《再一次的好日子》 第1章 回到马国华家 我名叫寇金花,离开人世的时候是68岁。还没到80岁,人们都称作是半个喜丧了。在养大7个儿女,带大15个孙子孙女,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被无常收走了性命。 我不理解我这么一个辛苦养大子女不求回报的传统妇女,为何会下地狱,为何会被各种酷刑折磨。难以忍受的撕裂疼痛,让我内心深深的发寒和心酸。 到底是为什么呢?一生没有做坏事,做事都凭着良心的人,为什么还要被责罚打骂?十八般酷刑折磨下,我依旧是不服气,不认命。 想我在人世间的时候,也是一个不认命的,这份骨气和傲气倒是浸润在骨骼血液里了。 我为我遭遇的不公平待遇呐喊和伸冤,我勤劳一生养活了7个孩子,对邻居和村民都非常友善友好,哪怕是吃不饱的年代,也会把救命的粮食分给村民一点儿,玉米糊和红薯头,窝窝头吃了大半辈子。帮助小学修路,修房屋,打扫卫生。 响应一切指令和命令,哪怕是我不懂的,也会认真的做好直到别人满意。我把所有的精力和金钱,都花在了人身上,都花在了儿孙身上。我为什么需要面对地狱折磨的情况,我不服气,我太冤枉了。我要求重新回去,再活一次。 天天喊闹,不屈服的我,被查看了功德记录,确实值得给次机会。 把孟婆汤喝了,过了奈何桥,忘记前世的痛苦,恩怨和仇恨。 “不,我想带着记忆再来一次”,能否给予我这个金手指呢? 孟婆婆拿着汤碗的手一颤,带着前世的记忆,是福是祸还真的说不准哦。这个金手指是有使用条件的,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愿意付出代价”,无论是什么代价都可以。我不改颜色道。 孟婆婆摇了摇头,“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固执执念啊”,你只能知道大概的人物关系,仅此而已。细节会发生改变的,因为你也会做出对应的改变。寇金花,你可以走了,老婆子我等着你再次光临啊”。 只能记得大概的人物关系,还是有点用处吧。其实也够用了,算了,不该贪心的。自我安慰和胡思乱想中,没和孟婆婆道别的我,发生了大的转移。 我被重重的扔了出来,那力气好像是超级旋转椅一样的,高速旋转,让我头晕眼花,恶心想吐。在时光隧道的力量下,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是我前世生活的场景,很亲切,却又恍如隔世。 “金花,使点劲啊,别睡,不能睡啊”,接生婆大喊道。 睁开眼睛的我看到圆润的接生婆,好像是我认识的人,还没来得及想起她的名字,就被腹部的疼痛折腾的满头大汗,撕裂感疼痛感拉满,我看了一下我皮球般的大肚子,明白了我是在生孩子的关键时刻。这是我的第几个孩子呢?我回到了哪一年啊?现在的丈夫是哪一个?怎么看不到他人呢? 胡思乱想被身体的疼痛感打败,如此的疼痛反复,折腾这么久,看来是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了。我的大儿子马明要来找我了,距离真正的生下他还要几个小时,他是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才从肚皮里面出来的。我得省点力气,不做无谓的挣扎和浪费。 “金花,你使劲啊,第一胎就是难生,看样子是个小子啊”,接生婆安慰我道。 我想起来接生婆是谁了,这是我曾经的老闺蜜银花。这是她年轻的时候,我们此时还不熟悉,我真正和银花认识是在几年后,和第二任丈夫结婚前后的时候。 “银花啊,这小子太折腾我了,不到天亮他是不会出来的。不着急啊,你也别紧张,没事的。” 接生婆银花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咋知道我名字呢?你男人是临时找到我家的,我妈妈外出去接生了,我也没有几次接生经验,就被你男人拉着来了。” 我一脸的无语,当年的医疗条件真的不好,全靠半吊子乡野村医。好在前世记忆的金手指,告诉我孩子会平安生下来,我也会平安。 本来想和银花聊天叙旧,但是身体的阵痛,让说话都成了断断续续的喊疼。索性放弃,等着孩子的降临。天蒙蒙亮的时候,孩子出生了,嘹亮的哭声划破夜空,和公鸡的打鸣声一起交织。 马国华来了,拖着他病殃殃的没有健康气血的身体,一跛一拐的来了。这个男人在我的记忆里里很少,很模糊了,现在再次见到还是没有太多记忆和感情。我前世一直都是不爱这个男人的,或者说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我甚至不太了解他。为了吃食奔波的时代,没时间谈感情和感受。 “是个小子吧,声音真是洪亮啊,我马家有后了,有小子了。”马国华开心的说道道。“我去给你冲碗鸡蛋茶”。说完就去了隔壁土坯房茅草顶的小屋里,一阵忙活,手忙脚乱,但是开心的情绪是很饱满的。 银花给孩子清理了身上的羊水污垢,包在小被子里放我旁边,收拾了剪刀工具。坐在我旁边,教我怎么喂奶,“奶水一会儿就有了,别着急啊。想好起啥名了,我做个记录做个纪念,这是我自个儿接生的第三个小孩,还是男娃娃。” “马明,天明出生的娃儿,就叫马明吧。”我回答道。 “马明,这名字挺好的,我记下来了。听说你叫金花,我叫银花,咱们真有缘分啊。” “咱们就是邻村的,以后有事多来往走动好不好”? “那当然好,咱们算是正式认识了。我是你儿子的接生婆呢。”银花开心的说道道。“我还担心今天还是个女娃娃,还有点担心呢。前两个接生的女娃娃太可怜了,我不想再跟造孽的人扯上关系。怕影响我的子孙后代呢!” 生活在吃不饱的时代,人工劳力的时代,传宗接代思维重的时代,男孩女孩的对待相差很大,甚至到是否被选择,是否被留下。我懂这是时代的悲哀烙印,是人心扭曲三观不正的体现。我的前世也是这样的世道,甚至更差更吓人。 “银花,你辛苦了,陪着我折腾一宿,该休息休息了。找我当家的要出诊费”。我正说着,马国华端着两碗红糖鸡蛋茶来了,放在了小板凳上,招呼银花喝点鸡蛋茶分分喜气。虽然马国华腿脚不方便,但是耳朵听力挺好。拿出了红纸包着的钱,递给了银花。 银花没有客气的收下了红包,那是她的职业工钱,是养活自己一家老小的口粮钱。至于鸡蛋茶,她喝了个精光,还说等着下次喝满月酒,周岁酒。 银花跟马国华客套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我家,离开了这个矮小破烂的土房子。 第2章 马国华离开了人世 马国华自从有了儿子之后,每天乐呵呵的,虽然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无趣模样,但是眼睛里和嘴边都有了笑意。 他这个贫苦年代出生的老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完全遵照大自然的时间规律作息,每天都是一样的重复再重复。把自己的热情和力气都用到了土地上,每人一亩三分田,就是他的财富和财宝。 特别珍惜土地,珍爱土地,虽然腿脚有点跛,但是干起活来,伺候起庄稼来,一点也不落于人后,甚至比一些四肢健全的年轻人还要高效率。 和以往不同的是,马国华现在除了侍弄庄稼,还会照顾儿子。到了吃饭时间,孩子哭闹,会让我先吃饭,说儿子需要奶水才能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他不饿,不着急吃,等饭凉一下更合适。 不知不觉产后已半月有余,从生产中恢复的我,开始了以往的忙碌勤劳。带孩子,做饭,洗洗涮涮,下地干活。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是也很安宁很有力量。 我差点忘记了,马国华是在孩子即将会走路的时候,离开了人世。现在距离他离开我和孩子,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他还是很年轻的年龄啊,我的记忆里不太记得他现在的模样。因为我们本身也没啥感情,没有相处多久。他属于短命的,我因为他的英年早逝变成了人们眼里的“扫把星,克夫鬼”。这都是后话了。 意识到时间线的我,开始对马国华更关心体贴了一些,算是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也算是开始多了解一下我这个初次婚姻里的丈夫。他很勤劳,也没有不良嗜好,沉默寡言认命的老黄牛一般。他去世的原因是突发疾病,大概是脑梗抢救无效。他上辈子没等到医生到来,就已经离开了。其实就算是医生来了,当时也诊断不出来这个病因,也做不出有效的抢救。 想起这些就是一阵难受。这个和我一起生了儿子的男人,他的命很苦,但我也挽救不了。 “金花,在想啥呢?喊你半天没听见?”马国华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的收回了思绪,发现我发呆的目光是在他身上,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没想啥,在想明明的满月酒,是不是不办了?”我回答道。“今年雨水不足,太干旱了,不知道后面的收成咋样,都不知道够不够吃饱饭。” “要办,满月酒还是要办的,你别操心这个了,我来想办法。”马国华坚定的说道。 “你有啥办法啊,现在大伙都是吃不饱的日子,谁家有富余的能借给我们。满月酒也就是一说,可办可不办。村长家都没办呢。” “村长家的是丫头,丫头能跟儿子比吗?”马国华没好气的说道。 他是传统思想下的传统人,有点重男轻女,本性不坏,这我是知道的。他指望儿子给自己完成传宗接代守护姓氏的作用,指望儿子干活出力养家,指望儿子给自己养老。这些我都能理解,并且知道了他的时日不多,就更不忍心反驳或者与他斗争。 “那就办吧,简陋些也行,反正就是凑个热闹,给孩子压压灾,祈福气好运。”我一边洗尿布,一边跟马国华说。 这以后的十来天,马国华更忙碌了。借桌椅板凳,借碗盘筷子。修了一个灶台,大锅灶,方便做大锅饭。拉着牛车,去了小镇上赶集买糖果,米花,鞭炮,还破天荒的割了一块猪肉。 窝窝头和玉米糊糊的年代,肉真的是奢侈品,见都很少见。他还把小麦拿出来,在院子的石碾磨上磨了面粉,粗面也是稀罕物。可见马国华对儿子马明,是饱含父爱和疼爱的,他也是好面子的男人。虽然平时在村子里,默默无闻,沉默寡言,但是孩子的出生就像是他的奖章一样的显眼。 日子一晃就到了马明的满月酒,春暖乍寒时,天气还是冷飕飕的。马国华一早就点燃了鞭炮。然后邻居亲友都陆续到达,在吃不饱的年代里,人们馋吃的是真的馋,没出息的那种程度,因为肚子里缺油水,饿啊。 这场满月酒花了不少钱,甚至还借了亲戚的钱。算是附近比较得体的宴席了,来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一家几口的来。位置都不够坐,但是人们丝毫不在意的蹲着,坐地上。亲戚邻居送的礼,要么是麦子,要么是粗糙的的确良布。都是大伙牙缝里省下来的,日子都过得艰难。 马国华忙着炒菜,上菜,刷锅,忙的不可开交,忙的不亦乐乎。好几个菜都是提前做好了,热一热就能上桌了。大锅炖更是简单,放入各种菜,乱炖,滴入几滴香油,就成了胡辣汤。就属于是人间香飘飘的酸爽美味了。 我也带着马明在空地上和别人聊天打招呼。没有砖头,没有院子,没有围墙,空地显得房子格外的低矮,格外的局促。 村长喝了几口酒,不至于喝醉的程度,但是满嘴的糊话。“马国华真牛啊,你看人家平时闷不吭,人家闷声干大事呢,生了个儿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咱们村里可都是姓马的,他原来可不姓马,他爹原来姓李的”。 马国华的爹,是上门女婿,当时严重吃不饱的饥荒年岁,活下来都要靠运气。他的爹为了一碗饭,就做了人人不屑一顾的上门女婿。马国华跟随母姓,叫马国华,而不是李国华。 我的爸妈也是早早就去世了,从小就不在了,对于父母几乎没有记忆力的我也是吃了很多苦头才自己照顾自己的活下来了。 我的姐姐很早就离开了我,她说要为自己负责,改变自己的命运,去读书了,想必也是吃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 我的姐姐和我几乎没了联系,交通和联络不方便的年代,我们活的都像个孤儿一样。 马国华气的脸颊通红,虽然被村里人欺负和嘲笑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个场合这个节点,他还是比较气愤的。他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村长说笑了,这不是第一个孩子娇养一点儿,咱们算是同龄你家都三个娃娃了,我还差得远哩”。 村长家三个丫头,天天被他爸妈嫌弃丫头片子,赔钱货。他也经常埋怨责骂老婆,不会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背后也是少不了要被别人说三道四,说风凉话的。 马国华的话,听起来像是恭维,想必在村长眼里是不好听,不中意的刺耳的讽刺。村长还想说点啥,被村里和事佬给缓和了气氛。这一茬就算是翻篇了。 等宾客饭饱酒足之后,逗逗马明,就陆续离开了。其实也没饱,酒水也是掺了水的比较淡。但是这种情况都已经难遇到了,算是良心的宴席了。 宾客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让马国华带我和儿子去照相馆拍个照片留念。他骂我是疯了,什么条件还花那冤枉钱干啥。我一想也是,先不着急,后面再说吧。希望今年的粮食能多收成一点儿,再去帮别人干活换点钱。在马国华离开人世前,一定要和孩子照张相片留念。 前世的马明,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亲爹,也没有照片留念。日子不如意的时候,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日子继续清贫困苦的过着,马国华干活的劲头越来越大,甚至是把土地当成了希望来对待。干旱就挑水往地里撒,没有化肥就挑马桶粪水去浇灌。 当时的集体经济,计划经济,找不到其它赚钱的营生。天天被小娃娃困住,使不出力气找不到方法的我,也只能躺平摆烂。 意识到马国华的身体越来越差,我的心也开始慌张不安。提醒他注意身体,带了他去镇上的小诊所,依旧是看不出来啥原因。开了药单,马国华拒绝买药,他觉得自己没病不需要瞎浪费钱。 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我提前做了功课,温柔的撒娇和发脾气一起用上绝招,才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出门家三口的黑白照片,拍照片很贵很贵,物以稀为贵。 重生一次,我依旧还是脱离不了大环境,改变不了多少,只能无奈的眼睁睁的看着和旁观见证着。 照片里的马明在马国华怀抱里抱着,虽然他已经会站立了,但是为了使照片展现出父爱,为了给孩子以后得念想,还是抱着孩子拍的。由于马明认生和乱动,照片的角度挡住了马国华的半张脸。 哎,事情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胶片底片很贵,不可能重来一次了,只能就这么着了。 照片被我放在干燥的牛皮纸里保存起来了,以前还没有塑封的技术和手段,怕脏怕水怕污垢,怕虫子怕蚂蚁,真的太难保存完好了。 马国华不理解我这个娘们,为啥非得花钱照相,还是孩子不满一周岁的时候,不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抗议和说道了好多次,我都是笑笑不说话,我不能改变他的结局和命运,目前你的医学和水平也不能解决这个难题,这是注定的悲剧了。 马明渐渐地能够吃饭,能够站立了,能够喊爸妈了,甚至还想着学走路了。马国华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满足,没过过好日子的他,已然觉得现在就已经是天堂了。 “马明,要不要改名叫李明?”有次孩子睡着后,我想找他聊天。 “不用改了,就叫马明,一辈子就叫马明了,我爹的姓氏算是断了,断了就断了吧,无所谓。我妈的姓氏传承下去也很好,这代不管那一代的事儿”。马国华严肃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算是马国华的遗言了,隔了几天,这个人倒在了他爱惜的田地里。我虽然料到了大致的时间节点,料到了结局。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排练了一次。但是真实发生的时候,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内心慌张。 马国华被村民抬回家的时候,已经算是弥留之际了。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孩子看着我,一脸的不甘心和不舍得。我知道他的遗憾和在乎是什么,我哭着向他发誓保证一定会好好养大孩子,一定会照顾好马明,让他放心。他好像理解了我说的话,心里的牵挂得到了明确的誓言保障,好像也相信我们这种父母早早去世的人,有种生命的韧劲和劲头,不会被困难打倒,他只能选择相信我了。 懵懂的马明还不足一岁,还不会走路,他的爹就已经离开了这人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3章 金多宝出现了 马国华匆匆的离开了这世界,离开了他深爱的孩子,老婆,还有土地。才24岁的马国华,就像一个老气横秋的中年男子一般。看不出如此年轻的年龄,内心的饱经风霜变故,身体的劳累奔波,在他的脸上,手上,眉头间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马国华的葬礼匆匆忙忙,简陋朴素,节省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项目。 在求生存的年岁里,实在顾不得这些虚礼。虽然大部分人家都是如此,先顾着活着的人,但是我还是被针对,被辱骂和各种泼脏水了。 人们一边感慨着命运的残酷和不公平,一边也不理解一向年轻健康的身体咋说走就走了。 医学不普遍不发达的年岁,总会有巫术和怪力乱神之说,甚至还有封建迷信之信仰。 我成了村里人口中的“扫把星,克夫精,狐狸精”。 人们不会去同情一个失去丈夫的女子,只会惋惜和可怜蹒跚学步的幼儿。 马明的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很快找下家,给马明找个后爹。不然她们娘俩根本活不下去。 送走了马国华,我开始继续带着孩子干活挣口粮的生活。繁重的体力劳动确实让我很吃力,一些不怀好意的接近和提供帮助,我都拒绝了。 并不是我有骨气,并不是我自尊心强想要证明什么。 而是我知道,我的第二任丈夫不在这群人当中,我后面的六个子女在等着我。我不能因小失大,不能为了这些气力,而把自己弄到难堪的局面。 我不想错过再次养育这几个孩子的机会啊。谁能比得上我的孩子们呢? 自从马国华离世以后,很多媒婆上门说亲说媒,毕竟我也年轻高挑,在农村妇女堆里算是样貌清秀的。可是我在听到不是金多宝后,都一一拒绝了。前世金多宝为啥求娶我,我并不知道,也是稀里糊涂的搭伙过日子。 金多宝,和他名字一样的风趣幽默,有搞笑细胞,人比较随和有趣,经常乐呵呵的,虽然心眼子很小,但是和马国华是属于不同性格的男人。他的性格乐观,应该是和他爸妈家庭条件比较好有关系。 金多宝是隔了好几个村子的男人,我们当初是因为修路做工认识的。认识之后,金多宝经常借助集体修路的机会来接近和靠近讨好我。也找了媒婆上门说亲,他的父母就是我后来的公婆是不同意的。因为我丧偶克夫不吉利,因为我带着个男孩,因为金多宝完全可以找到更好更合适的未婚的姑娘。 和前世类似的剧情出现了,金多宝出现在我的眼前和生命里了。 我提前知道了人物关系,却并不知道细节,不知道前世的缺陷和漏洞。真的是有点恼人啊。 冲着我和金多宝能生养六个子女,我觉得必须是他,一定要改善的更好一些才可以,虽然我的智商和情商没有长进多少。 作为克夫带男娃的寡妇,我知道必须让金多宝主动的求取,最好是能把他洗脑成三好男人,模范丈夫,模范父亲。 所以我每天都会收拾打扮一下自己,说是打扮,其实就是保持衣着干净整洁,加上擦点香香,用肥皂洗澡。 金多宝的村子来帮助我们村修路,都是年轻青壮年和年轻的少女或者妇女。毕竟挑土和石头疙瘩需要体力,并且也算是村长心照不宣组织的适婚对象联谊。 我带着马明出工干活挣工分,他已经会走路了,满地跑。他的长相和马国华差不多,奶娃娃还是很受欢迎的。 金多宝初次见我的时候,我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来他了。 这个时候的他年轻爱美,身高一米七五属于比较高个子的,皮肤白皙,干干净净,小眼睛单眼皮,大长腿显得人挺拔精神。干活很卖力很麻溜,爱说话爱开玩笑,属于能够调动氛围的活宝,嘴皮子很溜,天天乐呵呵的二流子一样的不稳重。 应该是有几个未婚女孩喜欢他的,会偷偷看他,会红了双脸。 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特别喜欢哪个女孩,也没有表现出对我的好感或是追求。当马明摔倒在田沟里面的时候,我正在埋头挑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金多宝离孩子近,他第一时间抓起了马明,把他提溜上来了。大喊着“这是谁家的娃娃掉沟里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同村的男的抢答道,“是马寡妇家的娃,那个梳着俩麻花辫的是娃他娘。” 我听到匆忙跑过来,接住马明,看了看他没有摔伤,幸好是松软的泥土田地。并没有开口道谢,因为当时的人们还没有学会礼貌用语,大都是没读过书不识字的人,道歉反而会觉得奇怪。 “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真够命苦的。”金多宝低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真的生气。这个二流子真是没水准啊,我不禁内心叹气沮丧。 金多宝感觉有点尴尬,吐舌头做鬼脸说,“哎呀,惹人家不高兴了,我这嘴真是欠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天气晴朗的时候,都会继续修路。 几个村子的壮男壮女都渐渐熟悉了一些。其中有些也偷偷摸摸的谈起了恋爱,还有的已经结婚并一起组建家庭生活了。 那个时候的婚姻,好像很简单,好像很水到渠成的自然,没有什么附加条件,甚至很闪电很飞速,来不及清醒和理智的分析对比,直接趁着对眼缘就成家了。 金多宝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着急了,没人关心他的笑话和搞笑了。他还没有被明确的选择,他也到了成家的年龄了,父母催婚催的他心烦。 最烦的是他好像控制不住的去想那个带孩子的寡妇。那个寡妇叫金花,别人都是这么叫她的。浓眉大眼,身高一米七,在农村里面显得非常高甚至过于高了。和金多宝站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一样高。微胖的身材很合适,不干巴巴的瘦,也不是肥肥的那种肉满身,算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眉眼很好看,带点倔强的神情,有点劲儿劲儿的辣。总之就是走入他的心上了,赶都赶不走。 爱面子的他,觉得自己是个未婚老爷们,找个带孩子的不划算甚至有点掉价,说出去没面子。并且自己的爹妈都是现实俗气的人,不会同意他娶个克夫带男娃的寡妇,老两口把面子看的可重要了。 真是发愁啊,愁得无法入睡。 我们村子的一个少女杨巧云,对金多宝表达了好感和兴趣。甚至大胆的表示可以直接结婚一起生活。 金多宝正被自己钟情寡妇的心思折磨的烦躁不安,就像是救命稻草突然出现一般的出现了拯救者。他的魅力得到了认可,让他觉得开心,但开心只是一点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他脑海里都是寡妇金花这件事,眼睛不由自主跟着她转动的行为也是隐瞒不住。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可惜陷入情爱里的金多宝和杨巧云都没有发现彼此的行为举动。 杨巧云的哥哥发现了金多宝的多情,提醒杨巧云趁早换个目标,他心里有别人了。 被一桶水浇灭热情的杨巧云,以为是哥哥的偏见,不喜欢和他性格不同的人。但是听者有心,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开始悄悄的观察金多宝,果然发现他的目光追随着寡妇金花。 杨巧云作为未婚少女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了伤害,她转而把不甘和恨意对准了我,这就是后话了。 第4章 插曲医生林文远 在金多宝出现后,我也没有刻意的接近他,没有刻意的推动我们的关系进展。 一方面是因为脸皮薄不想被看轻,另一方面是因为想着让他主动求取的才会珍惜,才会有机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马国华的孩子马明。 接受妻子前夫的男孩,很重要但是不太容易。依稀记得金多宝是有点小心眼,有点嫌弃马明的,甚至会和自己的儿女区别对待。 总之就是可以理解,但是并不认同,想要改善这个不好的地方。 杨巧云的突然冷脸相对,让金多宝添了几分沮丧。叽叽喳喳的他变得安静了不少,目光也变得有点哀怨和迷茫。年轻的他遇到了感情的难题。 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他的对手,是后面才加入修路挣公分队伍的。 村医门诊家的儿子林文远,是我们隔壁村子的。他的爸爸是医生,掌管着十里八乡几乎所有的日常疾病。属于赤脚医生,祖传医术,是靠知识技术吃饭赚钱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不愁嫁娶的,但是林文远的不幸在于他妈妈去世的早,爹给找了年轻后妈,后妈生了自己的儿女,对林文远比较排斥和冷淡。有了后妈,亲爸都变成了后爸。 林文远比较安静斯文,虽然只是读了几年书,但是在这群大字不识的人群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气质上的区别。看起来有文化有知识分子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老师一般,身上有点书呆子的气息,也有点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因为前世与他只有几面之缘,都是因为孩子不舒服去看病,没有多余的交集。除了问询病情,没有说上几句话。这次也是一样,我也只认为是过路陌生人一样。 村子里出现了各种打听人品的事情,那个年代的背景调查就是这么原始简单且有用。有人打听到我头上了,刚好撞上我本人了。 我以为是金多宝的亲友托人打听的,表现的大大方方,得体严谨,挑不出错。来人交谈了几句,好像满意的样子离开了。 第二天上工修路的时候,林文远破天荒的找我说话了。 “昨天我舅舅去找你了,打扰到你了,多有冒犯,”他红着脸低头紧张的说到,“我觉得你很好,我愿意接受你和马明,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这个意外的插曲来的猝不及防,我的前世记忆人物关系中,没有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图谱啊!我一时愣住呆在原地。 “我带着个拖油瓶配不上你,你找个年轻的姑娘多好,”我回答道。 林文远很紧张,“你再考虑考虑,我舅舅对你也很满意,他也同意。” 金多宝看到我和林文远在说话,但是他距离比较远完全听不见,有点好奇和慌张的神情,果然男性是竞争的物种啊。出现情敌或者假想敌,能够激起内心的勇气和征服的斗志。 “等会儿完工后,午饭时间,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说,现在人多不方便说话,”我对林文远说道,并匆匆转身离开去和马明玩了一会儿。 午饭时间,是各回各家吃饭,或者是自带干粮凑合吃,或者是关系好的邻村人请吃饭。 我家没有多余的粮食饭菜招待任何人,处于半饱状态的我和马明,凑合的吃了窝头和红薯头。 林文远跟着我和马明,来到我的土房子面前。下定了决心和勇气一样的,他一股脑的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我以后会跟着我爹学习医术当个医生,咱俩如果走到一起,你可以去小学教书或者在诊所里帮忙收钱抓药,总之就是不用干庄稼地里的活儿,诊所挺赚钱的,我们以后攒钱可以自己开一个,房子也可以分开住,六间瓦房也够住了,或者重新再盖房子都行,我的条件就是这样,我会对你好,对马明好的。” 林文远的妈妈去世的早,对妈妈应该是没啥记忆,偏偏后妈给了他委屈和心酸,所以我能够想到他遭受的不公平对待,能够理解和相信他会对马明好。 他提出的物质条件确实很诱人,在黑窝头都吃不饱的年岁里,他家的生活条件真的很好,非常好,白面馒头都是管饱。 带娃去门诊的几次,我看到了这样的生活水平,看到了他家崭新的一排瓦房,家具也是锃亮好看的。 看着生命里多出来的缘分和过客,不禁有点惋惜和叹息。 要不是有前世的记忆,嫁给林文远是真的很不错啊。可惜了可惜啊,我没有这种好命,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啊。 林文远看我不说话,以为要被拒绝了,“你考虑一下,不着急,我等你的回复,我爸妈听我的主意,他们见过你,这点你不用担心。” 第5章 林文远被抢走了 林文远的话真的很有诱惑力,凭借着结婚就能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机会真的太少见了。 何况是我这种丧偶带男孩的寡妇,何况是林文远这样形象和家境都好的男人,在物质基础条件和本人的形象条件良好的前提下,后妈这一点真的算不得瑕疵。 但是很多老人封建迷信,见识短浅,阻碍自家闺女的原因竟然是要门当户对,他家条件太好了,怕被看不起。即便是穷着挨饿着,也不许女儿嫁到后妈的家庭里面去受气。 迂腐阿真是迂腐可笑,门当户对就是都穷的叮当响才可以平等有底气吗?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哪有什么力气去争斗和好好相处。 被家长打破幻想的少女们,真的是吃亏在没有自己独立的大脑,吃亏在太听话了。父母以断绝关系来要挟,以打断腿来威胁,以不许进家门不认这个女儿来大吼,吓怕了一大群少女。 那个年岁里,谣言和唾沫星子真的能淹死人。 默默吃瓜当个旁观者的时候,银花来找我了。 我们虽然只在生马明和马明满月的时候见过,但是脾气比较投缘,内心关系比较亲近。两个年岁相仿的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可以有说不完的话题,关于孩子,关于老公,关于奇葩的公婆,小姑子等等。 “林文远,在等你答复呢,你同意了就托媒人上门提亲结婚。”银花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我们是一个村子里的,是没出五服的亲戚,从小也是一起长大的,他这个人是真的很不错,模样也周正,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还幻想着嫁给他呢。” “林文远确实很好,我配不上人家,别耽误人家了。”我回答道,“你不知道近亲不能结婚吗,会生出傻娃娃的?”。 “那不是小时候傻嘛,没常识,但是我真的想过要嫁给他,生几个孩子叫啥名字都想好了。可不能被别人听到了,尤其是我们当家的,那可不得了!”银花突然正色说道。 “放心吧,多大点事儿啊。我嘴巴很严的,除了你没人找我玩儿。你当家的没有想的那么小心眼。”我安慰她道。 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很多,愉快的时间过得飞快,真的是令人愉快的友情。 银花回娘家顺便去找林文远转达了我的想法,自此之后,就没见到林文远了。连阴雨天气,灰蒙蒙的雨天,真的很影响干活和赚工分。半个月时间过去了,重新通知出工干活是个大晴天,微风拂面的舒服。 干活的地方是人群集合的地方,也是八卦集中的地方。 “那么知道吗?杨巧云自个儿跑到林文远家里,不走了,非要和林文远结婚过日子,听说赶都赶不走啊。”马国华的婶子英子眉飞色舞的说道。 “真是不要脸啊,连媒人都没有算哪门子结婚?跟以前的小老婆有啥区别,杨巧云的爹还是秀才呢,他闺女这个样子不得气死他。”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八卦话题。 “我倒是觉得林文远可惜了,爹不疼,后妈嫌弃的,再碰上杨巧云这样子的,真的是难啊,活的气儿不顺啊。” 我对于这样的家长理短没啥兴趣,我在悄悄观察金多宝的表情。他的表情是看笑话旁观者的样子,明显变得眉眼舒展了一些,恢复了几分调皮逗乐的状态。可能注意到我的目光,短暂对视的瞬间,他的微笑有点停滞。我自然的转移了视线,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金多宝慢慢的移动到我附近,想找话与我说,看着他别扭的模样我都有点恍惚,这个男的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这个日后和我结婚生了六个儿女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反而有点迟疑和迷茫了。 “金花,你娃咋没来呢?”金多宝道。 “和邻居家孩子一起玩儿呢,我们是轮流一起照看的。”我淡淡的答道。 “那个林医生,我看他之前对你挺上心的。你咋不选他?”金多宝道。 “话都没说几句,说啥上心不上心的,人家现在结婚了,挺好的,快别给我惹事儿泼脏水了,”我有点生气冷冷的说道。 “银花让我给你宽慰几句,我嘴巴笨,说的不合适你就当没听见,当我没说。”金多宝说完之后,自讨没趣的走开了,好像有点懊恼的样子。 年轻人经事少,情绪还是没学会掩藏。 银花和林文远是一起长大的,银花嫁的老公是金多宝的亲戚,也是没出五服的那种,同一个太爷爷的后代,开枝散叶之后,家族变得人数众多,亲疏远近也各不相同。 金多宝在我这里不敢放开自我,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心思也无法掩盖和将就。本来他爸妈就在催婚,催婚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盖了自己的两间小瓦房,横梁木材也是自己买回来,请了泥瓦匠,自己也是上手干活,使劲麻溜的吭哧吭哧的埋头干活。 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房屋建成的时候,他请了银花的老公,还有他的堂弟一起喝酒庆祝。 庆祝自己有自己的房子了,不用和爹妈挤在一起了,不用被爹妈唠叨和辱骂了,真是清净和畅快。对脾气的人哪怕是喝酒只有一盘豆腐,也会喝的开怀,这就叫缘分或者酒肉朋友吧。 银花的老公金理宝,看出了有心事的金多宝,毕竟是亲戚是发小,有着一起长大的细心。“你是不是有看上的女子了?说出来我们给你想办法。” 略微酒劲上头的金多宝,开始了啰嗦唐僧模式,重复自己的话一遍又一遍。“我看上金花了,就是你婆娘也认识的那个,寡妇带个两岁的男娃,本来想换个女子结婚生娃的,但是发现不能放下她啊,这是咋回事儿呢?” “嗨,多大的事儿啊,你找我,我家银花帮你”,金理宝拍着胸脯的说到,“只要你点头愿意,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有啥可挑的,保证能行。” “人家看不上我啊,连个笑脸都没给我。那个医生找他表白被我听见了,他连医生都拒绝了,我这个不识字的人家就更看不上了……”摇摇晃晃的金多宝有点酒后吐真言的沮丧。 三个男的又是喝酒又是聊天,醉醺醺的,絮絮叨叨的重复着说过的话。 当银花来找我时候,形象生动的给我描述这些,笑的停不下来。 我也津津有味的听着,能让简单的事情变得有趣,是银花最大最可爱的闪光点。真的很庆幸认识她。 我们正闲聊做饭的功夫,林巧云路过我家门口,没有院墙没有砖墙真的是没有隐私啊。她笑眯眯的和林文远并排走着,手里拿着糕点礼包和酒。应该是回娘家走亲的样子。 略微尴尬的互相打了招呼,找不到话说,还好银花能够打破僵硬的气氛。夫妻俩也赶着去娘家吃午饭,就各自忙去了。 “杨巧云真是胆子大啊,脸皮子也厚,跑到别人家里算啥明媒正娶?”银花感叹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的杨巧云很有勇气,很有魄力,知道自己想要啥,想过啥样的日子,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她的日子不会过差的,你看人家现在过得挺好的。”我转头跟银花说道。 “那如果金多宝追求你,你会答应不?”她想起了她兼职媒婆的职责。 “不知道,走着看呗。”我淡淡的说道。 “金多宝,脾气有点赖,他爸妈有点难缠不讲理,其它倒是没啥。你如果嫁给他,咱们就可以住一个村了,可以经常见面了,咱们还是亲戚呢……”,银花开始了她的想象和碎碎念。 她吃过午饭,就走回自己家了,十九里地相隔的两个村子。 林文远,这个插曲算是翻篇了。 第6章 金多宝求婚了 如果金多宝这次不主动追求,我要不要换个活法?不结婚,不再生孩子了?或者是换个人结婚,找个城里吃卡片粮的组建家庭?脱离农村黄土地,脱离吃不饱挨饿的贫困清苦? 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跟着金多宝吃苦受累一辈子,也不用和他那不讲理的爸妈纠缠斗争,不用把自己变成泼妇一样的?不用把自己变成金刚一样的女劳力? 目前的社会阶段,没有多余的生产资料,没有赚钱的机会,除了一亩三分地就是帮别人干活赚工分换钱,换粮票。也不允许口随意流动,管制的比较严格和苛刻。 太为难我这个普通的大脑了,虽然是重来但是几乎没办法改变大环境,没办法改善自己的处境。 除了自家的一亩三分田要照顾,我还会去帮助别人干活收割赚点小钱。但是依旧是很紧巴,需要挨饿。前世的贫血和身体不好,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除了勤劳干活赚取工分和粮食,还要照顾马明,两岁多的娃娃,真的是特别淘气,需要随时盯着,打个盹的功夫就出幺蛾子了。 累的我体重下降,衣服都宽松了,脸色也发黄缺乏营养的样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把米能救人,也能饿坏人。 每当我有放弃和改道念头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前世对子女的遗憾部分,就会想起七个孩子的可爱和柔软,就会提醒自己不能放弃正确的道路,不能只图省事儿。我知道我必须嫁给金多宝,才能遇见后面的六个子女。这才是解题的最关键部分。 一个普通的天气,普通的心情普通的日子,金多宝和银花一起走十九里路来到我家。我有点意外,有点开心狂喜,人生的剧本终于要按照前世一样的走。 拨浪鼓,小木马,小板凳,虽然简朴,但在这个年岁里已经是很难得的东西了。 “这是我自己用盖房子剩下的木料做的,给娃玩儿”。金多宝挠头道,“如果上门提亲,你想要啥,我去准备。” “多宝,你也太猴急了,我还没铺垫铺垫呢,”银花笑着说道。 前世模糊的人物关系记忆,提醒我,我们婚姻长期的绊脚石是他的父母。但是重来一次,重开一场,我应该能够应付。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对马明的接纳和真心对待,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对待,可以客气但是不能区别对待。 想到这里,我说“我是个寡妇,带着男娃,马明不会改成你的姓,他的后代也不会改姓。你得明白这一点儿。要是嫌弃,就早点说早点走人,谁也不耽误谁。” “我不嫌弃,多个嘴吃饭而已。我会对娃好,也会对你好,我是和你结婚过日子的。”金多宝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个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会各种热情,激情和山盟海誓。这只是追求的手段和方法,也许当时是真的,也许只是虚假的表演。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目前的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也不需要金多宝发誓或者是写下来,毕竟心在哪,行为在哪。 我知道金多宝的爱面子和自尊心,不能再故意考验这样年轻的很容易结婚的男人。让男人一个劲的迁就和付出,并不是好的关系方式,对方也会累,会逃离。 “我没有别的要求了,你选个黄道吉日,天气晴朗的日子来接我吧。”我平静的回答道。 “好,咱们去置办两套新衣服吧。”金多宝说道。 我看着自己的衣服确实有点旧汪汪的泛白,点头同意了。 “你还有啥想要的,一起置办了。婚礼我来准备,你不用管。”金多宝热情开心的说道。 “婚礼你父母同意吗?她们会参加吗?简单点就成,谁家都不富余。” 金多宝“我自己做主就行,我父母不用管,参加不参加都不影响。今天时间太赶了,买衣服来回时间不够用。我明天赶个牛车来接你,明天肯定是晴天好天气。” 我被他逗笑了,看着他点了点头。 六十年代的交通工具真的很原始很贫乏,耕牛拉个木头车就是很富裕的水平了。金多宝的家庭确实算富裕的了,祖上富裕,偷偷流传下来了一点家底儿。 第二天早上金多宝乐呵呵的赶着牛车来接我,牛车上还铺了个席子,算是打扮过的马车了。我把马明托给邻居家照看一天。 其实带着马明也可以,但是我不想被别人说闲话,尤其是对着孩子胡说八道的。还有就是金多宝的面子也适当照顾一下,毕竟他也是年轻的不愁娶老婆的。 上午的太阳高照,在去镇上买东西的路上,微风吹着很舒服,很轻松就像是我的心情一样,坦然平静。路上遇到了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金多宝自来熟的跟人打了招呼,可见他心情确实愉快。 到了镇上,我俩各自挑选了两套衣服,我也给马明选了两套,春夏交替的温度,不需要厚重保暖的,所以价格也比较便宜。金多宝自己又买了一些结婚要用的物品。 别人打趣他新郎结婚喝喜酒,他也大方的答应和口头邀请。售货员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贵子。未婚的金多宝还是有点害羞了,拉着我付钱就走。 那个售货员随口胡诌的六个儿女真的是很准,四个儿子加两个闺女。 在送我回去的路上,突然天气变化了,刮起大风,下起雨来了,旁边有个荒废的屋子可以遮风挡雨,赶忙带着买的东西跑进去躲雨,雨下的不小并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金多宝还是比较细心的,带着竹子编制的竹篮竹筐,两趟就全部提到屋子里了。我俩和老黄牛,一起看着屋外的大雨,等着雨停下来。 “咱们结婚后,过日子,你当家,你管着我点儿,”金多宝开始聊天。 “我才不讨人嫌呢,我相信你是很不错的人,咱俩互相帮助,有错就改,”我回答道。 “我上次看你做饭,你好像只是煮熟。我会做饭,以后做给你吃,给娃吃,”金多宝开始夸赞自己了。 “好,会做饭的男人真的是很有耐心,很了不起。我确实不会做饭,爸妈没的早,自己笨学不会,只能是煮熟。”我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道。 灰蒙蒙的阴雨天气,加上雨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封闭的旧屋空间,让气氛变得很暧昧。 金多宝不自觉的朝我挪了挪步子,拉住了我的手,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牵手都算是大胆的年岁里,我不怕他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但是我高估了骚动的年轻男子,金多宝从背后环抱着我。对于这样的亲密举动,我有点难以接受,怕被看轻,被诟病成污点。所以我一使劲挣脱了他的双臂,冒着大雨往家的方向跑,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金多宝赶忙追上我,拉住我说等雨停了再走,保证不会再挨着我了。 我依旧不听,沉着脸继续往前走去。金多宝见我真的是生气了和劝不住,赶忙拿着东西赶着牛车追上我。见识到我倔强脾气的金多宝,有点吃惊,“金花,我犟你比我还犟啊?” “你那是犟吗?还是你压根心底里看轻我,看不起我!”我带着怒气和委屈说道。 “我,我只是忍不住靠近你,没有别的那些个想法,你冤枉我了。”金多宝耐心的解释道。 大雨在我们脸上身上滑落,我依旧站着与他对视对峙。但是雨水浸泡的衣服,反而更贴身,更显身材更尴尬。金多宝连忙把买的新衣服都递给我,让我穿上,别淋雨冻感冒了。后知后觉的发现衣服贴身的狼狈模样,我把衣服都套身上了。好歹是遮羞遮丑了。 金多宝赶着牛车等我坐,我也不再闹情绪,我俩吵完架之后,雨就变小了。送我到家,金多宝一路上也没说话,只是偷偷观察我的表情。 雨淋湿了一部分物品,我也觉得可惜了这些东西啊,都是花钱买的。 “你送我到村口,我自己下来走。你也赶紧回家吧,万一还下雨呢。”我带着点怒气说道。 “好,你回去赶快把头发擦干,容易感冒。这是给马明的糖果子,你带给他就说是我买的。”金多宝好声好气的说道。 简单的道别之后,我就直接进村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我猜他大概是目送我的。听到他喊牛“驾”的声音,是在我走了十几米远之后。 金多宝求婚了,我不觉得婚姻就很美好,也不觉得就非得依靠他。但是我人生的轨迹就是这样设定的,我只是按着剧本推进剧情,去找我的孩子们罢了。 第7章 和金多宝结婚了 昨天淋雨的插曲,让躺在床上的我浑身没有力气,头脑昏昏沉沉的。 马明吃了饭就去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起玩了,我也正好能休息一下。鼻子不通,喷嚏连天,嗓子疼,浑身发抖,我想着找个“头疼粉”吃一下,但是不巧的是吃完了,家里没有了。 村子里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借药不现实。只能挣扎着起床穿衣服,去了隔壁村子的小诊所里,看病买药。 “拿几包头疼粉,”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金花,你这是发烧了吧?咋浑身哆嗦呢?”杨巧云说道。 “昨天淋了点雨,头很疼,给我开点药吧,”我说。 杨巧云扶我坐到椅子上,给我拿了几袋药。“头疼粉,不能经常吃,一天不超过三袋,是药三分毒啊,”杨巧云严肃的说,像个医生的模样。 “好,我晓得了。巧云你现在像个医生了啊,真好。”我微微笑道。 “别取笑我了,我只是跟着认了几个字,普通用药知识嘛。”杨巧云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拿出钱放在柜台的桌子上,准备出门回家了。 “金花,就几包头疼粉,不收你钱。你快结婚了吧,喜酒我就不去了,我肚里有娃娃了,不方便。”杨巧云略带害羞的喜悦和宣示主权。 看来她也是介意林文远之前对我的表白,暗示提醒我要保持距离和分寸。 都是女人,都能明白对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寒暄了几句家常,告了别,走出了杨巧云的诊所。 结婚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杨巧云的日子过的不错,起码吃穿不愁的。 自己后面的日子,好像是有点缺衣少食的状态,有点发愁,有点迷茫,低着头想着心事,挪动着步子。 “金花,听说你要和金多宝结婚了。祝你们幸福。”我被林文远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很久没有见面的过客,突然想起他之前的表白和坚定目光,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站在我面前的林文远,依旧是戴着眼镜的文化人模样,目光还是温和温柔的,他一直都是温柔温和的性子。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会很幸福和幸运。 “我刚和巧云唠嗑出来,”我打着哈哈说道,不知道说啥。 “这算是我的贺礼,本来打算让别人捎去的,既然碰到了,就直接给你吧。”林文远从包里拿出两条红色毛巾。在这个年代,毛巾也是高档用品,只有有钱的亲戚才会送这种礼物。 我没有伸手接,觉得不合适,觉得有点尴尬。 林文远直接放到我手臂里,说还有事儿,推着自行车走了。 我转头过去想还给他,但是发烧的缘故浑身没力气。刚好有认识的人路过,怕拉拉扯扯的举动被说闲话。一时呆住,只能拿着了。 红色鸳鸯图案的刺绣毛巾,其实可以说是枕巾,尺寸比较大个,一条剪成两条都没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是继续的干活挣工分,继续的照顾马明。和平时没啥两样的过着,区别就是我快要结婚了,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结婚了。 结婚的当天,金多宝赶着牛车来接我和马明。对着画像鞠躬,拜堂。金多宝很重视喜宴,有糖,还有猪头肉炖白菜,有酒,有馍馍有鸡蛋面条。 金多宝的爸妈并没有参加婚礼,明显的是不同意和看不上我。 虽然金多宝作为金家二儿子,是爹不疼娘不爱被忽视的中间娃。但是不妨碍他们觉得儿媳妇不配进入他们家大门,觉得儿媳妇不吉利,不要脸。但是他们又劝不动有主意,自食其力的儿子,只能怒骂和抗议。 所以拜高堂的环节,改成对着堂屋方向鞠躬行礼了。 意气风发乐呵呵的金多宝,看不出不被父母疼爱的难过,招呼着客人喝酒,吃菜,吃饭。 金多宝的哥哥金多才,说是在外面演出,请不到假,赶不回来,所以没来参加婚礼。 金多宝的妹妹金多珍,由于未出嫁不好意思露面。听说和大哥的关系比较亲近,和二哥金多宝比较疏远,很少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 银花作为媒婆,参加了婚礼的过程,也被敬酒感谢了。银花很开心,好像是自己的姐妹结婚一样的热情和开心,这个女人最大的优点和力量就是乐观开朗,有感染力。给我的人生添加了轻松愉快的色彩。 回想起来和马国华结婚的时候,是没有婚礼的。打了个报告,祖上都是农民成份,所以很快就批准了。他的妹妹早就嫁人了,我的姐姐也顾不上搭理我,所以冷冷清清的就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沉默寡言老黄牛一样的马国华,也是个好人,只可惜命不好,结婚不到三年就走了。还好他等到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后代,自己的儿子可以扶着墙走路了。还好,花大钱拍了照片,照片被我小心的放好,以后留给马明做个念想。 马国华的一间半土坯房,我离开后就空置起来了。多年以后又成了我的避风港,这是后话了。 不适合回忆过去的日子,不适合伤感的情绪。我摇了摇头,转向目前身边的人和环境。 我现在在金多宝自己修建的瓦房里面。两间房,一间做饭和吃饭的厅堂,厅堂中间挂着家家户户都一样的画像。一间睡觉的房间,马明也和我们一起睡。他已经玩累了,呼呼大睡了。等马明再长大一点儿,再做张床,用帘子隔开。 我有了第二个家,有了第二个男人。 晚饭过后,客人陆续离开。金多宝略带酒意的来到了卧室。 “金花,你真好看,总算是成我的女人了,之前没少巴结金理宝和银花。”金多宝说“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爹妈去世的早,活下来都靠运气。我有个姐姐,自己争气,现在在城里当老师。我们从不来往,跟陌生人差不多了。”我回答道。 “我哥也是找了个城里的独生女,我哥是唱戏的,以前是台柱子,也是不咋回来了。我妹妹还没嫁人,谈了个对象还没成,我估计成不了,不管他们了。都没来参加婚礼,没来算了,咱们睡觉吧。”金多宝,一股气的说完,就抱着我。年轻真是好,折腾到半夜才累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公鸡打鸣的时候,金多宝恋恋不舍的抱着我说再睡会儿吧,还早着呢。金多宝还和父母一起做工干活,一个锅里吃饭,没有真正意义的分家。 在当时,分家分火还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情,是违背祖宗意志的坏行为,是表示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的大仇大恨。 没敢多睡,还是起床了。去拜见公婆,初次见面,不,是重生再见的公婆,小姑子。 第8章 初见公婆小姑子 我的重生没有金手指,没有前世记忆,没有知识和技能的增长。只有大概的人物关系亲疏记忆,还有点模糊不清。所以我没有金手指,没有增加知识和见识,没有带着能力和智慧回来。好像只是提前旁观了一下下而已,应该是我因为我有遗憾和缺憾,需要调整和修正吧。 早上起床去公婆的房子里吃饭,吃完饭还有地里的活儿等着干,还有村里集体的工分需要赚。 公婆的房子和金多宝的房子是前后位置,横排隔一行,竖排隔三列。算是比较近的位置了,宅基地都是按照儿子的数量来划分的。金多宝的哥哥因为在戏曲单位上班,并且娶了城里的老婆,宅基地暂时没有被划分走,和他父母的在一起。所以公婆的房子面积是挺大的,三间宽敞的大瓦房,与瓦房垂直的还有三间矮小的瓦房,矮小的瓦房里面一间是牛棚,一间是粮食房,一间是暂时空置的。三间矮小的瓦房对面是单独的厨房。 三间大瓦房,除了高大亮堂的堂屋客厅,两边分别是金多宝父母的房间,金多宝妹妹的房间。金多宝的哥哥几乎不回来,所以暂时没有单独的留房间出来。 好奇的打量了房屋之后,就走进厨房准备去帮忙做饭。我以为时间算早的,但是没想到婆婆已经开火了。尴尬又局促的我不知道如何开口称呼,喊爸妈有点喊不出口,毕竟太陌生的称呼和陌生的人了。 只好埋头帮忙烧火,婆婆明显带着脾气和情绪,把锅碗瓢盆碰的叮叮当当响。封建社会被婆婆欺负的儿媳妇真的是可怜啊,我也成了哑巴黄连的一员。 金多宝在我后面几分钟到的,可能是有点不放心吧,毕竟公鸡还在打鸣,天还没亮呢。 偷偷观察了一下我的婆婆,年轻时候的婆婆。小个子,皮肤白净,眼睛不大不小,圆圆的眼睛,薄嘴唇,脸型也秀气。属于是清秀好看的模样。 金多宝,告诉我他妈的大名叫唐小女,名字里带着性别。这个名字不常见,应该是唐家的小女儿,上面有兄长和姐姐。饥荒年岁里,大家都不走动,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亲戚之间比较生疏。 金多宝的爹,也就是我的公公,名字叫金正康,他的兄弟起名们也都是取中间的字相同。 村里的人互相称呼都是谁谁家的,按照男方一家之主来称呼对方老婆。熟悉之后,名字顺口的,平辈之间可以称呼名字。等生了孩子之后,可以按照孩子的名字喊谁谁妈妈。女性的名字还没有登上大雅之堂,属于被遮盖起来的一部分。 金多宝在喂牛,顺便回自己屋里喊马明起床吃饭。两岁多的马明,可以自己穿衣服了,不需要他帮忙伺候。心情好的金多宝还抱着马明来公婆家准备吃饭。婆婆大声没好气的叫公公起床,叫金多珍起床。嘴里是带着怨气的,“你们懒死了,只等着别人伺候的好好的,吃白食也不积极。” 我听出来她的话外之意,是嫌弃我和马明。 不想闹不愉快的我,没吭声,瞪了一眼金多宝。他向我示意忍一下,转移了视线。马明还小,对马国华没有记忆,金多宝自来熟的活泼碎嘴子形象,很适合带娃,马明已经问他喊“爹”,亲密的样子看起来和亲生的一样。 公公金正康在婆婆的骂喊声中出来了,他的个子大概一米七左右,属于不高不矮的那种。五官没啥特色,常见的农村老农民长相,只是爱瞪眼,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快跑出来的样子。看得出来被老婆照顾的很好,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和面相。 我忙着盛饭端饭,只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小姑子金多珍,喊了好几遍还没有走出自己的屋子。金多宝说“咱们先吃,不用等她,她太能磨叽了,吃完还要干活呢。” 默默无声的吃完了第一顿早饭,别别扭扭的氛围和心情。 “金花,你今天先在家歇歇,去地里送壶开水,做下午饭,收拾一下屋里屋外,”金多宝开口道。 “就你娶个媳妇娇气,还不能下地干活了?没见过这娇养的,稀罕都不知道咋稀罕了!”婆婆没好气的接话呛道。 “那你别管,谁家新媳妇结婚后第一天就下地干活了?”金多宝不客气的回道。 “你有本事,多了两张吃饭的嘴,还想不干活。你多有能耐一样的,”唐小女冷哼道。 金多珍被吵架声吸引,麻溜的跑出来劝架,“二哥,你那毛驴脾气又上来了,咱妈说的是事实,可不就是多了两张嘴要养活吗?” 之前没有婆婆,没有和婆婆相处的经验积累。这次也是一样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感觉说啥都别扭。 金多宝拉着牛,套上牛车,喊着他爹快点坐上出发,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小麦已经抽穗开花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收割麦子了。五月的庄稼地还是有很多活需要干的。粮食就是庄稼人的口粮,也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大意不得。 我洗了碗,刷了锅,把衣服也洗了。洗洗刷刷的时间过得很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烧了两壶开水,准备送到地头去。 让马明在家门口待着,或者和隔壁家娃们一起玩,等我回来,不要乱跑。锁上了厨房的门锁,戴着墙壁上的草帽,拎着两壶开水去金多宝指的方向走去,集体干活的年岁,人多口杂,我特意没带马明去。 队里的人我都不认识,估计他们也都不认识我,注视着我的目光,让我有点胆怯害羞。看了一圈没看到金多宝,是不是我找错了,还得继续往前走一走?正这么想着,正好看到树枝上的金多宝刚好跳了下来。笑眯眯的说,“都已经送到了,还闷着头往前跑啊?” 还好我拿水壶的手拿的紧,水壶很金贵,我才没有吓得丢掉,水壶安全安稳的送到了。 跟金多宝说了两句闲话,看他热的满头大汗,把草帽给他戴上了。 “我不要草帽,娘们才戴,影响我干活,”金多宝道。 “你爹也带着呢,多宝,显摆到牛蹄子上了吧?”村里长辈笑着说道。 我一看公公戴着草帽的脸都变得更难看了,赶忙说回家做饭,溜了。 粮食紧缺,还未温饱的年岁,做饭真的特别简单,因为没有花样,不费脑子。天天都是窝窝头,粗面汤,红薯头,白菜。能吃饱就行,加点盐巴就可以了。 看着时间还早,我打扫收拾了牛棚和院子。只有牛棚和厨房的钥匙,其它房间进不去刚好不用收拾了。麻溜的做好饭等着他们回来吃饭。公公婆婆回来之后,看着干净的院子,好像心情变好了一点儿。吃完午饭,洗完碗,赶紧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庄稼人需要午睡休息,修整自己。开工的时候,会统一吹哨集合,所以不必担心,放心的午睡就行。 金多宝到屋就黏黏糊糊的抱住我,仿佛干活的劳累都不算啥。我洗了脸,擦了身体,去掉身上的气味,也渐渐地睡着了。 第9章 金多珍和马傲 婚后的蜜月期甜甜蜜蜜,对生活充满着力量和希望。 有人能够分担生存的压力,有人关心自己,把自己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尤其是金多宝还是一个有趣乐观的人,说话比较俏皮,爱逗我笑,爱逗孩子玩儿。 对于公公婆婆的漠视和看不上,除了心里有点别扭,并没有实际的伤害。 大概是受到金多宝的影响,我也积极的面对公婆,“爹,妈”这个称呼也慢慢喊顺嘴了。虽然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不搭理我,我也麻溜的干活和帮忙。 那个年代的人们,集体生活,集体干活,没有独自生活的前提和机会。各家各户都是一样的清贫,但是金多宝的爸妈总是带着一份傲气。大概是因为祖上出了状元,大概是祖辈比较有财,积攒下来的所谓的大门大户的傲慢。 好像自家与众不同,自己的孩子也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金多宝的哥哥金多才,是戏曲演员也是台柱子,吃的公家饭,这无疑让公婆更拽,更斜眼看人了。 日子就这么简单重复的过着,公婆虽然对我和马明依旧没有好脸色,依旧会嫌弃我力气不够大,做饭不好吃,但是明里暗里骂骂咧咧少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的宝贝女儿金多珍身上了。还未说婆家的金多珍,正年轻漂亮,身高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眼睛大大的,被爹妈疼爱着长大,有点任性,有点骄傲。 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她直接拒绝不去相看。时间久了,媒婆就不怎么上门说亲了。 我作为过来人,感觉到她应该是有自己中意的人,眼睛和神情处在恋爱的状态里。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身旁没别人,我问:“多珍,你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就是上次看戏的时候见过的马傲,我喜欢他,可是爹不同意,说他太花俏,我去找了他好几次,他都不搭理我,”金多珍闷声说道。 “你喜欢他啥啊?我没见过,你说说呗,我帮你分析分析,”我没有直视她的目光,顺口说道。 “他长得可帅,可好看了。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也很白,爱笑,衣服也很干净,脾气也很好,说话都是笑眯眯的,”金多珍一脸陶醉的说道。 “你是看上人家的脸了,你带着爹妈去看一下,悄悄的看,没准儿他们会改变看法,”我说。 “都是隔壁村的,隔着一条河,爸妈都见过,和他爸妈也互相认识,脾气不对付。真烦人。”原来金多珍说陪我来河边洗衣服是这个原因啊,我暗想。 “你自己看准了就主动点,省得被别人抢走了,”我跟她说了杨巧云主动追夫的案例,她明显很受鼓励。 这次交谈,让我和金多珍的关系近了一步,毕竟女孩子的感情悄悄话,只能找女孩子倾诉。 五月底收割麦子的季节,在收割麦子的前两个星期,公社请了唱戏的表演。附近十里八村的都聚在一起看热闹,看稀奇。是非常难得的消遣和娱乐,还是被允许的。集体放假半天,是金多才单位主演的,所以全家都去了。 人挤人的热闹和喧嚣,一个专用的戏曲表演的舞台,还铺上了红布,看起来非常专业和隆重。公婆早早的就赶到了,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都是自带板凳。金多珍和我们一家三口来的比较晚,只能在后面站着挤着,站在凳子上仰着脖子看。人实在是太多,距离舞台又比较远,看了一会儿我就没啥兴致了。坐在一边等着演出结束回家。 “二嫂,快看,那个蓝色衣服的就是马傲,牙很白在笑的那个,”金多珍的声音激动急切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眉眼帅气的身材挺拔的男子,在人群中格外的出挑,确实是浓眉大眼的长相。皮肤很白,爱笑,嘴巴带着笑意。怪不的金多珍喜欢,这长相真的让身边所有人黯淡无光,甚至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是长得好看,看起来像是富裕人家的公子哥儿,怪不得你中意他。”我笑着对金多珍道。 金多珍羞红了脸,但是目光还是追着马傲跑。 马傲看到了他,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找金多宝说话。金多宝本身不丑,属于普通长相,在马傲的对比下,显得像个癞蛤蟆。马傲说话的时候眼角嘴角都含着笑,桃花眼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这模样偷走了多少姑娘的心啊,包括金多珍的。要不是他爹妈成分不好,娶个城里当官的都可以。 台上金多才和同事们在唱着戏表演,台下金多珍在扭捏和勇气中挣扎。马傲和金多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还逗了逗马明。表演也是很快的就结束了。我们留在了最后,等着和休息时候的金多才说上话。马傲也没有早点离开的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见金多才,戏曲的妆都比较浓,没有完全卸干净。他的身材略矮一些,白净的长相很像我婆婆唐小女,说是翻版也不为过。面相上带着专业戏曲锻练的影子,声音很洪亮。 金多宝也是很喜欢和崇拜自己的哥哥的,毕竟大哥如今是不用干农活的文化人了,吃上了公家饭,是有单位的城市人了。 “这是弟妹和娃娃吧,第一次见,之前在外地太远了,请假没有批准,所以错过了结婚喜宴。弟妹,不要生气,不要怪罪啊。给你们赔不是了。”金多才一边说着,一边用戏曲的作揖动作。 这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啊,说的话甭管真假,听的人很舒服。怪不得公婆喜欢大儿子,经常把大儿子一家挂在嘴边上。 金多宝说话横冲直撞的,又倔又犟的,脾气上来了说话真的是难听。和父母不对付,不投缘,不被喜欢,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事儿,大哥在忙工作嘛,帮我跟大嫂问声好。”我也顺势说道。 公婆很久没见大儿子,拉着手说了很多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金多宝虽然喜欢和佩服哥哥,但是却和哥哥没啥话说。站在一边笑着没怎么插话,他也插不进去话。金多珍明显和大哥的关系更亲近一些,拉着大哥指了指身边的马傲,让大哥帮忙劝说爸妈同意她和马傲。 马傲见金多珍这么说,就赶紧找借口溜了。明显是金多珍一头热,对方目前没有要找金多珍结婚的意思。 说了一会儿话,金多才的同事喊他整理东西,准备离开这个舞台。短暂的见面就结束了。 金多珍带着失落和不快,脚步加速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公婆不放心,赶忙追了上去。 金多宝,我,马明,我们三个带着三个凳子往回走,不紧不慢的走,毕竟是难得的半天休息时间。马明玩累了瞌睡来了,我抱着他吃力的走着,这小子虽然瘦但是体重不轻啊。金多宝说换他来背着吧,他有劲儿。不算近的距离,金多宝坚持背着马明到家了,这孩子睡的真沉,喊都喊不醒。 到家后,我赶忙去做饭,听到金多珍的哭喊声“我就是要嫁给他,我不管!”公公在门口沉着脸生气,婆婆在房间里劝金多珍。等我做好饭,金多珍把房间门从里面拴上了,说不吃饭,等她爸妈同意为止。 “她愿意嫁马傲,就让他嫁,多大点事儿,女娃不都是要嫁人的。”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你别插嘴,那马傲除了一副空皮囊还有啥啊,家庭成份也不好,爹妈病秧子,他自己也是个懒蛋,干活不像个干活样儿,天天把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的。”婆婆怒气的说,“你妹子嫁给他,嫁到他们那种人家,那都要饿死的。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良心,娶个啥样的老婆还给别人养娃子,真是被你们气死了,一个个都不听话,婚姻可是大事。” 金多宝被呛得不轻,他脾气上来了“我愿意娶啥样的你管不着,我爱咋样就咋样,少管我。” 婆婆看到我还在旁边,感觉到了她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好听。 金多宝拉着我和马明,拿了几个窝头揣手里,气冲冲的走了。脸面没有肚皮重要,我们的房子是没有粮食的。 “你妈的嘴可真厉害,说话真难听。当着马明的面儿说,没指望他们对马明多好,但是不能这样啊。”我气呼呼的对着金多宝说。 “别理他们说了啥,也别生气,吃饭吧,我给你倒水。”边说边把窝头塞给我。 金多珍还是坚持就要嫁给马傲,并且坚持不吃饭。公公婆婆心疼坏了,就松口说可以考虑考虑,还要看人家马傲同不同意呢。 麦子熟了,收割麦子的时候到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只要是能干活的,都挥着镰刀,弓着身子弯腰割麦子。半年的收成都在麦子里,除去交公粮的部分,然后再按照家庭人口分。忙碌的劳作让日子过得飞快,等麦子割完,扎成捆,人工碾压成小麦粒,晾晒,封装,拉走。赶在下雨之前,弄完了这些活儿。 金多宝干活卖力,累的也是浑身酸疼,但是他觉得自己是男人,从来不说累的话。接下来就是犁地翻土和秋作物的耕种播种了,需要有牛有铁犁。公婆家的牛也变得很忙碌,到处帮着犁地。 金多珍表明了自己非马傲不嫁的意愿,并且要求公婆去帮马傲家犁地干活。公婆无奈的答应了,趟水过河到对面的村子,帮马傲犁地,也算是宣示了主权。很多少女的心思也被堵住了,马傲看着公婆帮忙干活,并且承诺以后都会帮忙,金多珍本人也漂亮,又一心一意的喜欢他,他也慢慢的接受和同意了。 马傲的父母找了媒人上门说亲,马傲和金多珍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金多珍重新变得开心和活泼,对我的称呼也亲近了很多,对马明也有好脸色了。 第10章 金多宝的第一个孩子 结婚三个月左右,炎热的夏季,我怀孕了,我和金多宝的第一个孩子。 我知道是男孩,叫金良民。 “你咋知道是男娃,万一是女娃呢?”金多宝笑着问。 我不能说我前世就已经见过和经历过了,只说我就是知道。 金多珍也在准备结婚的事情,一副代嫁新娘的温柔氛围。 按照村里的习俗传统,做为嫂子,妹妹出嫁要陪着去选衣服,买东西,顺便送妹妹陪嫁礼物。 马傲没有钱给金多珍,公婆出了钱让我陪着去买,顺便给自己也买身衣裳。 我刚想答应,金多珍就抢先说道,“二嫂怀孕了,怀孕不能碰陪嫁品,不吉利。怀孕了还要啥新衣服呀,反正都穿不上,浪费这钱,还不如我自己多买两身,我喊上银花嫂子陪我去。” 果然是自私势利眼的小姑子啊,之前帮她劝公婆的时候,二嫂喊得可亲热了。亲嫂子不带,带堂嫂去。我的新衣服,在小姑子一句话里变成了泡影。怀孕不能碰陪嫁,还嫌弃不吉利。那我就不给陪嫁了。 “多珍,真是过分。一句话就让我的新衣服变没了,还说我碰的陪嫁不吉利,那我索性就装傻不送陪嫁了。哼!”我气呼呼的对着金多宝说。 “她嘴巴欠,你别搭理她。陪嫁不给就不给呗,反正也没有东西给。”金多宝安慰我道。 我还是拿出了舍不得用的压箱底的新床单,让金多宝放到金多珍的陪嫁箱子里。 金多珍是公婆疼爱的小女儿,他们喜欢大儿子,也非常喜欢小女儿。没有当时村里人的重男轻女思想,至于和二儿子不对付,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隔阂的事情,或者是长期忽视老二造成的父子关系,母子关系淡薄。连带着我和马明,也经常被忽略或是被责骂,听了很多难听的话。 金多珍的结婚喜宴很有排场,很热闹。公婆也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金多珍带着一箱衣服用品,几个银饰首饰,一看就是老物件很精美的那种,等来了他的老公马傲来接她。金多珍开心的和马傲举行仪式,拜别父母。 年轻的俊男美女结婚,也是很养眼很吸引人的。看的人也很多,虽然公婆在村子里和人相处比较一般,和自己的亲兄弟也很冷淡,基本上不走动。但是血缘关系毕竟在,亲戚关系毕竟在,最主要的是可以吃顿好的改善伙食。 我目前并不显怀,肚子几乎是平的,看不出来有了身孕。但是公婆还是按照习俗,不让我和马明参加喜宴。说是不好看,不吉利,结婚是大事,不能冲撞上。 金多珍的大哥,这次请到假,带着老婆回来参加妹妹的婚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嫂朱红梅。城市独生女和农村的真的不一样,大嫂看起来就有文化的样子,长得也好看,说话带地方方言口音,虽然隔得距离不远,但是有点听不懂。大嫂和金多才身高都不高,金多才大概一米六五,大嫂大概不到一米六,两个人站在一起身高也还相配。金多珍身高也是一米六左右,金多宝属于遗传公公的身高,只有他身高长到一米七五。 我没有去婚宴,大嫂去完婚宴,送走金多珍后,来到我们住的房子里面休息。家里家徒四壁,除了一排茶几,一张八仙桌,几个椅子,几个小凳子,一张床,一个木头衣柜,啥都没有了。 大嫂也没嫌弃,直接和我说话聊天,虽然我要靠猜测,但是气氛还是很好的。大哥大嫂都是说话好听的人,也都有文化,怪不得惹人喜欢。 大嫂说自己也怀孕了,月份比我大一个月。属于脚前脚后的生孩子,我们都在盼着孩子的出生。 根据人物关系的记忆,我知道她会有一个女儿,取名叫燕子,大名我不记得了。 “大嫂,想好名字了吗?”我问道。 “想好了,就叫燕子,小燕子一样的燕子。如果是男娃,就叫雁子,大雁的雁。”大嫂回答道。 我内心想果然是燕子小姑娘啊。 大哥大嫂在公婆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婚礼的热闹,也消失的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干活劳动节奏。 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大,弯腰变得越来越困难。做饭和打扫卫生,这些活儿我还是照做的。家里大人包括大孩子都在干活,不能被嫌弃吃白饭的。 大嫂比我早一个月怀孕,所以生孩子也比我早一个月。大嫂生的女娃,小名叫燕子。 到我生产月份附近,金多宝开始有点担心了。提前联系了接生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公婆说他大惊小怪。半夜的时候,羊水破了,金多宝赶忙穿衣服去找接生婆。经历了阵痛和使劲,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娃。 公婆有了长孙女,长孙子,自然很开心。 金多宝,有了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娃,这让他有点骄傲,直夸自己真厉害真能干。公公给起的名字叫金良民,和前世的名字一样。 这个孩子的到来,三岁半的马明有了弟弟,同母异父的弟弟。他觉得很开心,但是我只记得前世,这个孩子带给马明的伤害很深。这次怎么扭转和改变呢? 那个时候没有坐月子的条件和环境,孕妇临近生产还在干活劳动,产妇生完孩子一周后就继续下地干活。不是因为不爱惜自己,是没有办法,是大家都一样所以默认成了规则准则。 凡是能坐月子的,都是家里有钱有本事的,受到疼爱的。 而我明显属于不幸运的大部分,生完孩子之后,公婆的偏心才真正的展现,金多宝与他爸妈的关系真正的恶化和升级。这和我本人没啥关系,只是因为父母的爱也是自愿的,不受控制的,或者说不想控制的。 村里集体的土地开始分配到以家庭为单位,多劳多得,除了必备的交公粮部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人们的干劲十足,不再偷懒磨洋工,不再懒散消极。就像是被魔法推着往前走一般,投入自己的热情和干劲。都想过吃饱饭的日子啊。 我带着马明和金良民去田间地头干活,吃不饱饭导致奶水严重不足。金良民刚开始还饿的哇哇大哭,后面就变成猫一般的呜咽。我也是没有办法,没有牛羊,没有牛奶羊奶,小娃娃又吃不了什么食物,急的我和金多宝想着求人帮忙喂养一下金良民。但是这也不是办法,毕竟同龄出生的孩子就那么几个,人家还要奶自己的娃,顾不上别人的娃。 村里雷子的妈妈,心软善良,奶水足,让我把娃抱去一起喂。金良民和雷子同月份的,金良民把雷子妈妈的奶水大口大口的吃着,真的是饿急了。我感恩戴德的心思没有物品能够表达,所以我和金多宝就帮助雷子家干活出力。 能够给自己孩子一口饭吃,一口救命的奶喝,那就是一辈子的恩人。 金良民的恩人就是雷子的妈妈。他和雷子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第11章 与公婆争吵 金良民出生后,公公婆婆并没有因为这是第一个孙子而帮忙,反而躲避和嫌弃的好像陌生人一般。 我们的田地是一起的,干活都是一起,公婆几乎不抱孙子,连逗乐一下都不去。非常的迷惑行为。 我问金多宝“你爹妈是啥意思?对我咋样都行,娃不是他们孙子吗?就这么不看,不管不问的?” 金多宝也是没想到和不理解,没回答我的提问。 “连邻居都说我这样的公婆罕见,大孙子都跟没当见一样的。人家得了孙子孙女,都开开心心,抱抱亲亲娃娃,给娃洗个尿布啥的。你爹妈倒好面儿都不出现!你让别人怎么想,好像你不是你爹妈的孩子一样,好像这个娃也是我带来的一样。”我生气的说。 干活的劳累,生产的虚弱,饥饿,奶水不足,没时间管马明,这些都让人窒息,不能松口气。加上没人搭把手给与帮助和关心,公婆的态度的过分夸张也让人的坏情绪更加的急躁不安。 带着马明,背着金良民,提着一筐脏衣服去河边洗洗涮涮。 金良民因为没有奶水饿的哇哇大哭,马明贪玩在河边扔泥块,一不小心掉到河里了,四月份的河水还有点凉。吓得我扔下金良民就跳到河里,把马明捞起来了。责骂了他一顿,看着眼前的尿布更加的心寒和生气。扔下脏衣服和尿布,拉着马明,背着金良民就回家了。到家了,忍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给马明换了衣服,让他出去玩了。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做饭,直接在自己的房子里木木的待着。 金多宝和公婆回家后,没有看到做好的饭菜,开始大喊大骂起来。两家的房子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骂的非常难听,我实在忍不了了,冲起来就往公婆家走去。 公婆看我来了,愤怒值增加了更多。继续开始破口大骂,“都来看看啊,这个懒婆娘在家里啥都不干啊,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连个饭都不做啊。她还眼睛瞪得要吃人,厉害的不得了啊。一个克夫的寡妇,带着别人家的杂种,跑到我们家来祸害人了,我还真是命苦,家门不幸,我都要被欺负死了。”戏精的婆婆还带着肢体动作来夸张表演。 气头上的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没有经历过绿茶戏精的毒打。气的浑身发抖,找不到有力的回击。 “说话不要那么难听,谁吃你的喝你的了?都是国家的,集体的,哪一口饭是你的?”我回击道。 婆婆唐小女依旧鬼哭狼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表演着被欺负的形象。 但是我这句回击在当时的年代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一切生产资料都是集体的,还没划分到个体小家小户。在限制和打击私有化的大环境下,我还是占据上风的。 “我刚才才从河边洗衣服回来,没有你说的那么享福,啥都不干。俩孩子,你没抱一下,没逗一下,金良民不是你孙子吗?你儿子是老二,不是你的娃吗?”我愤怒又委屈的吼道。 “你还敢还嘴,你还厉害的不行,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公公金正康怒目圆睁,手里拿了一个鞭子,怒气冲冲的往我这个方向扑来。 被旁边看热闹的人拦住了,拉住了。但是他的气势依旧很足,依旧多次尝试摆脱束缚,往我这个方向冲。 我被公婆辱骂还要被公婆鞭打,金多宝这时候还没到家,还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一个人对着两个长辈,所谓的公婆,真的是又生气又害怕,气的全身都发抖,说话都没有条理和理智了。 婆婆唐小女和公公金正康,对于金多宝的不喜欢和偏心,对于二儿子家娃的忽视和忽略,村子里的人都是看得到和知道的。大家虽然是亲戚,但是平时互相不干涉,不会明面上议论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是是非非。但是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之内的现象,还是有点看不惯的。 “多宝媳妇儿也在忙着照顾孩子,都消消气。不要动不动就骂人打人,长辈也要注意点脸面。累了一天了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做饭吃饭。”村长发话了。 婆婆唐小女,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像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还是满嘴的辱骂,满嘴的自己很辛苦,满嘴的我这不好,那不好,一蹦一蹦的往我身上靠,嘴巴里带着激怒,“你还想打我不成,反了天了?” 她是在故意抹黑和激怒我,想一锤子给我钉死在道德谴责的柱子上。我知道她是故意激怒我,逼着我出口还击,最好是有动手打她的动作。我攥着拳头,忍了又忍。殴打公婆,不管何种原因,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都是死罪一样的。僵持着,气势上互不相让。 “咋了?都挤到这干啥稀奇呢?”金多宝赶着牛车刚刚回到屋。看着怒气冲冲的我,还有怒气冲冲的他爸妈,一脸不解。 “你个没良心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娶了个泼妇,现在骑到我头上了,懒得要死连个饭都不做。”唐小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 “多大个事儿啊,没做饭现在做啊,还有力气大喊大叫,看来是累的轻。”金多宝不冷不淡的说。他自己的娘有多戏精,他内心是清楚知道的。 村长再两头说了几句好话,最后以影响集体名声批评了一顿,让大家散去了。 我们的争吵插曲,在别人眼里是一场闹剧和饭后闲谈。 我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金良民饿的哇哇大哭,马明则在一旁抱着他哄着安抚着。看着自己的孩子,怒气消失了一大半,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指望不上就不指望。爷奶不稀罕就不稀罕吧,无所谓。 孩子饥饿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奶水几乎是没有。想着等会儿做点面汤给金良民喂一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看着家里空空,没有一颗麦粒的样子,越想越生气,觉得应该和公婆分开吃饭。 金多宝拿了几个窝头,端着一碗面汤,龇牙咧嘴的走进了家里。饭太热烫手,这个人还是有点细心,有点良心的,起码还知道管孩子。看到食物,气消了一大半。 给金良民小心的喂了一点面汤汤水,起码不再饿的哇哇大哭了。马明也是吃了晚饭,狼吞虎咽的。 “你能不能跟你爸妈商量一下,我们单独分开吃饭。田地和干活都是集体的,没办法分开就算了。吃饭各生各的火,免得看不上我,照着吵架还想打我。”我一脸严肃的对金多宝说。 “我爹不会同意的,他可好面子了,面子比天大,缓缓再说吧。”金多宝看着我说。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他们都是清楚彼此的脾气和底线的。 第12章 与公婆分家 吵架风波没几天,大哥金多才带着老婆和孩子回老家探亲,让父母见见孙女燕子。 公婆稀罕大儿子,也很讨好城里的大儿媳。大儿媳家里是城市的,儿子有本事找个城里的老婆,一辈子不用干农活了,对大儿媳也是非常客气讨好的。 虽然私底下会跟别人说嫌弃大儿媳个太矮,不干活。 大孙女燕子,比金良民大一个月出生,长相很可爱,眼睛大大的,脸蛋圆圆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一眼看出就是城市里受疼爱的孩子。公婆真的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舍不得。 大概是公婆跟金多宝的大哥,哭诉控诉了我不像话,欺负他们的话语。 正在做饭的我,被金多才气势汹汹的跑来质问和批评,“你别太过分了,生了儿子了不起啊,想母以子贵欺负公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母以子为贵,指的是我自己带娃,自己月子里还要下地干活,还做一大家子饭吗?你爹妈从生完金有良到现在,抱都不抱孩子一下,哭死都不抱。你自己问问是不是?”我丝毫不惧的回答道。 “你自己的娃凭啥指望我爹妈帮你带,我和你嫂子的娃,也没麻烦我的爹妈。你生了男娃就了不起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别搞封建那一套。”金多才说。 “你不是和嫂子的爸妈住一起吗?你岳父岳母也是连你们的孩子,看不不看一眼,抱都不抱一次的?现在的老年人都这么冷漠的?那你的娃也是扔家里自己长大的?你爹妈离你太远了,嘴边上可是没少挂念你们,也没少让别人捎东西给你们。”我说道。 “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啊,在我面前都敢这样放肆,私下里肯定是加倍的厉害。欺负公婆你是独一个啊,没脸没皮的毒妇,我今天非得替我爸妈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你自己几斤几两!”金多才,气势汹汹的拿着东西往我身上扔。 金多宝刚好回来,看到自己喜欢崇拜的哥哥,往自己老婆身上扔东西,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作为一家之主的脸面受到了打击和扇脸。跑过来挡在我面前,“你是文化人,说话还带动手的?她啥时候轮到你管教了?” “你婆娘被你惯得无法无天了,连咱爹妈都欺负,你要是是个男人,你就自己把她打一顿,跪着给咱爹妈磕头谢罪,保证不再欺负咱爹妈。”金多才声音洪亮的吼道。 “我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我儿子都生了,我不需要证明。咱爹妈啥样,我比你清楚,起码他们对我和对待你,是完全不同的。”金多宝阴阳怪气的回道。 公婆又加入了这场争吵,看着心爱的大儿子被呛声,感觉又是我使的坏。哭喊大闹的戏精再次上身了。公公看着大儿子在大儿媳面前失了面子,觉得不利于大儿子当家做主的地位,尤其还是在儿媳家和儿媳的爹妈一起住着,别人看来是和上门女婿一样的没有地位和尊严,以前的时候只有特别差的人才会去当上门女婿。 公婆以及金多才本人,都觉得自己不是上门女婿,只是刚好娶了个城里的老婆而已。女儿的名字还是自己家的姓氏,叫金燕,而不是朱燕。 大嫂抱着女儿,拉住了金多才,说都消消气,不要这么激动。 公公和婆婆,觉得自己的面子再次受到了挑战和折损,觉得这次趁着事儿,一定要好好出出气,一定要打死我这个硬骨头。 公公婆婆怒气冲冲的往我身边冲,金多宝挡在我前面。他爹妈见缝插针的从侧面攻击我,我只能是跟着躲。这个过程中,村里看热闹的人又围观了起来。 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都在劝说拉架,银花也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我非常感激银花,一辈子都感激,她帮我说话,有时候也会送点饭给我。谁家都吃不饱的年岁里,这种雪中送炭简直是救命菩萨。 “分家,分开吃饭,各吃各的,各过各的,谁也不用管谁。省得你们互相看不顺眼,没事儿找事儿。”金多宝大声吼道。 公婆完全没有料到,二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时代里,分家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是不尊重爹妈的行为,代表着断绝关系,代表着各顾各的。受传统思想的禁锢,受生产资料集体化的大环境制约,村里几乎没有真正分家的人家。 分家这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意外和打击了。 “老子死也不分家,要分你们直接滚,饿不死你们。”公公金正康咬牙切齿的说。 “不分也得分,那两间烂土坯房是我自己盖的,地是集体的,我也不欠你什么。只不过分到的粮食,需要平分,你们俩一半,我们一家四口占一半。”金多宝面不改色的说,铁了心的要分开了,倔强的脾气上头的时候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公婆一时怔住,他们还年轻不需要儿女的照顾,只是说出去脸上无光,他们偏偏是在乎面子的人。 “你让金花跪下来赔罪,我可以当没事儿发生。不然,一粒麦子你也拿不到,饿死你们。”金正康气鼓鼓的吼道。 “分家,今天趁着你大儿子一家都在,分清楚分明白,省得谁日后说自己吃亏了。找村长来签字按手印。”我没搭理公婆,对着金多宝说。 公公婆婆和金多才,还想冲上来打我,但是围观的人多,拦着没让他们得逞。但是嘴巴里的骂骂咧咧还是一句接一句的。无非是我是个硬骨头,没如愿让他们拿捏住。 “我现在去找村长,分家,立字据。你们谁都别想着再打人,不然我可不管你是谁,直接打回去。你们都晓得我的脾气。”金多宝看着他爹妈大哥的方向说。 村长带着纸笔来了,还带来了村子红色的印章。这个印章是很多大事才会用到的,今天一个小家分家竟然也要浪费公章了。 一式三份的字据,写了分家的事情,村子里留一份备用,给金正康了一份,给金多宝了一份。字据写的比较文气,比较体面,大意就是分开生活,互不打扰。 金正康作为村长的同辈,有点被下了面子的愤怒,但是不敢对着村长撒泼和发脾气。 “粮食你们自己看着分,村里就不管了。你们都是一家的,没必要弄得像仇人。家丑不可外扬,”村长说着就离开了金正康家。 人群也是陆续的散了,分家的事情,又被人讨论很久很久。 结果就是我们分家了,金多宝之前盖房子就做了灶台,只需要粮食和柴火就可以生火做饭了。 金多宝,当场就逼着他爸妈打开大厅的锁,拿了点窝头,红薯头和粗糠粉到自己家了。 我终于过得舒心一点了,银花也说:“你这公婆,有和没有一个样。分家还好些,省得你受气受欺负。” 金多宝,为啥和自己的爹妈不亲近呢?为啥公婆偏心的明目张胆呢? 大孙女抱着爱不释手,闺女怀孕了也是经常帮忙或送东西?金有良是长孙,被忽略的好像是我带过来的一样?金多宝是捡来的孩子吗?…… 带着这些疑问和不解,我做了饭,金有良随着长大能吃汤水了,也算是解决了饥饿的问题。马明虽然话不多,不活泼,但是比较懂事,会帮忙照顾弟弟。 看着孩子,就觉得麦苗又一茬了,很有希望的感觉。 第13章 金良虎出生了 分开做饭之后,粮食和柴火还是很紧缺的状态。 公婆并没有觉得我们一家四口,就多分我们几口粮食。 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二儿子一家,可能是真的心狠和自私。 我们依旧处于饥饿的状态,土地依旧是集体的,孩子在地头饿的哇哇大哭。看不过去的村里老人虎子奶奶,觉得孩子真可怜,会拿点自己家的口粮给我送来。我坚持不要,不是因为我爱面子,是因为每家都很难,不忍心从老太太手里拿粮食。虎子奶奶属于金多宝的奶奶辈儿,是村长的妈妈。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大家都是叫虎子奶奶,仿佛她一开始就是虎子奶奶。 她会帮忙照看金有良,也会做点针线活帮我缝缝补补。我对于针线活儿比较粗糙,大针脚缝合就成,不管美丑,因为我不会仔细。 虎子奶奶是个针线活很好的长辈,手很巧,哪怕是简单的缝补也是很细致的针脚,还会绣花,很好看的花。看着她绣花就觉得这才是大家闺秀,这才是细心细致的温柔女子。 我也是顺嘴说一下和公婆的矛盾争吵,一是纯粹聊天发泄,二是觉得委屈,在这个长辈面前有倾诉的欲望。 虎子奶奶这个陌生人都比公婆待我好,让我觉得感动,又觉得不理解公婆。虎子奶奶总会安慰我说,日子过过就好了。 金良民五个多月了,能吃稀汤寡水的食物了,也变得爱笑,能够互动了。 金多珍,也怀孕了,挺着孕肚经常去她爹妈家住着。爹妈家生活条件比较好,马傲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虽然公婆会催促她回自己家,但是只是嘴上说一说,内心和行动上还是对闺女非常疼爱的。衣服都是婆婆洗,基本上不让干活,伙食也是比我们好很多很多。 金多珍大概是听他爸妈说了我们分家和争吵的事情,所以与我保持距离,甚至装作不认识,见面也不打招呼。和她二哥金多宝,也几乎不怎么说话。 日子就这么平淡普通的过着,田地里的庄稼春种秋收,种棉花尤其很繁琐,翻地,除草,种子,育苗,移栽,施肥,捉虫,灌溉,采摘。每一个分类都把人累的够呛,腰酸背疼的。 村里人虽然不娇气,但是劳累在身上的感受是骗不了自己的。这个过程中,我也是累到倒头就睡,忘记了第二个儿子这个时候已经在肚子里了。 金良虎,金多宝的第二个儿子,是在金良民一岁的时候怀上的。 在宣传多生孩子的年代,响应号召是很自然的自豪的行为。 因为日常干活和带娃,我忘记了我和金多宝的第二个孩子的月份,忘记了和金良民的岁数差。 等到知道的时候,金多宝依旧很开心,都是自己的种子,那肯定是饿不死的。 金良民到了学走路的时候了,金良虎在肚子里也是越来越大。带着俩孩子,肚子里再怀一个,真的很累很吃力。常常觉得睡不好,吃不饱,也晕倒了两次。不用看医生就知道是营养不良饿的了。 小姑子金多珍,同样的怀孕,几乎在爹妈家住着。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马傲也是来看看就走了,并没有接金多珍回家的意思。 干活和劳动还是需要和公婆在一起的,我和金多宝吃完饭去赶牛车准备出门干活。“马傲家太穷了吃不饱,你们说让我嫁的,你们得负责!”金多珍厚脸皮的对她父母喊道。 “那就住着吧,生孩子可得仔细了,生下来我跟你爹帮你带。”婆婆大声对金多珍说,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金多宝,气的脸黑着出门了。同样是怀孕,自己的老婆被爹妈当空气,自己的妹妹被爹妈当块宝。金多宝也是内心感觉不舒服的。 金多珍生产的前两天,婆婆去了金多珍的婆家照顾。忙前忙后的照顾,紧张的不得了,虽然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但是自己的女儿那还是不一样的。 金多珍生了个女娃,马傲有点失望,金多珍也有点失望。 婆婆安慰她们说以后再生,这么年轻怕啥。银花成了专业的有经验的接生婆,这些信息都是她聊天中告诉我的。 “银花,你也帮我接生吧。我们没啥东西给你,可以让金多宝给你家干活。”我对银花说。 “那肯定是找我接生啊,我现在可熟练了。马明还是我接生的呢,当初是硬着头皮上,依葫芦画瓢。现在不一样了,很熟练了。”银花得意的说。 “我这一次肚子里的还是男娃,到时候就交给你了。”我说。 “你咋知道是男娃?男娃扎堆来你家,你大哥和小姑子家可都是生的女儿。”银花笑着说。 “我就是知道,对于生孩子是男是女这方面一向很准的。”我说道。 不能跟任何人说因为自己前世已经经历过了,这次是专门为了几个孩子,为了弥补遗憾的命运,才重来一次的人生,重开一次的选择。没人会相信,还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并且我只有自己丈夫,孩子,人物关系的大概记忆,并不记得历史具体的变迁和事件,没有金手指的重来一次,几乎可以算是一种平庸平淡的重复了。 小姑子金多珍,生了个女儿,取名马丽,表示美丽的意思。英俊的马傲,漂亮的金多珍,加上漂亮的女儿马丽。一家三口都是漂亮的脸庞,在人群中很出彩。 公婆非常开心,甚至买了糖果子分给小孩子,祈福压灾和沾沾喜气的阔气做法。路过二儿子金多宝家,反而只是虚晃一圈,并没有给糖果子给马明和金有良。反而很开心很嘚瑟的说:“就是不给你们吃,你能拿我咋样!” 糖果子还是十分稀罕和昂贵少见的年代,公婆的这种炫耀显摆的行为,我并不能说什么,但是这样明晃晃的挑衅和气人,给别人家娃都不给自己的孙子,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也不想忍受。 “添个外孙女,浪摆的不知道是谁了。别人还以为是你添了个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来得女呢!”我气呼呼的大声骂道。 当时的社会重男轻女,男的可以干活,女孩是人们嘴里说的赔钱货。 金多宝的爸妈虽然没那么重男轻女,但是传统的传宗接代心思还是很重的。我故意用他们在意的话恶心他,因为他的行为变态且恶心到我了。 被我难听的骂声,弄得有点难堪的公公金正康,气的吹胡子瞪眼,“我的东西,我爱显摆就显摆,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你别在我家门前浪摆,咋样都行。引逗娃们,又不给,亲孙子都不给,那就是贱。”我不客气的大声喊道。 婆婆抱着外孙女马丽,来看看热闹是咋回事儿。刚好听见了我后面的话,估计也是很不爽。但是手里抱着疼爱的奶娃娃,不好发作,就拉着公公金正康往自家的方向走,恶狠狠的瞪了我几眼,仿佛要吃了我一样。 金多宝回来后,没发现气氛的异常,吃了饭,嬉皮笑脸的逗孩子玩儿。见我不接话,就问马明发生啥事儿。马明说爷爷不给我和弟弟糖果子,妈妈生气了。 金多宝安慰孩子,“不给算了,咱们以后自己买,买多多的也不给他们。” 孩子被安慰了,就和弟弟去玩了。 “金多宝,你是不是你爹妈亲生的?看着你们长得很像,干出来的事儿连个外人都不如!”我气呼呼的对着金多宝喊道。 “大的疼,小的娇,不疼不爱二杠腰。我就是中间的被忽视的,不认得几个字,算是自己长大的,十岁就会自己做饭吃了。”金多宝带着调侃的语气说。 “那也不能差别太大了啊!长孙都跟没当见似的,孙女和外孙女倒是稀罕的不得了,村里哪家不说你爹妈明显的太过分。”我委屈心酸的说。 “还能因为别人说了啥干了啥,把自己气到了?我把饭热一热你吃饭,不能饿着我儿子啊。”金多宝不在乎的说。 公婆让闺女和外孙女,都住在自己家,下地干活后也不嫌累,抱着孩子开心的满村溜达。丝毫不管村子人们的议论和批判的目光。 他们这种行为方圆十里八乡都罕见,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抱都不抱,闺女和外孙女倒是当个大宝贝。 日子这样平淡的过了三个月,到了预产期,银花早早的推掉了远处的接生需求,等着帮我的娃接生,银花真的是够义气,舍弃金钱报酬,转头帮我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接生。 生孩子生多了,生产的过程就会变短,非常顺利的我生下来第三个孩子,男娃,起名金良虎。 金多宝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乐呵呵笑眯眯的接过他的第二个儿子。 我们现在是五口之家了,马明,金良民,金良虎,金花,金多宝。 第14章 金良月出生了 金良虎出生在寒冷的冬天,洗尿布变成了很考验人的劳动。金多宝也是很敷衍的弄到河边随意涮洗将就用。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下霜和上冻的温度告诉孩子们冬天来了。他们会用碗装满水放到屋外,早上看的结冰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屋檐下的冰凌柱也是很厚很长条。 金多宝的屋子是土坯房,但是却有冬暖夏凉的优势。屋里屋外真的差别很大。 冬天的时候,田地里的农活很少,不用每天都上工干活。有活儿会喇叭通知,统一参加劳动。村子里正在尝试把田地分到一家一户,还是按照大家庭来分的。我们的土地和公婆的还是绑在一起的,没办法搞特殊,不敢搞特殊。所以只能无奈的继续一起干活,经常见面。 公婆对于第二个孙子金良虎,倒是看了两眼,抱了几下,但还是同样的不那么喜欢,大概是为了演戏堵住别人的嘴吧。 外孙女和闺女回自己家了,虽然是经常回来,但是不是整天整天的住在公婆家了。 这几年期间,大哥金多才带着女儿燕子回来了几次,公婆同样的非常喜欢大孙女。他们劝金多才把孩子放在老家,他们帮忙带着,让金多才夫妻俩再生个儿子。被金多才拒绝了,并且严肃的批评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要求他们千万不能在儿媳妇面前说这样的话。 城市里长大的燕子真的是干净,白里透红的健康肤色。和马明,金良民的面黄肌瘦对比,非常强烈。城市里的生活条件肯定是很好,我们连吃饱都比较困难,真是不能比,一比就伤心。 他们几个孩子倒是能玩到一起,虽然语言不太通,但是不影响一起玩耍的快乐。因为孩子们一起玩儿,金多才和我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也说了含糊不清的道歉的话,听起来还是像指责我,我也没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老揪着提也没意思。 作为拥有前世儿女关系记忆的人,我知道我的大女儿金良月,会在一年半之后来找我。这是我的第一个女儿,也是非常懂事贴心,是我亏欠的女儿。这一次我要尽力的弥补这样的缺憾。 金多宝这个人有点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嘴巴依旧俏皮,乐观勤劳都是他的优点。他和大哥金多才虽然话不多,但是还是一副长兄为父的卑微模样。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自己的大哥和大哥的女儿。 亲兄弟各自成家,各自娶妻生子,各过各的日子,几乎不见面。能够客气的说上几句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金多才,可能因为工作关系脱离了农村,免不了的带着一点傲气和傲慢。对于金多宝掏家底的示好行为不太领情,说话表情和言语中都透露出了一些嫌弃和不耐烦。 金多宝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金燕,对于农村的生活环境有点好奇,也有点嫌弃。“你们的房子好破啊,全是泥巴,还这么小。我们的房子是两层楼的,很大很大,还有院子。” 马明,金良民,金良虎,听着金燕的炫耀话语,不感兴趣,可能也是想象不出来的原因吧。 马明不擅长聊天,平时话也比较少,不惹是生非的,和他亲爸马国华一模一样。 金良民虽然比金燕这个堂姐小一个多月,但是嘴巴比较爱说话,他虽不明白两层楼是啥样的,但是看不上堂姐这样的得意语气。“就会吹牛,哪有两层楼的房子?”小孩子之间的对话,旁观者听着也是有趣,没人管他们说什么。 短暂的相处久结束了,金多才带着女儿燕子回到了城里岳父岳母家生活。虽然金多才坚持认为自己是娶妻,不是入赘。但是在旁人看来就是纯入赘,只不过是入赘到隔壁省的城市里了。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嫌弃和羡慕交织吧。 在怀上大女儿金良月之前,我努力的带着金良虎,从头开始的喂奶,喂饭,洗衣服,洗尿布,扶着走路等等,这些繁琐细碎的日常真的挺累人的。金良虎出生之后,马明和金良民也把弟弟当做玩具和玩伴,三个娃一起带好像更好带。金良虎慢慢的也会互动,三个孩子陪着我走过了日复一日的疲累。 金多宝还是和他爹妈一起下地干活,并且会尽量多干一些,希望他爹妈能够稍微多分一点粮食给我们家,毕竟添张嘴就是添粮食。 公婆并没有给我们多分点粮食,哪怕他们有富余的,也不会借给我们,更不提拿粮食接济我们了。 苦哈哈的日子,吃不饱的日子还在继续。 怪不得再次怀孕是在金良虎快两岁的时候了,是真的营养不良,是真的粮食不够吃。稍微缓解之后,大女儿才来找我,这是一个很懂事贴心的女儿。 等到大女儿出生的日子,马明已经快7岁了,该去学校读书认字了。金良民已经4岁多了,金两虎两岁多了,短暂的几年时间我结了两次婚,生了4个孩子,三个男娃一个女娃。 女儿的出生很顺利,金良月出生的时候是春节元宵节,这个日子真的太好记忆了。生日和传统节日重合在一起,人们都是比较开心和空闲热闹的时候。 金良月的肤色不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大大的,遗传了我的眼睛形状,和他爹金多宝的小单眼皮眼睛不同。看着长得像自己的软萌的闺女,真的非常奇妙的感受。 金多宝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毕竟受时代限制,思维局限。但是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的他,对着自己的大闺女也是很新鲜很喜欢的样子。虽然他不会像对待金良民一样的细心照顾,洗尿布之类的。但是没有明显的表达出重男轻女的样子。 春节过后,马明该去学校读书了。凡是能吃饱饭的家庭,都会去让孩子读书认字,不当睁眼瞎。给老师的报酬可以是钱,可以是粮食。集体并不管读书方面的细节,态度方面是支持和鼓励的。 “马明,该去读书认字了,不能像我们一样大字不识,惹人笑话,”我对躺着旁边的金多宝说道。 三个孩子已经一排排的呼呼大睡了,刚出生不久的金良月也不怎么哭,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安静的。 “读书是好事,让读,不让我自己儿子读也要让马明去读,省得别人背后戳我脊梁骨。”金多宝带着情绪的说。 “谁能说你啥啊,你对马明挺好的,对得起他和他亲爹。”我平静的回答。 “听说村子里的烧窑烧砖的活儿可以承包了,要不咱们盘下来,想着应该是比种地强?”金多宝犹豫的说。 “种地咱们是不够吃的,更别提他们都上学读书了。咱们把砖窑包下来试试吧,没准能换个活法呢?”我带着支持的语气肯定的对金多宝说。 “但是包下砖窑,再加上种地,肯定是累的够呛,不知道砖头烧出来之后卖给谁?”金多宝犹豫的说出了担忧。 金多宝是个犹豫不决的性格,需要人推着他往前走。做事做人总是瞻前顾后的,左右摇摆的那种墙头草。 “又多了一张嘴,肯定得想办法弄吃的。我跟你一起干活,娃就放旁边大的看着小的,不影响干活。”我像是表决心一样的对金多宝说道。 “好,我明天晚上去找村长说,我还是现在就去吧,只有两个窑,说的晚了就没机会了。”雷厉风行的金多宝穿上衣服边说边往外走去。 正是他的这种性格,勤劳利索的状态,让他取得了烧窑的资格和机会。 村子里的还有几个想烧砖窑的人,都被村长否决了,烧窑也是集体的工作,也是有任务指标的,交给懒散的人,村长也是害怕的。 第15章 烧窑烧砖 盘下了烧窑烧砖的活计,金多宝开始干劲十足的投入进去。 他清理了砖窑旁边的杂草,把低洼不平的地面用泥巴填平,牛车套上石磙,碾压了好多遍才觉得平整。 清理了烟火道和水道,保证温度能够达到加热的必须温度。水道,是保证灌水的时候水能流到所有需要的地方。 购置了烧砖的模具,泥土是村子里指定的地方去挖去拉回窑厂。 剩下的就是水和火了。水的问题不好解决,需要人工挑水存水,金多宝在砖窑旁边修了个泥巴坑专门用来存水。火的问题就是柴火和煤球的问题,这些都是投入成本的部分,是一项很大的投入。 金多宝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但是村长不同意出尔反尔,训斥了他一顿,说男子汉当爹的人了,说话要算话,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 金多宝只好硬着头皮更卖力的干活,希望能挣到一家几口的口粮。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金多宝选了个老黄历上的吉日,开始动工了。村里的人也好奇的来看看了,看看没有烧过窑的人,怎么让这两个荒废的窑洞生出砖头,结实的盖房的砖头。 俗称“馒头窑”,窑高约一丈余,里面的空间像个蒙古包,但要比蒙古包大好几倍。窑内四周由砖头砌成,就像宝塔的圆顶,外形像个大馒头。 “火种取财”,烧一窑砖头需要连烧五到十天,吃住都要在窑洞里。砖烧好之后,还要冷却三到五天。自然冷却后砖头是红色砖。 青瓦砖对窑洞的要求更高,对烧制的技术要求更高,再加上人们喜欢红色觉得好看亮堂吉利,所以红砖是很受喜欢的。哪怕是暂时买不起,人们也会发表自己对于红砖头的喜爱和希望。 还有点寒意的春季,还是冷飕飕的感觉。 金多宝倒是热的浑身冒汗,干脆只穿了个老头背心。忙忙碌碌的忙活个不停,我们对烧砖的事情不了解,也没有经验可以学习,另外一个烧砖的也是一样的。两眼一抹黑,全靠自己的造化了。 第一批砖头不敢烧太多,只准备了窑洞容量一小半的量。 烧砖对土坯生产要求比较严,头天晚上要“伐泥”。就是把松的土,用水洇湿透。第二天要“踏泥”,用脚踏,用铁锨,坠成泥剁子;托平斗儿起身脱坯,脱坯时,挨地侧斗儿快扣,慢慢起斗儿;用坯斗平坯,“架坯”,把修整好的坯子,以井字形架起来,一般一架摆四、五层,这便于通风透光,等待坯子干透后上垛等待装窑。 和泥这个环节也是尝试了很多遍,才把握住大概的比例。不至于太稀也不至于太硬。把泥巴和好后,就放到模具里面,用铲刀修平整,待泥巴稍微凝固成型,就倒扣放在地面上,等待太阳的照晒。重复这样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看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泥巴砖头,真的觉得很开心,很有成就感,这些不会说话的泥块也像是孩子一样的宝贵。 等到晚上就是开始烧窑的时间了,等凝固成型的泥巴砖入窑洞,就是连续五到十天整天整夜的住在窑洞里,看着火候,看着出炉。 金多宝带着被子住在窑洞里,金良民本来也要黏着他爹,被大老虎吃人的话糊弄了过去。 连续烧制五到十天之后,就是闭窑。闭窑后灌水洇窑,从窑顶灌水,窑中在发生剧烈的反应,形成的热气几公里都能看到。人们看到热气,就表示一窑的砖头烧成了。 熄火冷却三到五天,出成果了,一炉的泥巴砖变成了红色的砖头。还是很神奇的。 金多宝像看着自己孩子一样的,看着这些他手里干出来的成果。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砖头太嫩了,很容易断裂。这个结果真的是让人的喜悦变成了泡影。 对面窑洞的砖头也烧制出来了,金多宝拿着自己的砖头去对面探探究竟,对面窑洞的砖头,在硬度结实度对比上,比我们烧出来的坚固一些,但是也不太结实,并且颜色不太正,不太好看。 两家人都摸不着头脑,有点发愁。各自说了自己的操作流程和时间,算是取长补短,吸取经验了。 金多宝知道自己肯定是哪几个步骤没有做好,所以砖头才不够坚固。 他虽然想偷懒,但他是个勤劳能干的人。他虽然好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但是他做不到自欺欺人。他与自己较劲,做事情有攀比和上进之心。这是他的优点,不愿意低头虚心请教是他最大的缺点。他总觉得只要多试几次,再烧制出来的砖头肯定会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的。 和金多宝生活了几年,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气。 我并没有当场劝说他去请教,或者撇开他自己去请教。给他点时间,磋磨一下性子也很有必要。 金多宝开始闷头继续调整比例,继续埋头苦干,每一步都更加的耐心和细心。说自己肯定能研究出来更好的砖头。自信又自负的矛盾综合体。 我尽量让孩子们不要动泥胚,气头上不要去添乱和拱火。 正当他干劲满满的拉出一地的泥坯,阴干晾干的间隙,突降大雨。即便是盖上了防雨布也是来不及了,几天的努力再次化为乌有。 这种滋味真的很让人难受和想哭,到目前为止,投入了很多,欠着债,努力了这么多天,几乎是没有成果。之前烧出来的砖头,被村里亲戚以很低的价格买走修院墙了。 金多宝也很受打击,委屈,劳累和打击,让他有点脾气暴躁,语言暴躁,对孩子对我说话都非常难听。行为暴躁,控制不住情绪的扔东西,好像是东西碍着他的路,碍着他的心情了。 那个时候的我很年轻,很疲累,很委屈,甚至还吃不饱。脾气本身也不是温柔忍耐力强的。所以一言不合的就吵起架来,甚至互相指责和对骂着,双方的心里都有一股无名火,互不相让。气愤之下,金多宝把锅砸了,锅底砸了一个大洞,谁都别吃了,都饿着吧。气呼呼的把锅扔到离房子十几米远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明领着金良民,金良虎,三个男娃娃,不知道爹妈为啥吵架,为啥砸了锅,但是他们可能觉得没有锅就没法吃饭。他们三个悄悄商量好,去把那口掉了底的大铁锅捡起来,抬回家了。 “妈,锅回来了,补补就能做饭了。”金良民小心的开口说道。 我和金多宝,看着天真的孩子们,气也消了大半。 晚饭去银花家凑合了一顿,欠银花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我去重新买了口铁锅,花钱的感觉真的是割肉,因为缺钱,因为这个钱本来可以省下不花的。 天气晴朗之后,我和金多宝又埋头钻进泥巴和窑洞里,吭哧吭哧的撅着屁股干活,汗水成串成串的流在了泥坯里。带着不服输和无路可退,再一次的仔细重复烧砖的繁琐过程。 这一次的砖头烧制的很漂亮,坚固结实,颜色好看,没有粘连。是很不错的成品了。金多宝掌握了烧砖的方法和细节,烧出来的砖头得到了认可和预定。本来想留下做纪念的砖头,因为缺钱还是立刻卖出去了。 还了账,无债一身轻。田地耕作,可以结出粮食。烧砖烧窑,可以得到盖房用的砖头。都是付出劳动,得到成果。 金多宝不喜欢干农活了,更喜欢烧窑了。 第16章 金多珍的二胎 金多宝烧窑烧砖的手艺越来越熟练,口碑和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预定砖头的亲戚和有钱人家也是越来越多。登记本上的订单着实让人觉得赚钱很简单,恨不得多长几只手,多保几个窑洞。但是原料和产能还是有限的,只能按照节奏来。 准备盖房的,已经付了定金的订单就先供应。 金多宝觉得应该把做不完的订单,分给隔壁的窑洞。窑洞都是一样的,学会技术后成品应该是差不多的。马路对面的窑洞,是隔壁村一个瘦小的男的包下来的。 金多宝几乎是主动的当了师傅,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细节和方法。并且烧窑空隙还在对方的窑洞里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说话聊天。 金多宝恢复了他碎嘴子俏皮乐观的状态,对面窑洞的男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也在听着并偶尔附和几声。这极大的满足了金多宝的面子,自尊心和开心。 每年适合烧窑的日子是春季和秋季,所以种地的活儿也是得继续干的。 马明去小学读书,沉默寡言的性格真的是遗传,是个很好的大儿子,是个很好的哥哥,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学生。读书读的糊里糊涂,自己的名字倒是写的很熟练。并且嚷嚷着不想去学校,想在家里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儿。任凭我讲道理告诉他读书认字的好处,他仍然是不想去学校。老师是村子里的亲戚,也觉得马明比较愚笨,心思不在学习上,不是读书的料,可以趁早不浪费学费了。 反复劝说马明上学无果,二年级的马明辍学在家了。那个年代,能读书的不多,读的好的更少,是很普遍的现象。温饱还未足的前提下,读书好像没有用处和出路。 金良民,也五岁了,明年也可以去上学读书了。 金良虎,三岁半了,正是活泼调皮的年龄。但是他却好像比较安静和沉默,性格和脾性不像金多宝,也不像我。 金良月,我的大女儿已经六个月了,能够自己坐一会儿了。靠着烧窑烧砖赚的生活费,她的婴儿伙食比两个哥哥好多了。胖嘟嘟的,眼睛也是圆圆的,眉眼很像我。 和公婆分开吃饭就相当于是分家。分家之后也是各过各的。 金多宝没有分到什么房屋,因为他自己盖了土坯房,不惦记爹妈手里的六间房屋和一个牛棚。他的爹妈也觉得理当如此,房子是他们自己的,还有大儿子的份,还有小女儿的房间也是小女儿和外孙女的。 两间土坯房,只有一个卧室,已经住不下我们一家六口人了。金多宝自己用木头做了一张简易床给马明他们三兄弟一起睡,中间拉了个帘子,算是隔成了狭窄的两个空间。女儿金良月还要吃奶和照看,和我们睡一张床。 金多珍将女儿马丽放到娘家帮忙带着,公婆也是乐呵呵屁颠屁颠的伺候着马丽这个外孙女,直到上小学的年纪,依依不舍的还大哭了一场。 我的几个孩子,有爷奶好像没有一样的,全靠自己和邻居家帮忙照看。 和我关系好的邻居,唠家长里短的时候,总是会说不理解和没见过我这样的公婆。金多宝的爹妈很罕见,“眼珠子都不顾了,还要是什么眼圈子,”他们的这句公开名言,流传很广,即便是隔壁的村子也都知道。 虎子奶奶经常来帮忙,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儿女都将她照顾的很好。本该是享福的年纪了。却喜欢孩子,说与我投缘,帮我照看孩子,给孩子做衣裳,做鞋子,做的很好看。虽然她的视力已经看不清了,穿针引线都是我来弄好的,但是刺绣和做衣服鞋子的手法还是非常娴熟的。 我从小就失去爹妈,叫花子一样的活着,算是有运气的人了。姐姐也是抛下我这个妹妹,去辛苦挣自己读书的机会,她出人头地了,养育的孩子也非常严格自律且优秀,她是逆天改命的榜样。 我心里不觉得苦,虽然累的时候很委屈很愤怒,但是转头一想就又略微释怀和放下了。可能我本身的亲情缘分比较浅,所以才格外的在意子女,格外的想再遇到这几个子女。 “你们家的女婿是真的心狠啊,好好的一个女娃,给丢水盆里了。”银花还是心有余悸的小声说道。 金多珍一周之前生二胎的接生婆是她,虽然当时丢弃女娃的很多,很常见。但是亲眼看到这种残忍的画面,还是让人非常心惊肉跳,非常的有阴影。 “怪不得听说金多珍的二胎没有顺利生下来,不幸夭折了。”我说。 “那不是没有生下来,是看到是女娃后,被直接丢在大盆子里水里了。可漂亮的一个女娃了,刚生出来头发就很黑很多。你家小姑子也没拦着,你婆婆倒是拦着了,说可以帮他们养大。但是马傲死活不听啊,心狠手快的就做了那个坏心眼的事儿。”,银花仍然后怕的说。 怪不得之前婆婆从河对面回自己家的路上嚎啕大哭,也不说原因。实在是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说出去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男娃女娃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能都算不得什么,但是被剥夺机会真的是违背了很多东西。那个时候很多女娃被送人的,被扔掉的,被各种意外的。实在是非常恐怖的偏见和执念。 我们各自安慰了对方几句,岔开了话题,逗了逗女儿金良月。 银花生了四个男娃,没有女娃,对金良月也是很喜欢。 知道这个事情,我还专门跟金多宝聊了这个话题。 “那俩人还真是心狠和心毒啊,生下来我爹妈会帮他们养大的。”金多宝说。 “你不能对女儿不好,不能对马明不好,虽然他不是你的亲儿子。你不能坏了良心。”我借题发挥的对金多宝说。 “我虽然觉得儿子好,好养活,能干活,能出气力。但是闺女也不错,我没有那么心黑。”受到敲打的金多宝气呼呼的回道。 听到了我想听的话,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砖窑的利润。 第17章 砖窑徒弟小黑 砖窑一年只有几个月适合烧制,一大半时间都在空着。 接到的订单排了很久,虽然和马路对面的窑洞一起出砖,一起赚钱。但是同行是冤家,闹心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的。 对面的那个黑瘦矮小的男人,开始降价抢生意。虽然只比我们便宜一点点,但是还是有愿意省钱的人,跑到他们那里预定和交定金,毕竟钱真的很难赚,能省一分是一分。 金多宝意识到对面男人的小算计,刚开始并没有放到心上。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之前接到预定的订单也被取消了。当时没有合同,只有凭据的,没有法律条文和约束力的。 金多宝开始发愁,也去找对面理论。对面的回复是各赚各的钱,各凭本事赚钱,谁也管不着谁。并让金多宝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 金多宝虽然平时嘴巴很爱说,但是一到这种关键的大事情上,容易哑口无言,干着急说不出话来,说不出道理来。被奚落一顿后,更是气的大骂对方狼心狗肺。 “遇到小人不能动手,还不能还嘴嘛。”我明天找机会去骂他,出口恶气。 “要不,咱们也降价吧,气力不值钱,咱比他还低,我不信他还能再降价,再降价就完全不赚钱了啊,”金多宝闷声说道。 “本来就赚个气力钱,勉强能吃饱,再降价可就连吃饱都不行了。你现在降价了,那之前买的人不闹着要退差价啊,人家还以为你赚了很多似的。”我对金多宝分析着。 “说的也是,对面那个狗日的还是我教会他烧砖的,他好像还没娶上婆娘,真是心眼坏透了。”金多宝继续愤愤的说道。 “价格不能降低了,可以把半截砖赠送,颜色不好看的砖,粘连到一起的砖,可以赠送点儿,搭配着卖,也相当于是降价了。”我给金多宝出主意道。 眼看着手里的订单被抢走,还是被自己的徒弟和合作方抢走,心里真的不是滋味,看着对面的窑洞烧出来的砖头被一车一车拉走。除了骂自己识人不清,骂对方忘恩负义,根本解决不了实际的困境。但是还是不想忍气吞声的受着。 “你家的砖头为啥比小黑家贵一点儿,虽说只贵几厘钱?”本家的一个亲戚问。 “大家都想修缮自己的屋子或者重新修建房屋,那是谁都想坚固结实的住一辈子啊。我和金多宝严格按照流程和时间来和泥,拉坯,阴干,入窑,选煤,烧制,冷却,出窑的。那是一个懒都不敢偷啊,你也知道金多宝那个人倔驴脾气,认死理。害怕被别人戳脊梁骨骂。”我委屈的说道,也是实话实说。 “这就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人家不管是村医,木匠,还是泥瓦匠,都还留一手呢,你们遇上白眼狼了。”亲戚抽着焊烟说道。 “人跟人的缘分吧,不强求。各按各的活法儿吧,我和多宝还有几个孩子都要吃饭,都还吃不饱。多宝几乎天天住在窑洞上,天天从早忙活到晚,欠的钱还没还完。实在是没法再降价了,两厘钱对面可能觉得不算啥,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我无奈的对着亲戚说。 他暂时也不会盖房子,暂时不需要买砖头。但是他是个正直讲义气的人,所以和金多宝脾性比较合得来。我倒也没想着让他评理和宣传,就是觉得实话实说也挺舒坦的。 “金多宝家的,你说的好像我偷工减料似的,不带你这么败坏我名声的。”对面窑洞的小黑突然从背后插话道。 我只顾着边干活边和本家亲戚聊天说话,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偷听。我猜小黑可能觉得这个亲戚是想要买砖的客户,想着过来争取一下订单的。 “哎哟,我可没说你偷工减料,是你自己说的。你个大男人偷听别人说话,你也好意思啊。之前教你烧砖的时候,你可没现在这么拽,真是钱壮人胆啊。”我不客气的回复小黑。 “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了,别在背后嚼舌根,最毒妇人心。”小黑呛道。 “你妈,你妹妹不是妇女?你不是从妇女肚子里生出来的?你现在找不到婆娘,以后也是不想找了吗?”我愤怒且阴阳怪气的回怼道。 马路两边围观的人都聚集到我们砖窑的晾晒空地上,金多宝这个笨嘴葫芦在窑洞里呼呼大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他妈的敢骂我,敢诅咒我?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好好的教训你不可。”小黑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朝我靠近。 金多宝在需要他的时候醒了,听到争吵声出窑洞,看到我和小黑愤怒的对峙着。 “你自己说的最毒妇人心,大家伙儿都听着呢!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可不认。”我叉着腰手指着小黑的方向说。 身高一米六的小黑,人黑瘦黑瘦的,整个人看起来灰不拉几的样子。这个身高作为男子,确实很难找老婆,尤其是长相也不咋地的穷苦家庭。我从不觉得以貌取人是多么天大的错误,相由心生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哪怕是心思歹毒的人面相上也会带点刻薄相。 “金花,你站我身后,我看他有胆子敢挨着你一下,我借他十个胆子,看他敢不敢。”金多宝站在了小黑的对立面。 旁观的人只是嘴上劝说都不要冲动,但是看八卦的氛围和热情却好像是继续吵,继续闹,最好打起来,给日子解解闷。 一米七五的金多宝,因为干活和劳累,虽然白净瘦,但是肌肉发达,看起来健硕。对面一米六的小黑,一对比就像个半大孩子的体格,气势上一上来就减弱了。 “你们俩不就是眼气我的砖卖的比你们多吗?那是因为我便宜实在,不赚黑心钱,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黑转移话题道,仿佛给自己找补洗白。 “你卖的多累死你,我有啥好眼气的。以后我干不了烧砖我去干别的。手把手教会了你这个货,你忘恩负义不说,你还想欺负我婆娘,反了你了!”金多宝没好气的说道,智商和嘴巴终于都在线了。 “你教了我是天大的恩?我还不能降价吗?我可以少赚点,这年头人们赚钱可不容易了,都跟你似的把别人的钱来养自己的一堆娃。”小黑开始自己的宣传和洗白策略了,暗讽金多宝赚得多贪心。 “你降价是你的事儿,我不降价是我的事儿,谁也管不着谁,你欺负女人就是不行。以前的人拜师学艺得磕头,得教学费,得当学徒白干几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现在给我补上!”金多宝哈哈大笑的说道。 金多宝今天的智商和嘴巴真的是在线,耻辱柱给对方钉定的死死的。 小黑本来挣扎着想扑过来,但是被围观的人拦住了,连装腔作势的动作都明显不流畅了。这些行为非常眼熟,非常绿茶,我在我公婆那里领教过很多次了。 小黑被人拉着去了马路对面自己的砖窑洞,金多宝又打趣的说了几句笑话。人群渐渐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金多宝,你刚才的行为和语言真帅,杀得他哑口无言。”我对金多宝夸道。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都不是傻子,谁比谁缺心眼啊?”金多宝明显很开心的说道。 他又嘴巴很碎的说了很多搞笑活跃氛围的话,并且开始继续干活了,开心的干活。 这次的吵架风波成了附近村民的饭后闲谈,大概是分为两派。一派觉得便宜就是王道,谁便宜谁就是好人,不是黑心商,就买谁的砖。一派认为人品很重要,直接影响砖头的质量安全,情愿贵上两厘钱质量好就行。 金多宝的勤劳利索,也赢得了一部分的优势。小黑因为他粗俗不占理的角色和语言,也失去了一部分人的认可。 所以吵架风波之后,金多宝反而接到了新的订单,来表示认可和支持他这个人。对面小黑,也接到了一些订单。大家都各自忙的热火朝天,几乎没有交集,路上看到了也是各自扭头当不认识。 第18章 小黑的哑巴妹妹 春秋季节适合烧窑制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烧制砖头上面。 但是农田里的活儿也是不能丢,我们一家几口的田地仍然是和公婆捆绑在一起的,不能摘开,不能分开,集体原则不允许。 所以免不了的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和公婆相处,起码得一起干活。 几个孩子要么就是在村子里面野,和村里的小孩一起玩耍,吃饭时间全是各家各户喊娃娃小名吃饭的。要么就和我一起去田地里,地头上坐着玩儿。 金良月已经会走路了,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在三个哥哥的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几个哥哥对于这个大眼睛亮晶晶的妹妹,也是喜欢的是照顾着的。 尤其是马明,已经十岁了,半大小子了,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了,虽然性格不活泼,但是很有责任心也很细心,各方面都更像他的亲爹马国华。 有一块田地分的很偏远,公婆每次去都骂骂咧咧的嫌弃远,浪费时间和双脚。婆婆去找村长要求换地,村长说石头地产不了粮食的就在村子后面,问她要不要换。婆婆眼看撒泼吵闹没有用,就闭嘴了。 这块地靠近附近隔壁的村子,也靠近窑洞小黑的村子。无意中见到了小黑的妹妹,听说也是个苦命的女娃,小时候生病发烧,没有钱买药看病,直接烧成个哑巴了,说不出话了,精神也停留在半大女娃的时候。 别人跟我说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小黑妹妹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她长得清秀好看,虽然皮肤不白,是健康的肤色,个头也比哥哥小黑略高一点儿,在女娃当中属于高挑的了。她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看起来好像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她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女娃娃,很开心的逗女娃娃们玩儿。她喜欢找我女儿金良月,我一开始有点不放心,叮嘱马明和金良民一定要看好妹妹,不要跑远。 在那个时候吃饱饭都困难,拐走孩子的情况非常非常少,所以我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和经验。 小黑妹妹,娃娃们都问她喊“小哑巴”,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小哑巴每天都找娃娃们玩儿,虽然有的男娃学她的声音样子,或者推她拍打她,她也并不恼怒,还是带着笑脸或是平静的脸。 我也不确定她能够理解几分,不确定能否和她正常交流。我本身也忙于田地农活,没有时间和心思研究这个女娃。 公婆虽然不喜欢金多宝,明确表示不喜欢二儿子一家,包括大孙子和孙女,都不喜欢。不曾帮忙过半分,但是还是提醒我“一个疯婆子,你还真是放心啊!” “我看她又不打人,娃们跟她玩的很开心,就当是帮我带孩子了,我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我略带讽刺的回答道。 “到你哭,后悔都来不及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婆婆没好气的说。 小哑巴每天都在两个村子里乱晃,有时候在村子里,有时候在田间地头。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她虽然想努力比划表达什么,但是我确实看不懂和理解不了。她尝试了几次后,就不再专门找我比划了。 和平常一样平淡的一个下午,孩子们继续跟着小哑巴玩儿,十几岁的小哑巴已经是孩子头了。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娃娃们,满村子疯跑玩耍。有的村民对小哑巴不了解和不信任,怕她发疯伤害孩子,甚至不惜编造恐怖吓人的谎言说哑巴打人卖小孩,并且禁止自家的娃掺和进去。那些娃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违背父母的意见和恐吓。 到了傍晚时候,准备做饭的时候,在家门口附近没看到四个娃,开始有点慌张不安了。大声喊着娃娃们的名字,满村子的喊着,都说没看见我家的四个娃。我立马想到了小哑巴,应该是和小哑巴在一块吧。 带着慌张和忐忑,继续满村子的喊着,并且去了小哑巴所住的村子里。还是没有看到,天渐渐的黑了,喊孩子的声音都带着恐惧和害怕。 我赶紧叫上金多宝一起找娃,金多宝一边骂我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一边骂哑巴带孩子瞎跑。那个时候还没有拐卖,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在十里八乡发生过。最担心的地方就是小河里,河水对于孩子来说很危险。一想到河水可能发生的危险,发生的最坏的后果,吓得我两腿瘫软,哭了起来。强装镇定的站起来,往河边跑去,还好河边没有发现孩子们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小哑巴。 小哑巴的爸妈,村子的人们都热心的帮忙找娃,一边喊一边找,一片一片的找过去,连破旧衰败的房子也找了,还是没找到。 这种压力和煎熬真的让人崩溃,邻居家的娃也跟着一起玩的还没有回家,邻居家婶子开始崩溃的坐地上大哭起来。这个事情惊动了大部分的村民,淳朴热心的村民,有娃将心比心的村民,大家再次分配了寻找范围,提着煤气灯继续在黑夜里面喊着找着。 小黑也加入了寻找妹妹的队伍中,这个时候以往的恩怨都显得不重要了。 想着娃们最近喜欢的躲猫猫游戏和老鹰抓小鸡游戏,我觉得应该往开阔的地方或者是有房子遮挡的地方找找看。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去找的。 终于在村子外面的小麦垛子里发现了他们,马明和两个弟弟在麦秆窝里呼呼大睡,邻居婶子家的男娃也在麦秆窝的另一边睡着了,看来他们真的是玩的很疲累。并没有发现金良月和小哑巴,我连忙喊醒了几个娃娃,问她们金良月在哪里?睡眼朦胧的他们说就在附近,让他们起身准备回家。继续在附近喊着金良月的小名月月,没有听到回答。 继续焦急的喊着找着,去了麦秆堆对面看,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树坑,应该是最近刚砍掉的大树,树坑很大很深。我看到了小哑巴抱着金良月也是呼呼大睡。 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松了一大口气。 “找到了,在这里。”我对着帮忙寻找的人喊道。 小哑巴也醒了,看着黑乎乎的天空还有煤气灯前的我的脸,好像把她吓了一跳。紧紧的抱着金良月,眼睛瞪着我。她对金良月的保护我是看在眼里的,是懂得的,所以我慢慢的跟她说把娃娃给我,我自己抱着。你爸妈和哥哥喊你回家吃饭呢。 “还好找到了,这几个娃真是胆子大啊,麦草堆当床就睡着了。小哑巴和女娃娃在泥巴树坑里睡着了。”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真的是有惊无险的一场刺激的找娃行动,金多宝对着马明屁股踢了一脚,责怪他作为大哥没有照看好弟弟妹妹,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玩太野了。 责怪长兄或者长姐的习惯性思维习惯很常见。我当时也是情绪转变起伏,没有管这些细节,也没有考虑周到,没有好好的跟娃们说道理和安抚他们。 做了简单的饭,吃完就让娃们继续睡觉了。 金多宝吃完饭还是要回窑洞里住着的,我让他不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不要怪小黑或是他妹妹小哑巴。以后我会看紧点,我向他保证道。 看着一张床板上的三个儿子,马明已经长得很高了,床都不够长。是时候应该再盖一间卧室了,孩子们都长大了,睡不下了,挤不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拒绝娃们和小哑巴一起玩,虽然不是她的错,虽然娃们也想继续跟着小哑巴。但是我还是狠心的拒绝,并赶跑了小哑巴。 连续几天之后,小哑巴就不再来找他们玩了,甚至不在村子里晃悠了。 “小哑巴嫁人了,跟别人家换亲,给他哥哥也换了个婆娘。那家是哥哥是脸上一大片黑色的胎记,看起来很吓人。那家的妹妹也有点傻不拉几的,刚好两家换亲。都能娶到婆娘,只是可惜了小哑巴。”银花叹气的跟我说道。 我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感叹着命运的不公平和无能为力。 命运专挑苦命人啊,希望小哑巴过得好。她那么喜欢娃娃,对自己的娃娃也会更好,还好他的丈夫除了脸上的胎记不好看,四肢是健全的,能够干活养家。 小哑巴嫁人之后,小黑的婆娘也带到窑洞里烧砖帮忙了。路过的时候能够看到,瘦瘦高高的,脸也是瘦瘦的,不怎么和人说话打招呼,但是干活还可以,虽然不够麻利,但是能够听懂。 结婚之后的小黑,人逢喜事精神爽,明显的有点扬眉吐气的架势了。能讨到老婆,说明自己还是有点本事的。 虽然他的老婆是用妹妹换亲得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有点看不上,但是谁也不会在表面上说出来。 第19章 和公婆大战 大儿子马明,已经可以很熟练的照顾弟弟妹妹们,也能帮忙做饭,干活。虽然还不到十岁,但是穷人家的孩子真的早早的吃苦耐劳了。 二儿子金良民,作为金多宝的第一个孩子,性格活泼,嘴巴很甜,能说会道的,脑瓜子灵活,自小受到的关注是最多的。已经七岁了,送到学校读书了。听老师说很聪明,记性好,课文很快就能被熟练。算数也算的快。他的白天时间就在学校里面读书为主,周末放假才和小伙伴一起玩。 三儿子金良虎,已经五岁了。快要上学的年龄了,性格比较沉闷,性格和哥哥和爸爸都不太像。小小年纪好像心里装了很多事情一样的,说话也难听,不喜欢小伙伴,甚至不喜欢自己的兄弟姐妹。 四女儿金良月,快三岁了。还是很可爱软萌的,懂事且贴心。会主动的让着三个哥哥,有时候会被三哥金良虎责骂欺负,但是从来不告状。和大哥马明的关系最亲近,好像是真正的亲兄妹一样的投缘。 四个儿女,在饥荒的年岁里,拉扯大,真的是格外的困难和疲累。 很多时候都顾不上仔细的照看他们,几乎是放在地头或者锁在房屋里自己长大的,大的带着小的一起长大的。 记得有一次把金良民放在房屋里睡觉,大人下地干活,锁上了大门。等到干活下工之后,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小娃,到处喊到处找,都没有回应,没有找到。吓得人都直冒冷汗,最后还是马明在床底下发现了金良民,熟睡安稳如小猪的金良民,直到我们回来都没睡醒,把他从床底下抱出来都还是睡着的状态。 我和金多宝松了一口气之后,决定不能再把孩子单独锁在房屋里面了。哪怕是炎热天气也要一起带着下地。 听说村里有一家的小婴儿在睡熟中,被老鼠咬伤了孩子的耳朵,留下了伤害。听后非常震惊和后怕,养孩子真的是一刻都不敢大意啊。 兄妹几人的衣服鞋子,都是轮流接班的,直到最后一个小娃实在是穿不上,实在是破旧的洗不出来,才会下岗。 养这几个孩子的过程中,公婆好像陌生外人一般的,看着我们缺少粮食挨饿,看着我们缺少柴火煤球取暖做饭。哪怕他们自己多出来的用不完,也不会伸手帮我们一下,更不要想着问他们借或者是直接要,不可能的。 曾经不死心的我,觉得天下没有如此狠心绝情的父母,尝试着说好话,尝试着去借粮食借柴火煤球,都没有成功过。被冷眼相拒,还被冷嘲热讽的。 几个娃娃和所谓的爷爷奶奶也并不亲近,只是逢年过节的,按照习俗和孝顺的传统,还是会端着吃的,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讨要压岁钱。亲生的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金额和给亲戚家小孩的一样,都是最低标准的。 小姑子金多珍的女儿马丽,作为公婆的外孙女。依旧是很受喜爱和疼爱,除了上学前在外婆家长大,上学之后也是经常来玩和住宿。小姑子的丈夫马傲,倒是很少来岳父岳母家。 过年的时候,虽然当时大家都很穷,但是会盼着过年,过年会很热闹。逛大集,看唱戏,贴春联,包饺子,吃肉,拜年,得压岁钱。这些难以得到的好事情就是当时很盼望的。 马丽,春节来外婆家拜年之后,就留在外婆家了。 几个孩子聚到一起玩儿,会捡炮竹,捡烟花,会拿着红纸玩儿。会攀比谁的红包多。 “我外婆给了我两块钱,我外公也给了我两块钱,我妈帮我保管呢”。 “我奶奶才给了我五毛钱,我奶奶就是你外婆。”金良民生气的说道。 这几句话刚好飘进了我的耳朵,当时就觉得难以接受。知道公婆偏心,知道公婆喜欢女儿,但是没想到在红包这个事情上还要做的如此明显。 金多宝,虽然不受自己的父母待见,虽然自己的父母从来不帮忙照看自己的儿女,哪怕是照顾外孙女,也从不照看孙子孙女。但是传统的思想道德熏陶下,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敢怒不敢言,也是持续的隐忍。 每年过年金多宝都会亲自做几个菜,买点白酒,请自己的爹娘来吃年夜饭。拿出自己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程度,哪怕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都眼馋这些营养美味的食物,那也是紧着爹娘吃。 四个孙子孙女的压岁钱,加起来才是外孙女一半的金额。真的让人生气和心寒。正逢过年过节,我也不好犯忌讳,触霉头,选择忍了。 小学的学生们都是过了正月十五才开学,所以马丽一般都会过了十五才回自己爸妈身边。金多珍也会陪着女儿一起在自己的爹妈家,她的公公婆婆两年前陆续去世了。丈夫马傲爱打牌,爱玩儿,几乎不着家,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住在爹妈家。 大年初七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做饭,做家务洗洗涮涮。懂事的马明也在旁边帮我一起干活,金良民带着弟弟金良虎,妹妹金良月去找马丽玩了。 “妈,姑姑挤妹妹的手,姑姑不让我们吃鸡蛋,还把我们关到门外面了,妹妹不走还在那里哭。”气喘吁吁的金良民跑着说道。 我刚忙丢下手里的活儿,拉着金良民让他带我去看看咋回事儿。 “是姑姑把你们关到门外面的,就因为你们要吃鸡蛋她不给吗?”我严肃的问金良民。 “嗯,爷爷奶奶也说不让我们吃,然后弟弟妹妹想吃,赖着不走,姑姑就关门了,夹住妹妹的手指头了。”金良民清晰的复述了事情的经过。 带着怒气,我和金良民很快的到了公婆的院子里。门在关着,金良月在门口大哭“我就要吃。”金良虎则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妹妹旁边。看到这个画面,真的是不想忍了,管它今天初几,管它今天年过没过玩,我不管了。 “金多珍,你给我滚出来,说清楚,不然我今天非打死你!”我冲着关闭的大厅门喊道。 金多珍把门打开了一个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关门的时候,女娃的手刚好在门边上,我没看见。” “你们都给我滚出来说,敢做不敢认。你二哥去打牌了现在不在家,你们父女三个加上马丽是四个人,必须给我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当什么缩头乌龟。”我生气的大声喊道,这喊声惊动了前后左右的邻居。 公公婆婆和金多珍,毕竟是做贼心虚,并没有完全的走出房门,只是探着半个身子出来。 “马丽,你是小学生了,你来说一下发生了什么?”我对马丽说。 “外婆就煮了三个鸡蛋,他们仨都要吃,外婆说不够吃,让他们回家吃。然后月月不走,我妈关门的时候挤到她手了。”马丽认真的说。 小孩子还没有学心眼子,还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说的很清晰很明白。 “三个鸡蛋,你的外孙女吃一个,剩下两个你的三个亲孙子分分吃,不行吗?金多珍你闺女吃一个,你侄子侄女分着吃两个不行吗?有必要赶着让走让滚吗?”我怒视着婆婆和金多珍说道。 “鸡蛋只煮了三个,马丽不爱吃饭,三个鸡蛋刚好够她当饭吃,不够分。”婆婆小声的说,理直气壮也带着心虚。 “对,马丽吃饭挑食,医生说多吃鸡蛋,”金多珍附和的说道。 “不给吃,不想让孙子孙女吃,那就藏好一点儿,不让他们几个好吃鬼看见,背着他们吃就行了。也可以好好说,嘴里撵着说滚,然后动手关门挤手,是人干的事儿吗?月月还不到三岁,听不明白,嘴巴馋不是很正常的吗?即便是邻居也没有你们这么过分!”我大声的说道。 “老子的东西,老子爱给谁吃给谁吃,你管不着。你tmd的叫唤啥叫唤,恶的不得了你,想反天了你!”公公金正康起着大嗓音吼道,怒目圆睁底气十足的骂道。 “你跟谁说老子老子的,我老子几十年前就不在了,嘴巴放干净点儿,大过年的我本来不想骂人的,你别逼我!”,我压着火对公公金正康吼道。 “就为了一个鸡蛋,把别人家的娃,手挤的紫红紫红的,金多珍你可真行,亏你自己还有闺女呢。”我对着金多珍说道。 “她又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好凑巧了,他们仨晚来一会儿就好了,”婆婆唐小女有点护犊子的说道,意思就是赶巧了,太不凑巧了。 “可不是啥都让你们凑巧了,凑巧碰到你外孙女吃鸡蛋,凑巧你那好吃嘴的孙女被挤着手了。”我不客气的说道。 公公金正康,再次的爆发了他的坏脾气,冲着要打我,被婆婆和金多珍拦住了。嘴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护着自己的闺女。 “你今天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绝对会还手,把你家给砸了,不信你试试。别看你是长辈,我可不怕你!”我冲着公公金正康吼道。 “我看你是要反了你了,我今天非打死你!”公公一边大吼一边挣扎着往我这边冲。 围观的村里的亲戚拦在中间,让我回自己家去,别闹了。“家丑不可外扬,让外人看笑话。”公公的弟媳妇说道。 “是人干缺德事儿,跟家丑有啥关系?他们自己这些年干的缺心事儿还少吗?全金家村,只有他们一对完全不管儿子的公婆,不管不问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只有他们一对只管闺女和外孙女的。你都知道,你们也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么多年,几个娃没有抱一下,好像不是他们孙子孙女似的。外孙女就是宝疙瘩,天天举在头顶上,好吃好喝养大的。”我生气又带着委屈的发泄着。 “说那干啥,他们和金多宝不对脾气,不对缘法,养大儿子也不容易,你不能要求太多了。”公公的弟媳妇和婆婆唐小女的关系好,帮忙搭腔道。 “为啥不能说,人家事都能干出来,我连说一说就是错了?凭啥欺负人还不让吭声了。喊着让孙子孙女滚蛋,关门挤手,这不是他们干的好事儿?这是心肠多恶毒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我对着公公的弟媳,我应该称为婶婶的妇女说道。 “年还没过完了,咱先不提这些了。吵架触霉头,不是啥好事儿。”愚昧迷信的围观者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公公,好像被戳中死穴一样的跑着来打我,他可能是打算扇我脸的,但是胳膊不够长。顺手拿起了他的牛鞭,往我身上使劲挥舞过来。感觉到疼痛的我和劝和的人,都吃惊的跑开。 我并没有结结实实的挨到鞭子的威力,但是我的愤怒值被激发到了最顶级。 “你是个啥玩意儿,敢打我。你配吗你!你凭啥打我,我犯你啥法了?”我一边愤怒的哭喊着,一边开始只往前冲和还手。 拽着他的牛鞭子,他的鞭子使不上力气,但是庄稼男的力气还是很大。我直接一个手往他脸上抓,一个腿往他身上踢。手脚忙乱的进行攻击和防御。公公金正康没有占到便宜,虽然他又打了我几下,但是我的手脚并用和身高优势,让他也结实的挨到了几下。 场面开始混乱了,双方开始了怒骂和大吼,并且持续的想进行攻击。 我也大声的说出了公婆的冷漠和自私,说出了对儿子对孙子的忽视和行为。说出了公婆宁可我们的田地荒着,也要过河去给闺女女婿家种地干活。说出了几个娃娃生病,不让使用牛车,只让我自己人力拉着木板车去几里外的诊所,连看一会儿孙子都说没空,不帮忙看。 各种实际发生的事情,被公婆欺负的事情,都大声的吼出来说了。可能我平时好面子,嘴巴也比较笨拙,今天撒欢发疯反而非常流畅和清晰。 金多宝刚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别人跑到茶馆里告诉他,你婆娘和你爸妈打起来了。茶馆在三个村子的交汇处,所以跟着来看稀奇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公公金正康,被我气的不轻,嘴巴里还在喊着:“tmd,我今天非打死你!”之类的骂骂咧咧的话。 金多宝看到战争后乱糟糟的场面,一时不知道如何救场。 金良月看到自己的爹,开始哇哇大哭说姑姑挤我手,不让我吃鸡蛋,关门挤我手。 金多宝生气的盯着自己的妹妹,脾气也有点忍不了了。 金多珍赶紧怯生生的说,不是故意的,没看到。 “金多宝,你要是还要我这个爹,还要你娘,你就休了这个泼妇,她要吃人了她!”金正康摆着谱说道。 “金多宝,你爹娘可真行。自己干亏心事儿一大堆,还要让你妻离子散,方圆十里百里也找不到你这奇葩的爹妈。”我怒气冲冲的对着金多宝喊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脾气可不好,你们别忘了!”金多宝大声吼道。 “我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咱们已经分家过这么多年了。各自心里都有数。你们今天这场架是避免不了的,是早晚都得发生的事儿,早发生早心安。” 可能被公婆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和精气神,我忽然昏倒了。昏死过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喊我名字,围观的人也开始慌乱了。 “掐人中,用针扎!”有人大声喊道。 大概几分钟之后,我才渐渐地清醒过来,躺在泥巴地上,看着眼前的几张脸还有点恍惚。“醒了,快别生气了,刚刚吓死人了。”虎子奶奶关切的说道。 金多宝看我醒了,找人帮忙把我搬到牛车上,说去诊所看看放心些。 人群渐渐散去,人们悄悄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有说公婆欺负儿媳妇的,做的过分的。有说这儿媳妇不是善茬,不敬公婆的。 作为事件当事人,我苦涩和委屈的流着泪。 “怀孕了,肚子里的娃可能已经有差不多两三个月了。”诊所的医生检查后说道,“补充点营养,不要劳累,不要生气,不然有可能保不住娃娃。” 金多宝赶紧附和着回答,好,好,好。 拉着牛车带我回了自己家,他把牛车还给自己爹妈家。怒目扫视了他的爹妈和妹妹,一声不吭的走出了他爹妈的院子。 第20章 窑洞塌了 回到家后的我依然很气愤很委屈,肚子里的孩子陪着我吵架,打架,昏厥过去,差点流产。想一想这样的生活,都觉得没有意思。忍受着饥饿,已经很辛苦了。还要额外忍受着公婆的无视和欺负,这日子真的是窝囊和憋屈。 金多宝虽然知道自己爹娘是啥样的人,但是他选择逃避,选择不去提,也不想让我提。他每次都劝我说,你只能自己想开点儿,你是跟我过日子,不是跟他们过。他们以后老了,也不指望你照顾,你就当是亲戚就行了。别自己胡思乱想的想太多,你就是委屈死,他们也不会改变的,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他是嬉皮笑脸的跟我说的,我当时不以为然,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是那个理儿。 “你别生气了,还想不想要这个娃娃了。我刚去还车,沉着脸没说话。我看了一下我爹脸上被你抓了几条伤口,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肯定是最近都不出门不去茶馆了。”金多宝还是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还被他用牛鞭子抽到了,我还不是被他打了几下,他还专门往我肚子上使劲踢,要是这个娃流产了,那他就是我仇人了。”我依旧气呼呼的对金多宝喊道。 “我爹一直说你太厉害了,说我降不住你。说你想翻天,结果你还真的翻天了。你们今天可出名了,我在茶馆打牌的时候,都已经传开了。”金多宝说。 “哼,泼脏水的还不是泼到我身上,毕竟我是外来户,他们是所谓的长辈,就我好欺负。”我没好气的说道。 金多宝不再搭理我阴阳怪气的埋怨,去逗了会儿儿子闺女,做饭给他们吃了。 以后的几天,公婆没有故意在我家门前走过。金多珍和马丽好像也回自己家了。 一场争吵和打架的战斗,我的名声已经飞速的传播了。 知道内情的人,说我干的好,你那公婆早该摆置摆置了,太过分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隔壁村子甚至几个村子之外的人,大概都觉得金家村那个恶毒儿媳妇欺负公婆,还敢动手打公婆,简直是不像话。 作为事件当事人,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到哪都还能听到类似的八卦传闻,饭后闲谈对象。 过了正月十五之后,金多宝选了正月十八开工烧窑烧砖。 金良民去继续读书了,金良虎因为不太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儿,加上我怀孕和忙碌,也被送去插班生上学了。 马明和金良月,在家陪着我说话和干活,我也会让他们一起去找小伙伴一起玩耍,马明可以很好的照顾妹妹,所以我并不担心。 我也去金多宝的烧砖的窑洞里帮忙,因为煤炭的涨价,烧砖的成本也在增加。我不能像往常一样不管不顾的拼命干活,也是干一会休息一下。 最近半年,好几个村子都自己弄了烧砖烧窑的,可能是觉得简单,觉得能赚钱吧。所以竞争也越来越激烈,钱也越来越难赚。订单也越来越少了,感觉有点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支撑住呢? 对面窑洞里的小黑婆娘也是大着肚子,我很想问问小哑巴有没有怀孕生娃娃。但是之前吵架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我去找小黑的婆娘聊天了,她的肚子格外大和圆,怀孕的月份比我大。“小哑巴有没有怀孕啊,有没有生娃娃啊?”我尽量说的很慢很清晰。 “我嫂子已经生了个女娃娃,很好看的女娃,还会哭,哭的可响亮了。”小黑的婆娘理解了我的话,回答道。 谁说人家傻的,这不是能听懂,能交流嘛,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妹过年前生了个女娃,会哭,不聋不哑。”小黑突然从背后插话,吓我一跳。 “哦,那就好。我是好奇才问的,我家几个娃说想跟她一起玩儿。”我略带尴尬的笑着说道。 “最近买砖头的人少了,感觉砖窑快不行了,你们有啥打算?”小黑转移话题道。 “最近新开了好几个砖窑,我们也正发愁呢。我们当家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先给自己也烧点砖头吧,以后盖房子用自己的砖头放心些。”我说。 “以前是我说话不好听,是我做的不对,对不住啊。”小黑认真的说道。 “嗨,以前咱们都是年轻脾气大,说话不过脑子。早就过去了,不提了。”我对小黑认真的说道。 “听说你和你公婆吵架打架可厉害了,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哈哈。”小黑开玩笑的说道。 “那当然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还好上次有人拉架,不然咱们现在还是仇人。”我笑着说。 小黑打着哈哈走开了。即将当爹的人,少了之前的戾气和尖锐。娃娃真的能够影响和改变一个固执的人。 知道小哑巴生了女娃,真的替她开心。希望她丈夫也喜欢女娃,喜欢自己的闺女,不要重男轻女的思想再害人。 金多宝开始给自己家烧砖烧窑,烧的格外仔细和细心,准备再盖一间房子给儿女们睡,就盖造两间土坯房的东边,留个采光的大窗户。金多宝美滋滋的说着,规划着,并勤快麻溜的干着活儿。 春季是烧窑最好的季节之一,也是盖房子的好时候。 金多宝自己会泥瓦匠的活儿,所以他烧窑的空隙,会一点点的修建屋子,屋子修的不高,和原来的土坯房高度一样,只是这次泥巴墙壁变成了砖瓦墙。更干净更好看,也更气派了。虽然只能勉强盖得起一间睡觉的房间,简单的房间。但是这也是希望和进步,是日子在变好的体现。 春季也是收割金黄的麦子,打麦子,晾晒麦子的忙碌季节。 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不能弯腰和割麦子,继续照看几个娃娃,给金多宝打下手和送饭。看到公婆,也不再喊称呼,也几乎不说话。 赶在下雨的最后一刻,所有的麦子都抢收到了房子里。有惊无险的保住了麦子。 转眼来到夏季,睡觉的房屋因为盖的简单,所以已经完工了,装上了门窗之后,也已经完工了。可以住进去了,把几个男娃睡觉的床搬进去之后,还是很空旷,金多宝说等后面再添一张床,就更宽敞了,可以分开睡了。 六月份的大暴雨,狂风暴雨,连续下了几天几夜。 金多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窑洞塌了。 窑洞经过几天几夜密集雨水的冲刷,承受不住的坍塌了,完全的塌陷了,成了一堆土坡,一堆废土。小黑的窑洞也是一样的。 我们村子的两个窑洞在同一时间,统一的塌陷了,不能使用了,化为乌有了,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金多宝和小黑,对烧砖烧窑是有感情的,是有记忆的,是他们熟练掌握的。站在塌陷的窑洞面前,两人都一言不发。 虽然烧砖烧窑更难赚到钱了,但是它因为一场大雨就化为乌有,实在是可惜。 金多宝之前烧制的最后一批砖头,本来是留着自己盖房子用的。但是本家的亲戚知道后,专门上门来买走了最后的几千块红砖头。给自己用的,肯定是结实的,烧的最好的,你烧的砖我放心。本家亲戚认真的说,看着被拉走的砖头,金多宝也有点不舍得,但是能换成钱养娃,也是没办法的。 烧砖烧窑已经成为村子的传说了,也成为金多宝的记忆了。 我在生第四个儿子的前几天,跟银花预约了接生大概日期。 还意外的遇到了小哑巴和他的丈夫,闺女。 他们路过我家门前,可能也不需要路过,我猜大概是小哑巴要求路过吧。小哑巴的丈夫是黑黑瘦瘦的高个子男人,脸上的胎记确实比较大块的,乍一看有点吓人。他怀抱里抱着几个月大的闺女,带着笑意。小哑巴的闺女真好看,真可爱。小哑巴整个人也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很不一样的感觉。 “她比划着说想来你这见见你,我就带她来了,”小哑巴的丈夫有点局促的说道。 “我家娃娃以前经常跟着她满村子跑,我们也算是熟人。她现在更好看了,说明你对她很不错,闺女也可爱,咱们都好好过日子啊。”我笑着说。 刚好马明带着金良虎,金良月一起回家了。他们看到小哑巴也很亲切,金良月因为当时太小没有记忆,但是会逗小哑巴的闺女玩儿。 玩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起身离开了。这次的见面真的让人感觉舒心,虽然不算熟悉的关系,但是日子过得好,真的很鼓舞人。小哑巴和丈夫,从细节上看相处的很不错,两个都带着一点儿残缺缺陷的人,组建了一个完整有爱的家庭,养育了健康可爱的娃娃。 我顺利的生下来第五个孩子,是个男娃,起名金良言。 已经四个儿子,一个闺女的金多宝,非常开心,非常嘚瑟。好像能生孩子证明了他优秀的基因一样的。 “穷开心”,是金多宝坚持的状态。每当我发愁养娃教育娃的时候,每当我觉得缺钱紧巴的时候,金多宝都是乐呵呵的,说日子一天天过,今天不想明天的烦恼,你想也没有用啊,还不如穷开心。 第21章 干旱村庄抢河水 穷的吃不饱的时候,就会有走歪门邪道的人,偷鸡摸狗的人。 辛苦栽种,采摘,晾晒的棉花,一大盆全部被人扒拉干净的偷走了。 即便是人就睡在晾晒的屋子里,还是被悄无声息的偷走了。 一起被偷的有很多家,没有院子的好多家。 虽然每家每户被偷走的可能只有二十斤左右,但是这二十斤可以卖钱来让孩子上学读书,能给家里添置新衣服,新棉被。 可恶的偷鸡摸狗的小偷,偷走别人大半年辛苦劳动的成果。 村子里一早上就是此起彼伏的骂声,哭声,诅咒声。 虽然周边几个村子里面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证据,没有当场抓住,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咒骂道。 金良言的出生,带来了一份快乐和操劳。这让金多宝对于棉花被偷的事情,没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的说俏皮话。 马明,已经是十二岁的大男孩了,正是长身高的年龄,饭量也是蹭蹭的变大。不爱学习,不想上学的马明,照顾弟弟妹妹和干活干家务都是非常熟练的。是我的得力帮手。会让着弟弟妹妹,是很懂事的娃娃,金多宝虽然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吃饱穿暖还是照顾到了的。 烧砖烧窑的活没有了之后,金多宝有点烦躁和焦虑了,他养娃养家有压力了。脾气开始反复起起落落。 村子里的长舌妇和长舌男,会说挑拨离间的话语。 “马明不是你亲生的,还那么能吃,金多宝你亏了啊。”贱兮兮的玩笑话,金多宝听进去了几分,对马明的态度变得不耐烦和急躁,不给好脸色。 “金多宝,你啥意思啊?听别人几句坏话,就不把自己当人了。马明三岁多和我一起来到你家,你一直做的挺好。现在娃大了,能懂好赖了,你心里不平衡了,你嫌弃他说难听的话刺他,让他跟你产生距离,你傻不傻啊?”我生气的对金多宝说道。 “我没有对他不好,这一段时间发愁找活儿干,我晓得了。”金多宝低声回道。 “你亲爹是包工头,到处帮别人盖房子,你也跟着去,总比种地强。”我说。 “我不想跟着他干,我们不对脾气。”金多宝带着情绪的说道。 “你爹现在是方圆十里八乡有名的包工头,很有排面的,不少赚钱。你自己想一想吧。”我对金多宝说。 二儿子金良民,已经九岁了,在小学读书,老师一直夸是读书的好苗子。记忆力和成绩都很不错,专注读书和玩耍,家务方面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三儿子金良虎,已经七岁了,和哥哥一起在学校读书。属于不吵不闹,不出错也不出彩的那种学生。比较沉闷,成绩一般。 四女儿金良月,已经四岁多了。上面三个哥哥都会照顾她和保护她,她最喜欢大哥马明,对二哥感情一般,对三哥则是带着害怕的。 五儿子金良言,快一岁了。哥哥们都在读书,只有姐姐陪着他玩儿。所以对金良月比较依赖和信任。金良月有模有样的照顾着这个小娃娃。天真快乐的笑脸和动听的笑声,都来自他俩身上。 拥有前世子女关系记忆的我,知道我还会有一个女儿金良勤,一个小儿子金良木。然后七个孩子已经完整的遇到了,这一生的缘分和好日子都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了。 对于每个孩子都有亏欠,所以才想遇到他们。重新修正关系,但是发现,重蹈覆辙是不可避免的,我没有金手指提前知道剧情和伤害,遗憾的部分注定还是会发生。 当金多宝以为自己只有五个孩子时候,我只笑笑没有说话。 金多宝忙于田间地头的干活,盖房子的队伍也是农忙时候播种和收割,农闲时候招兵买马的组队干活。 我对于公公金正康,不太了解。经过上次的打架争吵事件,我断定他不是啥善良的人,尤其是对我和我和孩子们来说,是没有善意存在的,哪怕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夏季的干旱超出了人们的预料。刚开始还以为只是暂时的,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土地干裂大缝隙已经预告着粮食的减产。干涸的井水,已经导致吃不上水,更不提洗澡洗衣服之类的。 个别家里的井水打的深,刚开始还肯让别人来压水挑水,后来也是把井水看管起来,不肯外借,说自己家都不够吃水了。 公婆家和金多宝家,都没有打井,吃水都成了困难的事情。公公金正康是包工头,掌握着要谁不要谁的大权,所以经常主动有人送水来讨好他。他们不缺水吃。 我和金多宝,刚开始还去本家亲戚那里挑水吃,后面水源紧张了,也是被直接拒绝于门外了。 粮食减产甚至绝收,属于天灾,是大家伙都要面临的问题。 没有吃饭的水,是各自需要面对的难题,是需要自己解决的难题。是每家每户的每一个人的生存需要,所以紧张焦虑是很迫切的。 去隔壁村子里面接水挑水,借水的解决方案刚开始还是有效的。因为水是地下井水,是可再生的,人们对于不值钱的水资源并没有很吝啬,并且有一种阿弥陀佛做善事积累好报的普遍想法。 半个月,一个月,一个半月,过去了。 水变得越来越紧缺,越来越紧张,越来越不够用。 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自私自利,人们之间的矛盾和戾气也在跟着增长。 好不容易等到开渠放水的好消息,疲倦借水的人都算是松了一口气。每次拉着木板两轮车,跑上十里路或者十几里路,真的特别考验体力和耐性。 等着放水的时候,附近村子里的人早早的就在河边等候着,希望第一时间看到清澈的河水,看到生活必备的饮用水。 但是干涸的小河,并没有等到流动的水源,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河水。 人们的耐心被耗尽了,有点想要发疯的情绪在酝酿和传染。 “通知了放水,是肯定会放的,不会骗我们的,肯定是上游的堵上了。”村长气呼呼的说道,“咱们大伙都去上游看看咋回事儿?男的都跟上,年龄大的不要去了,天快黑了路不好走,女的在家带孩子照顾老人。” 在村长的招呼下,河边下游的几个村子都一起去上游查看情况。 马明也要跟着金多宝去,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是个男子汉。我嘱咐他跟着大人走,不要走不见了,要注意安全。 抱着金良言,金多虎拉着金良月一起往家走去。金良民,不喜欢走路,没有跟到河边来看热闹。 用家里仅剩的水做了简单的饭,吃饱肚子,在家焦急的等消息。 “他们和上游村子的人打起来了,咱们去劝劝吧。金多宝和金理宝都容易脾气急躁,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银花匆忙的跑过来说道。 安排了孩子们要乖乖在家照顾小的。我和金花拿着手电筒开始往河边的方向走去。一起去的还有村子里的几个男人,女人。 我们到达河流上游的时候,两边已经是吵架和打起来的状态了。 双方各自都说着自己的理儿,无非是上游的人自私自利,不肯放水给下游,私自用板子堵水源。下游的村子,是非常需要水来生活的,是要紧要命的迫切需要。 村子的代表都是年龄偏大德高望重的人,仍旧是互不相让的大吼和讲道理。但是他们的声音和权威被混乱的现场淹没了。 都没有工具,没有利器的村民们,开始了原始的搏斗和打架。 我和银花看了一圈圈,才找到各自的男人。已经是和别人打起来的状态,赶紧各自奔向自己的男人,去拉架去劝架。 金多宝和一个比他高壮的男人,扭打在一起,嘴巴里还互相诅咒咒骂对方。被我使劲用力的给分开了,依旧很不服气的放着狠话和斗鸡的气势。 “你们上游的太过分了,水也是人民公共资源,你们胆子真大敢私自占有,你们都想被批斗,当官的是想下台了吗?”人群中,不知谁大声的喊着。 这句话让混乱的打斗现场,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曾经的历史记忆,让人们有点害怕和后怕。经历过的,成分不好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多么大的损失和代价。 但是总有几个刺头,天不怕地不怕。 一方死命阻拦,一方拼命想打开口子,打开挡板。 事先就做好拦截水源的村子,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很细致。一时半会的还没打开口子,还没让水源流向自己的下游村子。 吵架和打架,再一次的涌上来,但是这一次主要集中在堵水的板子上面。一方要掀开,一方要保住木板。双方人数相当,力量相当,暂时还是维持原状的僵持着。 我看到马明和金多宝,同样倔强的神情,使劲推着堵水的围板,心里有点慌张和害怕。他们有些方面真的挺像的,虽然不是亲父子。 在下游渴望水源,需要水源的团结一致下,堵水的板子和沙子都被挪走了。水源打开了,干净的水大大翻滚着流向了下游的村庄,流向了我们生活的村子。 上游村子的人们,虽然想用水抢救他们的庄稼地,但是看来没有机会了。他们的心情和情绪也到达了顶点,白忙活一场,还被“偷了水”的气愤化成了他们集体的仇恨和辱骂。 这场抢水之战,让上游和下游的人们,成了仇人一般的集体仇恨。 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们之间不通婚,不联姻,甚至不说话。还会教自己的孩子不要跟对方来往,对方是很自私自利的恶人。 第22章 金多宝的烦恼 上下游的抢水之战,发生在夜里,混合吵架和打架模式持续了挺长时间。 晚上黑灯瞎火,月亮的亮度虽然明亮,但是看不清楚双方的具体情况。 第二天天亮之后,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闹和谩骂。 “那些人下手太黑了,弄得我脸上都是伤,浑身也是酸疼的。”金多宝郁闷的说道。 马明这么小的娃娃,也被打了,虽然都是表皮擦伤,但是下手的人是真的没良心,连孩子都不放过。我给他们用白酒消毒,俩人疼的龇牙咧嘴的。 “村子里那么多人,就显着你俩了,你看你们弄的一脸伤。”我没好气的说道。 “别人打我,我才还手的。咱又不是专门去讨打的。这关系到自己家吃水的问题,谁不去谁是窝囊蛋!”金多宝神气的说道。 “快别这么说,你爹就没去,村子三分之一的人都没去。你管住你的嘴,别惹是生非的。”我对金多宝说道,又同样的交代了马明。 开闸放水,不仅解决了吃水的水源问题,让地下井水得到了休息和储存。吃水的难题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干涸干裂的田地,浇水成了迫切的事情。 田地浇灌,需要抽水机和下潜泵,需要水管,需要机头和机油,需要人力。需要给别人钱,还需要排队。 金多宝的爹娘,是有一半机器的,和别人家一起合伙先浇灌了自己的田地,再转头帮别家浇地赚钱。 金多宝的田地是和自己爹娘连在一起的,但是他那奇葩的亲爹娘,只浇灌了一半,说剩下没浇灌的一半是我们自己的,做了记号,说不让我们搞错了。 金多宝被自己爹娘的这番骚操作气到摔碗,但是摔东西之后,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现实问题。 他去别人家后面说好话,帮着干活浇灌,就为了能够早点排到自己,也希望自己家浇灌的时候也有人帮忙。天天累的呼呼大睡,累的打起了呼噜。他只有在特别劳累的时候才会打呼噜,平时的是不会打呼噜的。 就这样的帮别人劳碌干活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轮到自己家的田地去浇灌了。 机器和车子拉倒地头,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差吃完饭,拧开机器开始浇灌了。 下雨了,突然的大暴雨,很大很大的暴雨哗啦哗啦的下来了。 像是缓解连日的干旱一般,像是上天对农民的怜悯一般,像是开玩笑一般,金多宝看着这突然的大暴雨,不知是喜还是忧。 帮别人卖力干活一个多星期,轮到自己了,下暴雨了。自己的体力活真的算是白干了。 自己爹娘宁肯给别人浇灌田地,但是他们刚浇完地就下大暴雨了。他们田地里的水量过多了,影响产量,还需要加班去改水,挖水沟排水。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和玄妙。 金多宝干脆就在地里看起雨来,看起笑话来。他的亲爹心疼土地会减少粮食收成,已经忍耐不住的前来查看排水了。 “花钱请你帮忙浇地,你都不弄,现在来改水排水真是活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作为我爹娘真的是缺德和缺心。”金多宝毒舌的对着前来改水的亲爹金正康说道。 金正康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一时语塞,顾不上搭理他的儿子金多宝。 金多宝一边收拾水管,一边哈哈大笑,笑天气弄人,笑自己被爹娘嫌弃和凉薄对待的这三十多年,包括自己的婆娘和儿女也被自己的爹娘凉薄对待。虽然他平时不说,但是心里都非常明白,自己也不瞎,自己也做不到深度的自欺欺人。 他看着自己的亲爹在共同的田地里忙着改水,挖排水沟。他也没有去帮忙,收拾好东西之后,冒着雨离开了田地里。 “天无绝人之路,天不要你命,阎王都收不走。”金多宝喝酒之后,醉醺醺的啰嗦道。 他喜欢喝酒来解除疲累,来麻醉自己,但是他这个人酒后不会发酒疯和做出疯狂不得体的行为,只是会重复自己的话一遍又一遍。 所以我对于他的酒品倒还是能够忍受的。都是普通人,俗气是正常的。阳春白雪不适合我和他,他总体算是勤劳很不错的男人,我已经是知足了。 至于我和金多宝关系变差变糟糕的遗憾,大概是后面孩子们长大一些的时候了。到时候要不要修补,要不要弥补遗憾的部分,到时候再说吧。 金多宝还是没有和自己的亲爹一起去盖房子赚钱。但是农村里面是找不到工作的,农村不养闲人,恨不得把人当牛使唤。 当时的人口流动还是很受限制,听说城里的工作也是特别的少,工资也很少,还要忍气吞声的讨好别人,信息封闭,不了解打工这方面的事情。金多宝对于外出打工这件事,还是有点儿没有底气,是有点儿害怕的。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无从下手,很受制约,没头苍蝇。 看着发愁的金多宝,我想起了在城里工作和居住的姐姐一家。 “我姐姐和姐夫一家在城里,我们跑一趟去问问路探探情况。”我对金多宝说道。 “你还有姐姐啊,我都忘记你那个靠读书出人头地的姐姐了。”金多宝说。 “我姐姐是靠自己读书,认识她老公的。她现在在教书当老师,她男人也是国家粮铁饭碗的,好像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这些消息是之前写信告诉我的。 “那咱们就当是去走亲戚,他们发表一下看法,不需要他们帮忙给找活儿干。你们亲姐妹这么多年不来往,估计也没啥感情,指望不上就别指望了。”金多宝平静的说道。 “我姐姐是个很骄傲的人,她是靠自己努力拼命读书出来的,所以她一直很明确的告诉我不要找她办事儿,她不会帮我的。就当是走亲戚吧,你得收着你的脾气,让着她一点儿。”我叹气的说。 几个娃娃一听到要进城,很兴奋的异口同声抢着要跟着去。最后选择了金良月跟着去,她不大不小坐车不要票,是个女娃不吵闹。我记得我姐是个喜爱安静的人。其它几个娃托银花帮忙看两天,刚好是周末学校也不上课。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把家里剩下的芝麻都去碾压成了芝麻油香油。带了一壶香油和一袋红薯,坐上了去城里的车子。连续转了两次车,到达了城里。 一个省的省会城市,真的是很大,很繁华的样子。比我们农村先进很多年,自行车到处都是,还有公交车巴士,人们也都穿着干净时髦,女人还烫着卷发,戴着手表。 金良月看到满大街的小吃店,馋的不得了,一双大眼睛也是好奇的看着路过的人和车子,房子。 根据电话里的地址,一边问路一边找,终于找到了姐姐的家。 第23章 城里的姐姐姐夫 姐姐,已经多年未见,有点恍惚和陌生。姐夫是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很有礼貌的笑着招呼我和金多宝,金良月。 姐姐依旧是冷淡的说先进屋吧。 进到姐姐姐夫的家,很干净的商品房,单位分的房子,不算宽敞,但是家具一应俱全,家具很好看,还有叫不上名字的家电。 金良月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很惊奇但是也带着胆怯。 金多宝连忙把香油和红薯,递给了姐姐,姐姐并没有伸手去接。略微尴尬的时候,姐夫伸手接过了,并说我们太客气了。 略微尴尬的寒暄几句之后,气氛有点冷清,比我想象中的更尴尬和冷清。 “你们三个背诵课文和英语,不许停下来。知识就是死记硬背啃下来的,不要为任何人和任何事情分心,专注自己的学业是最重要的。”姐姐大声的朝着屋内房间喊道。 三个孩子出来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就继续各回各屋的读书背诵去了。 严厉好强的姐姐,培养自己的孩子也是要求严格,要求很高的。 “我说了有事不要来找我,我帮不了你,人都是靠自己的,你得自己努力,自己有骨气,自己争气才行。”姐姐开口说道。 “我没有想来麻烦你和姐夫,我穷我有自知之明。你当初十几岁都能只顾自己的读书前途,扔下我不管不问。现在我三十了,更不需要你照顾了。”我没好气的回怼道。 “你看看你们姐妹俩,说话都真难听。好好说,她不帮我帮,只要我能帮的了的一定帮,都是自家人。”姐夫插话道。 “其实也没啥,就是没进过城,不知道现在城里是啥样的。娃他爸想在城里找份活儿干,他会做饭,会盖房子,会烧砖烧窑,有力气。”我压着委屈和怒气,平静的对姐夫说。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找活儿干很简单啊,外面很多活在找人干,多的狠,各行各业的都有,吃完饭我带着你们去转转去了解了解。”姐夫说。 “没出过门,怕被骗,怕干活拿不到工钱,还有就是不知道干活的地方管不管住宿。村里没有出来打工的,完全不知道啥情况。”我对姐夫继续解释道。 金多宝可能是被姐姐的态度气到了,反而不怎么说话了。也可能是他不好意思开口求助别人,怕丢了面子。也可能是他这个人胡咧咧的时候话很多,一遇到正事就憋不出话来。 “那不会,你找正规的工作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先办暂住证才行,还要去派出所登记人口流动证明。带着身份证和介绍信就能办,找活之前先说好住宿的问题,说好工钱多少,什么时候给发工钱。”姐夫耐心的回答。 虽然暂住证和人口流动证明,听起来都很陌生和麻烦,但是姐夫的神色让我们觉得还是可以解决的,觉得今天跑这一趟也是很有收获的。 内心的担忧紧张消除了一部分,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姐夫说做饭给我们吃,姐姐仍旧一副不情愿被打扰的样子,我朝金多宝使眼色我们出去吃。 金多宝终于客气的说我们去外面吃方便,还能带金良月看看稀奇。 姐夫也不好再谦让,就说吃完饭回来带我们出去看看招工的地方。 金多宝带着我和金良月,走出了姐姐姐夫的家。几个孩子的读书声还在继续着,真的没有被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影响学习状态。 我们转了一圈,看到了吃饭的地方,都觉得价格太贵了,舍不得吃。但是不吃就饿肚子,没办法只能选择吃。金多宝和我吃了个半饱,金良月的小嘴巴吃的很欢乐,小肚子鼓鼓的。 “大姨家的哥哥姐姐,他们学习之后能和我玩儿吗?”金良月天真的问道。 “不可以,哥哥姐姐都在学习,他们要升学考试了。他们没时间和你玩儿,你和你爹一起玩儿吧。”我安慰道。 吃完饭溜达了一圈,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姐姐姐夫的小区。姐夫已经在楼下广场空地等我们了,说直接带我们去招工的地方看看。 跟着姐夫的步子,我们去了姐夫家附近的招工单位,都是私人招工的。招厨师的,招保姆的,招建筑工人的,招清洁打扫的,看的也很是稀奇。姐夫说自己单位暂时不招人,招也只招有文化识字多的年轻人。只能看一看别家的招工,碰碰运气和缘分,这次找好了,就能直接上岗了,心里也踏实了,也算是没有白跑一趟了。 金多宝看到一家餐饮店门前立着招厨师的广告牌,虽然他认识的字不多,但是不算睁眼瞎,在生活中经常遇到的字还是能认得一部分的。 他主动进去乐呵呵的和老板打了招呼,问了工钱和住宿的问题,得到的答复是包住宿的工资低一些,包午餐和晚饭,早饭自己解决。要先试一试做菜做饭的水平,才决定要不要他。他乐呵呵的留下来试菜炒菜了,很卖力很认真的模样。 我和金良月,姐夫一起到旁边的空地上等着他。 “金花,你不要跟你姐姐生气。你姐姐也是自己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咬牙坚持读书识字的,所以才分配当了老师。她也不容易,很要强,很严格,对孩子也很严格。她这辈子就是这样的性格了。”姐夫对我说道。 “我知道,我姐姐很有出息,靠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爹妈在地下知道了,肯定也很开心,自己家的闺女有一个有出息的就很难得了。”我说。 “其实你姐姐还是很喜欢你来看她的,她一直看着时间盼着你们到来。只是表现的很镇定,很平静。”姐夫说。 “我和姐姐的关系与别人家姐妹关系不同,本身就没有很亲近。这么多年不见,我也没想着能改变很大。真的是打扰你们正常的生活节奏了。我姐姐对孩子严厉严格,说明她曾经对自己更严格。”我平静的说道。 我们又转移了话题,随意的说了家常,说了几个孩子。 姐夫是健谈有文化有礼貌的男人,和姐姐刚好可以互补。姐夫对姐姐的理解和心疼,是出于爱意和尊重吧。以后还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吧,不要打扰别人了,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说道。 和姐夫聊天的空隙,金多宝笑眯眯的出来了,“可以了,就在这家干厨师了,保持包住,办好暂住证和人口流动证明就行了。我就直接在这里干活了,明天就开始上工了。” “你不商量一下就自己决定了,衣服和被子都没拿,现在去买吗?”我有点着急不安的对金多宝说道。 “衣服咱带了一身,穿了一身,两套先换着穿。被子的话先买一床凑合凑合,下次回家了再带行李。干跑回家一趟也是花钱又折腾时间。”金多宝说。 “那现在去买被子吧。今晚上睡觉能去你打工的住处吗?咱们先将就一晚,明天一早我和金良月就回家了,你在这好好干活赚钱,放假的时候,天气变冷之前回家一趟。”我对金多宝说。 “看你说的,来姐姐姐夫家,能让你住外面,啥都没有咋将就?今晚上再姐夫家凑合一晚,别推辞,推辞就是见外了,就是打脸姐夫了。”姐夫认真客气的说道。 虽然是客气话,虽然带着表演的成分。但是姐夫的话语,让人不好意思勉强推辞。 回姐夫家的路上,顺路买了床被子。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次到了姐姐和姐夫家里。 “妹夫找到工作了,在一家饭店当厨师,明天就能上班。说明妹夫的厨艺真的好。”姐夫笑着对姐姐说。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厨师也是好工作。我妹妹也不用做饭,这一点我俩还真像。”姐姐对金多宝说。 “我会做饭,起码能煮熟,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我和良月明天一早坐车回家。姐夫说收留我们一晚上,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们了。”我对姐姐说。 “看你这丫头,嘴巴真厉害。自己亲姐姐家,怎么就叫收留呢?你说这话不是让我害臊吗?”姐夫接话道。 “有啥好害臊的,我本来就跟她说过要靠自己。这世上只有自己最可靠,生一大堆娃娃,除了拴住她自己,还能拴住谁呢?”姐姐冷漠的说。 “你可不行瞎说啊,你是当老师的,不要跟政策唱反调,多生孩子多享福。”姐夫赶忙接话道。 “自己没有判断力的人,别人说啥就信啥,太可悲了。”姐姐说。 金多宝可能是被姐姐的气势和言语震惊到了,一直没插话。没有表现出生气恶情绪,反而尴尬的笑着算是附和,算是给彼此台阶下。 平平淡淡的一起吃了晚饭后,我们一家三口睡到了姐夫的书房里。天气不算冷,地板也不算凉,在干净的地板上有干净香香的被子,算是很好的借宿条件了。 姐姐家也只有三间卧室和一个小书房,两个儿子住一间,女儿住一间,姐姐姐夫住一间,书房很小,但是书柜和书桌,椅子还是齐全的。 想起我们的三间房,一个厨房和客厅共用,两间卧室睡了五个孩子,两个大人。以后还有两个孩子加入,那就是七个孩子和两个大人的九口之家了。确实很拥挤,没有隐私,没有私人空间。一对比,确实觉得差距很大,很寒酸寒碜的样子。 就这样迷迷糊糊不踏实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和姐姐姐夫打招呼告别了。金多宝留在省城里去干厨师的活儿挣钱,我和金良月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 第24章 金多珍被家暴 我和姐姐,真的不应该再联系了。 我们的爹娘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都离开了人世,作为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姐姐咬牙坚持读完了初中,刚好赶上分配工作的时代机遇,被分配到了小学当老师。后来遇到了她的丈夫,也是分配工作的城里人。 姐姐长得好看,性格也坚韧,吃了很多苦,身上自带一份坚强的生命力。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属于很受欢迎的女生,所以姐夫才会真诚热情的追求姐姐。并托关系,把姐姐调到了初中教学,就在他们婚后分配房子的旁边。 姐夫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家庭条件比较好。有文化有修养,人也机灵大方会说话,会办事儿,没几年就被提拔了。 我们这次来是姐夫被提拔之后的时候了。 姐姐的家庭是一片积极向上的模样,包括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学习方面的事情都是姐姐来监管,监督和执行的。姐夫则乐呵呵的买菜做饭,做家务。三个孩子的学习成绩真的很好,领先同龄人很多。长大后肯定会是很有出息的孩子。 我的几个孩子,真的被环境,被条件,被自己的低水平,制约和束缚住了。 老大马明,只读书到了小学二年级。已经在家里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五年多了。老二金良民,目前来看是个读书的苗子,记忆力好,数学算数也好。老三金良虎,在学校属于中等的透明人,不惹事但是也不出彩,性格自带沉闷。老四金良月,也快要去读书了,她应该也会读的不错,不能因为是女娃就被金多宝阻拦上学。老五金良言,现在一岁多了,村子里跟着哥哥姐姐满地跑。 想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但是又有点无奈。 一切都在严管,一切行为都很受限制,自己即便是重新来一次,也没有增加能力和智慧。再次的遇到依旧是全新的开始和发生。 这么迷迷糊糊的想着,加上晚上没有休息好,很疲倦很想睡觉的感觉。 但是又不敢睡,紧紧的拉着金良月的衣服。 这个丫头倒是不认生,自来熟,嘴巴很爱啰嗦的年龄。和身边的人聊天,我是哪个村的,我来城里看大姨,我还有几个哥哥,把自己能交代的都给抖出来了。我在她密集的语言中,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金良月,不要跟着别人走,不要乱跑。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不要吃。”我对金良月叮嘱道。 到省城的车子需要转乘,下车换乘车的路上,看到了收头发辫子的。 看了一眼自己黝黑浓密的长发,决定卖了换钱,还能节省洗头发的时间。 用树上天然皂角洗头的头发,干净浓密,还真的是有点舍不得。 一咬牙,剪掉了,成了短发。 换了三元钱,够给孩子们买点糖果子和买点盐巴酱油醋了。 我和金良月去国营公社,买了糖果子。城里的糖果子花样真多,金良月开心的惊呼。挑选了几种组合在一起,付了钱,继续赶去下一处乘车回家。 “妈,你吃一个,看甜不甜。”金良月把自己的糖果喂到我嘴边。 “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我对懂事的金良月说道。 “妈,你骗人。甜的谁不喜欢吃啊,你吃一个嘛,你不吃我也不吃了。”金良月坚持的说,小小年纪真的是乖巧懂事。 我掰开了一半,放到嘴巴里,夸张的说真好吃,真甜。 金良月很开心得意的笑着。孩子的笑声让人放松和幸福。我此时不再想与姐姐一家的差距,不再去想亏欠孩子的内疚,甚至什么都不再去想了。 辗转回到了自己的家,虽然破旧脏乱,但是很舒坦。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去银花家接过了娃娃们,对银花表示感谢。把城里带回来的糖果子分了一半给她。闲话了几句家常,就带着孩子回自己家了。 村里的人都很实在,很质朴,很有人情味儿,除了金多宝的爹娘。 金多宝是个勤劳能吃苦的人,性格也活泼,我倒是不担心他在城里适应不了。只要是干活的事情,金多宝是个不含糊的,甚至比我还要做的好一些。 接下来就是我带着这几个娃娃,照顾他们吃饭穿衣。上学都是自己跑去的或者结伴去的,这一点我倒是不用操心。 带着金良月和金良言,侍弄好庄稼地里的田地,一家人的吃喝就指望这几块土地了。 忙忙碌碌的整天照顾娃,干农活,找银花闲话家常,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忙碌。 从姐姐家回来之后,我意识到了教育的差距,知识的差距。对金良民,金良虎的学习也抓的紧了些,虽然我的文化低,但是低年级的知识还是可以应付的。 金良民,本身就喜欢学习,喜欢数学,也喜欢语文,喜欢看书。所以很省心,只需要提醒坐姿就可以了。 金良虎,性格沉闷,不爱说话表达,语文学的马马虎虎,数学也是不太开窍的样子。金良民对这个弟弟都直摇头,说自己教不会。 和公婆仍旧是一起干活的,田地被分在一整块儿,想避开都没机会。 金多宝离开家去城里干活,没有通知他的爹娘,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母子关系,真的如同陌生人。 金多珍,身上带着伤回到了娘家,哭诉着丈夫马傲对他的暴力和辱骂。大概是埋怨她生不出儿子,让马傲觉得丢脸没面子。金多珍也说自己的命不好,找了这么个丈夫,从来不知道心疼她,也不太喜欢闺女,一阵一阵的,态度起伏变化。 这些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八卦。我没有插嘴,没有评论。 婚姻里的女人,各有各的苦。 现在想来,还是姐姐这种知识分子家庭更理想化一些。工作和照看孩子,都是统一管理的,不耽误赚钱。分房子,都是单位大院,都是老熟人,人际关系单纯。不用脸红脖子粗的为了鸡毛蒜皮去争吵,不用求人帮忙照看孩子。家里有酒有菜,有书有书房,真的算是神仙生活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金多珍走到了我面前。 “二嫂,你能帮我劝劝马傲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来找你的。不怕你看笑话,他最近几年跟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的想生个男娃,但是我没顺利怀上。”金多珍带着哭腔说道。 “我能说啥呢?我只听说马傲爱打牌,经常输钱。你们两口子的私事儿,我也帮不上忙啊,无从下口啊。马傲像他的名字一样很骄傲,我算哪根葱?”我说。 “马傲说你性格泼辣,他都有点怵得慌。二哥现在不在家,只能来求你帮帮我了,”金多珍说。 “你公婆不在了,所以没人能够管住马傲了。他前几年也是个孝顺的人,你让爹娘去说一说,长辈的面子和权威他还是要听的,起码不敢那么猖狂。”我对金多珍说。 “爹娘去过了,说过了,不管用。爹娘走了,他打得更狠。”金多珍哭道。 “我们先吃饭,我把孩子安顿好,我跟你去说,管用不管用都得说,我看能不能把银花请上一起去,她嘴巴能说会道,人多也壮胆。”我对金多珍提议道。 她同意了,她回自己爹妈家吃饭去了,我做饭吃饭安顿好孩子,跟银花说了来龙去脉,银花原本是想推辞的,后来出于对金多珍的同情答应一起去。 “我毕竟还收了金多珍出嫁之前的一身衣裳呢,算是半个嫂子,走吧。”银花说道。 “就因为我怀孕,所以这套衣裳变成你的啦,哼,我还记着仇呢。”我说。 “哈哈,你们之间的小九九,不关我事儿啊。我只是刚好被你婆婆和小姑子央求着跑腿儿的。”银花笑着说。 “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中间还发生那么多事儿,陈年旧事其实都已经忘记了,还是你主动说出来的。不过当年的衣裳可真是稀罕物啊。”我说。 金多珍,银花,我,我们三个妇女一起并排朝着马傲的家走去。 公婆不放心的送了金多珍到河边,婆婆背着我们小声的叮嘱了闺女几句,大意就是忍一忍,女人就是菜籽命,命苦没办法之类的。实在受不了就跑回娘家,他还不敢猖狂到上门揍你。 趟过小河,河对面就是金多珍的家。三间漂亮的瓦房,在村子里也是很有排面的房子。 金多珍低着头没和村子里的人打招呼,村口茶馆里面的人好奇的看着我和金花,猜测我俩的身份,有认识我们的已经说出我们的亲戚关系。 “马傲,你家来客人了,赶紧回家招呼招呼,牌放下我接你的桌。”打牌的人喊道。 马傲抬头看了一眼我和银花,扔掉牌,嘴巴里叼着烟,笑眯眯的走出牌场了。 还真是风度翩翩的笑面虎啊,自己打人之后还装作啥都没发生一样。 我和银花对视一眼,都知道今天是场硬仗了。 马傲也是个聪明的人,要面子的人,他对金多珍的家暴都是在身上,脸上和明面上都看不出来异样。 和和气气的进门之后,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说了。 “我和多珍之间的事情,是我们家两口子的私事儿。你们也要掺和吗?”马傲带着笑冷冷的说道,带着不羁的形象。 “我们作为多珍的娘家嫂子,只是来亲戚家走动一下,你想多了。金多珍虽然有点懒,有小毛病,但是她是一心一意的和你在过日子的女人。你岳父岳母也年轻,帮你们带马丽带的可好了,有地里活儿也是帮忙干。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银花先开口说道。 “我岳父岳母,确实对我和我娃不错,这咱得承认。”马傲说。 “多珍可喜欢你了,说是对你一见钟情,就认准你了。谁来说媒都不听,不见。你们俩也属于互相选择,不属于纯包办婚姻。”我接话说道。 “我是喝了点酒,人不清醒的时候锤了她几下,没有真的下死手,我道歉。多珍,我错了,我以后改。”马傲对着金多珍说道,看不出来诚意,反而还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生活都有不如意的时候,但是不能拿自己的老婆当出气筒。心打散了,可就没有挽救的机会了。”我继续讲着大道理,不管有用没用。 “我可能是着急要孩子,着急得个男娃,很有压力导致的行为不受控制。”马傲干脆摊开说,他虽然没读几天书,但是嘴巴很巧,头脑灵活。 “多珍应该是上次生娃之后,没修养好,你们这么年轻,机会多着呢。你和多珍是郎才女貌,闺女也漂亮,到哪都被夸的幸福人家。”银花说。 “好,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动手,少喝酒,喝酒害人。”马傲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把错都推到酒身上,也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了。 我和银花也不好再说什么,又重复了几句好好过日子,不能打人之类的,就起身告辞回家了。 “谢谢二嫂和银花嫂子,我送你们到河边吧。”金多珍说道。 我们路上又叮嘱了金多珍几句,劝她保重自己,实在不行,就闹一闹。无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要吃哑巴亏被欺负。 女人也得有点脾气,有点底气。 第25章 粮站交公粮 金多珍的遭遇,让我和银花有点唏嘘。 毕竟她是漂亮爱美爱干净的女人,比我们收拾的好看洋气。 马傲在外人看来也属于翩翩君子,长相和口才也是很好很拔尖的。 我的公婆作为他的岳父岳母,条件也好,出钱出力的帮忙带娃,干活。 怎么看也是比我们的日子好过的。但是她竟然会被打,被要求生男娃。 我俩说了几句闲话,就各回各家,照顾孩子和做家务,地里活儿真的都在眼前等着你去做,去安排好。 从省城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娃们都有点想念金多宝了,他爱笑,会逗孩子,调动家庭的氛围。确实是个很积极阳光的男人,是个不错的爹。 “妈,爹回来了,带了好多好吃的。”马明开心到跑到地头来找我。 “真的啊,你没看错吧?”我问。 马明拉着我往家的方向走,开心的样子真的像个孩子模样了。 我见到了金多宝,白净瘦瘦的长了些肌肉,看来城里当厨师也不是啥轻松的活儿。 几个娃娃围着金多宝的包裹,哇哇的喊着有好吃的。 “你当厨师,没吃胖啊?看来厨师也没肉吃。”我说。 “有肉,都是肥肉和剩下来的,我不爱吃。大锅菜很好炒,就是要经常清洁打扫卫生,有人来检查。”金多宝说。 “是放假了,还是请假回来的。还去不?”我说。 “都不是,被别人亲戚顶替了,工钱扣了一点,剩下的结清了。我不干厨师了,过一段儿去找别的活儿干,盖房子也很不错,我也会干。”金多宝说。 我看着金多宝带回来的糖果子,火腿罐头,饼干。 真是个烧包,有多少花多少的主儿。 “咋了,你又想说我乱花钱。给娃们花钱咋叫乱花?给你带了瓶雪花膏,在包里面你自己拿,我看人家都使着很香。”金多宝笑着说。 我笑着没说什么,去做饭了。金多宝和孩子们玩着,然后睡着了。路上坐车的时间太长了,太累了,出门打工也累人啊。 晚饭后,我和金多宝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金多珍的事情,我以为他会很生气,会嚷嚷着要给妹妹报仇。但是他也只是听听,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反应。只是平淡冷静的听着,好像是村里别人家的八卦似的。 他们兄妹是真的不亲啊,这也是父母偏心的后果之一。 一个多月不见的金多宝,非常黏人。他把孩子们都轰赶到自己的床上睡觉了。一家人又重新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烧窑烧砖,还没有真正的分开过。 刚好赶上农忙的时候,金多宝就干脆在家里先侍弄庄稼地。 犁地,翻土,平地,播种,施肥,这个过程真的挺累人的,还需要借助别人家的耕牛。 公婆和金多宝依旧像是陌生人一般,一个不主动问,一个不主动帮。各干各的,哪怕土地是连在一起的,也只干一半的活儿,分的特别清晰。 忙碌了一个月,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是个女儿,叫金良勤吧,希望是个勤劳的女娃。”我说。 “我都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了。再来一个闺女也挺好,姐俩做个伴儿,”金多宝说。 金多宝忙完地里的活儿,空闲的时间会去茶馆打牌消遣。 他会给人讲在城里打工的见闻感受,绘声绘色的重复,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原来城里打工也是不好干的,钱也不好挣,还被人这里扣那里扣,给多少钱都是人家说了算。有的人活儿干了,但是几乎拿不到钱,只混个肚饱。还有的人活儿干完了,钱却一分都拿不到,没处说理。 金多宝在种地收粮上劲头挺大,每次集体交公粮也是乐呵呵的。 夏秋农作物收获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农民拉着自己的麦子和棉花,以村子为单位统一去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交公粮。 泥巴路,天不亮就要起床,吃完早饭,带上窝窝头和水壶当做午饭。有牛车的赶着牛车,没有牛的直接人力拉着板车去,或者直接人力用扁担挑着去。 用扁担挑粮食的人,一路走走歇歇,肩膀都勒红了,压出深深的印子来,甚至压肿了。 汗流浃背,顶着毒日头,羊肠小道崎岖不平,男人女人甚至半大的孩子,也会轮流替换着挑。 路上就要花上几个小时,排队的等着粮站的工作人员验收,验收合格之后,把粮食过秤,把粮食入仓,会给发结算登记卡,就是收据凭证,然后签字按手指印。 看着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送到粮站,金多宝一方面感觉很自豪,一方面又觉得舍不得。 家里留下的口粮,勉强是够吃了。别人家口粮如果有多的才可以换钱换票买东西,我们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我和马明都跟着一起去的。一是粮食很重要,大意不得。二是人力拉着板车十几里路真的很辛苦,我和马明可以帮忙轮换出力。三是害怕金多宝的牛脾气和工作人员发生冲突,影响不好。 “你的麦子不够干也不够干净,排到边上等最后一个筛一筛,扬扬风。”粮站工作人员老黄跟银花的老公金理宝说道。 “咋不干净了,我们都晒了好几遍,扬了好几遍才送来的。”银花着急的大声说道。 “不干,晒,晒干了才收!”老黄的口头禅就是这句。 老黄收麦子的时候是用长锥子,直接随意戳开粮食袋子,每次交完粮食,各家各户都要回家补袋子。虽然是化肥袋子,麻袋子,但是还是很紧缺,很稀罕的。 “黄老师,抽个烟歇一歇,辛苦了。我们天不亮喝口水就走路来了,我们带的都有多的。知道粮站会验收和筛选,都是带家里的好粮食来的。我和他是兄弟,等会他不够的,我帮他补。”金多宝笑眯眯的说道,给老黄点了根烟。 “那你们两家排到后面吧,最后收,不耽误事儿。”老黄说。 “别啊,大哥。我们两家刚好挨着,一起收了还方便呢。现在堵的出不去进不来的,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金多宝笑着说。 “那行吧,下次一定要晒干,杨干净,明年还是我验收。”老黄严肃的说,看到我们都连连点头的样子,转身走了。 老黄的验收比较严格,会随意抓一把底部的麦子,放手里看是否有灰尘小石子之类的。会放嘴巴里嚼一嚼,看湿度是否过大,看是否晒的干香干香的。 粮站也有很细密的网筛,再筛一遍。筛掉的残次粮让带走。如果数量有多的可以折合成钱。如果数量不足,会给登记卡,要求几天之内把缺的数量补足。 这次比较幸运,天气晴朗,没有下雨。银花家的麦子筛了一遍之后,差了二十几斤,我家这次多带了点儿,凑吧凑吧也算是足数了。 银花和金理宝,很感激他的堂兄弟一家。他们是酒友,朋友,也是一辈子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 我和银花也是好朋友,虽然后面因为打工的关系,见面的时间少了,女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子女身上,但是彼此的好,都是互相认可和感激的。 第26章 金良勤出生了 公社规定种植一定数量的棉花,任务分到村子里,村子再根据户口分摊到每个家庭里面。 那个时候很多家庭都是和父母兄弟在一个户口本上的,种棉花的任务还是要尽力完成的。 棉籽,化肥,农药,都是公社提供的。用棉花的产量来扣除,多出来的是自己家的。 不是干旱的年月,棉花的收成都还不错。能给孩子添置新棉被和新棉袄。所以种棉花虽然麻烦,但是大家都是认真对待的。 掏棉花地,犁地和把地弄整齐。 育苗和移苗补缺。用水浸泡棉籽,浸饱的种子,捞出沥干。一周左右,棉籽就会破土而出,等到七八成的种子出芽了,就可以播种了。 长出真叶后再移栽到地里,去弱留强,查缺补漏的补苗。 这个过程有点繁琐,有点累腰。 孩子们都喜欢玩泥巴,捏小人,捏动物,晒干了当个玩具摆件。孩子们最喜欢玩的就是摔泥巴,把泥巴做成碗的形状,使劲往地上摔,看谁摔的响亮,看谁摔的洞口大。 防病治虫。喷洒农药,要避免中毒。每年都会发生农药中毒的意外。 手工捉虫,每个孩子分一垅地,互相比赛和竞争,或者偷懒。马明和金良月是干活很踏实的孩子,能够把自己那一垅仔细的干完。另外三个儿子热情消散的很快,偷懒不想捉虫,在田地打闹疯玩。 中耕培土,整枝打脑,一系列的劳作之后,就到了采摘收获的季节了。 摘棉花,摘干净花朵,去掉棉叶,只要白白净净的花朵。扔掉的花壳可以当做做饭的燃料。 晾晒棉花的地方,真的是洁白如雪,躺在柔软的棉花堆里真的很舒服。 夏至连续的干旱之后,河床干涸的可以当路走。秋分的时候,秋老虎还是很厉害。金多宝担着棉籽去村子里交棉花。 因为他年轻力壮,不偷懒,是村子里的全劳力。 村子里集体去镇上公社交棉花的任务也会分他一份。出勤一天,记全勤,记10个工分。 这次我和马明还是陪着一起去的,给我记五个工分,给马明记两分。 又要去镇上交棉花,又要遇到严格的老黄了。 还好老黄和金多宝已经熟悉了,我们交的棉花也是干净晒干的,是把最好的收成给送来了。所以交棉花的过程很顺利,没有波折。 棉花籽榨油分给社员,每年都盼着这点油来改善生活。油量不多,所以需要节省点计划着来吃。 “真香啊,你们吃的啥啊?”闻着满屋香味的我好奇的问道。 “妈,爹炸馍干了,真香,真好吃,能天天吃就好了!”金良月说。 “金多宝你这个败家子,狗窝里藏不了剩馍啊你。就指望这一点油吃一年,你倒是好,直接这么个糟践法儿吃。。”我心疼又生气的说。 “孩子们也解解馋,吃不上肉,吃点油也好。以后再说以后。”金多宝不在乎的说道。 我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也觉得心酸,不能再扫兴了,我直接加入了吃香馍干的队伍里。 棉花的花杆皮,是造纸的原料,将花杆皮用锤子砸松、剥下晒干,收购站也会收。我和马明,会认真的干这个活儿,换点钱。给弟弟妹妹买几个作业本,给家里换点火柴,灌点煤油。 收完棉花之后,紧接着就是收玉米。玉米也是很重要的粮食,玉米粒磨成粉,就成了玉米糁,玉米面。做的浓稠一点是可以当主食,对抗饥饿很管用。 忙忙碌碌的秋收之后,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了。 怀孕的我肚子也越来越大,快到生娃的时候了。已经连续生了五个孩子的我,已经轻车熟路,不再慌张和害怕了。 银花当了十多年的接生婆了,这么多年除了一个产妇生产不顺利,转到诊所,诊所又转到镇上卫生所。其它产妇都比较常见和顺利。 和银花聊天说闲话的时候,我的第六个孩子,金良勤出生了,是个女娃,很顺利,头发挺多的。 现在我是六个孩子的妈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 “这个女娃真好看,长得像你年轻的时候,皮肤像金多宝白净。”银花说。 “好像是比月月白净一些,名字我和金多宝取了叫金良勤,希望她勤劳一些。”我说。 “咱们村子都是一个祖宗,都勤快,没有懒的。你和多宝干活也麻溜,娃们不会懒的。”银花打趣的说。 “你还记得烧窑的小黑吗?就是咱们隔壁村的那个。他是他们村的仓库保管员,听说他那个脑子不清醒的婆娘,烤红薯的时候把火星子带到棉花堆了,烧了一部分棉花,”银花说。 “那不是连交棉花都不够,得罚钱吧?”我说。 “那可不是,他们村子被公社记过了,缺了一部分棉花,都记在小黑身上了。没东西还,就用砖头抵债了。村里的人估计都得骂他们一家。”银花叹息的说道。 “自己烧的砖头,自己家都没用上。我们当初烧的砖,也都卖了换吃的,毕竟肚子吃饱最重要。”我说。 “小黑那个婆娘,脑子差点数,不过生的儿子很机灵,也算是运气了。”银花说道。 “小黑的妹妹,小哑巴,最近几年又生娃了吧?我有时候还会想起她来,”我问。 “小哑巴,又生了一个男娃,他男人高兴的很,对她稀罕着呢。”银花说。 “真好,都是苦命人,还好子女缘分上都比较圆满。”我说。 我和金花碎碎叨叨的说着村里认识人的八卦,说到了虎子奶奶的去世,俩人忍不住流泪。 这么好的一个老太太,喜欢孩子,对娃娃们很好,会帮忙照顾孩子。这么有福气的老太太,还没享福就离开了。 “还好没遭罪,八十几岁也是高龄了。你现在刚生娃,不适合参加葬礼。心里送别一下就行了。”银花说。 人的出生和死亡,是最大的两件事。虽然是贫苦年岁,但是葬礼和风俗仪式还是继续流传着的。待人温和友好的虎子奶奶,哭着送她的人很多。在我家就能看到长长的带着孝的队伍,听到阵阵的哭声。 人活一辈子,去世之后还有人惦念着她的好,她的善意,也是活的有价值,活的值了。 从战争大饥荒年月里走过来的老人,现在的日子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美好和幸福。 第27章 唐小女的老法子 金多宝,在农闲的时候,看着一家子需要吃饭的嘴巴,有点坐不住了。说要去城里找活儿干赚点钱。 有了第一次短暂去省城的经验,这次进城心里就不怕了。 拿到着县,公社和大队的三级证明,金多宝是个急性子,带着被子,衣服就风风火火的进城了。 马明已经十三岁了,金良民已经九岁多了,读书很好。金良虎也八岁了,读书马马虎虎。金良月六岁半,也去了学前班读书。金良言三岁了,天天跟着哥哥姐姐后面跑。金良勤,从满月到现在三个月,虽然奶水依然不足,但是炒面当奶粉还是可以补充一下的。 六个孩子和我继续着日常的生活,天气越来越冷,田地里的活儿变少了。我和六个孩子,在老家按部就班的生活着。 天气越来越冷,早上起床和走三四里路,对于小孩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金良民和金良月,是喜欢学校喜欢读书的娃,每天都麻溜的收拾好自己,开开心心的跑着去学校读书。 金良虎,随着天气的变冷,越发不想去上学了,多次表明不想读书了。才读三年级,就消极的对待学习和老师。每天都要劝一顿讲道理,甚至骂一顿,才让他不情不愿的去学校。 马明已经是个大男孩了,是个男子汉了,家里很多家务都做得非常熟练了。石磨磨麦子成面粉,这样的活儿都是他来做的。虽然话不多,但是踏实勤快,善良有感恩之心。 金多宝去城里打工之后,完全断了联系。没有电话,金多宝只写了一封信回家,说自己在建筑队盖房子,管吃管住,工资压三个月,年底统一发放工资。因为他的地址不固定,所以我也没有回信。 临近春节,是结婚的好日子。金多宝的本家堂兄弟家娶儿媳妇,带着孩子参加了农村的喜宴婚宴。农村最热闹的就是谁家娶媳妇。村里都有德高望重,心思灵活,做事稳重,有主见有主心骨的人,成为村子大事儿的“管事的”。 每家每户把桌子,椅子,碗盘,筷子,锅,都聚集在一起。本家的亲友男女老少,还会提前去义务帮忙张罗,各自负责自己擅长的事儿。 我和马明也参与了婚宴的准备工作。马明也被长辈逗着说娶媳妇的笑话,他只是笑笑不说话的跑开。 提前给上学的孩子们准备了午饭,让他们也沾沾喜气,主要是改善一下伙食。 金良民,金良虎,金良月,一起蹦蹦跳跳的回到家。馋嘴一样的盯着婚宴的食物,等着开饭。 “妈,二哥摔倒了,你快去看看吧!”金良月很着急的喊道。 我赶紧跟着金良月看到金良民在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样子。想扶着他站起来,但是他的双腿完全没有力量,完全没有支撑力,软乎乎的瘫倒在我的怀抱里。 我一摸额头,没发烧。赶紧背着金良民往村里的诊所跑去,九岁的男娃虽然不胖,但是身高已经很高了,体重也已经很重了。艰难的把他一口气背到诊所后,村里的医生给量了体温,不发烧,直接输上了营养液。 诊所的夫妻俩都是村医,都看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村医让赶紧带娃去镇上的医院,很严重,很紧急,不要耽误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看着昏迷不醒的金良民,我急的六神无主。 让金良月先在诊所看着二哥,我急忙回家找板车,准备拉着金良民去镇上医院。未知的病情,让我内心慌张害怕,语无伦次的跟银花说了事情的经过。 “让金理宝跟你一块去,套个毛驴。镇上太远了,你一个人不行,路上结冰很滑,不好走。”银花说。 我赶忙回自己家拉板车去了,银花也回家安排去了。 我的婆婆唐小女,刚好听见了这个事情。 虽然金良民是她的长孙,但是感情一直很平淡如陌生人。她默默地跟着我去了诊所,看着我把昏迷不醒的金良民拉到自己家。跟着我来到了金多宝的房子。 “你先不要着急,应该是上下学路上,冲撞了什么。我给他先做个老法子。”唐小女严肃认真的说。 “还要等金理宝来帮忙,他还没来,你试试吧。”我说。 焦急慌张,病急乱投医,没有经验,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的我,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思答应了。毕竟是自己亲孙子,唐小女虽然不喜,但是不会有恶意。 婆婆唐小女,看了一眼木板车上昏迷的孙子金良民,用三根筷子放到半碗水里面,嘴巴一直在说话,猜测是冲撞了哪个祖先。一阵念叨之后,筷子直立之后,婆婆面向东方,先跪拜了三次,虔诚的进行着自己的仪式。 “老金家的各位祖先在上,我是金正康的老婆唐小女,我的孙子金良民,是金家的亲生子孙后代。上下学途中路过各位休息的地方,如有冲撞,在此赔罪,日后会更加用心的纪念。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护佑自己的子孙后代。如果你们答应了,就提示我一声,我会用刀斩断这几根筷子当做信号。”唐小女说。 没有见识过,经历过的我,焦急的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听着。 婆婆又说了一遍之后,拿起了菜刀对着筷子挥手一下,筷子唰的一下自动躺着了。她的刀没有挨到筷子,筷子突然之间齐刷刷的由站着变成了躺着。 对于这样的老法子仪式,我还是目瞪口呆,半信半疑,带着希望和祈求的。 婆婆说仪式结束了,半个小时之内,娃就会醒来,让我等一等。 现在结冰下雪,路上很不好走,半个小时我也走不了多远路程。所以我还是在纠结和摇摆不定中。 银花和金理宝,一起到了家里。金理宝喝了点酒,走路略微有点摇摇晃晃,不太清醒的样子。看着这样的情况,只好跟银花商量说半小时之后再出发吧。 这半个小时中,婆婆唐小女也在现场陪着我。我们成为婆媳十年了,很少在一个空间里待着,彼此都有点不习惯,不自在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健康,都在静静地等着金良民醒来,等着他恢复健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金良月也请半天假在家。马明在照顾着妹妹金良勤。 床上的金良民就像是呼呼大睡一般,半个多小时之后,就醒了。 看到金良民从昏迷到醒过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口气。 “金良民,你能看到我们吗?这是几个手指?屋里有几个人?”我问。 “三个手指,一堆人,你们在干嘛?”金多宝回答。 “金良民,你现在的腿有感觉吗?试一下能不能站起来?”我小心翼翼的说,一边搀着金良民的胳膊借力给他。 金良民缓缓的站起来了,在屋里走了几步之后,越走越利索了。好像刚刚生病的那个人不是他,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惊一场的梦。 “好了,没事儿了。我晚上去给本家的长辈烧纸赔罪和感谢。你在家照顾几个娃吧,帮忙你不用去了。快过年了,金多宝快回来了,你也准备准备,过年杀年猪,我给你拿一点儿。”婆婆唐小女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这个突然发生的大事情,让我对婆婆心存感激。 虽然这么多年很多的委屈和气愤,但是她用法子救了自己的孙子,我的儿子。这个大恩,可以抵消很多的过往怨念。 第28章 生几个孩子 金良民,当天晚上就又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我不放心的带着金良民,又去村里诊所问了医生。 医生对于婆婆的老法子也好奇,但是看到金良民恢复健康的样子,说没啥事儿了,多休息多观察吧。 第二天的正式喜宴,我们没有参加,怕影响不好,毕竟当时迷信和忌讳还很多。 银花帮我送了碗菜,我和她说了婆婆的老法子,我俩都带着神奇的震惊,和半信半疑的不解。 “管它呢,只要有用就行。你婆婆也算是做了好事。”银花说。 “都十年了,我有婆婆和没有婆婆一样。这次确实欠了一个大恩,都不知道咋相处了。算了,走着看着吧。”我说。 银花回去继续帮忙了。我把菜热了热,给几个娃吃了。并交代他们先不要去结婚的那家,等下午再去找小伙伴一起玩儿。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临近春节,学校也早早的放假了。家里六个孩子就可以玩的很疯,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的不停。 金良勤,也可以和哥哥姐姐们互动了,这是个很漂亮的闺女。眼睛大大的很明亮很好看,姐姐金良月非常喜欢这个妹妹,只要是放学之后基本上都是她来抱着玩儿的。 现在不是孵小鸡最好的季节,但是也是可以成功的。看着营养不良的几个孩子,我决定提前用水缸孵小鸡。从邻居家买来的鸡蛋,用粗陶水缸加上棉被,就是简易孵化器。提供恒温的环境是关键,经常测温和换水,加热水,经常翻动,换换位置。 用铅笔在鸡蛋上做上记号,三个星期左右就可以见到成果了,不会全部都孵化出来,能出来几只就可以了。 棉被下每一声细微的响动,都牵动着我们的神经。亲眼目睹小鸡仔破壳的经历,对于孩子们来说是很神奇的见证和经历。 孵化盆里轻微的一声声“啪”的声音,几个孩子都放下了饭碗,目不转睛的盯着破壳出来的小鸡仔。毛茸茸的,嫩黄色的,非常的柔软,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连金良勤都看的笑眯眯的。 “妈,这小鸡的嘴巴漏出来了,它在啄蛋壳,它要啄多久才能出来啊?”金良月好奇的问。 “得大半天吧,你们先观察观察,如果小鸡的力量太小,我会帮小鸡把洞口破大一点儿,把它的头露出来让它自己慢慢啄。千万不能完全的用手破开它的壳,这样它可能会活不下来的。”我说。 “小鸡的屁股真大,毛也是湿的,站不稳,是不是饿了?”马明问。 “过一会儿它的毛就会蓬松了,腿也有力气了。把玉米糊给它们留一点儿当饭吃。”我说。 孵化小鸡的方法是向别人打听的,第一次人工孵小鸡,成活率低,只孵化了五只。其它的失败的鸡蛋就成了毛鸡蛋,听别人说是难得的美味,但是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饥饿的年代,浪费粮食也是一种罪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三个,敢吃毛鸡蛋吗?就是没有孵化出小鸡的鸡蛋,只孵化了一半的鸡蛋。”我把马明,金良民,金良虎,拉到一边说。金良月,金良言,金良勤比较小,她们可能理解不了。 “我不吃,小鸡还在鸡蛋壳里,我不敢吃。”马明说。 “妈,我不怕,我想吃。”金良民说。 “我也想吃,我也不怕。”金良虎说。 我把毛鸡蛋煮充分的熟之后,又用油翻炒增加香味。金良民和金良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孵出来的五只小鸡,我看管的比较仔细,指望它们长大下鸡蛋或者吃鸡肉。 其实不用我看管,他们几个娃娃就照顾的很好,跟着小鸡满地跑。小鸡是他们眼中最可爱好玩的玩具,比不会说话的妹妹还好玩儿。 金多宝赶在过年的前几天回到了村子里,变瘦了一些,看来在外面讨钱讨生活真的是不容易。 村里人看着第一个出去打工干活的金多宝,带着好奇,带着嘲笑,带着嫉妒,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是一看他破破烂烂的穿着和变瘦的身材,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还好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去遭这份罪。 “金多宝,你在城里是不是很难挨啊?”我心疼的说道。 “城里打工真的太难了,管的很严,卡的很死。工资也拖拉着不给,我们还是闹了一顿,才拿到的,黑心的工头还扣了一半。”金多宝说。 “能拿到一半也行,比啥都没有强。你在外面辛苦了,明天抓紧时间拿着布票去买件衣裳,要过年了。”我说。 “不买,我不要衣裳。穿的破烂我无所谓,给娃们吃饱最重要。看起来都是营养不良,脸色暗黄的。城里的娃们皮肤可好看了,白里透红的。”金多宝叹气的说。 “不买就不买吧,补一补接着穿。你好歹是进过城里的人,咋不嫌寒酸,”我说。 “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你姐姐家。买了点年货,喝了一碗茶就走了。你姐夫也算是帮我介绍和担保找活儿干了。”金多宝说。 “热脸贴冷板凳的事儿,你去干啥?我姐姐是她自己吃苦会读书,是她有本事。但是我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我俩还不如邻居乡村呢。”我说。 “你们姐妹俩是你们的事儿,咱也没有来往,以后更不可能来往。人家两口子都是城里的干部了,怕咱这些穷亲戚去缠磨。我只是刚好路过表达一下感谢,以后不去了。”金多宝说。 我和金多宝说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说了婆婆唐小女用老方法救了金良民的事情。金多宝听着也很意外,我俩商量着今年春节,继续喊公婆来吃年夜饭。 金多宝和我说了出门打工的事情,细节,真的特别难,特别苦。他这个勤快,不矫情的男人,都觉得又累又憋屈,没有尊严。虽然他不能清晰准确的使用“尊严”这个词,但是意思还是一样的。 今年的春节年夜饭,请了公婆一起来吃。守岁熬年三十的习俗,对于孩子们来说,不现实。他们一早的就钻进被窝,呼呼大睡了。 金多宝喝了点酒,和自己的亲爹又辩论起来了,两个人互不相让,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又来了。 我和婆婆唐小女,没有说几句话,但是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 “我算是知道为啥金多宝不受自己爹妈待见了,脾气急躁,说话冲,说话难听伤人。要是我,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娃。还是大哥和大嫂说话好听,温和,说话养人啊。”我说。 “金多宝十几岁的时候,就和我们不对付,已经习惯了。”唐小女淡淡的说道。 “大哥,大嫂,还有燕子,今年过年能回来不?”我问。 “能回来两天,说的是明天到屋。”唐小女说。 那边父子俩吵架抬杠不可开交,婆婆就喊着公公回自己家睡觉。脾气暴躁的公公,对于婆婆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俩人一起回自己家了。 金多宝醉了七八分,啰嗦了几句,就呼呼大睡了。 大年初一中午,做好了几个菜,等着大哥一家来。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等着。吃了窝头垫了垫肚子。 等到下午两点多人才到,只有大哥金多才自己回来了。大嫂和孩子没有来,说是天气不好怕车子停运。 略微有点尴尬的寒暄了几句,金多才去自己爹妈家吃饭了,并没有在弟弟家吃饭。我把菜又热了一遍,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光,出去玩了。 下午的时候,金多才来找金多宝说话聊天。看到我们满地的六个孩子,依旧过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依旧家徒四壁的日子,多少有点不解的表情。 “你们为啥生这么多孩子?虽然说国家提倡多生孩子,但是你们这明显已经养不起了啊?”金多才问。 “生孩子热闹,孩子都是缘分。金花也是身体好能生养。”金多宝说。 “城里的干部人家都不敢生好几个,我们只生燕子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打算再生了,一个培养好了就不简单了。”金多才说。 “能生就能养,只不过是养的粗糙一点儿。我还想再生一个就不生了。”金多宝说。 “再生一个,那不就是七个孩子了?太多了吧,半大儿子吃穷老子,都长大一点了能吃能喝,还要读书,你拿啥养啊?”金多才吃惊的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马明已经长大了,学习学不进去早就不上学了,能打工赚工分,赚钱了。有苗不愁长。”金多宝说。 在生孩子,生几个孩子这个事情上面,兄弟俩明显是想法不同,选择不同。话不投机,大哥巧妙的换了话题,随便唠唠家常。 晚上也没在这里吃饭,可能是觉得金多宝娃太多了,养活孩子困难吧。 给每个娃发了个小红包,六份加起来是六块钱。 第二天下午大哥就坐车回自己家了,看看爹妈,看看弟弟一家,就算是完成了过年和亲人接触的情感需求。 金多宝把大哥金多才给的六块钱红包,从孩子那里要过来,收到一起,偷偷放到大哥的口袋里面了。 不占兄弟姐妹的便宜,我和金多宝在这方面的想法和做法都一致。 几个娃娃因为压岁钱被要回去,有点不开心,有点委屈。 金多宝拿出他打工回来带的包裹,拿出了糖果子,被转移注意力的娃娃,又重新变得开心了。 第29章 河上建桥 金多珍带着马傲,大年初四回娘家。 金多宝虽然听说了自己妹子被妹夫殴打的事情,但是他想的是人家两口子自己的事情,不好在大过年的提起不愉快的事情,就没说。 马傲和金多宝的脾气有点像,俩人吃饭喝酒,喝多之后,都是非常的啰嗦。不同的是马傲是爱面子的人,表面功夫维持的很好。 金多宝喝多之后,有点撒泼和放飞自我。 “马傲,听说你打我妹子了,你说说为啥,一个大男人动手打自己的婆娘,真是有出息了。你是当她娘家没人吗?”金多宝带着酒气醉意说道。 “二哥,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已经当着二嫂和银花嫂子的面儿,给多珍道歉了。兄弟我当时喝酒喝多了,犯浑了,我该打,我现在自罚三杯赔罪。”马傲微笑的赔礼道歉。 “你不能打多珍,我爹妈可喜欢多珍了,她在家可没人敢欺负她,没人敢动她一下。我和大哥都会直接把欺负她的人揍一顿,你也不例外。”金多宝断断续续的说。 “二哥,我错了,我再自罚三杯。你要是还不解气,你打我一顿。你要是不想动手,我自己扇自己脸。我做的不对。”马傲边说边往自己脸上打。 “二哥,你喝多了,你去睡觉去吧。”金多珍拉过马傲的手,对金多宝说。 “我没喝多,我心里有数,我心里清醒的很,你别插嘴。”金多宝说。 公婆看到儿子和女婿的对话,没有插嘴,没有阻拦,只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可能他们对于女婿动手打自己闺女的事情,也是有气有意见的。 金多珍从那次被打之后,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还是偶尔会被马傲辱骂殴打,原因还是关于生儿子没成功。金多珍自从生下第二个女娃,被马傲放水里后,这么几年都没有怀孕。 婆婆都觉得是报应和惩罚,是对马傲重男轻女残忍行为的惩罚和迁怒。 只不过被一起惩罚的还有自己的宝贝闺女。这点她觉得很不公平和很不满意。 虽然每次被打的伤势不严重,伤都不在脸上,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作为父母,看着真的是很气很气。 大过年的,忌讳比较多,公婆没有发声说难听的话,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做了菜买了酒。 金多宝和马傲,又各自重复了几遍关于打金多珍的话。 马傲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笑面虎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呕吐了之后,躺床上假装呼呼大睡了。 金多宝好像还没说够一般的,要拉着马傲继续喝,继续说。看实在拉不动马傲,就踉踉跄跄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我在后面跟着并没有搀扶他。 “唉吆,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扶我一下,害我摔倒了,疼死我了。”金多宝说。 “喝多了就回家睡觉,在那逞啥能啊。你能当你妹子的主儿啊?”我没好气的对金多宝说。 “那不是威胁一下,省得被马傲欺负到头顶上了。你看我爹妈都没拦着我,说明他们也支持我这么做,还鼓励我敲打提醒他。”金多宝说。 “你爹妈躲在背后唱红脸,你当黑脸啊,你是不是傻,他们是长辈,说话不比你有分量?”我说。 “有分量是一回事儿,谁说又是一回事儿,你不懂!”金多宝挥手说。 “我就是不懂,就你一个人懂,你自己在这泥巴地里坐着慢慢懂吧。”我转头快步走到自己家。 几分钟之后,金多宝也回到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二月份的春节,在连续的节日氛围中飞快的过去了。 受之前打工阴影的影响,加上大批的知青返城,想在城里找一份活儿干,已经非常困难了,甚至有点不现实了。 金多宝只好继续在家侍弄庄稼,忙活田地里的活儿。 合作社和村子的记工分模式,还在继续使用着。 修路和修桥的大事情,还是需要全部的劳力都全部参与的。包括女人和年龄大的孩子。我和马明也是参与其中的。 我们生活的河水,水流不宽阔,水也不深,平时都是脱掉鞋子,挽起裤脚,淌水过河。如果赶着牛拉着车就更麻烦了,需要有人帮助才能通过。 当时的村民都非常热情,质朴,很愿意帮助他人,乐呵呵的。对于这种不方便很能包容和忍受,最重要的是因为没有物质基础可以支撑建桥,没有文件和公社的支持,一切都只能继续按部就班的凑合过着和存在着。 公社给了修桥的任务和目标,要求修建一座横跨河流两岸的桥梁。 这真的是个很大的好消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现在成了几个村的人们共同奋斗的目标。 知识青年的插队的时代虽然已经走过了,但是留下来结婚生娃的还是有的。这次的技术人员就是因为结婚留下来的一个女人,她叫陈娴,她嫁给了公社大队支书家的儿子,一家都是受人尊重的人才。 当时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思想很流行,陈娴带着的女人们干活也是干劲十足。需要发布指令和沟通的部分,都交给了她公社支书的公公和村队长的丈夫。 经常在一起干活,见得次数多了,越来越熟悉彼此。 我对于这个有文化,热情朴实,说话好听的女人十分有好感。作为参照物,我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和缺点,让我有点反省自己,有点自惭形秽。 “陈娴真的很厉害,办事能力强,勤劳肯干,有文化,还不爱出风头,给足了男人面子。”我对银花说道。 “那可不,人家老初中生毕业的,好像原来是北京人,普通话说的真好听。”银花附和道。 “同样都是女人,陈娴和我姐姐一样要强,能吃苦,有知识。但是比我姐姐多了点儿人情味儿。”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姐姐,我没见过,你也很少提起。看来你是羡慕有文化有出息的女人呐。”银花调侃道。 “那当然了,有知识有文化就有出息,就和我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不一样。”我落寞的说。 “有啥不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金花,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嘛!咱们都一样,都是有能力干好工作和照顾家庭的半边天。”陈娴笑着加入了对话。 我一时没有注意她啥时候走到我们身边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拍马屁被发现被抓包的感觉也不好。幸好我没有背后说人短,以后不能背后说别人闲话了。我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金花说你和她姐姐很像,我看她是看到你,想她姐姐了,大概是看你们都很有本事吧。”银花打哈哈的说。 “那是我的荣幸。咱们抓紧时间干活儿,休息的时候再聊天说话。”陈娴带着笑的说。 我和银花也麻溜的挑着石头,砖头,往建桥的方位走去。干活热火朝天,虽然是开春,但是身上暖融融的,甚至略微出汗。劳动就是最好的锻炼方式。 金多宝也是卖力的干活,嘴上笑眯眯的俏皮话说着,手上的活儿是没停的。 “以前没有桥,人们趟水过河都是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带着种子或粮食棉花的情况下,更是格外的仔细谨慎。撒一点儿就是很大的损失,就是浪费公社的资源会被严厉批评的。”金多宝打趣的说。 木匠,石匠,铁匠,是建石拱桥的主力技术人员,他们靠着自己拜师学艺的手艺,成了手握技术闷头苦干的人,大多数都比较沉默寡言,不喜说笑。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和社会地位,对于金多宝这样爱说笑的性格习惯是不喜欢的,带着点讨厌的感情。 建桥的时间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农忙的时候,大家都统一去田地里干活。天气不好的时候,暴雨的时候,也是只能暂停建桥的进度。石头和石板,泥沙,都需要依靠人力双手和板车,牛车。 是很繁重的劳动,热情高涨和疲劳疲累是同时存在的。 金多宝和人发生了口角冲突,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开玩笑喜欢说笑,但是别人不喜欢,不吃这套。简单的话语引起的争吵,甚至有点互相要动手收拾彼此的冲动。 我和金多宝负责的活儿不一样,有一段距离,当别人喊我告诉我事情大概经过的时候,那边已经脸红脖子粗的吵起来了,被人拉住才没打起来。 我安慰和劝说了金多宝,收住脾气,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金多宝虽然不服气,也只好忍耐的嘴巴碎碎念,说自己没有错。 陈娴作为半个负责人,作为学校的老师,把金多宝和吵架的一方,一起批评教育,然后鼓励表扬。两种方式方法,让矛盾当场就化解了。 “陈娴,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我又一次的在心里感慨道。 金多宝的性格并不是到哪里都受欢迎的,他属于乐观但是没有眼力劲的人,也是没有心机的人,比较简单也比较笨拙。 第30章 与金多宝争吵 陈娴,是学校的数学老师,教几个班级的数学课。 她也是金良民的数学老师,自从修桥的事情之后,我对于她更熟悉和认识了。毕竟不是一个村子的,平时只知道名字,连脸都对不上。 我对陈娴产生好感和关注,大概是出于欣赏和模仿学习的心思。 金多宝,倔强的如同毛驴的性格,一点就着的急躁脾气,都要打架的架势了,还能被陈娴有理有据温和的劝说和化解情绪,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娴,虽然是公社支书家庭,是学校老师,但是干起活儿来也是很接地气,很利索麻溜的。健康的身材,不高不矮的个头,健康的肤色都看不出来是从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眼睛亮晶晶的很真诚,两个麻花辫子又黑又亮,她也会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裤子,但是一直都是整洁和整齐的。 “哎呀,砸到脚了,脚崴了,好像还流血了。”陈娴惊呼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 我也第一时间小跑几步,赶到了陈娴的身边。 陈娴抱着腿,龇牙咧嘴的忍耐着,有鲜血从裤腿里渗出来。 我赶忙查看了陈娴的小腿,被石头划伤的伤口在渗血。脚踝处也有骨折的可能,不能站立。 “腾出来个板车,我把她抱到车子上,得去找诊所医生治疗一下。”我大声的喊道。 车子在河堤上,我们在河堤下,需要爬坡才能上去。当时的年代,男女授受不亲,影响很不好。 我咬着牙,抱起陈娴往河堤上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挪动。 陈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抱一个成年人还是需要体力的。出于热情,出于欣赏,我咬牙坚持的把陈娴抱到了板车上面。 陪着她去了诊所,消毒包扎处理伤口。脚踝处有骨折,需要正骨归位,年轻的诊所医生做不来这个项目,说要长时间的卧床静养。 “我知道一个赤脚医生,正骨很厉害,骨折或者落枕,几秒就能给回归到原位,你要不要去试一试?”我把陈娴抱到板车上,出了诊所,我小心的问。 “试试呗,躺着不能动可不行。”陈娴爽朗的说。 我带着陈娴去了赤脚村医的家里,修桥的隔壁就是他居住的村子,距离不远也算是顺路了。 赤脚村医的正骨技术是祖传的,年龄大积累的经验也很多,几下子就已经正骨回位了。 陈娴也是惊讶于中医正骨的效率,嘴里只夸还好有我陪着。 这次的突发事件,拉近了我和陈娴的距离,我们算是熟悉的关系了,她还是金良民的数学老师。 “你还挺会巴结人啊,平时看不出来。”金多宝笑着说。 “你想多了,我没你那么势利眼。就是刚好碰上了,并且我确实欣赏陈娴的性格,她连你这个倔毛驴都能捋顺。”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对我爹妈可没这么客气和关心,难道不是因为人家是干部?”金多宝随口一说,又带着几分批判的意味。 “我今天不做饭了,好好恨你掰扯掰扯。你爹妈对你不管不顾,对你的儿女从来都是不管不顾。这么多年,这么几个娃,他们从来没抱过,没搭理过。你跟我提你爹妈是纯属找事儿吧!是想吵架或者干脆打一架?你爹妈照顾你妹妹的闺女好几年,尽心尽力的全村的人都看见了,你好意思说?”我怒气冲冲的说。 “我就是顺口一说,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干啥?”金多宝语气软下来道。 “你没事儿不要跟我提你爹妈,不要跟我提闹心的人和事儿。日子天天都忙死了,别给我添堵!”,我仍旧是怒气冲冲的说着,甚至火气越来越暴躁,压制不住。 “我爹妈再不好,轮不到你说,轮不到你评判!”金多宝脾气也是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是你先挑起事儿的,是你自己嘴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是你,你爹妈对于我来说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对于你儿女来说,连个邻居都不如!”我情绪激动的喊道。 “你真厉害,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你可高贵,你了不起。”金多宝阴阳怪气的吼道。 “别胡搅蛮缠,乱扣帽子,跟个娘们似的。你爹妈好你记着恩情就行了,别来恶心我。”我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金多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本来就细小的眼睛被他瞪的圆鼓鼓的。真的跟他爹金正康一模一样,基因遗传的真厉害。长得像他爹妈,脾气像他爹,为何反而不受爹妈待见?这个疑问萦绕在我心里很多年。 “反正你少说我爸妈的不是。”金多宝不甘心的加了一句。 “我不说就当没发生过?我不说别人都看不见?我不说,你几个娃都是傻子,他们自己不明白?我说了有啥意义?时间能倒转?还是说能换到两口吃的?”我索性也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气了,这么多年的隐忍真的够了。 金多宝攥着拳头,对着墙壁砸了几下,转身出门去了。 我也没被他吓到,反而是心寒,更多的委屈和心酸。这样的日子重来一次,可真是没意思啊。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照顾小女儿金良勤,做饭吃饭,看着娃们写作业,写完作业就睡觉了。 金多宝没有回来吃饭,一直到孩子作业都写完,晚上九点了,还不见回来。 我也没有去找,去问,大概是在银花家和金理宝喝酒聊天吧。 给几个孩子盖好被子,就搂着金良勤和金良月睡着了。 石拱桥建好之后,举行了立碑仪式。石碑上刻注了公社名称,桥修建的时间,参与的大队,长度宽度,历时的时间等。 我们参与修建的过程一字不提,这座桥本身就是证明和展示。 桥梁修建完成后,过河就变得很简单,很快乐。 河对岸的小娃娃上学,再也不怕弄湿鞋袜了,再也不会摔倒在河水里了。 这天是很重要的大事,算是集体参加了立碑仪式。 我和金多宝连续很多天,没有说话,互相不搭理对方。 感觉到自己又怀孕了,已经生了六个儿女的我,对于怀孕已经非常熟悉和适应了。这次的怀孕反应比较明显,恶心呕吐的程度比较严重。 “你怀孕了?你脾气真大,怀孕都不说!”金多宝终于发现了。 “有啥好说的,你能代替我?”我没好气的说道。 “生完这个娃,不生了,七个儿女已经很多了,咱家是大户,这个是男娃还是女娃?”金多宝嬉皮笑脸的问,他倒是不记仇,能屈能伸。 “是男娃,起名叫金良木吧,我的小儿子,第七个孩子。”我接话道。 “那也是我的娃,是我老金家的娃。”,金多宝依旧贱兮兮的说道。 我没搭理他,吵架的事情算是翻篇了,因为吵架不能解决问题,吵架没意思。也因为新生命的到来。 第31章 种西瓜 进一步的分田到户之后,每家每户的精神劲头都非常的足。 很多人都想方设法的开垦石头地,盐碱地,不适合种植粮食的荒地。因为家里人口多,要养活的嘴巴多。村子里的大喇叭虽然宣布了这些做法不符合规定,不会被认可,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真正很严格的管治过。 虽然小生意还不被认可,不被接受,但是物与物的交换是一直存在的。 随着怀孕,第七个孩子在肚子里,一家八口人变成了九口之家。光是吃饭穿衣,就是非常大的压力了。 家家都不富裕,人道主义的帮助不能解决实际的肚子饿和身上冷,脚冷。 金多宝有很多的想法和念头,他想尝试种西瓜去换钱。头脑灵活,心里有账本的他,性格也是风风火火,说干就干,不拖拉。 “那种前怕虎后怕狼的,不适合咱们得情况。咱们先少种一点试试看吧?”金多宝带着疑问说。 “这西瓜还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种好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卖成钱呢?万一最后没弄成,反而少收了一份粮食,粮食起码能吃,别忘了咱还要交粮。”我说。 “少那几分地不少,交粮的部分肯定是要提前准备好的,少种点试试吧?”金多宝还是坚持的说道。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谁长前后眼呢?做梦都没有想到,地可以分配到自己家里,自己手里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说,算是同意了。 金多宝,从三月份就忙活的准备采购西瓜种子,培育西瓜苗。等到四月中旬,天气暖和起来,土壤的温度适合了。金多宝拿出了几分地开始种西瓜了。 西瓜苗出土之后,为了提高西瓜的产量,要开始进行人工授粉。雄花粉涂抹到雌蕊柱上,然后绑上彩色的线,系在瓜藤上,标志人工授粉的完成。 浇水施肥,整枝打杈,一直细心的照顾着这些瓜苗。 随着夏季的来临,西瓜成熟的时候也越来越近了。 金多宝已经住在田间地头了,还未成熟的西瓜都被人偷偷摸摸的摘走了几个,金多宝气的很心痛,但是又不好开口骂,都是乡里乡亲的,抹不开脸面。 好不容易盼到了西瓜成熟,采摘的时候。一场突然的冰雹,打碎了金多宝内心的希望。圆圆的颗粒状的冰雹,把西瓜打的稀烂,眼看成熟的瓜都被天灾拿走了,金多宝心疼的干跺脚。 被打伤的西瓜,已经完全没有交换的价值,没法卖了。 金多宝瘫坐在家里,看着冰雹一脸的无奈和失望。 “还好种的不多,但是今年的粮食交完公粮,就没啥吃的了,得想办法度过这一年。”我安慰金多宝。 “再过几天就能摘了,咋会下冰雹?连天气都跟我做对。”金多宝说。 “已经发生了就没办法了,颗粒无收还欠种子的钱。收麦子的时候,帮别人收割干活换点钱补贴一下吧。”我说了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妈,我去帮别人割麦子,我已经长大了,你先别操心了。”马明懂事的说。 我看着这个黝黑勤劳的男娃,已经十五岁了,半大小子了,甚至可以说是个小大人了。这么几年一直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帮忙做家务,赚工分,干零活儿。缺少知识的熏陶,但依旧是可靠值得信任的男娃。 接下来的日子,洋槐花开了,就摘洋槐花做菜当饭吃,把洋槐花摘的干干净净的。荠荠菜,马齿苋,苦菜,木耳,这些看到就会麻利的采摘。 马明和金良月,也养成了采挖野菜的习惯。他们兄妹俩勤劳的习惯是一样的,忍耐的能力也比较强。 窝窝头要吃上一年了,提前给娃们说了具体的情况,让他们尽量吃饱。 之前的五只小鸡,意外的死掉了两只,只剩下三只鸡了。已经开始下蛋了,都拿去跟别人换了玉米面或者粗粮面儿。 到了收割麦子的时候,马明去了隔壁的村子帮别人干活,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彼此的情况,对马明的工钱也没有短缺。 看着这个勤劳,沉默寡言的大男娃,我感觉应该给他考虑一下以后该干啥。 陈娴是个有文化的人,还是城里来的,见识的多,等忙完这阵子去请教一下。 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晕头鸭子一般的,稀里糊涂的只知道奔着温饱使劲。眼睛里和大脑里都看不到其它的路子和方向,有个不一样的人来指点一二,真的很需要,很有必要。 忙完了收割的农活,学生和老师都开始放暑假了。 我刚好趁着空闲,去找陈娴聊天说说话。 “马明,是我和前一任丈夫生的男娃,马上就十六岁了。不知道让他干点啥好,眼看着娃长大了,也很发愁。”我如实的对陈娴说。 “可以跟着别人干活赚钱,比如跟着你公公去盖房子。也可以看其它的门路,比如去参加志愿服务。”陈娴说。 “志愿服务需要啥条件?你看马明符合条件吗?”我急切的问。 “志愿服务是义务制的,要体检合格,要查家庭成分,要介绍信。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陈娴说。 “志愿服务啥时候开始,我让马明准备准备?”我激动的说。 “九月份体检,体检合格,其它审查合格就会发放通知书。”陈娴说。 “九月份很近很近了,我让马明准备准备,争取一次性拿到通知书。他读书是不太行,我也没有办法,这个事情希望能顺利,这样我对他亲爹也算是有交代了。”我认真的说。 “你先自己悄悄的准备起来,后面的事情一步一步来吧。谁都不敢打包票的事儿。”陈娴说。 第32章 孩子们离开家 “金良民,已经小学毕业了。考上了镇上的初中,我觉得读书是很好的事儿,陈老师怎么看?”我对着陈娴说,跑来一趟不容易,还耽误了别人的时间,不如索性一次性都问了。 “金良民的数学很好,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考上了就让他去读吧。知识就是力量。学习肯定是不会错的。”陈娴肯定的说。 “时间过得真快啊,孩子们都长大了,肚子里的也快出生了。这么多年挨饿过,受冻过,但是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好过了,以前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现在就过上了。”我一脸感叹的说。 “那可不是,再过三年你都要娶儿媳妇了。”陈娴打趣的说。 “不敢想啊,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平静且沮丧的说,这实在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我还没有想到这么远,还没想到他们几个孩子长大之后的情况。 和陈娴说了家常之后,整个人比之前迷糊的时候清晰多了。这种比我有想法有智慧的女生,真的是人生的贵人。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贵人这个词语的存在,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回到家之后,我先找到马明,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 “马明,你想去当志愿服务吗?当三年,管吃住,有工资补贴,还有一点退休费,有光荣资格证书。可能还能分个工作吧。”我认真的问。 “能去当然是最好的,妈,你觉得我能去吗?”马明带着明显的兴奋和不确定忐忑的问道。 “应该可以的,我感觉没有问题,抓住机会,这可能是最后一批的机会了。”我拍着马明的肩膀安慰道。 “那我去吧,就是不能帮你照顾弟弟妹妹了。金良民也去镇上读书了,你就更辛苦了。”马明真诚的说。 “没关系,你们都在慢慢长大,日子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慢慢过呗。你们都大了,该出去找自己的出路了。总待在家里是耽误你们。”我对马明说,宽慰一下这个孝顺懂事的长子。 我时刻注意着招生的信息和体检的时间,去陈娴家也跑了好几趟。 去镇上给马明买了新衣服,鞋袜。给金良民的初中学费也交了。 金良虎,已经快十一岁了,不擅长读书,早就嚷嚷着不读书了,勉强坚持到三年级。在家玩了两年了,不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儿,不喜欢动,经常自己安静的待着,对弟弟妹妹也没啥耐心,甚至很厌烦。 金良月,九岁,读三年级,和二哥金良民一样,学习很好。又和大哥马明一样的勤劳懂事贴心。放学之后和放假时间,除了学习写作业,都在做家务。像个勤劳的田螺姑娘,打猪草给养猪的人家换钱。挖野菜的小能手,还能做简单的饭菜给兄弟姐妹吃。 金良言,六岁,秋天该读小学了。性格温和,不出风头,但是有点软弱,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天天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金良勤,四岁了。和姐姐完全不一样,从小就被夸漂亮,爱美。总是想各种方法偷懒耍赖,不愿意干活的小闺女。 肚子里的金良木,冬天就要出生了,是个男娃,是第七个孩子,也是我最后一个孩子。 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孩子,有点面黄肌瘦,穿着破破烂烂带补丁的衣服,由于我针线活粗糙,补丁比较丑陋。 金多宝虽然算是个心细的,但是没有耐心,不屑于做缝缝补补的活儿,他觉得是娘们做的事儿。 时间在汗水里,在饥饿里,在寒冷里,在缺衣少穿里,飞速的走过了。 孩子们也跟着长大了,要离开家,离开我的身边了。 金良民,像个书呆子一样的,只关注读书考试的事情。送他去镇上初中,只有几个同学,他知道读书的机会很难得,镇上离家十几里路,只能住校,周末放假回家。 马明的通知书在我们的期盼和渴望中,如愿的送到了。 过程比较顺利,陈娴也帮忙操心了。 穿着志愿服务套装的马明,格外的精神,像个大人一般了。金多宝也很开心,虽然不是他的亲骨肉,但是争光挣面子的事儿他都跑的很快。 金良月和弟弟金良言,一起拉手去学校读书,互相是个伴儿。在金良民冲撞祖上休息地之后,他俩不再走小路抄近道了,宁愿多跑点路走大道。 金良虎,已经不读书两年了,年龄还小,怎么说就是不去学校,只能停学了。在家里不指望他能干活,或者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他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安排的,和他说话都要考虑之后才说,不敢说重话,怕他发脾气或离家出走。 金良虎,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让他去学校读书,他倔强的不愿意去。背着书包不声不响的就离家出走了,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也没看到他回来吃午饭。跑到学校问了老师,才知道压根就没有去学校。这个信息让我们都慌了,那个时候过河的石桥还没有修建,虽然河水不算深,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很危险,有漩涡和深处淤泥的地方。 想到这里,就直奔河边去喊去找。没有得到回应,腿都吓软了。 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找到,快要崩溃的时候,金良虎从河对面的田地间伸出了脑袋。让他赶紧过河回家,他说我不敢过河了。 “为啥呢,这河水不深,你之前也淌水走过啊?”我耐着性子说。 “我刚才过河的时候,看到河里有妖怪,它跑的快,还拉着我的腿往水里拉。”金良虎带着害怕的哭腔喊道。 “那我去带你一起淌水,你等我一下,不许跑了。”我大声严厉的喊道。 带着金良虎淌水过河,一直到我们家里,我都忍着没有发火。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逃学还离家出走,你是觉得我没揍你是吧?”金多宝气愤的说。 “你再说一遍你今儿过河遇到的情况,让你爹也听听。”我说。 “我今儿过河的时候,看到河水深潭处有个怪物,游来游去跑的可快了。我正淌水走到一半,非常害怕,想快点穿过去,但是感觉有东西拉扯我的腿,把我往水里拽。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挣脱它,太吓人了!”金良虎带着害怕的神情陈述着。 我和金多宝面面相觑,我们只听说过类似的说法,没有真正的见过。 现在孩子这么一说,就好像可怕的画面在眼前重演一般的,听着也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以后不能乱跑了,不要淌水过河了。今天算是幸运的,要是出啥事了,哭都来不及。不愿意读书就算了吧。”我对金良虎说。 “你不读书我跟你妈还省钱省事儿了,你大哥去当志愿服务者了,你二哥去读初中了,你长大以后别说爹妈偏心不让你读。”金多宝严肃的说道。 “我自己不喜欢读书,不怨你们。”金良虎说。 金良勤在家听到三哥说河里有怪物,小小年纪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大事情,大喇叭一样的到处跟别人说:“我三哥在河里看见怪物了,怪物还拉他的腿。”这个消息传播的很快很广,几乎整个村子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了。 在这个事情之后,淌水过河的人都变少了。 没有紧要的事情,人们都忍住过河的冲动。 哪怕茶馆在河对岸,哪怕打牌娱乐也在河对岸。连茶馆的看到我们一家都带着幽怨埋怨的眼神。我们也只好低头装作看不见,转身走开。 第33章 开个小卖铺 随着孩子的长大,生活还是比较困难,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吃饱穿暖。 除了指望一亩三分地的粮食,还要想办法多挣点粮食或者换点粮食。 供销社的供销系统开始在农村设立“代销点”,就是卖日常品的小卖部。 在温饱还未覆盖的年代,开代销点是很大的挑战,需要押金和投入一部分本钱,不一定能赚到钱,毕竟村子里人的生活水平都比较清苦。 但是名额是有限制的,几个村子只有一个名额。怀孕而暂时无法下地劳作的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是也不敢自己贸然的做决定。 “金多宝,你觉得我开个代销点咋样?货都是公社提供的,咱们赚个吃饭的钱,我还能照顾几个娃?”我看着金多宝说。 “开是可以开,但是没有本钱。借钱是行不通的,没人能借咱。”金多宝说。 正在发愁的时候,收到了马明的信,和信一起寄回来的是一笔钱。是马明省吃俭用的津贴补助,这个孩子真的有长兄的观念和责任感。并没有刻意培养,是他本性就如此的善良和孝顺。 “马明这次为家庭立大功了,成个大人了。你还记得他小时候你嫌弃他能吃吗?”我笑着对金多宝说。 “那不是听别人说闲话捣乱嘛,你别这么记仇,我对他不好吗?”金多宝带着恼怒的神情说道。 “你对他好,他也念着你的好。现在钱还是不够,和供销社说一说看能不能先赊账。现在年景不好,都不好过。”我平静的说。 争取到代销点的名额之后,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准备阶段。 小卖铺主要放在客厅里面,靠近马路。 货物主要放在条几上,桌子上。分类的摆好放好,用桌子充当柜台。所有的东西都要经过我的手拿给买家,很像公社供销社的缩小版。 小卖部主要卖日常生活用品,酱油醋,白糖红糖,夏天还能卖冰棍儿。罐头,作业本,手电筒,也是要备货的。 开业的时候,没有钱买鞭炮,就直接敲了鼓,当做热闹的开门红。 来看热闹的人很多,隔壁村的人都来了。拿出了瓜子和糖果子出来招待,图个热闹和喜庆。 “金花,你心真大。代销点开在村里不好干啊。”银花心直口快的说。 “没事儿,就当是方便自己家,方便邻里乡亲。赚不赚钱倒是次要的,咱们还不是要下地干活靠地里活儿吃饭。”我打哈哈的说道。 “那倒是,咱们农民都是靠地吃饭。”银花笑着说。 开业前后的几天,刚好不是农忙的时候,人比较多,比较热闹。 正常营业之后,人变得很少。 最常见的就是家里大人派小孩来打酱油醋,小孩小心翼翼的拿着玻璃瓶,生怕弄洒了,弄碎了。偶尔会看到好奇的偷偷喝酱油,喝醋的小孩。惹的路过的人大喊,围着这样的场景狂笑。 金良月和金良虎放学之后,就有模有样的趴在柜台上充当营业员的职务。 他们也会带着村里的小孩来炫耀自己家的小卖铺。他们会用铁勺把白糖放在蜡烛火焰上方,加热铁勺,等待融化凝固和冷却之后,就变成了糖块糖果。 把白糖做成糖果,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卖部,总会发生各种新鲜的事儿。 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放松和愉快,怀孕过程的劳累都减少了很多。 小卖部的收入不多,消费的人都是自己村里和隔壁村子的。 清苦的年代里,欠债和赊账是家常便饭。以至于经营不下去,赚不到钱。 还是要起早摸黑的进货,上架,守店售卖,算账对账。 除了自己家的娃娃能吃几口零食,好像没有别的实际用处了。 农忙的时候能够下地干活,不耽误田间地头。 日子就这样茫忙碌平淡的过着,天气越来越冷结冰路滑,金良民已经变成了两个星期回来一次。 金多宝乐呵呵的去给儿子送衣服和粮票,听老师说自家儿子学习很认真,学习很好,心里乐开了花。虽然他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他也知道读书是很好很了不起的事情。 “金良民是个读书的材料,就是有点读傻了,看见我都不咋说话。”金多宝略带郁闷的说。 “心思都在学习上,想靠读书改变种地的命运。和我姐姐一样。”我安慰道。 顺利了生了第七个孩子,是个男娃,起名叫金良木。这是我和金多宝结婚十三年的第六个孩子,也是他的小儿子,他非常开心和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男娃出生的时候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日子最好的时候,尤其是自家有个小卖部的时候。他长到两岁时,代销点儿亏钱经营不下去关门了。 又是一年的春节来了,马明没有消息,看来是不能回来一起过年了。 初中一年级寒假的金良民,从老师那里借了几本书,宝贝一样的看着。他要求有自己的床,金多宝答应春节后抽空给他订做一张。 金良虎,还是默默的自己待着,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儿。 金良月和金良勤,两个姐妹玩的非常好,像是连体双胞胎一般,他俩屁股后面跟着弟弟金良言。 刚出生不久的金良木还是吃喝拉撒睡的状态,比较好照顾。 这个月子在春节之前的一个月,没有卧床躺着休息的福气,但是不用去地里干活了,顺便照看着小卖铺的营生。 去供销社进货取货成了金多宝的差事,他喜欢跑,喜欢和人打交道,倒是没出过岔子,没啥特别的事情发生。 放了寒假的几个孩子,天寒地冻,刮风下雪都阻拦不住他们外出玩耍的心情和热情,基本上都是在外面跑,到饭点饿了才知道回家吃饭。 金良月在家帮忙照顾弟弟金良木,郭红霞来小卖铺几次都是看到我和金良月在家照顾小娃娃。她也直夸金良月懂事贴心,是个小棉袄。 金良月虽然不明白小棉袄的意思,但是知道是夸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第34章 金良月认干妈 经常赊账买作业本和笔的邻居大姐郭红霞,金多宝和她家不带亲戚血缘关系,房子的距离也相隔的比较远,她家住在最后一排靠小路边的角落里。 她的儿子读书非常好,读高中二年级了,是十里八乡非常有名的读书读的高的人家。她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要养活三个孩子,尤其是培养大儿子坚持读书和参加高考。 郭红霞每次来小卖铺都是拿的作业本子和铅笔钢笔。但是没有钱给,我记账的本子都记得满满两大页。她总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感谢的神情,在账单上画上记号,相当于签名认账了。 大年初一走亲串门的时候,她来小卖铺玩儿,笑着说:“金花,咱们结成亲戚吧。你把月月认给我当干女儿行不?” 突然来的提议,让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思考了一下下说,“那当然好了,月月有你这个干妈真好,是给她攒福气。她还有个高材生干哥哥,可以请教学习经验。”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瞅个好日子,把认亲仪式办了,我看初六就很合适,黄道吉日。”郭红霞开心的说。 “那就初六吧,初六我和金多宝带着月月去你家认亲。”我直接说。 金多宝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我们后面的谈话,他打哈哈的笑着,没怎么说话。客气的送走了郭红霞。 “认亲是个很大的事情,你咋答应了?跟她认亲能落到啥好处,天天都是赊账白拿,这下认亲了更是白拿的更多了。”金多宝带着气说。 “认亲本来是个好事儿,给月月压灾祈福。人家只是暂时先欠着,没说不还账啊。再说她家大儿子都是高中生要考大学了,咱也跟着沾光不是?”我对金多宝分析道。 “那郭红霞是出了名的人精,你还能沾到她的光?认亲第一年都要拿双样四色礼去,以后每一年都要去走亲戚,你也不嫌麻烦。她那个老公闷棍一样说话慢吞吞的,我都不爱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金多宝说。 “那咋办,我已经答应了,还能说话不算话。月月听话懂事勤快,别人也喜欢月月啊。金良勤长得好看,但是懒惰,人家没选她呀。”我说。 “那你赶紧准备东西吧,真是没事找事儿,净干赔本的买卖。”金多宝嘟囔的说。 金良月回来之后,听说了要给她认干妈,有点不理解,“我不是有亲妈了吗?干妈是干啥的,是哪里来的?” “认干妈就是认亲戚,多一个喜欢你的亲戚一家儿。是好事儿,你初六的时候,嘴巴要甜,要喊干爹干妈。”我交代金良月道。 金良月静静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初六的早上,我准备好四样年礼,抱着金良木,金良月自己跟着走,金多宝箩筐里拿着四样年礼,一起去了郭红霞家里认亲。 金良虎,金良言,金良勤,金良民在家里自己做午饭吃。 郭红霞也是笑意满满的准备了饭菜,看得出来双方都是诚意满满的结亲的。 轻松愉快客气的氛围下,我见到了郭红霞的大儿子金耀辉,是个仪表堂堂带着读书气质的大小伙子,眼睛亮晶晶的很有智慧的样子。过几年就是个有出息的大人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在他身上展现的很明显。 郭红霞夫妻俩年龄比我们稍长几岁,夫妻俩一个爱说笑活泼,一个沉默寡言不习惯人多,性格倒是很互补。她的二儿子和小女儿,与哥哥金耀辉只差几岁,也是大孩子了,打了招呼之后就躲开了。 金多宝和郭红霞的丈夫,几杯酒下肚,就变得熟悉起来了。开始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场面被这两个喝酒的男人占据了。 金良月给郭红霞夫妇磕头,喊干爹干妈,得到了红包。 金耀辉拜年还是拱手礼的方式,郭红霞要他磕头拜年,被我一把拦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大礼受不得啊,我心里默默地想着。 金耀辉一直在午饭桌子旁边陪着,没有不耐烦,没有很乐意。就是客气礼貌周到的做这件事情。 “耀辉,你快要高考了,是咱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啊。太厉害了,等你考完之后,好好休息休息。月月你耀辉哥哥学习很厉害,你们都可以取取经。”我说。 “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尽量争取吧。学习就是能耐住性子,一点点啃下来就算是自己的了,算是属于自己的了。”金耀辉认真的回答。 “专心考试,其它的事情交给你爹妈,还有我和你多宝叔。摆脱务农种地就这一条路了,早点吃上商品粮。”我说。 “老师说是全乡第一,全市前几名,说考大学没有问题。”郭红霞开心的说。 “那是真厉害,娃娃争气,嫂子你快要熬出头了。”我羡慕的说。 郭红霞很善于照顾别人的情绪,她的孩子自然也学会了几分。 “干妈,你家几个孩子也很好啊。有去当志愿服务的,听说金良民的学习也很好,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还小,都是有希望的。”金耀辉真诚中也带着圆滑的说道。 “他们还小,有的没有读书的天分,能出来一个中专生我就知足了。”我如实说道。 “月月,你要认真读书,向你耀辉哥哥学习,你如果读的好,我也让你上学。”金多宝这时插嘴说。 “女娃用不着读那么多书,还不是要结婚生娃的。一个馒头几个娃吃不饱,还不如专供一个有出息的。”郭红霞带着几分醉意的说,她说的应该是心里话。 她的二儿子不去上学,天天在村里偷鸡摸狗的调皮。小女儿学习不好,学不会。都早早的就退学了,专门供大儿子读书高考,指望大儿子改变命运。 我笑了笑没说话,没接话。随意的闲聊了几句,就准备回家了。 郭红霞的丈夫把四色礼,退回一样压框底,代表有来有往。他退回了一瓶白酒,留下了肉,白糖和烟。 把框子递给了金良月,金良月看着我们大人拉扯着不要回礼,就着急忙慌的参与了进来。“干爹,不要回礼,我把酒给你放家里吧。”金良月说。 “啪,咔嚓”,一声清脆的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传来。金良月手滑没拿稳酒瓶,酒瓶滑落摔碎在地上,瓶子完全碎了,酒的香气满溢出来。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几个人都愣住了。 郭红霞的老公要再退一样礼放月月的篮筐里,金多宝拉住他不让再放。 金耀辉拿起了扫把把碎酒瓶打扫干净,怕扎到脚。 金良月看到自己闯祸了,赶紧心虚的说是不小心的,干爹别客气了。拿起篮筐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抱着金良木,也打了招呼就起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金多宝和郭红霞夫妻俩拉扯客气了一阵儿,才顺利的追上我们。 “金良月,你真是糟蹋东西,一瓶白酒,好酒啊,被你弄碎了,可惜了。你看你干爹干妈都心疼的不得了。”金多宝生气的带着几分酒意说。 “她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看大人在那拉扯不停,没见过没经验。但是跑的挺快,不然就尴尬了。她干爹干妈如果再回一样礼,那可得心疼。”我说。 “认了干妈,就要每年都来往。平时还要互相帮助干活,等月月十二岁了,还要办大仪式宴客,咱家几个娃,你就喜欢金良月。其它几个娃会咋看咋想啊?”金多宝说。 “爱咋想就咋想呗,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没好气的说。 回到自己家里,春节已经算是过完了。偶尔会有来买东西的人,随便聊天唠唠家常,八卦一下十里八乡的新鲜事儿。 金良月认郭红霞当干妈的事儿,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第35章 金良民回来探亲 金良月认郭红霞当干妈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金多宝和郭红霞,结成了干亲亲戚。 有的人说郭红霞精明占便宜。 有的人说我势利眼,想沾金耀辉的光。 我都是乐呵的听着,不反驳和不争论。时间久了,就没人在我面前提这个事儿了。 小卖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人们没钱买东西。我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不敢进货,别人来买又没有。 很多人还是习惯性的去供销社一次性买够日常生活用品,可用可不用的反而不买。她们认为供销社的东西好,东西齐全,价格还便宜。实际上我们的货品和价格都是统一供应和规定的。我的代销点,东西确实比较少,只能是着急使用的柴米油盐才会有人买。 六月份的第一天,我等到了马明回家探亲。 事先没有接到消息,突然看到穿着志愿服务的马明,比以前更结实,个子也更高了一点儿,突然感慨的哭了。 “妈,哭啥,我这不是回来了,十五天的假,能多陪陪你和弟弟妹妹们。”马明认真的说。 他拉开背包,包里装了给金多宝买的烟,给弟弟妹妹带的糖果,给我的手套。这个贴心细心孝顺的大儿子,真的很有担当。 坐卡车,坐火车,坐汽车,辗转一天一夜才到屋。我让他去睡觉休息一会儿,他说不困,晚上再睡。 几个弟弟妹妹看到哥哥回来,很开心,围着大哥问东问西,说这说那的很热闹。马明也开心的回应着他们,除了规定不能说的部分,都耐心认真解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郭红霞带着金耀辉来了。 “婶儿,我来找马明聊聊天,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去外面说话。”金耀辉客气有礼貌的说。 说完俩大小伙子,一起出门去路边坐着说话了。 公公金正康和婆婆唐小女也来了,今天真是热闹啊。 马明虽然不是金多宝的亲生儿子,不是公婆的亲孙子,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这种出人头地的好事情,他们也愿意来凑热闹。 “马明,真精神啊。服装一穿就是排场有面儿。”唐小女说。 “就是志愿服务的,没有读书,没有知识文化,两年后还不知道是啥样呢。”我实事求是的说,我想让马明继续参与志愿服务,但是我说了不算。 “当时早知道这样,就让马明多上几年学了,可惜了这个机会。”金正康抽着旱烟袋说。 “谁长前后眼啊,当时也是日子不好过,他不喜欢读书,才同意他在家干活的。”我叹气的说。 “这就已经可以了,走一步看一步,现在说啥都早。”金多宝插嘴说。 马明和金耀辉,两个年龄相仿的大小伙子,在屋外的空地上聊天,很意外的是两人好像聊得很投入,虽然两人的长相气质都很不同,但是非常的和谐。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意识了,我们作为大人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知识,但是知道给孩子留空间,给年轻人互相交流的时间和空间。也没有刻意好奇去听他们说了啥。 两个年轻人在舒适的六月天,聊了很久很久。郭红霞已经提前回家了,马明的弟弟妹妹也玩累了熟睡了。俩人聊了很久之后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炎热的夏季已经悄悄的来临,太阳也格外的刺眼。 西瓜还没有到成熟采摘的时候,金多宝很想让孩子尝一尝这一年的西瓜。就带着金良月和金良勤俩姐妹去地里,摘了两个回来。 切开一看,没有达到甜蜜成熟的程度,但是也非常稀罕和稀缺了。 几个孩子流着口水,眼盯着不太熟的西瓜,一人一块乐开花的吃起来了。 “还记得去年的西瓜吗?一个都没吃到,因为冰雹,还吃了一年的窝头野菜。”金多宝笑着说。 “当然记得,那段时间天天都吃不饱,饿着肚子把胃口饿小了。去志愿服务的地方当炊事班的成员,总算是吃饱了。”马明笑着回忆。 “大哥,你和爹一样是做饭的,那是不是有肉吃?”金良勤说。 “有时候有,有时候是没有的。其实也很少有肉吃。”马明谨慎的回答。 “马明,已经十七岁了,在以前的年代都可以结婚成家了,有没有遇到合适的缘分?”我忍不住八卦的问。 “没有,纪律很严的。”马明害羞的说。 金多宝抽空去学校把金良民接回家,好不容易遇到马明的假期,错过了不应该。虽然他们兄弟俩的性格不一样,感情也比较淡,但是也是一起长大的。 金良民见到马明,一开始还是客气疏离的,过了半天之后,就聊天说起各自的学习。兄弟俩还掰手腕大赛,几个弟弟妹妹是裁判。经常锻炼的马明还是很有优势的,金良民喜欢学习很少干活锻炼,轻易的就连输三局。几个弟弟妹妹也学着两个哥哥掰手腕,玩的很开心。 马明这次假期只能在家里待几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快,麻利,田里的活儿还是干的很熟练。把小卖铺也整理的非常整齐,顺眼多了。 天气炎热的暑假,我去代销点批发了一箱冰棍,想试着卖一卖。 泡沫箱盖上厚棉被,就成了天然的保温保冷箱。马明主动的背起了冰棒箱子,在隔壁村子里去叫卖,就像早上走街串村卖豆腐的人一样。 第一次卖,没卖出几根,还是因为舍不得吧。他顺手带的糖精倒是送了不少,娃娃们喜欢糖精泡水喝,很甜很甜,加上井水的冰凉,真的是夏天离不开的神奇饮品。小孩子还会用吸管去吸溜,边喝边玩,开心的不得了。 金良月,金良言,金良勤,姐弟三个,也喝的很快乐。放在玻璃瓶里还很好看。 “马明,你让月月跟你一起去卖冰棍儿,用啤酒瓶子换,一个瓶子换一个冰棍。回收站会回收瓶子,也能稍微赚一点儿。”看到院子里房跟处堆着的瓶子,我说。 “妈,我和大哥拿不了几十个瓶子啊,怎么拿回家?”金良月思考之后说。 “我可以拿得动,月月,我是大人了。”马明肯定的说道。 兄妹俩一起出门去卖冰棍了,趁着融化之前,还能换成钱,不然就赔本了。马明抱着箱子,拿了化肥袋子,领着妹妹出门去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没有躲懒偷闲的意思。 兄妹俩背着一袋瓶子回来了,马明还贴心了留了几根冰棍给弟弟妹妹吃。 尝试过卖冰棍的金良月,也很开心,自己劳动可以换成钱,这种经历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马明回去的日子到了,很舍不得,但是也知道孩子长大了,不能像拴小狗一样的拴在家门口。一大早天还未亮,马明就悄悄的起床了,吃完一碗鸡蛋面就出门了。背影消失在村子路头的时候,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个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不再是跟着我的小孩子了。 他长成现在这样,马国华应该也会觉得开心吧。我把马国华抱着马明的照片,夹在了马明的记事本里,这是他的一份念想。 第36章 村里通电了 日子继续波澜不惊的过着,村里分地的举动越来越清晰。 孩子们继续在读书,用着棉油灯。棉油是限量供应的,买起来比较困难。棉线浸泡在棉油里,黑烟很大,容易咳嗽。 但是做作业的孩子离不开它,加工干农活的人离不开它,陪着孩子学习在一旁做针线活的离不开它。 “罩儿灯”,部分家庭也使用上了,但是大部分人还没有经济能力用上。 “月月,让你妈给你们买个罩儿灯,就是带玻璃灯罩的灯,更亮堂,还没有烟。”金多宝不忍心孩子一边咳嗽一边写作业,有点心疼。 金良月惊喜的抬头看着我,好像在问我是否同意。 “买,买了罩儿灯,吃的就要差一点儿了,你们能接受吗?”我看着他们几个问。 “我想要罩儿灯,我可以少吃点儿。”金良月率先表态。 “我又不上学,我不要灯。我要新衣服,姐姐的衣服太大了,也太丑了。”爱美的金良勤说,她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在家玩儿。 金良言听着姐姐和妹妹不同的意见,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就说他都行。 第二天金多宝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盏罩儿灯。 金良月开心坏了,认真的看了又看,天还没黑就嚷嚷着点上看看。 “罩儿灯”成了他们的新宝贝,新伙伴。可以调节火苗大小的按钮,更是让她们觉得很神奇,一个个都试了又试。 镇上的钻探队经过我们村庄的时候,电力线路这个新奇的东西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男人们。 “电”这个词语还只是个名词,镇上还没有,只听说过城里有,很亮堂很神奇,不用添加棉油就能亮。 金多宝之前在城里短暂的待过,他又开始占据人场中央,开始描述电灯这个神奇的东西。描述的绘声绘色,非常有趣,勾起了男女老少的好奇心和想象。 除了老年人,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变动和辛苦,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是神仙过的日子了,不敢去想象电灯这个新词语,也不愿意去了解这个新事物。 村长拉着金多宝,直接去公社了,商量一下能不能给村庄都安装上电。金多宝作为见识过的人,也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和热情。 拉电是需要电缆的,电缆是限量供应的,需要申请和排队等着。 公社也接到了通电的任务,但是电缆紧缺和资金紧缺是很大的难题。 电缆的主要成分是铝,因为交通不便利存在信息差,电缆厂的资源只能去城里找一找。 “金花,你觉得你姐夫能不能帮忙介绍城里的电缆厂?公社说给经费报销,让我去跑一趟问问,早点通电。”金多宝小心的问。 “你先写封信,以公社的名义,打听一下消息也没啥。”我说。 一周后收到了回信,姐夫的字迹很苍劲有力,信里也是热情的表示支持。 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了。公社大队开了好几次会议,举手表决是否通电,大部分举手通过。清算各自的账单,把公社的余钱集中到一起办大事儿。 结算之后还是不够,事情开始一半,还是被钱绊住了手脚。 只能继续之前的农田改造,分地运动。 把高田的土挖出来,运到低洼的田里,让所有的土地基本水平,便于灌溉排涝。石头地不适合庄稼生长,每家每户都害怕自己会被分到。 分地是抓阄的方式进行的,金多宝的臭手气拿到了石头地的一半。 看着家里的几个孩子等着吃饭和读书,虽然不怪他,但是我仍旧是忍不住气的直骂他手气不好。其实不是他的错,总会有人会被分到石头地,石头地会多分一些。 另外一半的田地还是和公婆的在一起,属于不远不近不好不坏的田地。 金多宝龇牙咧嘴的只笑笑没说话,没有抗议,愿赌服输。 郭红霞也抽到了石头比较多的地,气的直哭,去队长家哭诉了好几次。村长被气的脑袋嗡嗡的,让我劝一下让她消停,已经确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我接到指示,去找了郭红霞一趟。宽慰了她,也算是宽慰了自己吧,毕竟是同病相怜。 分到地之后,各家各户开始了准备播种的农活儿。 我和金多宝,先去地里挖石头扔石头,干着手抡锄头,捡石头的活儿。石头没舍得扔,用箩筐拉回家,以后盖房子可能会用上,糊在外墙也好看。 专心干活,带着怨气的我,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在感慨挖多久才能全部清理完啊。地层地下会不会还有。 胡思乱想的间隙,听到了“哐当”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 金多宝好奇的继续往下挖去,一个破碎的陶罐子出现在眼前。 里面的半罐银圆露出来了,大半罐子的银圆啊。 我和金多宝激动的数了数,是一百零一块。是笔巨款啊,我俩的心砰砰直跳,巨大的意外之财,巨大的惊喜,我俩都要站不住了。 看了看周围,这片地靠近河边,现在没看到人。 郭红霞和他的老公一起来地里了,她俩也刚好看到了这个陶罐里的银圆。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个陶罐里的钱,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百零一个银圆啊,真是笔很大很大的钱了。这是谁偷偷埋下来的?”金多宝疑惑的说。 “应该是之前的地主家,毕竟这么大一笔钱不是谁都能有的。”郭红霞带着肯定的语气分析道。 “咱们把钱和罐子一起拿回去,上交给队里。用来修电线应该能派上大用。”我说。 “其实也可以再考虑考虑,你自己地里挖出来的可以算为你的。”郭红霞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 “算了,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心里不安稳。万一被查到了严打可划不来。也影响娃们的将来。”我肯定的说。 “那倒也是,咱们一起去上交吧,耀辉考试也需要队里批准才行。”郭红霞诚实的说。为自己的儿女考虑,是父母最自然最擅长的心思和行为,都是有孩子的人,都能理解。 我们捧着这个陶罐子,送到了队长家里。队长叫来了公社支书做见证,确定是一百零一个银圆。登记在村里的账目上,我们都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从意外挖到这一百零一个银圆到上交,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 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现在没人敢来认领,毕竟之前是很严格搜查和批斗过的。现在变成了村子集体的收入,公社支书说刚好可以用在电线上,电灯入户是政策和方向,不能耽误和拖拉。 这些银圆有了好的去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我们捡到银圆的事情,也被广播喇叭通知和表扬了。 孩子们很开心,也有点疑惑为什么捡到的东西,不能归自己呢? 简单的说了道理,“是自己赚的才是自己的,捡到的都是别人的,不能私自归于自己,属于品行不端,缺德的行为。还可能会被抓起来批斗的。”我认真的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公社组织大队一起立电线杆,一起拉电线,电线入户到每家每户。 一些年龄大的老人对于新事物很排斥,很反感,队里多次组织做思想工作,才不情不愿的同意拉根电线到自己的屋里。 大家又一起热情的加入了通电这个工程项目里面,建立小型发电站,发电机。么个村子都设立了小型抽水机站,算是独立存在的电闸把。 齐心协力的推动着电线杆,电线,灯泡的入户工作。每个人都带着希望和好奇,电灯亮起来是啥样的? 等到傍晚时分,队里的大喇叭通知每家每户注意用电安全,不要用手触碰电线,自己家里的闸也要注意使用安全。年龄大不懂的,可以问问邻居年轻人,村里都会负责的。 合闸送电的时候,真的是新生活开启的秘密钥匙。 孩子们盯着灯泡发出的光,很不可思议,很好奇光亮是怎么通过电线进到自己家的?带着疑问和好奇,每个人拉关了电闸,在一黑一亮之间无限的开心。 “以后可以用电灯写作业了,罩儿灯可以退休了。”金多宝说。 村里通电的快乐和幸福感,冲击力很强,就像是一道分割线。一条向前进,越过越好的分割线。是一条缩小与城市差距的分割线。 第37章 金耀辉第一次高考 通电之后的村庄,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一般的和谐明亮。 虽然没有路灯,虽然有些家里还是舍不得用电灯,但是比起以往黑黢黢的沉寂,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心理上都敞亮了很多,仿佛镀上了金光。 金耀辉家的灯总是最后一个熄灭的,从学校回来周末的时间里,金耀辉也是争分夺秒,埋头苦干的背书和做题。 郭红霞又在小卖铺拿了很多本子和墨水。 支持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人,是很有参与感的事情。 我会趁机教育几个孩子,要像耀辉哥哥一样,认真对待读书,争取考个好成绩,摆脱种地干活的命运。想过啥样的生活,全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脑。 金良月好像听进去了,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了。课本翻来覆去的读和写,课文背的滚瓜烂熟,说要像二哥一样考上初中。 金良虎,作为二哥,已经十二岁了,算是个少年了。虽然没有举行十二周岁纪念仪式,但是人高马大的样子也是个小伙子了。他的沉默和急躁,让我也觉得很难接近和改变。尝试过关心他,都被无视和回怼了,没听到顺心的话。 我甚至都有点怵他,我知道我应该关心他和理解他,但是他不接受我的接近和言语。 和金多宝说了他这样的情况,他只当我想多了,说娃还小啥都不懂,性格天生沉闷,那也没办法。 金良言,学着大哥和三哥,不去学校了。说学不会,坐不住,不想去学校,讨厌去学校。被我拿棍子怒揍了一顿,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感觉他上学的步子都散发着排斥和抗拒,学校里的同学和小伙伴也激不起他的兴趣。 金良勤,今年秋天就能去上学了。天天爱吃零食的她,每天偷偷摸摸的从柜台上拿零食去吃。一说她她就哭,长得白净好看的脸很惹人心软。金多宝就因为她漂亮的可怜兮兮撒娇卖萌的脸蛋儿,格外的护着她,偏袒她。 金良木也一岁多了,开始了满地跑的岁数了。嘴巴特别甜,很会哄人。瘦瘦的样子很像金多宝,金多宝被小儿子老七哄得前仰后俯很开心。 金多宝是偏爱小女儿金良勤和小儿子金良木的。 可能是因为从繁重劳累的生活节奏中慢了下来的缘故。以前忙的脚不沾地,烧窑烧砖,种地,收割,公社的集体记工分,全劳力,确实很累人,没有时间和心思来逗弄孩子们。错过了孩子成长的细节,现在两个小娃娃正是可爱好玩的时候,算是一份补偿和弥补吧。 金良民到了初二下学期,在学校的时间更多了,还是两个星期回来一次。拿上粮票和衣服,住一晚就回学校了。沉浸在学习和书本里,几乎不和我们交流,也不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儿。 “金良民,王老师说你学习很用功,推荐你考中专,能够包分配。你咋想的?”我问道。 金多宝对孩子上学的事情一窍不通,只知道能读的就想办法供,这方面的道理他几乎说不上话,更说不到点儿上。 “我听王老师的,就怕考不上,压力大不敢放松。”金良民平静的说。 “相信自己,也相信老师。你专心读书,你爹会想办法供你读书的。你的几个弟弟妹妹,读书好像不咋样,咱家能在读书上有出息的,目前就指望你了。”我叹气的说。 “月月读书很好,你不要因为她是女娃就不让她上学!”金良民严肃认真的说。 “放心吧,公平公正,咱家不分男女,谁能读进去,谁能考上就供谁。”我用保证的语气说道,内心也被金良民的这种正直和善良温暖了。 对于金良民的发言,我很开心也很欣慰。他虽然冷淡,但是接受知识的熏陶,对女娃没有打压,没有偏见,甚至还维护自己妹妹读书上学的机会。真的算是个大孩子了,有自己想法和主意的孩子了。 “耀辉哥,快要高考了,我们学校都在讨论他能不能考上。”金良民难得的多说几句。 “应该可以吧,耀辉的成绩是十里八乡的第一名,听说在市里也是前几名的。咱们等着看结果,不要去打扰他,现在是关键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很关键。”我说。 几个娃娃喜欢金耀辉,可能因为他的长相帅气,可能因为他彬彬有礼,可能是因为他成绩好,是有名的别家的孩子。从小学到初中,高中,都有他的名字传说。 高考的时候,是放暑假的时候,是农忙暂时歇息的时候。 很多人都在默默的关注着金耀辉考试的事情,都在关注金耀辉能不能考上大学。 平时很冷清的小卖铺,都多了很多打听金耀辉成绩的事情。 还没到出分数的时候,咱们先等着吧,这样的话我说了很多遍。 金耀辉作为成绩很好的天之骄子,他没有收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他很崩溃的等着自己的通知书,自己的大学梦。可是都破碎了。我们看着他不吃不喝,几近麻木的状态都于心不忍。 郭红霞找我去劝金耀辉,想开一点儿,起码不能不吃不喝。 “耀辉,你去学校找你老师,一起去查分数,应该是弄错了。”我说。 “我明明已经发提交了生产队和公社的证明材料,那是分数能录取的,才能走这个程序。我们祖上都是农民,成分没有问题啊。”金耀辉发出不甘的声音。 “你们老师怎么说?现在都快要开学了,通知书还没收到。你们去查一查分数和档案。”我只能根据姐姐姐夫的语言来尽量完整的复述,其实我也不懂。 但是姐姐和姐夫是知识分子,他们的孩子也考上了很好的大学。 特意花钱去镇上打电话问的,为了防止忘记和遗漏重要信息,我还拿笔做了笔记记录。 “我的档案被别人提走了,我去问过了。所以我才会恨那些小偷,偷走别人大学的小偷!”金耀辉愤怒的大喊起来。 “你的老师怎么建议的?是去找人,还是说读中专,要不再考一次?这次都能考上,一年后肯定能考的更好。这次做好准备,不让别人偷走。”我把我听到的所有的词语都用上了。 “我的老师让我再考一次,说学校给学费和伙食费,我就是不甘心!”金耀辉咬牙说。 “咱们都是农民,不懂这方面。也没有熟人,不认识当大官的,真是没地方说理。不能改变目前结果,咱就想能改变的地方。”我叹气的说。 这个年代高考每录取一个考生,出人才的中学就会得到县政府的一笔奖金,拉接近录取线的考生来复读就等于为明年挣钱铺路,谁不想利用尖子生挣钱呢?所以金耀辉的老师,可能也是既同情他,又想用他换名声和钱。 “耀辉,你放心去读,再考一次,这次考试前后我就陪着你住学校,住高考单位旁边,我看谁敢再偷。”郭红霞伤心的哭着说。 她心疼孩子的十二年寒窗苦读,每次钻研题目到深更半夜,每次早晨天不亮就起来背书和抄写,寒冬酷暑,吃了很多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这种大事儿,真的是没地儿说理,也是极度痛苦的。旁观者都十分感慨,当事人的痛苦肯定是超级加倍的。 金耀辉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也给那些供孩子读书的家庭笼罩了一层阴影。读书就已经很累了,不能干活,不能赚工分赚钱,最后苦读十二年,还要被有权有势的人家冒名顶替。这真的不是啥好的投资,还是赔本的买卖。 我让金良月带着一沓本子和钢笔墨水,给金耀辉送去,安慰一下干妈家的大哥哥。金良月很小心谨慎的拿着东西送去了,回来的时候说大哥哥明天就回学校读书了,他说谢谢你。 “嗯,我知道了。你去和弟弟妹妹玩儿吧,他们仨都是你的小尾巴。”我说。 回到学校再来一次,也是很大的勇气和机会。 金耀辉肯定会考上的,考上了就能有美好的前途了。 第38章 金耀辉的家庭变故 金良民的中专通知书就像是一道烟花,绽放在我们贫苦不顺的生活里。 金多宝买了鞭炮庆祝,没钱也要图个乐呵和吉利。他这种乐天的性格,稳定的心态是真的好。 金良民距离开学还有几个月,作为一个大小伙子,他也不好意思再一直躲在书本里,开始帮助家里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 腾出时间来的我,也真正的开始了关店的一系列事情。还好是自己家的房屋,收拾起来很方便。 金良虎也默默地收拾整理东西,他整理东西方面还是很有自己的章法的。整齐有序,节省空间。虽然依旧是少言少语的样子,但是也会让人感觉到他的成长。十三岁的男孩子,身高马大,像个闷嘴葫芦。 金多宝对金良虎的性格不太喜欢,比较忽略他。我因为对他有点发怵,也不敢多说和唠叨。想一想他也很可怜,在自己迷茫的少年时期,没有能走近他的人,也没有能走进他心里的人。他不爱读书,书也没能成为他的依靠和树洞。他小小年纪的大脑里面在想什么呢?他需要什么呢?他为什么一直不开心,很少有笑容?让几个孩子尽量的吃饱这个事情,我和金多宝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了。 金耀辉去学校复读之后,郭红霞夫妻俩更加拼命使劲的干活,尤其是她那沉默寡言的老公,默默地挥着锄头在地里忙活,从早到晚,比别人都努力。 我们一样的分到了石头多的河滩地,金多宝对这块地不抱希望,懒散的对待。郭红霞夫妻俩则是相反,格外认真的对待这块不起眼不被看好的地块。小麦,玉米,土豆,大豆,忙活着轮番播种和收割。 夫妻俩努力干活的劲头,就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的硬撑,硬熬。 四月份的小麦已经进入了孕穗期和抽穗期,需要拔草和打药治虫病,距离收割粮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个时候不算是农忙的时候,鼓励个体经营的文件下发到了城里,农村的消息滞后还是不懂和摸索的阶段。 金耀辉的爹,拉着板车去隔壁县城卖自家的白菜,土豆,冬瓜,胡萝卜。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有田地,不需要购买。这些能够存放的菜,在县城里比较稀罕,很多人家都需要购买,农村的菜新鲜便宜,还是很受欢迎的。 公社之前对于私自买卖东西是不允许的,是很严厉打击的,甚至是要挂牌子严打游街的。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交换,物与物的交换,物品换成钱用来生活和吃饱。 金耀辉的家庭条件确实很紧巴和清贫,读书意味着少了一个劳动力,多了一个花钱的人。郭红霞沉默寡言的丈夫,默默地拉着板车走十几里泥巴路去县城卖菜换钱。 为了避人耳目,天不亮就出发了,拉着板车走上两个小时才到隔壁的县城里。村子处在两个县城的交汇处,大概属于三不管地带。村庄划分的县城,距离村子有八十里路,太远了,没钱坐车,靠走路过去不现实。 金耀辉的爹,隔几天就要去一次隔壁县城,休息一下还要继续忙田地里的活儿。脸色越来越差,蜡黄暗淡无光,看起来好像是营养不良。 大队里本来是想批评他私自买卖的行为,但是看到这样一个老实巴交,蜡黄气色差的大男人,想到金耀辉高考被替换身份的经历,都不好说什么,不忍心批判他。村正也改口劝他注意身体,多休息,别太拼了。 得到默许的郭红霞夫妇,从严寒的冬天到暖和的春天,他们去隔壁县城卖自家菜已经成为了日常,有的时候还会从村里收点菜,虽然不多,但赚个差价,算是个小菜贩了。 五月中旬的一天,金耀辉的爹去隔壁县城卖菜的路上,再也没有回来。 听说是路上突发疾病,类似于突发性脑溢血。路上行人不多,等到被发现的时候,附近又没有医院和赤脚医生。心肠善良朴实的路人,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找不到家属的医院和路人,急的和死神赛跑,热情热心的人们,着急的问郭红霞的丈夫是哪里人?家在哪里,老婆在哪里?陷入昏迷的人,不能回答问题,可能也不太清楚问题是啥。 “我来问你,你点头或者眨眼睛。你是某某村的吗?”没有等到眨眼睛的肯定,把县城归属下的村庄都说了一遍,还是没有。 终于有人问是不是隔壁县城,跟咱们挨着的金家庄?眨眼睛了,是金家庄的。 派个人赶紧去一趟,时间来不及了,得让家里人赶紧来啊,太紧急了太危险了。 当陌生人骑着自行车跑到村子的时候,正是下午时间。 我在门口忙手上的活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赶紧领着人去了郭红霞家。 郭红霞听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昏倒昏迷不醒了,很严重,在县城医院。一向坚强的郭红霞被吓到了,不敢相信。我和邻居安慰了郭红霞,我提议让金多宝借个自行车带着她去医院,先不要慌。 说完之后,我就去茶馆牌场里找到了金多宝。 向金多宝的亲爹借了自行车,带着郭红霞,跟着前来报信的人,一起慌慌张张的去了医院。 那个时候的人们总是赤诚质朴,不求回报的善良。 那个前来报信的陌生人,没有任何报酬,甚至因为慌乱和着急都没喝上茶水。 金多宝和郭红霞去了县城的医院,被村里的人看到了,听说郭红霞丈夫脑溢血昏迷不醒的新闻,都在叹气,好人不好运,希望他能挺过来。还这么年轻的中年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大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马上就能享福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金多宝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家住在路边,被邻居围着问郭红霞的丈夫是咋回事儿?现在咋样了?能治好不?要花多少钱?…… “是急性脑出血,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医生说来的及时,没有错过黄金抢救时间。好像出血量比较大,情况不好说,还没醒过来,医生让做好人不在的心理准备。”金多宝努力的转述医生的话。 虽然人们没有知识和文化,但是听着就感觉非常严重。 “那要是不醒,就一直在医院住着治病?得花很多钱吧?”邻居的老人问道。 “不知道郭红霞咋安排的,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是不能出院的,我明天再去一趟给他们送点东西。”金多宝疲累的说。 “你去郭红霞家里拿点换洗的衣裳,我明天再去一趟医院。地里的麦子快熟了,一年的收成都在这个时候了,也不能耽误。咱们做好准备帮她家收麦子。”金多宝碎碎念的安排着。 金多宝断断续续的去了两趟医院后,就回来忙地里的活儿了,该收割小麦了。家里的大人孩子齐上阵,忙的口干舌燥,热火朝天。 农忙时候的学校也提前放假了,珍惜土地和粮食,比多学几个字更重要。 金良月考上了镇上的初中,在意料之中,所以没有格外的惊喜。 在成片的成熟的小麦面前,在成熟的麦穗面前,都顾不上欣喜和难过,弯着腰拿着镰刀,一把一把的收割小麦。 金良民和金良虎,也使出了自己的力气,帮郭红霞家收麦子。 金良月割一会儿麦子,就去做饭,照顾弟弟妹妹。她是全能型的懂事和勤劳。 忙的团团转的金多宝,甚至晚上都在加班割麦子,理由是晚上不热。 过了一个多星期,郭红霞才带着丈夫回到了村里。 人们去上门探望和宽慰,感慨之后,又投入到自己的农活和日子里。 郭红霞的丈夫还是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意识不清醒,说不了话。 “你对耀辉说了他爹生病的事情了吗?”人群散后,我对郭红霞说。 “说了,不敢瞒着,这么大的事儿。那娃也是个犟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我不想让他以后埋怨我,他也是个大人了,该面对的事情跑不了。”郭红霞叹气的说。 “七月份就要考试了,希望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看着郭红霞的丈夫说。他的意识比较模糊,听到儿子考试的事情还是眼睛发亮,自己内心牵挂的人和事儿,即便是生病状态也是难以忘记的。 郭红霞对金多宝和我表示了感谢和感激。然后用板车拉着自己的丈夫去田地的树荫下,一边割麦子干活,一边照顾丈夫。 这样的画面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心酸。金耀辉抽时间请假回来了一趟,看到自己的爹还在,哪怕不是清醒健康的,也是很大的安慰了。 在临近考试的时间里,家庭发生如此大的变故,给这个孩子的压力还是非常大的。愁眉不展的帅气脸庞,都多了几分沧桑感。和之前意气风发文质彬彬的感觉不同,这个孩子一瞬之间长大了,被迫长大了。 金耀辉本来准备在家复习,但是郭红霞明确的批评了他,让他抓住自己人生重要的机会和选择,逼着他回了学校。一步三回头的少年,内心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考试必须考上,还要考的更好,他暗自下定决心的对自己发誓。 临近七月考试的前一周,金耀辉的爹还是没能撑住,没有向阎王借来阳寿,突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在送医院的路上就来不及抢救了。郭红霞失声痛哭起来,自己家的顶梁柱没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没有长大。自己的老伴儿虽然话少但是细心和贴心,没有大男子主义,家里的事情都是听她的,这么好的一个人突然的离开了,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就是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耀辉回来参加自己亲爹的葬礼,不敢置信的脸上,满是痛苦自责和愤怒。 天气炎热,下葬的仪式也是比较仓促,一副棺材抬着就入了土。这个平时少言少语的男人,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肯定有很多的遗憾和不甘心。 金耀辉顶住家庭变故,以过硬的基础知识和拼命的理想,考上了知名大学。这次的录取通知书,准确的及时的送达了他的手里。 第39章 金良民退队了 金耀辉的录取通知书,像是烫金的凤凰,飞到了我们这个落后的村庄里。 十里八乡都知道金耀辉,考上了非常好的大学,会有很好的工作和工资在等着他。他是真正的靠读书改变了务农的命运,是一个活生生的励志典故。以后的很多年都还在流传,被当成典型榜样口口相传,传了三代人的时间。 郭红霞刚开始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中,觉得天都塌了。但是随着大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达,她觉得是一份安慰和力量。气色也渐渐地恢复起来了。 “耀辉,考的是啥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哪?”我好奇的问道。 “金花婶,我考的是海事大学,以后是海员吧。”金耀辉依旧是有礼貌的回答。 我们这个不见大江大河,没有海的地方,听到大海这个词非常陌生,还是完全凭借想象,想不出来的那种。 “那挺好,耀辉真的是付出得到回报了。你妈也放心了,以后跟着你享福了。”我笑着说。 “大学还得上四年,四年很少能回来,金花婶,我妈平时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会寄钱回来的。”金耀辉诚恳的说。 “耀辉,你专心读书。咱们都是亲戚,没啥麻烦不麻烦的。”我说。 金耀辉得到肯定的善意,和金良月,金良勤玩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金耀辉是十里八乡第一个考上好大学的人,县里和镇上都知道的名人。没有学费,发放生活补贴的好大学,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 金良民也是很羡慕的,但是他对于自己考到中专师范当老师,还是很满意的。他的性格内向,不擅长人际交往,之前想去单位混官场的想法,实施起来很难,可能也不适合。他也通过读书考试,为自己努力争取到了一个很好的光明的前途。 马明的志愿服务照片也寄到了老家,一路上辗转多次终于到了我的手里。 单位统一拍的黑白照片,马明平头,腰板挺直,一身正气的模样。虽然黑了点儿,但是看起来结实很多。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 这张照片,引来了媒人上门说亲,扎堆说亲。我都统一婉拒了,孩子不在家,说啥都太早,顺其自然吧。 随着信一起的还有马明的一封简短的信,字写的比读书时候好多了,会写的字也多了很多,看来是又增加了文化知识的学习。 马明回来之后,多次聊天之后,我才对他这两年多的生活有了了解和想象。拼凑出了他这两年的生活轨迹。 日常训练和文体活动,建设活动,锻炼了他的身体和意志力。 哪怕在户外也能自然的席地而睡,特别能包容和忍耐。衣服被子豆腐块,强迫症一般的肌肉记忆和水准要求,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养猪种菜,也是一把好手。做饭洗衣,也做的更好了。 马明说他参加了统一的专业技能培训,成为了运输队学员,会开车拉货。经常会拉生活物资跑很远的路程。开车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 因为表现良好,参加了学校考试,没有通过。他信里面表示很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白白的错过了重大的机会。 单位统一组织了文化补习,他刚好在补习名单之中。去了当地最好的初中,学校派了有经验的老师,认真负责的教他们三个月的文化知识。和学生在一起上学和生活,是他感觉最幸福的时候。 时隔多年,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知识这么有魅力。自己小时候贪玩错过了。统一学习之后,参加了升级招生考试,参加成果展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人生这么多美好幸运幸福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了,他幸福的不敢相信。 这时发生的一件意外,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路线。 成为运输队的一员后,会经常运送生活物资,米面油煤,木材,钢材等。 “有一次运送木材,路过了一个上山坡,车子爬不上去。只能先卸下来一部分,车子爬坡之后,再把其它的木材装上车,才完成了任务。”马明带着回忆的神色说。 我和金多宝,金良月,三个人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说话。 “还有一次是拉煤,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大了,着火了。当时情况十分紧急,都不知道该咋办。我跳上车子,把车开出单位门口,往旁边的河沟方向开过去,远离人群和房屋。没造成人员的伤害,还受到的表扬。”马明说。 “就是这个拉煤车起火的经历,让你得到了表扬,得到了学习提升机会?”我猜测的说。 “嗯,当时确实害怕,冲上去是本能的觉得应该要把车开远远的。没想到后果,更没想到还能得到表扬和学习考试机会。算是因祸得福了吧。”马明平淡的说。 “你的腿是啥时候受伤的?也是车子运输过程中受伤的?”我终于控制不住的问。看着他的跛脚,我真的很难受,很不是滋味儿。 “是参加考试之后。拉钢材的时候,下坡的路,空挡滑行,转弯速度过快,刹不住车,一车钢材连同车厢甩出车外,人也被甩了出来,压到腿了,腿就受伤了。”马明带着痛苦的神情回忆这段往事。 发生在他幸福前进的一个插曲,改变了他前途的一个事件。 十九岁的男子汉,靠自己的运气,人品,谨慎,能力,机会,贵人,拿到了自己前进提升的钥匙,在钥匙即将插进门锁的间隙,钥匙坠下了悬崖,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你的证明书信和工作安排已经下来了,去棉纺厂上班也挺好。别想太多,先休息几天,按时去报到吧。”我安慰道。 马明点了点头,落差太大免不了的失落和不甘心。 “人的机会谁都说不清,你这次已经很幸运了,学了那么多知识和技能。转行因为你的成绩和记录,分到了工作,已经是赚了的。咱们得往好处想,别钻牛角尖里出不来。”金多宝一本正经的说道。 金多宝在安慰人上面,平时也说不出有用的话。这次居然说的很有道理,很有效果。 “爹妈,你们别操心,我长大了,是个大人了。知道自己该干啥,我也会继续照顾弟弟妹妹的。两年多的经历舍不得,是真舍不得。以后不提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日子过得是眼下和以后。”马明像是保证一般的说道。 马明的腿被砸伤,受伤了,伤到了骨头,虽然及时救治了。但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成了轻度残疾,成了人们眼中和口中的瘸子,跛脚。是走路步态不正常的状态,并且不会好转了。 从十里八乡人人羡慕的好前途,到如今的瘸子腿儿,事情变化的真是快。 上天的玩笑和转折总是这么猝不及防的就到来,提前连个警示都没有,连个心理准备都不给。 第40章 假期的孩子们 马明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从不能接受到慢慢接受。这个过程花了一点时间,也耗费了一点精力。 面对人们好奇的询问,或是打趣的嘲笑,他都闭嘴不谈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就说工作中不小心受伤导致的,或是直接不回答。 渐渐的人们过了新鲜劲儿,就不再当面问他了。 问我的,我也是同样的回答。生活的清苦和艰难,别人的插曲变故,远远比不上自己多收一粒粮食重要。 金良民的中专示范学校也上了一年了,回到家看到大哥马明的腿受伤,也是表示惋惜和心疼。 金耀辉大学一年级的暑假,他们三个大男孩聚集在一起,非常的投缘和惺惺相惜,互相分享自己的见闻和感受。 这个时候的农村,没有娱乐活动,公社放电影的次数也很少。除非是遇到节日免费露天放,或是谁家有喜事花钱请人家来放电影。黑白电影,战争年代的电影,已经是很难得的文化娱乐活动了。 他们三个大男孩,在休息的时间,经常的凑到一起聊天。出于好奇和想要亲近了解自己的孩子,我也会悄悄的加入竖起耳朵听。 金良虎,已经十四岁的大男孩了。还是比较排外的,不想参与其中。 金良月,快十二周岁了,作为初一的女学生,非常的崇拜眼前的几个哥哥,尤其是对帅气的金耀辉简直是花痴星星眼。他和大哥的关系最亲近,和二哥的关系比之前好一些。 金良言,九岁了,勉强上到了三年级毕业,就不去读书了,说听不懂学不会。死活不去学校了,在家追着金良虎和弟弟金良木跑。 金良勤,七岁了,小学一年级了,学习也是不灵光。特别馋零食和好看的衣服鞋子,虽然我们买不起,但是她会表达自己的审美和喜好。 金良言,快三岁了,嘴巴特别甜,特别会哄人,是金多宝偏爱的孩子,也是最小的小儿子,排行老七。活泼好动的性格,给生活增加了很多乐趣。 金耀辉,读了名牌大学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更加的出挑,带着几分年少轻狂,带着知识文化熏陶的气质,本就英俊的长相,稍加收拾打扮,就是愈发的帅气和亮眼。 金耀辉这样出众的外貌和气质,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形象,肯定是很多少女心里的白月光啊。我一个长辈看了都觉得很养眼,“宁生穷命不生穷像”,老话说的还真是很有道理的。单看长相和气质,绝对不会想到是偏远落后农村出来的娃。 他说了自己所在城市的先进和有趣,黑白电视机都见不到的农村,城市已经有彩色电视机了。很神奇的彩电,还有电影院,公园划船,商店,俱乐部,大城市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面貌。他学了游泳课,还有救火救灾抢险的课程演练,还有营救渔船人员的考核项目。总体是非常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见识了世面,开阔了眼界。 “耀辉,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婶子比较八卦,只关心这个,哈哈哈。”我开玩笑的问。 “女同学比较少,课程比较忙,没有谈朋友。”金耀辉害羞的满脸通红。 “我们班的同学都是几十个乡镇的,只有四个女生,几乎是清一色的男生。”金良民说。 “老思想在作怪,这个年代很正常,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回应道。 “我们班的学生最大的二十四岁,最小的十七岁。课程有高中的课程,中专的课程,还有相投课程,音乐课,体育课,老师拉的手风琴真好听。”金良民开心的分享着,他平时很少会说这些,尤其是对着我说。 “年轻人聚集在一起容易发热发狂,你们没发生啥大事吧?平时你写信写的短,妈想知道你在学校的情况。”我对金良民认真的说。 “也没啥特别的大事儿发生。学校的食堂伙食太差了,学校统一对抗抗议,集体罢课。当时我很害怕被开除,好不容易的上学机会。但是也没有勇气自己去课堂,自己去食堂,就随大流的在住处待着。饿了一天,也没有勇气当叛徒。”金良民说。 “那后来学校咋处理这事儿的?有没有开除带头的?”我急切的问。 “没有开除任何人。上面来学校检查,觉得都是年轻人,不成熟,容易冲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就是真的改善了食堂的伙食。”金良民赶紧回答。 “这年头都清苦,能吃饱已经不容易了。条件不好就克服一下,忍耐一下。咱们有条学习和得到分配工作的路不容易。”我不放心的交代道。 “我们学校是和旁边的学校共用开水房,要走两里地,接水不方便,缺水。水房管理员也是一个劲的为难我们学校的,然后有人看不惯,就揍了他一顿。为了这个事儿,那两个同学赔了医药费,还背了处分,听说会影响毕业分配。我没参加。”金良民说。 “那两个同学冲动了,这要是往前几年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现在重视人才,处理的方法都柔和很多了。你们这些娃都是辛辛苦苦才考上的学校,家里都指望他翻身呢。”我叹气的说。 他们几个大男孩都点头表示同意,我就不再干巴巴的说教了。提醒到位就够了,都是青年人了,都有自己的判断和知识了。 “电影院是啥样的?和公社放电影的一样吗?”金良勤眨着眼睛问。 “电影院是在黑乎乎的房间里面放映的,公社的是露天的。到电影院看的更清晰。我们学校每个月都有一张福利票,要走六里地才到,我看了好几次了。”金良民对着小妹回答道。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聊天,有的时候刚好到饭点儿,挽留金耀辉在家吃饭。他都客气的婉拒了,回家陪着自己的妈妈一起吃饭。有文化客气懂礼貌的人,真的很招人待见,这家伙不愁找不到女朋友,说不定还会娶个大户人家的女同学呢。我心里暗暗的想。 金燕和马丽暑假也回到公婆家里,九个孩子聚在一起,很热闹。公婆明显开心了很多,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家的孙女,小女儿家的外孙女,都在自己的眼前,还能呆上十天半月,属于非常难得的天伦之乐。 金多才虽然已经不再唱戏了,但声音还是很洪亮,有点端着架子的傲慢和嫌弃之面相。多年城里生活的他算是城里人了,对于自己爹妈兄弟安排的饭菜,说是吃腻了肉,想吃地里的青菜。 “吃腻了肉,和几乎吃不上肉。”就是我们不同的生活条件。 金燕比金良民大几个月,金良民读了中专师范生,毕业后分配到学校当老师。当年的中专师范生也是很不好考的,考上就相当于有了公家粮铁饭碗。竞争激烈的程度比考高中还难上很多。 金燕花钱找关系读了卫校,两年制。读的是护士的专业,对外都说是医生,听起来好听一些。不包分配工作,属于“赤脚医生”进修班。这些是金良民悄悄私底下告诉我的,看来读书和不读书就是不一样,信息差都不一样。 马丽和金良虎差不多大,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本该初中毕业的马丽已经辍学一年多了。初中的知识理科的比较多,马丽有点搞不懂,初二下学期就不去学校了,说自己不想读书了,学不会。 金多才作为大伯,劝马丽尽量混个初中毕业证,好找工作。 马丽瞪着自己的大眼睛,表情木木的说我早就不去学校了,别劝了。 金多珍这几年又悄悄打掉了一个女娃,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好像是男娃。想为丈夫马傲生儿子传宗接代的思想,占据了身心和大脑。她实在是顾不上自己的女儿,她觉得马丽读书读到初中就已经很可以了,女娃读书多没用,是她的口头禅。 马傲送金多珍和马丽来自己岳父岳母家,主要是为了和大哥攀上关系。马傲对金多才的态度非常好,甚至刻意的扮演小丑的角色来取悦大哥,大嫂。 金多才的老婆朱红梅,是城里生城里长的独生女,现在是工厂的工人,也是吃公家粮的。她能够感受到丈夫的妹妹妹夫,对自己的讨好。很有情商的给台阶下,表示都是一家人,都是燕子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要多走动多亲近。 “月月,你能考上高中吗?不说高中了,哪怕你要是能考上中专,我就给你一百块奖励,说到做到。农村的小丫头没有城里的补课,我还真不相信了。”金多才对着金良月说,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金良月是注定拿不到这一百块似的。 气氛突然的有点尴尬,一百块是不小的数目,最主要的这个挑衅的说法,让金良月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和蔑视。金良月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站着看着大伯没有说话。 朱红梅见丈夫这样的话有点尴尬,打哈哈的说你大伯喝多了,别搭理他。 两天之后,金多才和朱红梅回到了城里。金燕住不惯农村,也跟着回自己城里的家了。 马傲,回自己家了。马丽和金多珍,要多住几天。 难得一次的相见,就这么结束了。 第41章 马明去了棉纺厂 短暂的相聚之后,几个大孩子继续奔自己的前途和学业。 几个小孩子继续读书上学,或者辍学在家玩儿。 金良虎,不喜欢在家里待着,不喜欢干农活,说要出去打工赚钱。那个时候打工的人很少,经常出现被骗,找不到下落的情况,我坚决不同意。让他跟着他爷爷金正康一起盖房子干活儿。 马明在单位的经历不同,他独特的经历,让他非常有信心面对安排的工作和生活。他去距家十几里地,镇上的棉纺厂上班报到了。金多宝骑自行车送他去的,就像之前送金良民去考试一般。 金多宝喜欢这样的安排和出场,都是孩子们给争光的时候,是自己教育有方的证明和展示。 镇上距离村庄十几里路,在粮站的旁边,粮站验收粮食的老黄看到金多宝挺热情,一改往日的傲慢和轻视。金多宝知道自己受到的待遇全是沾了儿子马明的光。 金多宝回到家和我说了,国棉四厂的环境。人非常多,进进出出的热闹的很。还不能随便进,得先让传达室坐岗的登记之后,才放人进去。厂子很大,一排排的砖混结构厂房和住宿区。有篮球场,有大食堂,有运货车。金多宝真的是一脸的羡慕,好像是长了见识一般。 “棉纺厂的女娃多,马明能说个媳妇不?”我问。 “应该能,马明是开车的司机,也是有正经岗位的,是单位分配来的。那么多女娃总有能相中他的。”金多宝安慰的说。 “他那个跛脚,不咋影响干活和开车,但是走路带点瘸子腿儿,不好看啊。”我叹气的说。 “走一步看一步吧,棉纺厂眼光高的话,找村里的也行。不傻不憨的,肯定是能找到老婆的。”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可能马明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并不太关心和上心吧。还是我自己多操点心吧。 银花的接生活儿变少了,也有空说媒拉纤了。她自己的俩儿子也已经结婚了,天天家里鸡飞狗跳的,一个劲的哭诉自己命不好,遇不到好儿媳妇,儿子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看着她的遭遇和状态,我忽然不着急马明相亲结婚的事儿了。先拖着吧,不上赶着去办。 马明的棉纺厂距离金良月的学校也不远,大概是三里地。马明会在休息的时候,拿自己食堂的肉和火腿给妹妹金良月送去,骑着厂里办事儿的备用自行车,绿色的书包背着饭菜,去妹妹的学校,看着妹妹心满意足的吃完,乐呵呵的很满足。然后再抓紧时间回自己的厂里,这是属于他们兄妹俩的记忆和感情。 金良月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回家跟我说的时候,她很开心自己受到哥哥的疼爱和照顾。一向懂事乖巧照顾弟弟妹妹的她,感受到了被哥哥照顾的快乐和满足。 马明真的是一个靠谱的男子汉,和马国华一样,行动在语言的前面。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用行动去面对和解决生活的问题,难题。 “我长大了,要找大哥这样的人,对我好的人。”金良月害羞的说。 “你还是初一女初中生呢,羞不羞脸。你二哥不好吗?比你大哥有文化,以后会是当老师的国家粮,身体也健全健康。”我装作不经意的问,没有抬眼看金良月。 “二哥有二哥的好,我跟二哥不亲,我更喜欢大哥。”金良月认真的说。 “我喜欢二哥,二哥明年就能当老师了,就有钱给我买好吃的,还能买好看的裙子了。”金良勤插嘴说。 “金良勤,你天天就喜欢吃的穿的啊?学习是一点都不行啊,你三哥金良虎,读书不行去盖房子干小工了。你四哥金良言,读书也不行,不上学在家里玩了。你弟弟还小不到读书的时候。跟你姐姐学学好,读书不行,又懒得不行啥都指望不上,啥都不想干。”我摇头叹气的说。 “妈,你给她起名叫金良勤,勤这个字跟她无缘啊。怪你起的名字不好。”金良月笑哈哈的说。 姐妹俩你追我赶的扭成一团,嬉笑疯闹。金良言站在中间,成了老鹰捉小鸡的“鸡妈妈”,姐姐和妹妹他谁都不得罪。金良木也加入了阵营,四个娃都成了游戏的参与者。 金良月回学校的时候,弟弟妹妹都舍不得,半月才能见一次。十几里路的泥巴石子路,遇到下雨天下雪天更是难走和费时间。我让金良月多带点粮票,不来回折腾了。但是她每次都会准时回来,不管刮风下雨下雪,走十几里路,背着几本书走到家。 又到周五的傍晚,我们都在伸着脖子等着金良月的回来。等到天黑,马明才骑自行车带着妹妹金良月回到屋。 马明大概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了,弟弟妹妹们看到他格外的高兴。 他作为一个有工作,有粮票,有工资的大男子汉,很受欢迎。 他会给弟弟妹妹买本子,小人书,偶尔还会买糖果。哄得几个小娃围着大哥,盼着大哥回来。 “妈,这是我的粮票和工资,不多,给你。”马明小心翼翼的打开背包,拿出包在手帕里的钱和票。 “我先帮你保管,你在厂子里别太节省了,还在长身体呢。”我说。 “没节省,我一个人吃不完用不完。”马明说。 “你一向很节俭,妈知道。你这个大哥当的很称职。你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你该找个老婆和你一起过日子了,该成家立业了。”我按捺不住的说出了心里的话。 “厂里的领导给我介绍认识了一个新华书店上班的,见了两次面,还不知道咋样,估计是没戏。”马明说。 “是谁家的闺女啊?都是十里八乡的,说不定认识她家长辈。”我问。 “就是粮站老黄的闺女,咱们每年交公粮的时候都要碰见。”金多宝突然插嘴说道。 “马明,不是妈泼凉水。老黄家的闺女,估计是真没戏。老黄那么骄傲的人,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会第一个强烈反对的,你心里要有点准备。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我皱着眉头说。 “嗨,我本来就没抱希望,就只见了两次,没有说上几句话。我的腿我知道,不敢想那么多。”马明平淡的说,手里的动作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和心思。 “你的婚事妈不催你,看缘分,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管最后是和谁,都要找媒人牵线做中间人。该有的流程必须都得有。”我对马明叮嘱道。 马明的棉纺厂实施的是“四班三运转”的模式,工人八小时为一个班,早班,中班,晚班。三个班次各轮流上两天,再休息两天。比起三班倒,他觉得轻松很多,很知足。休息的时间也没地方去,就在镇上走走看看。 马明去了工厂几个月,还没遇到投缘的男生,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大概是因为各自工作的时间安排不同,也可能是跛脚的原因。 周末的日子过得飞快,马明骑自行车带着妹妹金良月回到镇上,一个去学校读书,一个去工厂当工人。 第42章 金多宝和老黄打架 金多宝和我说了马明和粮站老黄家闺女的事儿,他是意外看到的,他觉得根本不可能,别白费心思了。 我叮嘱他不要嚷嚷,不要大嘴巴到处说。只是几个人一起的场合下见了两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八字还没一撇,肯定是不行的。说出去难听,影响两家的名声,尤其是人家姑娘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粮站老黄?那肯定不可能。我也不喜欢老黄那个人,跟他成亲家,我也不愿意。我看到的时候就一票否决了,我还跟谁说这个啊?”,金多宝带着情绪的嘟囔着。 “我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你管住自己的嘴巴,你是个大喇叭,漏风的话你可没少说没少干。”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他。 又到了交公粮的时候了,每年的秋收,小麦,棉花,都要选品质好的,分量足足的去粮站,接受检验,入仓,拿凭条。 金多宝拉着板车,拉着粮食,我和金良木一起,往镇上的粮站走去,我帮忙搭把手推车。金良木坐在板车上很开心很得意,嘴巴里把金多宝当老黄牛,喊着“架架吁,架架吁”。金多宝和我又好气又好笑的,佯装要揍他。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减少了很多的疲惫和炎热感。 排队的时候,看到了依旧高傲的质检员老黄。他也看见了我和金多宝。 “你们排到最后面去,这小麦晒的不干,有水分。”老黄拿起一把小麦说。 我和金多宝,本来很气愤,想争辩一下。 老黄瞪着眼睛抢先说,“我说不干就是不够干,排队去,不然你后面的今天都不收了。” 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劝我们别耽误大伙的时间,跑一趟很累人很费时间的。 我和金多宝忍气吞声的拉着板车,去到了队伍后面,马路边边。 中午的午饭就是自己带的窝头和水,多云的天气,没有太阳,虽然不晒,但是很闷热。因为怕下雨,验收粮食的进度搞的很快。 这是农民庄稼地半年的收成和成果,谁都不敢耽误大事儿。 轮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收了粮,领了票,一肚子气窝火着没处发。 老黄和他的同事们,把粮食清点和关上粮库大门。 准备回家去的我们,被老黄拦了下来,说有事儿找我们。 老黄带着我们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在镇子后面的田间地头,马路边边。 “告诉马明,我不同意他和我闺女的事儿。让他当断则断,别找麻烦。不然我狠狠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癞蛤蟆别妄想吃天鹅肉,还是个瘸子腿的癞蛤蟆。”老黄带着怒气的说,压低着声音也掩盖不住的怒气。 “我们也不同意,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不是说就见了两次面,话都没说上几句?”我带着疑问说。 “见了四次了,我闺女被你家小子花言巧语蒙骗了,一个瘸子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的吧。花言巧语的一看就不是啥好货!”老黄气呼呼的说。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马明腿受伤是在单位工作的时候工伤,有证明的。你敢侮辱这种事情,你是不想干工作了?”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对方羞辱成癞蛤蟆,真的是很心酸和生气。 “反正我话就是这个话,意思也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这种农民家庭出个工人不容易,别把饭碗弄没了。”老黄威胁的说。 “老黄,你这欺负人我就忍不了了。吓唬谁呢,谁是被吓大的!”金多宝气冲冲的说,他的怒气升腾在脑袋,控制不住的往老黄的面前靠近。 我拉开了怒气冲冲的金多宝,怕把事情闹大,影响马明的工作和名声,名声一坏那就真的说不到老婆了。 “你们这些泼皮无赖,还想打我?你们儿子使用啥手段才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上不了台面的招数,一家子倒是都用的熟练。”老黄继续骂骂咧咧的说着。 “啪”,金多宝忍无可忍的对着老黄的胳膊打了一拳。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气到脑袋充血的他还没有忘记这一点。 老黄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金多宝反击,一时间短暂的发愣之后,俩人扭打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互相骂着对方难听的话,互相拳拳到肉的互殴着。 金多宝身高比较高,虽然瘦但是长期干活有气力,力量比较大,处于占上风的样子。老黄身高不高,胖胖的,粮站质检员几乎不用气力干活,所以虽然身形壮实但也没占到便宜,甚至还吃亏了几拳。吃了亏的他,有点急眼了,用手往金多宝的脸上呼去,我一看赶紧拉住他的手,做劝架的姿态。 这个人真可恨,让他吃点教训也是好的,省的横行霸道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一边拉架,一边喊着不要打了,一边拉住老黄的胳膊限制他的发挥。 几分钟后,俩人停下了战斗,互相累的坐在地上,眼睛瞪着都不服气。 镇子的背面,距离村庄和镇子都比较远,比较偏,也没人经过,没人看到,没人拉架。就是我们三个大人和金良木这个孩子,四个人在场。 “我跟马明说,让他离你闺女远远的。现在就去说。你自己说的啥难听话,反动的话,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敢去招惹和祸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恶狠狠的对老黄说。 “你只要让你儿子滚远点,我可以既往不咎,井水不犯河水。”老黄气喘吁吁的说。 “那咱说好了,各管好各的娃,他俩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你也这样告诉你闺女。”我语气肯定的说。 我拉着金多宝,拉着板车,掉头去镇上的棉纺厂里找马明。 拖住下班的人群,麻烦别人帮我喊一下马明出来说几句话。 马明跛脚走路的速度不快,但是看的出来他的着急和迫切。 “发生啥事了?你们咋来了?”马明问。 “家里没啥事,交粮后顺便来看看你。老黄和你爹打了一架,因为你和他家闺女的事儿。你们没断联络?”我平静冷淡却也压不住怒火的问。 马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老黄明确的表明他的态度,坚决反对。他们一家都是吃公粮的,就算你的腿好好的,他家也不会答应的。”我耐着性子说。 “我的腿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每次都提。”马明没好气的说。 “我怕你因为腿自卑,也怕你因为腿选择变少。但它就是会变少,你如果腿没有受伤,你现在会有很多人都高攀不起的前途。意外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老黄家的闺女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早点认清楚这点,早点清醒。也让人家姑娘清醒,让人家去过好日子吧。”我带着激动和心酸的哽咽说。 “我知道了,我本来也是觉得她懂我,她理解我。我俩只是聊得来的同龄人。我会断干净的,你们放心吧。”马明说完就扭头往厂里走去。 看着这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儿子,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多好的孩子,因为意外因为轻度的残疾,被迫放弃了很多。也放弃了自己初恋白月光。 第43章 马明和唐树枝 我和金多宝拉着板车,走路回家。到家天已经黑了,随便吃了几口窝头就躺床上休息了。 “你今天的表现真好,看来你当马明的爹已经习惯了,护犊子才是真的亲爹妈。”我对金多宝说。 “那是老黄他该,他就是欠揍。这么多年一直就看他不顺眼,今天也算是他自己上赶着来的。”金多宝调侃道。 “马明的婚事,该提前安排了。不能再拖拉耽误了,让他有自己的家吧。再拖延下去不好。”我说。 “他二十岁,不大不小,你看着张罗吧,找银花说媒。”金多宝提议道。 “银花那说媒水平不行,你看她自己家天天鸡飞狗跳的,说明她看人不准。”我略带笑意的说。 “马明单位那么多姑娘,多好的机会啊。”我叹息的说。 “听说陈娴的亲戚在棉纺厂,是个领导。你托她在中间穿针引线,可能起点用。说个知根知底的心肠好的姑娘家。”金多宝提议道。 “好像还真是啊,你比我头脑灵活,我明天就去找她,成不成的再说。赶紧睡吧,累了一天了。”我说。 金多宝今天又是搬粮食,又是赶路,又是打架,也是累的不轻。倒头就睡了,呼声震天,反而把我弄得彻底清醒睡不着了。 第二天上午,带着金良木,走过石拱桥,去河对面的陈娴家。 很不巧的是,陈娴上午有课去学校了。我带着金良木又走到了小学,学校看门的听说我找陈娴老师,让我在学校门口等一会儿,下课时间才可以进去一会儿,抓紧办完事抓紧离开学校。 等到下课的时候,我拉着金良木走到了学校里面。很少来学校的我,没有找到陈娴的办公室,反而看到了金良勤。她下课出来上厕所,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赶紧跑去厕所了。 陈娴先看到了我,我有点局促不安,总麻烦她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娴说自己上午的课程已经上完了,正准备出校门回家。 一边说,一边往校园外面走去。 她推着自行车,寒暄了几句,让我说事儿。 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带着马明的当时单位的黑白照片,说了马明腿受伤的事情。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情况。 “我试试吧,我一般很少管姻缘这方面的事儿。但是你来找我,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这个娃当初去单位,我也是知道情况的。是个人品好的人,我去镇上买书的时候,抽空跑一趟。”陈娴笑着说。 “家里没有啥好送的,这是一块的确良布,你别嫌坏,看看能不能做个衣裳啥的。”我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布,用红绳系着递给陈娴。 “我不要你的东西,咱俩别见外。等说媒说成了,你给我那个亲戚准备个谢礼,咱不能让别人白帮忙操心。”陈娴笑着说。 “那是肯定的,绝对会提前准备好,少不了的。”我赶紧说。 陈娴要回家做饭,下午还有课要上。 我和金良木送她到石桥附近,就道别分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旁敲侧击的问金良月有没有看到大哥?大哥有没有说相亲对象的事情?金良月的回答是,马明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给她送菜的次数都少了一些。逗大哥开心也不起作用。 我大概猜到可能是相亲不顺利的原因,很大的原因还是腿部的轻度跛脚。 “也许想着找棉纺厂的女工,也是不现实的。毕竟自家的条件一般,自己的腿脚不方便,找个农村种地人家的姑娘更相配。”我对金多宝说。 “马明不愁娶老婆,你别瞎操心了,你看这次托人说媒又没成,人会丧气,心气会掉下来的。”金多宝说。 “那咱们先跟队里申请一块宅基地,给马明以后结婚用,几个儿子都得有两间土胚房啊,真是发愁。”我叹气的说。 “宅基地申请我已经申请了,地批下来咱也没钱盖啊,要不我出去打工挣钱吧,七个儿女吃饭上学要花钱,结婚要花钱。”金多宝认真的说。 “小卖铺的账,能要回来一点不?也不少钱呢?”我说。 “你看看那些赊账的人家,酱油醋都要赊账,那肯定是揭不开锅了。要不回来的,都是沾亲带故的拉不下脸啊。”金多宝叹气的说。 我默默的闭嘴了,内心很着急,养几个孩子真的累,金良民也会把补贴省下来一点儿寄到家里,但是也解决不了啥问题。 金多宝拿到两块宅基地之后,去测量和划线了。距离我们住的房屋,相隔三家,前后稍有错落,三块地都属于比较近的距离了。 实在是没钱盖房,地基都是金多宝和金良虎两人一起挖的。只挖了个地基,表示地块的使用归属权,也是放风出去,金多宝家的两个儿子都到了工作和结婚的年龄了,给媒婆释放了信号。 果然这种方法是有效果的,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媒人开始上门说亲了。 给马明说媒的有,给金良民说媒的更多。 趁着马明休息回家的时候,媒人带他找机会去看相亲对象,见了两个女方,马明就表示不想再见了,可能缘分真的没到吧。 又这样过了几个月,突然一天,马明跟我说他有想结婚的对象了,唐树枝,是隔壁村里的,和唐小女的娘家是一个村的。是种地人家的闺女,不怎么认识字,但是脾气很好,感觉很合适。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非常的开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马明休息和唐树枝见面的时候,我找机会偷偷去看了一眼。唐树枝看起来很和气,扎着两个麻花辫子,不高不矮的,身材比较丰满圆润结实。和马明在一块的时候爱笑,我感觉很不错。 马明在媒人的带领下,带着礼物也去唐树枝家拜访了。应该是通过了岳父岳母的检验,都在推动婚事的下一步进展。 婚事在媒人的两头传话和商量中,定下了,还定了结婚的日期,就在暑假,几个弟弟妹妹都放假的时候。 女方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说把房子盖起来,不管住村里还是镇上,都要有个自己的窝,自己的落脚点。其它的没提啥要求,连彩礼都让看着给,不为难。 我和金多宝咬牙借了点钱,费了老大劲儿才盖起来两间土坯房。 房子盖好之后,实在是没钱出彩礼钱了,马明说服了唐树枝,以后工资都交给她保管,以后有钱了给补上。唐树枝同意了,两个年轻人从认识到定下结婚,也没花太长时间。 马明对待结婚的态度很诚恳很热情,我自己在一边悄悄观察和旁敲侧击,确定了是他自己想要娶妻了。虽然不一定是忘了老黄的闺女,但应该是放弃了,心里面也放下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他和唐树枝结婚的事情。 第44章 婚礼和生日宴 金良月十二周岁的生日礼到了。这个年龄是童年的结束,代表着已经进入少年,青少年的阶段了。 郭红霞表示一定要办十二周岁纪念仪式,不要考虑太多。可以放在暑假办,人都聚齐了,热热闹闹的。 等到暑假的时候,金良民两年的中专师范生也读完了,毕业了,等着分配工作了。 他回到家准备暑假后去上班的准备,在紧挨着县城的一个镇子上教初中。 回到家通过他的聊天,大概知道了他最近忙的事情。 学校按照成绩分配他们到了县城,乡镇或是农村去实习一个月。 试讲,评估,通过后,就是准教师了。实习结束之后,安排统一去了市里的重点小学参观三天。市里面的小学环境条件真的好,很多同学都很羡慕很希望自己能够被分配到市里的学校。 他们去游公园,逛商场,拍照留念。头戴礼帽,穿着不合体的西装。很青春飞扬,很有希望的眼睛和神态,让人觉得日子真的是越过越好了。看到照片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儿子也长大成人了,是个大人了。 马明的结婚喜宴,简单略带寒酸的结婚喜宴,一家人都是整齐的参加了。包括公公婆婆和小姑子一家。金多珍终于生了个儿子,很帅气的男孩,遗传自己爹妈漂亮的长相,比马丽看起来更漂亮,更机灵。 有小宝宝参与的婚礼,格外的让人感叹时间的飞快。 金耀辉的大学还没有毕业,暑假的他回来看郭红霞,刚好也赶上了马明的婚礼。村里的人都在起哄他也该找个对象了,羞红脸的他说再等两年。 马明,金耀辉,金良民,三个大男孩再次的聚到一起聊天说地。上次这样的场景是两年前,当时一个刚从单位退下来,一个刚刚考上大学,一个刚刚考上中专师范。三个意气风发的大男孩,如今的状态已经各不相同。 金耀辉的文化知识水平比较高,情商高会来事儿,让身边的人都感觉很舒服,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伙子。 金良月简直把他当做偶像,是金良月的异性感情启蒙老师,是金良月心里的白月光。自己的傻闺女,那点小女孩的心思,我是全部都看在眼里的。有偶像有榜样是个好事儿,我没阻拦,没做任何事儿,就当做没看见,不知道。 金良月的十二周岁礼,紧跟着马明的婚礼之后。没放在一起,怕马明媳妇儿会多想,毕竟结婚比这个十二周岁重要很多很多。 金良月作为一个偏远落后的农村女孩,办这个仪式挺少见的。尤其是读初二的女娃娃,村里的人都会调侃一下金多宝,真是有本事,养几个娃娃,还给女娃上学读书,真是不怕浪费钱。闺女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投资那么大有啥意义…… 这个仪式,把几个孩子都再次的聚集在一起。请了喇叭队,绕着村庄和河边走了一圈。在河边放了小船,相当于是许愿祈福了。 金良勤跟在姐姐后面,见证了这场仪式,心里都是喜欢和羡慕。她希望自己也有个干妈,希望自己的十二周岁也会有这样的仪式。我听了没有回答和答应,金良月认干妈的事情,是出于人情,出于一点迷信,刚好碰到一起了。 “月月,你今天正好十二周岁了,是个大姑娘了。是个大姐姐了,要好好读书上学,给弟弟妹妹做榜样。”郭红霞带着笑意的说。 “谢谢干妈。我会努力的,几个哥哥都是榜样。”金良月真诚的答道。 磕头祭拜仪式结束后,婚礼剩下的菜做了几桌简单的饭菜。大家伙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是见证和参与了。这场仪式对金良月的影响很大,是她记忆里很重要很甜蜜的时刻。 马明和唐树枝结婚之后,我才真正的认识这个儿媳妇。长得清秀好看,农村种地干活的女娃家,她的皮肤算是白净的,长相也是属于不错的。她的性格比较外向,喜欢说话,和马明沉默少言的性格可以互补,两个人在一块不会闷的慌。 马明的结婚假期只有几天,假期结束后,马明去了棉纺厂上班,唐树枝暂时在家里和我们一块吃饭,住在他和马明的结婚新房里。 新房简单但是整洁,金良月和金良勤,非常喜欢这个大嫂,会跑过去要求一起睡。 唐树枝没有拒绝这两个小姑子的要求,相处的比较融洽。 我的大儿子马明有了自己的婚房和结婚娶妻子了,养孩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七分之一。还有六个儿女需要操心,需要赚钱来给他们铺路,想一想又是发愁的不得了。 情绪过山车一样的起起伏伏,金多宝都说我抽风一样的一阵一阵的,现在有儿媳妇了要我注意形象和影响。我也尽量的打起精神继续的生活。 第45章 打工出意外 九岁多的金良言辍学在家,和三岁的弟弟金良木一起玩儿。 金良勤一年级上完就不去学校了,金多宝是喜欢和偏爱这个小女儿的。打了几次让她去学校,依旧是哭着不去。无奈只好作罢,白净漂亮的女娃,以后只能靠着自己的脸和勤劳嫁人过日子了。 金多宝的孩子,三个读书都不行,小儿子读书还不一定咋样。 马明的工作稳定挣工资,可以贴补家里一点儿。但是他自己结婚之后,就不能再依靠他的工资生活了。 金良民刚刚去别的县城去教书了,和读书时候一样,几乎不在家。能够养活自己,还要考虑自己结婚的事情。村里的宅基地只划了线,没有动工打地基。 家里的钱和粮食都不够用,眼看着又要挨饿受冻了。看着这样的状态,作为父母非常的不忍心。 金良月在学校读书舍不得吃,饿到贫血晕倒。她还和别人比赛看谁粮票用的少,看谁更省钱。 这个事情狠狠地刺激了金多宝和我。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要出去去城市打工。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起码搏一个吃饱穿暖。 金多宝出门打工去了,带着十四岁的金良虎一起。 当时十里八乡的村里,还没有外出打工的。只是听说哪里在招工,哪里可以找到活儿干。金多宝去了南方的开放城市,带着自己的二儿子一起。 公公金正康对于金多宝出去打工很不赞成,一辈子没出过县城的他,觉得外面很不安稳,还不如跟着自己盖房子。金良虎跟着爷爷盖房子当小工,工钱也很低,没有照顾和帮助。金多宝不喜欢待在亲爹的手下,不喜欢和亲爹妈搅合在一块儿。 金多宝出去打工的时候,金良勤和金良木舍不得的哇哇大哭。 其它大一点的孩子,都明白家里的日子非常紧巴难过。 马明休息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工资,拿给我的时候,唐树枝也在旁边看着。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怒气冲冲的走回自己的房子里了。 我追上她,拉住她,当面把钱全部给了唐树枝。 “马明,你结婚了,有老婆了,以后也会有孩子。你赚的工钱是你们家庭的,不要再给我了,我一分都不要。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我们了。你爹和你三弟出去打工了,能赚到钱,别操心了。”我坚定的对着马明说,也是对着唐树枝说。 唐树枝的脸色有所缓和,接过了钱。 马明看着我俩的拉扯,大概明白自己没有适应结婚有老婆的关系,做的有点不合适,不够理直气壮。也没有说什么,低头走出了这个低矮的房屋,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马明已经成家立业了,他自己也不容易,以后还要照顾老婆孩子。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儿,不能拖累孩子。”我在内心对自己说道,怕自己忘记,怕自己没有分寸。 第二天午饭后,马明和唐树枝一起坐在我对面。 “妈,我准备去镇上和马明在一块儿,我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最主要的是准备生孩子了。”唐树枝说。 “好,你俩做好决定就行。夫妻俩要待一起,你们还是新婚小夫妻。赚钱的事情不要着急,慢慢来,马明可以养活你和娃。”我笑着说。 下午的时候,马明要回棉纺厂上班去了。这次回去的自行车上,多了自己的老婆。员工宿舍肯定是没法住了,租个小房子,这个事情他们可以解决,用不着我操心了。 出去打工的金多宝和金良虎,由于通讯工具的短缺,只能写信告诉他们的情况。俩父子识字不多,写的信错别字多,还夹杂着拼音。基本上是一个月写一封,说他们找到了管吃管住的工作,工资压三个月,三个月不能换地方。 金良月会写回信给自己的爹和三哥,叮嘱他们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之类的。她尽量用简单的字表达意思还加了拼音,这个懂事贴心的大女儿,不受金多宝的重视和喜欢,但是我是看在眼里的喜欢和心疼。 一个半月没有收到金多宝的来信了,完全不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心里非常不安,但只能安慰自己他们是太忙了,忘记写了。 金多宝和金良虎,终于来信的内容上写着,被黑心工厂关押着限制人身自由,要花钱才能出来。让寄钱过去,打工几个月被骗被欺负,没有任何工钱,反而要花钱赎俩人出来。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慌张不安,没有主意。 去镇上棉纺厂找马明,快到厂子门口的时候,先被唐树枝看到和接到住处了。他们的小房子只有一张床,一个吃饭的桌子和凳子,算是家徒四壁的在过日子。唐树枝已经怀孕了,肚子已经显怀,本身健壮的身子因为怀孕,更加的宽阔笨拙了。 我大概的跟她说了情况,说找马明商量拿个主意。 “妈,寄钱肯定是要寄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也非常艰难,我刚找到活儿干就怀孕了,现在只能加班糊纸盒子赚点零花,晚上半夜也在干活,要不是租房电费免费,我都舍不得开电灯。”唐树枝说。 “我太着急了,脑子混乱,想着马明见识多,来问问解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了,你不用跟马明说我来过,你们好好过日子。”听清楚意思的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唐树枝拿出了几张钱,往我手里塞,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可能是我比较识趣,知道好歹。 正在推搡的时候,马明带着饭盒回来了,饭盒里的饭菜很香,像是肉和油水的味道。 马明看到我愣了一下,放下饭盒,问我“妈,出啥事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没啥事儿,来镇上办点事儿顺便来看看你们。让树枝趁热吃饭吧,现在是两个人的营养,得注意点儿。”我笑着说,把钱悄悄的放到书桌旁边,准备离开。 马明跟着我出了租住的房子,说带我去吃饭,我不肯花钱,坚持说已经吃过饭了。马明半信半疑的问我:“为啥不要树枝给你的钱,又不多?” “你老婆给我钱,是她心善大气。但是我年纪轻轻,没给你们钱,还怎么好意思伸手问儿媳妇要钱花呢。”我笑着打哈哈的说。 和马明道别之后,走出镇上,全身变得无力瘫软。一部分是因为饿的,一部分是因为没有办法了。马明和金良民都离得远,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顾不上家里的一大堆烂摊子了。 忍着饥饿的感觉走十几里路回到了家,吃了凉的窝头喝水。过了饥饿的劲儿,但是肚子依旧咕咕叫,狼吞虎咽之中,眼泪落了下来。 金良木在银花家吃了午饭,回到家看到我在哭,悄悄的跑到银花家碎嘴子,银花拉着孙子孙女来看我。 第46章 借钱应急 “金花,发生啥事儿了?你儿子说你哭,我还不相信,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傲上的,娃们生病你都是咬牙拉着板车去镇上看病的,没有像别的女人哭天抹泪的。”,银花疑惑的说。 “金多宝和金良虎,写信来说打工被骗到黑心小厂里了,要寄钱过去才能放人出来。千里之外的地方,交通不发达,连报警也是无从下手。我现在根本拿不出来钱来。”我对银花说,十几年的相识,我们算是很好很亲近的朋友了。 “我的妈呀,这么严重啊?那些黑心工厂真是坏良心啊。你问你大儿子和二儿子借一下,他俩都是国家粮,工资也高。以后还给他们就是了,一家人先解决眼前的困难为主。”银花出主意。 “大儿子结婚了,儿媳妇怀孕了,一个工资养俩人也不容易。金良民刚刚当上老师,住在教师宿舍,工资应该也不多。我先自己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去隔壁县城跑一趟找金良民借点钱。”我对银花说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你也别太逞强,救急的事情,一家人都能理解的。我现在在家里没钱,我现在也不当家,只有点玉米面能给你应付一下吃的。”银花说。 我对银花表示了理解和感谢。家家户户都不容易,都在饥饿里面挣扎着过活儿,借钱是不现实的,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并且银花的两个儿媳妇都挺厉害的,即便是嘴巴顺溜的她也是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她也过得清苦和辛苦。 把家里的粮食都收集起来去换钱,连箱子底的一粒麦子都不放过。 拿出了小卖铺的赊账记录,想着可以要一点回来,积少成多,也算是个办法。但是看了一圈,都是特别贫困的家庭,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的情况。郭红霞家的也不好意思提起。叹气之后,把账本再次的封存在木箱底部。和废纸一样的赊账,欠账,坏账。 把压箱底的的确良布,也拿出来了。准备带着去隔壁县城去卖掉。 把头发辫子剪短卖掉,多少能够换点钱。 把堆在房根下的砖头也卖给了邻居家,他们之前问过,我没舍得卖。现在筹钱要紧,把剩下的那点红砖头也卖了,半截砖头当成人情赠品了。金多宝烧的砖头质量很结实,直到现在也是完整如初的,长了一点绿苔藓不影响质量。自己烧的砖头算是一块也不剩了。 这些全部加起来距离要求的金额还是相差很远,走投无路的我还是去了金良民的学校。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隔壁县城,上次是金耀辉的爹生病住院,这次是问二儿子借钱救急。 边问路边打听,走到了金良民的学校。在门卫处等了一下,等下课铃响。门卫室的老大爷很八卦,恨不得打听祖上几代人。我随意的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句。 “妈,家里发生啥事了吧?你是怎么来的,不会是走路来的吧?”金良民看到我一脸诧异和担心的说。 “我搭便车来的,没走多远。我给你看你爹和金良虎的信,你看一下就明白了。”我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信。 金良民看了之后,眉头紧锁,领着我往他的宿舍方向走去。走在初中的校园里感觉很美好,是金良民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机会,读书真好,真的能够改变命运。 金良民去学校食堂打了饭菜,让我先吃饭,吃完再说。 “金良民,我凑了一点,还差一些。你现在教书了有工资了,你能不能借妈一点儿钱,你爸和弟弟回来后,想办法还你。就当是我和你爹问你借的。”我看着金良民说。 “妈,一家人说啥借不借的。我发了几个月的工资,在学校财务那里保管着。下午上班时间我去支出类,你都拿着。大哥应该也能凑一点儿,先把爹和弟弟救出来要紧。”金良民说。 “你大哥那里我去过了。金良民,你现在当老师真的很适合你。遇到喜欢的女娃,跟爹妈说,我们提前把家里的房屋建起来,回来有自己的小家。”我画大饼一样的对金良民说,内心是真诚的,但是目前的能力不足,听起来不靠谱。 “现在还早呢,先不管盖房子的事儿了。一步一步的解决问题。”金良民平静的说。 拿到金良民的工资,留了一部分给他吃饭生活用,他说吃饭教师是管饭的,救人要紧,让我全部拿走。我把钱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的最里面,手里紧紧的握着。 一路胆战心惊的回到自己家,到家才敢往床上一倒,不想动。 金良勤看到我的头发不见了,说很难看,我也只是笑一笑。 金良月的周末到了,回到家看到我的头发变很短,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良月你马上就是初三了,专心学习,家里的事情,小孩不需要掺和。”我有气无力的说。 金良月问了妹妹金良勤,弟弟金良言,金良木。都说不知道,只知道妈去了镇上找了大哥,也去了二哥的学校,具体的事情不知道。 “妈,你跟我说发生啥了,你那么喜欢你的长头发辫子,连皂角树的皂角都拿来洗头发。我现在是个大人了,别把我当小孩子了。”金良月严肃认真的说。 “我给你看一下你爹和三哥的信,你看完之后就知道了。现在钱凑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回学校我和你一起去镇上汇钱。”我对金良月说。 金良月看完了信,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她单纯的校园生活,无法理解灰色丑陋的现实。心思都变得重起来。 和金良月去镇上初中的路上,我们说了很多话。我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不想她背负着负担和压力。 把钱按照地址和电话汇了过去,顺便让金良月写了封信。 交完钱之后,等待着金多宝和金良虎,从黑暗的小厂里走出来,回到家。 这个过程非常折磨人,会担心钱是否汇到了?会担心黑心小厂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金多宝和金良虎,没钱怎么买车票回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还要解决吃饭粮食的问题。 从银花家借来的玉米面和面粉,没支撑几天就见底了。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厚着脸皮去那些赊账的人家要钱。几乎是没要到,都说现在没有,以后有钱了就还,都是一个村的,都是乡里乡亲带亲戚关系的,不会不认账的。 要钱真的太难了,太遭罪了,以后尽量不问别人借钱,也不借给别人钱。 实在无果的情况下,我又去了一趟镇上,用自己身体的血换了一点钱,能支撑吃几天了。本身就饥饿,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这样的做法之后,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本来想多来几次,但是被工作人员劝住和阻拦了。 这条路也行不通了,不能用了。 饥饿让人不想说话,不想行动,没有力气,没有心思。 但是地里的庄稼还需要人去干,撑着身子咬牙把基础的活儿,马马虎虎的干完了。 金多宝和金良虎,快一个月了,还没回到家,也没有收到信。 第47章 金良月辍学了 金良月的班级提前收初三的学费和课本费了,可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一分钱了。只好跟老师说能不能先缓一缓,凑一凑再交,肯定是会让娃读书的。 再次去用身体的血去换钱,晕倒的时候,刚好被金良月看到了。 她呆呆的站在我旁边,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样糟糕的现场被她看到了,深深的刺激了她。 “我不读书了,不上学了。妈,你别再这样了,我害怕。到底发生啥事儿了?”金良月哭着问。 她要去棉纺厂喊大哥马明,我劝她不要去,她没听,跑着去了。 当马明骑着自行车来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的生气愤怒和羞愧都掩盖不住。让我坐自行车后面去他们住的地方,泡了一碗红糖水给我补充营养。 “妈,我听月月说了爹和金良虎的事情。你上次来就是为这个事儿吧?为啥不跟我说,是不是树枝说了什么?”马明怒气冲冲的吼道。 “没有,你别瞎想。你爹和金良虎的钱已经寄去了,就等着他们回家了。你现在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要养活,也难着呢。我都知道。树枝上次给我钱了。”我对马明说。 “我就算再难,也比你好过得多。你不跟我说,自己多作难。你都晕倒了,你看看你的气色有多差。你为啥不跟我说?”马明还是自责的吼道。 “马明,你好好说。别发脾气,吓人。”唐树枝说。 “你给我闭嘴,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你连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还阻拦我,你想干啥?你把我放到什么位置上!月月连学费都交不上了,我的弟弟妹妹都在挨饿,我妈都去卖血还晕倒了。”马明冲着唐树枝吼道。 唐树枝被他吼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到赶紧的拉住马明,安慰和缓解气氛和关系。 “去把钱拿出来,给月月交学费,给妈拿点生活费。”马明对着唐树枝说。 “那钱说好用来买单位分的房子,下星期就要交钱了。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了。是我好不容易大闹一场,才得到的名额。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唐树枝看着我们说。 “唐树枝,你别太过分了。一个小房子比我妈的命重要,比我妹妹上学重要。我们是没有房子住吗?村子里我爹妈修的房子不是给我们的吗?”马明生气的质问道。 “马明,你别老是吼吼吼,快要当爹的人了,还跟个二愣子一样。分房子是大事儿,钱不能动。事情都赶在一起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我自己想办法,你们别管了。”我对着马明批评的说。 唐树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孩子已经快足月了,行动起来很不方便。离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了。我担心他们闹矛盾,发生意外,拉着金良月往外面走。 马明送我们出来,他表现的十分愧疚和自责。钱给老婆掌管,是他自己愿意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需要用钱的时候,自己拿不出来,不被允许拿出来。 “树枝快到预产期了,你不要刺激她。为你生儿育女的操持一个家,不容易。你的知道好歹,别因为我们的事儿影响你们的关系。你已经结婚了,咱们算是分家过了,各过各的。”我不放心的叮嘱道。 马明没说话,也没点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金良月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上十几里地,我和金良月边走边聊,也从金良月的嘴巴里知道了马明单位分房的插曲。 “我听说原本分房是没有大哥的名字,他不是双职工家庭。大嫂听了之后,大着肚子,去分房办闹了一场,拿出大哥的志愿单位证明,荣誉证书,还拿出了大哥的工伤证明。大哭大闹了一场,才加上了大哥的名字。这个事情闹的挺大的,我们学校都传开了,大嫂也是出名了。”金良月说。 “原来还有这个插曲。那你大嫂舍不得错过这次分房,是很正常的。有可能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你大哥太闷了,是个善良的老好人,但他太死板也容易妥协。和你大嫂刚好可以互补。”我平淡的说。也算是理解唐树枝的冷漠自私,理解了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付出的代价和努力。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马明骑着自行车急急忙忙的送了一点钱,说是预支的工资,让先用着。然后又骑着自行车回自己家。 金良月看到见底的面缸,看到吃不饱的弟弟妹妹和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爹和三哥也没有回来,家里实在是清苦到极限了。 金良月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学校,她选择了辍学。不再读书考学了,回来帮忙干活赚钱,给弟弟妹妹弄吃的。她觉得这比她多认识几个字更重要,更紧迫。 当金良月拿着书本回来的时候,我明白了她的选择和固执。 劝了她很多遍,说了读书的好处。劝她读到毕业,看一下考试的成绩,也许能像金良民一样考个中专师范生,当个老师。也许可以考个高中,继续读书,像金耀辉一样高考考上大学。 金良月说:“我的学习不如二哥好,按照平时成绩排名,几乎是考不上中专师范生的。就算是考上高中了,高中三年也要花不少钱,等到高考的时候,也不能像耀辉哥一样的考上大学。其实也不可惜,再浪费一年的钱和时间,没有多大的效果。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是我自己选择的。” 金良月把这番话,告诉了大哥马明,也告诉了二哥金良民。还告诉了村里的邻居,说了很多遍,说的次数多了,就像是真的一样了。 村里的人对于女娃读完初二,都觉得很足够了。毕竟很多男娃也只读了小学三年级的平均水平。 金良民觉得可惜,切掉了一次机会和尝试。哪怕考不上中专,拿到初中毕业证也很重要,很好找工作。 马明则是一言不发,觉得是自己没能力,没有做到大哥的职责,自己最喜欢的大妹妹,因为缺钱不能继续读书。在志愿单位学习和工作过的马明,清楚的知道知识的重要性,虽然他现在是纺织厂的工人,没有时间和机会继续学习。但是曾经因为读书少,错过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机会。 马明和唐树枝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娃。马明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和唐树枝的关系也缓和亲近了很多。照顾老婆月子也照顾的很仔细细心,是个还不错的丈夫和爸爸。 我因为是在收割麦子的农忙季节,没有在身边伺候月子。中间去了几次,小娃娃的出生,我成了奶奶,比较年轻的奶奶。 金良月的书干净整洁,即便做了笔记也是干净的,很爱惜的。 她决定不去学校之后,就开始在地里干活,帮助别人家干活赚钱。到了小麦收割的季节,她拼了命的干活收割麦子,割猪草。好像是把自己的力气都转移到这些农活上。 靠着金良民的工资和金良月赚到的钱,我们算是度过了这次危机。起码不再是每个人都吃不饱的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了。 但是金良月读书的路和理想,被切断了。 麦子收割季节过去的时候,金多宝和金良虎终于回到家了。 看着他俩一脸狼狈的回到家,担心紧张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内心自责和后怕的情绪也是涌上心间。这个事情改变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很多人。改变了很多关系,最重要的是金良月因为这个事情的后续反应,被迫辍学了,她本来是可以考上高中的。 第48章 金多宝回来了 金多宝和金良虎,历经波折终于回到了家。 他们父子俩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回来了,看起来是吃了很多苦。 村里的人看到他俩,都调侃的说,别人打工都是赚钱回家,你们爷俩儿看起来这么狼狈,是遇见啥事儿了? “出门在外真的是谁都不能相信,我和虎子也是被老乡骗去的。黑心小厂,不给工资,不让出去,给的吃的也是很差的,简直是不把人当人看。”金多宝心有余悸的说着自己的经历。 金良虎第一次出门打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非常受打击的。愈发的沉默寡言,愈发的脾气冲,连面相都变得很凶。 金良月看着三哥,格外的发怵。不敢找三哥说话,和三哥在一起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老虎见了猫一样。 “金良月,你不是学习很好吗?为啥不读书了,你看二哥当老师多好多轻松。”金良虎对着大妹妹说。 “我没有二哥学习好,学起来吃力。还不如省点学费。”,金良月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写信的字很好看,跟书本上印刷的一样。”金良虎说。 金良月笑了一下,“三哥,你和爹这次辛苦了,平安回来就好。” 金良勤和金良木,看到金多宝回来,欢呼雀跃的缠着爹玩儿。 金多宝带着金良虎,金良勤,金良木,去了镇上马明的住处,看孙子。马明夫妻俩给娃起名叫“马风”。 “本来是等着爹给娃起名的,等着上户口,所以我们只好自作主张自己取名了。”唐树枝对着公公略带讨好的说。 金多宝原本对于自己给孙子取名的权利比较看重,像是面子一般的。但是自己本身没几两墨水,再加上儿媳妇这样说,也打哈哈的说没关系,爹妈给自己的娃取名天经地义。 暑假的时候,金良民也回到了家。很多媒人上门说亲,但是都被婉拒了,说以后再说。 “金良民,你有喜欢的女娃了吗?还是你不想找农村的姑娘?”我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找一个能聊到一起的,不单是生娃养娃过日子的。我爹不理解,妈,你能理解吗?”金良民回答。 “当然可以理解。你是读书的,找个读书多的很正常。那你自己在学校,在县城里面找吧。这边说媒的我帮你拦下来。等你有结婚对象了,让媒人当中间人传话,找机会带回来给爹妈看看。”我笑着说。 我拒绝了给金良民说媒的,说暂时先不说,房子都没盖起来呢。 金良民的老师工作,给他的婚姻增加了很多的机会和选择。 马明和唐树枝,终于住进了单位的公寓,两个房间,一个很小的厨房,一个厕所。比起村里的土坯房,真的好太多太漂亮了。 参观完马明家的新房,金多宝的情绪很复杂。马明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已经住到了镇上的红砖新房。二儿子到了相亲结婚的年龄,三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三年左右也要结婚了。四儿子和小儿子,目前还小。要想办法盖起来两套房,还要在三年左右的时间内完成,实在是很大的压力。 出门打工还是唯一的出路了,虽然之前被骗过遭过罪,但是还是得再去。 回到家的金多宝和我分析了家庭面临的压力,在家里靠着这几亩地吃饱都难。 “我和金良虎,这次换个城市,去先进开放的城市,应该会比较安全和稳妥。”金多宝下定决心说,离过年还有几个月,赚点钱回来能解决很多问题。 “我问问我姐和姐夫吧,他们都是公家单位的,给个参考意见也比自己瞎碰好。”我说。 跑到公社代销点那儿,花钱打了一通电话。附近十里八乡的公用电话还是很少的,话费也是挺贵的。 姐姐和姐夫建议我们去沿海开放的地方,那里机会多,容易找到活儿。 金多宝听了他们的建议,心里踏实了不少。 带着金良虎一起出发去了s市,原本是想去隔壁的z市,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身份证,没去成。去到了新开放的小城市s市,找到了建筑盖房,搬运材料和搬家的体力活儿。 虽然这次没有进到黑厂,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但是讨生活还是很不容易的,还是有点复杂的,需要把自己的收入拿出来一部分当做“进贡”,需要按时去参加地方势力的各种名目的宴席,免不了的还要给份子钱。 地方势力鱼龙混杂,乱糟糟的没有章法,还有点狠劲儿。 金多宝和金良虎,尝试过反抗,结果就是找不到活儿干,被狠狠的揍了一顿,还被放出狠话,让他俩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 挨饿了几天之后,金多宝和金良虎终于低头了。 给地方势力俯首作揖,卑躬屈膝,好话说尽,只差跪下来道歉,求别人赏饭吃。答应了收入上贡,答应了给中间人“分成好处”,剩下的钱变得很少了。舍不得舍不得穿,一个月下来拿到手的只有很少的部分。 把钱汇到家还要收取一定比例的邮费,这让原本就不多的钱变得更少了。 金多宝心疼的不行,但是汇钱才是安全的。现在的信里不能放钱了,不安全容易丢。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春节前的几天,金多宝带着金良虎回到了家里。 金多宝好像是为了显摆一样的,买了新衣服和鞋子。跟上次回来的灰头土脸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还给孩子们带了好吃的糖果和零食,有人来串门也是拿糖果分给别人。 “金多宝,你们爷俩这次打工看来赚到大钱了。现在外面打工的人多不多,能找到活儿干吗?都有啥样的活儿,给大伙说道说道。”银花说。 “城里可先进了,啥都有。打工的人也不少,各种各样的活儿都有,只要勤快肯下力气,还是比种地强。要是会个手艺,或者是做点好吃的,都能换成钱。”金多宝笑着说。 “金多宝,你年后再去的时候,跟我们说一声,咱们一起,在家里锅都揭不开了。”在场的村民说。 “过了十五,过了元宵节,咱们就出发。城里人讲究,过年期间都放假休息,去得早了没活儿干,还得花钱吃饭,不划算。”金多宝像是个领头小组长一样说。 村里的人都热情满满的表示要跟着金多宝一起进城去s市,这年头还在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上不起学,窝在家里全指望一亩三分地是很不现实的,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金多宝作为最先出门打工的人,成了这方面有经验的人,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成了村里亲戚的主心骨,连隔壁的村子也跑来问一起出门打工赚钱的事情。 金多宝被人请吃饭喝酒,每天喝到半夜,心情很美很受用。之前被骗黑心工厂的事情,曾经心头的雾霾算是彻底的散去了。 人怎样才能避免内心不平衡,怎样才能化解遇到不好事情的阴影伤害?要么靠健忘,要么靠努力过得好,继续往前走,也会逐步的放下和释怀。俗称与自己和解,过得比以前好了就能够和解和放下。 第49章 金耀辉结婚了 过了一个热闹的春节,金多宝还买了烟花给孩子们开心。烟花不当吃不当穿,纯属是烧钱。但是金多宝好像是为了宣示自己出去打工能赚钱一样的,买了不少烟花和鞭炮。 金耀辉也来参加了放烟花,愈发帅气成熟的形象真的很耀眼,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耀眼的光芒蓬荜生辉。看来取名字也是一种暗示。 郭红霞在春节拜年的时候,我俩闲聊天,她说了自己儿子谈了一个结婚对象,“是自己班里的同学,是大城市的姑娘,爹妈都是知识分子当官的。等着毕业就结婚,人家姑娘不嫌弃耀辉是农村的娃,不嫌弃耀辉的爹走的早。我只看了照片,是大方漂亮的姑娘。” “那真的好,耀辉本身就长得帅,大高个,学习好,万里挑一的聪明。性格也好,被女孩子喜欢是很正常的。你享福的日子来喽。”我对郭红霞说。 郭红霞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和得意,自己大儿子的优秀是明面上显而易见的。二儿子没有大哥的帅气和身高,已经匆匆的娶了隔壁村的农村姑娘。小女儿和大队支书家的小儿子说亲定亲了,也就是陈娴的小叔子,也是方圆十里八乡条件最好的家庭。 郭红霞养儿育女的任务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她也只等着大儿子结婚后,接她去城里享福,带孙子。美好的生活,在对她招手。 春节过后,村里好几个男人跟着金多宝和金良虎,带着厚厚的棉被和衣服行李,一起出门打工赚钱去了。 日子从热闹到冷清,不算寒冷的冬天,梅花桃花开放的很灿烂。像是春天提前来到了一般,好像是好运气也提前来找人们了。 金良木插班去读了小学,金良月,金良言,金良勤,三个大孩子跟着我一起干活,不管干活多与少,没有让他们闲着懒惰着。 金多珍带着女儿和儿子去投奔了大哥金多才,在他们居住的城市里打工讨生活。 戏剧团的演出只在乡村乡镇上受欢迎,城市里面很受限制。随着乡村戏曲团的增多,演出的机会变得很少。金多才的职业生涯受到了挑战和打压,这种打压是无形的手,和钱多少没有太大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尊严和价值感。他引以为傲的唱戏嗓音没有发挥的地方,这是他赚到钱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缺憾。 公公金正康,中风了,半身不遂,基本上可以自理,可以拄着拐棍走路,但是走的慢,行动不便。吃饭也是靠着另一边的身体,抖抖嗖嗖的往嘴巴里扒拉。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当年打我时候的虎虎生威,反而是苍老沧桑的老头子形象和观感。 婆婆唐小女,本身是个娇气的小个子女人。她跟着金正康几十年,基本上都是衣食无忧的,属于有福气的。和她同龄的女人,经常遭受饥饿寒冷,甚至还要遭受家暴辱骂,这些她都没有遇到,家里基本上都是她说了算的。 三十年后的今天,她成了自己丈夫的保姆和老妈子。喊累喊命苦的她,逢人就倾诉自己命苦,但是没人仔细听,没人接她的话。她原本指望我能搭把手帮她照顾公公,但是没脸张嘴,毕竟我的几个孩子都没有受到她的任何恩惠和照顾。我自己也忙的脚不沾地,作为儿媳妇照顾公公,还是不方便的,还是很尴尬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恩情和感情。连个邻居都不如的关系,真的是少见了。 唐小女照顾公公的时间越久,就越暴躁,会发脾气,会骂骂咧咧,甚至还会扇公公的脸。路过的人看到也只当没看见,不愿意被拉住诉苦,浪费时间,糟蹋心情。 唐小女变成了“祥林嫂”一般的人,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她往年的骄傲傲慢现在成了笑话一般的,关键是她现在不嫌丢脸,反而表演小丑一般的欲望非常强烈。她非常乐于向人们倾诉她的苦累心酸委屈,还带着肢体表演的成分。 到暑假了时候,金耀辉毕业了,婚礼也安排好了。新娘子先接到镇上马明家,结婚当天再接到村里老家。 我以为唐树枝会有意见,但这次她出奇的热情和配合,好像沾了很大光一样的。果然拜高踩低,人情世故,无处不在。 一岁多的马风已经可以走路了,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往自己家里涌,也是很开心的配合着。 接新娘子的当天,金良勤被当做花童去镇上,看到漂亮的新娘子,金良勤这个爱美的小美女,都直呼嫂子太漂亮了,和农村的就是不一样。 唐树枝听到脸色微变,但是没有当场表现和发作出来。 整个婚礼的仪式很传统,很详细。参观的人非常多,是亲戚的不是亲戚的,都跑来看,都跑来出份子钱想攀上关系。 金耀辉穿着西服西裤,合体的剪裁一看就是城里才有的贵货。格外的帅气和儒雅。 金良月看的呆住了,她心里的白月光是金耀辉,看到漂亮大气的金耀辉媳妇儿,她也感慨自叹不如。觉得俩人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绝对的般配。一边难过心酸,一边真挚祝福。金良月真的成大姑娘了。 婚礼仪式上的二拜高堂,金耀辉也红了眼眶。自己的爹没有看到他再次考上大学,没有看到他娶妻生子。他觉得人生最重要的一天,自己那温和耐心的亲爹在场的话,就是完美了。 人生遗憾的事情很多,这是金耀辉内心深处无法倒转的遗憾。 看着儿子红了的眼眶,郭红霞也感叹自己的老公没福气,走的太早了。但是转眼收敛起情绪,安慰儿子大喜的日子不能哭,要笑。 闹婚礼的环节都比较保守,郭红霞提前交代了,意思意思就行。城里的姑娘和咱们的风俗不一样,别闹得不开心,喜事不要搞不愉快的部分。 给新郎新娘吃饭的时候,一大锅的饺子,各种口味都有,咸的辣的甜的苦的,像是寓意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还有包了硬币的福气饺子。一百个饺子让新郎新娘一起吃完,饺子包的很小,算是特殊照顾了这对新人。但是起哄的声音还是在的,要求他们吃完才能去到新房。 金耀辉成了吃饺子的主力,一个人吃了七十个左右,吃的皱眉,吃的哭笑不得,吃的很饱很撑。新娘子也是笑得很开心,年轻人浓情蜜意的时候,连氛围都是甜的。 热热闹闹的婚礼之后,金耀辉带着新娘子回了大城市。说是工作安定下来就来接郭红霞,郭红霞还要操持小女儿的婚礼,所以也不着急。 金良月的恋爱萌芽被掐死了,心里的白月光成了见不到的大哥哥。看到谈吐形象儒雅的金耀辉,金良月有了找伴侣的模板。 看到金耀辉媳妇儿的漂亮白净,黄皮肤带着几分黝黑的金良月,陷入了自卑和自惭形秽。她也爱美,但是要干活,要晒太阳,没有护肤品,也没啥休息的时间。很久没有看书的金良月,觉得自己大脑变得空空,变得蠢笨,自己都嫌弃了自己几分。 我大概能猜到女儿的心思,但是也说不出来合适有用的话,索性装作不知道,让她自己消化和面对。 第50章 马明下岗了 金良民在初中学校当了四年时间的老师,终于分到了教师宿舍,是两间卧室外加一块客厅的房子,没有厨房和厕所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学校的食堂很近很方便,学校的厕所也是很近很方便的原因吧。 金良民认真的教学,带出了考试很好的学生,受到了学校的表扬和奖励。但是职称一直上不去,因为政策的变化,曾经的“中专师范生”被卡学历了,升职的是后来的通过高中和高考,大专学历同事。 这个事情是特殊时期的发生的,曾经的中专师范生可是比考高中还要难上很多倍的,也是很受人们认可和欢迎的学历。如今知道的人变少了,认可的人就更加的少了。 这让金良民觉得沮丧和不满,不擅长搞人际关系的他,在学校里面也只是闷头教书。 他的结婚对象是年龄大的同事介绍的工人,叫李艳红。 李艳红是玻璃厂的工人,也是吃公家粮的,是县城里土生土长的姑娘。 村里的老房子已经盖好了,连金良虎的也盖好了。但是都没人住,让金良言去二哥的房子里睡觉,给房子增加人气。 金良勤和金良月,因为是女孩子,住了曾经哥哥们住的砖头房间。 金良木,年龄还小,有时候跟我睡,有时候跟着金良言睡,属于随着心情选人和被选。有时候要跟着两个姐姐睡,被姐姐们拒绝了。 金良民带着李艳红来村里的时候,里里外外收拾了房子。李艳红表现的也比较满意,和气的和四个弟弟妹妹说话聊天。 金良民也带着礼物去李艳红家见了岳父岳母,一切都进行的比较顺利。 结婚前的几天,爆发了一场冲突和争吵,争吵的对象是我和金良民。 “两年前我爹和金良虎被骗到黑心小厂的时候,你没有去马明家借钱,是觉得马明不是爹的亲生儿子,不需给钱吗?”金多宝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啥。我当时去了,你大嫂说准备买单位的房子,很紧急要交钱,没有多余的钱借我了。我当时也生气但是后来一想,这也很正常很理智。一个女人的安全感需要房子和钱支撑,争取分房名额的时候你大嫂当时怀着孕,去吵去闹去争取来的名额资格。确实是不凑巧的赶到一起了。”我叹气的说。 “那我大哥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啥也不干?我爹对他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不好吗?做人得讲良心,他有良心吗?”金良民气呼呼的吼道。 “你大哥当时不知道,后面也是借钱送到家里来了。你弟弟妹妹当时都在家,他们可以作证。我没必要骗你。”我平静的回答。 “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向着老大,总给他找借口!”金良民生气的说。 “金良民,我没有偏心哪一个!你大哥很小就没读书了,在家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你大妹金良月因为这个事情自己不读书了,本来可以初中毕业当个工人的,现在还在家里干活。你读书好是你自己聪明努力,我没有为你做什么,只是出了学费。你自己争气取得的成果都是你自己挣到的。”我带着内疚和气愤交织的情绪说道。 “你生了我养了我,供我读书,按理说我应该感恩和感谢你和我爹。但是对我最好的是我初中的老师,他就是一盏灯照亮我。你遇到事情找我,是因为我有用,还是因为把我当可以取舍的人?”金良民说。 “金良民,我借你的钱已经还给你了。你的老师是你的贵人,你承他的情,记得他的好,有空多去看看他。你大哥当时不知道这个事儿,知道的话他不会放任不管的。你大嫂当时快要生娃了。”我带着几分怒气的对着金良民说。 “反正我大哥就是没管这个大事儿,再狡辩都是没用的。我记下了,这笔账我记下了,你别管了。”金良民不依不饶的说。 我不太理解,一个要结婚的男人,为何对之前发生的误会耿耿于怀?他是怎么知道细节的?我并没有说过其中的细节,包括金多宝,他是个大嘴巴碎嘴子,也是个心眼小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怕你大哥大嫂生气吵架,鸡飞狗跳,谁都没说。”我看着金良民问。 “我还知道你宁肯自己用血换钱,即便是晕倒,你也没找马明,你可真是心疼大哥啊。”金良民阴阳怪气的说。 “是月月告诉你的吧?她当时年龄还小,理解不了复杂的夫妻关系,婆媳关系。即便是现在她还是不懂,她的看法和立场可能有点片面。”我耐心的解释道。 马明这时走进了屋子里,他脸色难看的很,可能我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金良民,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粗心大意,是我啥都没做。我欠咱爹妈的,我以后慢慢还。”马明对金良民说,也像是对我说。 “你们兄弟俩算是一起长大的,互相都知道对方的脾气和为人。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换位思考一下。你们今天把话摊开了聊,有啥想说的一股气说出来,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感慨的说。 兄弟俩这时候反而沉默不说话了,气氛陷入僵局。 “金良民你快结婚了,弟妹也是工厂工人,你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相处起来会顺畅很多。不像我和你大嫂,都不识几个字,说话说不到一块儿。镇上的棉纺厂被收购了,我要下岗了。”马明苦恼的向弟弟敞开心扉,倾诉的意愿在此刻比较强烈。 棉纺厂的效益变差了,被民营企业兼并重组了,不需要这么多的员工。 厂里给了两种方案,下岗和买断工龄。失去公家粮的工人身份,给予补偿。分到的房子因为当时有自费的部分,所以暂时不做回收,属于个人补偿的一种。 马明是棉纺厂的工人,也是有驾照的司机,运输司机。 原本是有机会继续留在厂子里的,但是因为上次唐树枝大闹分房的事情,厂里拿他开刀,杀鸡儆猴。不能避免的,马明下岗了。 小镇上没有多少工作赚钱的机会,唐树枝也是这里干一点,那里干一点儿,现在在镇上的饭店当服务员,洗碗工。赚的辛苦钱勉强够生活,身上浑身疼,脾气也变得暴躁不安。 马明因为跛脚,在这个农村小镇上,是更难找到工作了。 金良民听到马明下岗的消息,看着大哥的跛脚,一时间有点懊悔今天的行为和语言。 “现在很多单位都在合并兼营,是大趋势。以后都是各顾各的找活儿干了,你会开车,有志愿服务证明,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实在不行自己找个营生赚钱。我大嫂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勤快能吃苦,俩人一条心使劲,还是会有出路的。” 金良民没有把自己评职称困难的烦心事儿,跟马明说。一是大哥不懂,二是不想大哥和爹妈也跟着瞎操心,最主要的是不能放下自己的面子。他是这个家里学习最好的,混的最好的一个,这份骄傲和地位,他很喜欢,也很自觉的维护着。 兄弟俩之间的嫌隙依旧存在,觉得父母偏心的心病依然存在着。但是已经得到暂时的缓和和忘却。 开始进入准备金良民和李艳红的婚礼了。 第51章 金良民婚事风波 金良民和李艳红的婚事也摆上桌面了,进入了说媒提亲阶段。 李艳红是隔壁县城里长大的姑娘,有点娇气,不喜欢也不习惯落后的农村。 她的父母也是没啥文化知识的农民,只是凑巧住在城里。但是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下嫁了。 李艳红的父母提出了“三转一响,四大件,三十六条腿”的彩礼要求。 瑞士牌牌手表,永久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收音机。 五斗橱,餐桌,四把座椅,床,书桌,衣柜,俗称三十六条腿。 这个彩礼的要求在当时真的很高,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 金多宝和金良虎出门打工才一年多,在城里艰难的讨生活,要给地头蛇拿钱,要给介绍活儿干的人塞钱,要交份子钱保护费,还要随时拿钱随礼参加地头蛇大小头目的各种名义上的宴席,这么层层盘剥下来,拿到手的钱真的少得可怜。还要帮忙照顾去投奔他的亲戚老乡,免不了的接济和搭钱。他们寄回来的钱都不敢乱花,存起来准备给金良民和金良虎结婚用。 媒人来传话的时候,金良月刚好在家听到了,她觉得这份彩礼的要求有点过分为难,很是生气。“二哥这个结婚,就是把家底掏空也不够啊!”她瞬间就对于未来二嫂没啥好印象了。 两头传话的媒人也略带尴尬神色,话里之意也觉得彩礼太高了,这要求就是仙女也能娶到家了。农村没见过这样要求的,县城里也是极其少见的。可能为了好心帮忙说和,对李艳红说了我的愁眉不展,说了小姑子金良月的牢骚话。 矛盾的种子已经就此埋下了。 金良民周末从隔壁镇上回到老家,商量婚礼和彩礼的事情。 “金良民,爹妈没本事,这次的彩礼凑不出来。要不你们结婚的事情在往后推一年两年的?你妹妹金良月说出去打工,找你爹和三弟去。攒一攒凑一凑再说?”我平淡的说,金良民本身就觉得我偏心马明,如今我也不敢说什么引起猜忌和误会的话。 “李艳红家要求的彩礼确实多和重,她家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放我们小家里一起用的,不是花到她一个人身上的。我也没有合适的反对的理由。”金良民说。 “你是公家粮的教师,你的工资和工人的工资算是收入高的。你可以自己计算一下,你目前工作四年多了,吃住都是学校提供的,几乎没啥花销。你四年攒下了多少钱?”我平静的问。 “我的工资是没啥花销,但是人情往来还是需要的。我攒的钱不多,还要在学校请领导和同事们吃饭。李艳红还要在县城里摆酒席请她的领导和同事,这些花费也要提前准备好。我真的拿不出来多少钱了。”金良民分析的说道。 “你大哥下岗了,你大嫂又刚怀孕。他们家也过得艰难了,只算是落了个小镇上的两间公寓房子住。没有余力帮你结婚的事情了。你妹妹金良月准备出去打工赚钱,给你结婚的事情出力。李艳红家要求准备的东西,一年之内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你俩先商量一下吧。”我依旧平淡苦涩的说道。 金良民和李艳红,作为公家粮的职业,工资水平算是高的了。她们提出的彩礼是要五年不吃不喝不花钱,才可能达到的水平。在当时真的属于天价了。 我和金多宝的兄弟姐妹缘分浅薄,完全找不到人借钱。 我的姐姐姐夫一家几个人都很有出息,名利权势都有,但是是人家自己奋斗得到的,和我没关系。 金多宝的大哥,几乎算是入赘了,连自己的亲生爹妈都很少回来看望和照顾一二,更轮不到这个不亲的弟弟。金多宝的妹妹也是很自私的性子,兄妹三个的关系很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淡。金多宝也是倔脾气和爱面子,是完全不可能张嘴向他们寻求帮助的。 没有后路,没有解决办法,没有能力,金良虎也快到结婚的年龄了。这一堆操心事儿,让人喘不过气来。 从两年前的饥饿苦寒,到现在也只是刚刚粗茶淡饭的勉强吃饱而已。连家里孩子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打补丁的。 金良月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穿的还是破旧寒酸的衣服。虽然她嘴上不说什么,但是我看着都于心不忍,把的确良布给她做了身衣裳,也是舍不得穿,说干活糟蹋了衣裳。 金良勤也是十三岁的姑娘了,很爱美很喜欢漂亮的衣裳和好吃的,但是家里的条件根本满足不了她,她也只能是心里想一想和嘴巴上念叨念叨。 金良月的性格比较急躁和务实,带了简单的衣服就坐上了绿皮火车,去沿海开放的s市找自己的爹和三哥。他们三个在一个地方打工干活,金良月进了流水线工厂,她觉得一点都不累,工钱也比种地高不少,内心感觉是比较充实和满足的。 金良虎和金多宝父子俩,还是在靠体力活儿赚钱,让他们一坐十个小时他们接受不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体力活儿赚的钱也更多一些。 金良月的信依旧是标注了拼音,用着简单常见的词语,我能感受到她的开心,她的勤劳,她的开眼长见识,她的贴心懂事。我对于这个大女儿确实是有亏欠的,她太过于懂事和重情重义了。 金良民的婚事暂时搁置了,他身份证登记上的日期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可能是当时做人口登记的人员的疏忽大意,把年份写错了,少写了一年。这个原因也是名正言顺的,是可以说出口的事实和借口。 李艳红也只在上次商量婚事的时候,金良民带着她,回老家见面了一次。后面没有再来过,合情合理,也属于是宣示她的不满和骄傲吧。 总之大家都暂时不提金良民结婚的事情,都当做没戏的心态。 日子又平淡的过了几个月,我在家种地和照顾三个小的儿女。 金良言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了,在家帮忙干地里的活儿,也会顺便帮别人家干活赚点钱。 金良勤爱干净但是人比较懒惰,我说她是“公主身子,丫环命”,她回复是以后找个好人家要当皇后,才不当丫环呢! 金良言作为金多宝最喜欢的小儿子,也是长得最像他的,读书上学也是不开窍,四年级经常考试个位数。金多宝让他在学校混日子,把小学混完。 终于盼到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人聚齐了,热热闹闹的团圆了。 公公金正康,婆婆唐小女,看着一堆的孙子孙女,也是开心的。 虽然他俩对我们没啥感情,但是人丁兴旺总是喜气的事儿,后继有人也是完成了祖宗的任务。 第52章 金燕结婚 婆婆唐小女问:“金良民的婚事咋样了?明年能结婚不?燕子要结婚了,明年的五一不冷不热,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金良民身份证上写错了,还不到法定年龄呢,不着急,急也没有办法。燕子结婚是人生大喜事儿,我和金多宝肯定都会去参加的。”我对婆婆说道。 “燕子,刚开始别人介绍了个单位干部家庭的,俩孩子都愿意。对方男生的妈妈嫌弃燕子个子小,不同意。逼他们分开,还提出了难听的条件,说除非燕子能陪嫁一套房子,房子还要写在婆婆名下。简直是欺负人。”唐小女生气的说着孙女的八卦。 平时爱好面子,喜欢大儿子和大孙女的唐小女,可能是觉得金良民的婚事不顺利,说出来安慰人的,各家都有各家的难,是她的中心思想。 “那燕子姐,答应了?这家人太过分了,不是啊啥好人家。”金良月自动的代入女方,觉得委屈和不平衡,生气的问。 “当然没有答应这家人,你大伯和大娘有房子有钱,但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倒贴出去给这样的混账人家。你燕子姐个子小吃亏,脸长得好看,像你大娘。她在市里卫生院当护士,也是公家粮。凭啥低人一等。”唐小女喝了口白酒,气呼呼的说。 “那燕子姐,现在结婚的对象是干啥的?”金良勤也忍不住问。 “明年要结婚的对象也是公家粮,也是干部家庭。和原来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单位的,这就有点不美气了。她现在找的对象外形差点儿,个不高有点胖,脸长得也不好看,脸上疙疙瘩瘩的难看。我看着真是难看,配不上燕子。”唐小女惋惜的说。 “那燕子姐真是亏,自己家里有房有钱,独生女儿。自己的工作也是公家粮,工资也不低,再找找能找到更合适的。”金良月发表自己的意见。 “你燕子姐可能是被刺激了,伤面子了。专门让媒人介绍原来的对象一个单位的,你说分的房子都在附近的楼里,距离那么近,不尴尬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真是不听话的女娃。”唐小女又喝了一杯酒吃了口菜说。 “只要对象对他好,对象人好就行。长相不重要,对象工作发展的好了,燕子这辈子都是享福的,不愁吃喝的。这比啥都强。”我开口说,这是真心的,不是为了安慰婆婆,也不是为了给别人面子或台阶。 “那倒是,这个对象对燕子很满意,一直很殷勤的送东送西。这家只有一个儿子,家里的东西都是给他们的。之前那家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难缠不讲理。甘蔗没有两头甜。事儿已经定下了,没办法了。”唐小女笑着说。 “我们这种生的多的,当初也是响应号召的。日子过得慢,过得难也是应该的,自己选择的苦自己受着。你们以后结婚只生两个就够了,生的多累的狠,苍老的快。”我调侃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你亲家郭红霞,人家也生了三个,现在过得可排场了。大儿子名牌大学毕业,娶了领导干部家的闺女,过得人模人样的。给自己的弟弟也安排了公家粮的工作,自己的妹妹也嫁给公社大队长家,听说现在也在跟着金耀辉干活赚钱。一个人带领一家子都起来了,都混出来了。你也找郭红霞说一说帮帮忙,比你自己作难想办法有用。”唐小女认真的说。 “各人有各人的命,各有各的路子。我不想着去沾人家的光,就是个干亲戚,也沾不上。”我平淡的说。 金多宝和自己的亲爹在喝酒,公公虽然中风半身瘫痪几年了,但是精气神还是很好的,抽烟喝酒的爱好一直都保留着。 喝多了的金多宝抱着自己的亲爹哭了起来,哭自己的不容易,哭自己不孝顺,哭自己想家想爹妈…… 几个孩子和我都见怪不怪了,喝多酒的金多宝就是如此的啰嗦和发泄情绪。他是个中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的一家之主,身上也有自己的压力和苦累心酸。都能理解,甚至还能共情。 “妈,李艳红说明年年底结婚,三转一响,三十六六条腿,可以再商量。直接给钱当彩礼也行。那些东西结婚之后自己慢慢置办。”金良民把我拉到隔壁的房间里面说。 “你现在年龄不够,领不了证。明年年底到领证的年龄,还有一年时间,你们商量好金额告诉我,我来准备。自行车可以买,她上班有自行车方便一些。其它的用到的时候少,她好像也不会用缝纫机,买了也是摆设,这么贵的东西放着不用属于糟蹋。”我淡然的说。 “手表我来买,不买瑞士手表了,就买国产梅花手表。家具我那宿舍楼也不大,放不下,先不用准备了。彩礼的金额,她家说是八百块,我和她再商量商量吧。”金良民小心谨慎的说,他可能怕我听到会跳脚。 我没有再说话,没有再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 自己的儿子看中人家的姑娘,出不起彩礼是我无能为力,但不能阻拦自己儿子的姻缘,他自己选择的意中人,以后过日子也会和谐幸福。 农村的姑娘一分钱不要,他看不上就是不会选择的。城里的姑娘,要求多一些,他自己愿意。 这个春节就热闹的过去了,几个孩子都长大了,金良言也要和姐姐一起出门打工赚钱去。 马明在镇上拉煤运煤送煤,这份活儿虽然不是公家粮,但是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唐树枝之前在棉纺厂附近找了活儿干,补贴家里,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属于是农村姑娘肯吃苦能吃苦的韧性吧。唐树枝的肚子也吹气球一般的鼓起来了,让她停止操劳干活,马明的第二个孩子要出生了。 春节后一个月左右,唐树枝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娃,取名“马兰”。是个圆乎乎的肉团子,很可爱。马明成了两个孩子的爹,一家四口的吃穿都在他的肩膀上。女儿的到来,让他紧锁的皱眉舒展了不少,也爱笑了一点儿。 等到五月份的时候,我和金多宝去了隔壁省的城市参加金燕的婚礼。 城里的婚礼真的漂亮和气派,尤其是金燕这个有钱人家的独生女儿,她老公家也是干部家庭,非常般配。现场的人都看起来溜光水滑的,我和金多宝虽然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但还是有点格格不入。 见到了金燕的丈夫,确实是长相粗糙的那种,人也胖,说明家里的伙食条件好。刚吃饱饭的年代,这么胖的真少见。能看出他对金燕的喜欢和目光追逐,金燕的身高一米五,但是脸长得真是漂亮好看,大眼睛圆溜溜的明亮,穿着高跟鞋藏在礼服里面。 俩人站在一起,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但是一考虑现实条件,还是很般配很匹配的。金多才是个人精,他应该是看中了女婿的升职机会和条件,独生女儿是他的心头宝,他自然是给孩子安排到好的选择。 婚礼和喜宴办的很像样,来参加的人也很多。金多才顾不上招呼我们。金多珍和马傲带着儿女一起参加了婚宴,我们被分到一个桌子。马傲一改往日对金多珍的呼来喝去,脾气暴躁,反而是很温和很照顾。看的我也是一脸不解,原来男人生到儿子真的可以大变活人。 坐在我身边的金多珍,看着我好奇不解的眼光,金多宝和马傲出去抽烟了。金多珍趁着空隙,悄悄跟我聊起天来,“马傲,几个月之前和别人打架受伤了,还挺严重的住院住了半个多月。我在医院细心照顾,他可能是良心发现了,说以后要对我好,听我的,还是自己的老婆心疼他。儿子也有了,闺女也长大了快要谈婚论嫁了,年龄也不小了。” “那挺好的,好好过日子,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娃们长大也是很快的。”我笑着说。 和熟悉的人一起参加婚礼还是比较自然的,即便金多珍和我们并不亲近,关系比较淡薄。在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关系里还是比较舒服的。 金多宝和马傲一起喝酒划拳,马傲的容貌依旧是年轻帅气大高个,会来事儿,爱笑,爱开玩笑活跃气氛。时间几乎没在他的身上流过一般,连金多珍都显得比他年龄大,比他老气。 金多宝虽然只比马傲大几岁,但是操劳和劳累,让他本就贫瘠的容貌形象格外的黯淡失色,显得苍老的受苦受累的老黄牛一般。 等到婚礼仪式结束,婚宴结束。大哥金多才和大嫂朱红梅,邀请我们去他家住一晚,明天才有车子回家。 第53章 金多才的小洋楼 这是我们第二次来到大哥大嫂家,上次是因为金良月小时候一岁左右生病,呕吐精神低迷,面色不健康的暗黄发黄,在村里赤脚医生那里看病灌药,一直不见好转。镇上的诊所都说不会做手术,治不了,让赶紧去市里面的医院。 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卖了换钱,这个相当于一个壮力劳动力的母鸡,在紧急需要钱的时候,是低价卖出去的。 我和金多宝抱着金良月找关系好的亲戚,凑了一些钱之后,决定去金多才所在的隔壁城市来治疗。 当时还没进过市里,两眼一抹黑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根据信上的地址,边走边问,费了很大劲儿才找到金多才的家。是三层的独栋砖瓦小洋房,带着院子,干净整洁带着花的香气。 我做梦都梦不到这样漂亮的小洋楼是一家三口住着的,还有一个朱红梅的远房亲戚当保姆的,住在一楼楼梯附近的房间。 当时金良月属于“肠阻梗,肠子粘连”,影响肠道的功能,需要进行手术。 和金多才说了情况之后,金多才带着我们去家附近的医院,看着金良月小猫一样呜咽的哭喊,医生安排了加急肠胃疏通手术,把腹部划开,将阻梗的部分进行疏通。 等在手术室外的我是非常紧张和不安的,祈求各路神灵的怜悯和保佑。 当时的年代,赤脚医生一般都是草药,中药为主。连西药都非常少见到,手术更是骇人听闻的惊悚。医生说的名词我也完全听不懂,不明白,这就加深了恐惧的心态。 金良月的这场手术加上路费花了很多钱,我们还借了很多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在金良才家也打扰了一个星期。 金良才虽然只是戏曲团的公家粮,但是岳父岳母有家底儿,老婆朱红梅也是独生女儿,家务自然是做不好,找了远房亲戚在家里帮忙照顾金燕,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不敢跟外面的说是请的保姆,怕被骂是剥削压迫,只说是亲戚,别人也不好干涉。 出院后对大哥和大嫂表示了感谢,真的是帮了大忙了。准备带着金良月回自己家了。一岁的金良月,面黄肌瘦和四五岁的堂姐金燕的红润白皙比起来,真的是对比太过天上地下。 当时金燕不太明白他爹金良才和金多宝的亲兄弟关系,对我们闯入她的生活有点反感和排斥,说话也是不客气的赶人架势。金多才让我们多包涵,说独生女儿不知道啥叫兄弟姐妹,被他们惯坏了,后面会慢慢调教和修理的。 我和金多宝本就是麻烦别人心虚,拿不出钱财来感谢,更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干笑,说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我的,这是我的,你给我放下,不然我打你了啊。”金燕的尖叫声音传来。 她的房间在三楼,明确的说了不允许我们上去,我们也不好上楼。 金多才和朱红梅夫妻俩赶忙跑到了楼上,把金燕抱了下来,朱红梅手里抱着金良月。本来在睡觉的金良月,自己一爬一挪的到了三楼,还不会走路的年龄,爬的倒是挺快的。我赶忙接过金良月,怕朱红梅嫌弃娃身上尿布的屎尿气味儿。 “金燕,你说一说发生了啥。我们都没看见事情的经过。”金多才对着女儿温和的说。 “她跑到我房间门口,拿着我的珍珠项链,不给我,现在还在她手里呢。”金燕气呼呼的说,从金多才得身上挣脱下来,跑到我面前指着项链说。 是玩具项链,应该是塑料的,不是真的珍珠,在女孩子眼里真的是好看漂亮的玩具。 金良月伸出手拉着这条项链的另外一边,想要拿回去。但是金良月竟然攥得紧紧的,力气还挺大。她开始生气跺脚和大哭起来,“你们这些坏人,住我家还抢我的玩具,你们是小偷吗?” 我和金多宝本就尴尬的处境变得更难堪。 我把金良月放在地上,我跟金良月说把姐姐的东西还给她,不是你的你不能拿。 “不”,金良月虽然小,但是会蹦出单个的字儿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开始着急的从金良月的手里抢项链,掰开她的手指,她也因为生气气的哇哇大哭,刚从医院出来的脸哭的通红。 我把项链递给金燕,她往地上一摔,项链的绳子断开了,珠子满地滚。金燕看到自己的项链断开了,气的哇哇大哭,是她自己摔坏的,她觉得都是金良月的错。朱红梅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捡起珠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她家的保姆。 金多才对着一岁的金良月,扇了一巴掌,五根红红的指头印子清晰可见。金良月是暗黄皮肤的,可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使了多大的力气和愤怒。 金良月突然被打脸,愣住了,忘记了大哭大闹。 我看着金多才的举动,从来不及阻止到无法接受,愤怒在心里蔓延。 金多宝也是很诧异自己崇拜的大哥,竟然如此对待一个一岁的亲侄女,他赶忙把金良月抱起来。 朱红梅觉得自己丈夫打一岁的孩子实在是没法看,没法解释,觉得丢脸和抱歉。 金良月开始了大哭,眼泪哗啦啦的掉,趴在金多宝的怀抱里不抬头的哭着。她还不会说话,发表不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金多才,我们本来就准备回自己家了。金良月这次生病住院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不会发生类似麻烦你们的事情了。你对着一个一岁的孩子动手,你可真是让人开了眼了!大字不识的农民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你是金多宝的亲大哥,按照伦理道德,我不能骂你,更不能还手,但是不代表你做的对。前几年你在村里和你爹妈一起欺负我的事儿,我差点忘记了你就是这样的伪君子。”我愤怒的说。 “我是告诉她不能明抢别人的东西,哪怕金燕比她大,也没有道理让着她。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也算帮你们教育她了。”金多才带着不屑的说。 “她爹妈还没死,轮不到你这个大伯来教育。这次欠你的人情和钱,以后我折算成钱还给你。写个借条按手印都行,你说写多少我就写多少。”气的发抖的我说,金多宝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窝囊。 “金花,你说啥见外的话呢?你大哥还没你说的如此混账呢。他这个事情是不对,就怪他平时太宝贝金燕了,舍不得闺女哭一声。他是气头上着急了,他做的不对,我代他跟你们道歉。”朱红梅着急的劝和。 “你自己的闺女是公主,是玉皇大帝。别人家的闺女就是野草,是乞丐,是小偷?亏你还是个当父母的,亏你还是个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文化人,你唱的戏曲里面就是这样教你的?找你爹妈评评理,找你老家的亲戚邻居说道说道,有没有大伯扇一岁侄女的例子?”?我生气的说着,差点就要动手了。 “好了,别说了。咱们回家,病看好了该回去了。别在这儿碍眼了。”金多宝的倔脾气上来了,终于发出了他的声音。 我把几件换洗的衣服摊在地上,“让你家保姆检查一下,省得走后又冤枉我们一家都是小偷,手脚不干净,偷了你家的金子银子!” 金多才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他很骄傲,是不会给我这个乡下的农村妇女道歉说对不起的。冷哼了一声测过身去,他把女儿金燕抱着往楼上走去,像是下逐客令,驱逐令,也像是丝毫不把我们一家三口放在眼里,连装都不想装了。 朱红梅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装好,递到我手里。带着不好意思的歉意说:“金花,你这话说的就是打我的脸了。你的人品我是很相信的。虽然金多珍与我关系更亲近一些。但是我内心觉得与你是投缘对脾气的。你大哥这个事情确实做的不对,他好面子拉不下脸来道歉,我代表他和燕子给你道歉。” 走出金多宝家里的时候,金良月脸上的手指印依然很清晰可见。 我当时内心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再也不会和金多才一家有任何纠葛,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后面的几年,金良才回老家,金多宝还是按照贵客的礼仪礼节招待自己的亲哥哥。我们的伙食很差,还处于吃不饱的状态,金多宝的爹妈家比较富足和富裕,金多才还是会摆个谱的走一下过场,吃饭几乎都是在自己爹妈家吃的。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四五岁的傲娇小女孩,今天嫁人了。还嫁了个很不错的家庭,都是混官场的人家。算是有钱有势了。 世界好像不怎么公平,投胎出身就能决定很多东西,决定人生的轨迹和走向。我也羡慕别人家的儿女婚嫁升级,但是最羡慕的是别人的衣食无忧,生活水平高,轻轻松松的工作还有退休金之类的福利。 我的几个孩子都是泥巴农村里长大的,现在也还在泥巴黄连水里面浸泡。这真的是我的能力不足,爹妈没本事限制孩子的成长和能力。 思绪在往事换个现在的感叹里来回的穿梭,恍恍惚惚的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看着金多才和朱红梅依旧漂亮的小洋楼,里里外外都刚刚粉刷过,很新很干净。院子里的大树长得格外的茂盛,在夏天是很好的遮阳地儿。花花草草也绽放的格外灿烂,生命美好的感觉。 我们都没有再提起当年这个房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可能金多才本人也忘记了自己当年的狠辣无情。金多宝刻意的回避这个话题,朱红梅也不想被提起。只有我一个人内心翻涌,情绪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树和花。 朱红梅拿出相册给我们看,城里的人家照相好像是件很常见稀松平常的事情。金燕的成长随着照片都能看到和猜到,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也是笑容满面,岁月如诗静好。 第二天我和金多宝在火车站分别,金多宝按照计划在火车站直接出发去s市,继续打工赚钱。 金良虎和金良月已经适应了打工的生活和节奏,他们没有参加金燕的婚礼。金良月应该不记得自己一岁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提过。有次金多宝回老家过年的时候,问金良月是否记得小时候被他打过一巴掌?我气的咬牙切齿,金良月则是一脸懵的看着我。 “你大伯跟你开玩笑,考察你的记忆力呢。一岁的事情怎么会记得,他是忽悠你呢。”我说。 金良月点了点头,没接话,出去和弟弟妹妹一起玩去了。 我当天没有跟金多才说话,没给他好脸色。他自觉没趣就去自己爹妈家了。 我不明白他对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提起小时候被他扇脸的事情干啥?我在内心暗骂他神经病,滚远点。 第54章 彩礼风波 日子过得飞快,金良月和金良虎汇钱回家,我都单独的分开办了定期的存折。这是他们自己赚的,以后自己拿着过日子用,我只是暂时的帮他们保管一下。 转眼就到了年底,金良民的身份证上也到了可以领证结婚的年龄了。李艳红也成了二十二岁的待嫁大姑娘。 通过中间媒人传话和打听消息,从她口中我知道李艳红着急结婚了。她中间也去和其他人相亲了,但是一听到她家的天价彩礼,都退避三舍。名声传出去之后,给她说亲的更少了,都怕惹上麻烦砸了招牌。 总之就是她中意的别人不愿意选她,中意她的也出不起巨额彩礼。 她选来选去还是金良民更好,从长相身高,职业,前途来看,金良民是她目前的最佳选择。 “彩礼四百块现金。自行车,手表,买衣服钱另外算。其它的就先不要了,人家也是觉得你们家孩子多,不容易。”媒人当和事佬一样的笑着说。 金良民也在现场,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彩礼的大概数字,但是比去年说的少一半,他觉得李艳红还是真心为他考虑过了的。 看着自己儿子如此没有出息,我知道他的心早就跑到未来老婆那里了,已经被李艳红轻松拿捏住了。李艳红相亲准备另找他人,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介意,不在乎,甚至很大度,装作不知道。 “自行车,手表,买衣服,我和艳红说好了,我自己出钱。彩礼四百块,你和爹想办法给艳红。”金良民恋爱脑上头的说。他觉得四百块已经不多了,但是不知道我和他亲爹会因为他的结婚而欠债过苦日子。 “行吧,选个吉利的日子,年前就把婚事办了吧。我们当家的下个月就带着儿子闺女,提前回来。办好婚礼,过个新年,增添人丁,好事儿。”我拍板的说。 媒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说了几句闲话,就赶着去李艳红家传话去了。 定下婚礼日子后,金良民带着彩礼和自行车,手表上门正式提亲。李艳红的彩礼算是很高的,看热闹的人以为金良民是不是身体有疾病还是大脑不够使?听说金良民在他们县城最好的初中教学当老师之后,有学校分的婚房楼房,看到金良民的大高个和书生形象,反而觉得是艳红命好福气好,给自己挑选了个人才模样都挺好的男人。 金良民沉浸在恋爱和结婚的喜悦里,很少再回老家了,直到结婚的前几天回来准备接亲的仪式。 原本李艳红是想要结婚在县城里面办的,接亲也接到镇上中学的住宿楼。 被金多宝狠狠的拒绝了。“金良民除非跟我断绝关系,否则结婚必须在老家办。在祖宗待的地方办,你的爷奶爹妈还都活着呢,你搞这个洋相想打谁的脸?” 婚礼接亲在这种别别扭扭的氛围里进行着。 结婚的彩礼是金多宝攒的钱,还把金良月的工资定期取了出来,凑在一起才凑够的。金良月倒是没觉得有啥,她觉得一家人应该互相帮助有爱。但是她不知道她的二哥,已经没有一家人的想法和行为了,甚至不剩多少良心了。被一个女人迷得五迷三道,失去大脑思考。 金良虎只比金良民小两岁,他赚的钱存了两年定期,给婚礼预备着。 金良言也不小了,又到了申请地基盖房子的时候了。顺便把金良木的一起盖了,提前准备好。有两间土房子,砖头房,不愁说不到老婆。 唐树枝和马明带着儿子马风,女儿马兰,也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踩着雪水和泥巴从十几里的镇上提前几天回来了。马风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唐树枝骑着车子,车后座上马明抱着女儿马兰。 马明的跛脚自己骑自行车还能凑合,要载人的话就很困难很慢速。唐树枝的宽肩厚背健壮的身体,随着生儿育女格外的宽和壮实。 他和马明轮流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今天还细心的绑了一朵红色的用布做的假花装饰,唐树枝真的是细心的人。 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就会格外的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赶忙招呼他们去炉子旁边取暖。唐树枝的情绪不太高,我刚开始只当她是累了,后来才发现她的怒气和委屈非常明显。大概是同为儿媳妇,彩礼大不同吧。 我把唐树枝和马明喊到他们的房屋里面,“你们结婚早,当时还是吃不饱的饥荒年代,没要彩礼。我知道你们内心的委屈和不平衡,我也知道你们的日子过得辛苦。我和你爹会尽量给你们补上的,慢慢补。暂时是拿不出来了,我说话算话,我也能当家做主。你二弟结婚,再加上春节,咱就开开心心的参加婚礼,好好过个年。” 唐树枝的脸色有所好转,“妈,我当初可是没有要彩礼的。二弟结婚要的彩礼够我们不吃不喝干两年的,听说刚开始要三转一响外加三十六条腿,那得是多豪气的地主家才有的啊?我跟马明说这个事儿,他还吼我骂我。” “马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那倔驴脾气得改一改了,树枝跟着你吃苦受累操心的,妈都佩服树枝的能干和善良。本来你们兄弟结婚就应该是准备一样的,就应该给树枝补彩礼。”我生气的对着马明说。 唐树枝听到我的话,委屈的情绪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老公是个闷葫芦,只知道干活,平时也不怎么跟她说话聊天。想到种种细节都觉得心酸委屈,忍不住的落泪和掉眼泪。 “树枝,妈知道你的委屈和操心劳累。俩娃也渐渐长大了,你可以让马明多干活,多照看孩子。他和他爹一样的沉默无趣,但是干活还是细心和靠谱的。自己心疼自己,别太要强了。”我真诚的对唐树枝说。 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 所以就当没事发生一样的,去帮忙准备婚礼当天需要用到的各种细节物品。 即便是邻居多嘴的说些挑拨离间的话,怂恿她去跟公婆要彩礼。她也只是笑一笑说:“年代不同,自己没赶上好时候。是现在的人有福气,政策允许打工和做小生意了。” 那些开玩笑的邻里乡亲,看她这样带着笑的说话,就不再碎嘴子的说类似的话了。 第55章 金良民的婚礼 到了金良民的婚礼当天,也是在春节的前一周。新媳妇进门之后刚好过年。 日子比原来好过一些了,连婚礼的菜也能有大块的肉了,农村里面吃肉还是很难得的生活水平,所以婚宴当天几乎是村里的男女老手都来了。准备的桌子都坐不下,只能安排小娃娃们去隔壁邻居家站着吃,围着菜吃。还好过年的菜也是一起准备的,勉强能应付。 村里沾亲带故的村里人都来帮忙,宴席乱中有序的进行着。一片欢快和幸福的感觉在蔓延。 金良勤充作花童去隔壁县城接二嫂,穿上新衣服的她很开心,也很漂亮。把二嫂李艳红衬托的失去了光彩,俩人站一起,容貌和身高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金良勤的大眼睛很明亮漂亮,皮肤也白皙,可能是偷懒不干农活不晒太阳的缘故,也可能是遗传了金多宝的白皮肤。金良勤的个子高挑清瘦,站在那里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除了没有大脑和知识文化,脸蛋模样和身材还是很出挑的。可惜大脑空空,懒惰懒散的,对不起她名字里的勤字。 沉浸在自己的各种想法和感叹里,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李艳红的脸色不太好,一点儿都不笑,我意识到可能是她对哪里有不满。 听到邻居的窃窃私语,私下议论,才察觉到可能是金良勤抢风头的缘故。 把金良勤拉开,要求她与二嫂新娘子保持距离,结婚当天是新娘子最大的。 金良勤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乖乖照做了。 等到了拜天地拜高堂的环节,金多宝和我坐在客厅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准备好了改口红包,等着他们夫妻的拜礼和喊称呼。 金良民是跪在地毯上行的是磕头谢恩的大礼,李艳红身上披着亲戚家送的床单被罩,只是站着浅浅的鞠躬行礼。这有点出乎人意料,虽然是隔壁县城,但是风俗和习俗是一样的。 主持婚礼的是村长,也是金多宝五福内的亲戚。村长是幽默的人,他缓解气氛的说到:“肯定是公婆的红包不够大,新娘子在考验考验。公婆赶紧上红包。”我和金多宝隐藏着情绪给他俩一人一个红包。收到红包之后是拜谢礼,金良民还是标准动作的跪下磕头。李艳红依旧是浅浅的鞠躬。 这时候村里的长辈有点看不过去了,隔壁的嫂子说:“新媳妇儿要给公婆磕头啊,我帮你。”边说边往下按李艳红的头,虽然使得力气不大,但是李艳红没有防备差点没站稳的踉踉跄跄。 李艳红当场就生气发怒了,沉下脸怒推了隔壁嫂子两下。隔壁嫂子的年龄比较大,是长辈,被推的下不来台,气氛变得尴尬和混乱。 村里的长辈都开始了评价和议论,大概是这个儿媳妇是个厉害角色,不是个善茬,从她的面相到要的彩礼,到回头再找金良民,都有人说。 村长看气氛不对劲,赶紧的调节了气氛,引领婚礼仪式进入下一环节,改口和改口费环节。 “新郎新娘,来喊爹妈,拿改口费红包了。喊得越响亮,红包越厚实。” 金良民站起身来拉住李艳红的手,像是安抚和安慰。“爹,妈,谢谢你们把我养大,供我读书。儿子今天结婚成家了,以后会好好过日子。” 我和金多宝听到这句话,也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眶。金多宝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人,看到自己亲生的大儿子结婚,听着儿子感谢地话,也是忍不住的落泪。 寒冷的冬天下起雨来了,雾蒙蒙的小雨夹杂着寒风,显得格外的阴冷潮湿。 天气由阴天转到下雨,做宴席的人格外的慌张和忙碌了。远处的亲戚朋友也担心雨下大了,泥巴路更难回家。都在着急的等着开席和吃饭回家。 金良民收到红包后,看着李艳红,他也在等李艳红的改口称呼。 李艳红被议论的浑身不自在,她感觉心里很堵,很不服气。明明是自己结婚,啥都不能自己做主。想在县城举行仪式,硬是被叫到这脏乱差的农村。她家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城里人,在县城的边上,但是她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城里人。 李艳红张了张嘴,在众人的注视下和怒视下,不情不愿的喊了“爹,妈”。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村长看今天的气氛不对劲,看着我,我赶忙回答:“哎,听到了。” 示意他继续进行下一项,不要纠结细节了。 “这喊的跟蚊子声儿似的,谁听见了。金花,你不会是怕了你这新儿媳妇了吧?”村里的长辈开口说。 “新媳妇都害羞嘛,很正常。该夫妻对拜了,赶紧赶紧,都饿了该吃午饭了。”我维护的说。 夫妻对拜之后,对着参加婚礼的人鞠躬感谢。婚礼的流程算是走完了。 金良民牵着李艳红去了他们自己的房屋里面。因为不怎么住,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子,几把椅子,一个木箱子。都贴了喜字,都是细心打扫擦拭过的。 午饭时间,婚宴开席了。热热闹闹的人们吃着热菜喝着酒,顺便讨论着婚礼上的细节,讨论着新娘子的脾性。大意就是不好伺候,不尊重长辈,目无尊长,没有教养,长得一般,彩礼要的太黑心了之类的。 我也不好说什么,辟谣也来不及,一桌一桌一个一个的去争论去闹不愉快。本身是个大喜事儿,来参加的都是亲戚朋友,很多都是长辈或者人不大辈分大的。让宾客别扭,闹得不欢而散才是真正的打脸。 我帮忙上菜,也让银花给新郎和新娘送吃的去新房。饭后还要出来敬酒答谢。天气冷,得麻溜点儿,不然又被说礼仪不周到了。 金良民和李艳红一起出来敬酒,他们喝的是水,白开水。 但是金良民会演戏,几分钟就演的自己喝醉了,晃晃悠悠的被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里面。他不擅长应酬和酒桌上的事儿,金多宝很擅长。 金多宝作为一家之主,代替儿子感谢前来的宾客,一杯接一杯的喝,喝的是真白酒,虽然掺了水,但是还是喝醉了。喝醉了的金多宝格外的啰嗦和难缠,宾客纷纷吃完告辞了。自己家里围着炉子烤火多暖和,在这里冷嗖嗖的难受。 等到最后只有银花的老公金理宝和他继续在喝,在互相说醉话。 我和银花也当没看见,管不了索性就不管,只要不出格不惹祸都行。 晚上本来是闹洞房的环节,但是因为天气和金良民不怎么在家,再加上今天婚礼现场发生的细节,没人自讨没趣的来闹洞房。这个环节也是免了。 金良民的结婚仪式算是正式结束了,至于他们准备去县城再办一场,我和金多宝就不管不问了。都是大人了,俩人都工作有工资了,自己看着办吧。 第56章 拍全家福 金良民和李艳红,第二天要回门去岳父岳母家。 我和金多宝准备了大块肉和酒,还有糖果子,老母鸡。 他们新婚夫妻俩带着礼物,坐车去了县城李艳红的娘家。 短暂的春节相聚之后,各自都去走亲串友了。 临近出发之前一起去了镇上,拍了全家福。洗了四张照片,马明家拿一张,金良民家拿一张,金良月拿一张,家里的玻璃相框里放一张。 拍照的路上还发生了小插曲,在镇上的时候遇到了粮站的老黄。他抱着一个小孩喊他外公,是老黄的外孙。身边站着的年轻女人应该是老黄的闺女。等听到孩子喊年轻女人“妈”时,确定了就是老黄的闺女。 老黄的闺女也生养了孩子,但是容貌和身材还是如少女般纤细。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容颜舒展好看,不像是小地方小镇上的乡土气息。果然是像明珠一样的美女,当时对马明有好感也是可惜了她的容貌气质的,她不应该看上马明这样的家庭条件和马明本人的跛脚啊?我心里暗暗的想着。 老黄的闺女也看到了马明一家。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黄的闺女,确实很好看很有气质。 老黄的闺女和马明打了招呼,大大方方的。老黄和金多宝之前因为孩子的事情,大打出手过。现在见面也依旧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两个当爷爷的大男人还是别别扭扭的冷哼着,转头各自走开。 唐树枝看着漂亮身材姣好的老黄闺女,脸色是不好看的,被比下去是很不爽很不舒服的感觉,唐树枝不喜欢这种感觉。并且出于女人的直觉第六感,她觉得这就是之前和马明相亲的女人。她完全的被比下去了,从脸蛋到身材到皮肤,到整个人的面相气质,完全被彻底的秒杀。这种滋味儿真是难受。 短暂的寒暄点头之后,去了马明的公寓楼小坐了一会儿。 这个公寓当初是很崭新耀眼的存在,是很多人眼红羡慕的肥肉。 唐树枝开始说起了她当时大着肚子,去棉纺厂分房办讨要分房名额的事情。唐树枝说的很兴奋,激情满满,仿佛如人生的高光时刻一般。 马明一声不吭的坐在角落里,抽着焊烟。 李艳红则是附和的说大嫂真厉害,大嫂是女中豪杰。大哥太要面子了,多亏了大嫂的果断和勇敢,现在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 唐树枝得到了来自弟妹的认可和赞同,妯娌关系更进了一步。 正在坐着喝茶的时候,马明一栋楼里隔壁的两个中年妇女,伸头打了招呼,好奇打量的目光停留在金良月身上。金良勤虽然更白净漂亮,但是一看脸就知道年龄还小,娃娃气。 看出了媒婆说媒的气息,我赶紧找借口推辞,各回各家,各自忙自己的生活吧。金良月和马兰玩的很开心,金良勤也不太想走,我悄悄在金良月的耳朵边说“快走,媒婆看上你了,你成别人眼里的肥肉了。” 金良月眼睛里惊讶的神情闪现,赶紧拉着妹妹金良勤率先走出了大哥的屋子。 金良民和李艳红,也在镇上坐车去了隔壁县城,自己的家。 金良虎,金良言,金良木,三兄弟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临走之前我拉住唐树枝,悄悄叮嘱的说:“金良月还小,暂时不要答应任何说媒的人,含糊糊弄过去就行。” 回到自己家,金良月和金良勤在二哥的房子里睡觉。我跑去找她,一起躺床上聊天,很久没和自己的闺女在一起了。 听着金良月对城市的描述,对城市的喜欢,我知道这个女娃已经见过了世面,不会轻易的回农村了,也许也不需要回落后的农村了。 金良勤听着姐姐的描述,也是两眼发光和向往。这个懒惰的农村女娃,真的很懒,不干农活,皮肤白皙白里透明,和农村里面经常下地干活的姑娘都不一样。拿着棍子打都不干活的任性,她的意识和大脑就是想着:“嫁个有钱的男人就行了,何必那么累。”对于勤劳和吃苦,她是看不上的,是嗤之以鼻的。 “金良月,你在工厂里有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子?不要被人骗到山脚旮旯的地方,哭都来不及,跑都跑不掉,一辈子就完了。”我担心的问,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厂里女生多,男生少,有两个讨好我的,长得挺好看,可惜脑袋空空。我没搭理。”金良月带着害羞的说。 “你打工的地方离你爹和三哥不远,他们可以保护你,也可以帮你把把关。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要争气,要自尊自爱。”我认真严肃的说。 金良月说了几句让我放心的话,就像是宣誓一般的严肃。 我对于她是比较放心的,骨子里就是勤劳,自爱,坚韧的姑娘。 看着另外一边的金良勤,反而是有点担心和叹气。 春节过后,各自回到自己打工赚钱的地方,一家人又分几个地方生活着。下一次团圆相聚就是明年的春节了。 十四岁的金良勤,也吵着要跟姐姐一起去s市打工,被我拦住和拒绝了。年龄太小了,人也懒散,放家里养两年再说吧。一家人都各种劝说,她才不死心的嘟囔着:“我明年总可以去吧?” 金良言跟着金多宝,金良虎,金良月,一起去了s市打工赚钱。 家里只剩下我和金良勤和金良木。金良木的小学快要毕业了,整日游手好闲的混学堂,经常惹事生非,金多宝还打算让他继续读书,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是金多宝是偏爱和喜欢这个小儿子的。 第57章 南下打工 家里的宅基地申请批下来了,金良言和金良木俩兄弟的房子也划了线。 地基没有动工,只是说明了使用权,因为没钱盖房。 两处地基一个在村子的最前边,前面是个大深沟,下暴雨的时候会有积水和苔藓。一处的地基在村子的最后一排角落里,后面是田地和人们踩出来的小泥巴路。 这两处房子距离金多宝的房屋都差不多。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择吧,盖房子一年两年是不可能的,欠的债还没有还完,像是一块心病一样的压着。 金良虎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彩礼也需要准备一大笔,内心的压力实在是大。我也恨不得自己出门去打工赚钱,但是金良勤还小,金良木也还在混学校。 把他俩都扔到公婆家也是不现实的,公公金正康已经中风半身偏瘫了几年了,婆婆一边照顾一边暴躁的辱骂。骂拖累她的丈夫,骂自己没良心的儿女。 金良月偶尔会写信来,信里面都是说自己挺好的。爹和三哥在一起互相照应也挺好,三哥好像自己谈了个对象,我只是休息的时候偶尔看到了,长得挺好看的,距离离得远没看清,没说上话。 这封信让我的内心情绪有点复杂,孩子一个一个在长大,结婚生子。日子也从饥饿到温饱,衣服也从破旧到有换着穿的,吃的食物也从黑窝头到白面馍馍。这些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金良虎自己找的对象,也是要准备彩礼的。空荡荡的房屋除了一张床和两把椅子啥都没有了,还需要留出来添置家具的钱。金良民结婚欠下的钱还没有还完,新的债务又挤压上来了。 恨不得立刻去s市找活儿干,赚钱还债,攒钱给剩下三个儿子盖房和结婚。 急性子的我,把金良勤,金良木,托付给了婆婆唐小女。两个娃都大了,不需要管和操心,帮忙把生的做成熟的就行。我会付钱,会出伙食费,付照顾费辛苦费,也会给公婆钱生活,算是间接的开始了养公婆。 婆婆唐小女很排斥很抗拒,她和几个孙子孙女都不熟和不亲近,都没有抱过和帮助过。“你自己带走,我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带不了也不想带。” 我把我答应的条件都写下来,找了中间人做证明人,证明我会打钱和给粮食。两个孩子十岁和十四岁,金良木还在混学校,金良勤就在家里玩儿。俩人不会做饭,俩人独自在家也不放心,不安全,金良勤还是个女娃。 我先拿出了半年的粮食小麦,比正常食用量多很多的量。 公公说话不利索,但是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让我滚”。 说话难听的程度让人生气和觉得羞辱,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压着火忍耐下来。 婆婆唐小女看到堆在门前的小麦,觉得比较划算,答应了。只管把饭做熟,其它的不管。生病了记账,包括公婆生病的账,也要我们一起结算。还带着我去了村里诊所那里,写了保证书和签字。 这场交易下来,婆婆才算是勉强同意了。公公虽然不愿意,但是婆婆让他闭嘴,他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我没听他说了什么,直接转身回自己家。 回到自己家,我跟金良勤和金良木姐弟俩,说了我的安排。 他俩哭着不愿意,我和他们说了面临的现实,不出去打工,日子又要回到挨饿受冻的时候了。并安慰他们过年就会回来了,再过两年他们也可以出门打工了,一家人就可以在一个地方了。 把自家的地给村里亲戚家种,象征性的给点钱就行,主要是地不能荒着。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我就踏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这个行为和选择是被逼无奈的,没想到也给以后埋了地雷。 金多宝来火车站接我,大城市的繁华看的我大开眼界,头晕眼花,完全没有方向感,不知道东南西北。 金多宝和金良虎住在城市的郊区,还是农村的样子,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租住的房子也是石棉瓦搭建的棚子,用木板分割开来的小空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角落,很窄小很拥挤。这都不能算是个房屋,还好这个城市的冬天不冷。因为金良虎长大了有独立意识,一开始就租了两个小空间,现在多了我一个也是住得下的。 休息了一会儿,金多宝继续去干活了。我因为晕车难受,一路上没有吃喝,非常遭罪,脸色难看。金多宝让我休息一下,晚上去工厂找金良月一起吃饭。 晚上等到金良月下班已经八点了,等在金良月打工工厂的门口,费了很大劲才见到她。一个工厂流水线的女娃特别多,都穿着一样颜色蓝色的厂服,只能凭着身高筛选看到了她。 金良月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一脸笑容的和女生同事一起走出来,她们正值飞扬的青春年华,无需装扮就是最美的青春。我看到这样的女儿,开心愉悦的情绪会传染。果然大城市里养人,金良月的肤色比之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白嫩了很多。不是城里姑娘的粉嫩白皙白里透红,但是也算是黄皮肤里偏白一点儿的。 金良月看到我飞奔过来,轻盈快乐的脚步表达了她的惊喜。 “妈,你也来s市了,那金良勤和金良木咋办?”作为大女儿还是操不完的心。 “他俩暂时托付给你爷爷奶奶了,帮忙做口饭吃就行。吃喝花费和生病药费,咱家都出都包了。”我如实的回答。 “金良勤爱漂亮,这个大城市适合她,她肯定会喜欢的。金良木再上两年学养养身体,他太瘦了。”金良月提起弟弟妹妹,会忍不住的刹不住车。 我们一起到路边摊,简单大分量的吃了晚饭,随意交谈了几句,就各自回去休息了。劳累了一整天,休息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对即将开始的打工生活,有点兴奋也有点慌乱。以前都是集体劳动换工分换钱,后来是家庭为单位的种地种粮食棉花,再后来就是各家种各家的地,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种什么。 现在干活就能换成钱,真的是不敢想啊。 第58章 唐小女要钱 金多宝劝我去工厂里面找找活儿干,适合女性,除了时间长,活儿比较轻松。轻松一点儿为主,少赚点就少赚点儿。 我不同意,家里欠的债得赶快还完,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 金良虎也到了结婚的年龄,结婚也需要准备好一笔开支。 金良言和金良木的房子,也得攒钱,起码是两间砖头房加一个厨房。这也得不少钱。 金良木上学虽然不咋地,但是三年初中的学费和吃喝也得一笔钱。 金良月和金良勤的婚事,也得准备嫁妆。 这些都是时间紧迫的任务,生娃多的代价和后果,都是跑不了的责任。 想一想都发愁,都发抖。 轻松的活儿赚钱少,上班时间还长,我坐不住,“还是跟着你和金良虎一起干重活儿吧,时间上没那么长,赚钱也多一些。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的。” “金花,我知道你要强。你知道我们俩干的啥活不?搬重物上楼,搬水泥沙子上六楼,那可不是一般的力气活儿。着急赶活儿的时候,双腿都发颤发抖。你虽然个子大,力气上比起男人还是相差很多的。真的不是我小看你。”金多宝着急的劝道。 “我不怕累,我有气力,你们自己包的活儿,我不怕别人说啥。先干一段时间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再找厂吧。”我坚定的说着。 金多宝没再说什么,他是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和他一起干最重的体力活儿,整天还脏兮兮的。别的男人的老婆,都是在流水线工厂里面,干干净净的干个手工活儿,赚的多少并不很重要,反正都是比在农村老家种地强。 第二天我和金多宝,金良虎,一起去了他们干装修搬运活儿的地方。 城市里面的楼房,六层没有电梯。搬运沙子,石子,水泥,砖头,这些装修需要用的材料,一袋一袋的装好,用自己的肩膀和背部扛上去。 金良虎已经很熟练的掌握了技巧和着力点,效率很快,像个大黄牛一样的勤劳肯干,吭哧吭哧的干活,也像老黄牛一样的不怎么说话。 金多宝帮我把一袋水泥放到我肩上背上,我咬着牙使劲的迈着步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楼上走去。刚开始逞强,说没感觉,连续跑了几趟就有点发抖和发颤了,双腿不听使唤了。但是也坚持的干到了午饭休息时间。 太累了太热了,太呛鼻子了,累的想吐,没有胃口吃饭。喝了一肚子自来水,才算是稍微清醒一些,我们三个煮的面条和馒头,一把青菜放进锅里,就是午餐了。吃完饭他俩都去午睡休息一下,缓一缓身体,下午继续重复的干活,干活。 瞌睡正来的时候,金多宝喊起床了。只有手表,没有闹钟的金多宝,作息习惯已经非常的规律和准时。下午还是重复上午的体力劳动,我也硬撑着体力,不甘落后的一袋一袋往上运送。 等下班的时间感觉很漫长,这个活儿比种地还累,基本上相当于是收麦子打麦子的农忙季节了。不管是种地还是打工,还是在家带娃都是真的很累啊。 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金多宝嫌弃我做的饭凑合的像猪食,自己去动手做饭了。我刚好歇一歇,竟然睡着了。等到金多宝做好晚饭,闻到香味儿,赶紧爬起来准备吃饭了。 “金良虎,今天傍晚找你的那个女娃是谁?是哪里的?我听着口音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我小心的问。 “是和我们省和隔壁省挨着的地方,说话口音不太一样,但是能听懂。”金良虎说。 “那个姑娘是不是中意你?我看她看你的眼神都是喜欢,你咋想的?”我说。 “没咋想,啥都没想,”金良虎没好气的说。 “你找哪里的老婆都行,我和你爹都没意见,随你自己。你要是喜欢就告诉人家,接着走谈婚论嫁的流程。你要是不喜欢也告诉人家。女娃的名声容易被误会和流言伤害,这个女娃很热情也很勇敢。”我谨慎小心的说,带着几分卑微。这个孩子从小就严肃,不与我们亲近,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也非常平淡。金良月怕她,金良勤又怕又讨好他。 金多宝岔开了话题,不再继续的追问和聊天了。吃完饭各自去休息了。 日子就这样的过了一个月,我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空气温度,干活的强度,要工钱的艰难,“上贡份子钱”的敢怒不敢言。 金良虎和那个女娃也单独见了两次面儿,这些细节琐碎让我叹息和感慨。 爱作天作地的婆婆唐小女,终于是没忍住她的做精劲头。 从孩子口里知道我们的联系电话,是干活所在的装修公司的电话。给孩子应急使用的,唐小女竟然先用了起来。 “你爹,最近生病太严重了,你们想办法寄钱回来,万一出啥意外了,到时候别说我没跟你们说。”高高在上的傲娇语气,说的好像是要分家产一样的话题。 金多宝辗转接到这样的电话,也是很影响情绪,让她带着去诊所记账先欠着,年底回家统一给结算。 “金花走的时候,只给我留了小麦粮食。没有给柴火钱,天气冷了,烧煤也得花钱。我身体不好,没有柴火可捡。还有酱油醋调味料,洗衣粉这些都没给钱,你家俩娃是不吃,不用吗?金良木是真能吃,一顿饭三个馍都不够吃,半晌还得加一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是一点儿都不假……”唐小女喋喋不休的说着,目的只有俩字“要钱,打钱”。 刚要到的工钱还没暖热,就汇了一部分给家里。汇到了村长的账户上,让村长代为转交也是个见证。 村长的老婆都直呼:“你那个婆子可真能折腾人,真能作啊。天天拉住人就说你们不给钱,你们不像话。一口都不提你给她留的粮食和打的钱啊。” 农村的老太太拽起来,摆起谱来,那是丝毫不输城里人的。 到处都是柴火和麦秆,棉花壳,木头,玉米碎,玉米杆,还要求花钱全部都买煤球烧煤炭。 我和金多宝都被他的妈给气着了,不心疼儿孙的父母,哪怕孩子在城里出气力打工干活,吃糠咽菜,她也觉得是在享福享受。 电话里都是唐小女催着要钱的声音大嗓门,几乎没有听见两个娃的声音和说话。难得的一次通话机会,被唐小女做成了要钱催钱的专线。 金良勤和金良木,在家不知道是啥样的?连多吃个馍馍都要被说被记账,甚至被骂,被阴阳怪气,这是什么样的爷爷奶奶啊? 我和金多宝的内心都不是滋味儿,但是为了生活的压力,无奈的做出了取舍。 过两年日子松快点儿了,把俩娃也接过来。 第59章 金良月的笔友 来到s市一个多月了,金良民写信给金良月,说了李艳红怀孕的事情,预产期在春天。这个好消息,让金多宝有点开心。 金良虎和二哥金良民只差两岁,二哥已经结婚和快要当爹了。 他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问他要不要找媒人说媒,他拒绝了。可见是和之前的女娃相处的比较合得来,催着他去女方家里提亲,他不以为然的说还早。 我和金多宝有点着急他慢吞吞的沉默性格,催了几次都没有得到有用的答复,就索性不管不问了,先随缘。 赚钱这个事情还是很紧急和重要的。 一个平常的一天,当天没啥活儿干,暂时休息和等着活儿。 金良虎把自己稍微的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中午的时候带着女娃来到我们租房的地方,气的我内心大骂,这个蠢娃儿都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乱糟糟的没收拾利索,我和金多宝也是穿的旧汪汪的衣服裤子鞋子。 丑媳妇怕见公婆,公婆也怕丑着见未来儿媳妇啊。 手忙脚乱的随便收拾了一下,找个借口换了衣服鞋子。 才认真的见到了金良虎领着的姑娘,文巧英。是个大眼睛好看的姑娘,性格比较活泼爱说话,和金良虎倒是互补。 我和金多宝都很满意,一起出去吃了饭,包了红包表示认可和支持。让他们商量好日期去文巧英父母家拜见,我们提前准备好钱和礼物。 “如果你父母也同意,那你们顺便商量一下结婚的日子。春节前后适合办婚礼,人都聚齐了,热闹喜气。咱们那儿结婚一般都是在春节前后。”我笑着对文巧英说。 她有点儿害羞的低下头,不好意思说的这么直接明白。 我和金多宝继续日复一日的干活儿和等活儿,干的活儿也越来越杂,只要给钱的都会去抢,去捞活干。但是还是不太稳定,背靠着装修公司应该会好很多,会稳定很多。得花钱找门路,找出路。 钱果然是很好的通行证,跟装修公司牵上关系之后,活儿都很稳定了,有时候还干不过来,招呼着村里一起出门的一起干,算是个小团队了。队伍建立起来之后,能接到的活儿也更多,更有保障的干完干好。 金多宝也成了装修搬运的小队长,和他亲爹金正康当年的农村盖房包工头差不多。也算是另外一种的子承父业了。 金良虎和文巧英见过对方父母之后,算是正式的定亲了,只等着年底的结婚仪式了。 俩人的关系也迅速的热络起来,他们像是城市里的小情侣一样的,去公园约会,爬山看海,打羽毛球。金良虎严肃沉默的脸上,多了很多的笑意和笑容。仿佛是干涸的旱地里,被浇灌了大量的甘泉,得到了滋润和滋养。 我和金多宝看着年轻人的关系,也是不禁想起我们当年年轻的时候。 金良月和文巧英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的。俩人年龄相仿,样貌相当,都不属于第一眼就很好看的美女,但是也是耐看型的清秀美。 我私下悄悄的问她为何和文巧英关系不亲近,她的回答是“不对脾气,不对缘分,不能强求,能过得去就行。” 女娃之间的缘分和关系很微妙,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提醒她千万别傲慢摆谱,像你奶奶一样的惹人讨厌。 金良月在和“笔友”通信,谈天说地,思想交流沟通。在当时是很常见的事情,互不认识的“笔友”就像随机的漂流瓶一样的,全凭概率和运气。 金良月拿到信都是一脸的开心,除了枯燥繁琐的工厂流水线,她觉得自己也是需要有人聊一聊不同的事情,尤其是侧重精神方面的事情。 笔友的信里附上了对方的照片,是个浓眉剑目的帅小伙子。信里也在问她要照片,是很有礼貌的问询,这让金良月很烦躁和担忧。她觉得自己不漂亮,不好看,不自信,不希望因为皮囊被选择或者不被选择,更看重的是精神方面能不能达成共识或者惊艳。她甚至觉得对方私自发照片,属于是炫耀和轻浮。对对方的好感度下降了一些,其实还是不自信的自卑心在作祟。 别扭了一个星期,金良月还是去拍了张照片,穿军绿色衣服的照片,不是穿女孩子的花裙子柔美类型的。等我看到照片的时候,内心不禁暗自摇头“钢铁直女”,完全没展现出自己的清秀气质,反而像个男孩子,假小伙子。 带着几分忐忑不安和慌张,金良月寄出了自己的照片和信件。在等待回信的过程中,金良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仍然是盼着回信的。 金良虎和文巧英的感情也是甜蜜的阶段,俩人只盼着日子快点过,等到春节的结婚仪式。 金良月没有按时收到对方的信件,觉得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容貌,自尊心很受伤害,自己偷偷的哭了一场。不再回信,也不再交“笔友”了。算是自尊心受伤之后的自我保护了。 她把自己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厂干活和看小说里面了,金良月是很喜欢看小说的,以前书很少很少,现在的数量和种类多了很多。她愿意花钱去买书,不愿意花在买衣服鞋子这些外在的物品。 金良月的“笔友”跑到了厂里去见他,说了期间发生的误会和事故。笔友因为手臂骨折,没能按时回信,也不好意思找人代写,所以才没有及时回信。现在的石膏还没有完全的拆掉,起固定保护的作用。 金良月见到了这位剑眉星目的笔友“梁愈”,是她喜欢的类型,甚至有点白月光金耀辉的影子。都属于五官帅气,带着文化书卷气的气质。内心还是很激动和开心的。 梁愈也是很喜欢清秀的金良月的,当笔友已经一年多,信里面会互相倾诉和发表自己的想法看法,对于彼此的性格和人品算是有所了解的。金良月的身高和容貌,比照片里面的更好看,更惹人喜欢。 两个年轻人解除了误会,对彼此的心意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白,但是都是能懂彼此的心意的。 金良月和梁愈相约去公园的时候,允许我装作路人在一旁悄悄看看。 我也稍微的整理了衣服鞋子,装作路人在公园的凉亭里坐着等,这个凉亭是必经之路。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才看到这俩人的身影,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帅气和有文化气质,应该是在不错的家庭里面长大的。 大概是我打探的目光过于直接和好奇,金良月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提醒我不要太过分了。 “月月,这位阿姨是你的妈妈吧?”梁愈开口问,吓了我一跳。“你长得像妈妈,眉眼也像。” 金良月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说:“是我自己好奇,坚持要求来看一看的。” “月月能跟您说,说明她尊重父母。我完全理解和支持。”梁愈笑着说。 尴尬的交谈了几句,我就趁机溜了。 第60章 金良虎结婚 金良月从公园回来之后,到我们住的地方来了一趟。 我提醒她是个大姑娘,以后不要再来这个乱糟糟混乱的地方,各个地方的人混杂着住,感觉不安全。 “你和梁愈,你俩互相喜欢和满意,是你们的缘分。但是婚姻大事能不能成,还是要看对方的父母是否同意。你先不要想太多,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虽然恋爱自由,但是目前还是一句口号。”我严肃认真的说。 “我知道,我也没想那么远。我喜欢耀辉哥那样的人,但是人家城里长大的有学问的人,不一定非要选我这个农村女娃。”金良月叹气的说。 看着心事重重的金良月,我送她到了厂子附近,她还是住在员工宿舍的,只有偶尔休息的时候才能出来。 梁愈这次出来找金良月,也是工作需要,顺便顺路的见面。 回到家之后,他看着严厉说一不二的父亲,看着唯唯诺诺的母亲,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和金良月互相喜欢的事情。他的父亲在家是“一言堂”,说一不二,说的话就是圣旨一般的存在,家里没人敢去反驳和对抗。母亲本人没啥文化知识,但是拜高踩低的意识还是很明显的,话里话外都是自己的儿子帅气优秀,家庭条件好,必须找门当户对的家庭。 梁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边是自己的心意,一边是父母的压制。他热情热烈的内心,被深深的浇了一盆凉水。 金良月这边依旧正常的流水线上班干活,忙忙碌碌的节奏,依旧让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和未来的婚姻产生不可掌控的无力感。爱笑的脸上布满了忧愁和犹豫,完全的洒脱不起来。 金良虎和文巧英,俩人的感情越来越好。金良虎甚至催着订婚期结婚,连干活都心不在焉的,干劲儿比之前少了很多,如果不是和自己的爹妈一起干活,肯定会被骂会被辞退的。金多宝生气的干瞪眼,但是也不好发作发火,只能自己多跑几趟多干点儿。 “金良虎,你即便是结婚了,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以后生了孩子,要养老婆和孩子。你之前打工攒的钱都在存着,但是金额很少。你这次结婚,彩礼最多按照你二哥金良民的标准,不能再多了。家里已经是一屁股债了。”金多宝叹气的说,平时笑嘻嘻乐观的人也被现实的压力打击到叹气。 “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金良虎心虚的说。 接下来的三个月,金良虎和文巧英在盼望着春节的到来,盼望的是结婚。 金良月和梁愈,又见了一次面,信件一直在来往,还是私下偷偷的联系。没有去见对方的家长,还是不被认可的存在。 金良勤和金良木,盼着我们回家。他们在老家爷爷奶奶身边,过得很煎熬和不被照顾关心。经常被逼迫着打电话要钱要钱,没有得到正常的爱意和维护。 金多宝和我还是盘算了又盘算,钱还是存在着缺口,只能把欠的债先还一大半,剩下的明年还完。遇到路边的杂碎小活儿,也会尽力争取,真的太需要干活的机会和攒钱了。 给文巧英了一笔钱买新衣服鞋子,金良虎和她一起出门买东西。她拉着金良月一起,顺便给金良月买了一套,还给我和金多宝也买了一件。诚意做的很足,金多宝也只夸这个儿媳妇比较大方。 马明和唐树枝,在镇上租了个门面房,开了个供销社小代销点,拿到了代理名额。开始卖日常生活用品,虽然销量不太好,但是也是一份营生,能够勉强养家糊口。 等到春节前的一个月,我们一起回到了老家,给金良虎办婚礼。 文巧英的父母家距离我们老家很远很远,只能跟着我们一起回农村老家,先住在马明的老房子里面。文巧英的彩礼是单独给她的,她没有给自己的父母。可能是家里有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她害怕这笔钱会被用在弟弟的身上,自己是完全花不到的。 这种少见的做法和胆量,让我和金多宝感到惊叹。 到了婚礼的当天是农村赶大集的热闹时间段,也是马明的供销社最忙最赚钱的时候。马明和唐树枝舍不得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把店托给唐树枝的父母去帮忙看顾一下。 结婚的时候,是大团圆的时候。连金多才和金多珍都赶回来参加了。 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圆满和热闹。 外人觉得我们一家四口都在外面打工赚钱,好像很有钱和排面一样儿的。觉得马明开了供销社,金良民是县城最好的中学的老师。 比起金耀辉家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但是好像也混的人模人样的。 郭红霞和金耀辉带着女儿,提前回来给自己的爹烧纸祭拜扫墓。金耀辉的媳妇儿没有跟着回来,对外人的解释就是工作忙,没请到假。村里看热闹的人已经脑补了一出出大戏,比如攀高枝的男人没底气,比如城市的千金嫌弃农村婆家,是个不好伺候的,比如羡慕嫉妒恨的酸溜溜的…… 刚好赶上了这次的婚礼,几年没见面,关系已经生疏了很多。 金耀辉已经是孩子的爹了,但是依旧年轻帅气,气质儒雅。 郭红霞的大儿子很有出息,去了大城市安家立业了,娶的儿媳妇也是领导的闺女,城里人的气质更加的明显和独特,是我们农村人不敢想象的天花板。 “金花,你和金多宝真是有福气。多儿多女都养的好,热热闹闹的真好。”郭红霞说。 “你才是有福气,耀辉那么有出息,孙女也漂亮,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咱们年龄差不多,我虽然不用带孙子,但是也是在外面下力气干活攒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累了不敢休息,病了不敢去医院看病,别提多难了。”我叹息的说。 “各家有各家的难题,别人看起来还不错的,也是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儿。想开点该吃吃该喝喝,你看我们当家的,现在日子好了,他没福气看见和享受到也是白搭。”郭红霞平淡直爽的说。 和郭红霞大概的聊了几句天,没有问别人家的家长里短。虽然八卦,但是没时间关心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所以这次见面还是比较和谐和平淡的。 婚礼的流程进行的比较顺利,比较和睦。磕头和改口费环节也进行的很愉快,这次的主持人还是村长,他可能对于之前金良民的婚礼有记忆,担心重蹈覆辙的难堪。看到文巧英大声的喊“爹妈”,也是松了一口气。 来参加婚礼的都是老亲戚老邻居,接连见证了金良民和金良虎的婚礼,对金良民媳妇的记忆感受是不太好的,对金良虎媳妇的感受是夸夸夸。 金良民的媳妇儿李艳红大着肚子,听着别人的评价,脸又黑了起来,冷了起来。金良民哄着她不要在意别人碎嘴子,为了肚子里的娃娃也不能生气,不值得往心里去。 三个儿媳妇,是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想法。马明的老婆唐树枝,是典型踏实勤劳的农村姑娘。金良民的老婆李艳红,有点小家子气,眼高于低,不屑于做面子功夫,情商比较低。金良虎的老婆文巧英,是个有自己想法的胆子大的姑娘,会做面子功夫,也是精明机灵的。 第61章 金良月和梁愈 金多才和朱红梅,一起参加了金良虎的婚礼。也算是提前回老家看自己的爹妈,过年期间就不再回来了。 唐小女不分婚礼的场合,拉着自己喜欢的大儿子哭诉自己的辛苦和难过。演戏作精的套路和场面再次上演,看的人头疼和憋气。 金多宝生气自己的妈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闹腾和不吉利,拉着她让她去自己家哭去。 金多才也觉得尴尬,扶着自己的妈去他们的房屋那边去聊天说话了。 金多才的口才真的好,也是因为自己是爹妈心上的大儿子,所以哄得很快哄得很好。 金多珍和马傲,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来参加的,和金多才一起做小生意,所以可以说是给大哥的面子才来的。 马傲和金多宝一起喝酒聊天,说闲话,划拳。都忘记了要招待亲戚朋友,分不清主次的毛病真的让人上火。 马傲一直都是很精明灵活的性子,帮忙招待起客人,打成一片,氛围搞的很好很欢乐。 婚礼之后,新郎新娘子住到了他们自己的房屋里。 晚上闹洞房的人来了几个,都是村里的男女老少。摆了个煤炉用来取暖和烤火,听着收音机里各种有趣的电台节目,乐呵呵的聊天说闲话。持续到半夜就各回各家睡觉了。 农村依旧没有娱乐设施,收音机目前只有几个家庭有,所以比较稀罕,黑白电视机目前村子里目前还没有一台,镇上已经有一些黑白电视机了。 文巧英的彩礼也是四百块,然后给了买衣服鞋子的钱。没有买自行车,买了一台收音机,是她喜欢和要求的,是金良虎的工资来支出和负责的。也算是一个大件的物品了。 金良月和金良勤很喜欢收音机里有趣好听的电台,很想一直听一直听。眼巴巴的舍不得走,被我赶走了。 今年的全家福没有拍的大团圆圆满,李艳红因为怀孕没法走远路,泥巴路也不好走。今年的全家福少了她。 一大群人拍了大团圆的全家福,然后几个兄弟姐妹一起拍了照片,每个小家庭单独的拍了照。 顺便去看了马明的供销社,就在照相馆的隔壁。 越来越临近春节,街上的人不多,比较冷清。各家的年货已经充分的准备好了,连卖货的都收摊准备过节了。 过完初二之后,开始了走亲串友。我和金多宝不用走亲戚,马明带着唐树枝去了岳父岳母家,金良民和李艳红一大早就坐车回隔壁县城自己家了,金良虎和文巧英也出发去了远方的岳父岳母家拜年。 几个孩子离开老家之后,氛围由热闹变成了冷清。 带着金良月,金良言,金良勤和金良木,一起去看了审批下来的两处宅基地,让他们兄弟俩自己选。金良言还是讨好型的性格,说大小都一样,哪个都可以,让弟弟金良木先选。金良木选了村里最前面的一处宅基地,面前有大水坑的那个。金良言选择了村里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靠近一条小路。 划分归属权之后,就只剩下继续攒钱攒盖房的钱了。 金良木已经上了半年的初一,是真正的混日子养身子。不喜欢学习,也学不会那些高深的知识。嚷嚷着不想上学了,想去打工赚钱。再次被金多宝拒绝了,让继续上,尽量坚持到初中毕业拿个证书。 金良勤说着爷爷奶奶对自己的苛待和辱骂,不想在家里待着了,要和我们一起出去打工,累死也比在家里强。她的奶奶大嘴巴大喇叭,宣传她的懒,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还好她距离结婚还有好几年,应该不影响说媒和谈婚论嫁。 之前答应给唐树枝补的彩礼,先补了一百块,剩下了三百说好了明年给。马明不让收,我坚持给到唐树枝的口袋里了。俩人都是勤劳肯干的人,也都是实心眼过日子的踏实人。性格方面也算是互补,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小家庭,感觉也是很安稳很有奔头的状态。 春节过后,锁上门锁,各自奔赴自己的小家庭小日子。 金良虎和文巧英直接从岳父岳母家出发去s市。 到达了s市,金良勤开心的哇哇大喊,把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现的很明显,把自己的喜欢和羡慕也表达的很清楚。十五岁的大姑娘,初次出门就是跨省到沿海大城市,这份美好和诱惑实在是太大。 金良月找到招工的组长,推荐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进厂打工。隐瞒了年龄大小,含糊的应付过去了。金良勤再次受到姐姐的照顾和陪伴,还是很开心和期待的。 我看着她的状态,反而很担心她能否熬得住做十个小时,干活的速度会不会很慢跟不上进度。总之就是各种担心和不放心,还好金良月可以帮忙照看一下。 看着俩姐妹的背影走远,我也回到金多宝干活的地方,我们继续分工搭配的干活赚钱。现在把清洁的工作也接手了,我主要负责清洁部分的工作,有时候紧急的时候,依旧还是需要扛着各种装修材料上楼。腰酸背痛成了每日的习惯,手臂的力气也大了很多,锻炼出了肌肉线条。 春天平淡的一天,金良月收到了梁愈的信。信里的语气变得冷淡,没有以往一往情深的表白思念,取而代之的是客气疏离,好像是真的笔友一般的。 金良月明白了梁愈的意思,不可抗拒的鸿沟不可能因为自己而发生改变。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情绪上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被否定带着巨大的伤害力,金良月变得格外的不注意形象,精气神也弱了很多。 金良勤大概知道姐姐的遭遇,但是不明白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为啥一点形象都不要。她从小就是个爱美的女娃,喜欢漂亮的衣服和物品。现在也开始注意展现自己少女的美,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是自己最大的武器。 流水线的活儿金良勤干的马马虎虎,开始嚷嚷难以忍受,想换个活儿干。她去了一个私家的小工厂,计件拿工资,不限制时间和自由,工价很低,属于多劳多得。金良勤觉得这很适合自己,就辞去了来之不易的大厂,去到了小厂子里,很多都是年龄不大的同龄人。也算是进入到适合自己的圈子里了。 金良月消沉了一两个月,不再写信和回信。把之前的信件也收起来了,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不认识梁愈这个人。我也不再提起这个名字,谁都不怪,就是家庭之间的差距和鸿沟阻碍实在是太大。 金良月把自己的闲暇时间都用来看小说,沉浸在小说里面,看的如痴如醉,沉浸式的代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兴趣爱好,释放情绪。 第62章 怀孕和生子 金良民的孩子也出生在春天,虽然这个春天倒春寒很冷。 是个男娃,金良民电话报喜的时候,我听到电话里李艳红的抱怨声音,大意就是“没有我这个婆婆帮忙带娃,娃太可怜了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言语里都是对我的不满,对金良民的不满。 我大声说会汇钱给金良民,人是不能回去照顾月子和孙子了,只能在钱上稍微出点力。金良民说理解,没有推辞钱的事情。看来他们用钱的地方也是比较多,存的钱应该比较少。一个镇上最好中学的老师,一个公家粮单位的工人,在当时已经属于是高工资高收入的少部分人了。 “我最近升职的事情不顺利,李艳红让我送礼,我没同意,这次也没我的名额。她是冲我发脾气,你别往心里去。”金良民安慰的说。 安慰和安抚了他几句,就去装修公司结账和预支了一点钱,凑了整数一起汇钱给了金良民。顺便给大儿媳唐树枝的三百块彩礼钱,一起分开汇出去了。 这样的一笔巨大支出,让不宽裕的手头更紧巴了。吃馍喝水的日子又开始了,吃着干瘪凉硬的馒头,喝着不要钱的自来水,苦笑不堪。 别人以为的打工遍地是黄金,在我和金多宝这样没头脑的人来说,是换了个地方吃苦受累卖劳动力和时间而已。 金多宝也觉得疲累和烦闷,找了金理宝一起喝酒扯闲篇。这两个中年下力气吃饭赚钱的男人,说起生活的压力也是一句带过,不想谈这个话题。说起婆媳关系矛盾,也觉得烦躁没意思。俩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说起了社会新闻,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想法,谁也没有认真听谁说了啥,只是一个发泄情绪的由头,用来打发时间和情绪。 “咱们隔壁昨天遭了贼,小偷连衣服都偷啊。你们也小心点儿,把值钱的东西收拾好。”金理宝带着几分醉意的说。 “我不怕,我一清二白的,啥都没有。那几件破衣服小偷不嫌破旧就拿走呗。”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第二天傍晚干活回来,门锁被撬开了,小空间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被小偷仔细清扫过。丢了两件厚外套,其它的暂时没发现丢了啥。 我们一直租住的地方阴暗潮湿,不见阳光,和猪舍差不多,拥挤狭小,一点儿声音都能听的很清楚。 金良虎和文巧英一起在隔壁好一点儿的地方租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文巧英说住的地方明亮宽敞会觉得生活更有奔头。跑到他们住的地方,劝他们也注意安全,最近活儿少人多钱难赚,走歪心思的人太多。 “妈,我怀孕了。娃年底就能出生了,你又要当奶奶了,到时候帮我带娃,我去多赚点钱。”文巧英开心的说。 “注意身体,我过两天拿点钱给你,吃点好的。流水线太累的话找组长换个轻松的,钱少也不怕,有金良虎赚钱呢。”我认真关切的说。 “金良虎也开心着呢,说你们家的基因生男娃的多。他还重男轻女啊?”文巧英笑着说。 “你别理他胡咧咧,男娃女娃都好。”我说。 稍微的闲话了几句就离开了他们租住的地方,是个小二楼,视野开阔,光线充足,还有个露天阳台可以晒衣服和晒太阳休闲。这个房子真不错,贵点也值了。 回到我和金多宝的住处,金多宝说:“要不咱也换个地方住?这个地方太吵太乱了,公用的一个水龙头有人直接洗碗洗锅,有人直接尿盆子往里面倒。” “踏实住着吧,没钱换。已经跟公司借了一笔钱,给金良民的儿子你的孙子汇钱回去了。给唐树枝的彩礼也补齐了。过几天还要给文巧英一点钱,她也怀孕了。这日子真的是累啊,当初宣传的多生孩子多享福。还是你大哥金多才有远见啊,只生一个闺女,现在开心带外孙女玩儿呢。”我叹气的说。 “能生就能养,这是缘分和福气。你抱怨个啥?做饭吃吧,我累了。”金多宝气呼呼的说。 “你累,全家就你累。我跟你干一样的活儿,同一个时间到屋的,我收拾了乱糟糟的屋子,去了金良虎的住处,还让我给你做饭啊,累死我算了。一天天的都是白眼狼,喂不熟的白眼狼。一个个的不是要钱,就是埋怨我没帮忙带孙子孙女,我欠你们姓金的?”连日的压力和憋屈,让我忍不住的发怒起来。 这个养猪场一样的地方,都是各种各样舍不得花钱的打工人租住的。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哪怕是打起来也都很常见,没人会多说什么,没人会劝架。之前的一对小夫妻,因为谁带娃的问题还打了一架,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不止,吵的人心焦,才有人出面劝和劝说一下。 “谁让你给他们汇钱的,惯得他们一身毛病。都结婚生子了,该自己养自己的老婆娃子了,还指望从父母手里扒拉钱,那就是无能软蛋。你自己惯着他们怪谁?”金多宝发表着他的观点和看法。 “你是不用管啊,你只管吭哧吭哧干活赚钱。没人找你的事儿,因为公公不带娃才是正常的,婆婆不帮忙带娃那简直是有罪。你当然可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坏事都是我的,好名声都是你的。”我不客气的反击回怼道。 金良虎结婚之后还是和金多宝一起干活,工钱也是单独的结算给他的。结婚就相当于成家了,虽然没有正式的分家和割裂开来,该分清楚的还是要分清楚的。 怀孕的文巧英比结婚之前多了一份温和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金良虎这个木头一般的男人,也多了一些笑脸。这就是缘分和天意吧。 转眼到了五月收麦子的季节到了,金理宝和村里的几个人回老家收割小麦。等收完麦子耕种完田地再来打工。 回去的人都宣扬我和金多宝吵架的事情,宣扬我吃馒头喝凉水的吃苦,我成了银花眼里的“男人婆,假女人”。 初中生金良木的暑假到了,跟着回村收麦子的人一起坐车来到了我们打工的s市。 第63章 不同的性格 金良木来到s市的反应和没见过大城市的人是一样的新鲜和感叹。 这个沿海地区的小城市包容了全国各地前来打工赚钱养家糊口的人们。男女老少都有,各种方言都有,塑料普通话到处可见。人们都已经适应和见怪不怪的交流,除了本地的方言太难,别处的都可以边听边猜。 金良木比较瘦小,金多宝很是心疼,买了很多肉和零食水果放家里,让他使劲吃,补一补。虽然手头不宽裕,但是给孩子花钱都是舍得的。 金良木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了,是个混日子的初中生。很多家庭因为还在挣扎着温饱,所以学校的名额空余的比较多,金良木就是沾了这个光才捡漏的。成绩不好,但是也没在班级里面惹是生非,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次见面距离春节已经有几个月了,我已经把他托付给婆婆唐小女一年多了。这次的托付,我付出了很多的粮食,打钱,医药费。婆婆是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作精,哪怕是没有病也觉得吃药可以保持完全的健康,可以保养身体,哪怕输液是葡萄糖营养剂也经常会去。诊所的小夫妻说是劝不住她,心理意识太强烈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输的营养剂。年底结账的时候,看账单直接傻眼了,密密麻麻的手印记录,这笔账远超过普通家庭全家人几年的看病支出。 咬着牙支付了一半的账单,实在是支付不起。另外一半写了欠条,签字按手印。告诫了婆婆不要太过分,这些医药费金良木和金良勤只有几次,是感冒发烧输液。基本上都是婆婆唐小女的名字,公公的治疗医药消费也很少,可见婆婆也是个自私自爱的“假贤妻”啊。 告诉诊所的小夫妻,如果再随意的用药治疗,过度治疗,就不再付费了。赚钱要讲良心,附近几个村庄的人都在这个诊所看病,他们赚钱是很容易的,也是没啥底线的贪心。不管大病小毛病,都让输液,输液在无知的农村人看来就是很神圣的很有效果的一种治疗方案,不仅能治身体上的病,也能治疗心里上的安稳和长命百岁的希望。 金良木的身体是健康的,正长身体的年龄,饭量很大饿得很快,饭量看的我头皮发麻。大号碗都要来两三碗,一顿饭抵得上我一天的饭量了。 金多宝开心的看着最像自己的小儿子,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吃着自己的饭如此香甜,很开心和满意。 但是金良木的心理健康方面是有问题的,可能是因为到了青春叛逆期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遭受到公婆的苛待。他的脾气特别急躁,暴躁,说话很难听,甚至话里话外会表达自己遭受的不好的对待,会怨恨爷爷奶奶,会埋怨我和金多宝,会觉得所有人都在享福只有他在受苦,觉得家里所有人都亏欠他,所有人应该补偿他。 这样的行为和语言,让我的内心非常慌张和焦躁。着急赚钱还债,着急盖房子娶儿媳妇,着急摆脱贫困,没有考虑到唐小女和金正康对他的不好对待和伤害。觉得起码是亲生的血缘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从金良木的话语里,是连个邻居都不如的那种。 持续了一年多,我才知道和发现,确实已经影响了金良木。给他造成的伤害也是很难弥补和找回的。我们的关系进入到了死胡同里走不出来,金良木对我的怨恨是非常明显和真切的。有的时候似乎是以惩罚我为解脱和乐趣,故意说很难听很刺耳,很令人心寒的话语。 金多宝也是在一边叹气和发愁,金良木对他只是轻微的反抗,几乎没啥攻击的行为和语言。 “金良木,把你留给你奶照看,也许是做错选择了。但是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兄弟姐妹,你爹的兄弟姐妹都不在老家。没人能托付才选的你爷爷奶奶家。我出粮出钱出药费,你都看见了是不?”我耐心的跟金良木解释。 “我不想听,别跟我说话,你就是偏心。你只喜欢大哥,二哥和大姐。三哥,四哥,二姐和我,你都是不放在心上的。问问你自己的良心,我还不知道你?”金良木恨恨的说。 我一时间怔住了,没有反驳。我尽量是一碗水端平的,孩子多了总有投缘的和不投缘的。我内心是略微欣赏和喜欢马明,金良月,金良言的,他们勤劳懂事,肯干能吃苦,内心也善良,对我也很好。 金良民与我隔着很远的距离,可能是因为他读书多,我没帮上忙,我们互相不太懂对方。金良虎沉默少言,面相凶,不喜欢与人亲近,包括我和金多宝,包括他的兄弟姐妹,多少都有点怵他。 金良勤长得漂亮,但是脑袋空空,人也很懒惰,小女娃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金良木长得很像金多宝,小时候连语气神态都像,也是笑嘻嘻的性子,作为我的第七个孩子,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没有很亲近,也没有很欣赏和偏心。 金多宝喜欢小的,喜欢能给他脸上争光的,包括干亲戚金耀辉。他喜欢金良木,金良勤,金良民。他对金良月是很平淡的感情,觉得大女儿懂事贴心是应该的。他不太喜欢金良言的沉默没主见,说话也小声小气的不像个男子汉的样子。对于金良虎的刻意疏远,他也是能够感觉的到的,也是内心无所谓的。对于马明,他和所有传统重视血缘的人一样,不喜欢,带着几分厌烦,但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金良木在学校打架,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跟他没关系的人打群架,他个二愣子受不了激将法先出手了,宿舍的人都指证他是动手的。影响恶略,开除处理。”我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通知,才知道事情很严重。 跟老师道歉之后,打电话问金良民,能不能把金良木转到他所在的中学。 “我们这个学校是县城最好的,只收学习好的或者家里花钱买名额的。我听我老师说金良木不学习,在学校里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上次的家长因为伤口不大所以没计较。如果碰上懂法律的,或者硬茬子家长,肯定会让他进管教所的。”金良民认真的分析道。 “那算了,他就在我和你爹这儿打工吧。本身也不是读书的料,不给你找麻烦了。你照顾好艳红和娃娃,缺钱的话打电话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别的妈也帮不上忙了。”我实话实说,但是内心还是带着焦虑和发愁。 金良言来到s市一年多了,没有和我们在一个区域,吃住都在工厂。他是在纺织厂毛衣厂流水线的,这个孩子能吃苦,不喊累,也不喊受不了。干顺手之后就是很熟练的老员工了,他看着那些手摇羊绒的老师傅手艺精湛,工作很清闲但工资更高。比起他熬夜十个小时的简单单调工作,技术活儿还是更轻松更吃香更有前途。 还有那些昂贵崭新的进口织机,手摇机,电脑机,花机,套机,缝盘机……也让他很是感慨和喜欢。 木讷的他很想学习这些技术和机器,但是当时拜师还是很难的事情。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传统观念很深,师傅不会轻易的收徒弟,连传授知识技艺都是教一半和留几手。 即便是他跟师傅收好话表忠心,买酒买烟,也没有师傅真正的答应,都是说他还太小,先磨炼磨炼再说。时间久了,他也感觉学技术有必要,但是目前没有机会。先埋头苦干赚钱吧,反正自己还很年轻,肯定有机会学会这门赚钱的手艺技术。 金良木和金良言,关系比较亲近一些,毕竟年龄相近。 他俩的性格和思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当时都没注意到。 第64章 金良月的新对象 金良月除了上班干活赚钱,就是沉迷小说的世界里,不愿意面对现实世界,不想面对现实的失意和沮丧。 她说话也开始文绉绉的,书面语一样的不接地气。有时候还会冒出几句哲学一般的大道理,让人听了觉得好笑且拽文摆谱。 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员工宿舍之前和她关系近的两个女娃都回家嫁人去了。她不再找新的朋友,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看着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女娃,我觉得担心,建议她去上夜校,反正她精力充沛睡眠不好。一周只去两次,周末休息的时候也可以去。天天把自己关着不出门也不是办法。学费不算贵,金良月不喜欢穿的用的,也不打扮自己,非常节俭,几乎没啥花钱的地方。 金良月去了夜校之后,慢慢的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重新恢复了精气神,变得斗志满满的样子。看到这样的结果,金多宝不再埋怨我给大女儿的建议了,在他看来是属于乱花冤枉钱的行为,不当吃不当喝的。学的是基础知识,不是技术类的,纯属是有钱没处花,没钱到处花。 马明的供销社小店,生意也渐渐地好起来了。 马明是个勤快的肯吃苦的人,志愿服务的经历让他身体板正,正直可靠的气势,虽然跛脚影响了干活的速度和效率,但是办事靠谱认真也是让人格外的喜欢和信任。他靠着自行车和不太方便的跛脚,帮买东西多的人送货,这是很有人情味的行为。刚开始唐树枝是不同意的,是反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服务,本来就是薄利多销搞得好像赚了很多一样的。但是马明还是会继续帮助拿不好东西的顾客送货,有时候是给老年人送货。坚持了几个月下来,小卖店的生意反而好起来了,人介绍人的来买。 房东看到店里人来人往,生意挺好的样子,要求加倍的涨租金,甚至想不租了,自己接下来干。 马明付不出如此多的租金,只好继续寻找小铺子搬家。搬到了几百米远的略偏僻的路边,生意肯定是会受影响的。重新开张之后,挂上了自己名字的招牌,放了鞭炮也算是宣传和通知了。马明的细节服务还是很到位,他虽然不善言辞不善于和人说笑打交道,但是办事踏实认真,他的跛脚也成了一份助力。善良质朴的人们对于年纪轻轻的男人跛脚这个画面,带着同情和不忍心。 唐树枝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笑脸迎人这方面做的很好,也笼络了一部分老顾客的心,重新开张之后的小店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慢慢恢复了之前镇子中心的热闹。 之前的房东本来想捡个现成的便宜,但是双倍涨租金的行为是不厚道的,是被人鄙视鄙夷的,大家觉得是人品有问题,不认可这个人,就不认可这家店。几乎很少有顾客进去买东西,偶尔进去的都是不知情的陌生路人。 时间久了,还不如收租金的时候,进货也是很压钱的,卖不出去就只能赔钱卖了,尤其是食品类的都有保质期。虽然当时的农村人不懂保质期,也不会看保质期,但是过了保质期的食物味道是变质和难吃的,贪小便宜的老板还是按照原价卖出去赚钱,这一系列的行为也搞砸了口碑。 那家小门店开了半年多就关门了。重新租出去了,新租户是卖鞋子的,农村人刚温饱,穿的鞋子大多都是自己做的,很少会花钱买。生意暂时也是不行,冷冷清清的。这个市中心的店成了人们口中风水不好的地方,煞气重,不适合做生意。 马明非常喜欢和看中这个镇子中心的门店,他很想自己也拥有一个小小的门店,不用涨租金,不用担心房东突然不租了赶人。他和唐树枝继续守店,进货,上货,送货,俩人准备攒钱买个小店的拥有权。 金良月上了两个月的夜校后,整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背着听不懂的英语和语文,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多了几分文气。虽然和工厂的女工都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帽子,虽然金良月的肤色不够白皙明亮,长得也不够漂亮,但是依靠身高苗条和这份气质,还是比较显眼的。 追求金良月的男娃又多了起来,都是工厂的男娃,金良月没有搭理。她依旧喜欢书生绅士气质的男娃,就像白月光金耀辉,就像笔友梁愈。她有时候表示像大哥马明一样的也不错,踏实可靠。 金良月夜校的同学当中,也有工厂的职工去进修学习的,拿到结业证书,也是一份提升和证明,对未来的升职发展会有帮助。 一个叫“钱海辰”的男生进入了她的视线,他是隔壁服装厂上班的,通俗的说是做衣服的,在学习制版师傅的手艺,还没摸着皮毛,厂里的师傅都是留几手的还很摆谱,要讨得师傅的欢心才可能会指点和教一点儿。 钱海辰能做衣服,能用缝纫机说明他是个仔细细心的人。金良月也觉得这个男娃比较细心温和,还是老乡,一个省不同城市出来打工的,也算是自然的亲近。受笔友梁愈那段不好经历的影响,金良月这次格外的谨慎和犹豫,没有明显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年轻人的话题是很多的,尤其是两个同样追求知识上进的人。他们一周两三次夜校学习的课程,放假休息的时候也会去市区图书馆查阅资料。即便是说话不多,互相各忙各的,也是很和睦的相处关系。 “金良月,不要着急,多考察考察,你还小,我和你爹也不催你结婚的事情。”我认真担忧的对金良月说。 “我知道了,他也没有正式的挑明表白,八字还没一撇,我才不着急,我现在就挺好的。”金良月说。 嘴巴上说着不在意的傻姑娘,还是动心了,被追求的感觉也让人愉悦。金良月的笑容又回来了。 我只看到过钱海辰一次,正宗的国字脸,眼睛单眼皮,眼睛不大不小的比较明亮有神,身高比金良月高一些,不是清瘦类型的,有点肌肉的健壮身材。和金良月俩人并排走着,看起来比较登对和般配。 我和金多宝一直住在郊区简陋如猪舍的隔间房,因为租金便宜,房东帮忙办暂住证,价格方面也会少一大笔钱。所以梁愈找到我们住处是我从没想到过的。 我看着以前帅气儒雅气质的男娃,变成了粗糙双目无神的男人,这个转变和差距让我有点吃惊。之前听说他是结婚了,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单位家属大院的女生,算是门当户对和青梅竹马的情感了。 “阿姨,我这次还是出差顺便路过这块,就想着看一看你们是否还住在这里。没想到你们还真的在。”梁愈面带尴尬的解释道。 “我们正准备搬家。听说你结婚了,不要随便好奇的看过去的人,我怕惹麻烦。”我没好气的说道,梁愈让金良月的白月光变成了嘲笑和打击,那段时间的金良月虽然没有大哭大闹,但是内心是崩溃和受打击的。 “我知道,我真是一时兴起就来了,没别的想法。我现在过得不幸福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懦弱的结果,只能怨我自己。你们放心我不会去打扰金良月的,我知道她的工厂在哪里,我没有找过去。”梁愈回答的话语像是自言自语。 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高材生,如今略带沧桑和窘迫,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他道:“日子往前过,不要回头看。你父母和你自己选的都是门当户对,有共同话题的人,慢慢磨合会越过越好的。” 梁愈脸上闪现了尴尬和痛苦,没说什么,直接告辞走了。 见到梁愈这件事我没有和金良月说,一个插曲不能影响现在的生活。 第65章 钱海辰上门 金良月还是见到了梁愈,并且钱海辰也刚巧碰到了。三个人的修罗场,三个人的尴尬。 金良月大方的介绍梁愈是以前的笔友,早就断联系了,这次是出差工作顺便路过的,刚巧碰到了。 钱海辰大方的和梁愈握手,“月月,你还挺时髦的,还有笔友啊?现在换我当你的笔友吧?” 金良月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接话。 三个人找了一个甜品屋坐着,因为是统一放假的时间段,年轻人人来人往,结伴同行的很多,他们倒也不显得突兀,融合在热闹的背景里很隐身。 随意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钱海辰找借口去买东西,给金良月和梁愈留了交谈的机会和空间。 “听口音钱海辰和你是同乡,你们准备年底结婚吗?”梁愈问。 “是同乡,我俩是夜校认识的同学。目前也只是同乡的关系,没打算结婚,更没想着今年就结婚。”金良月如实的答。 “月月,你最近这一年多过得好吗?之前和我父母说起笔友的事情,他们让我死心放弃,我就真的不敢反抗的放弃了,还和他们指定的结婚对象结婚了。对不起。”梁愈声音里带着自责的意味。 “笔友而已,笔友现在也不流行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现实的力量是强大的。我从来不怪你,人要向前看。”金良月带着完全释怀的语气说。 两人又是一阵的沉默,然后找好借口说辞,准备各走各的方向。 金良月大方的伸出了手,握手是友好也是道别的意思。 “月月,我能抱一抱你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梁愈说。 金良月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梁愈客套礼貌的拥抱了金良月一下,算是和自己的青春岁月告别。 这一幕恰好被钱海辰看到,他的心里酸溜溜的,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要和金良月正式的表白。 金良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懵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曾经的笔友,和见了几次面聊天非常开心的朋友,算是她的初恋。她的白月光是金耀辉,梁愈曾经也是超越金耀辉的存在。现在起算是彻底的陌生路人了。 短暂的拥抱,脑海里闪现的是曾经经历的美好和痛苦感受,金良月虽然也不舍得,但是她知道结束了,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结束了。他们不会有机会在一起,即便是能重新选择,金良月也不会再回头了。 钱海辰从巷子角落里走出来,带着金良月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小时候都穷都苦,所以格外的贪甜。家里的白糖红糖,都被几个弟弟妹妹偷偷的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喝光了。金良月总是让着弟弟妹妹的,每次都只是看着。 拿起冰糖葫芦的金良月笑的很开心,年少缺少的东西,现在竟然变得触手可及。 谁说日子不是越过越好了,谁说历史不是滚滚向前发展? “月月,我喜欢你。你呢?”钱海辰鼓起勇气的说。 “我觉得你是个挺好的老乡,我今年不打算结婚,你要是着急你找别人吧。”金良月认真的回答。 “那就是考虑我喽,我也有机会了。我也不着急,我才二十四岁,比你只大三岁。”钱海辰开心的说。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之后,金良月正式带着钱海辰上门。 钱海辰来的时候,金良言也在。说是凑巧其实也不是,我怕金多宝喝多了乱说话,就喊来了比较稳重的金良言。 金良言最喜欢大姐金良月,可以说是姐姐带大的,他也是很关心和好奇。 钱海辰带了烟酒茶叶和肉,算是个会过日子的,都是实用的物品。 金多宝在张罗着做菜,我和金良言打量着钱海辰,说话聊天。 金良言对这个姐姐的朋友感觉不太好,一问原来俩人是同行,都是服装行业的。一个是针织毛衫工厂的,一个是做外套和学习打板师的。两人的共同话题打开之后,亲近了很多。 金多宝觉得酒后吐真言才能看出来真正的德行,加上他本身就喜欢别人陪着一起喝酒聊天,所以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午饭时间我和金良月坐着比较少说话,都是三个男人之间的聊天和喝酒划拳。 金多宝使劲的指挥着金良言一起灌钱海辰酒,金良月没有拉着我倒是觉得有点意外。 “你爹是个酒疯子,人越多越来劲。你弟酒量不行,你不拦着管一管?”我问。 “有啥需要我管的,喝点酒而已,他们男人哪个不会喝酒。酒后现原形也是好的,酒品见人品你懂不懂。”金良月悄悄的和我说道。 “幸好你没糊涂的拦着,不然你爹和你弟得伤心,还会故意使劲的灌他酒。”我笑着说。 “我爹和金良言,都是有分寸的人。这么多年没见喝酒出事过,顶多就是啰嗦和吐酒。”金良月满不在乎的说。 三个男人各怀心思的一起喝酒,金多宝想着把钱海辰灌醉,看一看酒品人品到底如何。 金良言本着对姐姐的喜欢,也想试探一下钱海辰。 钱海辰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陪着喝酒是毫不犹豫的。 一直喝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醉酒状态。 租住的房子空间很小,除了一个细窄简陋的木板床,就是现在喝酒的桌子了。金多宝坐在凳子上歪歪扭扭的,金良言半醉半醒还在招呼着继续喝。 钱海辰满脸通红的在说着表忠心的话:“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月月好。以后我赚的钱都交给月月,我肯定会成为有经验的制版师傅,这个手艺到哪都有人请。彩礼你们说多少就多少,我努努力肯定给。我要是对月月不好,你们都可以扇我脸。” 金良月带着感动又觉得好笑的看着钱海辰。可能知道这种发誓带有场合表演的作用,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开心暖心的。 我对钱海辰的印象还挺好,毕竟是识字有点文化基础的男娃,在制衣厂上班还去夜校进修,说明是个有目标想法的。关键是金良月自己愿意的,自己选择的人。他的外貌和身形,比起金耀辉或是梁愈,是差了不少。但是脸长得还可以,五官端正,显得比较精神,比较在意穿着打扮,走出来也是有模有样的溜光水滑。 金多宝听完钱海辰的酒后发誓,就歪歪扭扭的躺倒床上了。 金良言带着模糊的醉眼说:“他装醉,他不太靠谱。姐你再想一想选一选吧。”说完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钱海辰大概是能感觉到金良言的不认可,他撑着醉酒的状态走出租住的房子,说去散散酒气清醒一下。 我赶忙让金良月陪着一起,“喝醉了的人容易出意外。千万不能大意,一定要看着他。等他酒醒了,你们回市区厂子里去。明天上班不能耽误。” 等到傍晚的时候,金良月拉着清醒过来的钱海辰,打了招呼,回市区的工厂了。 金多宝和金多言也睡了一觉,清醒了很多。我问他俩的对钱海辰的感觉。 “我感觉还行,月月愿意就行。女娃不都是要嫁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她自己的命。”金多宝不在乎的说。 “我感觉说不上来,我觉他不是好人。我觉得我姐配他绰绰有余,我姐吃亏了。妈,我也要回厂子里了,明天上班,我学了拉羊毛,工钱会涨的。”金良言说完就走了。 第66章 金良月的婚事 钱海辰到底是不是金良月的正确选择?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直觉和第六感。 但是金良月是个死心眼的丫头,看谈婚论嫁的过程吧。 钱海辰的家距离我们的城市要十个小时的距离,没有直达的火车或客车,需要转车换乘。现在都在外面打工,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上门实地考察和打听人品。 谈婚论嫁的事情都是通过沟通的,没有中间媒人,只能钱海辰自己当中间人。 “彩礼四百块,金良月会全部带回去。距离远不方便,我们就不陪嫁太多棉被被子,直接折成钱,让金良月当做压箱底的嫁妆带回去。其它的你们俩自己商量吧,我和金良月的爹没有要求和意见。你们过得好就行。”我对钱海辰说。 “好,我来跟家里说,我来安排。给月月买个收音机我来买,衣服和手表我来买。家里算一下生辰八字,定个好日子,也选年底春节之前吧。”钱海辰说着自己打算安排。 出门打工赚钱的人对于这点彩礼和物品,都觉得不贵和正常水平。但是还在偏远农村种地的家庭,会觉得要求太高了太贵了。估计钱海辰的爹妈会觉得贵,会觉得不值,会讨价还价,也算是一个考验吧。实在不像话,实在不行就不结这门亲。 我和金多宝就是这样想的,金良月出来打工这几年的工钱都在给她保管着,也是会一起陪嫁拿走的。只要钱海辰的爹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目光短浅的人,就知道我们是倒贴的,金良月是属于下嫁的。 钱海辰的爹妈果然是目光短浅落后的小心眼人家,他们找了个自家亲戚说媒的当中间人来回传话。大意是“彩礼太多了,要求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儿?俩人的生辰八字比较合,也是难得的好良缘。” 我和金多宝听到电话里媒人做生意一样的语气和意思,瞬间就怒火上来了。“八字合不合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彩礼不能少,没得商量。” 金良月放假的时候来我们的住处商量结婚的相关事情。 “我俩都能挣钱,不要彩礼行不行?那点小钱争来争去没意思,感觉跟卖东西一样的讨价还价,真没意思感觉很掉价。”金良月说。 “金良月,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你的彩礼是全部带走的,表示婆家对你的重视和认可。我和你爹不会花你一分钱。你这几年打工攒下的钱,也全部没有动,就算挪用了后面也补上了。也是一笔钱啊,比起他们钱家那点彩礼可多的多了!”我气呼呼的对着金良月骂道。“我没有说你陪嫁的事情,没有说你打工赚的钱都给你带走,就怕你公婆心思不正。就怕钱海辰觉得娶你是赚钱。你真不知道吗?” 金良月低下头,她还是嘟囔的说:“我的钱是我的钱,他们家不需要知道。落后旮旯地方的农村,心眼小,穷怕了。我又不是和他爹妈一起过,我和钱海辰商量的事就在s市打工攒钱买房子,不回农村种地了。” “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单纯无私。钱海辰出门打工几年,比你大三岁,他出不起几百块彩礼?你自己打工攒下的钱都几千块呢!他的钱是干嘛用了?”我恨铁不成钢的怒呛道。 “他的钱大部分都打给家里了,盖房子用了。他和他弟弟的房子都盖好了,基本上都是他打工赚到的钱。他妈身体不好,常年看病吃药费钱。不过听说他们家的家具倒是比较气派和齐全。他手里有点钱,但是还要买衣服和其它东西,不太够用。他妈管着他打工的钱,所以才这么麻烦。”金良月回答道。 “你不许跟钱海辰说你打工赚的钱,不要傻乎乎的,你听到没有?你们结婚之后,我会把这笔钱完整的转给你,但是你要让他们当做没有这笔钱,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说。金良月,你虽然和梁愈没走到一起,但是你不需要低声下气的倒贴,你知不知道!”我生气的重复交代道。 “知道了,我没有说。他从你这里得到的声明是彩礼都压箱底带回他家,他又不傻。那不是走个过场的事儿嘛。主要是他妈舍不得给彩礼,觉得儿子能出门打工赚钱,人长得好看,不愁娶不到媳妇。还有就是她妈话里话外说可以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的女娃。他们打电话我在旁边听到了。”金良月有点烦躁的说。 “门不当户不对,不单指的是经济条件方面的,也包括思想观念上的。你和梁愈是家庭条件相差太大,你和钱海辰家是思想认识方面的差距太大。你嫁钱海辰属于是绰绰有余的,你不能看轻自己。更不能让你公婆看轻你,不然以后有你受的。看看你爷奶是如何对我对你们兄弟姐妹的,你就能明白几分。”我着急上火,啰里啰嗦的重复着说。 金良月觉得不顺和烦躁,不想听了,打了招呼就回自己工厂里了。 中间的媒人打电话传话减少彩礼金额,被我生气的骂了一顿:“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钱海辰知道后,赶紧带着烟酒上门说好话来了。 “钱海辰,你家兄弟姐妹三个,你是老大,有个弟弟和年龄小的妹妹。金良月兄弟姐妹七个,她是排行老四。咱都是农村的老乡,婚事的风俗习惯是差不多的。你爹妈搞这一出是啥意思?给我们下马威?给金良月树威风吗?”我生气的说。 “阿姨,你误会了,我爹妈就是没出门没见过世面,一辈子受苦受累习惯了,他们没有坏心思,也没有这种想法,我可以发誓担保,我自己的爹妈咋想的我都知道。”钱海辰辩解的说。 “钱海辰,你比金良月大三岁,你打工赚的钱都寄给家里补贴家用。现在连个基础的彩礼都费劲,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闺女交给你和你的家庭?”我毫不客气的说。 “阿姨,我虽然比金良月大三岁,但是也只比你们早出来一年半年的,之前不允许打工。我也没有胡吃海喝乱交朋友乱花钱。我自己的家庭贫困我自己心里都很清楚。是我没本事多赚点钱,是我能力不行。”钱海辰说。 “你看起来也是个懂事孝顺的男娃,这是你的优点,但是对月月来说这反而是一种哑巴吃黄连。有情有义当然好,但是父母恩情和夫妻感情不能同时做到完美。你俩的结婚的事情先暂停吧,都考虑考虑。都年轻还能重新选择,像你爹妈说的找个城里当官的姑娘更好。”我说。 “阿姨,你别听媒人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可以自己攒钱攒工资,还有三个月才过年,我可以攒到你的要求。”钱海辰着急肯定的说。 “不是我的要求,不是金良月的要求,是社会习俗的传统,是你和你家诚意的表现。你给的钱和东西,都会一分不差的带回你们的小家庭里,我和金良月的爹不会使其中的一分一厘。”我气呼呼的说。 钱海辰表示自己都知道,自己明白。然后就走了,我也没有挽留他吃饭,我做饭不好吃,被气得也没有心情做饭招待他。 我对钱海辰的印象也变得很差了,主要是因为他爹妈的行为思想吧。也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没有自己的主见。 跟当年金多宝坚定的娶我比起来,钱海辰缺乏魄力和坚持。 一个男人本身可以很好,但是结婚是复杂的事情。我不想金良月重复我的命运和生活。 等我这边不着急推进结婚的事情,钱海辰的爹妈开始慌张和说好话了。电话甚至直接打到了金良月的工厂,哄着金良月答应结婚的事情。 “你和海辰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才是最亲的。你别只听你妈的话,也替咱们考虑考虑。”钱海辰的妈哄着说。 金良月礼貌客气的回答和挂掉了电话,她内心还是有疙瘩的,还是觉得自己再次的不被重视,不被坚定的选择。结婚这么复杂,破事儿一堆,还不如不结。 “钱海辰本身没啥大的缺点和毛病,但是他的爹妈可不好相处,尤其是他的妈,通过这个事儿就能看出来不讲道理,不好相处。眼高于顶,觉得是你高攀他家儿子了。总之就是以后有你受的罪。”我叹气的对金良月说。 金良月的心思和理论还是理论上的那种理想主义。日子是两个人过的,又不是和他爹妈过的,以后不和他爹妈掺和在一起就行了,就像我和金多宝一样的单独过日子挺好…… 这个女娃是傻乎乎的铁了心了,我劝不动,说不通,只能闭嘴。 对于钱海辰父母的催婚也算是点头答应了,他们的婚礼在春节之前办完了。距离太远,我和金多宝都没参加。金良勤送姐姐出嫁。 第67章 郭红霞回来了 金良月结婚前,金良虎和文巧英的孩子出生了。也是个男娃,胖乎乎的,长得好看,遗传他俩好看的部分组合。 金良月的婚事在生孩子之后,所以金良虎和文巧英就没有回去送金良月出嫁。坐月子和孩子太小,天气太冷,不适合长途颠簸劳累。 金良月的出嫁宴席,在男方接亲的前两天。 来参加的亲戚朋友还是很多,虽然出门打工在外面,但是谁家有红白喜事还是会让人捎去礼金和心意的。靠着这份人情往来,金良月的宴席也很热闹。 主要是金良月勤劳肯吃苦的姐姐形象,很受村里的欢迎和推崇。她自己人缘也好,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娃男娃,没结婚的都来参加了。 钱海辰的外貌形象还挺好,注重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家庭条件好的人家。 所以别人以为金良月嫁到了不错的人家去享福了。只有我这个知道内情的妈,心里不是滋味儿。 金良勤笑姐姐傻,多读了好几年书,还是回到农村,嫁到农村穷苦家庭,图啥呢? 金良民和李艳红带着儿子,马明和唐树枝带着一儿一女,参加了这个送亲婚宴。这俩兄弟之间的话不多,不亲近。俩妯娌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不是一类性格的。只剩下几个孩子一起玩玩闹闹的活跃气氛。 中风好几年的公公金正康和婆婆唐小女也一起坐在上宾席位上。婆婆依旧是拉着人诉苦,好像全世界都需要知道她过得很苦很艰难,全世界都要当法官来批判和指责她的二儿子一家。 她的大儿子有出息,做生意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他们,但是会打钱。她的小闺女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需要伺候他们。只有金多宝这个二儿子一家人坏良心,不管他们。她依旧绝口不提医药费都是二儿子全部付钱的,每年都是一大笔钱。她依然绝口不提二儿子也打钱给他们…… 遇到这样偏心的公婆,不喜欢儿子,孙子孙女的老头老太太,真的是头疼和有理说不清。 我仿佛看到了金良月的未来,走我一样的路,吃我一样的苦。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大喜的结婚宴席,不适合伤感流泪这些,我赶紧偷偷的抹掉了眼泪,继续招呼客人吃席喝酒聊天。 我家和钱海辰家距离两百公里,交通工具还不方便,没有汽车这类的超级奢侈品。需要提前把金良月接走,到他们家的镇上旅馆先住一晚。早上去接亲办男方的婚礼。 给儿子娶媳妇和送闺女出嫁,真是不同的事情,不同的感受。 叮嘱了他俩要好好过日子,遇到事情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要吵架打架的不像话。把彩礼也当着钱海辰的面,交到了金良月的手里。他俩表示知道了。金良月的眼泪被我劝回去了,俩人转身去赶车子了。 送走金良月和钱海辰之后,还有几天就是春节过年了。马明赶回小卖铺去再忙两天,唐树枝和俩娃留在农村自己的房子里等着过年。 金良民和李艳红也带着孩子住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金良言和金良木,看着自己的宅基地还是空着,催着我们也把他俩的房子盖起来。他们住到了三哥金良虎的屋子里。 金良勤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暂时住到了小时候兄弟姐妹一起睡觉的偏房里。住宿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婚宴的事情结束后,剩下来的肉和菜就够过年了,但是金多宝高兴,又去赶集买了菜和酒。做饭的大事情是他来把握的,我只能洗菜洗碗打下手。 这么多人挤到一起,金多宝的心里是真高兴,做饭都哼着歌。 孙子孙女围着这个乐呵呵的爷爷,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哄孩子方面,还是越来越像样了。 金良月结婚的时候,郭红霞没有参加,只托人带来了礼金礼物。两家的干亲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了,我是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 农历腊月二十八,我出门溜达的时候,正巧看到郭红霞从外面回来了。她看到我尴尬的笑着说:“票不好买,刚从城里回来,想着给金耀辉他爹烧烧香说说话儿。” 我看出了她的尴尬和假笑,只有自己一个人带着衣服袋子回来的。 这次儿子没有跟着一起,应该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我打哈哈的装作没看到和没发现,说等会儿把家里炸好的菜送一点儿,凑合过个年还是可以的。 回到家,我拿了个盆子把炸的菜和新鲜的菜,堆满了一盆给郭红霞送去。还顺便热了一碗热菜和馒头筷子,用了盖碗盖上保温,刚好可以吃。 郭红霞看到我送来的菜,热饭和馒头,先是客气推脱了一会儿。我坚持让她不要饿肚子,她才吃了起来。 一边吃食物,一边眼泪忍不住的流,“我怕你们笑话,都不敢说实话。现在也只能跟金花你说一说冒冒气儿,你不会笑话我,也不会往外面跟人说。耀辉的媳妇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她嫌弃我这个农村的婆婆,连吃的都锁起来的。零食都是锁起来的,你说可笑不可笑?还经常挑剔我干活不干净,经常说我没有用。我想着耀辉的前途,一直忍着不说。前几天孙女摔了一跤,她骂我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让我滚。” “笑话啥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婆媳矛盾谁家没有啊?你年轻时候没有婆婆,没受过婆婆的气和欺负,现在儿媳妇给你补上了。我的婆子你都知道是啥样的奇葩,我的几个儿媳妇也是不好相处的,都是为了儿子孙子忍着呗。睁只眼闭只眼,耳朵装聋子,不然得气死。”我实话实说的叹气道。 “耀辉刚开始不知道他媳妇是这样对我的,后来知道后说过儿媳妇,稍微好了一点儿。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演戏,她当着耀辉的面儿还是妈长妈短,有笑脸。耀辉一走就变脸啊。那脸变化的真是快,过得我很憋屈受不了才跑回来的。都没敢跟耀辉说,他毕竟是高攀人家家里了。”郭红霞边说边哭。 “耀辉也不好做,他也不知道你受的罪。你儿媳妇不上班了?天天在家,肯定容易干仗。”我问。 “一结婚就不上班了,不干活了。你说她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咋就不上班呢?太浪费知识和这么多年的学问了!真是想不通,耀辉劝她上班,她说她不放心俩孩子。我带着孩子说不放心孩子,那不就是说不放心我啊。我是孩子亲奶奶,我能把孩子咋的了?她说害怕我把俩孩子带歪了?我为啥要带歪?”郭红霞越说越激动,情绪绷不住了。 “你消消气,注意身体。耀辉媳妇家庭条件好,人家不缺吃穿,不上班也正常。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才会想办法找活儿干赚钱呢!人家命好,我都眼红啊。”我打哈哈的说道。 “她们刚结婚的时候,住在耀辉分配的房子里。嫌小嫌挤,不愿意用共用楼道做饭,不愿意用公共的水龙头和厕所,嫌脏嫌麻烦。她的爹妈给买了个独栋的两层小楼房带院子,院子里还有两间瓦房,一家三口住着,加上我四个人。可会享受了。”郭红霞一边炫耀,一边指责儿媳妇。 “你想开一点儿,你儿子那是人中龙凤,越混越好,你还是会跟着享福的。现在只是暂时的,别想太多,想想好的方面。耀辉的弟弟不回来过年了吗?”我问。 “不回来了,在城里住习惯了以为自己是城里人了,嫌家里冷和破,嫌回来一趟麻烦,给自己亲爹烧纸都嫌麻烦。真是没良心。”郭红霞带着气的说。 “不回来就不回来,回来真是受罪,我晕车难受的吃不下喝不下的吐。回来车票也花钱,家里老房子常年没人住也要收拾打扫,确实很麻烦。要不是有事儿,我都不想回来。”我笑着说。 “月月的婆家咋样?我也没赶上,真是可惜。月月这么好的女娃,你急着把他嫁出去干啥?我还想着给月月介绍一个耀辉单位的呢。”郭红霞说。 “金良月没福气,当不了大城市享福的人。你给金良勤操点心,她也十七岁了,三五年的就可以结婚了。”我笑着说。 “金良勤长得漂亮,白净,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她还小着呢,我先跟耀辉说一下让他留意合适的。”郭红霞笑着说。 随意的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帮助郭红霞把厨房和睡觉的屋子大概的收拾出来之后,我就回自己家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有专门去请了郭红霞来吃饭喝酒聊天。虽然金良月已经出嫁了,虽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亲戚了。但是我和郭红霞的老交情还是在的,不深不浅的交情。同为女人,同为母亲,同为婆婆,我们是有天然的互相理解和怜惜的。 天南海北的城市里生活,见面的机会可太少了。 今年的春节平淡热闹的过,走亲串友的事情,我和金多宝依然是不需要做。 大年初五,就算是年已经过完了。各回各家,各自奔自己的生活。 金多宝去几十里的县城抢票,抢到了回s市的票。 我和金良言,金良勤,金良木,金多宝,五个人一起辗转回到了打工的s市。孩子们长大成家之后,有了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生活和安排,能一起出发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少了,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第68章 金多宝的干活小队 金良月和钱海辰,第一年结婚,有很多的亲戚要走。他俩是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才回到s市的。 我见到婚后的她,处在甜蜜的感情阶段,气色很好,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金良虎和文巧英生完孩子之后,上门说好话让我们搬家住在附近,互相好照应和照顾孩子。我们住的猪舍一般的木板隔间,特别的嘈杂混乱,二十个隔间里面的人大几十个人,一起抢用一个水龙头和厕所,确实也很麻烦很糟心。 考虑了一下之后,我们搬到了老城区的瓦房里面,住在他们租住的平房后面一百米。跑到城市里面还是租住的土坯瓦房,因为便宜还带个小院子,可以上锁。三家人共住在一个院子里面,院子里面可以摆放自己的东西,关上大门之后还是很安全的。 金良言和金良木两兄弟的房屋还没钱修盖,不能耽误娶老婆的大事儿。家里欠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实在是做不到全天候的帮忙带孙子。 “妈,你就在家带娃,我和金良虎年轻,正适合打工赚钱。”文巧英带着不满说道。 “我也想专心专意的带娃,但是你看你还有两个弟弟还没结婚,房子也没钱盖,地基放在那儿两年了。家里还欠一些债没还完。我实在是着急,静不下心来。娃娃要吃奶,一时半会儿的我也帮不上大忙。”我小心谨慎的说着实情,不指望能够被理解多少,属于是辩解和自白吧。 文巧英很不满的情绪挂在脸上,开始发脾气,摔盆子摔碗,阴阳怪气骂骂咧咧的。金良虎结婚之后,对文巧英是言听计从的听话,他也不敢插话和说什么。只蹲在阳台上默默的抽着烟,伸手去抱儿子,被文巧英“骂臭脏滚开”。 我看到形势不对,赶紧闭嘴和伸手抱着娃去我和金多宝租住的屋子里面。 满月的婴儿虽然不会互动,但是还是奶香可爱的。金多宝抱着这个孙子非常开心,好像充电般的精神饱满,抱着小娃娃去买菜和溜达。 我们搬过来之后,文巧英和金良虎也是一起吃饭的。 金多宝曾经的厨师水平发挥出来了,做的肉菜也是尽量给文巧英补身体。 文巧英对于这个能做饭,肯给钱帮衬的公公是有好感和讨好的。对于我这个婆婆是存在不满和埋怨记恨的,对我说话也是毫不客气的难听。只在外人来串门的时候,假装是很贤惠的儿媳妇,是很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在外人的眼里是很好很聪明的女人,我也一直维护她好儿媳的人设形象,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整体还算凑合。 我和金多宝依旧是凭着力气干活忙碌,背靠着大的装修公司业务,带着村里的乡亲一起干活和赚钱。 人心总是自私的,是不齐的。要给本地的势力团队交“上贡保护费”,还要和外来的打工团队抢业务,最难的是本村的人,觉得我和金多宝好像赚了他们的工钱,属于剥削。 “金多宝,你老婆是女的,力气不大。和我们男的拿一样的工钱不公平吧?”村里老乡a说。 “就是啊,女的干清洁卫生可能比男的细心。干气力活还是差点劲儿的。”老乡b附和的说道。 “那你们觉得应该给我老婆开什么工价合适?她个子大力气大,没有比你们谁少扛一袋沙子水泥,没有比你们谁多休息一分钟。咱们都是计数的,大差不差的几乎都是同时上下楼的。”金多宝抽着烟大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那女的干活还是跟男的不能比。以前大队记工分的时候都是男劳力三分,女劳力两分,身体不好干活不中的记一分。”村民a继续说道。 “咱们干的活是公司和房主验收的,他不区分哪一袋子是男的背上来的,哪一袋子是女人背上来的。谁要是觉得吃亏了,可以别处找活儿干,我不勉强不伺候。”金多宝气呼呼的说。 “都少说两句,出门在外都是挣口饭吃。金多宝,可能他们有的是觉得工钱不透明,不是说金花就一定干的少了。”老乡c说。 “你想要咋样的透明法?活都是公司包下来分给我们的,公司和我之间都是半年一结算。但是你们的工钱是按月结算的,有时候是干完活就直接当场给钱的。公司给我的钱,我要给工头一部分,给地头蛇一部分保护费,还要去参加他们要求的各种各样的宴席,都是要花钱的。我给你们的工钱是超过别处价格的,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嫌少嫌我剥削你们,那就散伙各干各的。”金多宝的倔强脾气上来了,噼里啪啦的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还沾亲带故,都是跟着金多宝一起出来挣口吃的。干活拿钱就行了,不该操心的咱不操,各有各的难处。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伤和气的话了。”村民d和事佬的说。 气氛稍微的缓和了,各自都掂量了自己的现状,说了好话,这个插曲明面上算是翻篇了。背地里还是各种不服气和小九九。 金多宝带着十来个乡亲一起干活,算是个小队长。 人一多就有各种性格的,如果再加上喝酒,就很容易惹事生非。 他们和本地的“地头蛇”打起来了,打的比较凶,都被抓起来关押着。不允许探望,见不到面,连钱和衣服都捎不进去。关闭了一个星期,算是有难同当了一次,十几个爷们经过这次的打架事件,感情上增进了一步,也吸取了教训。耽误了一个星期的活儿,少赚了一个星期的工钱。 这才是最让他们难受的地方,毕竟出门打工就是奔着挣钱来的,还要给家里寄钱,养活一家老小的吃穿用,还要供孩子读书。不过有吃有住,并且不花钱,也算是免费吃了一个星期的饭。 金多宝这个小队伍,更团结更走心了。口碑反而还好了起来,外地不熟悉的听了他们打架的事情,反而有点不敢欺负和抢活儿。本地的团队在压迫剥削方面,也有所收敛。算是有利有弊吧。 一群不识字没文化的大老粗,在进入城市的过程中少不了斗争和迷糊。 比起平淡无奇的日子,这个插曲反而成了他们吹嘘的资本。 在这份吹嘘里面,每个人都是勇敢斗争的斗士和英雄。 第69章 金良木的叛逆期 电话让通讯变得更方便快捷,让新闻变得飞速传播。 马明虽然是节省的人,但是他的小店里面装了公用电话,收费不便宜,能赚一些钱,也能增加店里的人流热闹。 马明偶尔也会打电话到公司找我和金多宝说话,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一家都很好,不要担心记挂,注意身体,干活别太拼命,生活不要太过于节俭。 这是一份链接和心意的表明,马明是个靠谱踏实的人,一直都是。 金良民学校里面有公用电话,对教师收费很便宜。但是平时完全收不到他的电话,好像这个儿子一家都只专注他们自己的生活琐碎,不记得我和金多宝这个爹妈。 金多宝是很喜欢金良民这个亲生的大儿子,偶尔打电话过去,被三言两语冷淡的挂掉,也是有点让他的内心受到伤害,不再主动打电话了。 金良月和钱海辰,俩人重新找了工钱更高的大工厂,忙着干活赚钱,忙着怀孕,来的次数也变少了,偶尔也是打电话聊两句。 金良言还在原来偏远的针织厂学习拉羊毛的手艺,他比较没主见,但是同时也比较专注。拉羊毛针织衫这个活儿,他连续干了几年了,算是熟练的工人了。他也是偶尔会约着金良月一起来看我和金多宝,仿佛还是大姐的跟屁虫一般。 金良勤,吃不了打工的苦和时间长,靠着自己漂亮的容貌,做了工厂的接待员,如花瓶摆设一样的。也算是养活了自己,借着工作需要的借口,烫发染发买新衣服,买化妆品,把自己捯饬的漂亮洋气,看不出来是农村出来的丫头。她倒是来看我和金多宝的次数比较多,但是金多宝不喜欢花枝招展的金良勤,会说难听的话,金良勤来的次数少了。 金良木,辍学的时候才十二三岁,身材比较瘦小,不适合跟着我和金多宝干活。去了小的玩具加工厂做计件的活儿打发时间,没指望他能赚钱,就当是找个事情做和进入社会养活自己。他和我们一直住在一起,这次租住的两个房间,他住在里屋的房间里。 金良木的叛逆期来的很凶猛和漫长。对于他自己,对于我和金多宝都是一种折磨和消耗。 他开始游手好闲的和社会上的年轻人一起抽烟,玩游戏机,说脏话,活脱脱的二流子形象。自己的工钱都拿去玩游戏机,还经常伸手问我要钱。不给就发脾气和摔东西,闹得邻居也不能安静。 刚开始金良虎还会动手揍他一顿,后面金良木已经开始无所畏惧的还手和反击了。金良虎气的不再搭理他,任他闹腾和折腾。 我和金多宝商量之后,花钱把他塞到了民办的学校继续养身体混日子。 金良木进学校不到一个月时间,依旧是因为打架斗殴,影响不好,被开除了。 白折腾一场,白花了一大笔钱。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让他的叛逆更加的疯狂。 十五岁的金良木开始了自己的叛逆作闹时期,开始了对我把他留守在爷爷奶奶身边一年多的怨恨和报复时期。 他会把钱都花在吃喝饮料上面,会没有节制的买买买,弥补自己之前的缺失和遗憾。丝毫看不到我和金良宝起早贪黑的汗水和腰酸背痛咬牙坚持。 金多宝对于这个他最喜欢的小儿子是有失望的,但是还是带着很大的希望。觉得金良木聪明,只是还没长大而已。给钱的频率还是比较高的,偷偷摸摸的给钱,任凭我拦也拦不住。 抽烟喝酒,结识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年轻娃,这些还没成年的男娃女娃,凑在一起年少轻狂,很容易的就出事了。 “集体打架斗殴,被全部抓走关一个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意外。虽然着急担心,但是也算是内心松了一口气。 自己无能管教好的孩子,希望有人有事情能帮助我管理教育几分。属于是心累无奈的甩锅和寄托希望。 这一个月时间内,我没有去送衣服和钱,就像金多宝之前打架事件一样的对待。他们需要被教训和清醒,需要多长记性。 金多宝是舍不得的,他送去了钱和衣服。 一起打架的几个孩子,有的是父母压根就不管不问不在身边的,有的是父母特别心疼,哭着流泪的。金多宝跟我说的时候,我的内心没有太大波折。只是感叹也许真的不应该把他和金良勤,留守在不在乎他们的爷爷奶奶身边,是我做错选择和决定了。 奇葩无德老人毁三代,这句俗话得到了验证,我得到了教训和麻烦。 金良木打架被抓走教育的事情,被老乡传谣传的越来越夸张和离谱。那几个大嘴巴看笑话的人,添油加醋的传播之后,事情的等级变得非常严重和恶劣。 金良木的名声被污蔑和损坏了,金多宝干生气想不出办法,“嘴长别人身上,我总不能把别人的嘴巴都缝上。”辟谣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造谣的疯狂。 没有手机,电话还没普及的年代,这种谣言的可怕程度真的不敢想象。全靠口口相传和虚构事实,就能让我们出门被指指点点的笑话和议论。 “登报澄清吧,花点钱,解决人们顺嘴胡扯的造谣。”我对金多宝说。 “有几个识字的,都是农村大老粗,白花冤枉钱,我看你纯属是病急乱投医。”金多宝冷声说。 “写简单的几个字,配上拼音——年少轻狂,打架被教育,现已改正,拒绝造谣。”我认真的说。 “花这个钱有啥用,这样一登报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是不是蠢?”金多宝起呼呼呼的说。 我想了想确实不够稳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名声很重要的年代,金良木这样的坏名声,以后怕是很难找到好工作,很难娶到老婆。 我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选择,开始对金良木进行心理安慰和补偿。 “金良木,你还太小了,不适合在社会上流浪。去学个手艺吧,以后靠手艺吃饭,选个你喜欢的,我出钱供你继续学习技术。”我耐心的对金良木说。 “我去学剪头发,这个活儿干起来干净,省劲儿。”金良木说,难得的没有反抗和对抗我。 可能是这次进去的时间比较长,他有时候会发抖,他只说在里面很苦,很受罪。没说具体的细节,我也无从知道。 我在报纸上找到了专门培训剪发美发的学校,交了学费送金良木到达学校。 看起来是和中专差不多的环境,金良木再次的进入了技校学校的大门。 这个刺刺头一样的男娃,暂时的在隔壁的城市里面上学。封闭式的管理,还是比较安全和放心的。 希望他能正常的长大,平庸的长大,可别叛逆和惹事生非了。这两年真是把我也折腾的够够的,我都一直担惊受怕的,心累,人也苍老了很多。 第70章 平淡的几年 家里有不省心的孩子,真的耗费精力和心神。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重复着,马明一家四口经营的小卖铺越来越红火,把临街的铺面买了下来,在镇子上算是真正的扎根和生存下去了。 有之前单位分的公寓房,有了临街的一间铺面。生活住的和工作生存的活计都有了。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唐树枝对于他们的生活比较满意,在几个妯娌之中也是日子过得顺利顺心的,免不了的自觉高人一头。 金良民是认真读书和教书的老师,李艳红的公家粮工作也没有了,也下岗了。变成了暂时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她对于自己工作的变化是很不满和不甘心的,但是历史的洪流谁都挡不住。 金良民虽然因为中专师范的学历,在升职的道路上受阻,但是很受学生的欢迎,教学的口碑很好。李艳红从原来的颐指气使,自觉高人一等,到现在的对事实低头,她和金良民的家庭地位反过来了。李艳红也是属于能屈能伸,有智慧头脑的妻子了。 他们一儿一女需要养活,他们的日子虽然能过,但是有点紧巴巴的,李艳红找我要钱的次数也比较多。我不知道她的行为是被金良民默许的,还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我汇了几次钱过去,金额都不多,但是李艳红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有点不爽和憋屈。 金良虎和文巧英,也先后生了两个男娃。我和金多宝离得近,经常帮忙照看俩娃,和这两个孙子的感情比较深厚。 金良虎人比较沉默无趣,他的两个儿子遗传了他们夫妻俩的优点,长得很帅气好看,带出去经常被夸赞,满足了金多宝的虚荣心。 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开支也在一起,共同的生活开支都是金多宝在支付着的。虽然日常磕磕绊绊,口角意见冲突是难免的,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凑合能过的。文巧英的嘴巴也是很厉害的,凶起来也是不顾我是否是长辈。在我面前凶和说难听的话,在外人面前又表现的好像很贤惠大方,我和金多宝属于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连有苦也不说。 金良月和钱海辰,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另外一边,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来聚一聚。文巧英的心眼比较小,对待大姑子非常一般,甚至语气阴阳怪气,好像我是把钱都偷偷给了金良月一样的偏心。 金良月从小就害怕和不喜欢三哥金良虎,现在更是不喜欢三哥三嫂这一对心眼小的夫妻。带着礼物,只来我和金多宝租住的院子,吃完饭玩一会儿就离开了。不掺和文巧英说了什么,有什么潜在的心思,她一律装作不懂不知道,不惹事,赶紧远离。钱海辰来的次数很少,可能是对我和金多宝没啥感情,可能是对金良月的感情也在减弱和消失。 金良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农村老家的房子该修建了。有房是一切的基础和前提,他在拉羊毛针织厂,学习技术已经渐渐的出师了,算是个年轻的掌握技术的师傅了。 吃了很多苦,偷偷跟着师傅学,专注一个事情,坚持了好几年,终于算是入门和升级了。他的工作从熬夜熬时间,变成了技术工师傅,工资也涨了不少。他人也很节俭和勤劳,攒下来的钱是足够结婚了。 但是盖房和说媒的事情还是我和金多宝的责任和义务,得抽空回家把那两处宅基地修建起来了,扔在那里几年了,孩子年龄大了,不能再拖延了。 金良勤,十九岁的大姑娘,是越来越洋气和漂亮了。靠着自己的外貌,做着轻松装点门面的工作,追求的小伙子都排到门外了。金良勤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和魅力是武器,对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不屑一顾,看不上眼。 她的目标很明确“找个当领导的,能给我安排工作的,家里有钱的,哪怕年龄大十岁都行,当后妈也行。一穷二白的都免谈。” 听着这个世俗务实的想法,我是带着叹息和佩服的。很早出来打工品尝了生活的苦和难,觉醒的办法和思路是嫁人改变命运。 金良木已经十五六岁了,学习了剪头发的手艺,毕业之后先在理发店打工,因为自己的坏脾气和性格,经常的换工作,没有一个理发店他能待够三个月的。整个人还是很浮躁的,很不接地气的。有时候只干了半个月,连工钱都很难拿到,经常和理发店老板吵架,要工资。搞得理发店都把他加入了黑名单,没人愿意用他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人。他就索性自己开了个小理发店,混日子能勉强混个温饱。 经历过了打架斗殴事件,他尝试了苦果,吸取了教训,倒是不再犯这样的错了。金多宝直夸这个儿子很不错,很小年龄就能养活自己了,还学了个手艺到哪都有饭吃。我听了也算是得到了安慰。 眼看着金良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房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我回家招呼着把几间房子盖起来。金多宝忙于打工干活赚钱,走不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是个外行,不懂盖房子的事情。 回到了农村老家,开始了盖瓦房的活儿。 第71章 金耀辉家的变故 刚回到老家,就听到了巨大的新闻。这个炸弹般的新闻,在十里八乡都非常突兀和心惊肉跳。 “金耀辉的弟弟,犯的流氓罪被抓走和判刑了。好像还很严重,带头的那个已经被执行了。他属于从属人员,听说是判十年。”银花激动的跟我说这个新闻。 我听了之后也是非常的震惊和难以相信,和郭红霞这两年都没联系,几乎算是陌生人了,天南地北的各过各的日子。 这样的新闻在如今的年代真的属于爆炸级别的,特别的骇人听闻。 不清楚前因后果和过程,全是传说和听说,不知道事实究竟是如何。 摇头叹气之后,开始忙活自己家的事儿。 盖房子的队伍现在是村里的一个亲戚带队的,原来是公公金正康的带队的。时间流逝,血液更新,年轻的一代已经成了劳动力主力军。 盖房子的砖头有红砖头和青砖头,连石板和水泥砖都出来了。 本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依旧选择了红砖头和瓦片组合的房屋。红砖头看起来比较喜庆和吉祥。 金良木选择的是村子最前面一排,靠近大水沟的位置。地基比较费劲儿,需要把房屋的排水考虑好,需要做好防洪的准备。在金良木的房屋上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比较多。 金良言选择的是村子最后面一排,靠近田地和小路边上。盖房子比较简单省事儿一些。顺便把院子用砖头堆了一圈,只到膝盖的高度,没啥实际的作用。但是人长期不在家,地基还是需要划分清楚明白的。 一边盖房子,一边和银花闲话聊天。常年在外,只顾着闷头干活,没有找到可以聊天交心的老乡。慢慢的话都变少了,回到老家和银花滔滔不绝,才明白我是喜欢说话的,是需要有人说话聊天发泄情绪的。 我和银花的聊天围绕着村里的八卦,家长里短,围绕着自己家里的酸甜苦辣,婆媳矛盾也是最经常说到的。我俩都是爱面子的人,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说儿媳妇的任何不好和不足。只剩下我俩的时候,会忍不住的吐槽,并且约定不许说给第三个人听。 “听说金良木之前打架斗殴被关起来了?虽然是小娃,但是别人传来传去的影响名声。”银花随口说。 “年少轻狂,犯点错被惩罚了很正常。名声不好就不好吧,发生了事情没办法。”我叹气的说。 “不知道耀辉的弟弟是啥样的?传的那么吓人,不知道到底是啥样的。耀辉那么排场有出息的人,被自己的弟弟连累,不知道你亲家郭红霞咋面对?她们只紧着耀辉供着,弟弟和妹妹都是凑合养大的。”银花好奇的说。 “谁知道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相隔一千多里地,消息传来传去都变味儿。没准儿不是啥大事,被传的夸张了。”我认真的说。 在十里八村热闹传说消息的时候,郭红霞回到了农村老家。 面对人们的指指点点和好奇询问,郭红霞都闭口不说,闭门不出,好像做错事情的是她自己一般。 郭红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大儿子是他的骄傲和荣光,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有出息的人家。如今小儿子又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出名,也是这样的轰轰烈烈,如雷贯耳。 这种天差地别的对比真像是一种讽刺和笑话。 考虑了一会儿,我趁着晚上人们都准备睡觉的时间,拿着酒和菜去敲了郭红霞家的门。 “是谁?干啥?滚远点,我不想骂人,别惹你姑奶奶我。”郭红霞压低声音的大骂着。 “嫂子,是我金花。找你喝酒。”我隔着门缝低声回答。 郭红霞听到声音,拿着手电筒对着门缝照了一下,看了两眼,才打开房门。 “我以为是别人来看笑话的,说话不经大脑,对不住啊。”郭红霞面带窘迫的说。 “没啥,你咋不开灯?是太久不在家没交电费被断电了吧?明天我去给你把电费交上,把闸拉上。今晚你先凑合用蜡烛吧,我给你带了蜡烛。”我平淡的对着郭红霞说着。 拿出了酒和菜,不擅长做饭的我是一锅乱炖,炖熟了拿着大盆子装着走过来的。 郭红霞看着酒和菜,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下午才到家,躲着不敢出门,家里乱糟糟的乱,一时半会没心情收拾和做饭,肚子是饿着的。 “快吃吧,白天我在招呼着盖房子,趁着晚上天黑才做好饭,咱俩一起吃饭。香”我带着解释的说。 “我还真的是饿了,坐车晕车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金花,你真好,比我妯娌好多了。”郭红霞边说边吃了起来。 我俩埋头吃饭,垫了肚子之后,顺便喝起白酒来。暂时的沉默反而更加的默契和亲近。小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喝的身体暖呵呵的,喝的内心热腾腾的。 “你说耀辉弟弟那个混小子,咋能跟着社会上的人瞎溜达,别人提意见干坏事,他胆子小不敢上,但是还是因为没有离开和报警,被当成同伙了。说他冤枉也不算冤枉,说他不冤枉他确实没打几下,没下狠手。”郭红霞带着泪水说。 “年轻气盛容易分不清楚好歹,爱面子怕被一起玩的人挖苦嘲讽,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点冤枉的。我们金良木也是这样的阶段,专家说是青春叛逆期。”我叹气的说。 “耀辉的弟弟,耀辉花了很大的劲儿,对着老婆和岳父低声下气的才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很清闲的工作。他不好好干,一天到晚跟着那些狐朋狗友满大街的晃荡,他老婆也不管不问,只知道要钱要钱。真是命啊。”郭红霞恨铁不成钢的说。 “这次的跟头栽的大,代价也大,争取早点出来,重新过日子。你们在几千里外的大城市,等着她出来就好了。”我安慰的说。 “十年啊,那个鳖娃判了十年。我都不敢想十年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活十年。”郭红霞叹气的说着,带着哭腔。 “耀辉弟弟的老婆咋想的?你先稳住她,孩子才几岁正需要妈妈,你也帮忙带着孙子。注意身体,慢慢等慢慢熬,总会等到他出来的。”我说。 “耀辉弟弟的老婆不是省心的,肯定会跑,我得把孙子留下,这是耀辉弟弟的唯一血脉。耀辉也跟着受连累和影响,好好的工作升职被撤下来了,耀辉的老婆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骂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跑回来缓一缓的,快把我憋屈死了。”郭红霞叹气的说。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特殊情况打乱生活也是常见的。熬过去就好了。”我挨着郭红霞坐着,她的脸色依旧蜡黄和愁苦。 “耀辉娶了老婆之后,那是忍气吞声低三下四的不像话。我看着都觉得窝火和心酸,儿媳妇对我也不好,我只当是为了儿子孙子孙女默默忍耐。现在竟然开始赶我滚了,让我离她们一家远远的,说我是个祸害精。”郭红霞哭着摇头苦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理你我都懂。普通家庭的婆媳矛盾还不都是一样一样的,你不能因为儿媳妇家是城市的,就觉得她们和普通人不同。”我说。 “我接下来咋活啊?我的身体也不好,不能像你一样的能干能吃苦。大儿子家是待不下去了,二儿子家还要照顾小孙子,租的房子,还得想办法赚钱生活。”郭红霞迷茫的问。 “去二儿子家带孙子,多迁就和忍耐。儿媳妇如果想跑不想等了,你也拦不住。人家那么年轻,让人家等十年也不现实。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叹息的说。 “我郭红霞活的跟个笑话一样的,老公闷棍一样的人死的早,大儿子争气有出息,结果是到别人家里当上门女婿。小儿子不争气判十年,儿媳妇估计是会跑,他俩天天打打闹闹的没啥感情。小女儿嫁给长得丑的公社大队支书家,结婚几年都没要孩子,日子过得别别扭扭的糟心。老天爷啊,真是不让人活啊。”郭红霞苦笑的说。 “你别这样想,别钻牛角尖。大哥是突发疾病去的,没遭太大痛苦。你看我婆婆伺候我中风偏瘫的公公好几年了,她也是哭天喊地的觉得委屈和煎熬。耀辉有出息就行,你也能跟着省心,孙子孙女都能跟着沾光。耀辉的妹妹长得漂亮,老公听话,她说啥就是啥,日子不糟心的。他俩迟早会生孩子的,你别着急。”我安慰的说。 郭红霞沉默了一会儿,趁着酒劲儿呼呼大睡了。 我把她扶到床上盖上被子,吹了蜡烛,关了手电筒。本来想着关上门回自己家睡觉,但是酒劲上头歪歪扭扭的有睡在床边上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我俩,带着酒后上头的晕乎乎和头疼,带着尴尬,打了招呼,道别分开了。 谁都不提昨晚的聊天,不再说那些糟心的情况,各忙各的去了。 第72章 金良言相亲 郭红霞在家里待了几天,就坐车去两千里外的大城市了。 她是趁着早上人少的时候,悄悄走的。可能不想被说闲话,不想被议论,不想回答那些好奇的嘲讽的面庞。 我把前后的地基,都盖上三间瓦房之后,我也出发去s市打工干活了。 村里的几亩地都给了村里亲戚家种着,是很老实踏实的人家,但是也过于的老实了。本来说好的是种我家地,要给我家点钱。但是这么几年都没有见到一分钱和一句说法。 来到这个家庭,我看他们一家老少穿的破破烂烂的,实在是于心不忍。就直接改口说是路过顺便来看看长辈。 地不能荒废,不能变成荒地,有人种就是发挥了他的价值。 这家种地的还是非常朴实的人家,就算是无偿请别人来播种和收获吧。 来到s市,金耀辉弟弟被判十年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谈论和议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交通不发达,信息闭塞的年代,新闻也会随着流动的人群插上翅膀。 面对人们好奇的询问,我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事实并不像传的那么夸张。” 金良月和金良勤,作为女孩子,听到这种新闻还是害怕和气愤的,哪怕那个人曾经是邻居家的亲戚哥哥,也是带着鄙视的心情的。 金耀辉弟弟的事情,随着正式的判决书下来,人们讨论的热情和热度也慢慢的散去了。 郭红霞打了一次电话来,说会在儿媳妇身边看着孩子,给自己的儿子留个血脉。我安慰了几句,就各自朝着自己的日子过了。 村里的房屋已经盖好了,金良言也有人开始给说媒了。果然是撒鹰还得看兔子。说的都是在外打工的适龄姑娘,金多言虽然沉闷话不多,但是踏实肯干,是个很大很明显的优点。 见了两个姑娘,对方都嫌弃他木讷,没趣,没意思。直接当场就表示没有缘分。媒人也是认识的熟人,苦口婆心的劝他学会和别人正常交流。带着水果和糖果又见了两个,还是没机会。 搞得媒人摇头叹气,仿佛朽木不可雕也。 我也开始有点紧张了,有点发愁和睡不好觉。只能寄希望于春节回老家,托知根知底的媒人说一个合适的姑娘。也在电话里面和唐树枝说了一声,让她也帮忙操点心,有合适的姑娘可以介绍给金良木。 这个性格确实很闷的儿子,真的需要一个互补的姑娘。哪怕是像他三哥金良虎一样冷淡的人,都找到了降服他的文巧英。 冒着寒冷的冬天,风吹的透骨凉,一家人挤上了回老家过年的步子。 金良月非常不情愿的跟着钱海辰坐上了回公婆家的车子,结婚一年还没怀孕的她,这次回去免不了的被批评和指责。她是个稳妥的性格,不需要我嘱咐都会处理的不错,我也没再啰嗦,“开心过个年,别想太多,就回家十天半月的,忍一忍就走了。” 回到老家农村的老屋,整个村子和镇上几乎没啥变化,时间仿佛在这个空间里面按了暂停键一般。有点落后破旧,但是又有人情味的家乡。 马明和唐树枝家买了黑白电视机,是整个公寓楼里面为数不多的人家。孩子寒假的时候,周末的时候,家里都是一群孩子偶尔掺杂两个大人,一起看电视和看动画片,非常热闹。 马明和唐树枝忙于招呼自己小店的生意,对于孩子们看电视也没时间去管。让俩孩子收拾东西去爷爷奶奶家过年,俩娃自然不乐意。 “爹,妈,爷爷家没有电视机,太没意思了。把咱们得电视机搬去吧,这样所有人都能一起看了。”孙子马风热情的开口提议。 “我看你们兄妹俩就是钻到电视机里面了。如果搬电视机的话,你们就要走十几里路回家了”,唐树枝开口说道。 “妈,我们可以走路,就把电视机带着一起过年吧。”马兰也开口撒娇道。 “那行,那就让你爷爷辛苦一趟,推着自行车,你俩在后面跟上走路。我和你爹过几天就回去了。听话别惹爷爷奶奶生气。”唐树枝看着金多宝说。 金多宝是个男壮力,他找了个背篓挂在自行车一边,把电视机和天线也了进去,让马风坐在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前面杠子上,马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乐呵呵的骑着自行车,带着孙子孙女和电视机回到了老家。 走十几里路的人变成了我自己,等我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金多宝捣鼓了一通,天线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爷孙仨围着电视,哈哈大笑的看电视节目。 在城市看到的电视机和彩电,都没有自己家的黑白电视好看啊。 有了电视机就有了聚集人气的工具,本来狭小的客厅也被挤得满满的。这个客厅十年前曾经是小卖铺代销点,也曾经是热闹过的,人来人往的。如今的热闹都是电视机带来的,时代发展的很快啊。 金良民和李艳红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回到了老家,住到了自己的房屋里。两个孩子是在隔壁的县城里面长大,已经有点嫌弃落后农村的房子和人。 堂兄弟姐妹之间见面的次数少,感情也比较平淡一般,加上生长环境的不同,存在着不同的习惯和认知。还是靠着电视机拉近距离的。 金良虎和文巧英,带着儿子先去了文巧英的娘家一趟。赶在春节之前回到了老家。文巧英对于空荡荡的老家是不习惯和不喜欢的,问我要了煤炉和煤球取暖。 金良月因为习俗和风俗习惯,不能在娘家过春节。想着都是日常琐碎,也没有费劲的去打电话联系。 金良勤作为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在城市里面做着轻松的花瓶工作,整个人很洋气很漂亮。惹得说媒的人不断地上门,她都是看不上的嫌弃溢于言表。我只好跟着打哈哈说“她还小,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金良勤,你想找个啥样的人家?你先跟我说,我心里有数才能回绝人家。”我看着金良勤问。 “我肯定不找农村的,你们别乱费心思了。我要找城里人,还要找当官的能给我安排工作的,比我大十五岁都行。”金良勤认真的说。 金多宝听了之后,气的眼睛瞪的鼓鼓的,神态很像他亲爹金正康,找人打牌喝茶聊天去了。曾经的茶馆和打牌处还是开着的,还是曾经的那群人。 我听了金良勤的回答,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金良勤毕竟还小,不着急。 该着急的是金良言,眼看都到临近年三十了,他还是没被姑娘看上和选择。我不自觉的唉声叹气,心里有事儿,睡觉也睡不好。挨到天快亮才能睡着,但是要起床做饭,做一大家子人的一日三餐。金多宝的厨艺是很好的,但是他做饭看心情,他不愿意的时候就是甩手掌柜的偷懒。 虽然日子还没富裕,手里的钱还是不够用,还有很多需要用钱花钱的地方。但是金多宝高兴,买了鞭炮和各种各样的烟花,泥花,手持仙女棒,和孙子孙女一起乐呵呵的玩闹。 这个春节过得比较和睦,除了每天的一大家子饭菜和洗碗,又冷又累又冻手。唐树枝会在灶火房帮忙做饭做菜,李艳红和文巧英是几乎不动手参与的,仿佛自己真的是来走亲戚的客人一般,吃完饭丢下碗就走回自己的房屋。 金良言也躲在自己的新房子里躲清净。 金良木虽然有自己的房屋,但是里面没有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矮小的小板凳。所以他只能跟着哥哥的后面,和哥哥睡一间房一张床上。 金良勤,住了原来他们兄弟一起睡觉的偏房,自己把屋子稍微的简单装饰了一下,添置了镜子和窗帘,像是个大姑娘的独立住处了。 这么多的大人孩子,都有地方住,都有床睡,金多宝还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的。他的功绩是摆在明面上的,几个儿女都没啥出息,但也不落人后,在农村来说属于是还可以的家庭了。 第73章 金良言和张玲玲 春节过后,媒人带着金良言继续的说媒看姑娘,还是没有合适的。不再抱希望的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回到s市打工干活赚钱。 明年回来再说亲也可以,先攒点钱,到时候彩礼多给一点儿,看有没有姑娘能看上这个傻小子。 这个傻小子现在已经是拉羊毛针织厂的师傅了,工钱也不低,还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地位。他当年学习手艺全靠做小伏低和偷偷学习,如今也是不太愿意直接把自己吃饭的手艺告诉别人。 临近出发的前两天,金良言遇到了小学时候的同学,都是年轻人,那个男同学刚刚结婚,处于新婚甜蜜阶段。听到金良言说亲的事情不顺利,开玩笑的说到我村里的堂妹,沾亲带故的堂妹,比咱们小一届,也正在相看人家,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成不成的看缘分。 金良言见到了自己小学时候同校的女同学,女同学比较温柔,对他比较的热情,带给了他希望,也慰藉了他的自尊心。 金良言让我找媒人上门说亲的时候,我还只当做是玩笑话。他却一本正经的催我,“我就喜欢这个女同学了,你快让媒人上门说亲,行的话还能把婚结了再去s市。”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种大事情可不能开玩笑?”我吃惊的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我俩都有意愿,就看你们大人商量的结果了。”金良言肯定的说。 我托了媒人当中间人,上门说亲。女方的父母要求见金良言,见过之后比较满意,但是有点摆谱和拿捏架子,不急不慢不温不火的晾着。 金多宝骂了一顿金良言胡说八道,决定不再等了,自己先坐车回到了s市。我则暂时留在家里看看啥情况,看看是否有戏。 媒人又去女方家里传话,“这个家庭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两口都是踏实肯干的,你闺女嫁过去不会过穷苦日子,最主要的是金良言自己是个技术工,挣钱不少,人也高大老实,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别的媒婆也在惦记着,人家暂时没让媒婆说亲,也是在等着你们的回话。” 女方的父母同意了婚事,合八字,走结婚嫁娶的流程。 我虽然不信八字之类的话,但是媒婆和对方都信这些,也专门跑了一趟寺庙去抽签和合八字。都是很合,竖向也和。拿到结果,转给媒人,媒人也是笑眯眯的传话去了。 两家挑选了日子,一个月之后结婚,结婚之后小两口一起出门去打工赚钱。 张玲玲的爹妈是重男轻女的古板人家,偏偏自己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小儿子。所以对闺女的彩礼金额要求比较多,也是超过当时的彩礼要求水平的。 “两千块”,这笔钱真的不算少,再加上买衣服之类的,加上摆酒宴席,得四千块左右的花费。金良言自己赚的钱是自己拿着的,没有交给我保管过,也不提拿出来结婚使用。 这笔钱还是要我和金多宝来负责,手里的钱还差一千块左右。一千块在当时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了,根本就借不到这么多,也无人可借。 我和金多宝说了情况,他在电话里气的大声骂太过分了,还没见过未来儿媳妇的金多宝心里有了偏见和不喜。我让他想办法,哪怕是要账或者是问公司借钱,一个月之后带着钱回来参加四儿子的婚礼。 金多宝要账的时间不对,刚过完年债主都是敷衍拖拉和不喜的态度。惹了一肚子气,卑躬屈膝的像个欠别人钱的孙子一般。 好在常年合作的公司,知道大部分的债务都是给公司垫资的,拿出了一笔钱算是安抚和卖人情。一个月之后,金多宝带着钱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家。舍不得汇钱花邮费,揣着钱在自己的秋裤裤腰上缝了一个口袋死结。不吃不喝不敢睡的,辗转坐车回来了。 亲戚朋友对于金良言的结婚时间选在年后一个月后,有点意见。有的出门打工了,不想折腾参加,差人捎来了礼钱,人不到礼到。准备的宴席桌数刚好是合适的,稀稀疏疏的算是坐满了。 几个兄弟姐妹都参加了金良言的婚礼,包括金良月和钱海辰夫妻俩。 看到金良月,就知道她的操心和不如意,在脸上,在眉头紧锁处。 “你这愁眉苦脸的干啥?年纪轻轻的苦大仇深的跟个老太太似的。你才结婚一年啊,有啥事儿看把你愁的啊?”我担心的问。 “能有啥事啊?还不是被公婆催着生孩子,他们还说的特别难听。金良言结婚也不选个好日子,这么着急啊?刚到s市就又请假赶回来。他娶老婆还真是费钱,我们当时结婚才多少彩礼,这个弟妹也是真够狠心的。”金良月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看你都魔怔了,大喜日子就在眼前,说什么丧气话和不吉利的话。你还是多读了几年书的人,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时代不同了,彩礼不同也正常,张玲玲家里重男轻女,她又孝顺听话,她能有啥办法?钱我和你爹慢慢赚就行了,你这个老实巴交的弟弟喜欢人家,愿意娶,你管好你的嘴巴,不要惹祸。”我严厉的说。 “我只是和你顺口说两句,你看看你把我损的一无是处。”金良月气鼓鼓的说。 “生孩子的事情随缘分,你不要心里着急,看啥都不顺眼。刚好趁着这次婚礼,我带你去一个老中医那儿看看,调理一下身子。你不要心理压力太大了,钱海辰你俩都年轻着呢。”我安慰的说。 金良月没有接话和说话,算是默许了我的安排和想法。 婚礼参加的多了,容易疲劳和产生错觉,三个儿子的婚礼,都参加了。心里的感受也在发生变化,日子也在发生变化。 叫了照相馆的人上门拍了全家福,一大家子的合照拍完之后,每个小家庭再一起拍照。几个小娃娃也一起拍了照片,留作纪念。 金多宝的大家庭由原来的一个人,到三个人,到七个儿女,到现在的祖孙三代十八口人。把照片撑得满满的,一眼望过去都是家人和亲人。 金良民和李艳红,对于我们这些人都是冷淡疏离的。大概是因为常年不在一起,没有共同经历事儿,没啥感情。我也没有帮衬他们,心里也是有怨气和不满的。只是在重大的场合隐藏了起来。 李艳红下岗之后拿了一点赔偿,就在家里当起了家庭主妇。 金良民的升职加工资之路非常不顺利,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比较紧巴巴。我让金多宝拿出来一点钱,偷偷的塞到了李艳红的口袋里。李艳红没有推辞收下了,脸色变得好了不少。 金良虎和文巧英的两个儿子也到了读书的年龄,城里面流行幼儿园。就把俩娃送到了幼儿园里面托管,我们四个大人专心的干活赚钱。接送孩子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金多宝弄的,他是很准时守时的人,很受俩孙子的喜爱。在一起吃饭,孩子的花费也基本上是我和金多宝出钱的。所以没额外的给他们钱,也没有钱可以给了。 张玲玲和金良言,住到自己的新房里面。 第74章 打架斗殴的悲剧 金良月还在之前的工厂干活,因为她读书识字的原因,得到机会开始做一些文化文职方面的工作。不用在流水线上熬时间和熬夜了,工钱反而更多一些。 读书有知识文化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回报和展示机会。 钱海辰是熟练的服装打板师傅了,这也是个技术工,工资不错还有奖金提成。 他俩的日子按说是很好过的,是很潇洒的组合。事实上却是“没有孩子就是矮人一等,就是金良月的错”。金良月愁眉苦脸的,内心的焦虑越来越大。 金良言的婚礼之后,我带着他去了一趟隔壁镇子上的老中医,祖传的手艺看病,专看生孩子方面的,口碑非常好。 偷偷的带着金良月,骑着自行车,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十几里外的镇子上。打听到了老中医的位置,经验丰富的老中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开了中药煎药服用。我们是外出打工的人,特意说明了情况,拿到了药方,可以去药房配药继续喝,喝上三个月就停。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陈娴,曾经很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几年不见和不联系,关系变得微妙和尴尬。都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到了午饭时间,顺便一起去路边的小饭店吃午饭。 陈娴说自己已经不当老师了,钱太少了干着没劲。在学校挂了个闲职混日子,说着自己的儿子也结婚生了孩子,在这个镇上开了个小店,算是住在这里了。她偶尔过来看一看儿子和孙子,今天刚好是赶上了碰见了,也是缘分。 我笑着听着,我们俩人的关系有点疏远了,都想亲近但是亲近不起来。 “金花,你还是跟个男人一样的肯干能干。你看你瘦的跟个麻杆似的,多注意身体,儿女都已经大了,让他们自己去闯去挣,你自个心疼自个儿。”陈娴语重心长的劝道。 “这不是孩子生的多,任务就多,任务还没完成,不敢歇。”我笑着说。 “金耀辉的妹妹嫁给了我小叔子,咱们也算是亲戚了。他们结婚好几年之后才生了个女娃。你让月月不要着急,儿女缘分都是天注定的。”陈娴笑着说。 “咱们都是农村人,都着急传宗接代这个大事儿,不是他们夫妻俩着急,是长辈着急催问有压力。前几年月月就出门打工熬夜了,吃了不少苦,可能伤身体元气,这次趁着机会顺便来补补身子。”我略带尴尬的说。 “金花,金耀辉弟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混,半夜抢劫别人的钱包,发现钱包没钱,把人揍了一顿,几个人把气撒在被抢劫的人身上,把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听说是植物人了。这帮年轻人是真混蛋,好好的家庭都被毁了。”陈娴叹息的说。 “不是流氓罪?是抢劫打人?!我的天啊,人们七传八传的都穿成啥乱七八糟的。”我惊讶的说。 “你们听说的啥罪名?就是几个年轻人一时心生歹念,趁着天黑抢劫路人钱包,是个男的,发现没钱,把人狠狠地打了一顿,打成重伤昏迷,听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陈娴同样惊讶的神情说。 “我没有问郭红霞细节,这种事情没法问出口。村里人们胡说八道,也没人去纠正,以讹传讹了两年多,现在想纠正都纠正不了啦。郭红霞都在大儿子待的城市里,没怎么回老家。”我叹气的说。 “也是,这种事情毕竟是不好听,解释也没人想听,没人信。十里八乡都是没出过远门的老实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毕竟是罕见,人们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也正常。我公公的工作也因为这个事情被下台了,心里也是窝着火没办法。听说耀辉媳妇之前还闹过离婚呢,这才吓人咧。”陈娴八卦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情罕见受到的影响就越大。听说主使者都被执行了,参与的其它人分别被判无期和八年,十年,二十年。耀辉弟弟是十年。”我说。 “所以人们才会骂这几个年轻娃心狠手辣,判这么重的处罚肯定是事情影响恶劣,后果严重。他们几个都是附近村子的,算是认识的,长辈之间也是互相都面熟的。”陈娴说。 “耀辉弟弟的老婆还在等他吗?孩子是郭红霞带着养?”我好奇的问,内心的八卦和关心交织着涌起。 “耀辉的弟妹,前一段时间出门打工了,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孩子郭红霞在带着,她护这个孙子护的紧,把耀辉家的儿女都排在后面。所以大儿媳妇常与她争吵矛盾,耀辉也只能偷偷给她塞钱。好好的一个家庭散了。”陈娴惋惜的说。 “那可不是,所以还是要把娃教育好,省得一辈子都操心。我家几个娃也有不省心的,还不是一样的担惊受怕和操心。”我叹气的说。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每个娃有自己的性格脾气很正常。不出大问题就行,小毛病哪个人都有,不能拿你的标准要求他们。”陈娴开导的说。 “月月,你妹子是不是快到结婚的年龄了?有没有照片,我看有合适的人帮忙牵个线说个媒?”陈娴笑着问。 “没带照片,我妹子还没到年龄,以后再说吧。她现在不让提说媒的事儿,害羞。”金良月笑着回答。 陈娴一听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是什么时候成了媒人了? 我们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就各自起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别人家的惊天动地,远比不上自己家的一日三餐重要。 我骑着自行车载着金良月回到了老家屋子里,路上闲话聊天,知道了她婚姻关系里面的不美之处,了解到钱海辰开始有花花心思,忍不住的心里暗骂“狗男人,装的挺像,狐狸尾巴都不藏了”。 回到家看到钱海辰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不是啥好人家。 钱海辰看到我的眼神,略带心虚的逃避了。 吃饭的时候,说起金耀辉弟弟的事情,说了是“抢劫,打人导致男路人受伤昏迷”,听了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 顺便提醒他们要管住脾气,不要冲动,不要与人发生矛盾冲突,人生这么长,一步错步步错,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谁都不想看到和经历。 主要是对着金良木说的,他还是漫不经心的装作没听见。 马明和唐树枝,带着电视机和天线,回到了镇子上自己的家里。他们的小店也需要开始开门营业赚钱了。一家四口乐呵呵的背影,很让人感觉踏实稳妥。 金良民和李艳红夫妻俩,带着一儿一女到自己隔壁县城的房子里,继续走亲串友和等待学生开学。 几天之后,春节算是过完了。一大家子人一起踏上了去s市的路程。避开了春运高峰期,拥挤的现象得到了缓解。终于有了座位,终于能坐着睡觉了。 到了s市,各自奔向自己的小家庭和工作单位。 第75章 金良月的婚姻难题 金良勤十九岁花一样的年龄,整个人的容貌和身材在工厂里面也非常出挑和显眼。这朵娇艳懒惰的花朵,吸引了不少年轻男生的眼光,也有年龄大的人主动讨好追求的。都被金良勤不客气的拒绝了. “我跟你是永远不可能的,我要找的人必须是当官或者有钱的城里人,农村的我一律不考虑,帅成明星也不行。” 久而久之,她的身边只剩下几个讨好追求的人,没有她想要的合适的姻缘。 金良勤主动拜托自己的领导,帮忙介绍和留意条件好的男生和男生家庭,直言想过好日子,年龄大十五岁都没关系。 金良勤的漂亮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她的懒惰也是显而易见的。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接这个说媒的活儿,一是没资源,二是怕麻烦。 金良勤年纪不大,想法很坚定,很现实。和当时提倡的价值观不相符,被骂和被议论是经常有的,偶尔还会被挖苦嘲笑一番,连我和金多宝在人群中都不敢大声说话。 金良月吃了两个月的中药调理身体,气色有所好转,但是还是没有顺利怀孕的迹象。再次经历了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对她内心的打击比较大,心情也比较低落。 这么一个健康体质的农村女娃,特别的勤劳,能干能吃苦,善良贴心,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都非常好。这么一个善良喜欢孩子的人,因为自己生育方面的不顺利,失去了活力热情和朝气。实在是非常可惜的状态,但是当时的年代传宗接代就是非常重要的婚姻贡献和价值所在。 “妈,你说为啥别人生个孩子都那么容易和顺利,到我这儿就这么难?钱海辰现在对我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的,结婚后可真是没意思。”金良月闷闷的说。 “孩子是缘分,不能强求,没准等你不着急焦虑的时候,她就来找你当妈妈了。你心里压力太大了,生孩子之后会被孩子束手束脚,很累很磨人的。”我轻声安慰道。 “我看书上说生孩子这个事情不光看女方,男方也要去检查,钱海辰不愿意承认,还骂我是我的问题。”金良月眼泪掉落了下来。 “我没文化没知识,等我问问你大姨家的表哥表姐,他们都是很有出息的文化人,有一个还是医院的主任医生,自然比我们更接近事实真相。你先别想太多了,先调理身体吧。妈都自责是不是你小时候家里太穷,吃不饱,营养不良导致的怀孕困难,妈也很自责。”我看着金良月忍不住落泪。 金良月还是贴心安慰了我,“时代不同,不怨任何人。你们都让我读书到初中了,已经是尽力了。妈,你别胡思乱想,你帮我问问表哥表姐吧,我想知道。” 答应了金良月之后,给我的姐姐打了电话,多年不见面,偶尔打一次电话,关系和陌生人差不多。我的姐姐接到我的电话还是有点开心的,她和我说了自己的孩子都很有出息,很有本事,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精心培育出来的成果。 我听起这些话语像是显摆和炫耀,心里的滋味儿不好受。但是还是忍了下来,继续带着笑意的问:“月月想问一下,难怀孕是不是和女方,男方都有关系?是不是要两方都去做检查?检查后如果有问题能治好吗?” 我的姐姐把自己儿子的电话号码报给我了,并且提醒我要注意时间,不能在上班时间打过去,要等到下班之后再打,不能给孩子添麻烦。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姐姐家孩子的号码,知道亲戚家的号码。 等到了下班时间,跑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这个号码。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想问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女方和男方都需要做检查,才能知道确切的问题和原因所在。两方都可能有问题,也可能两方都是健康的,就是没有生孩子的缘分。” 得到专业医生这样的回答,真的像吃了颗定心丸。我把回答告诉了金良月,让她休息的时间抽空和钱海辰来一趟,我来说出口,我来当这个“坏人”,我来当不讨好的角色。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不介意被嫌弃和厌烦。 钱海辰带着礼貌的笑脸和金良月来到了我们租住的房屋。喜欢孩子的他俩,对金良虎和文巧英的孩子很好,每次来都会带吃的玩的,有时候带玩具和文具。还和俩男孩一起玩的很开心,像个孩子一般。 钱海辰想要属于自己孩子的心思已经明确的挂在了脸上,金良月带着几分尴尬和伤感的神情看着自己的小侄子。 吃饭喝酒之后,金多宝和钱海辰带着三分的酒气,还没醉。 提前交代了金多宝喝酒要把握量,我有正事儿要说。爱酒如命的金多宝记住了我的叮嘱。 “钱海辰,我问了我姐姐家的孩子,是在医院当医生的,年龄比你们大好几岁,是有经验的医生了。他给的建议是你俩都做个身体检查,找到原因对症治疗。他还说有时候是俩人身体都健康能生育,但是孩子的缘分浅,怀孕困难。”我尽量平淡的说。 “妈,我不着急,我和月月才结婚两年,还年轻。跟我们同龄的还有没结婚的呢。孩子早点生晚点生都可以,看缘分吧。”钱海辰大气的回答道。 “月月内心的压力太大了,我完全能理解父母的催促担心,很正常。我和月月在金良言结婚之后,去了镇上看生孩子方面的中医开了药,目前也没啥效果。要不你俩去隔壁大城市做个检查?花不了多少钱。”我对钱海辰说。 “行吧,等有空了去。先不说这个了,爹妈,我陪你们再喝几杯?或者你们有事儿的话先去忙,我和月月等会儿就出去转转玩玩了。”钱海辰说。 他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他排斥和抗拒去检查身体的事情,他甚至排斥我和金多宝。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之后,我和金多宝笑脸送走了他们夫妻俩。 俩人一前一后的各自走着,和当初结婚前后并排走,完全不是一个画面,是不同的感觉。 我看着婚姻坎坷的金良月背影,莫名的心酸和生气。连带着看金多宝都多了几分厌烦,他依旧笑呵呵的说,“你这个丈母娘在女婿那里丢面子,关我啥事?我招你惹你了?” “你只会招呼钱海辰吃吃喝喝,正话你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说不到点子上。真是指望不上,还捣乱。”我没好气的说。 “我一个长辈男的,咋好意思张嘴说怀孕的问题?我咋好意思开口让他去检查身体,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嘛。”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之后的两个星期,金良月还是没有和钱海辰去检查身体。 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在肉眼可见的恶化,变质。俩人的婚姻充满了危机和变数。 第76章 金良月被打 金良月依旧在工作赚钱,省钱攒钱。喝中药调理身体,连身体都有淡淡的中药味儿。 让她自己先去医院检查身体,她比较害怕和抗拒。 我很不放心,直接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大城市,看了生育的科室,做了体检。结果显示问题不大,继续调理身体和放松心态,可以加大怀孕的概率。 钱海辰看到我和金良月一起从医院回来,没给什么好脸色,反而带着几分嫌弃和厌烦的情绪。连演戏都不想演的程度。 我对于自己察人观色的能力非常怀疑,当初觉得不错的小伙子,如今也是悄悄的变了脸。 金良月的生活因为怀孕艰难,生活变了天。我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金良勤花一样的年龄和漂亮,虽然赚的钱都花到了自己身上,花到了吃穿打扮上。天天把自己收拾的很洋气很时髦,和金良月是完全相反的状态和习惯。金良月是接地气的踏实能干能吃苦,金良勤是虚弱想攀高枝的懒散。 金良勤和追求她的小伙子保持普通熟人的距离,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很明确严厉的拒绝过。围绕着她的小伙子一茬换了一茬,一直都不缺。 我很担心她因为见识少,被偏远地方的小伙子拐骗走,多次的提醒。 “妈,你放心吧。我不找农村的,我只找当官的给我安排工作,或者是城里有钱的。那些压根都不在我的眼里。”金良勤理直气壮的说。 “这话你只能跟我说,在别人面前把嘴给我管严实点儿。不要坏了自己的名声,女娃的名声很重要的。你不要把自己的路走窄了。”我急的大声说道。 “有啥不能说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就要这么干。谁都别想阻拦我过好日子,谁也别想哄骗我!”金良勤满不在乎的说。 “你也就是个纸老虎,只是嘴上横。你攒点钱啊,天天花里胡哨的跟个妖精似的。以后年龄大了,手里没钱,难死你。”我生气的说。 “知道了,你别来回唠叨了。年轻不打扮等我老了再打扮啊?你别管了,赶紧做饭吃饭,只有一天假来看你,还得被你骂,早知道就和你另外几个儿子学,离你们远远的。”金良勤气呼呼的说。 金多宝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还是很偏爱的。他不太说话,反而给金良勤塞了点零花钱。他只给金良勤和金良木这俩小的零花钱,其它几个孩子他都不会主动给。其它孩子给他的钱,他也不会收。相信的是自己的干活赚钱能力。 金良月一个多月都没来我和金多宝的住处,这有点不像她的行为习惯。 我不放心,抽了空提前下班,去了她的住处。 钱海辰不在家,金良月在做饭,她只做了一小份。看到我的到来,她的脸上神色紧张,招呼我坐。 已经是夏天的温度了,穿短袖正合适的温度。金良月还是穿的长袖和长裤。这点很反常。凭着我的直觉,我一把拉住她的衣服,掀起衣服看到了几处淤青和伤痕。 “是那个畜生打的?是不是?”我生气的发抖。 “是我自己没站好,摔倒了。他喝醉了力气大,不是故意的。”金良月尴尬小心的说。 “金良月,你爹妈和兄弟都是死的吗?让他那么猖狂的敢动手,他有啥了不起的,有啥资格动手啊?你是不是蠢?”生气让我的大脑眩晕和声音发抖。 金良月的眼泪哗哗的掉下来,忍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是因为没有孩子吵架动手打你的?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找我和你爹?为什么不说出来?谁说家丑不可外扬的,我和你爹才不怕别人说啥,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生气的说。 我打了电话让公司的人传话给金多宝,暂停干活,现在立刻马上,来金良月的住处。 金多宝猜到发生了大事,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金良月的住处。 我说了钱海辰动手打她的事情,金多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忍不住要去钱海辰的工厂里面打死他。 我拦住了他的冲动和怒气,先搞清楚再说。 钱海辰刚好下班回来,看到我和金多宝,明显的神色紧张,心虚想逃避的样子。 金多宝拉住他,“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打我闺女?她吃你的喝你的了?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钱海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喝酒了犯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喝酒犯浑,你咋没打死你自己?你咋没去你领导面前耍酒疯?你咋不去找我们耍酒疯?你不就是欺负月月心软善良,能忍受你!你们怀孕生孩子不顺利,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你还没去检查呢?你有什么邪火只能冲着自己老婆使,只能窝里横啊,算什么男人?”我大声的骂道,实在是气的发抖。 我和金多宝的怒气未消,反而越来越生气和愤恨。金多宝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揍他,被我和金良月拦住了。 钱海辰看到这种情况,开始了哭泣和求原谅的套路,发誓自己再也不犯浑了,再也不动月月了。还说自己可以写保证书,发誓的词语非常震撼。 钱海辰麻溜了写了保证书,签了名字并按了手指印。 我和金多宝看着这份保证书,还是很生气很生气,情感上很想使劲的揍他一顿。但是金良月护在前面,我们又犹豫了。大脑理智上提醒我和金多宝,先不要搞的无法收拾,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离婚的案例,身边没有见过普通人离婚的案例。 我和金多宝也做不到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无法和时代的洪流抗争。所以在当时也只是给金良月出出气,给她的婚姻加一点点保护而已。 我和金多宝训斥了钱海辰一顿,拿着保证书,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第77章 偶遇梁愈 回到自己住处的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心情,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自己最喜欢最贴心懂事的大女儿,遇到不好的缘分,被欺负,被打击的失去了色彩和希望。整个人灰头土脸的面对不幸的婚姻,忍受这生活带给她的苦难和不平。 金多宝也是默默的抽着烟,嘴巴里说着马后炮的话,“当初就觉得他们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啥好人,我不同意她嫁,你倒是同意了……” 我和金多宝分析了他们婚姻的主要问题,就是结婚几年没能顺利的怀孕和生下孩子,说到底也算是月月理亏一点儿,是我们当年太穷苦吃不饱,造成的严重营养不良。亏了身子,导致目前的局面。是我们对不起大女儿,我们得花钱给她治疗,我们得管她。 金多宝听到这里,不再说话了,叹气的睡去。我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亮才渐渐的有了睡意,刚想睡觉就到了起床干活的时间了。一骨碌的爬起来,洗把脸,穿好衣服,去了干活的地方。 体力劳动可以发泄大脑的烦躁焦虑不安,也会让大脑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 我觉得钱海辰真的不是啥好人,月月真的是太亏了,命不好。感情不顺,婚姻也不顺利。如今怀孕的事情是迫在眉睫了,不能再把虚无缥缈的希望都给祈祷和运气。还是得再去一趟医院,让他们夫妻俩一起做个检查才行。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放假的时候,我们干的活是全年无休的。金良月在工厂里面做文职的工作,钱海辰是服装厂的打板师傅,他们周末是有一天假期的。 趁着这个假期,我直接喊他们一起去隔壁大城市去看生育科室。并且厚脸皮的跟着一起去了。金良月太过软弱,钱海辰肯定会找借口推脱不去,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怕伤了自己男子汉的面子和尊严。 我继续当个不讨好的坏人,跟着他俩一起去了隔壁大城市的医院。开了检查的单子,检查结果第二天才能出来。我让他俩先回s市,不耽误上班。我自己在医院等结果。 金良月说给我找旅馆住宿的地方,我推辞的说我自己可以找,到处都是,不用她操心。他俩拗不过我的坚持,一起回到了s市。 他们转身之后,我并没有去花钱找旅馆,在医院附近的公园躺椅上休息了一会儿,趁着白天安全反而可以放心的小睡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来到了医院的座椅上,准备凑合的熬一晚。 意外的看到了梁愈,金良月的笔友和初恋。 这世界真的是说大也大,说小还真小。 几年没有见过,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梁愈的长相。反倒是他先认出了我来,找我说话,我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很嫌弃很厌烦的瞪了他几眼。 他才发现我是不记得他了,尴尬的说自己是梁愈,是金良月的朋友。他用的是朋友这个词语,我才真正的认出他来。 几年不见,这个曾经非常帅气精神的小伙子,曾经嘴巴很甜,神采飞扬的有文化的年轻人,如今多了几分沉稳和安静的气质。鬓角也有了几根白发,我猜想他最近几年的日子,也没有非常的顺心如意。 “梁愈,你在医院陪护吗?家里人不舒服?”我问。 “阿姨,我老婆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住院治疗。”梁愈平淡的说。 “早日康复!”我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安慰病人家属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包括安慰金良月和钱海辰。 “谢谢阿姨。我老婆的病比较复杂,属于疑难杂症,没有好的治疗效果,都是靠药挂着。阿姨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梁愈问。 “我没啥大毛病,主要是等着明天检查结果出来,找医生看结果。我来回一趟不方便,索性就在医院里面等一等了。”我如实说道,隐瞒了金良月的事情。 “月月最近好吧?是不是有了孩子?男孩还是女孩?”梁愈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挺好的,挺好的。”我敷衍的回答道。 随便说了几句话,我便找借口逃离了医院。这场景实在是有点尴尬和难以应付。他和金良月属于缘分浅的,不怪任何人。 本来打算在医院凑合一晚的我,被迫来到了医院外面的大马路上。大城市的夜灯真是多,真是一片灯火,可惜我没有去处。只好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一晚上,这笔钱花的我心疼,本来可以省下来的。 到达旅馆房屋的时候,天空突然的下起了大暴雨。我没被淋成落汤鸡还真是运气好。在破旧的二楼小旅馆房间,看着路上躲避大雨的行人,就像看风景一般的自在。 很久没有真正休息过的我,难得的有了休息和思考的间隙。 “我要不要带着礼物去看一下梁愈的家属?还是不要吧,不能没事找事儿。我也不欠他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还是不要增添麻烦和误会了。”我心里暗暗的想着,说服了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退房,去医院拿到了检查结果。找到了看生育的医生诊室,医生看了检查结果,俩人都有点问题,增加了怀孕的难度。医生说的专业名词我不懂,让医生把诊断写在了检查的片子上,好给他们夫妻俩看证据。 医生有些不耐烦和不情愿,我说了很多好话,甚至把两口子互相猜疑吵架打架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博得了医生的同情和妥协。医生把诊断结果用简洁的话写在了检查单子上,字迹也是尽量的写的清楚工整。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也尽力了。”医生和颜悦色的说。 谢过医生之后,我出了诊室。拿到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也给了我一点儿底气和力量。不是金良月一个人的原因,钱海辰自己的身体也是有缺陷和不足的。他俩的责任是一人一半,不能互相埋怨和指责,要共同面对和解决问题。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梁愈推着轮椅,轮椅上的年轻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病痛折磨,依然能够看出一点儿文化气质的年轻女子。 迎面碰上,躲着装不认识也不对,说话也不知说什么。 梁愈大方的给我介绍了他的妻子,我说了“祝你早日康复”,借口自己赶车子回隔壁s市,就匆忙的跑了。 回到s市,我直接拿着结果到了金良月住的地方。坐在门前,等着他们下班回来。我重复了医生的话,重复了诊断结果。 “你俩都需要调理身体,要定期去医院复查。孩子的事情需要缘分。”我含蓄的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金良月追上我,说是送我一下,可能是想跟我说说话。 第78章 金良勤和张兴伟 “妈,我不想和钱海辰一起过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金良月忍着眼泪说。 “钱海辰又打你了?!你们除了生孩子不顺利,还有啥大问题?”我吃惊的问。 “他推搡我,不算真的打我。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不想跟他待在一个房间里,我感觉非常的压抑和痛苦。我们俩整天没啥话说,还不如陌生人呢!”金良月认真的说。 “离婚在这个城市里面都非常罕见,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和批评指责。更不要说咱们都是农村人,人民的口水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和我。离婚也不是好离的,你再考虑考虑,我心里有谱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有啥事直接找我和你爹,不要再被欺负了。”我无奈的说。 金良月看我说的严肃认真,也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和主意。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觉得太过苦涩心酸,朝她挥挥手,继续往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去。 回到家大口大口的吃饭,饥饿疲累让我狼吞虎咽的没有形象可言。还喝了三两白酒,不喝半醉是真的睡不着。 金良木已经从剪发美发的学校里毕业了,由于性格急躁不安分,容易与人发生口角,经常被理发店辞退。他就索性的不再剪发了,跟着我和金多宝干装修和清洁的体力活儿。 还处于长身体发育的金良木,吃饭饭量比较大,还特别嘴馋。看到小卖铺里的东西都想吃吃喝喝尝一尝。金多宝是偏爱这个长相随他的小儿子,总是会悄悄给零花钱。 金良木和大姐金良月一样的能吃苦,和二姐金良勤一样的爱好吃喝。他不在意形象穿着,零花钱都花到了零食饮料上,都吃进了自己的肚子。 金多宝觉得自己的小儿子金良木很有前途,脑子灵活,肯定会有点出息。 我则是抱着相反的态度,我非常担心这个长得像大人的身高,却不带脑子的十六岁青少年,走上和金耀辉弟弟一样的道路。 对他有所要求,但是也是最低的要求,不要惹事生非,不要被抓走,不要进管教所。 金良勤最近很少来看我和金多宝,大概是不想被唠叨。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香喷喷的洋气大姑娘。是待嫁的姑娘了,心情一般都比较高兴,也容易变脸甩脸子。看着她的波浪卷跟个羊羔一样的,说不上好看不好看,但是很少见。 “金良勤,你有没有处对象?说实话实话。”我问。 “算是有吧,还没成,还不知道结果咋样呢。”金良勤大方的回答,没有别的姑娘的害羞和不好意思。 “是干啥的?哪的人啊?年龄多大了?”金良木插嘴问道。 “是个当官的,之前的老婆生了俩闺女,生病不在了。年龄比我大十五岁,我觉的挺好的,我还没到结婚的年龄,所以不着急定。有更好的选择,我可能会选其它人。”金良勤平淡的说道。 “比你大十五岁,那就是三十四岁了。死老婆说明他克妻,不吉利。还有俩闺女,你上赶着当后妈啊?”金良木嘴碎的评论道,他不怕惹怒他的二姐。 “金良木,你真是嘴贱爱说话。关你屁事,少胡说八道了。哼,”金良勤气呼呼的说。 “金良木虽然说的难听,但也是事实啊。你再考虑考虑,这个不是好人家。”我耐心的提醒。 “我觉得挺好,年龄大会疼人。他家能给我安排工作,我不用风吹日晒的受罪。当后妈也没啥了不起,多照顾两张嘴儿呗。有钱啥都不怕。”金良勤认真的反驳道。 金多宝听到这样的话,气的直抓脑袋。索性出门躲清静去了,不理我们的碎碎念。 金良勤给金良木了一点零花钱,这个小伙子墙头草一般的倒戈了。说那个当官的姐夫真不错,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赶紧安排说煤结婚的事儿吧。 “你带那个人来上门给我和你爹瞧一瞧,瞧完了再说吧。”我松口答应了下来。 金良月找了一无所有的家庭,勤劳肯干能吃苦,还要被欺负和打骂。那还不如找个家庭条件好的攀高枝,金良勤年轻漂亮有机会,不能浪费。普通人家,穷苦人家也养活不了她,更不合适,更悲惨。 金良勤得到我的口风,蹦蹦跳跳的走了。 金良木拿着姐姐给的零花钱,跟着一起去小卖铺买可乐去了。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金良勤没有带着她所说的对象上门相看。我以为事情是黄了,也没在意,毕竟年龄还小,不着急,慢慢找也有时间。 当接到金良勤的电话,说周末带人上门相看。我和金多宝稍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和院子,因为这个小小的院子,这两间土坯破瓦房显得也很不错。 金良勤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走进了院子里,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大众脸,个子也不高,穿着崭新的衣服皮鞋。客气的打了招呼,略带谨慎的神态,也带着几分优越自得的气息。 金多宝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十来岁的男子,有点手足无措的拘谨和不自然。他对金良勤的喜欢和偏爱是表现在外面的那种,好像是非常宠爱的样子,会满足小女儿的要求。但是内心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存在着的,他内心真正喜欢的是自己的小儿子金良木。 金良木看着二姐带上门来的男子,俩人很有代沟,气质上也凑不到一起去。拿了自己的礼物之后,就躲出去玩游戏机去了。 “叔叔阿姨,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张兴伟,今年三十四岁,在单位上班。几年前妻子因病去世,有两个女儿,分别是十二岁和九岁。”张兴伟主动开口说。 “你三十四岁了,金良勤还不到二十岁,年龄相差是个问题,关键还怕你们思想步调不一致。”我带着忧愁的说。 “阿姨,我也明白这一点儿。普通人过日子讲理讲情感就够用了,我会让着金良勤的,家里的事情听她的。我两个女儿都在读书,都是我父母在带着的。大女儿已经上初中住校了。”张兴伟平静的说道。 金良勤则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有接话,没有插嘴。 金多宝做好了饭菜,他俩喝起酒来了。 张兴伟拿来的酒,比较高档昂贵,金多宝这个馋酒的很识货,俩人借着酒拉近了关系。气氛不再那么的拘谨和局促了。 我默默的观察着这个男人,说不上来好与不好,妻子去世了就是鳏夫,也是说出去不好听的。虽然人们不会觉得男的克妻,但是也会略微避嫌和装作不知道。 张兴伟的长相和气质,也是比较端正正气的类型。听金良勤说他的职位不小,属于有钱人家,城里长大的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网。可以帮助她安排稳定清闲的工作,也不必为了一口吃食操心煎熬,只要能生下男娃算是地位稳定了,算是功臣了。听说张兴伟的爹妈是有传宗接代的思想的,他的爹妈也是快要退休的职位,是有退休工资的。 我们这种农村出来的山疙瘩人,听到这些跟自己生活相差很远的东西,都是听的迷迷糊糊的,不清醒的。但是退休了还能给发工资,工资还不低,那真的是神仙享受的,想一想都眼红和羡慕。 “你和金良勤的婚事,你父母同意吗?会不会反对?你们结婚之后要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吗?准备再生一个还是两个孩子?”我看着说不出正话的金多宝,只能自己开口当面问清楚,说清楚。 “我父母同意的,他们不插手我的生活。我们是分开住的,有几套房子,住的不远。两个女儿都是我父母帮忙照顾的。至于以后生孩子,想生个男娃,但如果是女娃也可以的。我的妈妈已经退休了,我的父亲还有几年也要退休了,可以帮忙搭把手。也可以花钱请人帮忙照看和做家务。”张兴伟坐的笔直,认真的回答。 从他的嘴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心里的石头算是减小了一点儿。这和从金良勤嘴巴里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有几套房子住,就不必和公婆挤在一起,会减少很多矛盾。 金良勤如果真的选择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也是不错的。除了生孩子,日子真的是挺好过的那种有钱人家。 钱海辰给我的震惊和阴影,导致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发生怀疑,不敢说什么意见和想法,甚至没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不知道是阴影太大还是自己太弱。 这次的会面,我对张兴伟基本上算是同意了。让媒人安排推进结婚的事情,金良勤也是要上门拜见他的父母,见他的两个女儿。 金多宝废话一大堆,但总是用不到正点子上。他对这个未来女婿说不上多么的喜欢或不喜欢,大概是被金钱和地位迷了眼,竟然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第79章 金良勤结婚 金良勤去拜见张兴伟的家,被独栋小洋楼迷了眼,城市里面属于夫妻俩人住的小洋楼,那真是气派和漂亮。装修的略微老气,但是还是简单耐看的。超越了金良勤心里的预期,金良勤的开心满意都掩藏不住。 张兴伟的爹妈属于知识分子家庭,单位家庭。本来和我们是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更不可能成为一家人。但是意外的发生总是不如人算,他们对于金良勤也表现出了善意和友好。 谁让儿子喜欢呢?谁让儿子愿意娶年轻漂亮的?农村的就农村吧,一把年龄在单位混了几十年,也算是想明白了,身外之物而已。 金良勤过来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很开心,金良月在一旁也是笑着的。 “你的运气好,这么懒的人都能撞到有钱人家。你姐就没你这么好的命。女娃都是菜籽命,撒在哪里就长成啥样。”我感叹的说。 “人都是有好几面儿的,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方面。我这结婚了还不是一大堆麻烦事儿。和公婆相处的矛盾,和张兴伟俩闺女的别扭关系,还有生男娃的任务。顶多就是不再操心吃饭穿衣的事儿了。”金良勤略带沮丧的说。 “没事儿,你肯定能生个男娃的,运气一路好下去。不像我和钱海辰,都貌合神离的假装着,实际上都过不下去了。”金良月用平淡的语气说。 “姐,你别想那么多,实在不行你们可以分开过。我和咱爹妈愿意帮你,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金良勤安慰姐姐道。 姐妹俩的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变得更好。同为女性更能理解彼此几分,金良勤自己目前的状态比较顺利圆满,看着自己一向要强的姐姐,如今这么沮丧和失落无力,也是隐隐的觉得婚姻真是害人啊。好好的女人,进入婚姻才几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都不见了。 等金良勤过了二十周岁,就正式的领证和办结婚宴席。 这期间金良月越来越沉默,不喜欢说话,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被抽干了灵魂一般,麻木的生活着。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期间单独找了钱海辰一次,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也没有耐心和尊重之意。直言:“我们的家事,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我没有对不起你闺女,是你闺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说到底还是我们没孩子,这是最大的矛盾。” 我看到钱海辰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也不再说什么了。灰溜溜的离开了,并且说以后不再单独来找他了。 两个女儿,一个女儿在甜蜜蜜的,等着结婚过有钱的日子。一个在等着怀孕,等着离婚,在煎熬忍耐中过憋屈的日子。 同时发生的情况,让对比显得更加惨烈,让悲剧显得更加的可悲,让喜悦变得也不太真实。这是同一个家庭里同步发生的欣喜和悲伤。 金良勤属于是高攀出嫁,我和金多宝商量多准备点嫁妆,给她脸上增加点光彩面子。 怕金良月多想,和金良月商量的时候,说以后会补一部分钱给她。就像她几个嫂嫂一样的,因为年代不同,彩礼不同,所以嫁妆也不同。但是都补上了差不多金额的差价。 金良月现在对于钱没有啥兴趣,尤其是自己已经结婚几年了,再来说嫁妆不同,她觉得很正常,没必要补。她不需要,只希望如果以后和钱海辰过不下去的时候,我能接纳和帮助她度过难关。 金良月婚姻受挫折,变得一直这么灰心丧气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了,反而是麻木和忍耐。这场婚姻夺走了她的精气神,改变了她的内心和外在容貌气质。这是一场不幸福的将就的婚姻,外人从她的神态里面都能够猜到和感受到。 在叹息和准备金良勤的嫁妆中,度过了几个月。 结婚的日子是张兴伟家安排的,宴席也是对方在准备的,当天我们娘家人可以一起参加。这种婚礼的形式,和老家男方女方各自举办婚宴不同。 搞得我也很紧张,有点怯场,怕出丑,更怕的是金多宝的酒后出丑丢人。 一直在给金多宝灌输:“不要喝酒误事儿,不要喝酒丢脸,不要被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笑话和讽刺。” 金多宝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的我着急又生气。 “你小女儿是要面子的人,你要是把她的婚宴搞砸了搞乱了,她能记恨你一辈子,不信你试试。”我气呼呼的说。 婚宴前的几天,金良勤果然不放心的来提醒她爹不要喝酒误事儿,不要喝醉耍酒疯。还给了钱让我和金多宝去买新衣服新鞋子。我不接她的钱,被她偷偷藏在枕头底下了。 带着金多宝去了服装批发市场,整条街两边都是卖衣服鞋子的,样式也很多很新奇。我和金多宝也算是真正的逛了一次街,试了几件衣服都挺合适。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金多宝选了自己喜欢的一直舍不得买的皮鞋,也给我挑选了一双平底的皮鞋。 花钱的感觉原来这么爽,这么好。我和金多宝互相看着对方,感觉以前缺衣少食的年代对自己很苛刻,压抑了自己的想法和购物消费的欲望,实在是有点可惜,错过了很多美丽的日子。 金良勤和张兴伟结婚当天,金良勤穿着红色修身的长裙,画着精致好看的新娘妆,盘着时兴的新娘发型,带着珍珠耳环和项链,喷着好闻的香水,显得格外的娇艳动人。遗传到我和金多宝长相上的优点,皮肤白净,身材高挑,洋气的不像是我家的孩子。 金良勤的接亲仪式是从她租住的宿舍开始到张兴伟的小洋楼。和金良勤关系好的两个女孩子满眼都是羡慕,金良勤的领导也参加了这场婚宴。算是给她增加了不少的面子。 张兴伟也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西裤,显得利落精神,平添了几分贵气和帅气。三十五岁的年龄,第二次结婚,娶到二十岁的漂亮姑娘,俩人倒也是郎才女貌的般配。 第一次见到张兴伟的父母,年龄比我们大一些,该叫“大哥大嫂”,但也只能称呼“亲家公亲家母”。他们和寻常的父母一样的热情招呼宾客,宾客看起来都是有体面的人。 他们对我和金多宝的态度比较得体,但是也透露着傲气和疏离。言语神态之间透露出来的是,我们闺女是高攀了他们家庭的,该知足和感恩。总之,就是两家父母的气场完全不同,气质也不同,角色不同,感受也不同。 马明和唐树枝也从老家坐火车赶了过来,可能是觉得小妹的婚事很重要,小妹出息了,嫁到有钱人家了,希望以后能沾点光吧。毕竟他俩和金良勤的关系比较平淡,不至于来回花钱折腾这么远来参加婚礼。 金良民和唐树枝,没来参加婚礼,给金良勤打了份子钱,说了很多祝福的场面话。 金良虎和文巧英,带着俩孩子一起参加了婚宴。两个孩子正是可爱调皮的年龄,俩兄弟却比较拘谨和听话。给文巧英赢得了“教子有方”的名声。 金良月和钱海辰,俩人一前一后的参加了婚宴。俩人几乎不说话,好像是在生气闹别扭一般的扭捏。 金良言和张玲玲,张玲玲已经怀孕几个月了,为了避嫌和尊重不同的风俗,只有金良言来参加婚宴。 金良木这个十六岁的小伙子,看着自己的二姐出嫁,没有太多的情绪和不舍。就是和哥哥家的几个孩子一起玩儿,一起吃吃喝喝,成了娃娃头,孩子王。 这也算是我们家庭的聚会和团圆了,借着婚礼的机会。 婚礼很文明,很热情,不太热闹,没人起哄,没人闹婚礼。 新娘子和新郎都是得体的笑容,敬酒和说辞,一圈下来,吃吃喝喝之后就是各自离席了。 婚宴的菜比较好看,虽然没有农村婚宴的丰富新鲜,但摆盘好看精致。菜量比较少,很多菜都是半盘的份量。 张兴伟的父母带着他的两个女儿一起过来给我和金多宝敬酒,我俩也礼貌的回敬了。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各忙各的了。 婚宴在比较愉快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 我的小女儿也出嫁了,她没有像我想象中的嫁到很穷的人家,反而被过上了蜜糖罐的生活水平。这真的是很意外,很让我不太理解。长相有那么重大的魔力吗?我们之前在农村的时候都崇尚简朴朴素,勤劳能干,对于长相是从不看重的。甚至流传着一样的共识“脸蛋儿好看能长出大米吗?” 金良勤用自己的长相和打扮,用自己的选择,给自己找到了很好条件的丈夫和婆家。也算是用年轻的脸蛋获得的足够温饱的大米仓。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豁得出去的。 不同的人放在不同的环境里,命运真是够天差地别的。 第80章 金良月离婚 整个婚宴,我都看着金多宝,生怕他喝多了丢脸。 还好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今天算是把握住了度。撑到了宴席结束的时候。 婚礼有摄像师傅跟拍,刻碟子做纪念。也给我们拍了照片,全家福。说是照片洗出来之后,会送到新郎新娘家里。 金良勤的婚礼在当时是很有水平和排场的,应该是属于中上档的水平。他们住的房子,生活水平也是远超普通人的。 几个嫂子都夸她长得好看,命也好。这辈子都不用出力气干活了。 扭头再看到金良月的时候,内心都在叹息和叹气,踏实肯干的反而因为生孩子不顺利,日子过的不好,婚姻关系也不好。 金良月和钱海辰只差把“别搭理我”刻在了脸上和脑门上。连装都装的很敷衍和不像。活脱脱的一对怨偶。 马明和唐树枝好不容易带着孩子来到s市,带着孩子一起在城里逛一逛玩一玩,长长见识,开开眼界。一向节俭的唐树枝,也在景点花钱拍了照片留念。 热闹了几天之后,马明带着老婆孩子回到了自己家,回到了落后农村的镇子上。继续过自己平淡普通的日子,守着自己的小卖铺干活赚钱。 送他们一家到火车站的时候,孩子的眼里都是舍不得。给孩子买了路上吃的喝的零食饮料,把马明的份子钱退还给唐树枝了。老家的日子还是不容易的,这次份子钱为了金良勤的面子,给的数额比较多。唐树枝肯定是心疼坏了,咬牙忍着给的。 刚送马明一家离开s市,就看到金良月狼狈的模样,她又被钱海辰打骂了,带着伤痕和眼泪,软弱可怜的像个流浪猫狗一般的。 “钱海辰这个畜生,为啥又对你动手?因为啥?你说,说完我去找他算账。”我咬牙切齿的说。 “是因为金良勤的婚礼,大哥给她的礼金比当时给我多。他借酒发疯说是看不起他,不把他当人看,不把他放在眼里,说我们一家都欺负他糟践他。”金良月说。 “就因为这个事儿啊?当时我看他的脸色都不对,我生怕他多想了,谁知道他还真是多想了。你们结婚的时候是好几年前了,当时啥条件现在啥条件?你大哥大嫂是为了讨好金良勤的婆家,想以后沾人家的光,那是你大嫂的小心思。虽然做的不对,说出来不好听,但也不至于找你的差错啊!”我生气的说。 “他那个人你跟他说不清楚,他不想听的都等于白说。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我想跟他离婚,再在一块我都要疯了,呼吸不了了。”金良月认真的说着。 我和金多宝没有勇气同意她的想法,我们也离不开时代的禁锢和印记。我们也觉得离婚丢人不光彩,好像是错处一样的被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文巧英也在现场,她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没说话。“离吧,这个男人不是啥好人,趁着现在没孩子赶紧离。重新找个人家也来得及,下次找个好人家或者人好的。妹子,嫂子支持你离婚。爹妈不管你,我管你,我跟你来往。” 我和金多宝吃惊的望着这个精明的儿媳妇,说出来的话也比较惊人。好像我和金多宝是坏人一样的,金多宝也是气的干瞪眼。 “我让你三哥去找钱海辰,先跟他说说看离婚的意思,看他是咋想的,这不是咱一头说了算的。现在离婚很麻烦的,我之前就问过了解过了。”我开口说。 金良虎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人身上自带一份戾气和威压,给人一种强硬不好惹的感觉。让他作为哥哥的出面,也是正常的,合适的。 “那个小子是个混蛋,把离婚的原因都推给金良月,说是她生不了孩子才导致的。反正就是要把屎盆子扣在金良月身上。”金良虎冷漠的说着。 “无所谓了,都要离婚了还在乎啥原因,啥面子不面子的?啥时候去申请领证?快刀斩乱麻,越快越好!”我说。 “那小子要求家里的钱都给他,他能重新接个老婆才同意。我踢了他一脚,恨不得拳头打死他。”金良虎说。 “他俩结婚三年多,都在干活赚钱,凭啥钱都给他一个人?哪有这种说法?欺人太甚!”我生气的吼道。 “钱给他,我同意,只要能离婚我都同意。他在外面有人了,我给他们腾地方。”金良月坚定的说。 “按照他的要求来申请离婚,拿到离婚证。拿到证我再揍他一顿解解气,实在是眼瞎找了这样的男人。”我怒气冲冲的说。 钱海辰明明外面已经找好了下一家了,还装的像是受害者一般的东拉扯西拉扯。拖着不去办手续,目的是想要更多的钱到他口袋里。看着眼前吊儿郎当二流子一般的男人,我真的是恨自己眼瞎,识人不清,把最好的大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我叫上金多宝,金良虎和金良言,金良木,一起在他的厂子门口堵他。威胁他再拖拉着不去办手续,就直接在厂子门口闹,让他工作干不下去,让人指指点点,顺便再宣扬一下他干的丑事。 钱海辰是有点慌张的,他也是偏远农村出来的,熬了好几年才成了裁缝打板师,也是讨好师傅花费时间精力才学会的。他离不开这份工作,他老家的弟弟妹妹,他的父母还指望他打钱回家生活。闹起来影响不好,影响他的名声和工作。 钱海辰拿到了他和金良月一起存下来的钱,几乎算是全部拿走了,金良月净身出户的离了婚。他们拿到了离婚证明,算是不相干的人了。 金良月离婚的事情,被宣传的沸沸扬扬,说啥难听话的都有。走到哪里都被人指点议论,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份煎熬。拿着仅有的三百块钱去了隔壁更大的w市找工作赚钱。 钱海辰拿着钱,和之前的地下秘密情人名正言顺的住到一起。他是服装厂年轻的打板师傅,是很受重视的,工钱也随着工作年限经验增加了。看起来好像是过得更好更顺利红火了。 他甚至放出话来:“金良月不能生孩子,结婚几年我都没说她,还陪着他去隔壁大城市看病,我问心无愧,仁至义尽。这个扫把星走了,我日子更顺更好了,真是个克夫的扫把星。”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我和金多宝找了个下雨的晚上,趁着他下班时间,在小巷子里套了麻袋,打了他一顿。没有说话,上手就打,打脸打身上。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也算是替金良月也出了一口气。 金良月去了隔壁大城市之后,重新找了工作,住在了工厂宿舍里。继续节俭的过日子,继续努力认真的干活赚钱。她不接受我的钱,不想受任何人的接济和可怜。她是个要强的女娃,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 偶尔会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忙,但是内心很踏实。 “我可能不适合婚姻家庭,我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充实和快乐。这种快乐我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我不打算结婚了,至于生孩子也随缘吧。”金良月在信里面写道。 我和金良月都比较害羞,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情感。偶尔会写信,已经很多年没写信了,收到带着邮票的信件,我们像是笔友朋友一般的写信回信。 我那个顶好顶好的闺女,又重新的活过来了,是我认识的那个她,是她喜欢的那个她。是不再卑微怯弱窝囊的她,是不再委曲求全双眼无神,脑袋麻木的她,是重新活过来的她,是让我放心的那个她。 我的心结总算是疏解了一些,我内心的怨气和不顺也消失了一些。 还好我没有阻拦她离婚,还好我没有将错就错的离谱。 还好她自己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放弃救自己。 第81章 金耀辉回老家 又到了回家过年的春节,金多宝的亲爹金正康身体状态不好,婆婆唐小女要求几个儿子女儿都必须回老家。如果发生不好的事情,不回来的就是罪人和不孝子。 金良月由于离婚事件的影响,不打算回老家,希望时间冲淡人们的记忆。留在隔壁的w市,像个当地人一样的过个春节。 金良勤作为出嫁了的女儿,也不用来回折腾,算是张兴伟家的人了。金良勤怀孕了,刚怀不满三个月,张兴伟照顾的很仔细,金良勤享受着富裕人家的生活。 和她的大伯家金多才夫妻一样,住着城市里带院子的小洋楼,有专门做饭做卫生的保姆阿姨使唤着。心情好的金良勤,因为怀孕,身上多了一层母性的光环,显得更温婉好看了。享受疼爱关心,享受金钱,过着挺好的日子。 其他几个孩子拖家带口的和金多宝一起回到了老家,一大家子挤着硬座的绿皮火车,眼巴巴的盼着快点到自己的老家。 下雪的老家,房屋和地面上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雪白的模样真的像是世外桃源般纯净。 回到家打扫了各自的房屋,拿出了带着潮气的棉被,凑合铺床使用。 几个孙子孙女,跟着我和金多宝,一起去看了自己的老爷老奶。 金正康的精神劲头没有之前足了,半身瘫痪的症状越来越限制活动的幅度和速度。唐小女白净的脸上也多了一些皱纹,皱纹不深不浅,好像诉说着自己遭受的委屈和伟大。 金多宝看到自己亲生爹妈苍老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他是个感性的人,虽然脾气依旧很倔强,但是内心柔软了很多。 我看着曾经傲慢打我的公公,作精闹事的婆婆,也是叹息。曾经的往事,好像不值得一提,好像不应该再提起。没有意义,没有好处。 但是那些发生过的伤害阴影还存在。 包括对金良木的伤害,他拒绝去看望爷爷奶奶。拒绝和他们发生联系的事情,他因为苛待受到的伤害很深,很难随着时间的过去当做不存在。 那些做了坏事,错事儿的人,从来不会内耗和反省,从来伤害不了他们自身半分。却把他周围的他肆意伤害的人,弄出心理阴影和应激反应。恶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啥,反而会怪别人小题大做。因为伤在别人身上,疼的永远不会是自己。 金良月离婚的消息暂时没有传开,知情的都是金多宝沾亲带故的亲戚。男人也一般不会传这方面的八卦,所以比预期中的局面好一些。别人也只当是她在婆家过春节,天经地义一般的没有多想。 金耀辉带着两个孩子,和郭红霞带着小儿子的儿子,回来给亲爹上坟祭拜。金耀辉的老婆没有跟着一起回来,金耀辉弟弟的老婆也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人们的八卦好奇之心都被勾了起来。这在当时的环境下,在当时的农村是不可思议的大事件,比在坟头蹦迪还要夸张的危害,简直就是少见的案例,传个十里八村的都是很快速的。 几年的时间,家里发生巨大的变化。曾经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如今也带了几分落寞黯淡之感。他还是很帅气的模样,还是话不多的样子,带着几分疏离感。因为弟弟被判劳教十年的事情,金耀辉在村里打招呼也比较尴尬。 他们说在老家过了大年初二,初三一早就准备回到大城市去继续生活。 我和金多宝商量着喊他们一起吃年三十的团圆饭,被推辞婉拒了。把吃饭的时间约到了大年初一的中午。金多宝还是很仔细的买了很多菜,炸菜炸油条,蒸包子,蒸馒头,忙的脚不沾地,不亦乐乎。 马明家的电视机也再次的搬到了我和金多宝住的屋子,孩子和大人围着黑白电视看的哈哈大笑。虽然彩色电视也有卖的了,但是昂贵很多家庭都买不起,甚至连黑白电视机也没有普及,还是稀罕的物件。 春晚的节目欢声笑语不断,屋子里的人儿也都是开心快乐的模样。一起包饺子,放鞭炮,煮饺子,一锅不够又下一大锅,热腾腾的饺子配上几个小菜,喝上几杯小酒,人间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穿着新衣服的娃娃们一大早就起床拜年收红包了。金多宝是爱面子的人,给孩子的红包都包的比较大,是来自于他的喜爱和心意。接受儿子孙子孙女给他磕头拜年的快乐,是他内心质朴的渴望和幸福的高度。 这个男人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儿孙越来越多,内心是充满了感激的幸运和知足的。他不是个有啥大目标梦想的人,对于金钱也比较淡泊。靠着自己的双手和力气,给自己的五个儿子都修盖了房屋,除了金良木目前年龄还小,其它几个孩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人生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他很满意很满足。 快到中午的时候,郭红霞带着三个孙子孙女,带着金耀辉,五个人一起来串门走亲戚。几年未见面,郭红霞的白头发也多了很多,苍老老态的面容和愁绪都写在了脸上和白发上。 金耀辉和金多宝打了招呼,和金良虎打了招呼,发了烟。和马明,金良民说起了家常,曾经的少年三人组都成了青年,都成家立业,都娶妻生子了。他们三个生的都是一儿一女,这也算是很大的巧合缘分了。 金多宝做饭真的是一把好手,每次遇到重要场合,都是他来张罗的。两三桌菜都是很随意的做出来,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就是非常大的挑战,无从下手,没有搭配的心思和见识。对于吃食这一块,我还是不上心的,要求也低吃饱就行。 金多宝做了两桌子菜,客厅里面一桌,另外一个房间里面一桌。几个男人在喝酒划拳,我和郭红霞看着几个娃娃吃饭。等娃娃们吃饱了就在房子周围一起玩耍,蹦蹦跳跳的单纯快乐。 我和郭红霞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和空间。 “金花,你看起来也苍老了一点儿,时间不饶人啊。咱们的白头发都大把大把的了。”郭红霞开口说。 “看见孩子就知道时间过的很快,孩子一天一个样,咱们不服老是不行的。”我笑着说。 “这几年发生不少事儿,格外的觉得时间过得快。耀辉总算是升职加工资了,住上大城市里的小洋楼了。可气的是二儿子不争气,老婆跑了另外嫁人了,只留下一个男娃可怜的跟着我,还得五六年的时间,等他出来娃都十二岁了。”郭红霞说。 “耀辉真是从小到大都争气,没让你操心。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都是有不顺利和遗憾的。”我说。 “听说月月离婚了?真是想不到,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咋会离婚呢?金良勤反而嫁个好家庭的,人的命真是不好说啊。”郭红霞叹息的说。 “女娃的命就是麻花,遇到啥样的人过啥样的日子。我也是管不了,操不了那么多心。”我平淡的说。 “我们打算以后不回来了,老家也没啥牵挂的。你们在s市也习惯适应了吧?”郭红霞问。 “s市空气很好,气候暖和,我们也很喜欢。回来就是见见马明一家和金良民家。金多宝也想见他自己的爹妈,我倒是不想来回折腾,晕车坐车太受罪了。”我说。 我和郭红霞又闲话了家常,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打发时间。 每家都有自己的欢乐和忧愁,谁也不能代替谁。说一说只是一种发泄,不能解决现实的问题。女人天生喜欢说话,喜欢说废话,喜欢疏导情绪。 金耀辉和马明,金良民,三个人喝酒聊天持续到傍晚。三个人曾经的情分和默契都还在,虽然彼此都不太爱说话。 金多宝已经累的呼呼大睡了,做饭做菜的辛苦,加上喝酒,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眼皮子打瞌睡坐着都睡着了。俩儿子把金多宝抬到床上,就各自回自己的房屋了。 第82章 金良勤生男娃 金多宝的大哥金多才,今年也回老家过年了。 金多珍也带着马傲,一起回自己老家过年,顺便来看看自己的爹妈。 三兄妹看到健康的老妈,看到依旧半身偏瘫的老爹,没有他们老妈嘴里的“你爹快不行了”的样子,有点安慰,也有点责怪唐小女夸大其词。 自己的爹生病需要人照顾是事实,自己的妈身体比较健康没啥大毛病,照顾老人半身瘫痪行动不便的老人,的确是麻烦和劳累。 金多才和金多宝已经把家里的田地都让村里的亲戚帮忙耕种,给不给钱都无所谓,就是不能荒废着。 给自己的爹妈家里买了很多的煤球,烧煤做饭,不用再捡拾柴火,已经算是很方便了。 自己爹妈生病看病的费用都是一年轮流一次的管,轮流给诊所和镇上的医院还钱。给自己的爹妈留了生活开支的钱,比起同村的老头老太太算是生活条件很好了。养老钱也算是有的,不富裕但也不清贫。 金多珍是自觉的躲在一切开支后面的,她也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即便父母很喜爱她和她的孩子,即便父母偏心偏向她。她也理直气壮的躲起来,当做不知道和不关她任何事儿。自己的亲爹也从未帮忙擦拭和换洗过,就是很嫌弃的躲到一边,早早跑回自己家。 金多才和金多宝,对于妹妹的这种做法,虽然不爽,虽然看不惯,但是也是默许的,没有理由去反驳和指责她的。 我看到金多珍如此的凉薄和冷血,想起自己的孩子都没得到过爷爷奶奶的照顾和喜欢,就会觉得内心不平衡和生气。不过目前不用我自己亲自照顾换洗之类的,我也只能作罢。忍着这股怒气和怨气,自己悄悄消化坏情绪,强迫自己忘记以前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过了大年初五,年就算是过完了,春节就算是已经过去了。 该打工的去打工,该准备读书考学的娃儿去读书,各忙各的,各按各的节奏来。 金多才和金多珍,一起回到隔壁的城市去赚钱和生活了。 我和金多宝带着金良木一起回到了s市。这次只有三个人一起坐车出发了。孩子长大了就是离开爹妈身边,就像是小鸟翅膀硬了离开鸟巢一样的。 金良虎夫妻俩,金良言夫妻俩,各有自己的安排打算。他们出发的时间也不同,各按各的来。 金良言和张玲玲生完孩子之后,把孩子放到我身边,说让我帮忙带娃,他们年轻专心带娃。我就成了带娃为主的老妈子,带着金良虎的俩儿子还有金良言的儿子,三个男娃,非常淘气,经常吵嘴干仗,断不清的官司,带孩子很细碎,还很操心,每天累的我不想动。 破旧院子里的热闹和欢声笑语,让金多宝中年的生命焕发了光彩。他不再和那些人一起吃喝打牌,不再把时间和钱都花在了打牌上面。更加的有力气的干活和照顾三个孙子。三个男娃跟他在一起是很开心的,和我待在一起是会被责骂批评吼叫的。 金良月趁着正月十五工厂没开工之前,来到我们租住的地方,在金良虎租住的房子里凑合了两晚。她的气色有了很大的变化,和信里面写的一样的脱胎换骨。从沮丧的愁眉不展到现在的眉开眼笑。从曾经的自我怀疑,自我打压到现在的自信和有底气。从原来怨妇一般懦弱怯弱,到现在的眼里有光。 整个人像是被重新洗牌组合了一般,大变活人的感觉。 金多宝虽然不善说话表达,但是看到女儿如今情绪状态的变好也是很开心的。做了很多大女儿爱吃的菜,安慰女儿要好好的,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金良月的变化,是从一段折磨内耗痛苦的围城里面,走出来的解脱和自由。 原来婚姻状态也是很影响容貌气质的。 金良勤趁着姐姐回来,也来我们租住的房屋里面。张兴伟把人送到之后,就说有事要去处理一下,饭都没吃就准备走了。 金多宝拉住小女婿不让走,在隔壁的饭店订了一个包厢,喝酒聊天。吃别的厨师做好的饭菜,自己省心省事儿的感觉真好。 我和金多宝,带着金良木,金良月和金良勤,张兴伟一起到了饭店的包厢里面。 s市的冬天不冷,包厢里额外的开了取暖器,暖呼呼的很舒服。 饭店的大厅里面彩色电视机重放着春晚的节目,电视剧也吸引了不少人观看,也给店里招揽了生意。 我们走到二楼的包间里面,比较安静,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也只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一点儿。 “金良勤,你都怀孕了,快要当妈的人了,还穿带跟的皮鞋啊?”我没好气的对着这个爱美的女儿说道。 “怀孕也不影响我穿啥鞋啊。我小心一点就行了呗。我看到我姐姐心情好,不跟你计较。”金良勤说。 “张兴伟,你管管她,太自我了。爱美都没边儿了。”我说。 “小勤爱美就随她吧,不要紧的。她平时都挺注意的,在家里都是躺着不动的。这是看到大姐来了,才兴冲冲的跑过来的。”张兴伟笑着说。 “金良勤你要适当的运动啊,你看你懒得真不像话。有没有检查是男娃还是女娃啊?”我问。 “检查了是男娃,咱们家不都生男娃嘛。基因在这儿放着呢。”金良勤笑着说。 “瞎说,啥基因不基因的。我不还生了你们姐妹俩嘛。”我说。 “男娃女娃都好,都是宝儿,顺其自然。”张兴伟乐呵呵的说。 金多宝点了一大桌菜,都是平时很少吃到的,或者做起来麻烦的菜。 他和张兴伟一起喝酒,金良木已经十七岁了,很想加入其中。被我制止了,但是金多宝觉得无所谓,十七十八都是大男子汉了,可以喝点酒了。他们三个喝酒,互相敬酒。 我和金良月,金良勤,一起喝着果汁,聊天说话。 一场晚饭吃的比较舒心和和谐,属于是平淡温暖的一次聚会。 金良勤和金良月,姐妹俩在金良虎租住的地方凑合了一个晚上。姐妹俩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金良勤住惯了城市小洋楼,也能凑合老旧的瓦房平房。 她们姐妹俩说了啥,聊了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俩第二天起床很晚,没赶上吃金多宝做的早饭。睡到快中午十二点,还都打着哈欠没睡饱的样子。 吃了午饭之后,金良月准备坐车去隔壁w市,准备开工上班了。 金良勤打电话让张兴伟来接她,张兴伟倒也是麻利听话,来的很快很及时。 两个女儿都继续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也没空见面。 送金良月去车站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劝说她重新找人,重新过日子。 “不是每个人都跟钱海辰一样的,还是有还不错的男人的。比如你爹金多宝虽然没啥钱,没啥大优点,但是也没啥人品上的大缺陷。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要白白耽误自己的青春年华。” “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我的内心很安宁很开心。我暂时不需要一个男人加入我的生活中,我暂时不想找任何人。妈,你别催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再催我,我就不敢回来了。”金良月认真的说。 “我上次去医院拿片子,看到梁愈和他的生病的老婆了。你们没有联系吗?有没有碰到过?”我好奇的问。 “城市那么大,哪那么容易就碰见啊。再说了就算碰见能咋了?我和他只是笔友,没有柴米油盐只谈风花雪月,谁都是开心的。我跟他早就没任何关系了。妈,别瞎操心了,自己注意身体,自己多心疼自己,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金良月搂着我的胳膊说。 我看着这个长大了的大女儿,这个从小就喜欢读书的女儿,从小就很勤劳能干能吃苦的女儿,眼睛一顿酸涩,她应该过幸福美好的生活,现在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种想象的美好和现实的对比,让我觉得难过和不满意。 送走了金良月,我继续照顾着三个孙子,有时候带着他们一起去工地上干点小活赚点钱。完全的带娃不赚钱,我实在是没有安全感,没有价值感。也许是个劳碌命,也许是因为金良木让人操心不安。 夏天的时候,金良勤生了个男娃,办了满月宴。比较正式隆重的满月宴,我和金多宝带着金良木参加了。没带几个孙子一起去,怕张兴伟家里人多想。 认识我们的人都在夸金良勤真是命好,长得好命也好,还生到了男娃。我也只好笑着点头附和。 张兴伟的父母还是很热情很有礼貌,但依旧是带着疏离和距离感。他们的开心模样,看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带着表演的成分。因为和我们的状态不太一样。 张兴伟和前妻生的两个女儿也穿着公主裙,很亲昵的跟着爷爷奶奶身边,很有礼貌的称呼我和金多宝“外公外婆”。 金良勤穿着宽松漂亮的长裙,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开心的参加了满月宴。张兴伟站在身边也是一脸的开心高兴,小奶娃娃也投胎到了还不错的家庭条件里。 第83章 金良木跑了 金良木被姐姐姐夫家的富裕程度震惊了,他觉得自己以后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也要让自己的孩子也过上富裕的生活。 然后脑袋不成熟的他,竟然选择了“偷偷跑了”! 在电话里面联系到曾经初中的同学,听说别人在煤矿上很赚钱,就动了心,被金钱和前途诱惑的抓心挠肝,吃不好睡不好。 没和我们商量的情况下,偷偷拿了三百块钱坐火车跑了。 我们放钱的地方比较隐蔽,他是看到过的,也是知道的。偷偷摸摸拿过几次小钱,我和金多宝发现之后,批评教育了。 这次是偷偷拿了钱,坐着火车跑了。到火车站的时候才打电话通知我们。生怕我们不同意,耽误了他淘金赚钱的美梦机会。 我和金多宝接到电话,忍着怒气劝说他先回来,长远计划,不要着急,不要冲动。他直接挂了电话,等我们再回拨过去的时候,他也接了。要到他所去地方的地址和同学的电话号码,算是做个备份。 金多宝被欺骗到黑心小厂里面的经历,让他害怕和紧张不安。他最喜欢的小儿子,长相最像他的小儿子,这次去的地方是千里之外,是他不知道没去过,不了解的陌生地方。 煤矿工人,他只听说过,现实生活中没有遇到过这个行业的人。 他觉得自己要收拾行李去找金良木这个逆子,不然被骗了就都完了。 我们按照地址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是带着口音的话听不明白。边听边猜,是个煤矿的电话,煤矿确实有招工的广告。 听起来合情合理,很正规,不像是骗子。 金多宝准备出发之前,接到了金良木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煤矿上。准备在这儿干活赚钱试一试,他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把他当孩子看待了。 这通电话打消了金多宝去寻找煤矿的行动,也宣示着金良木已经长大自己做主的意识。金良木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区域和范围,也许让他自己闯一闯更好?我和金多宝悬着的心暂时的收起来了。 我和金多宝内心对于这个贪玩的小儿子不抱很大的希望,甚至是不抱任何希望,只要别犯大错误被抓走改造就行。 我们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吃不了苦,待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金良木到了煤矿之后,只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说挺好的不用担心,年底回老家见。 我和金多宝开始关注和留意煤矿的新闻和信息,连捡到的报纸也会专门找一找煤矿相关的报道。可是很少有这方面的信息,每天因为不懂不知道,而恐慌不安,每天对金良木的安全不放心,提心吊胆的。 “你说,他会不会和你们上次一样的,被骗了,被关住出不来了?”我问。 “你少在那儿乌鸦嘴,不要胡说八道。他已经十七八岁了,又不是傻子,自己心里有数。还有三个月就过年了,过年回家再说吧。”金多宝没好气的对我嚷嚷。 没有出过远门的马明对于这个小弟弟私自跨省出门打工很不放心,电话问询的也比往常频率多了一些。 金良民作为学校的初中数学老师,忙于自己的教学工作和家庭生活。李艳红主要在家照顾孩子,接送孩子上下学。他们的日子也是很紧凑很忙碌的。问他关于弟弟金良木去煤矿的事情,也得不到有效的信息。反而能够感受到他的不耐烦和不想搭理。我也自觉没趣的不再主动打电话过去了。 金良虎和文巧英,夫妻俩都是肯干肯吃苦的人,对于钱也看的比较重。两个男娃也是放在我和金多宝眼前照顾着,夫妻俩忙于赚钱攒钱,也是认真打工攒钱的状态。 金良言和张玲玲,他们工作的厂子距离我挺远的。金良言靠着自己多年的纺织技术经验,成了熟练的师傅,很受厂长的器重,工钱也多了很多,还被奖金挽留不要跳槽,不要离开。多年徒弟终于熬成了老师傅,从连续长时间的加班节奏中换到了比较自由轻松的上班时间。 张玲玲舍不得儿子,把孩子要回去自己带着。一边做一点小加工活儿,赚点日常生活的钱。两口子搭配的很好,感情也比之前更好了。 金良言这种勤劳扎根一个技术手艺的娃,熬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美好时光。 金良勤生完儿子之后,张兴伟对她也更加的好。公婆对她的态度也有好转,但是前儿媳妇生的两个闺女是老两口带大的,感情自然是更深更好一些。公婆甚至会格外的偏向于两个孙女一点儿,这让金良勤感到一点的不舒服。 但是她是个懒惰的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多久。靠着张兴伟家的关系,她找到了稳定的文职工作,打发时间,上班也比较自由清闲。 她做到了自己所说的目标,她找到了富裕的丈夫家庭,找到了安排好的工作。简直都成了传说,人们越穿越邪乎,好像她是幸运女神一般的。 金良月在隔壁的大城市,继续去夜校进修学习。天天把自己泡在书里面和图书馆里面。一点儿都不着急再找人结婚的意思,反而过得很自在。她用自己的工资养活了自己,买了一些书,每天素面朝天的,踏实安稳的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谁给她说媒都被直接拒绝了,久而久之就没人再主动提起。虽然她才二十几岁,在当时已经属于是老姑娘了,还是离了婚的老姑娘。 我和金多宝继续在装修工地上干活赚钱,我的脾气也愈发的暴躁不安,因为生活的辛苦劳累,因为对孩子的担忧和烦心,开始和金多宝吵架,发脾气,发泄情绪。 我忙于自己的坏情绪,被情绪压制住了面容和快乐,我越来越爱垮脸子甩脸子,已经成为了习惯。 和金多宝多次争吵之后,已经互相不搭理对方,甚至自己做自己的饭菜吃。 “我再来一遍的意义是什么?我再次经历一遍酸甜苦辣,没有任何记忆和金手指,没有任何提升,不能改变事情和状态。那么我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有什么意思呢?”我无数次在内心问自己,咆哮呐喊,满满的叹息和失望。 我上一次对自己很失望,觉得自己很失败。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局面状态好像还是一样的。 人是真的拗不过大环境吗?被束缚的时代,被束缚的行为,人如一粒尘埃飘散在空气中,好像存在好像也不存在。 乐呵呵的金多宝在我这里不被认同和理解,他也是很有情绪和恼怒的。 “好好的日子,你东想西想,有啥用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谁也替代不了谁。想开点吧你,你是不是傻啊?”金多宝说。 我对于他的道理可以理解,但是做不到,最主要是内心的焦躁如同一团火在燃烧着我,我不知道如何熄灭它或是转移它。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到了春节,金良木打电话说会晚点回老家,让我们先回,不用刻意等他。 我和金多宝不放心,决定出发去他在的煤矿上看一看。 到底是什么样的煤矿,让金良木坚持了三个月还没逃走?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让他自己的语气充满着希望? 第84章 煤矿上的见识 金多宝和我,按照金良木提供的地址电话,坐上了绿皮火车,带着干粮,往金良木所在的省份煤矿上赶。 依旧是交通不方便的地方,辗转换乘好几次才到了附近。 满目望过去都是破旧荒凉的感觉,刚从打工的s市出来,再看到眼前的落后破败,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对比太过明显了,恍如隔世梦游一般的不真实感。 这是同一个地球上同时存在着的景象吗?为何如此的天差地别?金良木那个热爱游戏机和零食的娃,是怎么忍受这三个月的?心里满是感慨和问号。 一路边走边问,到达煤矿附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好心热情的村民让我们住一晚,还做了窝头晚饭。不好推辞,拿出钱来表示感谢,对方也是坚决拒绝的。 “地窝子就是勉强挡风遮雨,没啥麻烦的,都是应该的。”村民认真的说。 “感谢老大哥的热情,我们也是出门在外打工养家糊口的。多的钱没有,略微表示感谢的钱请你收下。外面荒山野岭的,我们夫妻俩也是为了找在矿上的儿子,不然也不敢出远门的。”我说。 村民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钱,小心翼翼的收到衣服的最里面,用手捏了又捏生怕掉了或丢了。 连日的奔波和劳累,我们吃过窝头喝了水之后,就在“地窝子”里面睡起觉来了。金多宝更是累的呼噜震天响,捂着耳朵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感谢了矿山脚下的村民,继续往煤矿的方向走去。 踩着泥巴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走到了煤矿门口,跟门卫说了来处和找人,被通知在门口等着。 忍受着饥饿和口渴,我和金多宝在门卫室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煤矿工人出井了,一个个都是带着安全帽,黑乎乎的,分辨不出来脸。 我和金多宝诧异到张不开嘴,还是门卫帮忙喊:“金良木,你爹妈找你”。 看着清瘦朝着自己走来的金良木,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嘴大白牙齿,内心是很受震惊的,简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我去拿吃的,你们跟我去宿舍吧。登记了没?登记后才能进。”金良木说。 “登记过了,带着他们进去吧。”门卫开口说道。 走进了金良木所在的简易宿舍,是荒滩上的简易土坯房还有几间平房。在黑漆漆的道路上,进入黑乎乎的屋子,看到什么东西都被沾染上了一层黑色。这种感受非常的奇特和不太能接受。 金良木拿了自己的伙食,还多打了两份带回来一起吃饭。有专门做饭的人是很不错的,起码是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金良木,这里不累吗?你连理发都干不来,怎么挖煤就坚持了三个月呢?”我忍不住好奇的问。 “因为我习惯之后,喜欢上了这里。虽然累和脏,但是也很踏实,给的钱也多。”金良木认真的回答。 “这个地方有啥好喜欢的?黑乎乎脏兮兮的道路,没有一条像样的马路,没有一处像样的房子,平房也是破败不堪的。还不如咱们老家的房子呢?”我惊讶的问。 “我刚来的时候和你的看法想法是一样的,待久了习惯了就喜欢这个地方了。我准备年后还来这里。”金良木认真的说。 “你和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说,把工钱结清了,咱们今天就出发回家吧?”我摇着金良木的胳膊说。 “工钱要等几天才能发,我还走不了。你们今天先住一晚,明天先回去吧。”金良木安排道。 我和金多宝眼看着劝解无效,就不再说什么了,没滋没味的吃着渐冷的食物,食不知味的只管填饱肚子。 金多宝想要和金良木一起下矿,被拒绝了。没有安全培训过的人不能下矿。金多宝想要接近和体验儿子工作的机会没有了,只能用眼睛看。 我趁着空闲时间,准备清洗金良木的衣服,黑乎乎的已经是洗不出来的状态了。缺水的地方,喝水都比较困难,生活用水也要很节俭的省着用。只好作罢,放弃了这个念头。把被子都重新铺了一遍。 金多宝是个闲不住的,他在周围的房子都走了一圈,打了招呼。了解到这里也有家属房,家属女性也会做一些矿上的工作,织钢丝网,装煤卸煤,做饭洗衣等辅助类的工作。他也加入了装煤卸煤的队伍中,算是义务劳动,也算是体验儿子的工作。 天黑才升井,金良木和他的工友们,一出来就已经是天黑了。每个人一身的煤灰,一脸的黑乎乎,但是带着踏实满足的感觉。 简单的吃饭之后,一群人围着一个电视机看《渴望》。 “生活是经历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的过程;生活是吃喝拉撒睡的堆积;生活也是在一个人的能力范围内达到最充分而实际的需要……”——出自电视剧《渴望》的台词。 金良木满足的和自己的工友一起看电视,笑呵呵的很单纯,看得出他自己的踏实和满足感。金多宝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小儿子有点看不懂了,他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金多宝想不明白的是曾经懒散的小儿子,怎么能够忍受和坚持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干活和苦中作乐的?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小儿子,老家已经给盖了房屋,虽然只是两间瓦房和一间小厨房,但是说个老婆还是可以的。哪里都有打工赚钱的活儿,为啥这小子痴迷于在这里赚钱? 临近春节,煤矿上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喜气,归家的喜悦和期盼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内心。大家都在盼望着领工钱,带回去给家里改善生活,或者拿回去娶老婆,或者拿回去给孩子读书上学。 我和金多宝决定等着金良木一起回老家,能赶上过年就行。至于春节的饭菜让马明和唐树枝来采购。 在煤矿的第三天,已经养成了格外节约用水的习惯。和矿上的工友也混了个脸熟,和矿工家属也闲话家常,虽然各地方言不同,但是边说边猜边比划,还是能够理解意思的。即便是听不懂,也不影响主要意思。 等到工头发钱的时候,最后一顿晚餐比较丰盛,还有几瓶白酒。大家也客客气气的互相感谢和道别祝福。工头叮嘱:“少喝点酒,意思意思就行了。辛苦赚到的钱要藏好收好了,别弄丢了,哭都没有眼泪。咱们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啊!” 那个时代是有汇钱的业务的,但是要扣取一部分费用。很多人都舍不得白白被扣掉的钱,是自己省吃俭用辛苦劳动才赚到的,平白无故的给了银行,那就是自己吃亏了。在钱上吃亏人们是很不愿意的。 基本上都是揣在身上贴身衣物里面带着的,小偷也是划破衣服口袋才有可能偷走。缝在棉袄里面,缝在秋衣秋裤里,甚至缝在内裤上都是很常见的保护措施。 金良木的工钱我和金多宝俩人分着拿,放在贴身衣服藏着。金良木在我们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不适合这一路的操心担心。 带着黑乎乎洗不干净的金良木,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老家。 第85章 火车上的聊天 可能因为太临近春节,火车上的人,虽然也拥挤,但跟往年比起来还算是好的了。没有往年的夸张,往年都是恨不得脚上站人,恨不得人上再叠摞一层人。 我们没有买到有座位的票,但是也在车厢连接处找到了坐着的空隙。虽然餐车会一遍遍的来来往往,靠近车门的我们仨反而需要挪动的次数很少。 难得清净的一个小空间,难得挤在一起的经历。 火车上金多宝终于控制不住的和金良木开始了聊天。 “听说煤矿上不安全,容易发生意外,我和你妈天天提心吊胆的。你在的这三个月没发生啥事儿吧?”金多宝担心的问。 “现在的煤矿比以前条件好很多了,我在这儿三个月没啥事儿发生。只有一次有个工友的两根手指压断了,矿上补偿了钱,把他调到比较轻松一点的地方了。也算是安置的比较好的稳定工作了,人们还说他因祸得福呢。”金良木平淡的说。 “你看到这种事故的发生,不害怕吗?不想着赶紧走,离开这个地方吗?生活的压力没有把你逼到这个份上啊!”我忍不住激动的说。 “生活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光害怕有啥用?我觉得挺好的,我年后还去矿上,你们别想着拦住我。”金良木认真的说。 “你还有两年就要说媒相亲,考虑结婚的事情了。你在那么远的矿山,哪家的女娃愿意嫁给你啊。天天让我们操心担心,我们也很累。”我再次劝道。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这不是我爹挂在嘴边的话吗?”金良木不满的嘟囔道。 “你的那个同学呢?怎么没看到,也没和你一起回家?”金多宝试图转移话题和缓解气氛。 “哎,别提了,我那个同学,我刚来他就辞工回家了,家里出事儿了。工头看他可怜,把工资当时结算清楚发给他了。我们这个工头还是有良心的。”金良木叹气的说。 “那你胆子是真的大,一个人敢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打工。不知道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你无知无畏。”我生气的说。 “正规单位有啥怕的,都是人有啥好怕的。矿山的村民都很热情和淳朴,虽然穷了点,荒芜凋敝了一点儿,人心都是善良的是好的。”金良木满不在乎的说。 “你不喜欢大城市了?比如s市,比如你大姐在的隔壁w市。城市里的方便和繁华不好吗?非得把自己流放这么远?”我不解的问。 “城市很好,很方便很热闹。尤其是我二姐家的小洋楼那是格外的好,我看了都羡慕和眼馋。但是我更喜欢在矿上的日子,我对那个地方有感情,我心里的感觉是骗不了自己的。”金良木说。 金多宝听着我们的话语,插不上嘴,只是一个劲的咂吧嘴叹气,他有他的意见和想法,但是他不能准确有效的表达出来,这就是读书少的弊端和坏处之一。 我听着金良木诉说自己在矿上的三个月见识和感受,不再打断他和反驳他,听着孩子讲自己的事情,这种机会很难得。 其它几个孩子都很少会说自己的事情了,可能是怕我们担心,可能是觉得我和金多宝帮不上忙,多两个人操心没有实际的用处。可能是不习惯于表达和表露自己,把自己藏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里面浸泡,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对普通的父母。 这对父母曾经是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算是亲戚了,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和金多宝轮流睡觉,不敢睡的太沉太死,害怕钱被偷走。 半夜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棉袄口袋被一只手伸进去了。一个激灵我瞬间清醒过来,金多宝和金良木睡得歪歪扭扭的,俩父子靠在一起模样很温馨。 看到了一个中年大哥的眼睛和她退缩出来的手,我狠狠的瞪着她,一副逮到你了,我可不好欺负的样子。小偷的双手已经缩了回去,转身就往人拥挤的其它车厢走去。 我吓得再也没敢睡觉,一直眼睛睁着看着身边的人和路过的人,充满了警惕和愤怒。等到金多宝醒过来天已经快亮了,我跟他说了“三只手”小偷的事情,让他机灵点,上个厕所后就该他看一会儿,我的眼皮子实在是撑不住了。 拥挤的人群和大包小包的行李挡着路,想要走到车厢的厕所为位置,是有点困难的。等金多宝上完厕所回来,我的内心骂骂咧咧的,进入了睡眠状态。 连梦里都梦到被人划破了衣裳口袋,拿走了钱。睡得不踏实,感觉还没睡,餐车和醒来上厕所的人就再次的热闹活动起来,睡觉的希望被彻底的打散了。 金良木这小子能吃能睡的,带的食物基本上都被他吃完了。不忍心他挨饿,买了火车上的食物来填饱肚子,车子要中午才能到站,还要饿上几个小时。 “车上有小偷,最后几个小时了,都注意点儿。安全到家再说。”我说。 “车上有警察啊,直接报警。”金良木说。 “说你天真你还真是没见识,没常识。你又没当场人赃并获,报警有啥用。万一别人是团伙作案呢?你以后出门可别意气用事了,多用用你的大脑。”我无奈叹气的说。 “听你妈的,她说的对,不能逞强。”金多宝说。 金良木不服气的噘着嘴,这孩子咋喜欢噘嘴抗议了?男娃这样是真难看真别扭,这个春节要提醒和纠正他这个坏毛病。我在心里暗暗的说。 赶在春节年三十前的一天才到了老家,唐树枝已经准备好了过年的菜,床铺也整理的干净整齐,很有家的感觉。这个勤劳细心的大儿媳儿真的是很不错。他嫁到我家是当大儿媳妇的,也确实做到了大儿媳的责任和本分。 我和金多宝饿的前胸贴后背,吃了饭之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傍晚的时候,睡饱的我起床开始做晚饭。 马明还在镇上的小卖店里的忙活,到年三十晚上才会回来。 金良民和唐树枝夫妻俩,不喜欢回老家,要等到年三十中午才能到家。 金良虎和金良言两家,住在自己的房屋里。今年的春节还是去年的人。 金良勤和金良月,姐妹俩今年还是没有回来。因为封建习俗的原因,因为各自的选择。 金良勤不愿意来回折腾,孩子小,住惯了暖和的城市,不喜欢冷飕飕的老家。 金良月因为离婚,不想被议论和指指点点,继续选择了一个人在w市过节日。 今年的春节和往年一样的,在大人看来是无聊的重复,缺失了味道和人情味。在孩子看来是不一样的新鲜有趣,可以吃糖果零食,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有丰盛的饭菜,可以有压岁钱,可以放烟花和炮竹,可以走亲串友…… 过了初二,马明一家和金良民一家,都各自回到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 他们也劝说金良木不要再选择煤矿打工,去其它地方选个安全干净的工作做。效果不大,但都已经尽力了。 等到我们快要回s城的时候,金多宝买了金良木的火车票,宁愿浪费也不能买不到票。金多宝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和想法,金良木没有松口顺从。 等到出发的当天,收拾好行李,我和金多宝都在倔强的等着金良木的妥协和顺从。 金良木忍受着压力和哥嫂的劝说,终于开口说:“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s城打工吧。” 我和金多宝,松了一口气,买了很多的零食饮料带着,拉住金良木一起坐火车去了暖和的s市。 第86章 金良勤的怀孕困境 金良勤等到我们回了s市,才带着儿子和张兴伟一起来看望我们。 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红包,很有排面的样子。 但是金良勤的脾气比以前暴躁很多,说话也不好听。 “金良木你去煤矿上赚了多少钱啊?咱妈天天提心吊胆的问我们,你可省点心吧。”金良勤带着怒气的说。 “你管的可真宽,”金良木不满的回怼道。 “谁稀罕管你呢?我是心疼咱妈。我自己的儿子都不够我烦的。”金良勤说。 “金良勤你好好说话,别胡乱发脾气,也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丧气话。你大姐想要孩子不顺利,你这当妈的说话别太刺耳。”我说。 金良勤和金良木,俩人都不服气的不搭理对方。 “你是有啥烦心事儿吗?”我对着金良勤问。 “哎呀,还不是因为我又怀孕了嘛!烦死了,现在生孩子会影响工作,可能饭碗都保不住,我正想着要不要打掉。”金良勤说。 “你丈夫张兴伟怎么说?你公婆是什么意见?不支持你生下来吗?”我问。 “我公婆是个人精,人家才不会明着说什么,就是说你们夫妻自己商量,孩子已经三个了可以不生了,工作也来之不易之类的,那还不是不赞成生吗?张兴伟也说不出一二三来,他是儿子闺女都有了,我还想要一个小棉袄呢。”金良勤说。 “谁说闺女就是小棉袄了?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小棉袄?生不生这个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吧,我管不了。你们生活条件好,工作体面稳定,生也是没有经济负担的。不生更轻松一点儿,你已经有了儿子了,万一下一个还是男娃呢?哪能事事都如你所愿?”我说。 “道理我也知道,但是就是心里感觉不舒服,感觉不得劲。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我公婆也搭把手带娃,但是娃跟我不亲,你知道是啥滋味吗?我反正是不甘心,连张兴伟最近都开始给我甩脸子了。”金良勤说。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甘蔗哪有两头甜的?抓大放小,过日子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你执意要生下来,那就可能会丢了工作和工资,那你在家里只怕是更艰难。你看你二哥二嫂家,虽然条件不如你们,但是你二嫂下岗之后,你二哥反而支棱起来了,他变成那个说一不二的人了。”我说。 “你别拿我二嫂来比例子,我和她不一样,我可不是家庭主妇不赚钱。”金良勤说。 “你比你二嫂高贵在哪里?你二嫂下岗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加上我不能帮忙照顾孩子,才当的家庭主妇。她犯啥错了?她的脾气不比你好?她教育孩子不比你强?她伺候老公不比你能放下身段?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不比你勤快能干?你还真是高看你自个儿!”我说。 “哎呀,烦死了,我不想听。本来就烦的要死,你还在这儿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烦死了!”金良勤发脾气的说。 “你这个脾气真是惹人嫌,谁说句话你都跟狗被踩了尾巴一样的跳脚。”我叹气的说。 “我二姐可不就是跟个狗一样的吗?我大姐脾气多好,还勤快能干,就是命不好。我二姐只占了长得好看,过这么好的日子还不知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金良木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 “你闭嘴,不会说话别说话。”我生气的瞪着这个傻子一样的小儿子。 “你们在外面干啥呢?吃饭了,饭菜都做好了。吃饭还要喊,真是不像话啊。人家兴伟还帮忙打个下手,你们仨倒是懒得躲起来了,真把自己当客人了?”金多宝冲着院子里的我和金良勤,金良木说道。 我抱着小外孙,乐呵呵的走到了两间瓦房里面。软乎乎香喷喷的奶娃娃真好闻,金良勤的儿子干干净净的穿着新衣服,格外的惹人喜欢。 经济条件好还真是不一样啊,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以前都是邋遢脏兮兮的长大的,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个新衣裳,做梦都是想要吃肉和穿新衣。 张兴伟如今不到四十岁,头发已经稀少的可怜了。那几捋头发完全盖不住头皮,只是倔强的梳理成偏分头型,勉强的盖了一部分头皮。看起来有点好笑和难为情,这么一看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很一般很普通,找到小十五岁的金良勤也算是改善后代的长相基因了。看着怀里肉嘟嘟的小娃娃,想象着和他爹一样的发型,瞬间就觉得变丑了很多。 我的关注点就是这么奇怪,还好没有显露出来,隐藏的很好,不然会得罪很多人吧。 金多宝,金良木和张兴伟,三个男人喝酒聊天,没话找话说。基本上聊不到一块儿,气氛断断续续的很尴尬。场面一度诡异的中断了,实在是尴尬。 “张兴伟,现在的生育孩子政策跟你们的工作关系很大吗?有什么处分或是罚款说明吗?”我开口问,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当个厚脸皮的岳母吧。 “影响挺大的,查的很严。轻一点的是罚钱或者把孩子偷偷送到远的地方藏起来。重一点的就是饭碗没有了。反正要慎重,金良勤现在不愿意听我说现实情况。谁说跟谁急眼,我爹妈说了两句就被她反驳怒呛了,也不好发表意见了怕被埋怨和记恨。”张兴伟平淡的说,没有带明显的情绪和声调,但是话说的很清晰明白。 “那如果是金良勤先请假,然后偷偷生下来,生完送到我们这里来呢?如果嫌距离太近会被查出来的话,如果送到她大姐金良月隔壁的w市或者送到我们农村老家呢?她们都是打工的,不影响工作和饭碗这方面。”我认真的问。 “送到你这里来,你肯定是很累的,哥哥嫂嫂们也会有想法的,这不合适。得送远一点的地方才行。大姐还很年轻,以后也会再结婚和生自己的孩子的,让她帮忙带那更说不过去啊!大哥大嫂自己的日子都过得很难了,不能把难题扔给别人家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放弃,趁着月份还小,拖延不得。”张兴伟认真的说。 “我就是想要个女儿,我就是想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们就是重男轻女。”金良勤不满的冷哼道。 “我们重男轻女?你咋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你说这话不亏良心?多生一个队工作影响这么大,你非要这么任性干啥?好日子过多了,想让大家都陪着你的任性付出代价。都丢了工作,全家一起喝西北风去啊?还是你觉得可以指望我带着你的孩子回农村老家藏起来带?想都不要想,你几个哥哥嫂嫂肯定恨死我和你爹,我们老了下场是啥样,你想象不出来吗?”我生气的说,实在没有心思和胃口吃饭了。 “那我大哥可以帮我带两年吗?我给钱,我多给钱,说不定政策啥时候就变了呢?这几年政策变化的多快啊?以前还鼓励多生娃多养猪呢?以前还不允许离开农村外出打工呢?这不都是根据政策形势变化走吗?”金良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解决方案。 “即便是你大哥同意,你大嫂也不会同意的。她家自己是一儿一女,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拉扯大,现在帮你带娃,你是她小姑子是嫁出去的姑娘,又不是她亲闺女或亲姐妹。不信你就探探口风?”我生气的说。 “我想的就是大哥大嫂肯帮我带娃了,大哥正直善良有责任心,我很放心。张兴伟的姐姐也帮不上忙。实在是没有别人了。”金良勤认真的说。 “你和你大哥年龄相差十来岁,从小感情也不亲近,你又没给人家啥帮助和好处,咋好意思这么想?你大哥大嫂的孩子读初中了正花钱,他们两口子攒着劲的干活赚钱,人家稀罕你给的保姆钱啊?看孩子这么操心劳累的事情,有几个傻子愿意帮别人带娃?”我说。 “你们都是逼我,逼我杀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们太过分了!”金良勤倔强的哭着说。 “怀孕只跟你们夫妻俩有关系,跟我们有啥关系,别给我甩锅,我和你爹可背不动这么大的锅。你爱咋办咋办吧,我们管不了也不管了,随便你!”我生气的说。 第87章 和金良月聊天 金良勤和张兴伟,吃过饭就抱着儿子回自己家了。这个饭吃的没滋没味的,几个人都发愁,都没有解决的办法。谁能跟政策形势对抗啊? 我和金多宝都感觉疲累和困,索性借着酒劲上头,呼呼大睡了几个小时。 金良木自己偷偷跑出去玩游戏机去了,游戏机是他的真爱,是他打发时间的好消遣。 天快黑的时候,金良月到了我们租住的地方。她敲门喊爹妈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多喊了几次,多听了几遍,才清醒过来,不是做梦,是现实发生的事儿。 金良月把长发剪短了,说节省洗头发的时间。整个人的气色和前两年很不一样了,主要是精气神和气质感觉不一样了。 “金良勤和张兴伟还有他儿子,一家三口下午刚走。差一点儿你们就碰上了。”我说。 “我主要是趁着还没开工,来看你和我爹。小家伙长得很好看吧?”金良月问。 “长得像你妹子多一点儿,说不上多好看吧,就是干干净净穿着新衣服,看起来更顺眼更招人喜欢。”我平淡的说。 “晚上咱们出去吃饭吧,你爹中午做饭和喝酒,已经累趴了。和女婿没话找话说,可把他难受的。咱们和金良木,四个人去外面吃饭吧,看你瘦的脸上都没肉,你是舍不得吃啊,日子那么节俭干啥?”我心疼的说。 “我哪是舍不得吃,这不是年轻吃不胖嘛。以后年龄大一点儿,肯定会控制不住的胖,不着急。”金良月笑嘻嘻的说。 “你这次还没有带对象回来啊?有没有谈恋爱对象?啥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瞅一瞅?”我问。 “算是有一个,不过不着急,还没到时候,我还没想好。”金良月说。 “你是不是因为前一段婚姻心里有阴影?是不是对于生育不顺利而心里压力大啊?”我担心的问。 “也算是,也不算是吧,反正都有一点儿。我有点害怕再走入婚姻了,我觉得目前的日子过得挺顺心的,不想想那么远。”金良月说。 “你妹子金良勤又怀孕了,影响工作和饭碗,全家都不支持她生,她偏想生下来。非觉得这个是女娃,着魔了一样的想有个女儿。生下来得冒风险,她指望你大哥大嫂能帮她带孩子,你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你们姐妹俩真是不让人省心,还不如几个粗糙儿子省心。”我叹气的说。 “那是你自己爱操心,劳碌命。你别管我们,不就少烦心了?我们都三十左右的大人了,自己管自己吧。”金良月平淡的说。 简单了吃了家常菜,我和金良月一起住在金良虎租住的平房里面。他们还没回到s市,还带着俩儿子在岳父岳母家走亲戚。文巧英也是个孝顺的女儿,每年春节回老家都会去自己的爹妈家里住上几天。 和金良月一起躺到床上的时候,我因为下午喝酒睡觉,大脑非常的清醒,一点儿睡意都没有。金良月习惯了大城市晚睡的生活节奏,也是睡不着。 我俩就索性躺着一起聊天说话了。 “好久没和你这样并排躺在一张床上了,日子过得可真是快。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成家生子了。”我感叹的说。 “你每年都会这么感叹一遍,哈哈哈。”金良月笑着说。 “妈看你现在的脸瘦的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你日子过得艰难了告诉我,不要报喜不报忧。”我说。 “妈,你真的是想多了,你没发现我瘦了吗?瘦了穿衣服好看,人也精神。又不是跟小时候一样的靠体力赚钱生活,以前健壮的身材也不见得好看啊。我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我有啥日子难过的?”金良月说。 “你都离婚两年多了,还不打算再找再结婚啊?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我说。 “你们当时的年代结婚都早,现在我这个年龄没结婚的也不少,着急啥啊?不得好好选一选,考察考验一番吗?”金良月不满的说。 “你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都是男的,娶不起老婆的家庭。你是女娃,不能这么比。”我说。 “有个人追了我一年多,挺殷勤的,看起来性格也还可以。老家是s市的,在我干活的城市买了个小房子,性格比较外向开朗一点儿。我不知道行不行?我怕再看走眼了。”金良月说。 “你直接拒绝人家了?有没有说你离婚的事情,还有你怀孕比较困难的事情?这些大事上可不能瞒着人家,欺骗人家。不管结果成不成,起码不能骗人。”我着急的说。 “当然说了啊,我又不是不敢说,一开始感觉到他的意思的时候,就说清楚了。他退缩了一段时间,后来又重新追我了。我觉得可以理解,但是也不敢相信他。他条件也不差,身高长相也还行,普通长相普通身高,在城市里有个小房子,虽然破旧但是位置还挺方便的。应该是不难找到结婚对象的。没必要找我。”金良月平淡的说。 “他读书到几年级啊?有没有文化?有没有大男子主义?有没有啥缺点?就你观察出来的,说具体的小事情也行。”我着急的连环问。 “他读书是小学毕业的,初中没上,识字方面没问题。我也没发现他有太大的缺点,就是这个人比较抠搜,舍不得花钱,不爱面子,请我吃饭也是路边摊便宜的那种。他喜欢把他妈妈挂嘴边,他妈妈找了个后老伴儿又生了一个弟弟,在后爹那儿住着。他对他后爹没感情,几乎不见面。”金良月说。 “你咋老找这样的男人和家庭啊?上次的经验教训还不够深啊?真是听了还不如不听呢,听着都着急上火的难受。”我生气的说,“这样的家庭太复杂了,破事儿一大堆,真嫁过去有你受罪的。你大哥马明的亲爹去世的早,我找了你爹,你爹对马明也不咋好。当时马明年龄小,和你们几个兄弟姐妹稀里糊涂的一起长大了,你们几个的关系还是比较正常的。你觉得这个男娃,他能和你大哥马明比人品吗?” “那当然是不能和我大哥比,我大哥对我们多好啊。我大哥也是个可靠踏实的人,你看我大嫂就很满意,人家的日子过得也很好。”金良月说。 “那你等啥呢?赶紧给我分开,切断联系,不耽误自己也不要耽误他。这次回去把话给我说清楚,想都别想了,我不同意,这次我坚决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我说。 “我也正打算跟他说清楚,我也没耽误他。就周末出去见了几次面,没花啥钱,还是我自己付钱的。我不欠他啥,我也没打算选他结婚。就是有这么个人而已,经常追着我嘘寒问暖的,可能有点习惯和依赖性吧。”金良月说。 “你是说认真的,还是在骗我?你这么个性子真的是急死我,认识他一年多都没断掉联系,他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女娃?还是你除了他找不到其它的男娃?”我生气的问。 “我是说认真的,我骗你干啥。他其实也没有对我做啥,没有给我付出过。就是普通认识的人,我也没那么傻啊,再傻一次。”金良月说。 “妈知道你喜欢的是金耀辉那样的男人,长得帅气,有文化有气质。脑袋聪明,会学习,会人情世故。可以说是很完美的男人了。这样的男人毕竟是少数,咱们普通农村家庭更是难得一遇。咱们高攀不上这样类型的。”我说。 “这点小心思都没瞒过你,估计我干妈和金耀辉都知道吧。太丢脸了。你过年看到他们一家了?”金良月问。 “有啥好丢人的?我还喜欢电视里电影里面的大帅哥呢!欣赏异性多正常啊。去年春节见到金耀辉和他的一儿一女了,没见到他老婆,也见到了你干妈。金耀辉还是你心里的白月光,秒杀十里八乡的所有小伙子。你眼光高也正常。”我说。 “我眼光高有啥用?现在还不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是不会谈对象?我若能找到像大哥一样,踏实靠谱的男人也是幸运的。关键是我找不到。”金良月丧气的说。 “梁愈最近咋样?你们都在一个城市。”我八卦的问。 “不知道啊。一个城市那么多人,那么大地方,碰见了才奇怪,碰不见才正常。我都忘记他长啥样了。”金良月说。 “找对象的事情,不着急,我和你爹不催你。你可以让你的同事帮你介绍,找到双方合适的一起过日子,找不到就自己先过好自己的日子。该干啥干啥,你又不像你妹妹,能豁出去找个大十几岁的有钱的男人,你就踏踏实实的找自己的缘分吧。”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说了无数遍了。我困了,咱们快睡吧。明天我爸做饭,咱们没起来他会生气的。”金良月说。 说完了想说的话,困意来袭,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88章 张玲玲想抱养女娃 金良月回到隔壁城市去工作赚钱生活了。 我和金多宝继续带着金良虎的两个儿子,我主要是带俩娃,顺便干点细碎的活儿。俩男娃也很好带,粗糙的带娃习惯,金良虎和文巧英没有表达不满的意见。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的影响,他们倒比较看的开。只要孩子健康和开心,他俩能专心赚钱就可以了。 金良言和张玲玲,还在s市的郊区工厂。在一个针织厂从年轻干到结婚生子之后,金良言是个有耐心的人。耐心的偷偷跟着师傅学了针织拉羊毛的技术,会很多复杂的技术方法。老板也是一再的挽留和加钱,还给张玲玲安排了厂子里做饭的工作,顺便能照看孩子。 金良言用自己的技术养活了老婆孩子,给自己的老婆找到了工作看娃两不误的机会。 金良虎对此是有点羡慕和酸葡萄心理的,他和文巧英还在用气力干活赚钱,早出晚归的,搬东西,装修工地的尘土飞扬,一整天下来人都是脏兮兮的,永远洗不干净的工作服和指甲。 文巧英因为嘴巴甜会说话,刚开始跟着装修公司干保洁清洁,后来接到了有钱人家的清洁工作,手底下还带了几个老家过来干清洁的人,成了小组长和小头头。她去过很多豪气有钱的房子,见得多了,对于小姑子的小洋楼反而不再那么羡慕和夸赞了。 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因为各自的性格,各自的机遇和选择不同,成了不同的生活水平和生活状态。发生的攀比和不服输的较劲也是常见的。 金良木很好的当了垫底的,整天这里干一下,那里干一下,辗转于玩具厂和装修工地。断断续续的也算是没停过,但是也没有在一个活计里干的长久。我和金多宝看着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是很头疼,但是也找不到批评的点儿。他除了喜欢玩游戏,喜欢买饮料零食,人也不懒惰。 害怕他再提取煤矿的事情,只能任由他去,实在是管不了,都是有主见的大人了。 连金良木都十九岁了,距离领结婚证也只有三年时间了,有不少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已经娶老婆和生娃了,很多都是孩子出生后到了法定年龄才领证的。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直到有一天张玲玲和金良言一起来到我们住的地方,看来是有事情要说。 “我和金良言生完大儿子之后,这两年怀孕都没怀上,想抱养一个女娃,在跟前养着。听说金良勤怀孕了,准备生二胎工作不允许,你问问看如果生的是女娃能给我们抱养吗?我也想要个闺女。”张玲玲笑着说。 “你们自己已经有儿子了,没必要着急再生,更没必要养别人的娃。你和金良勤本身就是嫂子和小姑子的关系,如果养她的娃,都不知道怎么喊称呼了!不合适吧?你辛辛苦苦养大了,她去找自己的亲爹妈,你不是更伤心了?到时候兄弟姐妹的关系咋处啊?”我说。 张玲玲还是兴致勃勃的想象着养一个女娃,哪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跟着了魔似的。她跟金良勤都有点魔怔了。 “养自己的娃是最好的。金良勤的娃让她自己想办法,那是她当爹妈的责任和义务。咱们帮不上忙,也管不了。她之前说是想让你大哥家帮忙养着,我觉得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商量的咋样了。”我认真的说。 “我就是想要个闺女,我自己身体不争气,怀孕一直不顺利。金良言的工作也稳定了,多养活一个娃娃也是可以的。”张玲玲说。 “儿女的事情要看缘分。你和金良勤离得太近了,她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本来要喊你舅妈,现在改成喊你妈妈,你俩都接受不了吧?”我问。 “你和金良言都还很年轻,想再生一个也是有机会的。去大城市医院看一看,治一治,很有可能就能再生娃娃了。你要是后面再生了自己的闺女或者儿子,那金良勤的娃咋办啊?这样复杂混乱的关系,太累人了,娃们也会觉得累的。”我耐心的劝道。 “可能是我想的简单了,想闺女想疯了。金良言也没反对,没劝我。我再好好想一想吧。妈,你这盆凉水泼的可真是及时。”张玲玲说。 “你们两口子都是踏实肯干的人,金良言这个没主见的娃,从小跟着哥哥姐姐当跟屁虫。现在竟然能够在一个行业里干这么多年,行行出状元,也算是熬出来了。你们可以考虑在这个城市先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钱不够就再攒一攒,反正这里啥都比老家好。”我说。 “我们那点工钱除了吃喝拉撒还剩啥啊?买房子得猴年马月了,还没有名额和资格。”张玲玲叹气的说。 “慢慢来,形势会变化的。以前我们生孩子的时候都鼓励多生几个。现在突然又改成限制生或者少生了。以前住在农村坷垃堆里土胚房,现在来到了大城市,也算是进步了,往前迈了很大的步子了。”我说。 “那倒是,我们村里和我年龄差不多的都还不敢出来打工呢。守着一亩三分地苦哈哈的过日子。”张玲玲笑着说。 人都是有对比有欲望才有烦恼的,人比人气死人,人比人也会得到安慰。 张玲玲说抱养孩子的事儿,暂时被我劝住和拦下来了。 金良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听着身边人的想法也不阻拦,也不推动。还是属于很沉闷的性子。 还好技术手艺的工作救了他,给他了安身立命的本事,给了他养家糊口的能力。也给了张玲玲体贴包容他的心思,俩人相处起来反而比较和谐。很少见到争吵声音。 第89章 金良勤生女娃 随着天气由暖和到炎热,金良勤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为了避嫌和躲避被拉去强制性做手术,她跑回了老家,住在农村的老房子里面,等着把孩子生下来。 过惯了大城市干净便利生活的人,为了想要自己的孩子,付出了辛苦和代价。 马明和唐树枝对她挺照顾,没有答应帮她带娃的事情,但是还是把她接到了镇子上住,马明住在小卖店里。 金良勤和嫂子唐树枝住在一起,等着孩子的出生。镇子上有诊所,有接生的医生,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是也比村子里强了很多。 临近孩子出生,我的心也越来越焦虑不安。希望金良勤如愿生下自己的小棉袄闺女,也希望孩子能得到好的安排和方案。 “妈,金良勤生了,是个女娃,很白净很好看。”唐树枝开心的在电话里面说。 “那就好,她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就是代价有点大,自己的工作没了,还可能会牵连到张兴伟的工作饭碗。她儿子还不到两岁,她能不想儿子啊?后面有她操心难办的。”我平淡的说。 “工作没了可以干其它的嘛,啥能有人重要。”唐树枝安慰的说。 “树枝,你操点心照顾一下金良勤。我让张兴伟给你们汇钱,月子里该补身子的都补一补,包括你和娃娃们都需要补一补。张兴伟有点钱,你们不要推辞,不要给他省钱。他人不到,出点钱再应该不过了。”我说。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多见外啊。妈,你放心吧,我和马明会照顾好金良勤和小外甥女的。你就别担心了,要不你带着三弟家的俩娃儿回来住一段时间?在哪带娃都是带嘛。”唐树枝提议道。 “我商量一下,怕你们心里有想法。毕竟你们生娃和带娃的时候,我在忙着干活赚钱糊口,都没帮上忙。现在为了闺女回去,总是有点别扭和不好听。”我平淡的说着。 “今时不同往日,都能理解。以前都吃不饱,现在的日子那好过太多倍了。”唐树枝笑着说。 “那是你大度,能干,才不埋怨我和你爹。我另外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可不这么觉得啊!”我叹气的说道。 “妈,我得上街买点肉和鸡,给金良勤补补身子。先不跟你说了,省点电话费。”唐树枝说。 挂断了电话,我给张兴伟家打了电话,告诉他金良勤生了个女孩,中午出生的,在老家有大哥大嫂帮忙照顾着。 “你的工作现在单位现在还是查的很严吗?不能带娃回来住吗?”我问。 “最近查的特别严格。我都没敢透露,一时半会是不能带回来的,起码今年是不行的。我也有个升职的机会,如果带娃回来了,不但会被拉下来,还可能会丢了饭碗。麻烦大着呢!”张兴伟叹气的说。 “好,我知道了。我这边可能会回去待一阵子,具体的还不知道,也得商量之后才确定。金良勤和女娃,你先不用管了,你照顾好你儿子和工作。”我说。 “谢谢妈,实在是太感谢妈。谁都不知道政策会不会发生变化,往好的方面希望吧。”张兴伟说。 挂掉了电话,我和金多宝商量起来带着俩孙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的想法。金多宝虽然喜欢小女儿,但是也算不上真的很喜欢,多少也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不同意,“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们姓张的孩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他们如果有办法,早就去了,还能指望到你我?张兴伟前妻的俩闺女现在上初中和高中,老两口全部在管着。连金良勤的儿子也是老两口雇了保姆,一起照顾着的。他们分身乏术了,没有别的出路和办法了。”我说。 金多宝不再接话,转身带着俩孙子去买买买了。哄孩子开心,给他们买东西,玩游戏机,带他们出去玩,就足够了。 等到金良虎和文巧英晚上下班回来,我说了我的想法,带着俩孙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顺便照顾一下金良勤和外孙女。 金良虎明显是不满意和有意见的,文巧英这次反而比较淡定,没有一口同意,脸上也看不出情绪和意见。 “你准备在老家住多久?要是金良勤他老公的工作,一天不能让女娃回来,你就打算一直住下去?你俩孙子也到了快上学的年龄了,我们天天见不到孩子心里也不好受。累死累活都是为了儿女,见不到面光赚钱也没啥劲儿?你儿子金良虎臭脸发脾气,也是这个原因。”文巧英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我只打算住两个月左右,时间长了也不行。金良勤自己还有个儿子和老公,她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小女儿单过躲着。你们想娃娃我也很理解的,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我说。 “你都自己决定好了,还说跟我们商量,商量个啥意思呢?你看着办吧,我也懒得管懒得说了。比起你其它几个儿子儿媳妇,你算是帮我带娃了几年,他们没意见,我更不该有啥意见。”文巧英说。 谈话陷入了沉默和僵持,气氛变得诡异和别扭。以往表面上的和谐关系,在这一刻成了博弈和笑话。 “以前的年代吃不饱,人都要饿死,饿出病来。挣扎着干活挣工分换钱,换口吃的。给他们兄弟几个盖房子结婚娶老婆,我和你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休息过。给五个儿子都盖了房子,娶了老婆。你妈生怕你们兄弟妯娌之间,闹矛盾和攀比,觉得偏心谁喜欢谁,不喜欢谁,生怕当我们老了你们都把我俩往外面赶。一个爹妈能养七个孩子,七个儿女养不了一对爹妈?”金多宝突然插嘴说。 “我又没说不养你们老啊?你冲着我吼什么?就因为帮忙带了几年孙子,我俩儿子,所以只对着我一个人发脾气啊!就看我娘家远好欺负,还是看金良虎没出息看不上眼?”文巧英愤怒的说。 金多宝的插嘴,让局面再次进入到了死胡同里。别扭的气氛成了愤怒的气氛。金良虎抽着烟,瞪着自己的爹妈,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文巧英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和欺负。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先不回去了,过几天再说。你大哥大嫂帮忙照顾金良勤和女娃娃,我没啥不放心的。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还好是吃完饭才跟你们商量的,你们去休息吧。” 金良虎沉默着,和哭的都是眼泪的老婆文巧英一起去到自己租房的地方。 我和金多宝,给俩孙子洗了澡,让他们先睡了。 金良木被我支出去玩游戏机了,他错过了这场大戏,他不知道发生过这个事情。 第90章 回老家照顾金良勤 在儿子儿媳妇那儿受了气,没有能说话的人,没有能倾诉发泄的人。 这实在是有点不好,不舒服。还是在农村里面好,有一起八卦聊天的对象,银花在老家给两个儿子带娃,完全没有出来打工的机会。 我趁着晚上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金良月,大概的说了事情经过,不知道如何解决,顺便还确认一下他和当时的追求者有没有断绝联系。 “妈,你没有做错,可能就是想多了。我哥哥嫂子也是自私自利,他们没有替你考虑。你整天怕这个儿子,那个儿媳妇,结果还不是个个都算是得罪了,个个都说你偏心。你害怕他们以后不给你养老,可能他们还就真的是指望不上。我也不敢说我以后能不能指望的上,能不能做的好,但是起码不会啥都不做的。”金良月认真的分析道。 “你大哥大嫂起码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算是几个儿子儿媳妇里比较靠谱有良心的。你二哥和二嫂,那是各种埋怨和嫌弃,现在都恨不得不与我们来往,教孩子也是说,你爷爷奶奶偏心,从来不管不问你们。你三哥金良虎从小就冷漠自我,现在又全听媳妇的,帮忙带他俩儿子,也是一句好听话都没有,也是个没良心的指望不上的。你四弟金良言,也没啥主见,张玲玲也是话里话外都喊我没出钱没出力,心里不平衡。以后对我和你爹咋样还真是不敢说。金良木这个混小子,幼稚的跟个傻子一样的,我是不抱希望了。你爹还对这个小儿子抱着很大的希望呢。”我自己分析的说,机关枪一样的往外说个不停。路过电话亭的人都带着好奇打量的眼神,我也顾不上了,实在是太憋屈,太难受了。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吧。我小妹家有钱,小妹也孝顺,以后会回报你。我现在虽然说不了啥承诺,但是肯定会尽到自己的心和钱的。妈,你还有我们呢,别太悲观了。”金良月说。 和金良月说完这些心里话,反而人比较放松和解脱了。 “金良月,你该考虑再找个人结婚了。金良木这两三年就要结婚了,你作为大姐排在他后面很尴尬。遇到合适的人,先接触了解了解,实在不行再重新找下一个。你喜欢孩子,喜欢家庭,你可以有个家。”我说。 “知道了,你看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我不跟你说了,你赚的钱也是钱啊,等会儿你该心疼电话费了。我挂了啊。”金良月说。 挂完电话,往住的地方走去,抬头看看天空,星星很多很亮,很好看。很久没这么抬头看天空,看星星了。 “我决定了带着金良虎的俩娃儿,一起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咱们不能太迁就他们了,一点儿自由都不能有。你爹妈那儿我也会去看看的。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通知他们,让我带着娃走我就带着,不让带着就让他们自己带着。我不惯着他们这些臭毛病了。”我对金多宝说,理直气壮的。 “你拿定主意你行,我明天去公司要点钱要点账,把钱汇回去安全方便。你路上看好俩孙子就行,该花的钱都花,咱们赚钱也得自己花。全给这些白眼狼也没有用,我算是看透了。”金多宝气呼呼的说。 “你还真是大方,我要是不说去给你爹妈花点钱,结算医药费,你会去公司取钱给我吗?”我没好气的说。 “你真是想多了,咱们夫妻三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人品和性格?你跟着我也是吃苦受累了,我自己心里都有数。”金多宝说。 又啰嗦唠叨了几句,越说越兴奋,反而没有半点困意。一直到十一点多,眼皮子撑不住才渐渐地睡着。 收拾好行李,跟金良虎和文巧英说了我的决定。 “娃你带着吧,我和金良虎最近很忙,顾不上娃娃。住一段时间就回来吧,金良勤夫妻俩分居两地,长远看都不是好事儿。”文巧英妥协的说。 “我回去看看你公公的爹妈,照顾一下金良勤的月子。看她咋安排娃娃,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还得继续干活赚钱,人活着不干活干啥?”我安抚的说道,互相给对方台阶下。 买好了火车票,带着吃的和两个孙子,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等马明来接我时,我看到他骑着城里才有的摩托车,一时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崭新的摩托车,当时的价格非常昂贵,需要大几千块钱。马明作为一个农村小镇上的人,农村家庭,竟然都有了摩托车? “妈,看傻眼了?我买的别人的旧的,五千多块呢!咬着牙买的,唐树枝劝了我很多次,商量了很多次才买下来的。可方便了,我现在去哪都开着摩托车。搬运大小物品,送货,走亲戚都是这个摩托车。”马明开心的说。 我和俩孙子一起坐上了这个铁疙瘩,带着兴奋和害怕紧张。 马明本身就是一个踏实靠谱的人,开的速度不快,路虽然是泥巴路颠簸,但是还算是稳当和快速的。 “有了摩托车,30公里的路,短短30分钟就可以到。这次你们坐,我开的速度慢。平时跑的跟个马儿一样的快。”马明开心的说。 “你这个宝贝铁疙瘩是真不错,跟古代的马有一拼。开的时候注意安全,送货不着急的就第二天再送。不要贪心。”我说。 “知道了,我去店里忙一会儿,你们先上楼吧,都在等着你们到屋呢。饭都是热的,先吃饭吧。”马明边说边往外面走去。 我带着俩孙子,走进了唐树枝的屋子,虽然拥挤也算是收拾的比较利落了。 金良勤和她的小闺女躺在一起睡着了。我们吃完饭,娃才嗷嗷的哭着醒来了。金良勤的第一个孩子基本上是保姆带着的,公婆也帮忙照顾。如今一切都要自己亲自来,对她来说有点难,睡眠不好,气色也不好。 第91章 金良勤的月子 唐树枝作为金良勤的大嫂,我大儿媳妇。人虽然是农村的,但是没有那么斤斤计较和算计,整个人比较大气,随着年龄增长孩子的长大,随着马明小卖店生意越来越好,她的内心也得到了宽慰,整个人比刚结婚时候紧巴巴生活的时候好很多了。 以前刚结婚的时候,非常的节俭和护着钱。连金多宝和金良虎被骗到黑心小厂坊的那次,都没有拿出自己手里的一分钱出来。那个时候是真的穷,也是真的把钱看的很重。 现在对金良勤这个小姑子和小外甥女倒是真的照顾的很好。鸡蛋和肉,都在锅里和金良勤的碗里。也许是张兴伟给汇钱比较大方,也许是想巴结一下这个小姑子和张兴伟家,也许是给我和金多宝看的,也许就单纯是一份真心情意。 总之论迹不论心,她做的真的很好,我和金多宝很满意很宽慰。 并不是每一个儿媳妇都像二儿媳李艳红一样的埋怨怨恨疏远我们,并不是每一个儿子都和二儿子金良民一样的冷漠自私。 金良勤在月子里,我想问她后面是如何打算的,被唐树枝劝说等出了月子再问。娃娃吃奶呢,不能让娃妈生气堵奶。 好不容易挨到了出月子,和马明一家凑合着做了桌饭菜庆祝孩子满月。马明和唐树枝给孩子准备的银手镯和银锁,真的是很有心了。我没有准备东西,只给娃娃买了几件夏天的衣服。 “金良勤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还有个儿子和老公儿子在s市等你。你不可能一直带着闺女躲在这个地方的。这农村小地方最近也开始严查了,超生的娃也是要交罚款的。”我问。 “我还没想好,我也想我的儿子,但是这个也不能不管,也没人帮我带。我不知道咋办,每天都不愿意想这些头疼的事儿。”金良勤说。 “我本身都没有帮你哥嫂带娃,已经落了很多的埋怨和怨恨。现在回来照顾你也是被你哥嫂记仇着,还有金良木还没结婚得准备钱。我不能在老家长待,年后就得回去了,你三哥家的俩娃也需要自己的爹妈,加上大娃明年秋天就要上学了。”我分析的说。 “妈,我都知道,我也不敢把闺女放在你身边,就算是在s市也不敢放你身边,因为太近了很容易被发现和查出来。”金良勤说。 “你四哥四嫂之前说想要收养一个女娃,我当时拒绝了,说关系和称呼都会混乱,对你对你四嫂都不好。”我说。 “四嫂都有儿子了,为啥想抱养一个女娃?如果实在没有退路,把闺女给四嫂家养我也愿意,我也放心。四嫂是个开朗的性格,嘴巴叽叽喳喳爱说话,爱笑,我觉得对娃也好。”金良勤说。 “你都有个儿子了,母以子贵,婆家都劝你不要再生了,你为啥要生?你四嫂和你都是一种执念,好像有闺女就有小棉袄,上了保险一般的。你俩的想法都差不多。关键是你现在的美梦被打碎了,没有两全的办法啊。”我叹气的说。 “生这个闺女我丢了工作饭碗,东躲西藏的,麻烦你和我大哥大嫂。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后悔,我愿意的事儿,我都不会后悔的。”金良勤说。 “你书没读几年,字也不识几个,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我说。 “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妈,我也不识字,不耽误我干活和照顾家。”唐树枝开口说。 “你是讲道理和有智慧的,勤快能干,马明能娶到你真是有福气。”我说。 “那不一定啊,马明当初喜欢粮站的闺女,那个更漂亮,身材也好,也识字,我都喜欢和眼红那样的女人。”唐树枝笑着说。 “你别听别人瞎说,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喜欢这一说?就是有别人也在场的时候,见了两面,有啥大不了的,你还吃这个醋啊?粮站老黄还和你爹打了一架,陈年老黄历了,不提了,不提了。”我说。 “我跟我四嫂商量一下?看年后孩子断奶了或者是快能走路了,给她抱去养,算是她的闺女。我四哥的厂子在很远的郊区,应该不会查到的。”金良勤说。 “我觉得这样不妥。你俩先商量商量,说清楚比较好。你俩都给对方一份保证和承诺,让对方放心。”我说。 “金良勤,你生的闺女问你喊“小姑”,你能接受啊?本来该喊张玲玲“舅妈”的成了喊妈妈。”唐树枝说。 “喊啥都无所谓,都是兄弟姐妹,都是亲人亲戚。就是娃长大了怎么给她解释这个事情?她可能不理解,不接受?还是说你们都闭嘴不提血缘这方面?万一张玲玲带大养大了,孩子贪图钱再去找你和张兴伟,对你四哥四嫂家不公平,人家还不如领养一个孤儿呢?如果孩子长大了,只认你四哥四嫂当爹妈,你就是白白生了一个闺女,变成了小外甥女。你也可怜。”我说。 “谁都没有前后眼,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马明开口说道。 “金良勤你出月子了,让你大哥把我们几个送到老家的屋子里,咱们就在农村先住着,你该回你自己的家了,不能舍了那头,只顾这头。”我说。 我们带着小外孙女,一起去照相馆拍了照片。还给娃娃单独拍了一份,给金良勤和张兴伟留个念想,也给张玲玲看一看女娃。 马明骑着铁疙瘩摩托车,把我们几个分两次送到了老家的老屋。 夏季末的时候,天气还是炎热,农村的土坯瓦房反而是冬暖夏凉,连大树下都是凉快吹风的地方。 我抱着外孙女在大树底下和银花八卦唠嗑,我的精气神又鲜活起来了。 银花跟我说村里的各种八卦,眉飞色舞的好像她当时就在现场一般。银花的本事就是把原本无聊的事情说的很生动很有趣,身临其境一般的感染力。 我也说了自己面临的难题和选择,银花没说什么,她说不想听这些丧气的话题,不想聊这些。我们又围绕着金良勤的闺女,逗弄玩乐,没有压力在身上肩上和心上,陪着刚满月的奶娃娃,真是人间好享受。 “妈,我准备回s市了,你帮我先带着。我去找我四哥四嫂说清楚,后面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咋办了。”金良勤开口说。 “打电话让你大哥给你买张车票,你把钱给你嫂子。你是该回去了,闺女我先给你带着,放心吧。”我说。 第92章 张玲玲收养妞妞 金良勤留了钱给妞妞买奶粉吃,我带着两个孙子和外孙女妞妞,在老家的房屋里等着过年,等着这个女娃的命运。 入秋入冬之后,天气忽冷忽热。两个孙子感冒咳嗽的比较反复,反复的往诊所里跑,吃药打针输液一条龙。加上这个吃喝拉撒的奶娃娃,忙的是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三个月的奶娃娃外孙女妞妞,能够冲着人笑了,可以互动了。成了两个表哥的真人洋娃娃玩具。家里还是欢声笑语的,小娃娃吃奶粉和米糊,倒也长得比较健康。 “你把我俩儿子照看好一点儿,不要把心思全放在你外孙女身上。”金良虎在电话里不满的说。 “知道了,你们安心打工。你儿子在老家有很多娃娃一起玩,开心的很。”我冷淡的回复。对于这种自私自利的儿子,我真的是心寒,咬着牙没骂他。 “妈,我四哥四嫂说过年回来看看闺女,看完再做决定,做好决定之后,就各过各的日子。”金良勤在电话里说。 “那就过年再说吧。你闺女长得像你白净好看,很可爱。和他俩表哥一起玩的很开心,估计到时候你都舍不得给你四哥家养。”我说。 “舍不得也得舍得。张兴伟工作这边查的太严了,没机会自己养的。只要娃好,我狠狠心也行。”金良勤说。 “那行吧,你安心好好的带你儿子。你现在工作饭碗丢了,先把儿子带好。和张兴伟的关系处好一点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和性子。”我说。 “知道了,你别操心了。我过得好着呢。”金良勤说。 在盼望中,等到了春节,等到了又一年的春节。 一大家子都带着孩子回到了老家,家里恢复了热闹的氛围。 金良月也在我的反复劝说中,时隔几年,也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老家。 连张兴伟都跟着金良勤回到了老家,这是张兴伟第一次来我们的老家。 村里的人都很好奇,看到金良勤的丈夫,穿着得体昂贵,给普通的长相身材增加了几分魅力。先敬罗衫后敬人,在农村尤其明显。 张兴伟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比较得心应手和熟练的。见人就发烟和聊天说话,赢得了不少好感。 金良月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村里人好奇的眼光和议论了。笑着打招呼,大大方方的。看不出来离婚的窘迫和难为情。也堵住了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和眼神。 金良勤的小闺女已经可以坐着和爬着走了,非常可爱好玩儿。一家子围绕着这个小闺女打发时间,孩子们在看电视。 “我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娃,我想养,你四哥听我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俩舍不舍得?以后你们会不会来要回去?”张玲玲笑着说。 “有啥舍不得的,给四嫂你养,我和张兴伟都很放心。我们不会要回去的,不会认她的,连称呼都跟着你喊。喊我们小姑和小姑父就行。可以写保证书签字按手印。”金良勤说。 “我的意见和金良勤的一样,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也用我的工作和人格保证,我也可以写保证书和签字按手印。”张兴伟肯定的说。 “那就写吧,我和你四哥养这个闺女。名字你们取,姓氏跟着咱爹来姓金。以后孩子喊我妈妈,喊你四哥爹,喊你们夫妻俩小姑和小姑父。咱家这么多人都当个见证人,也签字。”张玲玲笑着说。 在大城市打工的张玲玲,看到了很多针织厂的合同文件,听说是受法律保障的。她觉得法律是神圣的,是很有保障的,比空口白话一张嘴可强多了。 张兴伟在稳定单位里面上班的,也知道合同保证书的意义和分量。 马明,金良民,在农村小镇上面,没有机会见到合同,听着这么一说很新鲜,很不可思议,甚至还觉得有点没有人情味儿。 金良虎和文巧英,俩人几乎没插嘴,也不关心这件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对他们没有实际的利益,他们都会冷漠的躲起来。 我和金多宝作为见证人,也签了名字和按手印。和跟装修公司签合同的流程是一样的。 张玲玲把小闺女抱给金良勤,“来,让小姑和小姑父抱一抱,亲热亲热。” 金良勤的儿子对于这个妹妹,没有概念,非常排斥,不允许自己的爹妈碰这个陌生的女娃娃。他觉得这个女娃想要抢走属于自己的爹妈。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我抱着这个不常见面的外孙,他很排斥很抗拒,两脚不停地扑腾。 张兴伟抱着这个两岁多的儿子,耐心的哄着,还破例的给了孩子一颗棒棒糖。 拿到糖果的外孙,在自己的爹怀抱里,安静和放松下来了。不再执着于抢夺爹妈,不再过分的排斥初次见面的妹妹。 金良月对于这个事情,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好像是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专心的和跟几个小外甥玩儿,顺便打扫卫生和洗菜。 “你为啥不发表看法呢?也不签字?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我问。 “这事儿本身就与我无关,我怕麻烦找上我。人家两家人做好选择和承诺就行了,咱们瞎掺和啥啊?是能给钱啊还是能帮忙带娃啊?”金良月小声的说。 “看你这话说的真是见外。”我嘟囔着开始做饭的准备工作。掌厨的是金多宝,但是他需要把菜先洗干净,饭后把碗和卫生打扫干净。 马明的铁疙瘩摩托车,在村里也是引起了一阵骚动,来看的人挺多,尤其是年轻男子看到摩托车两眼都发光。男娃爱车子,好像是天性。 一大家子的饭很好做,天气冷饭菜凉的快,所以火锅和乱炖成了日常。 人太多,客厅里的大方桌都被抬到了院子里扔着。两个小桌子,男人喝酒坐一桌,女人和孩子挤在一起。站着吃也是常有的事儿。 孩子们被电视机里面的节目逗得哈哈大笑,被别家的鞭炮和烟花吓得哇哇的哭或是蹦蹦跳跳哈哈大笑。 这个春节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年,所有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都来了。这是第一次这么整齐和团圆,也是最后一次。 春节的习俗还和往常一样的流程,走亲串友联络感情。 今年老家的冬天格外的冷,三个煤炉充当了烤火炉子。几个儿子都住进了自己的房屋,金良木因为还没结婚,屋子给金良勤一家住着。金良木,金良勤和我们住在一块儿。 天冷嗖嗖的伸不出手,水冰凉刺骨,连压水井都结了厚厚的冰层,需要热水化开。家家户户都缩在被窝里看电视或者睡觉,只有孩子们好像不怕冷一般的跑来跑去。 第93章 金正康去世了 金正康和唐小女,看着这一大堆儿子孙子和重孙子,没有太多的喜欢感情。毕竟他们不喜欢儿子金多宝,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更看不上我的孩子和孙子们。 他们喜欢的大儿子和小女儿,今年过年都没有回来。 金多宝的大哥金多才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今年没有回来。 大年初八的傍晚,唐小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你爹好像不行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金多宝穿上外套就往外面跑,着急的像个孩子。 我和金良月一起往婆婆唐小女家跑去,让金良木去通知几个儿子赶紧赶去爷爷奶奶家。顺便把几个小娃照顾好。 等我和金良月赶到的时候,金正康已经是弥留之际了。手因为半身偏瘫后遗症,哆哆嗦嗦的发抖,嘴巴也发抖。他好像想要说啥,但是没能发出声音。只是瞪着自己的大眼睛,望着门口空空的地方,带着留恋和不舍。 金良月去诊所喊了医生来,医生看了一下瞳孔和心跳脉搏,表示抓紧时间交代和告别吧。 “月月,你跟我一起去跟你大伯和小姑打电话。”唐小女紧张的说着。 金良月牵着这个并不喜欢自己的奶奶,着急但小心的来到了诊所里打电话。我没有看到打电话的过程,金良月后来告诉我,她的奶奶说:“你爹快不行了,你们赶紧回来,省得别人戳你们脊梁骨。你爹解脱了,我也解脱了,你们也都解脱了。” 婆婆唐小女嫁给金正康之后,基本上是衣食无忧,但是最近的十年,都是她照顾和伺候着金正康这个半身偏瘫的丈夫。虽然钱都是两个儿子轮流出,金多宝出的多一些,但是日常照顾的这份琐碎和辛苦,都是她自己来的,没人代替她,没人帮助她。 我曾经看到她因为照顾金正康,身累心累的发脾气咒骂到:“你怎么还不去找土地公报到呢?你怎么还舍不得走呢?你想累死我啊?……”我看到几次,她甚至朝着金正康打脸扇巴掌。 当初不理解很震惊,后来倒是能够理解几分,甚至还带着几分同情。 照顾老公,伺候公婆,养育孩子,给他们盖房娶妻生子,再继续带孙子孙女,没有休息的时候,跟个老黄牛一般的,还落不到理解,也落不着好,甚至会被埋怨怨恨和疏远。 想一想这人也真是没意思,不知道图个啥呢? 人的一生出生和死亡都是很大的事情,出生代表着新生命和希望,死亡大概代表着凋落和退场。 金多宝紧急的买了鞭炮放了起来,鞭炮声就是一个信号,代表着这个家庭有大事情发生了。白色的孝布和花圈摆在院子里,人们看到或者听到鞭炮声就会赶过来帮忙料理丧仪,送亲戚邻居最后一程。 金多宝带着白色的长孝布,披着白色的孝服,拿着买的香烟,去给亲戚邻居家送消息,说自己的亲爹金正康今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能进到别人的院子里,屋子里,只能在门口告诉别人,说一下大概的时间和下葬的时间安排。 “你爹岁数也不小了,半身偏瘫十来年也算是有福气了。人老了寿终正寝,没病没灾的也是运气好的了。”村里的长辈a说道。 “你爹前天还在院子里晒太阳取暖,今天说走就走了?节哀顺变,我等会儿就去帮忙。”邻居b说道。 “你爹这一辈子日子过得相对比较安稳,起码没咋挨过饿。岁数也比他几个兄弟长一些,儿女都有出息,不白活啊。”村里的长辈c说道。 金多宝一一和人对话聊天,回答应付的比较轻松。他的大哥金多才还没赶回来,这些长子该做的事儿,都成了他的事情。 灵堂支起来后,棺材也进到了客厅堂屋。唐小女亲自给金正康换了新的衣裳鞋子,挪动着平躺在了棺材里面。等着和他相熟的人们来参加吊唁和丧仪。 金多才和金多珍兄妹俩是第二天下午到老家的,一进门就开始了大哭大喊的悲伤模式,哭诉自己的爹命真苦啊,辛苦了一辈子为儿为女,正享受好日子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多才是夫妻俩一起回来的,金燕作为外孙女,因为结婚嫁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没来参加丧事。默认的借口和说辞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实际上就是不想参加而已。她的爷爷奶奶喜欢自己的亲爹金多才,也喜欢金燕。但是金燕的生活条件很好,有保姆的城市家庭,没感受到来自亲爷爷奶奶的偏爱和付出。唯一的付出可能是假期的偏爱护短,可能是劝她的爹妈再生一个男娃…… 金多才和朱红梅夫妻俩,哭了一阵儿后累了,又饿又累,吃了点食物,继续再客厅里面守灵和感谢来吊唁的人。回礼磕头一直磕个不停,我和金多宝也在守灵的队伍里。 金多珍和马傲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来参加了自己亲爹的丧事儿。她没带女儿马木来,找的理由和金燕是一样的。金正康生前最喜欢的大孙女,外孙女,都没来参加葬礼。 金正康不喜欢的二儿子金多宝一大家子,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包括他从来不管不问的孙子孙女和他们的孩子们。包括被他欺负苛待过的小孙子金良木。 这真的是有点讽刺了,偏爱的都不来,不被稀罕的都来了。该来的不来,不受欢迎的反而是整整齐齐的集合了。 熟悉内情的邻居,开始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和八卦。 “唐小女一直很牛很拽啊,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现在也是不哭没有眼泪,可算是解脱了。”村里的长辈妇女a说道。 “唐小女可是个傲气的,天天夸大儿子有出息,小闺女孝顺。孝顺个啥啊,这十年也没见回来给自己爹妈搭把手照顾一下。大儿子找了个城里的独生女吃软饭,自己亲爹死在年里头,闭眼之前都没见到他们。”村里的妇女b说道。 “现在老大家的孙女,闺女家的外孙女,都没来参加啊。金正康年轻时候带着马木带到好几岁啊,自己的孙子孙女可都不管不问的。”村里的邻居c说道。 “所以说人真的不长前后眼,谁都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积德积福总是对的。”村里的邻居d说道。 在村里人小声议论的前提下,帮忙的男人女人都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 请了乡村红白事一条龙乐队,吹拉弹唱烘托气氛的事情他们是专业的。还有专业的演员,大哭着逝者的不容易和恩情,哭诉对老人的追忆和不舍。表演的非常自然和热情,几乎没有演员的痕迹了。 当时的农村还是以黑白电视机为主,收音机为主。彩电只有一家有,这种丧事的演出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来看,看热闹和看稀奇,聚集在乐队的四周边看边指点议论,打发时间。 爱面子的金多宝又让马明骑着摩托车去镇子上买了很多的鞭炮,香烟,瓜子糖果。招呼前来观看的人群,成年人得到香烟,小孩子有糖果瓜子吃,鞭炮一阵一阵的响起,看起来很热闹,很喧嚣。 第94章 对唐小女的安排 金多才作为长子也很爱面子,很怕“上门女婿倒插门”这样的标签订到自己的身上。反而格外的以长子的身份去招待亲朋好友,话里话外都是他是老大,他爹的丧事仪式他说了算,他有钱,他不差钱。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自己的亲爹命不好,该享福了,没福气啊。得把他的丧礼办的漂漂亮亮的,还得给自己的老娘安排好照顾养老的事情。 繁琐的下葬仪式,来回的送路模拟,从早到晚很折腾人。 几个儿子是全程都参与的,因为他们姓金,是金正康纯正的后代。 儿媳妇照顾孩子和天冷路滑,只在最后的下葬埋棺材的时候参加了。几个孙子,孙女,本来是想参加的,但是为了安全和避免迷信思想,都只远远的跟着看了看,没让往棺材和墓地跟前跑。 金多才说会安排和照顾好唐小女的事情,唐小女的娘家三个侄子听了,也算是达到目的了。主要就是自己姑姑的养老问题,可千万不能不管,更不能拖累和连累他们的小家庭了。 唐小女曾经多次找自己的娘家侄子,哭诉儿子和儿媳妇不孝顺,就是说我和金多宝做的很差劲,没良心。丝毫不提自己的大儿子和小女儿。也丝毫不提自己的行为和语言暴力伤害,美化自己,擅长演戏和伪装,一套一套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不知情的人,没有自己脑子思考能力的人,一听她的哭诉,还真的觉得她很可怜,觉得我很可恶可恨坏良心。有脑子做判断分析的,知道内情的人,代入一下自己的身份,不仅不会帮她讨伐我,反而会阴阳怪气的损她一顿。 金正康的葬礼办的体面和风光,花了不少钱,身后的那点面子算是做足了。 丧礼上记钱管账的人,给出了花费的金额,提前给的已经用完了,还有几笔账还没有结算。 看到这个账单,金多才不吭声了,不再豪言豪语了,反而转身走开说是先去劝慰自己的老娘。欠的钱不着急,兄弟俩分摊,跑不了的。 金多宝拿出了钱把欠下的账都给结算了,“人家来帮忙,不能拖欠人家的钱。这还是年里头呢,更不能欠账了。” 记账的人也觉得金多宝比较敞亮和畅快,自己作为中间人也好交代。和金多宝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会儿话,就拿着钱去结账了。 在宽敞明亮的几间瓦房里,唐小女显得很孤单和娇小。她目前身体没啥大问题,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还没有到需要在跟前照顾的程度。 我也很好奇唐小女打算怎么安排自己?他是不喜欢金多宝一大家子的,丝毫没有感情。她一直喜欢金多才,也非常想和金多才住在一起,前几年金正康半身瘫痪的时候,她也盼着能够和大儿子住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妈,你是咋想的?我和金多宝一轮一年照顾你,你看咋样?”金多才大声说道。 “都行,你爹走了我心里也没着落。我自己身体不好,还伺候了他十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和你爹都解脱了,”唐小女说。 “那行,那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跟我去隔壁城市生活一年,明年再去金多宝打工的大城市s市。都是大城市,方便的很,啥都有。”金多才说道。 “小姑,那你就跟你俩儿子一块过日子,互相有个照应多好。我们先回家一趟,在这忙活了好几天,该回自己家了。”唐小女的娘家侄子说道。 “你这就不管我了,谁知道他们说话算不算数?我是你爹的亲妹子,你爹和你爷爷奶奶都没得早,你们得给我做主啊。”唐小女拉着侄子的手说道。 “你有啥事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头。打电话也能说,不用害怕。你这俩儿子都是大城市赚钱的体面人,不会对你差的,你就跟着去享福吧。”唐小女的另外一个侄子说道。 唐小女的三个侄子,在得到金多才和金多宝兄弟俩的保证之后,一溜烟的走了,跑回自己的家里了。 所有的宾客都走后,外人都走了之后,只剩下唐小女的儿子孙子和外孙。 把宴席剩下的菜,随便的扒拉扒拉就做成了酸汤。丧事上的大馒头,超大号压桌子的馒头,也成了主食。很简单就做好了两锅饭菜。 客客气气的吃完饭之后,都回自己的房子里睡觉休息。 我和金良月在洗碗,本来我是不想管的,看着金多珍完全是亲戚一样的揣着手啥都不干,我想起金正康夫妻俩对这个闺女的偏爱,对外孙女马木的过分偏爱,就觉得内心不舒服。 为了面子,为了怕自己落个坏名声,为了不好意思只吃饭不干活。我就不情不愿的刷起了一大盆的碗。冬天刺骨的倒春寒,让双手在冰水里直接失去了知觉。 金良月作为贴心懂事的女儿,舍不得让我干活,主动烧了锅热水,抢过了碗去洗洗涮涮,忙活个不停。 等我俩收拾好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进入睡觉的屋子里了。我和金良月互相对视一笑,也回到自己的老屋里面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早饭后,金多才夫妻俩领着唐小女一起走了,离开老家去他们生活的隔壁城市。约定的是明年春节过后,金多宝或者我去接唐小女一起去s市。 金多才故意绕着人多的地方走,显示一下自己的孝心和不是上门入赘的身份。 村里的人调侃道,唐小女要去城里享福了,儿女争气有本事就是好,这样的老了才有人管,才不可怜…… 唐小女也是一半忧伤的说着自己的可怜,一边盼望着和大儿子一家相亲相爱的生活。 “你大哥把一半的钱给你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装傻充愣不提钱的事情。好处名声都让他占完了,你出钱还要被他压一头啊?”我没好气的说。 “给个屁啊,没给。我也没好意思张嘴要,就当是自己花给自己亲爹的。”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 “就是因为你怕你哥,所以他也没把你当回事儿。回来一趟,这么多侄孙侄孙女,一点表示都没有。真是越有钱的人家越抠搜。”我生气的说。 “不给就不给,算了,本来就不咋来往,就当他是招出去的上门女婿,不能当家做主。”金多宝说。 “你可真是会想,你可真是大方啊。他自己开口说钱都不是事儿,葬礼的钱还想一分不出啊?不是他亲爹,是你一个人多的爹?”我生气的说。 “那他不给我有啥办法?我总不能拿个喇叭追着他要钱吧?像啥话啊,不怕被外人看笑话。家丑不可外扬,老祖宗教给你的道理,你能忘啊?”金多宝说。 “反正你就是个冤大头,不会做人。啥好事儿都是你大哥的,出钱出力的事儿都是你干的,还落不到你妈一个好,外人也不知道你做的啥,都只夸你大哥会做人。”我说。 “我心里有数啊,别人咋说我,我也不在乎。别人觉得我大哥好大哥强,就觉得呗,我又没少一块肉,我管别人说啥呢。”金多宝说。 “爹,你的钱也是你辛苦下力气换来的。我奶奶一点儿都不心疼咱们一家,每年你们过年回来结算的药费都是一大笔。轮到我大伯家就是很少的,生病还能掐好时间,算好时间啊?”金良月说。 金多宝听了之后,不再说话,也不再振振有词的说这说那了。索性出门去茶馆打牌玩了,等过了头七,我们再出发去s市。 金多才和唐小女,没有等金正康的头七,直接离开了老家。说是做生意的不能耽误太多天,和打工的不一样。 明年唐小女就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大概率都是我照顾和伺候她,心里真是不得劲,不爽,但是没有办法。我甚至有点害怕明年的春节了。 第95章 租住的小院子 回到s市后,继续开始了往常的生活。 金良勤的闺女,因为铁饭碗工作检查的非常严格,送给了张玲玲当闺女,金良勤这个亲妈成了“小姑”。 虽然偶尔能够见到这个闺女,但是害怕被人举报,不敢和孩子亲近,甚至会刻意的忽略这个可爱的女娃。对这个闺女不敢亲近,怕丢了工作,怕自己的四嫂心里不舒服,怕自己说话不算话,怕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变质。 这个小娃娃皮肤和眼睛很像金良勤,脸型像张兴伟,属于是两个人的结合体。猛地一看不像金良勤,也不像张兴伟。 张兴伟对这个闺女的态度也比较冷淡,可能是因为中年男人感情比较克制,可能是他已经有两个闺女和一个儿子了,在子嗣绵延上已经完成了任务。他倒是会给闺女包红包,可能是内心觉得对这个闺女有点抱歉和不好意思。 金良言在针织羊毛厂的工作赚钱增加了不少,张玲玲带着儿子在工厂的厨房里面做饭搞卫生,也有一份工资。现在为了这个小闺女,做饭的活儿也顾不上了。 “妈,我着急赚钱,不赚钱心里不踏实。要不我把俩娃都放你那里帮忙带着?反正一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你不能只管文巧英的俩儿子啊!”张玲玲在我面前笑着说。 “你要是放心我带,我就带着。一起带着,你们年轻人去打拼赚钱,你们不是考虑买房子定居吗?确实得一大笔钱,得慢慢挣钱,慢慢攒钱。”我平淡的说。 “你住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了,我猛的一下子舍不得。见不到孩子面儿,感觉也不好,还怕孩子长大一些埋怨我。”张玲玲苦恼的说。 “你们自己想好之后告诉我,我都行,现在只剩下金良木还没结婚了,压力不大了。让你爹专心赚钱,我主要给你们带孩子。”我说。 “你舍得不赚钱啊?你之前也是没日没夜的干活赚钱,现在咋想开了?”张玲玲好奇的问。 “都是命运的安排,谁能抵抗得了命运啊?”我说。 张玲玲想了半个月左右,还是决定把两个孩子都放在我这边照顾着。他们夫妻俩专心的赚钱,争取早点买房子,在这个城市里面安定下来。 金良勤的闺女兜兜转转的,还是来到了她的外婆我身边。 现在我照看着四个娃娃。金良虎家的俩男娃,金良言家的男娃和女娃。每天带着大大小小的四个娃娃,做饭陪玩,照顾安全方面,吵得我脑瓜子嗡嗡响,恨不得找个地方清净清净。 金多宝倒是很乐呵,他只要是下班时间带着四个娃娃去游乐场玩耍,给几个娃娃花钱还是很大方的,不计较实用不实用。金多宝本身就有传统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传宗接代的思想,内心也觉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对于孙子孙女与外孙外孙女的区别,他内心是有很清晰的界限的。 金良勤的闺女很可爱,很好玩,软萌软萌的小团子。他喜欢抱着玩儿,嘴巴上还会嘴碎的说:“外孙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稀罕了也是白白稀罕。” “你可闭上你那张挑事的破嘴吧!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让你干完了。现在这个女娃是金良言的闺女,是你的孙女。”我严肃的纠正他道。 “说破天也是别人家的娃儿,逗逗是个乐趣就行了,指望我付出很多是不可能的。”金多宝撇撇嘴说道。 我懒得搭理他,天气炎热,两间瓦房已经住不下这么多娃娃和大人了。 我把房东院子里面空着的另外两间瓦房租了下来,睡觉的时候就可以分开睡,金良木单独占用了一个房间和一张床。剩下的三个房间,三个孙子睡一张床,床离地面很低,比较安全。我带着金良勤的小闺女一起睡,小家伙白天不爱睡觉,和三个哥哥玩的很开心,晚上睡的比较稳,不闹人。 金多宝白天干体力活,很累,习惯性打呼噜,他自己一个人睡或者和其中一个孙子一起睡。连哄带骗的给自己找一个睡觉的床搭子,爷孙俩对着脸呼呼大睡,感情也变得比其它人好,建立起了亲密度和信任度。 这个院子里,除了一对租住的本地老夫老妻,就是我们这一家子。 租住在隔壁房屋的一对夫妻,年龄比我和金多宝大一些。很勤劳,早出晚归的忙忙碌碌。卖菜和倒卖小玩意儿,偶尔也会给这几个娃娃拿吃的或者玩具,心肠是很好的,夫妻俩的话都不多,只管安安静静的忙碌。他俩从来不提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一起住了两年多了,除了点头微笑打招呼,和偶尔说几句话,对彼此还是陌生的状态,对他们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一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几声“救命”的声音,好像是从隔壁夫妻的房间里面发出来的。我以为是做梦,但是喊救命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赶紧喊醒金多宝,问他是不是进贼了? 金多宝是胆子大的,他直接开灯,拿着铁铲子就出门去了。我赶紧把门用力顶着,觉得不放心又把吃饭的桌子挪到门后面,脚踩在上门顶着。 过了一会儿,金多宝喊开门,我忐忑的打开了门,走路出去,走到院子里。 “进贼了,那贼知道我们的门栓靠下边,知道怎么打开。看来以后上面的门栓也要栓上,双保险才行。”金多宝说。 “只栓下面的门栓是为了方便,不用麻烦任何人就能进到院子里来。没想到还被小偷发现了,还学会了。”我生气的说。 “那对夫妻没啥事儿吧?金良木睡在他们对门的屋子里,一点儿都没听到啊?”我继续追问道。 “那小偷是个年轻人,掐着那个老太太的脖子,威胁把钱交出来。真是丧良心啊,老年人有啥钱啊?老年人赚钱多难啊!”金多宝生气的说。 “那给钱了吧?有没有受伤?你咋耽误了这么久,我都害怕出现啥意外的情况,吓死我了,呼吸都不敢声音大。”我说。 “给了点钱,破财消灾。我去的时候,那小贼刚好从另一个小门出来,跑的很快,没逮住也没看见脸,黑乎乎的就算是看见了也认不出来。这种年轻人真是不学好啊,干这种坏良心的事儿,也不怕遭报应。”金多宝摇头说道。 我们把大门上面的门栓和下面的门栓都栓紧了,进屋继续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遇到了那对夫妻俩搬家。他们真的是害怕了,虽然我们一家有两个男人,但是他们不敢再继续住在这里了。 我和金多宝帮忙搬东西,都是他们用来赚钱的货物。一袋子一袋子的搬到了三轮车上,夫妻俩还是简单的表示感谢,就坐上三轮车离开了这个院子。 整个院子,只剩下我们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三个大人,四个娃娃,七个人。 院子里空出来的地方,主要做晾晒衣服被子的区域。靠着墙边也堆了很多装修的工具和材料。成了我们专享的院子。 房东可能觉得房租太低了,又空了两间房屋,心情不好,要求金多宝把院子收拾利落和整齐。她说她要种花,搬来了几盆植物和花,有睡莲和月季花,靠着墙边还种了杜鹃花。她偶尔会过来给这些花浇水,我们也会帮忙浇水,花儿开的很好看,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的好看好闻。 几个娃娃也很喜欢在院子里面玩耍和吃饭。这个小院直到后面很多年都是我们在住着。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拆迁的人,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不再抱有希望。 这个小院子成了我们的记忆和回忆,是一份很美好的存在。虽然破旧不堪,但是承载着美好的记忆和感受。 第96章 按部就班的日子 日子就这么安稳平淡的过着,没有发生重大的事情,没有发生新鲜的事情。 马明和唐树枝的小卖铺生意越来越好,夫妻俩踏实勤劳,卖货踏实,价格比别处便宜一些,还会摩托车送货上门。 赚钱的收入也好了起来,他们买下了镇子上路边的商铺,虽然不是集市的最中心,但是人流量还是不小的。十里八村的人也都看人缘和眼熟,唐树枝还是低调的穿着旧旧的衣服,一点儿也张扬,属于闷声赚钱的。别人就算是眼红,也找不出明显的错处。 马明的儿子和女儿,读书也不太好,和马明一样,不擅长读书。儿子调皮捣蛋,惹事生非。闺女爱吃爱发呆,也不是读书的苗子。这是他们夫妻俩着急操心的事情。 金良民和李艳红,夫妻俩还是一个在学校教学,一个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照顾孩子。金良民的工资成了养家糊口的主力,有时候也会接受一些礼物。本想清高和职业道德,但是耐不住口袋寒酸,耐不住养育儿女需要花钱。他渐渐的习惯了收礼物。 金良民也会在周末时间去兼职做司仪主持人,主持结婚,孩子生日,升学宴,这样喜庆的场合。做司仪赚到的钱,超过了当老师的工资。索性他就办了一个司仪主持一条龙的机构,学校的教书工作有点应付的心态了,有时候还会请代课老师替他上课。 司仪主持公司和唱歌唱戏的歌舞团一起合作,一起接活儿,一起赚钱。小公司在县城里面也是有模有样的,看起来很专业很齐全。 学生开始给他起外号,“金司仪,monkey”,根据他的课外公司业务和他的长相起名的。他也毫不在意,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公司上,乐呵呵的赚钱和数钱。身上看不到老师的影子,也看不到文化人的清高孤傲风骨。 李艳红开开心心的当着家庭主妇,她的一儿一女目前看来读书还可以,好像遗传金良民一般。儿子读书比较轻松,成绩不错。女儿是乖乖女,很听话很懂事,学习很认真,成绩也是中等分数段。 李艳红对于我没有帮忙带她的一儿一女,一直埋怨记恨在心,给金良民也吹了很多枕边风。夫妻俩一起开始冷落和疏远我们,也几乎不和其它几个兄弟姐妹联系。自己在县城里面开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像是一刀两断的那种关系。 金良虎和文巧英,夫妻俩一个干装修搬运体力活儿,一个干保洁清洁的活儿。金良虎比较木讷,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不受小老板和工头的喜欢,所以只能跟着别人后面找活儿干。很多时候都是跟着金多宝一起干活,工钱会额外的多给一点儿,算是帮衬也照顾他的自尊心了。 文巧英的性格很活泼,人也很精明,很有眼力劲,很会拍马屁,看起来很受欢迎。她的清洁保洁工作,有公司的,有大型活动的,有豪宅别墅的,有普通人家的。忙的不亦乐乎,手底下也逐渐有了十几个女人组成的团队。她头脑比较灵活,会主动给工头和装修公司送礼物,送钱送回扣,所以业务量一直比较稳定,并且越来越多,手下的人常年有活儿干,能及时拿到钱,培养了一批忠实的小跟班。 文巧英赚的钱比金良虎要多,工作的内容也比金良虎的干净体面。时间久了,文巧英对金良虎开始有不满和嫌弃,会说嘲笑和侮辱人的话语,甚至会直接赶金良虎滚出屋子。 金良虎在s市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自己合得来的朋友或工友,赚到的钱都交给了文巧英,自己也舍不得花钱,实在是无地可去。有时候就像是流浪汉一般的在公园和电影院晃荡。无助彷徨的样子,很让人心酸。 我管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从不掺和插嘴劝说。之前说过,被文巧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问和质问,当着老乡的面前,实在是下不来台。好像金良虎确实是个大坏蛋,窝囊蛋,好像我真的是一个恶毒的狠婆婆。败下阵来两三次,我就琢磨出来了她的手段和方法,尽量的躲避她的炮火和找茬儿。 金良虎的两个儿子,长得很漂亮,很帅气。大概是遗传文巧英的容貌多一些,也挑选了金良虎的优点长。走出去都是让人夸赞的程度。这俩小子开始读书上学了,学习的习惯很不好,目前看不出来学习咋样,算是中间档的。他们一家的烦恼和问题,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女强男弱的组合关系矛盾。 金良言和张玲玲,他们夫妻俩开始专心的赚钱,准备买房子定居在这个s市。金良言虽然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意见,但是专一专注这个优点,给了他很大的价值和回报。他选择了靠技术和手艺吃饭的行业,没有和金良虎,金多宝一样,只看眼前的工钱。 他做出了干净体面的工作选择,作为针织衫大厂的拉羊毛师傅,他的技术和手艺都是很优秀的,都是靠着自己一年一年的锻炼熟练出来的。他的工资和收入,随着时间也越来越多,还有别的大厂想高价挖走他,吓得老板赶紧提出了涨工资和给年底分红。金良言是个简单坚持的人,他选择继续留在这个工厂。 张玲玲本来在工厂里面做饭,做着针织衫厂厨师厨娘的工作,领着厨师的工资,每天做一日三餐也是很累很紧张的。工钱不多,还比较累。金良言提出亲自教张玲玲学习拉羊毛的技术和手艺,俩人一起拿高工资,尽快凑够钱买房子。张玲玲一想也对,有多赚钱的路子为啥不走呢?但是尝试一段时间之后,金良言发现张玲玲实在是太笨,没天赋,怎么教都教不会。干不了这个活儿,挣不了这份钱。 金良言不肯放弃,依旧耐心的一步步的教张玲玲,张玲玲花费两年时间,只能算勉强会基础的。基础的师傅也比做饭洗碗工资高,张玲玲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继续学习拉羊毛的技术。她的工钱里有金良言的地位和价值分成。 张玲玲的儿子,在我跟前时间长了,和我也产生了奶孙之情。唯一让人发愁的是,这个男娃的身高比同龄人矮很多。张玲玲就属于身高矮小的,这个基因遗传到闺女身上倒也没啥,遗传到儿子身上,真的是有点发愁。 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看了医生,买牛奶给儿子喝,效果不明显。这成了他们心头的一块病。张玲玲收养的金良勤的闺女,妞妞会走路会跑了,会叽叽喳喳的说很多很多话。在我跟前长大的,特别依恋我,既不黏着自己的爹妈,也不黏着金良勤张兴伟这对亲生父母。他们也都算是心理平衡了。 肉团子妞妞跟着我一天天的长大,几乎天天都和我在一起。我还真是舍不得这个女娃娃。 金良月,还是独自一个人在隔壁的大城市工作赚钱。一直没找到投缘的对象,我和金多宝着急的催了一年又一年,都是没有结果,没有带人回来过。 金良勤和张兴伟,张兴伟的职位得到了提拔,算是熬出头了,扬眉吐气了。 金良勤自己开了服装店,卖一些洋气的服装,有的服装也是怪里怪气的。她把自己喜欢衣服鞋子的习惯,成了赚钱的工作。本身就漂亮和洋气的感觉,卖起衣服鞋子来很得心应手。从隔壁的w市拿货回来,搭配一下加价卖,竟然也不少赚钱。她从来不说自己能赚到多少钱,家里的开支孩子的开支都是问张兴伟要钱的。张兴伟内心是看不上这样的小生意的,劝金良勤关掉小门店,在家里照顾孩子就行了,赚钱的事情交给男人。被金良勤拒绝了,说放心我没亏钱,赚的不多只够自己花的。 金良勤的儿子作为张兴伟的心尖尖,被照顾和养育的很好。很有礼貌很得体,很有大家公子的范儿。每次见到我和金多宝,嘴巴也是很甜,很会哄人开心。和三哥堂哥也玩的很愉快,和自己的妹妹倒是关系一般。金良勤的闺女妞妞,不知道自己的亲爹亲妈,亲哥哥是谁,和张玲玲的儿子关系更像是亲兄妹。 金良木,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但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要么是他看不上人家姑娘,要么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他。到了拿结婚证的年龄,还是大小伙子一个。 最近两年回老家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媒婆帮忙给他介绍女娃,花钱送礼给媒人,但是女娃太少了,金良木的长相和身高都很普通,没有技术手艺,干活没有定性,玩具厂干一段时间,装修工地干一段时间,再玩一段时间。 人没有定性,啥都干不长,名声和口碑也就这样的被宣传出去了。虽然不属于懒惰的人,但是没定性,不长情,贪玩贪新鲜。 这样的局面超出了我的预想,愁的我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梦到他娶不到老婆。金多宝倒是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肯定不会没老婆孩子。金多宝是个盲目的乐天派,继续干活赚钱和带娃玩儿,不受我的情绪影响,不受我的焦虑影响。 “多给点彩礼找个家庭条件不好的,或者是找个长相不太好的人家吧?愁死我了,赶紧给他成个家让他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天天在我眼前故意气我,我要被气死了。找个人管管他的野性,没准会好一些。”我说。 “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凭啥要找个长得不好看的?人们买菜还知道挑挑拣拣的额,咋轮到结婚就直接闭着眼挑?你说找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多给点彩礼,我没意见我也同意。”金多宝嘟囔着说。 正在发愁的时候,陈娴的电话打了过来了。 第97章 金良木和李瑶瑶 陈娴的电话打到了我们租住的房子路边的电话亭,刚好被带娃的金多宝接听到了。金多宝赶忙回复陈娴,说金花等会儿给你打过去,我去喊她出来。 当时的公用电话亭,收费还不便宜,接听电话也是要钱的,跨省电话还要收取漫游费,我也不敢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陈娴,好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了。自从你跟着你儿子去了大城市,我都见不着你了。”我说。 “金花,你家小儿子是不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有说好的对象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陈娴开心的说。 “那可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啊。那真是太好了,金良木的缘分还没遇到,没准就是等你这个媒人呢。你当年也教过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师生缘分,也算是见过小时候的他们。”我笑着说。 “我给你那个姑娘的电话,你让他们自己先聊一聊,对脾气对缘分了,再见面,再说其它的。这个姑娘在你大闺女工作的w市,做文员的,人比较文静和文气,当年学习成绩很好,家里负担重,没让她读高中,也是可惜了。”陈娴叹气的说道。 “你说一下号码,我记一下。金良木的电话就是这个共用电话的号码,你也传达一下。我会让金良木主动联系人家女娃的,不会让女娃花钱找金良木。这点你绝对可以放心。”我笑着说。 “那行,就先这样吧,电话费太贵了,给你省点钱。以后回老家了,咱们也见一见,还有银花也一起聚聚。最好是能够喝你小儿子的喜酒。”陈娴笑着说。 “好,咱们回老家了聚一聚。都是当奶奶的人了。”我感叹的说道。 挂掉电话后,我并没有很多的开心和放心,更多的是感叹和感慨。这个电话号码的姑娘,不知道是啥样的?不知道金良木会不会喜欢?不知道他们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 把嘴巴里念叨好几遍并且背诵下来的号码,写在了纸条上,递给了金良木。 “这是你小时候的老师陈娴陈老师,给你介绍的一个姑娘。你们年轻人先电话联系,看一看有没有缘分。不要敷衍,不要对人家姑娘不尊重。不要让你老妈我觉得丢脸。”我认真的说。 “知道了,你可真是热衷于当媒婆啊。你咋不干脆改行当媒婆算了?你咋不给我大姐张罗对象呢?怕再看走了吧?咋就不怕我也看走眼了呢?万一是个丑八怪呢?万一是个可恶精呢?”金良木贱兮兮的说道。 “你给我滚远点,别烦我。管好你自己,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见过世面的,和以前的年代可不一样了,你不要小看人家。”我再次不放心的叮嘱道。 跟金多宝说了这个事情,他的反应很平淡,好像说的是别家的事儿一般。 忍不住的又打电话给金良月说了这个事情,金良月听了很开心,她觉得学习成绩好说明聪明,敢出来打工赚钱说明勇敢和有骨气。肯定不会差的,不管和自己的小弟能不能结婚,这个女娃本人肯定是很不错的。 “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啊?刚刚金良木还在说我不给你张罗对象的事儿。”我平淡的问。 “没有,没有。遇到的话我会跟你说的,也会带回去见你的。别再问了啊,也别瞎操心了,操心也没有用,别浪费力气和时间。”金良月说。 “金良月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越来越刻薄了。”我没好气的损她。 “这是实话,你不愿意听而已。挂了啊,等会儿你该心疼电话费,又在吃饭上凑合和节俭用钱了。那可不行,不划算,还是吃肉喝酒更实在。”金良月说。 挂断了这通电话,心里是带着希望和开心的。我能感觉到金良月目前的心态很好,没有恨嫁的意思,没有再次将就凑合的打算,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还是为她发愁? 催促金良木和陈娴介绍的女生电话联系,先熟悉和认识一下,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算了,互相不耽误时间和青春。 看着金良木脸上带笑的样子,应该是聊得比较投缘。心里也算是有个目标和希望了。 “妈,国庆节都放假。我明天去大姐的城市,约李瑶瑶见面是在后天。她的姑姑和她一起见我,我打算让大姐跟我一起,省得尴尬。大姐可以和她姑姑在一边聊其它的。”金良木一脸期待的说。 “你们聊得咋样啊?有没有邮寄过照片,知道长啥样不?这次去玩,拍个照片给我看看。”我开心的说。 “行了,知道了。给我发工资,我先找我姐买两件像样的衣服鞋子。顺便给人家女孩买个小礼物。”金良木说。 我痛快的给了钱,交代了金良月,不要心疼花钱,给金良木买体面的衣服鞋子,给人家女娃挑个精致的小礼物。我给金良木钱了,你不要花你的钱。 国庆节还是炎热的夏季尾巴,很舒服的天气,很适合游玩的天气。 我也很想跟着去,哪怕见一见金良月,哪怕出去透透气也好。 但是我走不开,完全没有机会去想这些。几个儿子都还在工作赚钱,几个娃娃都还在我的跟前,实在是哪里都去不了。连买菜都要趁着早上金多宝还没开始上班的时间,骑着自行车麻溜的买好一天一大家子的菜和米面粮油。 天气炎热,没有冰箱,饭菜很容易馊掉坏掉。我和金多宝看到坏掉的饭菜都觉得很可惜,心里很有负担。感觉自己在作孽一样的浪费粮食。 好不容易熬到金良木和李瑶瑶见面的当天,我打电话给金良月,交代了注意事项。 “你一定要跟李瑶瑶的姑姑说我们的家庭条件不错,虽然兄弟姐妹多,但是都有出息,都各自过的挺好的。咱家也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的,你老妈我作为婆婆来说也还可以。这些金良木想不起来说的事实,你一定要说。金良木这个小子缺点真不少,只能靠这些增加点机会了。”我叹气的说道。 “你可真是市侩俗气啊!放心吧,该说的我会说的。我的作用就是辅助和对方家长聊天,增加彼此的了解和信心意愿。我们准备出发了,公交车快要到站了,下午回来再打电话跟你说。”金良月一边说一边挂断了电话。 忐忑不安的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还是没有电话打来。我几乎是守在公用电话旁边,不敢走开,生怕错过了这个重要的电话。 金多宝下班回来看我神不守舍的,带着四个娃娃去游乐场玩了。 “妈,今天爬山差点把我累傻了。看着不高的山,爬上去真是累啊。体力不行了,愣是没追上金良木和李瑶瑶。我和李瑶瑶的姑姑在半山腰休息聊天,没登上山顶。”金良月一股脑的说着。 “急死我了,你说重点。李瑶瑶长得好看吧?你感觉性格咋样?和你小弟有没有希望啊?”我焦急的问。 “长得好看,人也温柔,不是很瘦的那种女娃,婴儿肥,不胖不瘦,人比较娇小,和她姑姑长的带像。金良木是真喜欢人家姑娘,人家喜不喜欢他那倒是看不出来。”金良月回答道。 “你小弟送人家啥礼物了?你感觉礼物挑选的合适不?女娃的姑姑是啥态度和意见啊?”我问。 “送的香水,大牌子的香水,很好闻。人家姑娘收到还是很开心的道谢了。李瑶瑶的姑姑问了我们家的情况,我也如实回答了,看起来好像还算认可吧。实际上人家心里到底咋样的,也看不出来啊。”金良月说。 “你们拍照片了吗?我也想看看。你小弟的假期还剩几天,他是不是打算追着人家姑娘跑啊?”我问。 “知子莫若母啊,你猜的很对。金良木住进了招待所,距离李瑶瑶比较近的招待所。让她住我租的房子,他嫌弃太远了,耽误他追姑娘。刚刚还在挑选明天的礼物,选了个很大个的玩偶熊。很幼稚的那种卡通玩偶,大概有一米五高的那种,竖起来和李瑶瑶差不多高了。一个大男人抱着个超大号卡通熊当礼物,亏他不嫌害臊啊,还要坐公交车去旅馆呢!”金良月哈哈大笑的说着。 “管他呢,他不嫌丢人,你离他远一点装作不认识他。他跟你爹一样的,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我等他回来再问细节,现在不打扰他的兴致。省得落埋怨。”我平淡的说道。 等假期结束,金良木垂头丧气的回到了s市。 第98章 见到李瑶瑶 金良木垂头丧气的回到了s市。不像是疲累造成的,倒像是被拒绝了受打击了。 “出去玩了几天,说说情况啊。”我着急对金良木说道。 “没啥情况,我不理解女生,明明表现的很开心,明明也接受了礼物,我也表白了,当时她也没有拒绝啊。为啥最后一天,又反悔说我们不合适?感觉被当成猴耍了一样的不爽。”金良木没好气的说道。 “你没问具体的原因吗?到底是因为啥觉得不合适?看有没有误会或者是改进的机会?”我问。 “没有说具体的,反正就是说不合适。她的姑姑明明很热情,到最后一天也是说我俩没缘分,当老乡当普通朋友处。”金良木闷声说道。 “那你是咋想咋打算的?继续追求人家,还是放弃?你要是决定放弃了,我继续托人给你说媒相亲。”我问。 “我不知道。先这样吧,烦死了。暂时不相亲,没意思没心情。我要睡觉了,在隔壁w市天天早出晚回的,吃不好睡不好。你不要打扰我睡觉,我不吃饭。”金良木两腿一摊,躺在床上就准备睡觉。 我关上了他房间的门。心里的希望又泡汤了,有点失望,有点失落。 平心而论,金良木身上有很多的缺点,跟他一起生活应该也很操心。但是他人不懒,也比较节俭,除了零食饮料和游戏机,没有其它的花费。对衣服鞋子这些都不在乎,都是有的穿就行,不注重形象。长得不丑,身高不低,就是不打扮的邋遢感,看起来有种潦草油乎乎的感觉。不抽烟不喝酒,目前没有啥花花肠子,属于不好也不坏的普通人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左右,我们都没有提起李瑶瑶的事情,我也以为事情已经翻篇了。没希望了,没缘分,强求不来。 突然接到了“媒人”陈娴的电话,“李瑶瑶家同意见双方家长了,他俩的婚事有希望,你们作为男方家倒是主动推进见面和结婚的事情啊!哪能让女方家主动啊?你们是求娶人家姑娘,得主动点是不是?” “啥?又同意了?不是说拒绝了,说和金良木不合适吗?”我好奇的问。 “那你还不准人家考虑考虑啊?李瑶瑶的姑姑是咱们一个镇上的,距离七八个村庄那么远。跟你不熟悉很正常。她姑姑觉得你娃可以,她爹妈听她姑姑的意见。”陈娴说。 “你跟我说一下李瑶瑶的家庭情况吧?我一直都不知道,连照片也没见到。金良月说很好看很温柔。你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心里有数。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我说道。 “李瑶瑶有个弟弟妹妹,学习成绩很好,他爹妈供不起读书,让她初中毕业就出门打工了。她的妹妹现在读高中,学习一般化,比不上李瑶瑶。她弟弟还小,才五六岁,是李瑶瑶毕业打工之前才生的。”陈娴说。 “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了。她自己家里条件不好,爹妈重男轻女,拖累她了。要不然她应该看不上金良木这样普通的男娃,毕竟大城市的繁华迷人眼,眼光高心气高也正常。可能是她姑姑给她分析和筛选了吧。”我平淡的说。 “你这么说也是事实,但是不太好听。咱都往好处想,长得好看脑袋聪明,听劝不任性,有分寸顾家,和你大闺女一样的勤劳能干,感恩爹妈,辅助帮弟弟妹妹赚学费,也是个苦命的,也是个好姑娘啊。”陈娴说。 “那倒也是,我自己七个儿女,吃得苦遭的罪自己都知道。她这样的女娃确实是善良老实,金良木还在惦记着她呢。看来是缘分又来了,月老的红线又续上了。”我笑着说。 和陈娴商量了见双方父母的事情,陈娴不在老家,不参加,只当中间人传达双方意思的角色。 把这个事情告诉金良木,他明显的很开心,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也说了李瑶瑶的家庭情况,弟弟妹妹都还需要她打工赚的钱帮衬,可能以后还得继续给钱帮衬,毕竟她的爹妈只管生,不管闺女的死活。 “李瑶瑶家其实也不算是好人家,以后肯定也很多烦心事儿。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有点不想结这样的亲家。”我劝道。 “我愿意啊,我现在开心的不得了。给弟弟妹妹学费又没几个钱,怕啥?人家要不是这样的条件,肯定也不找我这样的人啊。你不要搅和我的婚姻,你不要让我恨你!”金良木认真的警告我。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抽个时间带她来见我和你爹,还有你的哥哥姐姐。我不会为难她的,我也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的。我还没见到人,没准我见了面很喜欢呢?” 金良木继续在共用电话亭里面打电话,打电话。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脸上的笑容也是藏都藏不住。坠入爱河的男娃,跟个二傻子一样的。 见到李瑶瑶的那天,我们约在了外面的饭店吃饭。是金良勤推荐的高档饭店,说她来买单,给小弟做个面子工程。 进来的李瑶瑶,穿着漂亮好看的裙子,秋冬款的裙子很有气质,很像城里的姑娘。脸上化着当时流行的彩妆,略微有点浓妆,有点特别,有点好看,也有点怪异。可能是因为我们生活的环境里,很少见到年轻化妆的女娃,一时间不习惯吧。 李瑶瑶确实长得好看,身高不高不矮,偏瘦但是不是干巴巴的瘦,身材的曲线好看。眼睛是双眼皮,不大不小的。表现的也很大方得体,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温和,嘴巴也比较能说会道,喊人喊称呼也喊得自然和亲切。 怪不得金良木念念不忘的,嫁给金良木确实是屈才了,是金良木高攀了。 李瑶瑶的姑姑作为长辈代表她爹妈,来见金良木家人。一大桌子的大人和娃娃,明显让她感觉有点吃惊和意外。 吃饭的过程都不提具体的事情,说的话题也是轻松愉快的。 饭后喝茶聊天的时候,才真正的进入到今天的主题,关于彩礼,关于女方的要求,关于结婚的日子。 李瑶瑶的姑姑表示要和自己的弟弟弟妹商量一下,还是通过中间人媒婆陈娴来传话,这样比较合适和不伤关系。 几个娃娃都被李瑶瑶的漂亮吸引,围着她转。漂亮的女生到哪里都受欢迎。 把李瑶瑶和她姑姑,一起安排到了酒店里住宿。 金良月本来也想订个房间,被我拉走了,在我们租住的房间里凑合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怎么看李瑶瑶和金良木的婚事,说实话,就咱们娘俩在,没有外人,连几个小不点都被我轰到你爹那屋去了。”我问。 “我觉得李瑶瑶的眼光高,金良木肯定是征服不了她的。以后他们未必能过得好,李瑶瑶很聪明,他俩以后的家庭肯定不会穷,但是金良木本身能力和想法都不行啊,俩人差距大,金良木当个跟班和干活的应该也行吧。就是不知道人家以后会不会嫌弃他。”金良月认真的说。 “我的想法跟你的一样。不太看好他们这种女强男弱的组合,金良虎和文巧英就是个例子。李瑶瑶家里的破事儿也是一大堆,拖累他们的小家庭。她的爹妈也是重男轻女吸闺女血的那种,我真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家。”我说。 “你俩是闲的了,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儿要找点事儿。你俩可别插嘴,你小儿子那个死脑筋会恨你们的。爱结婚就让他们结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谁长前后眼啊?”金多宝突然插嘴说道。 “你肯定是不操心,你肯定是落好的人,你才不会当坏人了,天天唱红脸让我唱黑脸。”我没好气的嘟囔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哪能事事都如愿。想开点,赶紧让金良木成家,咱们不管了。想累死我啊,我都想退休了。”金多宝嬉皮笑脸的说。 “你休想,只要你能动能爬,你就得当牛做马的赚钱。真敢想啊,说的好像你已经存好了养老钱一样的豪气,口气真大,还学城里人说退休这个词儿。”我对金多宝说道。 金多宝也不搭理我,转身哄几个娃娃睡觉了,明天还得干活赚钱呢。 第99章 金良木结婚 李瑶瑶的爹妈是真的不心疼闺女,彩礼钱要了一大笔。 陈娴在转述的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张口说金额。 “四万彩礼啊?是不是有点多了?城里人彩礼多少我不清楚,但是落后农村这么高额的彩礼我还真没听说过。我真是倒吸一口凉气啊,心里拔凉拔凉的。”我叹气的说。 “李瑶瑶的爹妈是个懒蛋儿,指望着大女儿给自己钱生活。李瑶瑶的妹子他们老两口本来也不让上学了,是李瑶瑶出钱支持和要求继续让妹子读书的。养活她弟弟的钱,也是靠她的工资寄回家。可能是怕李瑶瑶结婚之后,不管他们了吧。这人真是自私,我都看不下去了,不想管了。”陈娴苦笑着说道。 “李瑶瑶结婚之后想孝敬自己的爹妈,帮着养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心里不舒服,但是也能够理解。你看金良木那小子这么稀罕李瑶瑶,他肯定也没意见,我们不管他们结婚之后小家庭的事情。他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我说。 “我这个中间人也很尴尬,我再跟李瑶瑶的爹妈说一下吧。只能尽力,不敢保证他们会听我的。过两天再打电话跟你说情况。”陈娴说道。 挂断了电话,我对金良木的婚姻出现了烦躁和不想管的心态。原来的着急焦虑被现在的烦躁取代。 “十几年的时间,彩礼从几百到几千,从几千再到现在的四万。这日子真的是越过越看不懂了。金良木的的彩礼这么高,其它几个儿媳妇又要心里不平衡,又要开始找茬要钱了。跟还债似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叹气的说。 “收入也在增加啊,彩礼不同不是很正常吗?你嫌多你可以不娶,或者换个彩礼少的人家娶。只要你儿子愿意,只要他不埋怨你就行。”金多宝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四万的彩礼我愿意出,咬咬牙借钱也能出得起。关键是这个钱就跟打水漂一样的,有去无回。我们省吃俭用,金良木一结婚又回到解放前。最重要的是其它几个儿媳的彩礼刚补成一样的金额,现在是补不起了。这不是跟个地雷一样的,以后咱俩得多惨,你想过了吗?几个儿子也不争气,不当家,也不是好玩意儿。生儿育女真是没意思,就是还债的。”我越说越觉得生活无望,越说越想撂挑子走人。 “你想那么长远干啥啊?人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操那些没用的心干啥啊?天天干活不嫌累啊?”金多宝的心态很好,说出来的话也是鸡汤一样的事不关己,好像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的。 “金良木,李瑶瑶家的情况你都知道。她的妹子可能不再需要你们给钱帮衬了,听说学习不算好,大概高中上完就毕业打工了。她的弟弟才六岁,爹妈只在家里守着一亩三分地,眼看着是指望这笔彩礼和你们以后给钱帮忙养的。四万的彩礼真的是多,你几个哥哥娶老婆的时候都是几百块和几千块,最后统一给了她们三千块,都给的一样的。现在你结婚彩礼变成了四万,你的哥哥嫂嫂会怎么看待我,会怎么对我?你年龄也不小了,你想过这些吗?”我问。 “我没想过,年代不同,彩礼不一样不是很正常的吗?心里不平衡也得忍着,我不管。我就要娶李瑶瑶,借钱也要娶,我的话就撂在这了!”金良木理所当然的豪气的说着。 “你是不是以为你打工这些年赚到了很多钱?你自己心里得有数,你赚的工资,还不够你花的多。打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混个肚子圆圆鼓鼓。所以我对李瑶瑶也多了很多的忍耐,因为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中用,一身毛病。”我生气的说着。 “我就没本事咋的了?我就靠着你和我爹的两间烂房子,就靠着这四万块的彩礼,娶漂亮老婆咋的了?你生了我,你就有义务和责任。你自己生七个儿女,你累也是正常的。”金多宝没良心的说道。 我气的发抖,不想再听他的混账话,转身扭头走开了。 自己的孩子教育成这个模样,确实是失败,双倍的失败,双倍的挫折感。 “金花,李瑶瑶的爹妈说彩礼定三万五千,不能再少一分钱了。我尽力了,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出力不落好,以后我不当媒人了,他俩以后假如过得不好,也别找我啊,我害怕。我现在都不想管了,要不那么重新找个媒人吧?”陈娴说道。 “看你说的啥话,媒人是月老牵线搭桥办好事。假如他俩以后过不好,绝对不找你,只怪他们自己。三万五千就三万五千,我让金良木带着存折回老家,然后取现金给李瑶瑶的爹妈。选个给彩礼的日子就算是定亲了,选个结婚的日子,把婚礼办了。到时候参加婚礼啊,给你大红包和宴席主座。”我勉强撑起笑意的说道。 陈娴客气了一番,挂断了电话,继续做起了中间传话的媒人。 给彩礼定亲的日子定在了春节前,婚礼也定在了年后大年初六,黄道吉日。 金良木屁颠屁颠的像个哈巴狗一样的跟着李瑶瑶回老家定亲。专门办了一张存折,里面放着结婚的彩礼和买东西需要的钱。 李瑶瑶和自己的姑姑,俩人一起回老家订婚和准备结婚。 金多宝和我提前回到老家,给金良木的婚礼做准备工作。我俩带着四个娃娃一起,九个人一起坐火车回老家。 火车上金良木一直对李瑶瑶很殷勤,很贴心细致。李瑶瑶则是表情冷淡不带笑意,金良木主动牵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可把金良木开心坏了。笑的样子真是不值钱。 送彩礼订婚的仪式,找了金多才和金理宝跟着去。他俩作为长辈,作为金多宝的兄弟亲戚,作为会办事的领队的人,很合适。 金多才这一辈子前半生唱戏吃公家粮,后面戏曲不景气,改行做小生意,过的很滋润。一辈子都不需要靠下力气干活换钱,和他的弟弟金多宝真的不是一种命运。 银花和金理宝已经在家专心带孙子孙女了,完全不需要在外面打工讨生活了。我和金多宝只比他们小几岁,还得跟个老黄牛一般的干活赚钱。 给完彩礼就算是正式的订婚了,还要给新娘子买新衣服鞋子和黄金首饰。金良木带着钱,和李瑶瑶一起坐车去县城里面买东西。他俩在城里逛了一整天买买买,等到马明的摩托车把马明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买了黄金手镯和项链,买了几件衣裳,买了一双鞋子,其它的没买了。钱花光了,幸好带的钱够结账,不然多丢人啊。”金多宝自顾自的说着。 “结婚就一次,该买的东西就买,你们开心就行了。”我平静的说。 “瑶瑶本来想买一个粗的黄金手镯的,但是钱不够,就换了个细一点儿的。你这儿媳妇够贴心吧?”金良木像是邀功一般的说道。 这话听的我很别扭,但是不好发作,咬牙忍了下来。催促金良木去自己的新房里面睡觉休息。 “这个二百五儿子算是养废了。自己赚不了几个钱,花钱倒是理直气壮的。他和李瑶瑶还真是物以类聚,都是一号人啊。”我叹气的对金多宝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老祖宗留下的话还是很经得起检验的。别心疼钱了,花了再挣吧。”金多宝说着俏皮话。 金良民接下了金良木婚礼的司仪主持和乐团唱歌唱戏的活儿。“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有会主持的,自己家就把钱给赚了多好?” 结婚当天,戏曲班子敲锣打鼓的吹着喜庆的乐曲去接新娘。 李瑶瑶确实生的好看,身材丰满,穿着新娘子的衣服,画着新娘妆,盘着新娘盘发,整个人格外的娇艳美丽。非常的漂亮夺目,可惜了生在农村她爹妈这样的家庭里面了。 村里的人都在议论金花家的小儿媳妇真好看,身材也好,金良木真是有眼光有福气。 “有福气啥啊,彩礼要四万啊,我滴个乖乖,真是心狠宰人啊。”知情的村民a说道。 “听说买金手镯和项链也花了不少钱呢!买衣服和鞋子也是专挑贵的买。加起来有五万多啊。娶个仙女也够了,咱们种地的人家咋能攒到五万块钱啊?”村民b说道。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金花跟你说的?”村民c说道。 “我咋知道的,送彩礼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个新娘子的村庄,是我亲戚家,几个村的人都知道,都在议论这个事儿。新娘子买的东西是她娘家人自己传出来的,估计是为了显摆,不然咱们外人咋会知道这些细节。金花是好面子的人,她才不会说呢?她那另外四个儿媳妇知道了,不得闹腾她要钱?”村民b认真的分析道。 婚礼就在这样的窃窃私语下进行,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接受亲戚朋友和兄弟姐妹的礼物和祝福,行感谢礼。 金良民主持的比较风趣有意思,渐渐发福的身体,都是吃婚宴喜宴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老师了,也看不出来当老师时候的清瘦身材。 李艳红带着两个孩子坐一起,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好像是不认识一般的。对亲戚朋友也没什么好脸色,仿佛对所有人都有怨气一般的。 金良民最近几年赚钱很不错,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买了县城的独家院住了进去。按理说她的生活应该是过得很滋润的。 我也没有主动找她说话,没有讨好她的意思。没有缘分就不勉强了。 唐树枝,笑眯眯的开心,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洒脱大气舒展的。 文巧英,也是表现的很开心的样子,但是有点伪装的成分。她看我的眼神,不友好,带着怨气和指责的意味。我假装看不见,不知道。 张玲玲,跟着金良言靠羊毛针织衫的手艺赚钱。是比较干净和体面还能多赚钱的工作。没有靠力气干活赚钱,俩人反而比其它的兄弟姐妹显白,显得年轻一些。 金良月,因为风俗习惯和迷信的思想,怕张瑶瑶想多了。躲在镇子上马明家,没来看婚礼和吃席。这对她真的不公平,给钱也不能参加婚礼。她让我不要计较这些细节,她都无所谓,大喜的日子吉利一些总是好的。 金良勤,带着丈夫张兴伟来参加自己小弟的婚礼,这也是张兴伟第二次来老家。他的工作性质让他在人际关系方面比较游刃有余,还记得曾经的亲戚朋友,说话也让人觉得比较的舒服。 金良勤对于这个弟妹是很喜欢的,她觉得这个爱美的弟媳妇性格和她差不多,应该能聊的来,比较投缘。 开席吃饭,敬酒,祝福,送别亲戚朋友,收拾饭菜,整理收拾宴席上的物品。忙忙碌碌的到了晚上,赶在天黑之前才勉强收拾好。 做宴席的厨师着急第二天去别家干活赚钱,不敢喝酒,推辞了金多宝的挽留,直接拉着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金多宝和金理宝,还有帮忙的亲戚朋友,晚上继续吃饭喝酒聊天。 男人们聊的话题奇奇怪怪,乱七八糟,尤其是喝多了酒之后,更加是废话连篇,没有意义,纯属发泄自己的酒劲儿。我们没管他们,直接累的呼呼大睡了。 金良木的婚礼算是办完了。这次的结婚花了快六万块钱,在当时的年代真的是笔巨款了,家底都掏空了。 完成了小儿子的婚礼,就等于完成了养七个孩子的义务和责任。只能是这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第100章 争钱大战 一场新年代的婚礼,彩礼加上其它的花费,几乎是掏空了家底。 所以当金多才提出借钱的时候,我使劲朝着金多宝使眼色,让他拒绝。 偏偏金多宝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开口同意了,只不过是把借钱的金额减少了一点儿。 唐小女这几年轮流跟着金多才和金多宝,一起生活。她内心知道自己大儿子的生活条件生活水平,可比金多宝家好多了。她疑惑大儿子还需要问下力气干活的弟弟借钱?她不太理解,但是她没有当场插嘴问。 这几年在俩儿子家轮流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唐小女虽然保持着自己的自私和傲慢,但是她也有自己的眼力劲儿,不该她多嘴的她都装作不知道,听不见,不关我事。 新婚第一年的小夫妻,要走亲戚,要回娘家。要准备很重的礼物物品。 我直接把钱给了李瑶瑶,让他们自己去挑选。十样礼物,大鱼大肉和烟酒,是不能少的,其它的自己看着买。 金良木在自己岳父家,被岳父和岳父的亲戚朋友灌酒灌醉了。狼狈不堪的,还好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也不算太丢脸。 马明骑着摩托车把他和李瑶瑶一起接回来了。 马明的摩托车这么多年跟着他,送货送人,到处跑到处颠簸,算是他离不开的大宝贝了。也是速度很快的大铁疙瘩。 初六的婚宴结束之后,过了初八,算是新年节日过完了。 李艳红,文巧英和张玲玲,开始找茬了,开始找我要钱了。 “你小儿子结婚给这么多彩礼,我们结婚的时候才统一给了三千,三千还是后面补上的。你也太偏心了吧?太过分了吧?其它几个儿子不是你儿子了?”李艳红开口说道。 “金良木跟我我们打工这么多年,工钱都在我们手里,没给他,在替他保管着,就是为了结婚的时候用。”我平淡的说道,我预料当中的战争场面还是到来了。 “他能赚几个钱啊?天天这里晃悠那里晃悠的,你可真敢说是他自己赚的钱。”文巧英嘴巴利索的反击道。 “我没说这里面的钱都是他自己赚的,我是说这里面有他这么几年干活的工钱。具体的金额,我和你爹都有记账本,一对账就知道了。”我平淡的说道。 “你还真是偏心的不行啊!马明家的俩娃,你不帮忙带。我家的你也不带。只带金良虎和金良言家的娃。其它四个就不是你们孙子孙女了?”李艳红再次的开口讨伐道,这次用的理由是带孩子方面的。 “以前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咱们都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我之前忙着赚钱盖房子,让他们五个兄弟都娶上老婆。真的是没办法,你们当时也是知道的,不能因为过去不能解决的事情,拿到现在来算账吧?”我说。 “你这个婆子可真是嘴皮子利索。你的意思是就应该这么不公平?我们四个儿媳妇结婚早,就活该吃亏受气?你是欺负我们,还是欺负你其它四个儿子?”李艳红毫不客气的说道。 “关于彩礼我没有这种想法,你们不要带上我。我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大碗饭。我不算计这个巨额彩礼,时代不一样了,让爹妈每个人都按照现在的标准补钱,那才是故意为难爹妈。以前的三千块在当时也很值钱啊,可以说是相当于现在的两三万块了。我当时结婚的时候彩礼才几百块,我还是跟着张玲玲你要求的彩礼金额,后面爹妈才统一给补齐的。”唐树枝开口说道。 听到唐树枝的话,我很感动和感激,内心有暖流涌起,差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马明好歹是进过单位有证书的,金良民上了中专师范生,金良虎和金良言这俩兄弟,学也没上,好事儿也没赶上。我儿子也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带着的,我该不该心里不平衡?”张玲玲犀利的说道。 “我生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读书都不行。除了金良民擅长读书,读书考试成了老师,有了铁饭碗。金良木是因为后来条件好了,在学校里混日子长身体的。金良月读书也很好,但是当年家里发生了点意外的事情,为了家庭主动的退学了。这都能算作是我的过错和罪责吗?马明是因为当时运气好,加上陈娴的帮忙,他因为进单位干活的时候,才导致腿受伤跛脚,你们觉得他落个残疾的身体他不难过吗?”我尽量语气平淡的说道,在心里模拟过这样的责问,也顺利的说出了事实情况。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就这么着了?我们几个白白吃亏,同样是儿子,你们的心都偏到外国去了!”李艳红依旧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去把我五个儿子都喊来,把你公公也喊来。既然说开了,今天就说清楚了,说不清楚都不能离开这个屋子。金良月和金良勤,没花我一分钱,也没给她们盖房子,她俩可以不参与。”我干脆的说道。 在茶馆打牌的几个男人被一起叫了回来,一脸懵的看着一屋子面带怒气的女人。 “趁着你们兄弟几个,妯娌几个都在场,趁着过年,咱们把关于争议的部分好好说道说道。说出个一二三来,说出个解决方案,统一通过之后就按照这个方案去做。”我看了他们一圈说道。 “我觉得金良木的彩礼比我们多太多了,这不公平!”李艳红再次开口说道。 “我比你们小十几岁,生活条件不一样了,你们觉得心里不平衡的意思是,你们还想过以前穷苦的生活?”金良木开口不屑的说道。 “房子都给你们盖的是一样的,地基都是申请审批的一样的,位置是你们五个自己选择的。我和你妈已经尽力了,已经是要了老命了。已经算是完成养大你们的任务和责任了。”金多宝生气的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我和树枝对于彩礼方面,真的没啥意见和想法。我们觉得很知足,我们在农村本事不大,眼光不高,也不惦记爹妈赚的下力气钱。”马明开口说道。 “就你会当好人,就你会说话。你开个小店赚钱容易,也不少赚钱,你口袋里有钱,你当然说不惦记了!”金良虎没好气的开口呛大哥马明。 “我和张玲玲结婚的时候彩礼还是三千,轮到金良木的时候成三万五了。这差距还真是大,说心里不平衡也是真的。”金良言说道。 “金良木的彩礼钱,有他这几年打工的工钱。金良木十五岁就出来打工干活了,六七年跟着我们干活的工钱也有一部分的。三万五的彩礼不全是我和你爹出的。这一点你们也都知道。”我说道。 “以前赚钱多难啊!工钱才几个钱?再说了金良木到处吃喝玩乐,干活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能有工钱能攒下来?你可真是会找理由来偏心你小儿子。”金良虎开口再次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马明和树枝的意思是不争这个彩礼差额。你们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都觉得这样不公平,想让统一补钱吗?那补多少钱合适?十几年前的三千和现在的三千可不是一个概念。你们自己说我和你爹应该每家给你们补多少钱?”我严肃冷漠的问道。 “每家起码补一万五千块,才算是说得过去的。你也没帮忙我带娃,本来就是偏心的,不补的话你好意思让你二儿子给你养老?”李艳红冷漠的说道。 “你们现在把养老都推出来了,咱们就顺便说一说养老的事儿。我和你爹养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给五个儿子都盖房子和娶老婆了,因为各种原因只帮金良虎和金良言家看小孩了。你们觉得我们还需要做些啥,还需要多有本事才能让几个儿子给养老伺候?才有机会让儿媳妇也同意给养老?”我冷冷的问道。 “我给你们其它四个儿子家补一万块钱,彩礼这个事就当是追平了和过去了。你们养不养我们老,都凭你们自己的良心。没准我和你妈能去的早一点儿,不给你们添麻烦。没准我跟你妈就像我爹妈一样,需要你们轮流照顾养活。谁都说不准的事情,现在讨论也没啥意义。一家补一万块钱,你们同意吗?同意我就慢慢攒钱,一点一点的给你们。”金多宝开口说道,带着几分干脆利落,带着几分无奈悲哀。 “我觉得差不多吧,咱爹说话算话,咱们等着钱就行了。现在说啥养不养老的,不合适。”文巧英笑着打哈哈的说道。 金良民作为二儿子一直没有说话,他可能是看不上这点钱,他可能是觉得我们真的偏心吧,他可能是真的是给自己找不养我们老年的理由吧。 金良言作为没有主见的四儿子,平时不爱说话表达,今天表达了心里不平衡的想法。他作为拉羊毛的老师傅,工钱和分红已经很多了。可能是因为张玲玲的在乎和唠叨,他说出来了自己的意见,可能是因为张玲玲收养了金良勤的女儿,养娃压力增大了。可能是因为他们着急在s市买房定居缺钱。 金良虎作为三儿子,从小到大都与我们不亲近,整个人戾气很重,面相也很疲惫苍老。几个兄弟只有他和金良木还在做着体力工作,用力气换钱。文巧英对他的埋怨和看不起,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和冷漠自私。在文巧英自私自利的熏陶枕边风之下,他把自己的不如意怪到我和金多宝身上,尤其是怪到我的身上。他真的是完全指望不上的,也不敢指望的三儿子。 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这句话在这件事情上被很好的验证了。 得到了保证和补偿的金钱之后,几个儿子儿媳妇算是放心了。 各自回到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了。一大家子人又整成四分五裂的,各过各的了。 我和金多宝还要拿出来四万的钱,给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们。我们没受到他们半点的回馈和反哺,反而成了莫名其妙欠债的。 这真是让人伤心和心寒。 第101章 金良月和仲云亭 经历过五个儿子儿媳妇,逼着要钱的事情之后,我和金多宝觉得心寒不安,同时也觉得应该趁着还能干活赚钱,攒钱放在自己手里,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养老钱。不然以后老了,会有多凄惨,那简直是不敢想象。 两年之内,每家的一万块钱都打到了各自的账户上面。 马明和唐树枝在电话里面推辞着不肯要,我劝他们收下,知道他们的善良和心意。一视同仁,都是我和金多宝的孩子。 其它几个儿媳妇收的很麻溜,生怕会被要回去一般的。几个儿子也没有推辞,没有任何客气的话语。 金良木和他的老婆李瑶瑶,正在过甜蜜的新婚生活,备孕怀孕的甜蜜阶段,顾不上计较这个方面的细节。他们也是内心不平衡的,但是没有很明显的表达出来。我和金多宝也就装作不知道,不想管了。 金良月因为这个事情的刺激,觉得赚钱很重要很迫切。不能再傻乎乎的打工打工了,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倒货卖货,赚差价,赚信息差,没有经验的她开始了摸索和尝试。 她开过小吃店,但是口味不好,不符合当地的饮食习惯,没赚到钱就关门大吉了。 她从批发市场批发衣服鞋子卖,眼光和审美跟不上潮流,生意也是只够打工钱,还压了一屋子的货。索性也关门了。两次小打小闹的尝试,都没亏大钱,但是也没赚到钱,属于白忙活了。把自己辛苦存的钱也花掉了一小半。 金良勤的服装生意做的还不错,她觉得累赚钱少。又和别人合伙一起开了一个美容化妆的,听她说很赚钱,比卖衣服赚钱快赚的多多了。 小时候爱好服装和打扮漂亮,长大后成了她赚钱的门路,世界还真是奇妙啊。她依然比较懒,比较爱美爱打扮,但是她也赚到了钱,在婆家也是扬眉吐气的。 金良勤的日子过得比较滋润和潇洒,经常会给我买东西,给几个外甥买好吃的好玩的,人很大方,比较受几个哥嫂的欢迎,也惹得几个嫂子话里话外透着几分嫉妒和羡慕。 金良月一直是个勤劳能干的性格习惯,坚持读书和学习,断断续续的上了夜校,她没有收到对应的经济回报和家庭关系。依旧是大龄离婚的单身女青年。 工作方面已经不甘心在厂里流水线上重复劳动,经济上所存的钱已经所剩不多,感情生活上认识了一个人相处了几个月就不欢而散了。她也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落魄和羞愧,她是要强的性格,很少来看我和金多宝了。 我们说起两个女儿都一阵的唏嘘,性格习惯不同的俩人,过上了不同的生活。金良月的日子没有过得好,甚至不如自己懒惰的妹妹,我们是真的没有想到的。 金良月辞去了流水线工厂质检员的工作,开始转行去做了销售,卖房子的。我听了之后不太理解,好好的办公室体面清闲工作不做,转头去卖东西,那不是和供销社站柜台的差不多嘛?还要整天风吹日晒的跑来跑去的,跟着顾客后面端茶倒水的伺候着,还要说很多好听的话,卖出房子才能拿到提成,卖不出去就是喝西北风。实在是太过冒险和刺激了,金良月的年龄已经三十岁了,转到新行业新工作,真的是不小的挑战了。 不放心金良月的我,带着妞妞一起去了金良月所在的隔壁w市。 w市开发城市,随着政策的鼓励和支持,很多的老破小和荒地都盖成了高楼,有的盖成了明亮的大厦,亮晶晶一闪一闪的好像是神仙世界一般。我和妞妞看的眼睛都直了,实在是想象不到相隔五百里的地方,差距竟然也如此之大。 金良月看到我们的到来很开心,她穿着当时流行的衬衫和西裤,很干练的销售的模样。剪短的头发很干脆利落,但是更像是个男娃了,失去了女人温柔的色彩。我看了之后,不免的担心和叹气。 “金良月,你这头发剪这么短,女人味就更少了。为啥剪这么短啊?”我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 “节省时间啊,头发发质不好,掉头发掉的心烦。我觉得短发很适合我现在的年龄,我很喜欢。”金良月说道。 “你卖房子这个事儿靠谱不?能不能卖出去啊?要是卖不出去岂不是要饿肚子和白忙活啊?这多不安稳啊?”我问。 “谁说我卖不出去了?房子是很贵,但是买的起的人还是有的,想买的人还是非常多的。我都想买呢,就是钱不够。放心吧,妈,别担心我,我学习和工作的能力还是可以的。”金良月说道。 “你就是只报喜不报忧,从小就是这样。要是这个工作干的不顺利,咱就换个工作干。这个大城市工作更好找,比我们在的s市更好找。”我提议道。 “我才不换呢!你知道卖出去一套房子能拿多少工资和奖金吗?远比在工厂流水线上强的多,你下午和我一起去售楼处看看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下午你和妞妞你俩自己看一看,等我下班,我带你们去麦当劳吃汉堡薯条。”金良月开心的安排着。 我和妞妞跟着金良月去了售楼处,如金明月所说,来看房买房的人真的很多。我眼里天价的房子,在这些人群的眼里是可以随手拿下的程度。看的我瞠目结舌,看到金良月忙碌的跑前跑后的介绍和服务,大方得体的应对着提问,我觉得她的身上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金光一般,和前几年离婚前后的状态完全不同。 妞妞记事起第一次出远门,很是兴奋。晚上金良月带着我们去了传说中的“麦当劳”。汉堡包和薯条,妞妞吃的很开心,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食物,吃了之后也觉得味道不错。 “这会不会很贵啊?你赚钱也不容易,不要给我们多花钱。你自己存着,自己给自己做打算。”我认真的说。 “就是个肉夹馍,能有多贵啊?就是想让你们吃个稀奇新鲜,别想太多了。赶紧趁热吃,吃完我再买。”金良月开心的说道。 我也不再扫兴,开心的品尝着汉堡包和薯条,真是新鲜,味道也好。 “金良月,我下午在售楼处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士对你很热情,是不是你现在的对象?”我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不是,那个是买房子的一个老板,说是喜欢我,想让我当情人,我没同意。他已经在我手里买了两套房了,我赚了不少提成。也不好跟他翻脸,但是都说的清楚明白,他也是图短暂的乐趣呗。管他呢。”金良月无所谓的说道。 “这么说,你真的是有你喜欢的对象了?能不能给妈见一见?我明天下午就和妞妞坐车回s市了。这次是你太长时间没回去,我不放心才跑一趟的。你爹看其它三个孙子,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发脾气发火了。”我说。 “好吧,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约他在外面让你见一见。他叫仲云亭,三十八岁,是本地人,是报社的记者也是一个作家,会写一些东西发表在报纸上和杂志上。他也是离婚的,孩子是个男孩是前妻在带着养,他给抚养费。”金良月说道。 “离婚倒也很正常,毕竟年龄在这里放着了。他的工作好像是知识分子的那种体面,你知道他离婚的理由吗?别像梁愈和钱海辰一样的不靠谱,不踏实过日子。”我叹气的说道。 “他说离婚的原因是自己年轻的时候贪玩,没有家庭观念,心安定不下来。忽视了前妻和孩子,他觉得对不起他们。他的前妻好像是不识几个字,俩人没有共同话题。”金良月回答道。 “那他的意思是现在想要家庭了?现在心安定下来了?你们有没有说以后得事情?结婚啊,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情?”我一连串的问号,让金良月有点招架不住。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他带我去见了他的同事和爹妈,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个事情,带他去见见你和我爹。然后再说后面的事情,按照流程来。”金良月说。 第二天在我焦急好奇的等待中,我见到了仲云亭。 简直是金耀辉的翻版,虽然他的五官没有金耀辉的优秀帅气,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和感觉是有点相似的。都是文质彬彬的带点疏离和傲气的感觉。他的长相并不惊艳,甚至说是比较大众脸,但是眼睛里的感觉比较的纯净,整体的气质很加分。让人有好感和加分的感觉,虽然我是农村的土包子,但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心理还是一直存在的。 我大概明白了金良月选择他的理由,我不太明白的是他为何选择金良月作为停留和重新组建家庭? 仲云亭带了礼物给我和妞妞,我推辞了几遍,收也不是,不收也尴尬,只好暂时的拿到手里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仲云亭礼貌熟练的问每个人喜欢的饭菜。点的菜比较丰盛和大方,看的出来是经常混饭局的人。这顿饭吃的略微尴尬和冷场,略带几分别扭和难受。 “仲云亭,我能问你为啥选择金良月吗?我很好奇,想听实话。”我开口问道。 “金良月和我比较有缘分,比较合拍,说话都能说到一起去,想事情的思路大概也是一致的。即便是有分歧,也能够换位思考,互相理解。我觉得我在等的人就是她,她很有思想,很有勇气和韧性,很勇敢很独立,这些都是我很欣赏的。我也不是多么好的人,能被金良月选择是我的幸运。”仲云亭说道,好像很真诚的样子。 “你们认识多久了?谈恋爱多长时间了?会不会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和错觉?”我不放心的问道。 “我和金良月已经认识三年了,开始谈恋爱的时间也就不到一年。不是图新鲜感和一时兴起,就是想要一起走以后的日子。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浪子,心很野,不安稳不踏实,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安定安稳下来了,喜欢过普通平淡的日子,尤其是和金良月在一起之后,感觉有家的感觉,有靠岸的感觉。”仲云亭说道。 “金良月最近几年都过得很辛苦,自己一个人认真工作,中间还做过小生意,也不太顺利。现在做着卖房子的工作,在本市没有自己的房子。你不会觉得你们不合适吗?毕竟你是本地人有房子,工作也体面?”我平淡的说着。 “我知道金良月过的不容易,我认识她三年,见过她努力认真的样子,我佩服她的努力。我只是沾了个本地人的光而已,就一个两居室的小房子,不值得一提。金良月没有嫌弃我年龄大,没有嫌弃我工资低,我没有嫌弃金良月的资格啊!”仲云亭说道。 话题敞开了之后,我又问了他的家庭状况,兄弟姐妹的情况,父母的态度,这些我关心的问题,我都亲自从自己的嘴巴里问出来,从当事人的嘴巴里得到回答。不需要金良月在中间传话,不需要听她的美化和遮掩修饰。 “金良月,妈没有别的本事能帮你,只能支持你的选择和决定。趁着周末假期,带着仲云亭去s市见见你爹和你的兄弟姐妹们。”我对着金良月说道。 吃完午饭之后,喝了会茶,我和妞妞准备回s市了。他俩一起送我们到汽车站,看着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的画面,觉得很和谐很美好。 希望这个人是个良配,可以和金良月互相尊重互相扶持的走完下半生。我都忍不住祈祷了,真的希望金良月有个幸福温暖的家庭和孩子。她值得好的伴侣和好的家庭,她会养育好自己的家庭,她会是个非常好的妈妈,会支持自己孩子读书学习的好妈妈。我对不起这个大女儿,当初应该让她读书的,哪怕是多卖几次血。 第102章 金良月再婚了 回到s市,我跟金多宝说了金良月现在卖房子的工作,说了隔壁w市的高楼大厦的繁华,最重要的是跟金多宝说了仲云亭这个人。 金多宝对于文化人有尊重,也有不屑和嘲笑,大概是自己不属于这个群体的嫉妒羡慕和偏见吧。金多宝对仲云亭好像不是很满意,甚至是带着反对的意思。 “年轻时候浪荡子,现在想成家安稳了?我觉得不靠谱,你让金良月再考虑考虑,她找的三个男的咋都不靠谱?眼光真是差。”金多宝惆怅的说道。 “那是因为她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她从小就喜欢金耀辉。梁愈,钱海辰。仲云亭,都带点金耀辉的影子。这丫头是心里有执念了。”我说道。 “等我下次见面了,看看情况再说。这次结婚可得慎重了!不能再被骗了,三十岁了,耽误不起了。”金多宝认真的说。 “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小破房子好好的整理一下,把房顶和院子修理一下?住了这么多年,房子是越来越破旧不堪了。”我提议道。 “我们住的舒服就行了,咋的还要给金良月做面子工程啊?又不是高攀,没必要你们折腾和隆重,该咋样就咋样。”金多宝懒散的说道。 我只好闭嘴不说话了,我不会修瓦片房顶,院子里的东西也摆放的还算整齐。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就要有求于人,这感觉真不好。 在一个周末的中午,我和金多宝见到了仲云亭。他依旧客气的带了好几份礼物,看样子是给金良月的兄弟都准备了,还给几个娃娃都买了玩具。 仲云亭的打扮比较简单大方,骨子里的文人气息还是存在的,和我们这些下力气干活的人还是能够区分开来的。他确实长得普通,但是看起来有点魅力,可能是属于古诗里面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金良虎和文巧英,金良言和张玲玲,金良勤和张兴伟,金多宝和我,我们四对夫妻看着金良月带上门的结婚对象,都带着好奇和打量。 “你是咋认识我姐姐的?说来听听呗,我姐姐的嘴巴太严实了,我们都好奇。”金良勤笑着问。 “我和金良月的认识有点戏剧性。之前的通行证是分区域的,严格限制,管的很严格,超出范围就会被抓起来送到别的地方,去那里干体力活儿。我是和之前的朋友喝酒,约的地方超过了我的区域。你姐姐是因为办事情,也超过了证件的区域。我俩都很倒霉的被抓起来了,不给解释的机会。说是要交罚款和有人来领才能走,我当时有点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拉住金良月让她带我一起出去,我给一百块钱给她当做报酬。金良月拜托她的同乡把她带出去,就给对方两百块钱。”仲云亭带着回忆的笑容说道。 “然后呢?你们都出去了?”小娃娃插嘴问道。 “然后你姑姑就自己先出去了,听她说是当场就给了对方两百块钱做报酬。本来想要转身就走了,看我可怜兮兮的不忍心,就转身去管理处又交了一百块的罚款,把我领了出来。你姑姑当时身上只有三百块,全部花光了。连坐车都不够了。她看着我要求我当场给一百块的报酬,我当时喝酒喝多了点儿,说身上没带钱,让你姑姑留个地址电话,明天给她送去。”仲云亭笑着回忆过去。 “我当时以为是遇到酒鬼喝骗子了,准备自认倒霉。一百块也是心头肉,就当是做善事花掉了。给他写了个纸条,纸条上有地址和电话,还写了你欠我一百块的保释费,一定要还!没想着能拿回来钱,就当是碰运气和不死心了。谁知道第二天在门卫室,见到了他和一百块钱。这就算是认识了。”金良月接着说道。 “我和金良月就算是认识了。这在当时也是个很重要很紧急的大事情,不然我就得去荒凉的地方砍木头了。实在是运气好遇到了金良月,他愿意帮我搭理我。一百块钱还真的不是个小钱,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到。我一直都觉得金良月很善良,也很勇敢。”仲云亭说道。 这么一堆人一起听着他俩认识的故事和细节,都听的津津有味的。 金多宝预定了上次金良木相亲的那个酒店包房,一大家子大人孩子都开开心心的去吃饭聊天了。大家都好奇且郑重的收拾打扮了一下自己,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都想有个好印象。 仲云亭三十八岁了,和张兴伟当年上门是一样的,俩人都属于成熟稳重类型的人,人际礼仪方面是绝对的让周围人感觉舒适的,也是会调节气氛的,会活跃气氛的。整个吃饭的过程比较融洽和愉快。 金多宝和仲云亭,张兴伟,金两虎,金良言,五个男人喝起酒来,格外的热闹和热情。金多宝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嘴瓢了,被这个未来女婿征服了。俩人表现的好像很投缘,相见恨晚一般的。 金良勤和金良月则坐在一起说悄悄话,“你们三年前就认识了,为啥现在才带来见咱爹妈?”金良勤好奇的问道。 “三年前只是认识了,只是匆匆的见过几次面,没啥交集。后来我换工作了,去卖房子了,有一天碰到他来采访写稿子,拍照片,才算是熟悉起来。真正开始尝试处对象是最近大半年的时间。”金良月认真的回答。 “他和张兴伟的情况差不多,一个是丧偶有俩闺女,一个是离异儿子在前妻那边养着。咱姐妹俩的命运还真是像啊。”金良勤小声的说道,我在旁边支棱着耳朵才能听见。 “是有点像,你和张兴伟结婚这么几年了,住着小洋楼,生了儿子,妞妞给咱妈家里养着,妹夫也升职了,你们应该过的很幸福吧?”金良月小声的问。 “还行吧,只能说是不愁吃喝穿衣,别的也就那样吧。男的都在乎自己的前途和地位,没空管家里人,他也不关心家里的大事小事儿。我俩也说不到一块去,凑合过日子得了。”金良勤说道。 “你过得是好日子,自己开店也赚钱,已经超过很多人包括你姐我,你家的生活条件也超过了很多普通家庭了,咱想好的方面,不能啥都想要。我也不相信我和仲云亭能有多么圆满美好的生活,只能是抱着希望,尽力而为吧。”金良月对着金良勤耳朵说。 姐妹俩相视一笑,转头去逗几个娃娃玩儿了。 这次的见面比较的愉快和热闹,基本上是默认了仲云亭的未来大女婿身份。只等着说后面结婚的事情了。 “仲云亭,金良月,你们商量过结婚的事情了吗?几月份结婚啊?办不办婚礼啊?这些都和家里商量了吗?”我还是决定要一次性的问清楚和说清楚。 “我和金良月商量的是,领证了请双方家人一起吃个饭,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一起请。就当是结婚仪式了。不准备大办了,把钱省下来,我带金良月出去旅游。她最近几年都是一直忙工作的,没休息过,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仲云亭谨慎的解释道。 “我觉得挺好的,婚礼没啥意思还累人。还不如出去玩一玩,心情好,也利于备孕。哈哈哈,”金良勤笑着说。 “我也没意见,日子是你们俩一起过的,你们觉得好就行。选个好日子,把日期定下来,两家人一起坐下来吃饭见一见就可以了。”我开口说道。 顺利愉快的结束了这个漫长的饭局聚餐,几个娃娃都累的睡着了。 几个儿子儿媳也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休息。应酬也是很累人的,也是需要体力和能力的。 仲云亭在吃饭的酒店里开了房间休息一晚,明天回自己的城市。 金良月跟着我和金多宝回到了我们租住的院子里住,顺便说说话。 “我感觉仲云亭是个还不错的人,但愿我这次不会再看走眼了!梁愈也是知识分子,但是有点软弱和妈宝。钱海辰那是个假面虎,纯变态啊。钱海辰的老婆跑了,你知道吗?他都没脸在s市待着了,换到其它地方去打工了。刚好不用恶心我和你爹,真是天意啊。”我碎嘴子的说着。 “过去的人和事儿别提了,都过去好几年了,提着也没有意思。各过各的挺好的。我对于现在的工作和生活都满意,我觉得比之前开心很多倍,可能我就是这种折腾波折的命运吧。”金良月自嘲的说道。 “仲云亭的名字还挺好听,一听就是有文化的父母给取的。他的爹妈咋样?对你好不?”我问。 “放心吧,他的爹妈虽然是大城市里的人,但是属于条件很普通的人家,他家的两处小房子都比较小,所以他们也不排斥外地人,外省人。起码表面上是不排斥的,热情的。管它呢!我这么大年龄了,不会再被婆婆欺负了。”金良月说道。 一直断断续续的说话,直到困意来袭,都美美的睡了一会觉,补充能量。 两个月后,秋高气爽的天气,我们一大家子人坐车去隔壁w市,参加了金良月的婚礼纪念仪式。金良月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很好看很养眼。仲云亭穿着衬衫和西裤皮鞋,整个人也很精神利落。人靠衣装还是存在的。 我和金多宝见到了仲云亭的父母,金良月的公婆。也是很普通的打扮和长相,笑呵呵的对所有到场的人笑着招呼,他们的大孙子今天没来参加亲爹的再婚仪式,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仲云亭的同事和领导也参加了这个纪念仪式,知识分子的含金量大大增加了。我和金多宝以及几个儿子儿媳,都是体力技术劳动的成员。别人说的祝福的词语和俏皮话,我们一脸懵的听不懂,只能傻笑着表示礼貌。 金良月再次结婚了,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知识分子,嫁给了自己白月光金耀辉类似气质的男人。一切好像算是又回到正轨上了。 年少所爱之物,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和圆梦。 希望金良月以后的日子会过得顺利和幸福。 第103章 和金多宝聊天 参完金良月和仲云亭的婚宴时,金良木和李瑶瑶也参加了,李瑶瑶已经是怀孕的状态,但是金良木之前并没有跟我们说。 他俩结婚之后,很少联系我和金多宝。他俩结婚之后为了保住李瑶瑶原来的工作,金良木也跑到了对方的城市重新找工作赚钱。 只和我们说了是进厂干活赚钱了,具体的情况也不愿意说。 我悄悄的把李瑶瑶拉到一边,给她手里塞了一点钱。当时都是现金,没有便捷隐蔽的方式方法。李瑶瑶对我的称呼也亲切了一点儿,她快要当妈妈了,整个人的状态也是比较温婉的。 我和李瑶瑶没有一起生活过,跟她说生孩子前后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去帮忙照顾娃娃的。李瑶瑶也是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金良木故意冷冷的看着我,不主动找我和金多宝说话。眼神透露着不满和埋怨,可能是他的工作不顺心吧。 我和金多宝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是大局为重,我和金多宝还是打起精神来,和参加婚宴的宾客礼貌的打招呼和喝酒聊天。 金多宝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如今对他如此的冷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我看着自己的大女儿金良月经历了婚姻的挫折,经历了工作和生活的挫折,如今再次的进入到新的婚姻,新的家庭。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马明和金良月的关系最好,来参加婚礼的唐树枝也很高兴。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是半大小子了,虽然学习方面不太好,但是都很勤劳和善良,会心疼自己的爹妈。大概是属于是好的基因遗传到了下一代,也许是言传身教的力量,也许是本质本心的力量。 金良民独自一人代表一家四口,来参加妹妹的婚礼。他本身是不想来的,说没见过大城市,两个妹夫都有本事,他觉得是个亲戚关系,是可以投资备用的关系。当初我在电话里面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全是利益算盘,没有亲情温度的语言。 在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尽力的供着他读书,学习的能力是他自己争取的努力的,考上师范中专生是他自己的能力,顺利的分配到县城的初中当老师,也是自己的努力的成果。如今日子过得也不错。金良民的老婆和儿女,一家四口人,对我和金多宝都是记恨埋怨和疏远的。这个儿子真的是自私和凉薄啊。 我和金多宝到达住宿的酒店的时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终于是应酬完了。参加自己大女儿的婚宴也是很累的,不敢放松,不敢多喝酒怕失态,害怕说错话,害怕引起不好的影响。 我在酒店附近的小卖铺里买了瓶白酒和花生米,凤爪当下酒菜。准备和金多宝好好放松的喝一顿酒,顺便说说话。给自己的生活来个缓冲和调节,天天干活和带娃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即便是在美丽的城市里也像个陌生路人一般的,心里没有真正的放松和感觉感受。 “金多宝,你今天没咋和金良民和金良木说话啊?反而和马明说话比较多,马明可不是你亲生的。”我开口说道。 “金良民是有出息,可是跟我有啥关系呢?他自己也刻意的保持距离,我何必自讨没趣。金良木这小子,自从结婚之后跟失踪了一样的,电话都没有,我觉得也是没意思。这几个娃养到现在,真是没意思。”金多宝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说道。 “你看咱俩这一辈子生养了七个儿女。马明善良憨厚老实,对咱们也还算关心,他老婆也挺大气的。他们一家四口都是不错的。金良民一家四口,跟咱们不仅没啥感情,反而当做是仇人一般的。他在别人眼里是有出息的孩子,谁知道内心是咋想的。”我开口叹气的说。 “金良虎和文巧英,这两口子沉迷赚钱,面子功夫做的还不错,实际上也是算计咱俩赚的钱。话里话外,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我都装傻和忍耐着。金良言和张玲玲俩夫妻,用自己的技术手艺赚钱,不像咱们还在靠着下力气干活赚钱。金良言比较沉默和没主见,张玲玲也是小家子气的计较和算计,他家是张玲玲出面的,说啥金良言都是默许默认的。”我再次叹气的说道。 金多宝听完之后,心情也变得更加失落和无奈,大口的喝着酒,没搭理我说的话。 “金良月这个婚姻也挺波折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娃,咱俩老了之后,说不定她会帮忙照顾着,也舍得给咱俩花点钱救咱俩的命。金良勤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女娃,她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吃喝不愁的。以后可能也能搭把手管一下咱俩。”我再次的分析道。 “哪能指望闺女养老照顾啊?女婿还不一定愿意呢?闺女也没给人家盖房子,都嫁到离家这么远的城市了。”金多宝平淡的插话道。 “这也就是一说嘛,谁知道事实会是啥样的。咱俩自己想开点吧,累死累活当牛做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心疼自己吧。”我叹气的说道。 “我妈下个月该来咱们家了,我回去接她来。你受累照顾一下,她比较事儿多,你只管给她吃喝,别的你别搭理她。”金多宝说道。 “行,该咱的责任跑不了的。你几号去你大哥家?我准备点东西你带着去。”我说。 “有啥好带的,不用带东西。我大哥借我的钱这都几年了,都没有还钱的意思。我还给他拿东西干啥?”金多宝带着生气的语气说道。 “随便你吧,我不管你们的事儿。借钱容易,要债难,亲兄弟也不例外。你妹妹不参加养你爹妈的任务,我还真是内心不平衡和不理解。你爹妈对她和她娃那么好,临到老了她倒是躲得远远的,不伸手也不出钱。”我说。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管太多了,你也管不着。”金多宝不服气的哼哼道。 我不再搭理他,转身躺床上睡觉去了。明天中午退房,现在已经半夜了,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酒店的床真是软乎,酒店的环境也是干净的香喷喷的。 金多宝还是拼尽全力的去干活赚钱,不放过赚钱的机会。还是会讨好给装修公司送礼和垫付工钱,会给小头头返点和金钱贿赂,会给地头蛇交保护费。点头哈腰,面带微笑,送礼送钱,一副讨好的模样。 人都是嘴巴上嚷嚷着说要休息,实际上不干活还是会觉得不踏实。 第104章 唐小女来了 金良虎的两个儿子,金良言的儿子,三个男娃都已经送到学校读书了。外地人交着借读费,才进入到了本地私立学校。还是花了钱找了关系的,甚至还找了本地的地头蛇小头头。 妞妞越来越可爱好玩,越来越贴心懂事,和自己的亲妈金良勤真的不太一样。不在亲妈身边长大,在自己的外婆身边长大,问自己的外婆喊奶奶,真是难为了这个女娃娃。 我带着妞妞一起做点零散的活儿,比较常去的就是租房附近的玩具加工厂。她在厂里玩儿,也有其它打工人的小孩子一起,还是很安全和放心的。 我和这个女娃的感情,随着时间变得更加的亲近和热烈。 妞妞很少见到张玲玲和金良勤,与她俩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算亲近。 我经常劝她俩过来看看闺女,一个说着急赚钱买房子,一个说害怕张兴伟失去工作职位。各有各的说法,其实都是不够爱,散养习惯了感情变淡了。 我会把自己赚的零花钱,给妞妞买她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厂子里的玩具也是各种各样的,有芭比娃娃,小汽车等,都是孩子喜欢的,也是妞妞喜欢的。 金多宝对这个小女娃,刚开始是不怎么上心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妞妞的巧嘴儿哄的很开心,乐呵呵的。 孩子带给大人的爱和热情也是一种反馈,我和金多宝平凡平庸的生活里,因为儿女和孙子孙女,多了很多的激情和活力。 婆婆唐小女跟着二儿子来到了我们打工租房的地方,开始跟着我们一起生活的一年。 “我妈舍不得离开我大哥家,生活环境好,有保姆伺候生活做家务,她还能指派人家保姆做这做那的,和保姆也是说八卦说闲话。来咱们这儿,虽然气候暖和一点儿,但是她没认识的人,本地的人语言不通,她待着不习惯。”金多宝说道。 “你大嫂那个城市的说话语言,和咱们老家也不一样啊?还不是一样的听不懂?”我说。 “那离家才几百里,这个地方离家两千里,距离还是不一样的。管她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打发时间的事情看她自己的想法。”金多宝开口说道。 “我和妞妞还是要去玩具厂里干活赚点小钱的,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陪着她。她身体健康能够自理,暂时不需要贴身伺候。”我说。 “你想干啥就去干,到饭点了回来做饭吃饭,不想做的时候,在外面买饭吃也行啊。我干活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中午也是在外面吃的,也不能每顿饭都回来做饭啊。”金多宝开口说道。 妞妞对于这个陌生的老奶奶,有点好奇,经常会找着她说话。但是唐小女一股厌烦烦躁的神情,浇灭了孩子的热情。妞妞虽然小,但是好脸坏脸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唐小女依旧是一副我们都欠她的样子,很高冷很骄傲的状态。 除了等吃饭和抱怨饭菜不好吃,就没有别的事情干了。做了饺子,她说不好吃。做了米饭,她嫌弃米太硬,不好消化。给她做稀饭馒头,她嫌弃没有营养。给她做肉,她只吃瘦肉肥肉全丢掉。 这些小事情日复一日的发生着,很影响情绪和感受。 金多宝看到自己的亲妈依旧如此的作,难伺候。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亲妈,看着自己早出晚归下力气干活讨生活的老儿子,心里没有一丝的心疼和体谅。反而是觉得我们都在过很好的生活水平,是在享福。这就是爱与不爱的最大区别。 最让人无奈和反感的是给唐小女洗澡擦身体,她虽然可以自己洗澡,但是比较懒和不爱干净。从前农村贫困的生活和缺水,造成了她不爱洗澡的习惯和生活方式。 “你让你妈洗澡,我带着她去澡堂里洗也行。关键是她得同意,脾气倔强的不得了,我说她她发脾气觉得我嫌弃她。”我对金多宝说道。 “妈,你该洗澡了,你不是自诩爱干净的人吗?好几天不洗澡,身上那么大的味儿,走在你附近都熏人啊。人家本地人都是天天洗澡的,不管天气热和冷都是这样的。”金多宝对唐小女说道。 “我不洗,你管不着。是你老婆跟你说的吧?你还有这么细心?”唐小女斜眼瞪了儿子一眼,不屑的说道。 “你今天你不去洗澡,你就别在我这里住了。你跟我大哥告状我都不怕,不信你试试!”金多宝生气的说道,带着手指指点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气坏了。 唐小女听了儿子的话,虽然坐着没动,嘴巴想说啥也没说出来,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一副无奈的可怜委屈模样。 我带着妞妞和唐小女,一起去了澡堂子里洗澡。很尴尬也很无奈。 洗完澡之后,帮助唐小女和妞妞,把头发吹干净,才走出澡堂。 “洗澡还花钱,可真是有钱。人家家里都有热水和热气了,你们住这个破房子啥都没有。来到大城市还住土坯房真是少见。”唐小女带着怨气说道。 “住土胚房的多的是,那是你见的少了。我们前几年还住那种养猪棚子呢!就用个木板隔开,很窄很黑的小房间,一个不大的地方,都住了二十几家呢?现在还没拆除,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我没好气的怼道。 唐小女不再说什么,路过小卖铺的时候,妞妞看着棒棒糖舍不得走,我给她买了几个,跟几个哥哥分一分一起吃。 唐小女也看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很想吃的样子。我也给她买了几样,让她拿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吃,不用给重孙子重孙女分。 唐小女很开心的拿着零食,把零食藏到自己的小房间里面,还关上了门锁。 我看着这个小家子气的样子,真的是又想笑又生气。 金良勤和金良木小时候,留在她身边的日子,发生那么多奇葩事儿。也成为了让我后悔的决定和选择。 唐小女对几个重孙子重孙女,也不亲近,她的零食吃完了我会再买几样她喜欢吃的。她是真的一次都没有拿出来给几个孩子分着吃。 我跟金多宝说了这个事情,金多宝的回答是:“穷惯了,人老了嘴巴也馋。” 金多宝拿出了一点钱给我,意思是给他亲妈买点零食。我也乐呵呵的收下了,也都花到唐小女身上了。 唐小女基本上都是吃完饭,坐在院子路边看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她的性格比较孤僻,在村子里面也没啥能说话聊天的朋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加是孤单和孤独的。 我看着年轻气盛傲气凌人的婆婆,成为现在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值得再提起,应该被彻底的遗忘和埋葬。好像年轻的一辈人不该和长辈再计较和计算什么。 同时也好像是看到自己年老时候一般的难受,苍老衰老真的是让人无奈。 我现在也进入了老年阶段了,还在为子女和孙子孙女操心帮助。这辈子还是这么围绕着儿孙运转。没有真正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没有创造出自己的价值,功名利禄也没有得到过。又这么平庸平凡的过了大半辈子了。 第105章 银花生病了 妞妞成了我生活的搭子,陪着我去干活,陪着我去接几个孙子上下学。 我也陪着妞妞,她生病的时候,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去看医生。会给她买糖果和安慰她,好像是在如今生活好的前提下,重新养活孩子一般的,好像是重新养活自己一般的重复。 我的姐姐也当了奶奶,她开始偶尔会打电话找我聊天,可能是人老了开始回忆和想念过去的人和事儿。我大部分时间只是听她说,不发表意见,偶尔会称赞和附和一下她,满足她的倾诉欲望和虚荣心。 姐姐姐夫的三个孩子真的很有出息。大儿子是学医的成为医院的主干力量,财富和社会地位都有,也生了孩子,家庭美满。小女儿也是当老师的,找了门当户对的家庭,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二儿子是当官的,也做的很不错。唯一的缺憾是生育方面困难,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姐姐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要收养妞妞,她们看过妞妞的照片,觉得年龄大小都合适,觉得机灵聪明很招人喜欢。 “妞妞我看着很喜欢,我二儿子一家也想领养个女娃儿。就当是养个猫猫狗狗宠物了。”我的姐姐这么说道。 我听了之后非常生气,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被比作是宠物猫狗,这还是当老师的人说出来的话。真的非常侮辱人,非常恶心人。 “孩子哪里是猫猫狗狗啊?养孩子可操心了,你们家庭条件那么好,去福利院领养孤儿多好,最好领养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多完美。”我不满的讽刺道。 “孩子来到我二儿子家,肯定是来享福的。吃的好穿的好,上最好的学校,还能出国留学。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我姐姐说道。 “你找别人家的吧,妞妞是不可能给别人家了,我自己也能养大。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谁家都不缺吃穿了。金良言的工资收入也不错,金良勤作为亲妈也是有钱的家庭,只不过是害怕失去丈夫的工作和升职。领养妞妞这个话,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听。”我冷淡的说道。 “我可能表达的不好听,意思是一样的。孩子我帮着带到上小学,然后去二儿子家里读书和培养亲子关系。我也退休了,荣誉教师的知识教孩子还是足足够用的。”我姐姐说道。 “知识代表你学习的能力和刻苦的习惯。你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应该得到的,包括你的退休金和养老福利。我穷苦劳累一辈子是我的命运,是我的选择。咱们都已经老了,儿女都成家立业了,孙子孙女都有了,不用再替子女操心了。”我平淡的说道。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没有关心和照顾,只顾忙自己的事情,你埋怨我我也能理解。我以后不说领养妞妞的事情了,小娃娃不记事的时候才适合领养,年龄大了就错过领养的机会了。”我姐姐不死心的说着,可能也是不习惯被反驳。 “过去的事儿早就过去了,不提了。我也没啥需要麻烦你们的,都注意身体。”我实话实说,但没带感情的说道。 我有点想念银花了,真的想念,想一起说村里的八卦,想一起说这说那,想一起带着孙子孙女玩儿。做梦都梦到她好几次了,每次醒来都会记得梦里的真实真切感觉。 打电话找银花,她住在村长的隔壁,村长家里有电话,一嗓子就喊来了。 “银花,你最近好吗?我做梦梦到你好几次了,真想撂挑子不干了。”我苦笑着说。 “金花啊,我运气不好啊,我生病了,这个毛病还挺难缠的,跑了好几家医院都说没办法,让去大城市里的医院。我想着算了,不花冤枉钱了,活一天是一天,认命了。”银花带着不甘心的说道。 “啥病啊?我在s市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我去医院问问专家医生。不要说丧气话,日子好过了,咱们还没过上呢!医疗水平也在飞速进步,不要放弃啊。”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带着一点儿哭腔。 “可不是嘛,刚过几年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我也觉得还不够本呢。我的是乳腺癌,医生说是发现的时间晚了,没啥机会了。”银花忍着眼泪说道。 “我明天去医院问问,我挂个专家号问,我不相信没有办法治疗,还有中医呢,咱不能灰心和丧气。金理宝最近几年也不来打工了,你生病了为啥不告诉我啊?”我问。 “咱们农村里面哪有这方面的见识啊,我也才知道两个月。去了县里的医院,说水平有限,让我再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金花,我都开始信教了,给自己心里找个寄托和安慰,让自己放下一点不甘心和委屈。我每天都会祷告和静坐,我的孙女和我一起做这些,我觉得孙女比儿子还好,能陪着我一起做这做那。不会说我是封建迷信,不会嫌弃我耽误时间和精力。”银花苦笑着说道。 “小娃娃都很单纯,知道你对她好,心里亲近你,愿意靠近你。心里有个寄托和希望是最好的。我明天去医院问问情况,再打电话跟你说。你多休息,吃点营养的食物,别太节俭了,勤劳节俭了一辈子了。”我说。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为命运的不公平而哭,为我的好朋友哭,为人生无常哭。 我和金多宝说了银花生病的事情,交代了他要去接孙子放学,我要去医院问问专家医生怎么说,怎么建议治疗方案的。 心里有事情,就容易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把妞妞喊起来,刷牙洗脸,带着她一起坐上了公交车去了s市最大最好的医院,一路问一路问的挂了专家号,等待的时间是漫长忐忑的,既想要快点轮到我咨询,又有点害怕。 专家号看的很认真,虽然我来的很早,但是还有来的更早的。 我和妞妞在诊室外面等了半个小时,才喊到我的名字。进了专家诊室,说了是替朋友咨询的乳腺癌晚期。 医生给的建议是要看具体的病例和片子,如果是正规医院已经确诊的,那误差应该不大。可以手术治疗,可以化疗,可以放疗,都需要长期进行,也很遭罪,也需要花不少钱。我听着这些话,一知半解,但是知道是很严重很麻烦的病和治疗的法子。 “医生能治好吗?能多活几年吗?大概需要多少钱啊?”我问。 “看情况这个真的不好说,有可能是抑制住了能多活很久,有可能是人财两空。这谁都不敢打包票的,你让他们家属一起商量商量,找你们就近的医院治疗吧,需要来回往返医院,是个长期的事情。”医生耐心温和的解释道。 感谢完医生之后,拉着妞妞走出了诊室,心情变得格外的焦躁不安。本来抱有的希望幻灭了,本来希望会有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整理了情绪,带着妞妞去吃了早饭,然后找了市区的公园里,让妞妞见识一下城市公园的风景和乐趣,顺便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妞妞在大公园里面很好玩,很好看,有山有水有亭子,有很多的小孩子,有很多卖玩具的小摊贩。我给妞妞买了泡泡水,洗洁精洗衣粉勾兑出来的泡泡水。妞妞吹出来的泡泡很大很漂亮,折射着太阳的彩虹光线,彩虹桥一般的色彩斑斓。 这些平淡的美好,冲淡了银花生病的坏消息,让我的眉头心间不再揪成一团。 在公园附近找到了一个报刊亭,有公用电话亭,刚好是午饭时间,村里的人应该都在家做饭吃饭,鼓足勇气深呼吸,拨打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银花,我问了专家号的医生,现在刚从医院出来。医生的说法是可以手术,可以化疗,加上吃药。还要注意营养,锻炼身体,不能劳累,最主要的是不能生气和生闷气。”我说道。 “医生说的都差不多,给你添麻烦了,还专门跑一趟。我心里有数,准备去县医院做一下化疗和吃药。明天就去,希望能再多撑几年时间吧。你过年回来的话,咱们就能见面和说话了。”银花带着期盼和希望说道。 “我今年过年肯定回老家,咱们过年了好好说说话。”我说。 挂断了电话,内心的情绪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掉下来了。报刊亭的大姐,大概听到了我和银花的对话,给了我一张纸巾。 “大妹子,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很正常的。尽量去治疗,免得留下遗憾。”大姐好心的说道。 我没说话,点点头,离开了报刊亭。拉着妞妞坐上了回住处的公交车。 我开始盼望着过年,盼望着回家,盼望着见到银花,我很想念这个大大咧咧热情有趣的女人,她对我的善意和温暖,随着时间越来越珍贵和难得。 远远的超过了我的亲生姐姐,血缘关系不一定比得上选择自己的朋友。 人与人的缘分和情意,也是需要选择和被选择的。 第106章 金多宝脏了 知道银花生病之后,我和金多宝说了今年春节要回老家。他也是这么想的,老家那些一起长大的老伙伴儿,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他也怀念以前的岁月,怀念以前单纯质朴的关系。 给陈娴也打了电话,她现在也在老家,说是住不惯大城市,习惯了老地方。算是落叶归根的想法。 “你最近好吗?身体咋样?我过年回老家,咱们一起去看看银花,给她加油打气。”我问道。 “我前几天去看了银花,她生病了不告诉我,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的。真是运气不好。”陈娴叹气的说。 “咱们都不年轻了,都已经老了。岁月不饶人,都好好的,注意身体。过年见啊。”我说。 约定了春节见面的事情,约定了去看生病的银花,日子越来越带着期盼,翘首以待的样子。 金良木打电话过来说李瑶瑶的预产期在春节之后,让我自己看着时间来伺候月子,省得别人背后议论批评我。 听到这样不知道感恩的话,不知好歹,不通人气儿的话,我真的是气的跳脚,但是忍住了。 “我今年春节要回老家,你银花大娘生病可很严重,我们约好了春节见一见。如果时间冲到一起了,脱不开身,我可以给钱,你们请人帮忙照顾一下大人和娃娃行吗?你大姐也离你们不远,她现在还没怀孕,也可以帮忙照看一下。李瑶瑶的姑姑不是和你们住的很近吗?”我平淡的说道。 “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当婆婆的不帮忙,指望人家姑姑和我大姐?你可真能说出口啊?你说的像话吗?”金良木厉声批驳的说道。 “我说的是万一时间撞上了,是给提出的解决方案,怎么就算是不管不问了?我在老家也待不了几天,大年初五之前没有车票,说的是这个意思。”我再次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不管你这理由,那理由的,反正都是借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想来你可以不来,省得埋怨我耽误你回老家了!”金良木扯着嗓子尖叫的吼道。 我不想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在金良木想挂断电话的前几秒,我挂断了电话。好像是赌气,好像是发泄情绪,好像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好像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跟金多宝说了这个过程,金多宝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责怪我多事儿。“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在这叨叨叨的,惹不惹人烦啊。不是说了预产期在春节之后吗?第一胎一般都比较足月,你们白白的瞎吵一顿架啊。双方都是脸红脖子粗的,伤了和气,李瑶瑶听了心里肯定以为你不想管他们,心里能不埋怨你?” “我也是提前把可能发生的事情手清楚而已,我犯啥错了?金良木就是个纯纯的白眼狼,不找别的理由了,一句话我教育失败,当妈失败。”我气呼呼的说道。 金多宝懒得搭理我,拿着烟往门外走去,说去打牌玩了,不要等他接娃和做饭了,晚上不回来吃。 我也没搭理他,领着妞妞也休息了,本来要去玩具厂干活赚钱的,现在被搅弄的没了心情。索性也休息半天,自己给自己放假。 金良月结婚之后,我一直想问她是否顺利的怀孕了,但是还是等着她自己报喜。在走神的间隙等来了金良月的电话,“妈,我怀孕了,好像是个女娃,我真的很开心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这个娃娃是个福星,怀了她之后卖房子卖的更顺利了,钱也多赚了不少。连仲云亭都夸这个娃娃是自带饭碗和福气的。” “真好,这算是今年年前最好的消息了。我春节要回老家一趟,看一看你银花大娘,她生病了挺严重的。李瑶瑶的预产期是在春节之后,但愿别撞到一起了”我担忧的说道。 “妈,没事儿,你放心回老家。我住的地方离金良木不远,到时候我可以抽空去看一下。你初五就坐车回来呗,应该不会迟到的,预产期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呢。”金良月贴心的说道。 “你刚怀孕,别太累了。这个娃娃来的太不容易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工作可以先放一放。人生每个阶段都有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太拼了。李瑶瑶也已经请假休息了,爱护自己的身体,爱护小宝宝都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我已经申请了端茶倒水的招待工作,不外出跑来跑去了。公司体谅我年龄大第一次怀孕,对我也很照顾。女同事都是当妈妈的,都有经验可以学,放心吧。仲云亭让我代他表示对你们的关心,我话带到了啊。”金良月开心的说道。 “你们过得好就好,我和你爹挺好的。”我安慰的说道。 其实我和金多宝的关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出现了很大的打击,我谁也没有说,也没有可以说的人,只一个人埋在心里,装作不知道和不在乎。 金多宝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越来越不正经了,可能是想寻找刺激,可能是饱暖思淫欲。他和很多普通的男人一样的,花钱找小姐提供服务。 我是一次意外发现的,我们住的城中村比较破旧,狭窄拥挤的巷子有很多,四通八达的都是连着的,都是相通的。 租房附近有很多不想下力气赚钱的女人,年轻的和年老的都有,站在巷子里面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等着顾客上门。 我之前和金多宝经过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抬头看,觉得有点羞耻和低级。金多宝倒是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我也装作没看见,没关系。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带着妞妞从巷子里面穿过,看到了金多宝的身影窜进了一条巷子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么多年的夫妻,对对方的身影也是极为熟悉的。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就借故找理由在那个小院附近藏好,等着看金多宝走出来。金多宝确实从那个小院里面走出来了,我亲眼确认了。 有了第一次的发现,就能够发现无数次。 我发现金多宝开始痴迷于男女之事。进巷子的频率变得更高,找的女性也是年轻的年老的都有。每次都是一脸满足的走出来,然后做贼心虚的做饭和哄娃逗娃,好像是一种习惯和补偿心理。 我开始嫌弃这个男人的肮脏,对他保持距离,也很少找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满脸痛苦,吃不下睡不好,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小诊所。我猜到了大概的可能性,是被传染了脏病。确实被应验了,他觉得丢人不敢去大医院,只在小诊所开了口服的药和擦洗的药。 这个沉迷于花钱买服务的人,得到了自己应得的小小惩罚。 我没觉得解气,也没觉得悲哀,我甚至没有发作和辱骂他,可能我这一世对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只是重复的选择了几个孩子而已。 他也是被我利用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想到这些我就有点释怀,虽然不能真正的放下和不在乎,但是真的不算难受,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 第107章 意外的寒冬 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金多宝的关系变得很差,也几乎没人知道金多宝年老了的荒唐关系。 也许只有经常跟着他干活的人知道,也许金良虎也是知道的,但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的帮着他爹隐瞒。 这些都是根据他们的话语和关系,做出的合理的推测。 “你也一把年龄了,我也不想管你,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悠着点,有些病不仅脏会传染,还可能更严重。你干净了二三十年,老了老了开始放纵自己,也算是补偿自己了。儿女都成家生娃了,咱们都留点脸面吧。”我对金多宝说道。 他没有接话,他也是听懂了,他没有解释的话语,也没有辩解泼脏水给我。我还是挺意外的,我想象中指责我的话语并没有来,我想象中的人性之恶也没有显露到最底层。 带着烦恼和失望,我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老家。 几个儿子都准备在s市过年了,顺便带孩子好好的吃吃喝喝玩一玩,增进亲子关系。 妞妞是想跟着我一起的,被我劝说你的爹妈给你买很多你喜欢的东西,还能带你去游乐场玩儿。奶奶要回很远的老家办点事情,过几天就回来了,算是哄住了她。 带着几件冬天的衣服,我独自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金多宝出于愧疚和不好意思,买了些吃的喝的让我带上路上吃。我也没推辞,收下了。 没想到,这点食物成了我的救命食物。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大雪冰冻大雾天气,让汽车的速度很慢,并且轮胎打滑很危险。还发生了车辆擦碰的交通事故。一开始就笼罩着不吉祥的氛围。 事实上也确实发生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因为大雪寒冷天气,车子走了大概一千里之后,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整条路的交通都瘫痪了,刚开始大家都还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以为只是普通的交通拥堵。 随着车子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乘客开始坐不住了,开始了焦躁不安和一遍遍的催促司机。但是司机表示没有办法,这条路堵的严严实实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即便是想要倒车出去都没有任何可能性,原路返回也成了空想。 “你们提前买点吃的喝的,等会儿有卖东西的,别管多贵都买,以防万一。现在不要心疼钱,填饱肚子最重要。谁如果不想等了,自己下来走路啊。你们的车费是给公司的,我们没权利也没钱退给你们,你们可以试着年后找客车卖票的退钱。”一个年纪较大经验丰富的司机说道。他旁边的小年轻司机则是没经历过大事一般的一脸懵的看着他。 大巴车里的几十个乘客开始了恐慌和辱骂的节奏。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从车窗往外看去,树枝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田地里也是一片荒凉,整个世界随着黑夜的到来显得格外的荒凉和不安。 车子一动不动的,乘客的焦躁不安得不到任何缓解,反而愈加激烈。这个大巴车里坐着的都是我的老乡,属于同一个市里的。语言方言上的亲近,这种未知的局面拉近了人们的距离和参与感。 几个人下车在路边找了柴火,想点燃柴火堆取暖。但是树枝都是被冰雪浸润过的,尝试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看见一缕缕呛人的烟雾和捂着鼻子的围观者。 我因为晕车的缘故,路上很遭罪,几乎是不吃不喝的强撑着身子坐一天一夜。现在的饥饿感和寒冷感,真切实际的来找我了。我打开金多宝准备的食物,拿出面包和冰水吃了起来。给胃里放点食物,减少饥饿感和焦虑感。 司机师傅索性是盖着自己的被褥睡觉,等着也是干等着,啥都干不了。 又湿又冷的天气,路边狗尾巴草上也结冰了,一层厚厚的冰。用脚踢都能听到噼里啪啦冰碰撞的声音。下车溜达的人,拽着路边的灌木丛,才一步一滑的回到了车子上。 一切都显得格外的萧瑟萧条。焦躁不安的乘客也渐渐地没了吵架的力气和精力。还真的有几个乘客直接半路下车走了,带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看着都非常沉重的行李,在这个寒冬路滑的天气里不知道要走多少里路,真的是又不解又佩服。 我这次回去带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大包。我觉得我没有勇气在天快黑的时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下车。我觉得外面的世界还是存在着危险的,我身上也没带钱,我不觉得我能遇到好人帮助。索性就老老实实的在车子上待着,节省力气。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几乎还是原地未动。 我听到了司机师傅打电话的声音,“凌晨两点了,已经八个小时不能动弹了。手机快没电了,柴油也不多了。不知道咋办了。现在是走不了,也退不回去了。车上着几十个人咋办啊?咋安置啊?” 听着司机的话,我和其它乘客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没见过的情况是很严重的情况。清醒的乘客都眼睛亮亮的看着司机的方向,司机回头的时候好像还被一排排亮晶晶的眼睛惊吓到了。 我没有通讯工具,车子上也没有认识的人。前几天我还带着几个孙子孙女,为了等着金良虎和金良言放假的时间,直到最后才坐上了回老家的客车。 我好像和全世界都失去了联系和信号,仿佛是在孤岛一般的孤立无援。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我目前的处境,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关心我和担心我,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 一切就是如此的不凑巧和凑巧,我被独自困在了中间路线的冰天雪地里。 心里一团混乱,但也没想啥,浑浑噩噩的等来了天亮,猜测大概是八九点左右。天空下起了小雨,冰块依旧很厚实,路依然非常光滑危险,车子依旧纹丝未动。 司机开始引导乘客下车,下高速找个老乡借宿,然后等天气转好了,自己想办法回老家或是s市。 车里的女乘客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男乘客和年龄大的男乘客,拒绝这个提议,喊到:“你们收了钱就要把我们送回家。司机你去哪儿,我们跟着你去哪儿。你这车总不能就扔在这里不要了吧?” 这几句话很有气势和道理,其它乘客一起附和着说就不下车,就在这个大巴车上等。 司机被团结的乘客的气势压到了,也不再说什么。“那咱们大家伙都一起等着吧,我觉得情况很严重,我还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这个铁皮一样的大巴车,成了我们的避风港和新希望。 有人抱着汽车防护链来推销,说前面都结冰了,很滑溜很危险,防滑链条是必备的。前面的车都买了,不买根本没办法走动。 防滑链的价格也翻倍了,两个司机师傅对视了一眼,没舍得买。 “你们可想清楚了啊,前面的电路都断了,路也封锁了,真不是我忽悠欺骗你们,你们这两天之内怕是走不了多远。”卖防滑链条的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车厢里的乘客开始咒骂他乌鸦嘴,胡说八道。 他摇了摇头,讪讪地走了,去后面的客车上推销去了。后面的大巴车买了一份防滑链条,卖链条的人和司机师傅一起安装起来。 我看了看链条,想了想他说的话,觉得很像是真的。不禁开始后怕起来,我的食物和水只剩一点点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其它乘客也有类似的想法,略带怀疑略相信的样子。 这次的回家之路真的是波折和磨难,不知道几号才能到屋?明天的食物咋办啊?我好冷啊,手都生冻疮了,真的很冷很难受啊,怎么办?千万不能生病啊?…… 第108章 漫漫回家路 情况真的和卖防滑链条的人说的一样,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车子在原地待命了两天一夜,人们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人们的恐慌也到达了一个顶点。 我拿出所有的衣服穿上,还是觉得很冷,冷的发抖,冷到麻木。 有人下车子走路取暖,跺脚取暖。尝试生火的计划的人终于成功了。一堆小火前面围满了人,围了三层,就为了感受点温度和火苗带来的人气和热情。一堆小小的火成了一份大大的力量支持。 我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平时一天一夜的路程,金多宝稍微多买了一点儿,勉强支撑了两天两夜。我开始饿肚子,肚子咕咕叫。非常迫切希望有卖东西的人来提供食物,但是没有看到。 司机师傅常年跑长途,车子上有一箱方便面,我鼓起勇气买了两包。给了钱,打开就往嘴巴里塞,实在是太饿了,还没尝到味道就已经吃光光了。这两袋方便面支撑了一个白天的食量。我不敢动,以前饥荒年代的饥饿感,寒冷感,时隔多年又再次真真切切的品尝到了。 第三天天亮之后,车子缓缓的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给了我们希望。比起一动不动,龟速前进也是一种进步了。 好不容易前进的一段距离,前后左右的车子和人群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还有被憋疯了的发泄声音。非常幸运的是距离服务区比较近。我们的客车挤进去了服务车。 每个人都看了几眼车牌号和司机的长相,生怕弄错了车子,也怕找不到车子。还有的人害怕被司机扔下,坐在上面不可能下车。即便司机一再的催促和劝说,一再的保证自己不会不管乘客的,司机自己也是老乡,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我,两眼都发晕,眼前的人和车子都出现了模糊的重影。饥饿造成的贫血和低血糖的毛病,跟随着我的一生,我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在地上。靠着巨大的毅力和幸运,我坐下来喘气和大口呼吸,两分钟左右总算是清醒过来了。这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无奈和心酸。 走进了服务区的大厅,饭菜都已经是凉飕飕的了,价格还很贵,翻了好几倍的价格。很多人说太凉了吃了肚子受不了,很多人是舍不得花这份钱。 我没有选择,咬牙掏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一点点现金,买了一碗面条。卖饭的是个大胖子的中年男人,他看我脸色苍白,给我把面条加热了一下。我吃到了热乎乎的面条,因为自己的狼狈生病的模样。 狼吞虎咽的吃完这碗面条,买了几包方便面,拿着瓶子接了一瓶自来水。这个服务区的零食,已经被差不多买空了。热水早就没有了,没有热水供应和买卖。连吃泡面的人都是干着吃的。看来前一波的旅客也很害怕饥饿,很害怕被困在路上。 赶紧找到了我所乘坐的客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把食物放在座位上,让一个大姐帮忙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大姐热情的同意了,我紧跟着挤进了拥堵的女生厕所。一边担心错过自己的车子,一边等待使用厕所的顺序,一个人出门这一点真是不方便和不踏实。 司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车子上,他俩在服务区大厅吃了饭菜,慢悠悠的坐着不动。有等不及的乘客去催促他俩,他俩依旧是不为所动,嘴巴里说着着急没有用,除非大巴车能变成飞机飞起来走…… 服务区的车子越来越多,又造成了新一轮的拥堵,出不去和进不来再次的上演。服务区的工作人员,大声的指挥交通,甚至用上了大嗓门的辱骂,车子才缓缓的出去和进来。 出服务区又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事情发展到现在还是很夸张,带着未知的恐慌不安。 有人带着收音机,打开了收音机,在广播里听到了这场雪的威力和危害,听到了很多可怕悲惨的事情。 广播里都在劝说人们留在没有大雪危害的地方,不要因为思乡情切而做出艰难的选择。劝说走了一半的人返回,劝说被困的人等待救援和自救。路上已经撒了很多很多的工业盐用来化雪,但是情况并没有好转。 最严重的区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区域,几乎算是完全停电停运的状态,已经无法前行了。 我处在风暴的最中心位置,前面走不了,只能往后面退才是明智的。即便是现在往回走,也是非常艰难和充满危险和挑战的。 乘客们听着广播里的新闻,都拿不定主意,脸上都是一阵哀愁笼罩,内心也是更加的煎熬和不甘心。 “你们也听到广播新闻了,不是我骗你们,也不是我不负责任。咱们现在咋选都难?离家只有五百里路了,但是这五百里非常难走,几乎是走不过去了。回去的话有一千三百里,有一大段的距离也是很难走。”年长的司机师傅问道。 “肯定是要回家了,死也要回家。”乘客里年龄大的男人大声吼道。 “对,我们就要回家。我们不回s市了。”车里的其它乘客附和的说道。 “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我感觉硬要回家也很危险,还不一定啥时候才到家。等咱们到家,年都过完了。”车里的一个女乘客提议道。 “头发长见识短,五百里你都不敢走,你敢去挤一千五百里的?咱们回到家,年才真正开始过。是年等着人,不是人等着年。”乘客里那个年龄大的男人开口一本正经的说道。 一时间意见达不成统一,司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咱们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俺们单位里都是这样做选择的。谁也说不出来啥,比较公平。”车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提议道。 正式投票的时候,“同意不回家,原路返回的举手?” 只有四个人举手,不包括我。我内心真的不想回到s市。 其他人都是热切想要回自己家里的,司机说:“咱们继续往前面走,啥时候能到家谁都不知道。你们到时候别埋怨我,别啰嗦我。现在也可以下车自己安排自己,咱们都是成年人,自己做自己的选择。” 车里的乘客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下车了。其它人表情茫然的坐着,等着司机把车子开往家的方向。 白天车子能够挪动的时候尽量跟着挪动,晚上黑乎乎一大片就像曾经没有通电的年代一般。黑夜格外的黑暗和漫长,这几天的昏沉和睡觉时间比平时多很多很多,收音机也因为电池没电而罢工了。 平时八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的又走了两天两夜,看到自己老家熟悉的房子和标牌的时候,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是呼了出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司机格外的疲惫和沧桑,五天五夜的艰难煎熬,成了头发油腻腻,胡子长出来,身上脏兮兮的人,如同流浪汉一般的。乘客也都很狼狈。 “我已经把你们送到了县城,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家吧。咱们这一趟也是缘分,都回家好好过个年。”司机开口说道。 “师傅辛苦了!是好人呐!”乘客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一大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下了客车,走向自己的家。 我带着自己的行李袋子,喝了两口自来水冰水,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发时间,县城到镇上的大巴车要七八点才有班次。 总算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算是回家了。 这个过程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太痛苦太折磨人了。 第109章 回到马明家 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了客运站,本想着找个地方待一会儿。却意外的发现所有的商铺小店都是关门的,黑乎乎的,靠着雪的反光才能看道路和招牌。 连早餐店都不起来做生意了?看来这还真是过年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 看到了一家网吧的招牌,就像黑夜里看到指明灯一般的,想要推门走进去,却发现门也是锁着的,只是留了一个缝隙没关紧。 正当我失望的想要转头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谁呀?干啥呢?是想充电吗?充电三块钱一个小时。” “啥充电?不能上网吗?”我好奇的说道,我想着在网吧里睡个觉也是很好的方法。 “上啥网啊?全市都停电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啊?我是自己的发电机发电的,所以要收费。你充电不充,不充赶紧走,三更半夜的扰人清梦。”网吧里的男子生气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原来是停电的缘故啊。我说早餐店怎么也没开门,路灯也不亮了。 全市停电,那真是很严重的情况了,以前没见过。即便是最炎热的夏天,县城都是优先保障供电的,村子里也是只有白天停电,晚上也会恢复通电的。 我赶紧离开了网吧门口,用跑的姿势。 是个男人看店,我是不敢进去的。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还是没啥社会经验,依然害怕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 站在大街上,一片漆黑无处可去。早知道就在客运总站凑合一下等到天亮了。不想走回头路了,开始继续朝着镇上客车停运的一个小站走去。两千米的距离走了很长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自己哈出的白气,自己走路的踩着雪块冰块的咯吱咯吱声。 自己都能把自己吓一大跳,自己都觉得自己勇敢和好玩儿。这是种什么样的心理感觉啊?真是太奇怪了。 “他们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关心我?会不会担心我?”我对着自己问道。 “应该会吧,就算是个亲戚也会心里关心和担心的吧?哪一个人会牵肠挂肚的关心我,就像父母养育孩子的过程一般?”我自己跟自己对话。 “算了,别想了,越想越没劲儿,越想越没底气。这一世活的还是失败的重复啊。闭嘴吧,金花,赶紧走到车站才是正事儿。如果等会儿有卖早餐的,一定要饱吃一顿,这几天真是饿坏了。自己心疼自己吧,谁都靠不住,活的久也是一种胜利,不战而胜的胜利!希望这一世我能活到八十八岁啊。”我像是疯了一般的跟自己说话。 两千米的不起眼的距离能说这么多话?能走这么长时间啊? 走到了镇上小巴士停靠的车站,大门紧闭,黑乎乎一片。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没人回答。 大年初一的凌晨,我独自一个人在县城等着进到一个屋子里面,等着回镇上的巴士客车,等着有人回应我的话语。 但是静悄悄的啥都没有,还是大城市好啊,起码我能在麦当劳里面待着取暖。二十四小时营业,多方便啊,多好的环境啊。 这个小县城还落后城市二十年的,一切都没啥变化,时间在这里好像被暂停和稀释了。我在心里默默的感叹道。 小汽车站对面的一个早餐店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冬天的凌晨显得格外的刺耳,我就像是看见了米仓的老鼠,两眼放光,恨不得跳起来飞到对面去。 我的确是奔跑着去了对面的早餐店,老板夫妻俩看到我也是很吃惊,这么早怎么就有顾客来吃饭了。 “老板娘我能在屋里吃饭吗?好冷我都冻得脚麻了。”我说。 “当然可以啊,快点进来,这么早你咋在外面啊?我俩一开门看见你,吓了一跳。没有电,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蜡烛不亮,咱们凑合着用。过几天估计连水都要停了。你吃啥啊?”老板娘也是热情爱说话的。 “有啥吃啥,我不挑食。我现在又冷又饿,吃口热乎的就当是过年了。”我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 “给你煮碗面吧,吃不吃辣椒?辣椒暖和有味儿。”老板娘问道。 “可以,给我下两碗面,我能吃完。多少钱,我先付钱。”我说。 “不着急,吃完再给就行。”老板娘边说,边熟练的煮面条,一气呵成的流畅和高效率。 已经过去了三天,我才再次吃到热乎乎的面条,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赶紧低着头,闷头干饭,喝汤也喝的有滋有味的。人真的是有对比才有珍惜,感恩之心。 十几分钟就吃完了两碗面,唯一的顾客坐在小吃店里等天亮,等镇子上来县城的班车。暖呵呵的地方,让人觉得安全和安心的环境下,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睡得很香很甜,做的梦也是理想美好的那种。 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过了多久,我被来吃早餐的人吵醒了。他们像是看稀奇搞笑一样的看着我,这个人在早餐店里还能睡着啊?是不是外省回来过年的?听说路上的雪很大,汽车火车都很难走,得花上好几天才有可能到家…… 我听着这样讨论的声音,慢慢的坐了起来,恢复清醒的状态。 给老板付了钱,觉得不好意思占位置,准备离开这里。 “大妹子,你是不是从外省回来的?我看你穿呢子大衣不穿棉袄,觉得不像是在咱老家生活的。”一个好奇的老大哥问道。 “是的,我从s市坐汽车回来的,路上花了五天时间才到县城。反正就是很悲惨的一个经历,跟大饥荒年代一样的。”我尽量平静的说道。 “那你算是幸运的,我亲戚现在还在路上堵着呢,也是没吃没喝的干等着。听着都觉得吓人,但是无能为力啊,谁都帮不上忙。”老大哥继续说道。 “那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批了。反正这个大雪加上上冻,真的是罕见。”我说。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我问他们哪里有浴池?能不能洗澡?洗个澡准备过年了,新年不带旧年的泥和不顺利。 他们给我指了方向,说到十点那里人多了之后才会暖和起来,烧煤的煤炭涨价了,洗澡也涨价了,你现在去估计人家还没开门,就算开了也不暖和,容易冻感冒。 我和这几个好心热情的老乡说了道别的话,准备去浴池看看情况。 边走边问走到了浴池的位置,已经开门了,确实没人,洗澡的价格也不便宜。要是在以往,我肯定是舍不得花这个钱的,但是现在我顾不上节省的习惯了。反而有点随性而为的架势了,破罐子破摔了。 付了洗澡的钱,顺便买了袋装的洗发水和肥皂。拿到了洗澡单间的钥匙,大冬天洗澡真的是考验勇气,尤其是这种小单间,热气没烧起来的情况下。 热水到身上的时候,幸福和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吃饱饭,洗热水澡,过年,这么平常的事情,聚集在一起,发生在大雪堵车五天的经历之后,真的是人间理想和圆满。 我沮丧的心情也恢复了过来,好像加油打气一般的,我被重新鼓舞了。 坐上了回镇子上的小巴士,见到了马明。唐树枝带着一儿一女去自己的爹妈家帮忙炸菜和准备年夜饭去了。 “妈,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急死我了。电话因为停电也不能用,没有你的消息,真吓人。”马明真诚激动的说道。 “电话不通,没有电和电灯,那不和你们小时候生活的环境条件一样吗?有啥受不了的,习惯了就好了。你这里有蜡烛吗?我拿一点儿,你现在不忙的话送我回老家吧。顺便给我准备好对联,还有我去看你银花大娘,你给我准备合适的礼物。”我对马明开口吩咐道。 “老家啥都没有,你回去咋吃饭啊?煤球也没有,柴火也没有。光秃秃的就剩下一个床板和几个旧被子了。你就在这儿过年,别走了。你儿子家能住下。”马明说。 “我回来主要就是看你银花大娘的,我知道你这里能住下,我住自己的老窝我心里踏实。”我说。 “你别犟了,初二我送你回老家看银花大娘,我也去看一看。你别推脱了,楼上是我住的地方,你先上去休息一下吧。”马明细心的说道。 我看着他的真诚和贴心,就不再坚持,走向了二楼的卧室,盖着被子取暖。 店里暂时没有客人,马明跟着我上楼,给我拿了个饮料,还倒了杯热水。 “你这个小店过年的时候是正忙的时候。你先去忙吧,我没啥事儿,可能是快要感冒了,我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我说。 下午唐树枝带着一儿一女回来了,对我也很热情很关心,孙子和孙女也很有礼貌。虽然我几乎没带过他俩,但是他们依旧是奶奶奶奶的喊着很亲切。 回到欢迎自己的地方真好,回到自己的家乡真好,在s市的时候不怎么想老家的人和事儿。回来之后还是很适应和很舒服,我想快点见到银花了。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就在蜡烛的光线里面做饭吃饭和聊天说话。 我身上的现金用完了,因为停电的影响也没办法取钱出来。给孙子孙女的压岁红包都拿不出来,还是马明提前帮我准备好的。真是窘迫啊。 我干脆的问马明借了一千块钱,等能取钱的时候还给他们。 带着现金和礼物,马明带着我来到了老家,见到了银花。 第110章 见到银花 路上依然很滑很危险,马明骑车的速度很慢,遇到不好的泥巴路和石头路,我们就下来推着摩托车走。 先去自己家里贴了对联。就直接去了银花家。 银花很虚弱的躺在床上,说自己心慌胸闷,感觉很不舒服。 她的气色真的很差,虽然我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见到和想象之间还是存在着差距和真实感。 “你做化疗之后,医生怎么说的?你缺钱了跟我说,我没有多的,但是能帮的我肯定帮。咱俩都认识三十几年了。”我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最近的情绪太容易崩溃了,太容易伤感了,可能我是老了。 “医生说的意思就是看命,我不信命,我信教。金花,你能懂吗?我信教的事情被几个儿子儿媳骂,被金理宝埋怨,他们都觉得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银花带着沮丧和激情交织的说道。 “你信啥都行,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之前和陈娴约好了一起来看你,但是现在大停电了,电话也打不通了。你就当她也来过来了吧。”我说。 “陈娴前一段时间已经来过了,她成了时髦有福气的老太太了。”银花笑着说。 “马明也来看看你,让他出去找你儿子聊天说话。咱俩也好好的说说话。”我说。 银花还是热情的给我介绍她信仰的宗教,经文和教义,说的非常投入和认真。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讲起宗教来却头头是道。我不禁产生了恍惚和错觉,我认识了一个新的银花,她不像以前那般的简单无知,她不再像之前一样的充满热情和欢乐,但是她现在也是快乐的也是充实满足的。 我不知道这个宗教信仰的力量有多大,但是我看到了它的作用和变化。 “金花,我现在想起来进行祷告仪式,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即便你不相信,宗教也不会怪罪的。”银花突然热情的说道。 “好,我扶你起来。你在床上坐着能不能进行?教义在心间,不在表面。”我谨慎的说道。 “我也躺的浑身疼,我穿衣服起来吧。你帮我一下,我带你去专门举行仪式的地方。”银花说。 银花穿好衣服,带我到了卧室的一个角落里,靠近窗户的一个角落。有宗教的摆台和挂画,有经书和摆件。单独隔离出来的小空间,看起来也很庄重和严肃。 银花让我跟着她的动作和语言一起做,虔诚之心必被感知。 我也一一照着做了,心存善念和希望总是好的。 一整套的祷告和倾诉下来,我感受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情绪,好像是进行了一场与自己内心深处的对话一般,好像是更了解自己的内心一般。好像是与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相遇一般的。这种感受让我快乐,没有排斥的感觉。 我依旧是不信任宗教的,但是也不排斥这些。所有的真善美都值得去追求和尝试。 银花自己的祷告时间很长很长,她所祈求的内容大概是想要多活几年,想要多陪陪自己爱的人,想要这些磨难考验都开出美丽的花朵,想要升华自己的生命。 银花信教的时间也就是最近的几年,我之前也是知道个大概,没有见证过,也没有参与过。我的理解里面是和拜财神差不多的意思,现在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金花,人活这一世只能靠自己,别人都是同行者而已。你也要珍重身体,不知道咱们下次见面会是啥时候,是啥样的状态了。”银花说。 “你知道外面大雪加上冰冻,长途火车和汽车都停运了,还不一定啥时候能修好呢。我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出发回s市了,我小儿子家快要生娃了,我估计是赶不上了。我还得在家住一段时间,等着通车的消息。咱们还能常常见面的,我没事儿就来找你玩。”我说。 银花听了之后很开心,我扶着她到了床上,都是药味的床。她说自己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我帮她盖好被子,喊上马明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马明找别人家买了点煤球和柴火,都是按照高价格买的。给我摆放好这些之后,加上上午骑车带来的馒头,大米和馒头,还有炸熟的菜,我应该能够支撑几天的生活需要了。 “妈,我过几天再给你送点菜来,你先吃着。让你跟我们一起住,你太倔强了,我拦不住你。”马明无奈的说道。 “知道了,你快点回去吧,天黑的早,别耽误事儿。骑车骑慢一点儿,注意安全。”我说。 马明反复的交代了之后,骑着摩托车向镇子上的家走去。 看着一个人冷冷清清的破旧老房子,我的情绪也不太好。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难以接受和适应,我消化不了这么多,不想去想,却管不住大脑。 院子没有修院墙,宅基地也被邻居占了一点儿。他家把厕所的一半修在了金多宝的宅基地上。真的是有点欺负人了,我们最近几年常年不在老家,也没有计较邻居在我们院子里面种菜开荒菜园子。如今新盖的厕所真真实实的占用了宅基地的面积,看着真是不顺眼和不顺心。 大过年的不想触霉头和吵架,但是内心却是也憋着一团火气无处发泄。我决定不再忍耐了,这辈子忍耐的事情和时间太多了太久了。 “我们院里的菜是你们种的吧?我们常年不在家,你可以种,我也不说啥。但是你这个厕所修的是真不讲究!厕所的一半占了金多宝的宅基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对着邻居家的婆娘说道,她和我年龄差不多大,还比我年长几岁。 她比较蛮横不讲理,也是出了名的母夜叉,糊涂蛋子。听到我这样说,开始大声的狡辩了起来。“我厕所哪里占到你家宅基地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咱们找村长和会计来评评理,来重新测量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我不屑的说道。 “你找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盖在自己的地盘上的,你管不着。”邻居的婆娘继续不讲理蛮横嚣张的说道。 我转头就去找了村长,说了事情的经过,需要主持公道,重新划定宅基地范围,然后各自圈起来,互不干涉。 村长对于我大年初三就开始这种纠纷,很是头疼和不满,一个劲的推脱说等到过完年了再去测量和主持公道。 我不同意,开始了放飞自我的撒泼,我变成了泼妇和不讲理的老妇女。 “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叔子在大城市混的好啊,不敢说人家,巴结人家,欺负我这种无权无势又没钱的人家啊?你也太偏心了,找你做主主持公道都被你阻拦。青天大老爷是干啥的?”我大声质问道。 “金花,你不要说话如此难听。亏你还是在外面打工见过世面的人,你想干啥啊?大过年的触霉头也不怕晦气,一点儿都不讲究。我说了过完年之后就去处理,我说我不管了吗?我哪里偏袒你邻居家了吗?”村长严厉的说道。 我的泼妇行为只进行到了一半,就偃旗息鼓了,熄火了。 我灰溜溜的离开了村长家,郁闷烦躁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随便热了点饭菜填饱肚子。 食不知味,难以下咽,精神极度的焦躁不安,暴走模式和躺着不动的行为交替进行着。看起来很疯魔的状态,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在对抗着什么? 日子就这么的无聊无味的过着,没有电,没有通讯工具。 我决定去村子外面去转一转,看一看,主要是想去陈娴家说说话聊聊天。 第111章 见到陈娴 根据记忆找到了陈娴的村子,边走边打听,找到了陈娴的家。她家已经从几间大瓦房变成了三层小洋楼,是村子里最显眼的存在。也难怪我找不到了。 大年初九,春节已经算是已经过完了。我拿了一点酥饼和米花红糖,都是老年人能够吃的东西。是我们记忆里很熟悉的味道。 陈娴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冬天的太阳很微弱,一点儿暖意都没有,但是看起来很好看,很珍贵。越缺少的越觉得珍贵。 陈娴家的狗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在提醒着生人勿近。我天生害怕狗,只好站在她家院子外面喊她的名字,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你喊我奶奶干啥?” “我是金花,金家庄的,你奶奶在家吗?”我笑着问。 小女孩跑了进去,两分钟后,陈娴的脸从大铁门缝里伸出来,看到了赶忙热情的招呼我进门。 “你先把狗拴住,我害怕狗。”我特别怂的说道。 陈娴哈哈大笑,喝止住了狗的叫声。拉着我的手进了她家的院子。 我俩坐在她家院子里面,一起晒太阳和聊天说话。 陈娴给我泡了一碗红糖米花糖水,招呼我喝了暖身体。甜丝丝的还能让肚子感觉到喝饱了。这是以前很紧缺的食物,是让人怀念的食物。 “现在停电了,快半个月了连个信号都没有。我也是干着急,本来说好一起去看银花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回来。”陈娴解释的说道。 “那可不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去看了银花两次了,过年过节的大家都走亲串友的,我也不好一直去。”我说。 “我过年前去了一次,看着她的气色不太好,心里真不是滋味啊。听说她最近两年开始信教了,信的还很真。”陈娴说。 “嗯,她也给我讲了信教的事情。人有个精神寄托也挺好。银花这一辈子没出过县城,对外面的世界是又害怕又向往。就我们俩人说话的时候,我悄悄跟她说去大城市再问问医生,她说不去了,治不好了,认命了。”我叹息的说。 “她得的那个病是个坏毛病,听说是治不好的。银花勤俭节约一辈子,肯定是舍不得再花钱了。人的命真是不好说,真是可惜。”陈娴说。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也舍不得花钱治病。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经历一些事儿之后,我觉得我会花钱治病,活着才是一切,活得久才是胜利。给老公和孩子省钱,真的是情感中的傻瓜。”我平淡的说。 “咱俩的想法不太一样,我假设一下这是我自己遇到的病症,我可能也不会花钱受罪治疗,顶多是吃点中药养着身子。看命运,看老天爷给我的大限寿命。”陈娴认真的说着。 “人到老了的时候都惜命,都想多活一段时间。我公公金正康半身偏瘫十来年,我的婆婆唐小女宁肯自己天天输营养液,也不给她老伴儿花钱治疗。这都是人性啊。”我说。 “那倒也是,这么一说也是在理儿的。人老了都可怜,希望能够自理的状态下,顺其自然的走。不拖累老伴儿,也不拖累子女。清清静静的离开也是福气。”陈娴说。 “大过年的,咱们不聊这个丧气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聊到这里了,你别介意啊。”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嗨,这有啥不能说的,我不迷信这个。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没啥可忌讳的。”陈娴爽朗的说道。 “能见到你真好,这次回来路上堵了五天,又冷又饿的,就像是以前饥荒年代一样的。能见到你们真好。”我认真的说道。 “我的天呐,五天五夜啊?那真是折磨人遭罪啊!以后出门得看天气预报,还得多带吃的喝的,多带点钱,以防万一。”陈娴说。 “这个教训真是够大了,我以后都不敢坐大巴车了。火车起码有轨道清理之后就能走了,大巴车一打滑一出溜的,真是危险和耽误时间。听说飞机嗖的一下就能到了,就是没见过没坐过,机票钱应该很贵。”我说。 “我也没坐过飞机,我害怕,我不敢坐。”陈娴笑着说。 “奶奶,我也想坐飞机,你陪我一起坐吧,这样咱俩就都不害怕了。”陈娴的小孙女歪着头说道。 我和陈娴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女娃真的很可爱,很机灵。瞬间就活跃了气氛,改变了聊天的磁场。 “你不去跟着儿子住大城市里了?就在老家帮忙带孙子孙女了?”我转移话题的问,不想再继续说关于死亡的话题。 “我都忙碌一辈子了,不想再跟着孩子奔波了。他们愿意让我帮忙我就帮忙,不愿意让我帮忙我就躲清闲。现在只剩下这个小孙女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孙子都在城里读书,小孙女过两年也接去城里上小学。”陈娴回答道。 “那挺好,算是退休了,该享福了。我还得继续当牛做马带孙子孙女,儿女多了矛盾多,事儿也多。”我想起那些糟心事儿,用羡慕的语气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想点好的,想点开心的事儿。我这个孙女跟着我,她不在爹妈身边很可怜,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好的伴儿。”陈娴开心的说。 “你的想法一直很通透,我记得你是北京的,呆在这个偏远落后的农村小村庄,不觉得可惜吗?”我问。 “我娘家距离北京很远,兄弟姐妹多,父母不在了,没啥联系了,跟个远房亲戚一样的相处。我十五六岁就来咱们这个公社大队了,几十年了感情很深厚了。没啥可惜的,以前穷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穷,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咱们也老了,享受不了多少啦。”陈娴说。 “奶奶,北京天安门你去过吗?是不是和画上的一样?我也想去看看,等我长大了,带着你一起去看。金花奶奶也一起去看。”陈娴的小孙女认真的说。 “天安门城楼现在应该是更好看了,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奶奶等着你长大带我去看,说话不算话是小狗,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陈娴宠溺的对着小孙女说道。 在这个瞬间,我想起了金良月和妞妞。她俩也如此暖心的人儿。 不知道金良月怀孕顺利不?不知道妞妞现在在干啥? 不知道金良木和李瑶瑶的孩子有没有提前出生? 我眼看着一时半会的是回不到s市了,他们有没有花钱找人帮忙?会不会埋怨我,记恨我,就像金良民那一家一样的。 金良民今年也没有回老家,没有给他的爷爷金正康的坟前烧纸祭奠。年前也没有回来过,我问了银花说没看到他的身影,坟头上也没有祭奠过的样子。 祭奠本身也没啥实际意义,顶多算是缅怀纪念。 金良民冷漠的仿佛要故意切断与爹妈和兄弟姐妹的一切联系,只和自己老婆孩子,一家四口过自己的日子。 停电的原因,电话也不通畅,他不知道我回老家了。 被迫切断联系的时候,可能更看得出来人心和本性。 恍恍惚惚的想着这些烦心事儿,糟心事儿,脑袋西想东想的,沉浸在自己的神游里面。 一小段时间里,我和陈娴都没有开口说话,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我和陈娴随意的说话,拉扯家常,说自己的困惑和难过,说自己的开心和幸运。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流走了,眼看太阳已经完全的隐身看不见了,我开始准备回家了。陈娴热情的留我吃饭和住宿,开始指挥自己的老伴儿做饭炒菜。我没同意坚持回自己家。 陈娴锁了大门,领着孙女,一起把我送到了桥头,挥手道别,互道珍重。 我们的年龄都是当奶奶外婆的年龄了,我在两千里外的s市打工和照顾孙子孙女,她在老家带孙女,各忙各的,以后再见面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属于是真正的见一面少一面了。 我得再和银花多待几天,我不想后悔,反正我也没事儿干。还要把自己的宅基地守护住,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第112章 宅基地的斗争 大年初十的上午,十点之后,我再次的去了村长家里,要求他主持公道,解决我家宅基地被侵占的事情。 村长很无奈的喊了村里会计一起,跟着我到了我家。 已经算是过完年了,邻居家也都在家。等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是真正的过完年了,该上学的娃们去上学,该打工的去打工。在家种地的庄稼人,目前也是休息的时间段。村里的男女老少这个时间段都是在家里闲着的。 村长和会计让邻居家两口子也出来看着,一起商量解决这个宅基地的问题。 邻居家的男人开始发酒疯和发飙:“我弟弟可是大城市当官的,混的很排场,你们敢动我家厕所试试看,后果你们能不能担当的起?” 邻居家的婆娘也开始哭天抹泪的表演,“金多宝家的不讲理啊,欺负人啊。我厕所搭在自己的宅基地上,她非说是她家的。她家靠路边啊,她家应该往路边上挪啊。” 他俩的造势和哭喊声,吸引了休闲时间的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虽然有电视机了,但是人们看热闹吵架的热情还是更多一些的。 村长的脸黑乎乎的看着他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啥。本来就是很明显的事儿,是有记录的事儿,被他们夫妻俩表演的好像是很大的事情一般。 “你们都给我嘴巴绷住,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根据记录来,测量一下就清楚明白了。”村长严厉的说道。村长当了几十年村长,年龄都比我们稍微大一点儿,他的威严和权力是一直存在的。 村长和会计按照记录数据,开始了测量,事实证明邻居家确实侵占了金多宝的宅基地,大概是厕所宽度的一半位置大小。我家没有垒院墙,他家也没有垒院墙,不管是眼睛还是尺子,都是能够看出来偏了斜了。 “你们确实占了人家一点地基的位置,你们两家商量咋解决?是补钱啊,还是拆掉厕所的一半?今天当面说清楚,解决好,私底下不许再吵嘴打架。”村长嗓音清晰的说道。 “我不同意补钱?要是能补钱的话,你问问他,我花钱买他盖的这个厕所另一半的面积行不行?”我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就不扒厕所,我也不花钱买。我看你能把我咋的?我弟弟可是大城市有钱有势的人,你们自己悠着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得罪我和我弟弟,那你们真是瞎了狗眼。”邻居家的男人傲娇的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像是人话吗?占用别人的地基你还有理了?你弟弟就是混成总统,也得讲道理吧?你弟弟还能大过王法吗?”我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 “你个老娘们知道个屁啊?你知道啥叫总设计师吗?你今天敢给我扒掉,我就接着照原来的盖。我看是你扒的快还是我盖的快!”邻居家男人霸道的说。 “你在我院子里种菜,我就不说啥了,也算是给你个方便。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院子里面的菜和小树苗都是你栽种的吧?咋的还想把院子也霸占了?你信不信我直接全部给你毁了?我自己家里的东西我总是有权利处理的吧?你就是告状你也不占理儿。”我气势不服输的说道。 “你凭啥给我种的菜毁了?我辛辛苦苦种的,你有啥资格毁掉?”邻居家婆娘叉着腰说道。 “就凭着这个宅基地是我的,你没经过我允许种菜了好几年了,我现在不乐意了。我可以给你时间你来处理,我也可以一个犁耙直接犁地推平。”我气呼呼的说道。 人群里的人也在议论着这个事情,基本的意见是我占理。个别想攀关系的说人家弟弟确实混的很好,说不定能拉咱们孩子一把,咱们别掺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拿出家里的钉耙,指着邻居家超出宅基地的部分,大声的吼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到底扒不扒,你不扒我自己扒。有宅基地测量的线在,我就按照这个线来拆。拆完我直接盖院墙,咱们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 邻居家男的开始想要打人的架势往我这边走,手里拿着铁锨,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脏话,一副要打死我的架势。被村长和村里其它男的拉住了。 “你敢拆,我今天就打死你。大不了我去坐牢,我弟弟有本事,他会想办法救我,你就是死了也是白死。”邻居的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你吓唬谁呢?你打死我你得偿命,还得赔钱。最起码把牢底坐穿,坐到你死为止。你的儿子闺女一辈子都背着杀人犯的记录,哪个单位敢要他们?你弟弟有通天的本事儿,咋不把你接到大城市伺候着?你弟弟的子女也会被你连累,你看看他是否会为了你这个哥哥,舍弃他一家子的名利地位?”我不受影响的说道。 我说出去的话就像是一个定心针一样的,围观的人也在附和点头。 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是最好糊弄和愚弄的,但是也能转过弯来。 “你们都好好说话,几十年的邻居了,搞这个样子不嫌丢人现眼。”村长严厉的说着。 “人家不嫌丢人,我嫌啥啊?自古以来强占人田地房产者,都是卑鄙无耻的。放在以前,是要挂牌子游街示众的,还要被泼粪和泼泔水的。”我说。 邻居家的男的再次的被激怒了,做出架势要让自己的弟弟回来给自己撑腰做主。但是没有电话,没有电,他只能是嘴巴上嚷嚷。他的弟弟一年只有过年回来一次,今年没有回来。 邻居家的婆娘一看形势不利于自己家,开始了哭天抹泪的表演,嘴巴里还是心疼自己的菜和盖好的厕所。 “队里把金多宝的宅基地往路边扩一点儿,不就解决问题了?为啥非得折磨我们家?金多宝出门打工就牛逼了,是给你们塞钱了吧?”邻居家的婆娘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虽然姓金,但是跟你们两家早就出了五服关系。我谁都不偏不向。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让人家往路边挪,以后修路了还是得拆掉,人家还是亏面积的。要是家家都像你们这么搞,那宅基地得乱成啥样?你们平时在房前屋后种点菜,超出宅基地的,我也都当做没看见。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让我装瞎子装哑巴?你们是没有王法了?要不然咱们报警解决?”村长看着邻居家婆娘厉声说道。 围观的人听到报警,还是感觉到新鲜的。最近的派出所在十几里外的镇子上,一般人家之间的纠纷都是通过村里自己解决的,没有需要报警的情况和先例。 “报警好啊,让警察来我看他能把我咋了?金多宝家的是你报警,还是我报警啊?”邻居家男人一脸威胁不要脸的说道。 “我是原告,你是被告。你要是上赶着报警也行,咱们通过派出所来解决,一步到位的解决。谁怂谁是孙子。”我故意笑着说道。 邻居家的婆娘听到报警这两个字,有点害怕,拉着自己的男人往自己家退。一副做了亏心事儿的样子。 邻居家那个无能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婆娘如此的扯后腿和让他下不来台。开始把怒气和火力都发泄到自己的婆娘身上,对着自己的婆娘拳打脚踢,下狠手的暴打一顿。 围观的人没料到事情发生了转折和激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几分钟后开始了拉架和劝架的,还有人用责备的语气和眼神说是我挑事儿,才导致的邻居婆娘被家暴。我为了一点儿宅基地,迫害了一个女人被揍被打。 邻居家婆娘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被打怕了的她根本不敢还手,也不敢辱骂自己的丈夫。只知道哭和辱骂我,好像是我动手打的她一样的。 宅基地划分的事情,被他们夫妻俩这一顿闹腾,只能暂时停止了。 从宅基地争夺战到家庭家暴战,这个转折成功的搅浑了水。 “你们自己报警解决吧!村子不管了,真是不像话。在警察没来之前,不许再吵架或是打架。你们要是不听劝,给我惹事儿,我也不是吃素的。”村长气呼呼的说完这几句警告,领着会计走了。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去了。 我看着地上被打的婆娘,嘴角流血,身上都是被打的痕迹。她的死鱼眼一直恶狠狠的瞪着我,看的我头皮发麻。 邻居家男人打完自己女人,像是没事人一般的继续说着自己弟弟很牛逼的话语,继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带着嘲讽的语气警告我,一副小人的嘴脸。 真是恶心人,真是晦气。我得去报警,明天就去,一刻都不能耽误。 我不想受这个气,我也不想被这对邻居恶心和欺负。 第113章 金理宝的绯闻 农历大年初十一,一大早我就走出了自己空荡荡的屋子,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积雪和冰冻还是挺严重的,走路一滑一滑的,我穿着雨鞋,尽量走在路边有草的地方,偶尔也会走在麦苗地的边上,减少摔倒的概率。 深一脚浅一脚的,脚上全是厚厚的泥巴,我费了很大的力气,花了很多时间,才走到了镇子上。 先买了一碗早饭吃,填饱肚子之后,去镇子中心找了马明,说了事情的经过。 马明听了之后也是非常气愤的,他还埋怨我应该喊他一起斗争,不然对方欺负我一个老妇女没人撑腰。 马明让唐树枝看着店,骑着摩托车把我送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以前来派出所都是来户籍室,给孩子上户口。 这次来是为了告状,关于宅基地的纠纷问题。 派出所的人接待了我们,敷衍的做着记录,说要核实了才会出警,现在电还没有恢复,没法联网,电话也不能打通。暂时管不了,先排队等着吧。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为啥要让等着,还不给个具体的日子?我过几天就要出门打工了,等你们划分清楚之后,我还要盖院墙呢。” 派出所负责接待和做记录的人,脾气也变得很差,甚至开始直接往外面赶人。就一句话“等着吧”。 本以为正义化身的地方,结果是无功而返,还不如一个村长呢。 我的失望和生气是控制不住的,带着两份窝火,走出了这个地方。 “妈,要不咱们就等着吧,现在路也不好走,电也没恢复,也是正常的。”马明安慰道。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邻居家两口子都没脸没皮,咱们再不争这口气,那还真是让人看轻了和看笑话了。”我叹气的说。 “其实那个厕所的一半宽度也就一米,前后加起来也就是五米长,一米宽。咱们可以直接修院墙,绕过那个厕所,除了厕所那一点儿,其它的还是按照宅基地修。他家也说不出来啥,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马明认真的说。 “道理是这个理儿,就怕那家人不要脸反而说是我们侵占了他家的宅基地,到时候又说不清楚。办个好事儿不仅不领情,还被人误会和责骂,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了。”我说。 “我跟你一起回老家,咱们再找村长和会计一趟,再和邻居家商量一下,写个证明,按个手印,算是个证据。再多找几个见证人,当做证人。省得日后说不清楚。”马明说道。 “你的脑子就是好使,我真是被那家人气糊涂了。只想着不能被白白欺负,没想这么多。其实面积不算大,就是忒气人了。”我感叹的说道。 “咱们去店里一趟,我跟树枝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办这个事儿。先按照刚才的想法来,看情况,他们要是还胡搅蛮缠不讲理,咱们再来报警。”马明很有步骤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唐树枝也安慰了我几句,也夸了马明的主意不错。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很不错,比起纯搭伙过日子的那种关系多了真心感情和理解。 马明跟唐树枝拿了点钱,说是买砖头盖房子。我赶忙接话道:“算是我和你爹借你们的,等能取钱能汇钱了,我立马还给你们。” 唐树枝笑着说给自己家盖院墙,说啥还不还的客气话。她脸上的情绪变化还是明显的,我也是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 唐树枝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马明是听她的,孩子也是听她的。她算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很有地位和存在感的女人。和落后地区的普通农村妇女不一样,她在外面的口碑也是很不错的。 马明带着我一溜烟的回到了老家,路上的冰冻已经化开了,摩托车骑得比较慢。泥巴污水甩了我衣服裤子上都是泥巴点子,交通工具还是方便啊。我早上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到镇子上,赶到午饭之前我就又重新回到了老家。 马明和我一起找了村长,村长一脸不耐烦的接待了我俩。 马明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村长也觉得很合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他农村工作的原则和纪律。他也不想在自己任期内发生不好的事情。 村长带着会计和印泥公章,写了一份说明书,上面写了事情的缘由和现在的解决方案。我也顺便叫上了银花的老公金理宝作为证人,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茶馆里面打牌,没能帮我。这次也是直接就答应了。 我们几个人一起去了邻居家门口。 邻居家男人一副刚睡醒的酒鬼模样,醉醺醺的酒气熏人。没有请我们进屋的架势,村长直接说在你院里吃饭的石头饭桌上说也行。 “金多宝家的上午去派出所做了记录,人家的意思是先自己村里解决,等通电了他们也会来村里核实的。马明的想法是你家厕所超出去的部分不用扒掉了,还是能正常使用的。他们在厕所前面盖个院墙,属于人家原本宅基地的院墙。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合适。”村长逐字逐句的说道,生怕这个酒鬼听不懂,听不清。 邻居家男的没接话,邻居家婆娘怯生生的站在一边听着看着,想发表意见又不敢开口,害怕慌张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你们以多欺少,我还能说啥?我弟弟刚巧今年没回来,你们可算是逮住机会了。老天爷都在看着呢,你们都给我等着。”邻居家男人继续胡搅蛮缠的说道。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也不想听,事情该咋解决就咋解决。你说的这些我就当没听见。咱们解决问题,办正事儿。都签字按手印,见证人也在这里签名按手印。”村长严肃的说道。 马明代表金多宝签上了他的名字。金理宝也在见证人那里签了名字,一一按了手印。邻居家男人挣扎了几下,嘟嘟囔囔的签名和按手印。村长当着我们的面儿盖上了村里的公章。 一式三份,一家一份,再留一份给村里存档做记录。 邻居家的男人看着金理宝说:“关你啥球事儿,你头伸的真长。跟你有啥关系,你掺和的这么起劲儿?” “是我请我大伯来的,他是我长辈,和你是平辈的。你嘴巴客气点儿。”马明生气的说道。 “我就说了咋了?嘴长我身上你还能管住我了?金理宝自己婆娘神神叨叨的信教,得了癌症。他和隔壁村寡妇不清不白的,还有脸出门丢人现眼?”邻居家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们听着这炸裂的八卦信息,一时间吃惊的呆住了,看着金理宝也看着邻居家的男人。他笃定的神态好像不是说谎,金理宝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和揍他。 “你不要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胡说八道啥,我今天不把你嘴打烂,看你以后咋横行霸道和胡说八道!”金理宝生气的冲上去要打他。 被马明和会计拦住了,村长拿着签字按手印的说明书,站的远的一点儿,生怕被波及到。这家人真的是事儿精,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马明也在中间拉架,金理宝的愤怒已经被彻底的点燃了,力气特别大,一时半会还还真是难以分开。 “金理宝,你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外面都在传你的肮脏事儿。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竟然趁着自己婆娘生病期间,干这种被戳脊梁骨的事儿。”邻居家男人脖子别着,继续大声清晰的说道。 邻居家男人是个酒鬼和懒汉,还会动手打自己的老婆,是个人品和口碑都很差劲的人。连他的孩子都看不起他和选择远离他。他每天的兴趣就是喝点酒,说着自己弟弟很有出息,自己的娃虽然读书不好,但是因为亲叔叔有本事能拉拔他们,他的子女工作很赚钱,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他那些老套过时的话语和论调,很招人厌烦和厌恶。偏偏他本人这么几年都是乐此不疲的重复,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或者可以说他是故意膈应人的,故意阴阳怪气的想要别人表示对他的羡慕和吹捧,可怜的自尊心都在这个上面。也算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了。 就是这么一个啥都不咋地的男人,竟然嘲笑和看不起金理宝?看不起这种偷人出轨的行为?让人有点恍惚不解,甚至开始怀疑他嘴巴里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我看着金理宝的表情和反应,感觉这个传言是可能是真的,可能是有点苗头的,只不过被人们传的比较夸张而已。 金理宝看着我的眼神,有点心虚,有点躲避,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强装镇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人的内心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看什么都会跑偏到自己怀疑的方向。 金多宝这个男人也是看起来很靠谱,临到中年当爷爷之后,反而放飞自我了,在男女关系上面也是一团混乱和肮脏。 家族遗传,基因遗传,大概率男性的共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不过是农村老家,都是祖祖辈辈认识的,这种事情比较少,比较隐蔽,比较丢人和出不去门。农村口水吐沫星子的威力还是很厉害的,没有人敢轻易的尝试,他们的子女子孙也是需要考虑的点儿。 我和马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拉开了这两个男人的打架干仗。 两个人还是斗鸡一般的,互相不服气,喘着气,眼神凶狠。 会计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围观的人都散了,别传谣言,不是亲眼所见的不能胡说八道。 第114章 和银花道别 拜托金理宝当中间人,见证人,是麻烦了他,是需要感谢他的。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被别人说自己在男女关系上有污点的事情,也让我们都感觉很尴尬。 马明送大伯金理宝回到他自己的家,也看了银花,说了几句感谢和好好养病的话。 我没有跟着去,我还是觉得很尴尬,没消化这样的花边新闻。这样的新闻和银花有关系,她现在是个患癌化疗治病的病人,我怕我露馅了,我怕我处理不好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这个话题对于别人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对银花则是砒霜和毒药。 这个可怜的农村妇女是一直非常相信自己的男人的。是把自己的男人当做一家之主伺候的,饭菜也是紧着丈夫和孩子先吃的,是把丈夫放在心上的。 银花连信教这个事情也是偷偷进行的,不敢参加镇上公开的聚会和交流。这个信仰比较小众,但是也是有志同道合的人群的,并不是独独她一个人的。 和马明吃了简单的饭菜,商量着修院子的事情,哪里买砖头,找谁来帮忙一起修院子。关于院子的一切都有了规划,我一时半会的也没车子可以回s市,索性只顾眼前的事情了,不管遥远的其他人了。 心里反而有点释怀了,之前的焦躁不安还是一直存在着,但是没有原来那么的愤怒和爆炸的状态了。 招呼着修院子的事情,这个事情原本是在计划之外的,是意外偶然发生的事件引起的连锁反应。我能做的就是烧水和监工,简单的活儿马明和一个盖房子的师傅一起干,很快的就修完了。修的很结实,为了杜绝后面的扯皮的争吵。 在快要完工的时候,我找了一点啤酒瓶子,把瓶子的碎片尖尖用水泥固定在墙头上面。算是起到防盗的作用和心理安慰的作用。 这个院子里面有三间房子,两间土坯房,一间红砖房。除了床桌子,旧被子,没有别的东西了。房子都有点配不上这个院子,也不太需要院子。 “妈,院子修好了,你可以放心了。我也放心的回镇上了,这两天不在,不知道生意咋样,我还得送货。”马明说。 “你赶紧回家去吧。我这边没啥事儿了,我再去看看银花,等能通车我就坐车去s市了。你帮我留意一下通车的时间。”我说。 马明点了点头,用抹布打理了身上的泥灰,骑着摩托车往自己镇子上的家走去。 我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高高的院墙,心里没有快乐,反而是无尽的空虚和麻木。 我开始有时间来想一想自己这么多年走过的路,遇见的人,经历的事情。 平淡枯燥的家庭生活,被劳累和忧愁所折磨和驯服,被焦虑不安和肚子里的饥饿所打压,被精神的贫瘠荒凉而迷茫。 我和金多宝的婚姻和大多数人的搭伙过日子一样,没啥特别的,没啥灵魂的交流互动。我们日常的生活也用不到精神层次方面的内容,平淡的俗气的凑合过日子,日复一日。 我的几个孩子,已经各自长大成家生子了。他们重复着人类生存的状态,工作取得报酬,得到家人的爱意和回报,迫不及待的往前走。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景,顾不上看我这个老母亲一眼。对于日渐衰弱的老母亲的价值,他们也选择和被迫选择了亏欠和不爱。 价值交换,情感交换,利益交换,连血缘关系的人都避不开这个规律。 我对于金多宝的出轨行为,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觉得是对我的侮辱和践踏。我一度怀疑是自己出了毛病,还要表演的很在乎很在意的样子,真的是很难为我的演技和表现了。我应该原谅他,也原谅自己。 我再次选择金多宝,目的和动机就是遇到自己的七个儿子。我想的是和子女重新再来一次,弥补一下自己的缺憾和错误。 事实是还是和平淡的过程是一样的,人的精神内心没有更新,没有金手指,没有任何捷径和偏方,结果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我再次去看了银花,和她说话聊天,听她讲关于信仰信教的内容。 金理宝略带忐忑的目光看着我,可能是心虚,可能是怕我作为银花的老朋友说出流传的谣言,可能是不想破坏自己的人设,在妻子心里的形象,在子女子孙心里的形象。 我没有表情的随意说了几句家常话,没有情绪起伏。 “银花,我快要出发去s市了,就等着雪化了能通车就走。这次坐火车走,年前回来的时候坐的汽车折腾了五天五夜,太折磨人了。”我说。 “那是真折磨人,想想都不容易。我这辈子没出过县城,还是最近生病了去看病才去的县城。说实话有点后悔,这辈子就困在这个村这个家,啥都没见过,真是不甘心。”银花说道。 “人就活在一个小范围内,不论在自己家里还是在外面打工都是一样的。咱们已经当了奶奶了,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已经很好了,别想那么多。你也可以让金理宝带你出门转一转看一看,现在交通方便了。”我说。 “金理宝,银花跟着你一辈子,生儿育女带孙子孙女,是你们金家的大功臣。你得继续好好待她,带着她去做治疗,天气暖和的时候带她出去看一看,玩一玩。明年春节金多宝回来找你喝酒打牌。”我笑着说,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金理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银花看着自己男人的答应点头,脸上是带着开心的笑容的。 她的眼睛里这辈子只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从来没有考虑自己。也许最近两年的信教是和自己独处的时间,是为了自己做出的选择和被选择。 带着笑脸,走出了银花的院子。让这个傻女人活在理想的幻想中也很好,他眼里心里的丈夫永远是可靠单纯老实的。 我做事情开始半途而废,随心所欲。在院子里种了棵柿子树,我不怎么吃柿子,但是柿子看着黄澄澄的很好看。好看和好吃,我选择了好看,金多宝喜欢吃柿子,他可以选择好吃。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金多宝,不是出于感情,是出于习惯成自然。 院子里也移植了几株月季花,不用费心打理,自己就能长得很好。一茬一茬的开放,月月红也是个很好的风景。 栽树栽花的劳动,没有让我感到开心和价值感,我的内心依然很暴躁急躁,我觉得我的情绪真的生病了。我是到了更年期吗?是更年期综合症吗? 我得赶紧回到s市,去当牛做马带孙子孙女,去打工赚钱。我不能在这个地方腐烂,我得换个地方,我得在我熟悉的外地才有安全感。 恢复通电的第一时间,我接到了马明的电话,他告诉我车票已经买好了。我让他直接来接我,我没有行李,一个摩托车就够了。不想再花上三个小时自己走到镇子上,我已经老了,不是当年年轻的小姑娘了。 去了镇上的银行取钱,把借马明修院子的钱都给了唐树枝,稍微多给了一点儿,算是感谢的利息。唐树枝接到钱还是很客气很热情的,给我准备了老家的特产。 带着特产坐着巴士去到了县城,坐上了火车去到了s市。这次的回程很顺利,路过的城市也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节奏。大雪造成的影响和危害,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的。 第115章 男人们的感情 坐火车之前,在马明的小卖铺里面接到了金多宝的电话,金良月的电话,他们在担心我是否安全的问题,叮嘱我这次返程带够食物和水。 也接到了金良木的电话,电话里说李瑶瑶生了个女儿,已经生了十来天了,责怪我为何说话不算话?为何非要回老家这一趟,就为了看看不相干的外人银花?外人都比自己的亲生子孙重要吗?…… 全是谴责的话语,质问的语气,全是愤怒的发泄情绪,丝毫没有关心和尊重存在。我静静的听着他的埋怨和指控,没有出声反驳,没有为自己辩解。 我的生命的剩余价值被金良木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就是付出自己的家务和照看孩子服务。就是免费的哑巴保姆,尽心尽力的做着伺候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 “你们可以花钱找个保姆,我不如保姆,我做饭不好吃,我嘴巴啰嗦,我说话不经大脑说话难听。我惹你们嫌弃,还不如保持距离。”我平淡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管了是吧?我生了闺女你就不管不顾的?金良勤的闺女你就带的很好,是啥意思?是想断绝关系,不用我给你养老是吧?”金良木恶狠狠的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爱听而已。我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死,不知道哪个孩子会有回报和孝心。你爹说已经打钱给你们了,拿出来用吧,养孩子花钱,李瑶瑶坐月子也要照顾的好一点儿。”我不带感情的吩咐道。 “你要是不来,你以后也就别来了!我让李瑶瑶就当没你这个婆婆,让我闺女就当没你这个奶奶。你自己看着办吧!”金良木带着威胁的语气挂断了电话,不给我还嘴的机会。 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真的是养废了,没有感情的吸血鬼。 我上辈子到底欠金良木什么呢?为何一丝丝的记忆和提醒都没有? 马明听着外放的电话里传来的争吵,一直没插话,他小心的观察着我的神色,安慰我气头上的话不可当真,听了就当没听见,劝我想开一些。 金良月的电话里是初次怀孕的喜悦和幸福,对孩子的期待,对未来生活的畅想。仲云亭也在旁边开心的说了两句让我注意安全,一路顺利的话语。可见他们小夫妻现在的感情因为肚子里胎儿的到来,变得格外的甜蜜和幸福。 金良月的婚姻历经波折,在她三十岁的时候才怀孕成为准妈妈。这个年龄在当时属于高龄产妇,仲云亭和前妻生的儿子归前妻抚养,他年轻时候的放浪不羁爱自由,导致他对儿子没有很深的感情,儿子已经长大懂事且有点抗拒他这个父亲。除了要抚养费,并不打算给他亲近联络感情的机会。所以对于金良月肚子里的宝宝,他也是格外的重视和喜欢的。 金良月曾经的苦难煎熬,都化成了现在的甜。也许她在年轻的时候遇到年轻的仲云亭。他们会互相看不上和不选择,不是一条路子的人走不到一起。在她成熟经历社会风雨之后,遇到了这个浪子回头的文艺男青年, 遇到了这个想要有家庭有孩子的中年男人,他们反而是很合适的对象和伴侣。 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来的早了不能长久,来的晚了不能相守。 在马明店里帮忙招呼顾客的时候,遇到了预料之外的人。林文远,年轻时候追求过我的医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都变老了,白头发都很多了。他的模样还是年轻时候的,只是皱纹多了一些,依然是带着眼镜,带点斯文气质的。 我俩互相疑惑的打量了对方几眼,算是同时认出了对方。 三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岁月也过去了,时间没有饶过普通人。 “听说这个店是你儿子开的,我经常在这里买东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变化不大。”林文远客气的说道。 “啥变化不大,都老得认不出来了。杨巧云没跟你一起上街啊?带的这个是小孙子吧,虎头虎脑的真可爱。”我笑着说。 “是小孙子,巧云几年前就不在了,得了坏毛病治不好。”林文远语气淡淡的说道。 “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这问的真是不合适。”我尴尬的说道,觉得这个消息很震惊,觉得从我嘴巴里问出来很不合适。 “没事儿,人嘛,生老病死跑不了的事儿,早点晚点的问题。你先忙,我带着孙子去别处办点事儿。”李文远略带局促的说着,走出了店里。 我也客气的送他们爷孙俩出门去了。遇见三十多年前认识的人,真的是唏嘘中夹杂着伤感的事情。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都在提醒自己去回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同时提醒着自己生命已经苍老的进入了倒计时。 唐树枝在一旁招呼别的顾客,看到林文远走远了之后,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个老头。我笑着说她没大没小的,人家也是长辈长者,客气一点儿。 “妈,你知道不知道他老婆得病刚去世不到一年,他就又找了个后老伴儿一起过上日子了。后老伴比他年龄小一点儿,他宠的跟个宝贝似的。他的亲儿子亲闺女都不搭理他了,觉得他不像话。”唐树枝带着鄙夷的神色说道。 “人老了有个伴儿也正常,人家也才不到六十岁,再找个老伴儿也正常,黄昏恋嘛。城市里多的很,你看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我笑着打趣的说道。唐树枝是知道我的性格习惯的,我和她的相处也比较自然亲切。 “那是你不知道他前一个老婆,跟着他操心受累的,节俭的不得了,辛苦拉扯大孩子。现在这个后老婆,喜欢买东西,买护肤品,他也是娇惯的不得了。人们也不是看不惯他再找老伴儿的事儿,就是对比太明显了,让人心寒和心理不平衡。”唐树枝带着认真的神色说道。 “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个人一家子都是医生,家庭条件好,需要他前面一个老婆咋吃苦受累?我嫁给你公公一穷二白的下气力干活才叫吃苦受累。人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你把马明的钱也管紧一点儿,男人是赚钱的耙子,女人是搂钱的匣子,老话是没错的。”我说。 “马明这个人虽然闷了一点儿,但是人踏实靠谱,值得信任。我也算是选对人了,当初就图你们金家的两间土胚房,现在啥都有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比就不糟心,我挺知足了。”唐树枝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不是我们金家,我又不姓金。我姓寇,这个姓氏很少见,估计你们都不知道。”我不在意的说着。 “我还真是不知道咧,现在才算是知道了。我也记住了,这个姓很少见,可不会忘记了。”唐树枝笑着说。 “你们好好过日子,马明身上有很多缺点,性格也有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你多包涵包容一下。我这几个儿子,马明是最善良踏实的,虽然可能本事不大赚钱不多。女人找个知冷知热的暖心的伴儿,也很重要。你们还要牵手相伴一生到白头呢,就像电视机里唱的《牵手》歌词一样。”我平淡的说道。 “知道了,妈,放心吧。我现在已经能制住他了,现在家里我说了算。我爹选女婿的眼光确实还不错,都被他说中了。我当时是听我爹的劝说才同意选马明的。另外一个相亲对象长得好看,但是我爹说不靠谱。”唐树枝也算是敞开话题的聊起陈年往事。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脑子里在想原来人都是会变得,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几十年的枕边人也不过如此。林文远也是怕寂寞的,所以继续的娶老婆。金理宝是老婆生病,所以在外面找其他人还被看见和传流言了。金多宝那个看起来靠谱的人,在老了的时候,在青春远走的时候开始了放飞自我,花钱找巷子里的女人。 好像感情真的不值一提,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活的健康开心,活的久才是王道。才算是对得起自己这一世的经历。 第116章 李瑶瑶的控诉 坐火车回到了s市,马明给我装了一袋子吃的喝的,这个孩子开始按照我养育他的方式来对待我。确实是个踏实的人,是个善良的儿子。 到了s市之后,我没有下车,直接坐上了大巴车,去了金良木在的城市。 根据地址,一边走一边问的找到了他们租住的房子。 金良木听到敲门声,很不耐烦的喊着谁啊,扰人午睡真是烦。 打开门之后看到是我后,没有什么好表情,打开房门,自己转身就朝房间里面去了。我脱掉自己泥巴点点的鞋子,穿着袜子走了进去。 他们租住的房间一团乱,乱糟糟的感觉很久没有认真打扫过卫生了。衣服和尿布到处都是,可能是在等着晒干吧。我先去厕所洗了手和脸,走进了他们的房间。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除了一个卧室和一个小客厅,一个很窄的厕所,别的啥都没有。 看到了金良木和李瑶瑶的女儿,月子里的女娃还是吃吃睡睡的模式。我没敢惊动孩子,也没有抱起来孩子。默默的退出去,准备先打扫整理房间。 一个多小时的打扫和整理之后,房间变得整洁亮堂了不少。从杂乱无章到整齐有序,整个人的感受也随之发生变化。干完活之后,女娃刚好醒了在哭闹。 我赶紧的走进房间,问李瑶瑶是否需要帮助?要不要加餐吃饭? 李瑶瑶没好气的说现在不到吃饭的点儿,不饿,等会儿再说。 我解释了这次回家因为大雪天气导致的没办法按时赶回来。赶在交通恢复的第一时间赶回来还是来晚了。 李瑶瑶的脸色有所缓和,没接我的话。 金良木自己裹着被子,没好气的冷哼几声。 “我去先买个被子,晚上我睡客厅的沙发。顺便再买点菜和水果,有啥需要的我一起买回来?”我问。 金良木说给我买几包烟,啥样的都行,我不挑。 李瑶瑶说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少了,换不过来。意思就是让我看着买几件替换穿。 听到这样的指令,我麻溜的跑出了门外,开始大口的呼吸。 和他俩在一起真的是让人窒息,俩夫妻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都是冷冰冰的冰块人。 给孙女买了三套衣服替换,买了烟,也给自己买了双拖鞋和棉被。 给金良月打了电话,说我已经来到金良木的住处伺候月子了。她说抽空来看我,让我多忍耐忍耐。 拿着大包小包的再次回到了金良木租房处。把他们的东西都放到了他们的房间。 开始在客厅靠窗的位置,打开电磁炉开始准备晚饭。发挥了自己最大的耐性的本事,把老母鸡熬成汤,炒了两个菜,煮了鸡汤面条。 小声的喊李瑶瑶出来吃饭,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了熟睡的小孙女。 旅途的劳累和做饭的疲劳,让我很想睡觉,很想休息。 但是不能休息,还要洗碗。金良木跟个废物一般的,对我完全视而不见。仿佛我做错了很大的事情一般的,好像我欠他的一样的。看的我内心窝火,强忍着不能发火,只能咬牙的忍耐和躲着他。 等我全部做完,想要躺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是漆黑的晚上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感觉是很漫长的时间。听到了孙女的哭声闹声。赶忙一骨碌的起来,敲门走进了李瑶瑶的房间。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是应该先让孩子吃奶,还是应该先抱起孩子。 李瑶瑶的疲累疲倦积累了半个月,金良木照顾的很敷衍和不走心,她积累的怨气和心寒,已经要爆炸了。她开始对金良木破口大骂了,嘴巴上也骂他爹妈之类的,丝毫不顾忌我作为被骂到的主角也局促的站在旁边。 金良木还是幼稚的还嘴和回怼,丝毫没有缓和矛盾,反而造成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和动手。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气氛里,小女娃可怜的哇哇大哭,连及时吃奶都不能被保证。 我使劲的把金良木拉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抱起了小孙女。 “你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要动气,你的身体最要紧,不要搭理他。”我安慰的说道。 “我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窝囊废男人,找了个这样的家庭。真是眼瞎了,连累了孩子跟着我一起受罪。我真是恨死你们了了。”李瑶瑶大声哭喊的吼道。 我闭上了嘴巴没说话,李瑶瑶说的话我曾经也这样想过,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心里发疯一般的痛苦煎熬。我当时是生生的忍下去了,可能是生活年代的不同,可能是周围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可能是我骨子里的卑怯懦弱,可能是我的愚昧无知,可能是我不敢做出不一样的行动和发出不一样的语言声音。 如此同样的话语从儿媳妇嘴巴里说出来,说明我真的是教子无方,家庭经济条件差,我真的是很失败的,从各个方面都很糟糕,这一世活的依旧软弱窝囊和没有能量。 我的内心甘心吗?我只顾着低着头一步步按照别人的要求和安排来过日子,人到中年了,想一想依然的很可笑,很没有意思。我想继续过这样窝囊的日子吗?我才是那个窝囊废,在吃饱穿暖和照顾孩子里面疯狂的打转,脑子依然是混沌的退化的,愚蠢愚昧无知的。 如同拉开潘多拉魔盒一般的一个普通的契机,我内心的某种力量开始苏醒和觉醒了。我急切热切的想要做出改变,改变自己,改变关于自己周围的一切。 距离李瑶瑶出月子还有五天的时间,按照往常的自己,我会咬牙吞血的继续做小伏低的伺候她和小孙女。但是我现在不愿意了,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在这个地方了。 我下楼找了路边的公用电话报刊亭,打了电话给金多宝,让他打钱给李瑶瑶的账号。打了电话给金良月,想明天上午见她一面。 我决定明天天一亮就离开这个地方,他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吧,自己的孩子自己带着吧。他们可以花钱请人帮忙,随便怎么指使别人都行,但是我不伺候了。 夜晚我带着小孙女睡觉,半夜饿肚子哭的时候,换掉尿布清洗小屁屁之后,抱给李瑶瑶让她喂奶。这个女娃有点黑白颠倒的样子,白天使劲的睡觉,晚上一个劲的哭闹。 我抱着这个小肉墩儿,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原地走路散步摇晃。起到了一点儿作用,晃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开始有了困意。我直接让她趴在我的胸口上睡觉,自己也赶紧迷迷糊糊的浅睡了一会儿。 等到天亮的时候,李瑶瑶的气色略有好转,对金良木依然是剑拔弩张的斗鸡模样。 吃了早饭之后,我当着他俩的面儿,说了打钱的事情,说了自己要走的事情。 金良木带着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在他的记忆里我是围绕着丈夫和儿孙活着的,他不相信我能如此的狠心和无情。 李瑶瑶则是一副沮丧和随你便的语气架势,她说的话也无外乎是我偏心和恶毒之类的。 说完了这些话,不是商量的语气,是下定决心的通知。 我开始催促金良木去找工作,去进厂打工。并且提示警告他今天必须找到工作。春节过后,正是找工作最方便最合适的时候。 金良木在客厅抽烟,被李瑶瑶又骂了一顿,用枕头往他身上砸。他也生气的出门去了。 “你找个保姆帮你照顾娃儿吧,现在找活儿干的人大把大把的。钱你公公金多宝出,也算是我出钱了。”我认真的交代道。 李瑶瑶只说了一句“随便你”,然后一脸默然的看着我,然后眼睛瞥向别处,带着几分恨意。 第117章 打架报警 我带着自己的小行李包,走出了这个房子,这个让四个人都想要逃离的房屋。包括小婴儿可能也不希望自己投胎到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面。 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等到金良月到的时候,喊我的声音我也没听见。她上楼去看了李瑶瑶和小女娃,买了东西和给了钱,作为大姑给孩子的礼物和金钱。 我看着孕肚不太明显的这个大女儿,眼睛里是心疼,是安慰,是歉意和对不起。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让她坚持读书呢?本来可以上个高中的,因为家庭贫困和金多宝被关押小黑厂的事情连累了,自觉的休学了。 金良月看我一直盯着她看,开始有点疑惑和不解。 “妈,你看我干啥?不认识我了吗?回老家没几天啊,不至于吧?”金良月开玩笑的说着。 “没事儿,妈就是高兴,你终于过上了平淡幸福的日子,终于要当妈妈了。”我尽量声音平淡的说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我以为你和我爹吵架了呢?我还担心你和李瑶瑶吵架,但是我觉得只有别人吵你的份儿,你也不会吵别人。”金良月说道。 “金良月,你初中没读完,高中也没上,觉得可惜吗?后悔不?”我问。 “有点可惜吧,这么多年做梦都还是读书的场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是有道理的。现在问这个干嘛?老黄历了提它干啥,我现在不是挺好的,我挺知足的。”金良月认真的说道。 “是妈不好拖累了你,也拖累了一家子。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仲云亭是知识分子,应该是讲道理的人,我就不需要再操心你的事儿了。我该操心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了。”我说。 “放心吧,我的日子跟着经济发展是一路上涨,我只是觉得没读书考试有点可惜,但是社会也是各种各样的考核,我一关一关的闯呗。”金良月心情大好的说道。 我跟她交代了怀孕的注意事项,尤其是年龄大了要格外注意,孩子比工作重要,因为她本身就喜欢和期待自己的孩子,她也足够温饱。 金良月要送我到车站,被我拒绝了,我知道怎么走,我自己会走。 我带着一份视死如归的心态回到了s市。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觉得不可不做的事情。 从前的金花奶奶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寇金花回来了。 回到s市,看着路上忙忙碌碌的人们,勤劳吃苦的人们,脸上带着笑容的孩子,看着苦大仇深的年轻人和中年人,看着不服老的老年人,这个世界的忙碌构建了稳定和正向能量的流动,组建了各种层级和生活习惯。 金多宝见到我带点羞愧讨好的表情,嬉皮笑脸的找我说话,我没怎么搭理,不想再虚伪的陪笑脸。 孙子孙女见到我,也很亲切,看到我的行李袋里啥都没有之后,觉得很失望的跑开了。现实势利眼的小家伙,只看眼前,只看当下,只看对自己有了利益的事情。 晚上吃饭时间,我不再伺候和吆喝让几个孩子多吃几口,也不再关心他们是否吃饱或是没吃饱。并把他们赶到了院子里玩儿。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的账户里面有多少钱?”我平静的问。 “账上有多少钱,你能不知道?钱都在你卡上,是你去存的。你有啥花钱的地方?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快要神经一样的。”金多宝带着笑脸说道。 “我可不是神经吗?不然这么多年温水煮青蛙的再把自己煮一遍?”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谁又招惹你了?你儿媳给你气受了,你连月子都没照顾完就跑了?你可真叫人意外的。”金多宝撇嘴说道。 “我就是疯了,我早就该疯的。我找了上辈子的老公来还债,结果被丈夫背叛,恶心死了还在忍着。我生养了七个孩子,各个都没养好没教育好,都是白眼狼。我带了几个孙子孙女跟个保姆一般的,还落不到一点儿好,动辄就是嫌弃和打压。我自己打工赚小钱,抠搜的不行,结果没有啥存款。我把自己累的跟个陀螺一样的,身体腰酸背疼龇牙咧嘴的忍着,精神上压抑的跟个疯子一样的。我能不疯吗?”我如同机关枪一般的扫射着。 金多宝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这是你的命,啥人生个啥命运,你得认命。你不认命,难道你去跳海吗?你去啊?”金多宝说道。 “我不去,你们都不配。我还真的就不信这个烂命运了,咱们准备离婚吧。钱一人一半,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不影响他们啥,他们也管不着。”我带着生气的语气说道。 “你敢提离婚?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不要脸,你自己滚吧。我的儿女儿孙都不需要你管。钱都是我挣的,你一分钱也别想拿走!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找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拿走。”金多宝气的跳脚,指指点点的说道。 这是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以来的最激烈的争吵,是因为争吵的内容激烈。年轻时候的砸锅摔盘子也只是穷的发急了,没有这次的深度争吵。 我没说话的走到后院的房屋里面,准备休息。决定明天去民政局咨询一下离婚的事情。 金多宝摔门而出,去喝酒,去找巷子里面的站街女去了。不用猜,不用看就知道的习惯性行动轨迹。 三更半夜的时候,酒气熏人的金多宝开始疯狂的砸门,嚷嚷着开门。我怕惊动周围的邻居,打开了房门。踉踉跄跄的金多宝走了进来,往床上一倒,顺势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经常干苦力的手,手劲儿很大,挣脱不得。 “我除了找女人这个坏毛病,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是不是勤劳踏实的干活赚钱,没有好吃懒做?我喜欢喝酒喝打牌,但都是把握分寸的,没有输很多钱,就当做是个消遣娱乐。我是不是把钱交给你管的?我是不是和你一起养大了这七个儿女和几个孙子孙女。你还想让我咋样?你不满意你就想跑,门儿都没有。”金多宝酒气熏人臭烘烘的说道。 “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说给你听。我是不是省吃俭用三十几年的照顾孩子们和孙子们?我是不是在赚钱,哪怕是带着小孩也在赚钱?我是不是只管存钱,几乎不花钱?我是不是不喝酒,也从来不和任何男的不清不楚的?我是不是以你和孩子们的意见为主的,几乎没有违背过你们的意思?你放我走吧,咱们各过各的吧。我就算是要饭也不找你和孩子们,你放心吧。”我回怼的说道。 金多宝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的反驳,一向懦弱忍气吞声的人,发起疯来,好像是格外的激烈,让人匪夷所思,陷在震惊的情绪里,一时间找不到攻击的点儿。 金多宝开始借着酒劲儿,想要霸王硬上弓,农村无能无知的金多宝好像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所谓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我非常恶心厌恶的推开了他,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和愤怒。恶狠狠的瞪着他,大声说道:“别碰我,我嫌你脏,恶心。” 金多宝疯狂的举动暂时的停了下来,举起的手掌想要往我身上和脸上打。我趁着他一只手抓住我胳膊的时候,摸索到了房间里的一个木棍,是几个孙子拿着当玩具的擀面杖。 金多宝的巴掌打到了我的脸上,头上。为了他的男人面子和尊严,为了驯服我,为了让我害怕退缩,为了维持表面上家庭的完整,为了我继续的伺候他和儿孙,为了我生而为人身上最后的现实价值。 拿着擀面杖的我,开始了反击和自我保护。我使劲的对着他的胳膊打了几棍子。感觉到疼痛的他,才松开了我的手,才暂时的停下了打我的动作。 我转身走出屋外,在路边的电话亭子里打了派出所的电话。说了家庭住址和发生的情况,半夜三更的带点寒冷的天气,接线的人带着迷糊的说家庭纠纷不便于参与。 我再次拨通了电话,说不是家庭纠纷,是要出人命的事情,你们必须得来,不然我去报社和电视台投诉你们…… 十分钟左右,来了两个处理事情的人员,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一个瘦瘦的年轻男人。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批评教育了金多宝。做了笔录,让我们签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 金多宝这辈子只读了两年书,不认识多少字,也没有知识和常识。他一个劲儿的说:“这是我的家务事儿,你们管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嘴巴里带着粗鲁的辱骂词语。 办案的中年男人一听就生气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谁说我们不能管家务事儿了?谁说我们不能管打架斗殴的事儿了?法律能不能管你?喝了几两酒就充大爷了,你要是不服气,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吧?” 喝了酒表现的醉意熏人的金多宝,听到这些话,仿佛立刻清醒过来一般,收敛了自己的酒话和脾气,开始陪笑脸说是喝多了口误。 可见醉酒也是可以表演的,也是可以借题发挥的。其实就是怂包酒鬼一个。 办案人员又批评和劝和了我们几句,走出了院子,算是已经处理完了。 “你可真行,在城市待几年都知道报警了!算你狠,这日子过个啥劲儿啊,不过了。明天早上就去离婚,必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金多宝恶狠狠的瞪着我说。 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没有什么舍不得,可惜,留恋的成分。 我也从劫后余生的暴力中,再次的认识了金多宝,认识了自己。 陪伴了三十几年的枕边人,原来还有如此魔鬼肮脏的一面儿啊? 原来我的心里常常吊着的气儿,都是在为难自己,都是因为不敢离开,都是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因为自己的软弱懦弱,因为自己对自己的压迫和打压,因为自己不心疼自己,自己不为自己考虑…… 关上门带着警惕的半睡半醒的挨到了早上,我换了身衣裳,洗脸刷牙之后,准备去找金多宝去民政局办离婚的事情。 第118章 金花疯了 金多宝跑了,一大早就不在他睡觉的屋子里了,孙子孙女他也不管了。带着他们吃早餐和送到学校之后,我去了民政局咨询离婚的手续。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我的年龄和穿着,以及花白的头发,都在劝说我要多忍耐,不要冲动。 可能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一把年龄了,不配提离婚,可能是好心怕我活不下去,可能是觉得我已经很寒酸了,没必要搞的更惨。 “同志,我是肯定要离婚的,你不能阻拦我或是欺骗我。需要什么手续或者流程?”我坚定的问道。 “得双方都同意才行。分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如果孩子已经满十八周岁就可以不用管抚养权的事情。如果一方不同意,就得调解和等待。还有一个规定是分居满三年也可以离婚。”工作人员尽力的给我解释清楚,让我听懂。 我的脑子沉浸在劳动家务和孩子里面三十多年,有点吃力,自己心里默念几遍之后,听还是听的懂的。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打电话给金良言,让他明天周末休息的时候,带着张玲玲一起来接自己的儿女回自己家。我要和金多宝要离婚,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帮忙带孩子了。 同样的话在晚上的时候,也说给了金良虎听。他看我的眼神里面都是鄙夷和嫌弃,说我好好的人家非要搞散伙之类的冷嘲热讽。 和金多宝果然是亲父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我没反驳没说话,自己回到了住处。 金多宝今天没有去喝酒,打牌赌钱,也没有去花钱找服务。反而是早早的接几个孙子放学,还把托管的妞妞也接回来了。热情的准备晚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明天周末我叫了他们过来,说清楚情况。后天周一民政局上班,咱们去把手续办了。”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金多宝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带着怒气和怒火,丢掉了手里的菜,转身走出了院子。 收拾了一下租住的地方,把每个孩子的衣服鞋子单独的分类装好。顺便整理了自己的东西,除了几件廉价的破旧衣服,啥都没有。 我想起来自己手里没有现金,转身去了邮局排队取了点钱备用。提前做好准备,办完手续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等到周末的时候,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一起来了,嘴巴里说着你们老两口折腾人,耽误我们赚钱和休息的时间。 “我和金多宝确定要离婚了,我也会离开这个地方。以后你们的孩子自己带吧,都上学了只剩下接送了。自己想办法,花点钱也能解决问题。”我平静的说道。 “你没完没了的还来劲儿了是吧?我不同意,我拖死你。”金多宝恶狠狠的说道。 “我也可以不要那本离婚证明。我以后老了爬不动的时候,你们愿意给口饭吃就给,不愿意就当看不见,我也不会说什么。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承担后果和代价。”我说。 金良言依然默默的看着我,他一直不善表达。金良虎则是暴躁的眼神瞪着我。张玲玲这次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文巧英嘴巴里啧啧啧的声音但也没说话。 “你走你别想拿我一分钱,想都不要想。你老了不许登我的门,死也不许死我家,死了也不能埋在我家田地里。”金多宝依旧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可以做到你说的这些,儿子儿媳妇都是见证人。写个合同按个手印都可以,你写还是我写。”我说。 金多宝摔碎了手里的茶碗,还嫌不解气的摔碎了其它的几个茶碗。 “我看你是疯了,鬼上身了!你五十多岁了,闹的哪一出?”金良虎开口说道。 “你就当我是闹吧。我对你们也没啥价值了,除了接送娃娃和做点家务。我也干不了几年这样的活儿了,娃会长大,我也会老会死。各按照各的想法过日子吧。”我说。 张玲玲和文巧英开始了劝说模式,甚至还控诉我的两个儿子也是这样那样的缺点和毛病,都是忍着过的。用比惨的方式劝我放弃和解气。 “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逞强解气。我是稀里糊涂的活了这么多年,清醒了一点儿,不想再继续这样了。你们别劝我了。你们的老公你们自己改造或者包容适应,我帮不上忙了。”我说道。 “把你的衣裳收拾一下,现在就给我滚,看见你就晦气和恶心。把钱全部给我拿出来,所有的卡和密码都给我留下。这样你就可以滚了,滚的远远的,不要在s市的范围里。”金多宝咆哮的叫嚷着,恨不得动手。 我拿出了两张银行卡,所有的钱都在这里面。不信你自己去查一查,密码你一直都知道,你自己也没少查账和取钱。 金多宝的所有行为好像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并没有觉得心寒和绝望。这真是很奇特的感觉,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气蒙了,还是心如死水的想要逃离。 查完账之后的金多宝,命令我现在就走,不许再回来。 我把整理好的袋子指给两个儿媳妇看,拿起自己的装衣服的编织袋,准备出门。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已经可以听懂话的年龄了。他们因为害怕吓的哇哇大哭,也因为舍不得我而哭泣。 我看了一下几个纯真的孩子,走出了这个院子。 我的疯狂叛逆的年龄终于来了,五十多岁才叛逆,真的是有点晚了。 金多宝说要查看我的包裹,被两个儿子拉住了。全是旧衣裳有啥好看的。气头上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太无情了。 “无情”两个字好像说到了点子上,金多宝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背着一个几十斤的编织袋,里面全是冬天春天的厚衣服。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客运汽车站,买了一张去w市的车票。w市是金良月和金良木所在的城市。但是我并不会去找他们,我只是觉得这个城市很大很漂亮,都是外地来的陌生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无暇关心其他人其它事儿。 当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时,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我自己一定要面对现实,要想办法重新上路。我做事不能靠想,现在我甚至有点很感谢以前的经历,让我做新的一个人。 我可能真的是疯魔了。主动的断绝关系,主动的自讨苦吃,主动的给儿子和儿媳妇记恨我的理由和借口。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得找地方租房住,我得找活儿干养活自己。有什么比冬天的一个窝重要?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和急迫的呢? 第1章 独自找活儿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老女人,如何在文明程度并不高的时代里存活下去?如何赚钱,如何精神独立?如何人格独立?如何成为自己的光和养分?他的儿女们如何看待她?她的儿媳妇们如何埋怨仇恨她?她的孙子孙女们如何接受或不理解她?她真的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了吗?人生的价值是什么?折腾的意义在哪里?…… 这些都是金花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她脑子潜意识里问自己的,模糊追求的东西。这些想法让她放弃了看起来和谐稳定的路线,让她在一定程度上背叛了儿孙,让她在一定程度上忠于了自己。 当时的金花肯定是不懂这些的,一个旧时代的农村妇女,勉强认识常见的字,能有什么思想可言?能有什么认知? 她只知道生活在变好,起码吃饱穿暖了,还可以出门打工赚钱了,这真是天大的变化和希望。 赶在傍晚的时候,我来到了w市,冬天的天气总是阴冷潮湿的样子,不讨人喜欢,好像是人的年轮到了苍老沧桑阶段一般。反正我不喜欢冬天。 在路边买了一碗面条填饱肚子,顺着招牌找了个小旅馆暂住一晚,好好睡个觉。 还好我提前取了一笔钱出来,不多的钱可以让我暂时的暖和和吃饱饭。 依照金多宝最近的癫狂样子,我很可能真的是一毛钱都带不走。这里面有我赚的钱,有我的体力苦力和玩具加工活儿赚到的。 甩了甩脑子不去想这些几百里以外的人,住宿的地方还有热水能够洗澡。真的是太好了,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洗了个热水澡,洗掉了身上的污垢,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的苍老。 “白头发真是糟糕,显老。明天早上先去染个头发,找个活儿干,找个管吃管住的活儿干。先活下来,早点睡觉,好多年好多天都睡得不好。”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也奇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一个陌生的廉价小旅馆里,一张普通窄小的床,我睡得很安稳,睡得很香。没有再被身边的声音惊醒或吵醒,没有做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境。 这真的是很好的开始,连睡觉都成为了难得,成为了感觉美好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悟和想法。 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屋外的雨蒙蒙的天气,我现在成了流浪狗一般的老人了。 问旅店老板借了把雨伞出门,去染发把白头发染成黑色,让年龄看起来小一点儿,增加自己找到工作的概率。染发的过程比较顺利,年轻的理发师傅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孩子,稚嫩的娃娃脸就在社会上讨生活赚钱养活自己了,也是不容易啊。 染发的过程比较安静,效率很高,价格和在s市的差不多。 买了几个馒头,热腾腾的馒头很诱人,边走边吃。买了一把雨伞,最便宜的,凑合着用吧。 接下来就是找到管住宿的活儿干了,这才是最难的。 问了好几家小吃店招不招人,明明贴着招工的店家看到我的年龄长相偏老,都摇头摆手的说不招人。多少有点打击人,明明刚染完的头发。 不死心的又问了几家,都是一样的结果。不死心的说自己可以吃苦,干活没有问题的,很需要找个活儿干。被不客气的轰出来了,天气不好,生意冷清,小老板的额心情也不好,火气很大。 正在焦急不安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店,招牌上写的是家政保姆清洁公司。这不是我天天干的活儿吗?怎么还有这样专门的公司呢? 带着庆幸的心情,带着有经验自信的气势,我走进了这个小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别人问我年龄,我往小说了五岁,说自己四十八岁了,农村出来的身体很健康,啥活儿都能干,以前干过保洁和搬运气力活儿。 接待我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生,她喊我大姐,喊得我觉得自己年龄不大。“要按身份证的年龄,上班是要压身份证的。” 我一听遭了,不知道这点儿,要露馅了。还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着解决办法,想起来路边到处都是小广告的“包办百证”,这也许可以帮我应付过去。我太需要一个活儿干了,咬牙也得闯过年龄这个关卡。 热情的问什么时候能干活?包不包住宿? 接待的女生看我着急苍老的样子,耐心的说先拿身份证来,登记了才能住进去,住宿要扣工资的,不是给白住的,也不是谁都能住的。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时候手机还比较少见,属于稀罕物品。身份证也是黑白的,照片很模糊,看不清楚长相细节。最主要的是当时没有开始联网,所以几乎是查不到的。身份证混着用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得去办个能找工作的身份证,最主要的是年龄要合适。 走出了这个小店,记住了这个地方的标志性建筑和店名。我还得回来呢,可不敢忘记。 仔细看路边的小广告,抄下了上面的地址,边走边问的走了过去。还好距离不远,还好人们比较热情的指路。 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说自己想把年龄改小几岁,反正不能超过四十八岁。紧急要拿到,等着用。 对方漫不经心的说要加钱才能加急插队办。我答应了价格,交了一半的钱,顺便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备用,写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还真是啥都齐全,一条龙服务了。外面的世界真稀奇,又新鲜又危险。 又买了几个馒头,回到了住宿的地方。这么折腾的一天也真是累坏了。幸好提前交了三天的小旅馆费用,多退少补。 回到小旅馆,躺在床上,含着眼泪吃下了馒头。是因为孤独无力,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可怜的矫情,我也不知道。掺着眼泪的馒头真的格外苦涩和噎人。 第二天中午,按照约定的时间拿到了身份证,很顺利。做贼心虚但是很顺利。 又一路小跑的到了之前的清洁公司门店,接待员看着我,看了又看身份证,没说什么,留下了身份证。让我下午把东西拿来直接领我去住的地方,明天可以开始干活了。 我惊喜的哎了一声,表示了感谢和感激。 回到小旅馆找老板商量退房费的事情,老板不同意,说是已经过了中午。可我是前天晚上才住进来的啊,刚刚有事情耽误了一点点时间。 “这是个有规矩的大城市,你以为是你农村老家,撒泼耍赖不讲理就行啊?你要是这个样子趁着滚蛋,这个地方不欢迎这种没有原则和规则意识的人。我看你年龄大才没骂你,别惹我。”小旅馆的老板气呼呼的说道。 我一时间怔住了,感觉他说的有点对又有点不对。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也算是交学费了。我低着头走到二楼,背着自己的编织袋,一步一步的挪动到了清洁公司的地方。不算远的路程,歇了几口气才到达。 “我姓蒋,是管招人和派活儿的,你们都归我管。但是先说好我只管你们干活和发工资,生活上的事儿自己解决。这个宿舍是六个床位的,现在已经住了四个人,年龄都比你小。她们出去干活去了,晚上才回来。你自己先整理一下吧。我走了,明天七点半之前到店里找我分配活儿干。”蒋小姐打开宿舍大门说道,说完就走了。 我走进了这个乱糟糟的宿舍,剩下的两个床位都是上铺,还堆满了行李衣服。我选了一个离门口距离远的地方,靠近里屋的上铺,开始了整理打扫。花了好一会功夫才算是弄整齐干净。顺便打扫了宿舍的卫生。 “都是搞卫生干活赚钱的,为啥自己住的宿舍里面如此的脏乱?”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弄完这些边边角角,天也黑了下来。这个老旧的房子里面,我有了自己的一张床位,是自己花钱的,是从工资里面扣钱的。是我要干活赚钱的落脚点和小窝。 下楼在路边买了几个馒头,边走边吃。吃饱了很想睡觉。 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了先住进来的四个女生,年龄都不大,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光看脸都知道比我小很多。 她们四个看到我进门,没有太大的表情起伏。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好像是不关心,也可能是累了。 “卫生是你收拾的吗?真干净,我看了边边角角你都擦过了。看来很搞卫生的经验。我叫小草,大姐,你多大了?为啥还一个人出来赚钱呢?”一个年龄小的女生说道。 “我叫金花,四十多岁了,确实不年轻了。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总之就是出来讨生活混口饭吃。咱们以后都互相照顾,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喊我。”我说。 “你下次整理东西先问一下,把我东西放得乱七八糟,害我多找不到。”另外一个瘦高瘦高的女生说道。 “东西我都放在剩下的那个空床上了。我是直接摆放了一下,没有乱动。”我解释的说道。 “大姐你别搭理她,丽丽你以后自己把你的东西收好,别怪这个怪那个。我们又不是你亲姐,不惯着你的臭毛病。”一个短发的女生说道。 我尴尬的站着没说话,暂时也没人接话,另外一个女生完全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好像是隐身人一般的。我也爬到了自己的床铺上面, 我是来打工赚钱活下去的,我需要什么,才是我该专注关注的。我得打起精神来面对自己的新生活,把一切的时间抢过来。 第2章 保洁阿姨 女人的戏台 金花第二天早上早早就起床了,可能出于对新生活的希望,对于生活改变的新鲜。 她来到屋外的盥洗室,厕所和水龙头是共用的。得排队,高峰期更是拥挤慌乱的,好像曾经的集体劳动记工分一样。 宿舍的几个年轻女人起的比较晚,金花吃完馒头之后回到住处,她们四个才起床梳头。 “我需要自己买清洁工具吗?清洁工具是公司统一发的,还是雇主准备的?”金花看着小草问道。 “你先不着急,到干活的地方,有人安排。”小草一边梳头发一边回答。 金花点了头之后,就往干活的公司走去。没有地图,没有方向感,只凭借着对建筑物坐标的记忆,多花了一点时间,总算是到了干活的地方。 蒋小姐,看到空手而来的金花,没有带打扫清洁的工具,有点儿诧异,但想起来这是昨天才来的大姐,面色就缓和了不少。 “公司的清洁工具套装,需要你自己花钱买,也可以从工钱里面扣除。大姐,你咋选?”蒋小姐对金花说道。 “从工钱里面扣吧,最近刚出门打工,花钱的地方有点多。”金花笑着回应。 蒋小姐做了登记之后,让金花签字按手印。 这个价格不便宜,应该比外面自己买要贵一点儿,看到金额金花心里暗叫不好,但是她是个软弱性子,出门在外也是格外的没有底气和安全感。 拿到了清洁工具包后,其它四个女孩子也来到了公司。她们都背着背包,手里提了塑料桶,满满当当的工具装备。看起来很专业,也略带着一点滑稽和心酸感。 别的年轻女孩子都是进厂流水线,做手工组装或打螺丝的工作,或者是做服装加工制作的。看起来是干净整洁的工作环境和住宿,还有员工大食堂,看起来像是读书上学一般的。 纯体力劳动,用力气换钱的工作一般都是年龄略大一些的女性,被工厂流水线拒绝的年龄,不识字的女性,没有技术的女性,没有容貌和口才的女性。 金花刚好完全符合这类女性的特征,属于没有选择的选择。其它四个年轻女性,肯舍下体面和面子来做保洁清洁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和状态。 短暂的胡思乱想之后,蒋小姐带着这五个女性,一起出发去业主家里上门服务。今天五个人需要分成两处干活,小草选择了金花一起,其它三个女孩一起熟练搭档。 再次的单独干活赚钱,金花是充满了力量和勇气的。使劲的挥舞着手里的毛巾和拖把,把每个角落里都打扫的干净整洁。小草看到金花大姐如此的高效率和高质量,也是很吃惊和意外的,感觉自己赚到了,被迫的省力省心了。 “金花大姐,玻璃光靠抹布是擦不干净的,干了之后会难看。要用干报纸擦两遍,才会明亮清澈的。”小草拿出背包里的报纸,教金花这个小技巧和窍门。 “小草,我干活有点马大哈,前几十年的忙碌养成的习惯。你多担待一点儿,不够干净的地方你告诉我一声。谢谢你!”金花笑着说。 “不会的,我最喜欢金花大姐这样的干活搭档,快速高效的先做完基础工作,细节活儿最后再抹一遍就行了。”小草开心的说,很真诚很真实。 金花感受到的善意,来自这个心直口快爽朗的年轻姑娘,心头也是一暖。这个姑娘和自己的闺女年龄差不多,成了自己工作的同事和伙伴儿。 “大姐,咱们干的是体力活儿,俗话说洗洗涮涮干不完。你不要一直这么拼,喝点水休息一下,慢慢干,别着急,别把自己累着了。这么拼身体吃不消,晚上躺床上会浑身酸疼。咱们就是打个工赚份工资而已。”小草忍不住的开口劝说道。 “好,听你的,我悠着点干,最后再检查一下边边角角,咱们这个活儿算是做完了。”金花说。 “午饭之前就能弄完了,这份活儿简单不费劲。午饭要自己买,你想吃啥?”小草问。 “小草,你的年龄比我女儿还小,我都能当你阿姨的年龄了。咱俩遇到一起也算是缘分,不怕你笑话,阿姨最近手头很紧张,有没有最便宜的能吃饱的饭,馒头或者白面条,白米饭都行?”金花略带窘迫的说道。 “馒头店有,面条店也有,就在旁边。”小说说。 跟着小草的脚步,金花找到了一个卖馒头的小店。城市里的馒头可真秀珍,个头这么小,软乎乎的一捏就是一小团,真是不够实在啊,关键是吃不饱。 金花内心叹了口气,买了八个馒头用袋子提着。这就算是她的午饭了,吃不完的晚上还可以接着吃。 小草的口音是南方的姑娘,不太吃面食,她买了一份盒饭,白菜豆腐豆芽的盒饭,也是买的最便宜的,没舍得买肉菜。 她俩找了一个角落里各自吃着自己的午饭,带着一点儿尴尬和不熟悉,谁也没有主动说什么,默默的吃完了午饭。 金花被馒头噎的很难受,赶忙对着路边的水龙头喝起了水,才算是缓解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打嗝,一阵一阵的打嗝,又难受又好笑。 小草忍不住自己的笑声,哈哈大笑起来。金花带着笑意的瞪了她几眼,气氛反而变得轻松自在起来了。带着自己的清洁工具包,大包小包的,手里提着桶和拖把,赶往下一家的雇主家里继续清洁做卫生。 劳动的过程和步骤都是一样的重复和繁琐细碎,身体的酸疼越来越明显。下午干活的雇主家,有个老太太监工,使劲的使唤着金花和小草,指点江山一般的指手画脚,要按着她的意思干活,要按照她的要求干活,要达到她的标准,不然不给结算工钱。 金钱和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儿真是不好受,不敢发火,不敢反抗,低着头吭哧吭哧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干活。 连玻璃都擦得透明崭新,这家户主住在二楼,要求把窗户外边也擦的一尘不染,透亮洁净。毛巾加上棍子都够不到的地方,也必须擦干净。 金花忍着恐高的感觉,站在了二楼的窗户护栏外边,擦干净了卫生死角。 户主老太太嘴里还是一个劲儿的嘟囔着,你们拿钱干活都干的不细致,这钱你们拿的良心安稳吗?…… 金花和小草互相看了对方几眼,互相打气,表示不惹事,干完赶紧跑。这种老太太太难伺候了,太折磨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俩人都累的不想说话了。寒冷的天气里,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双手已经在冰水里浸泡了好几个小时,手指从麻木没有感觉到发烫到冰凉,这种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我还是叫你大姐吧?金花大姐。”小草说。 “行吧,就是个称呼而已,随便叫,跟我喊年轻了我也开心啊。”金花乐呵呵的说。 “你是咋坚持干这活儿的,当我浑身疼不想干的时候,看着你干活的劲头儿,就又坚持了一会儿。太难熬了,我想换个工作了。”小草说。 “你这么年轻,有很多别的工作可以选择,我是因为年龄大了,没得选择,没机会选择了。”金花平淡的说道。 “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这个年龄了还独自出门打工赚钱的真不多。”小草好奇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我孙子都几岁了,儿女都成家生子了。独自打工图赚钱养老啊。倒是你这么年轻才三十岁,这么拼。”金花说道。 “我命不好,老公生病出意外了瘫在床上,娃娃还小,都需要钱寄回家。找不到其它赚钱多一点儿的活儿。”小草落寞沮丧的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不容易。一关一关过,一坎一坎的闯。熬过去就好了。”金花淡然的说道,像是安慰小草,也像是安慰自己。 “咱们去买点肉自己做饭吃吧,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咱们吃顿好的改善一下。”小草转移话题道。 金花点点头,俩人在卖菜的摊位上买了一点猪肉,捡了一点儿烂菜叶子。提着自己的大桶,拖把,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宿舍的另外三个女孩子回来的比较早,收音机里放着点歌和情感话题的节目。这是当时的娱乐工具和精神食粮。 都说已经吃过饭了,可能是不想欠人情,可能是不熟。 金花和小草继续洗洗涮涮的,小电锅一顿捣鼓之后,算是吃到了青菜肉丝面条。一人一大碗,吃的很香,很开心。 宿舍的氛围还是比较冷淡和别扭的,金花和小草的友谊有了拉近和提升。 第一天的保洁打工生活算是结束了,终于到了属于自己的休闲时间,到了睡觉补充精力的时间。 这一晚金花睡得很香,身体很酸疼,大脑和精神却很轻松。她做了好几个梦,梦里都是自己曾经紧密关系的亲人朋友。 生命中那些重要的人,现在过得咋样?自己的离开,有没有产生蝴蝶效应?这也是金花想要知道,却也害怕知道的。 第3章 金花曾经在乎的亲人 金花很想知道的也害怕知道的,成为了她的暗伤和利剑穿心。 金花离开s市已经五天了,这五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于金花来说是全新的未知的,充满艰难和冒险的,甚至是令人沮丧的无依无靠。 她忙于应付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来思考,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想念她曾经惦念的人。体力劳动让人很投入,没人管她的大脑,但是她的大脑拒绝了回忆和想象,脚踏实地的过好眼下成了关键,思考未来思考后续的变化提升也摆在这样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身上。 让我们来看一看,金花曾经在乎的人,现在都是什么样的状态吧。 金多宝,金花的老公,金花离开家之后,他觉得很自由很快活,少了唠叨他的人,自己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他一边跟别人说金花会求着回到自己家里来,但是他一定会把她赶走不要她了。他的狐朋狗友酒肉朋友,来往的更加频繁了,他甚至会主动的花钱邀请他们来喝酒吃饭,喜欢热闹喧嚣被别人包围和奉承的感觉。关于找女人的事情,也是随心所欲的花钱买快乐。在外人看来,金多宝现在是妻离子散的或者是自由自在的老不正经。 金多宝自己内心是怎么感觉的?他觉得简单麻木的快乐,内心还是觉得被伤害大男人的自尊心的,他觉得自己被金花这个老女人狠狠地打脸了。他有时候会怀念这个衰老苍老的结发妻子,有时候会自言自语的说话就好像曾经金花在的时候一样,他有时候会担心金花是否能够生存下去,生活的水平会不会很低?他转念又一想,开始记恨起这个陪伴他三十多年的女人。作为七个儿女的父亲,十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的爷爷,他没有享受到多少来自儿女的温暖和爱意,除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劳动干活,用自己的力气换钱,他的精神世界确实非常的匮乏和残缺。这个五十几岁的中老年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金花甚至能够猜测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金花的大儿子马明和大儿媳唐树枝,他们继续在偏远落后的小镇子上生活和生存。他们的小卖铺生意越来越好,起早贪黑的忙碌,时间也很自由可以自己安排。马明对于自己老妈离家出走的事情,很担心很挂念,但是没有联系的方式。金花这个固执倔强的农村老太太,实在是让人头疼和无奈。马明作为大儿子,作为男性不太能够理解金花的选择和行为。沉默话不多的马明,知道金花闹离婚并离家出走的事情,变得更加的沉默了。唐树枝对于这个婆婆有好感但是不多,她只能劝自己的丈夫管不了的时候别瞎操心,没有用处且有害。唐树枝像普通的妈妈们一样,对于儿女的感情和付出是排在第一位的。他的儿女读书都不太行,勉强的混了个初中毕业,舍不得她们去打工,让女儿去读师范幼师了,让儿子去学习修摩托车了。这一家的日子过得安稳和平静,就像是这个小镇子一样。 金花的二儿子金良民和二儿媳妇李艳红,金良民的婚礼主持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从一个教书先生成了不折不扣的商人,他的教书工作请了代教,自己专心的搞业务和业绩。李艳红继续的当着自己的家庭主妇,关注自己儿女的学习和需求,也关注自己老公的想法和行为。金良民对于金花和金多宝的感情已经非常非常的淡薄,几乎是远房亲戚的程度了。当他知道哦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内心里面想的是这个老太太真是能折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把年纪了搞什么离家出走离婚的事情,真是够丢人现眼的。李艳红对于婆婆的怨恨是一直存在的,独自带娃的辛苦坎坷,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哪怕她现在的老公能赚钱也弥补不了婆婆的失职,婆婆给的钱她是不承认和不认可的,给自己的儿女也灌输了“奶奶不是好人,对不起我,也不喜欢你们”的观念。金良民的儿女读书成绩也一般,比不上曾经师范中专生的金良民。金良民赚钱之后,对于读书这件事情看的很淡,甚至觉得读书是没有用的,赚不到钱就不是好的选择和出路。金良民的儿子跟着他一起经营主持歌舞团的事业,女儿则是去学了护士护理专业。金良民一家的生活也在相对比较和睦的环境里进行。他们一家人对于金花的事情不关心,也不浪费自己的精力时间。 金花的三儿子金良虎和三儿媳文巧英,对于金花的经济价值和人力价值是存在着使用和想要继续使用的。他们的俩儿子都是金花带大的,日常吃饭和花费也都是金花和金多宝负责的。几个兄弟姐妹中,他们是占到了便宜和实惠的。金花突然的撂挑子,让他们夫妻俩觉得很受打击和烦躁。他们舍不得花自己的钱给孩子托管,夫妻俩赚钱不多不少,都是力气和时间换取金钱的方式,是辛苦钱是一分分积攒的钱,是他们想要买房子的钱。金花离开的这五天,金多宝对照顾孙子没啥耐心,没啥持久的耐性,他想摆谱儿,想要儿子儿媳妇跟他说好话哄着,可惜这个儿子儿媳都没想到这个方面,也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语,反而有点指责金多宝带孙子带的不好,比起婆婆金花带的相缠很远。这五天时间,这个小家庭的运转出了点儿小问题,不通畅不顺畅,显示出了金花存在的价值和作用。 金花的四女儿金良月和再婚的女婿仲云亭,他俩目前处在迎接新生命的阶段,高龄孕妇成为一个小生命的妈妈,怀孕过程也是格外的注意的。仲云亭的儿子在前妻身边生活,对于他没有太多的感情羁绊,也没有需要惦记的财产房产,对于他也是假期来住几天联络一下父子之情。金良月沉浸在快要当妈妈的喜悦里幸福里,更加的理解自己的妈妈,更加的想念和担心自己的妈妈。这五天时间,对于金良月来说也是情绪起起伏伏的时间,她希望能够安慰和温暖自己的妈妈,但是金花目前并没有联系她,没有主动的打电话寻找她。仲云亭作为知识分子,带着浪漫的思想和哲学的思维,他安慰金良月的话都是书上的“人各有命,我思故我在……”这些高深的话语虽然不能缓解现实生活的压力和情绪,但是也是一个出口和借口。金良月专心的等待着夏天时候孩子的出生,她希望自己的妈妈能够看到属于她的孩子的出生,她内心带着煎熬祈祷的盼着这个事情在现实中发生和上演。 金花的五儿子金良言和五儿媳张玲玲,踏实干活当毛织厂老师傅的金良言,精明算计过小日子的张玲玲,他们的儿子交了借读费读了s市的小学,妞妞也被接回去读幼儿园了。他们工作的地方本就在郊区,距离金多宝的住处有半个小时的摩托车距离。金花的离家出走对于他们的影响不大,可怜的就是妞妞真心的希望见到奶奶金花,希望和奶奶在一起。张玲玲看到领养的女儿和自己不亲,开始努力的讨好妞妞,她想要的是贴心小棉袄照顾自己的晚年生活,看到金花的老年生活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她还是有点后怕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养着妞妞,她把家里的钱都攥在自己的手里,密码连金良言都不知道也不告诉,家里的财政大权拿到手里,是个很聪明的做法。金良言忙着学习新型的机器和技术,对于五十多岁的老妈没有多少担心,可能因为工厂里面五六十岁的打工人并不少。他对于年龄没有具体真切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的老妈只是出门散心发脾气,一个农村小老太太翻不出多大的浪花,肯定会回来的,他也是这么对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说的。 金花的六女儿金良勤和六女婿张兴伟,张兴伟在铁饭碗的单位升职的事情被截胡了,对于仕途不顺利的事情他是非常介意和耿耿于怀的,甚至带着点怀才不遇的才子做派。张兴伟和亡妻的两个女儿已经读高中了,学习成绩不错,应该能读个不错的大学,有个不错的工作单位。张兴伟和金良勤的儿子读书成绩不好,张兴伟和他爸妈责怪是遗传了金良月的智商,空有一副皮囊没有脑子智商,唉声叹气的觉得家庭的希望破灭了。金良勤对于这种观点有点反感也有点无奈,吵了几次都无果,觉得没意思就放弃了争吵争辩。金良勤的美容护肤店的生意也是时好时坏的,收入不稳定,但是赚的钱是比张兴伟要多一些的。张兴伟看不起的个体户,觉得没有保障和尊严的个体户,一个女人赚的钱比他还要多。金良勤闷声做生意和赚钱,对谁都没有说,智商不高的她能做到这一点儿,也是个不笨的藏拙的。妞妞给了自己的四哥家(实际上是在金花身边长大的)抱养了三年多,她对于妞妞的感情变得有些复杂,各种家庭矛盾和忙活生意,久而久之的她对于妞妞的感情变淡了,顾不上了。张兴伟比起妻子儿女,他更在乎仕途名利地位,对于妞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曾经奋不顾身要生下来的女儿,现在成了一个累赘和亲戚,这真是有点讽刺的。金良勤对于金花离家出走,同为不幸福婚姻里面的女人,反而能够理解几分。不同的是,她有点钱有点社会地位,自己的老妈五十多了啥都没有,重新在社会上独自生存,这真是太凄惨太可怜了。如果知道老妈的联系方式,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打钱的,对于亲妈给钱的豪气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是有存在感的。 金花的七儿子金良木和七儿媳李瑶瑶,他们的女儿送到了李瑶瑶的亲妈家留守。金良木是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李瑶瑶虽然结婚之前挺有主见,但是结婚之后好像被吸走了精力一般的有气无力,甚至麻木的不再思考。她对于女儿有点儿不舍,但是更希望自己抽出时间来赚钱。把女儿送到老家之后,她和金良木在一个工厂里面打工和租房子住,夫妻俩的关系更黏糊和亲近了,好像是热恋一样的甜蜜,好像没有生过孩子一般的只专注于打工干活赚钱,休息时间俩人还会一起去玩耍去看风景。李瑶瑶的父母当初收了三万五的彩礼钱,在当时属于是巨款了,他们夫妻俩喜欢孩子也擅长照顾孩子,李瑶瑶的妹妹上了普通的中专,李瑶瑶的弟弟还很小,是需要有人专门照顾照看的,凑在一起也是一样的照顾。“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都一样,”他们的观点是统一的。对于金花离家出走的事情,这对小夫妻并没放在心上,他们是最后才知道的,他们知道之后没有任何的意见和语言,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的不提不相干的人,只开心过自己的日子。 在金花离家出走的五天时间里,一切好像发生了变化,又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思念她的人占一小半,无所谓和不在乎的占一半,好像是很失败的母亲和奶奶,好像是个很失败的老年妇女,好像是个孤独漂泊的灵魂。 第4章 批发市场 金花离开家的第三天找到了保洁的工作,开始了保洁清洁卫生的工作,一直卖力的默默的干着家务,好像是把不满都发泄在了家务上和身体上,让身体的劳累驱赶内心的恐慌不安,让身体的酸疼提示自己仍旧在认真的生活着。 每天忙忙碌碌重复枯燥的干活,让人的大脑变得简单,变得迟钝。 “金大姐,我看你干活很认真细致,不像那些磨时间的。我家每周固定的大扫除一次,偶尔有需要的我提前跟你说,可以直接找你吗?”房屋女主人平淡的开口说道。 “干活也是一份工作,干活拿钱自然得认真对待。我们都是经过公司安排干活和拿工钱的,你这种提议我暂时没有遇到过,不懂得怎么处理。要不还是按照以往,先找我们公司预定时间? ”金花小心谨慎的说道。 “你给公司干活,公司要收取一部分的。你自己找客户干活,赚多少都是自己的,出门在外打工就是为了赚钱的。我也只说这么多了,言尽于此了。”女雇主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金花觉得女雇主的话很有道理,是个多赚钱的法子。但是当时的工作环境不完善,法律法规也不完善,很多人是白白的干活却讨不到工钱的。当时的通讯也不发达,无法及时的与他人联系。 女雇主的话种下了一颗种子,但是暂时没有合适的土壤来播种它。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金花靠着自己的勤劳认真,争分夺秒的清洁工作和熟练程度,赢得了雇主的口碑。公司派给她的工作单,从普通住宅小房子,大面积的新房子,到别墅豪宅,金花在短暂的时间里面见到了不同水平的房子和雇主们。 巨大的财富差距,巨大的小区环境差距,巨大的生活差距,让金花长了见识,了解到富裕人群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水平。也认识了形形色色的雇主们,金花发现越是富裕的人群脾气越温和,对待她这样的清洁工妇女更加的大方,额外的给买水买盒饭买水果,说话也客气让人感到舒服一些。 “原来有钱真的能够温柔和温和的待人处事啊,钱可真是个好东西。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的有钱呢?”金花内心默默的想着,默默的观察起来这些富裕的雇主们,虽然无法知道别人具体的行业和赚钱路子,但是金花开始对赚钱和变得有钱感兴趣了,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群之一。 小草和金花的搭档比较稳定,有时候宿舍的另外三个女孩子也会一起干活,邋遢骄傲的丽丽,胆小怯懦的珊珊,年轻漂亮却懒散的欢欢。她们五个女生像是同事一样的出工干活和回住处休息,关系没有变得很亲近,但比之前少了一些陌生疏离敌对的状态。算是能够有说有笑的聊天,能够互相教清洁方面的小技巧小窍门,在大城市w市,来自不同地方的女人们聚集在一起也是一种小概率的缘分了。 保洁的工作没有具体固定的休息时间,都是根据雇主的要求紧急程度来排班儿的。半个多月,浑身腰酸背疼的几个女人开始了抱怨和焦躁。蒋小姐看到员工消极怠工的情绪,破天荒的放了一天假期,把活儿都往后推了几天。 金花第四次来到w市,还没有真正的看一看这个繁华的城市。第一次是陪着金良月来体检查看生孩子,第二次是来参加金良月的二婚婚礼,第三次是去小儿子金良木租住的地方看刚出生的小孙女。 这个城市很大,陆续的在开发和扩建,金花所在的地方是比较边缘的农村区域,金良月住在城市的中心老房子区域,金良木则是在城市的另外一端。三个人看似都在w市,实际上距离还是比较远的,交通也是不太方便的,出租车当时很贵并且不安全。 休息的这天一大早,金花就起床了,她准备去周围转一转看一看,哪怕是晒晒春天的太阳,吹一吹春天的暖风。她需要到人间烟火的地方去感受人气儿。 小草要去给家里寄钱和打电话,她实在是有点想念自己的儿子了,瘫痪在床的老公也等着她赚的钱买药和吃饭,这个苦命的女人如同她的小名一般的苦和艰难。 丽丽和欢欢选择去逛街买衣服和生活用品,她们俩都比较年轻爱美,虽然做着清洁的工作,但是日常还是比较爱打扮自己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也是一应俱全的。 胆小怯弱说话声音很小的珊珊,长得耐看,温柔和善,存在感很低。她之前因为怕孤单寂寞的原因讨好欢欢和丽丽,没起到啥效果,她依旧是另外两人关系里硬挤也挤不进去的那个。珊珊选择了去独自去公园看风景,欢欢打趣说她是准备去相亲找老公的,她又羞又急着反驳,二十几岁的小姑娘特有的神态真美好,青春的样子真是美好啊,金花看着她们三个女孩子不禁感叹道。 可惜金花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年龄才赶上了好日子和好环境,除了珍惜和羡慕,没有别的实际意义了。 金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走出了自己租住的地方,走到了公交车站,看着站牌上的地名,猜测着这可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宏发批发市场”,这个名字穆然的闯入金花的眼睛里,就去这个地方看看吧。 坐上了拥挤的公交车,金花集中注意力紧张的等着售票员报站名,生怕坐过站了。 “宏发批发市场到了,下车的后门下车。”售票员大嗓门的喊道。 金花赶紧的跳下了公交车,这个动作和她往常的习惯是一样的,今天的这个动作却多了一点儿轻盈年轻的感觉,和年轻人在一起真好,不自觉的就忘掉自己的年龄和状态了。 宏发批发市场,是很多个小商铺密集的地方,人流很多,有很多拿着编织袋进货的人,他们和老板讲价的幅度很大,老板看手势都知道是老手,竟然也低价成交了。 “老板,在路边或者夜市摆摊卖的东西,都是从这里拿货的?金花对着一个面相看起来温和的女老板问道。 女老板暂时不忙,觉得金花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对,路边或者夜市摆摊的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批发市场拿货的,倒一手赚个差价,很多外地人也是坐绿皮火车来进货的,便宜实惠的好东西谁都喜欢和需要。” 金花听到这样的回答,内心有点激动和澎湃,干劲儿一股脑的涌上来了。 “大妹子,我能在你这里先少拿一点儿货,摆摊卖卖看吗?如果卖的好,我后面就多拿货。但是我暂时身上没钱,也害怕压货赔钱,你看能不能我先拿一点儿货,卖出去了你给我一点利润当工资报酬?”金花咬牙厚脸皮的说道。 “你可真会想啊?自己不花钱,想白拿我的货赚钱进自己的口袋?我要不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我早就骂你了。快点走,别耽误我做生意,一大早的真是晦气!”女老板生气的吼道。 金花尝试的请求被拒绝了,没钱进货就没有赚钱的路子。没有人白白的当老师,教你赚钱的法子,更不会有人拿着自己的货请你当销售,除非是不好卖的挤压的产品。 金花沿着这个批发市场,来回的观察了一圈,吃穿用的啥都有,货品很丰富。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是满满的货物,没有空余的店铺,可见生意还是很好的,也是很赚钱的。 “咱俩把这批牛仔裤卖掉就能赚不少钱了,比种地强多了,比打工还赚钱,不枉辛苦跑一趟啊。”提着大号编织袋的两个人开心的聊着天。 金花听到这句话,感觉很有搞头,她也想摆摊做点小生意了。这次批发市场之行也是开了眼界,涨了见识,给蠢蠢欲动的心注入了活力元素。 白天干保洁,晚上去摆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但是进货的钱从哪里来呢?工资是压一个月的,距离领工资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实在是等不及了,这份真切的忧愁如同凉水一般的泼下来,没钱寸步难行啊。 第5章 突如其来的封闭 金花在批发市场转了一天,观察了形形色色的来进货的个体户倒爷。 倒腾服装内衣袜子的占多数,吃穿住行是人们离不开的东西。 食品容易变质过期,倒腾食品的比较少。交通工具主要还是自行车为主,摩托车的数量都还比较少,价格昂贵没有大面积的普及。能倒腾摩托车的都是很有钱有势力的人,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 房子的买卖在当时比较受限制,大部分普通人的工资是负担不起的。 金花也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哪怕只有十几个平方米就够用了,但是还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 金花觉得自己能够倒腾的也就是衣服鞋袜这些了,没有钱拿货摆摊,就只能想一想帮别人打工卖东西赚利润分成的路子了。 金花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她在批发市场问了一圈有没有招销售卖货的。批发市场的小老板们一看这个年龄的老妇女,都是摇头摆手的表示自己不需要。 金花几乎是一家一家的挨着问,给自己找新的工作和赚钱的路子,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店铺门前堆满了皮鞋,皮革做的皮鞋。老板也是满面愁容的看着堆积的鞋子发愁,金花觉得这也是个机会,主动去找了老板说了销售分成的想法。 皮鞋店的老板也是个中年男人,他给出的条件是卖出去之后,除去成本赚的钱分金花一半。但是要先试一试金花的销售卖东西水平,先进货二十双起步。 没做过生意的金花遇到这样的事情,高兴的不得了,感觉希望和赚钱就在向自己招手了。当即喜出望外的同意了,并拿了二十双鞋子先尝试。这二十双鞋子在老板看来就是很小的数量,只收了三成的钱,男老板的心态可能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金花记下了老板店里的座机电话号码,没有本子写在了手腕上,生怕出汗弄花了,默默背诵了好几遍,直到完全的记住。提着二十双皮鞋战利品,离开了宏发批发市场。 回到住处的金花,宝贝似的拿出了皮革鞋子,都是女人的款式和鞋码,金花特意选的平底款式和鞋码。摆放在桌面上,看了又看。 宿舍的其它四个女生也早早的回到了宿舍,外面的治安环境没有非常有保障,天黑之前回到住处是很重要很有必要的大事情。 “这么土不拉几的鞋子,谁穿啊?你一下子买这么多,穿到猴年马月啊?”丽丽不屑的讥讽道。 “我觉得还行啊,平底的走路舒服,咱们干卫生清洁也很适合穿。”小草急忙的维护着金花,她和丽丽的性格不同,经常暗地里有较劲和小摩擦。 “这是人家批发之后剩下来的,我觉得合适就拿回来,看能不能卖出去赚个饭钱。”金花坦荡的说着。 “我看行,我买一双给你开个张,我刚好需要换鞋子了。”小草热情的接话道。 “我也觉得适合干活穿,几块钱啊?不贵的话我也拿一双。”珊珊难得的开口说道。 “感谢你们的捧场,我就按照拿货价给你们。我自己留一双,这一下子就去了三双,就当是个新的尝试了。”金花开心的说道。 “我和欢欢不喜欢这样老气的款式,你别想着卖给我俩。”丽丽不客气的说道。 “我就是做个尝试,卖不掉也没啥大损失,好几双都是我的鞋码,我慢慢穿。”金花乐呵呵的说,情绪没有被带偏,毕竟也没想着都卖给熟人或者半熟的人。 这一天的休息时间,给这五个女人补充了精神能量。给金花了一个做个体户小生意的萌芽种子,给小草了一份来自儿子的亲情和丈夫的感谢之情,给丽丽和欢欢带来了购物买买买的乐趣,给内向的珊珊一个接近大自然的自由时间。 每个女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放松方式,都汲取了来自生活的温暖和善意。 w市处在南方,三月份就已经是很暖和的春天了,花红柳绿一片生机盎然生命竞相绽放的姿态和气氛。仿佛日子被涂上了彩色一般的轻盈美丽。 金花依旧认真的做着公司的保洁工作,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精气神充足,看起来面相反而比当初刚来的时候年轻了一些,有朝气一些。她依旧卖力的干活,认真的擦拭地板,衣柜,玻璃和厕所。学会使用化学清洁产品,让金花打开了清洁的大门和干净等级。 雇主都是很满意的,也都想要预定她固定上门打扫服务。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金花的内心有点跃跃欲试了,好口碑也传到了公司,公司的蒋小姐赶紧的表扬了金花还给金花发了奖金,金额虽小但是荣誉很高。 这种捧杀的方式,让金花没有享受到好处,反而和其它几个同事之间生了嫌隙和距离感,对于金花本人来说是属于得不偿失的,从公司的角度来看,不得不说蒋小姐是会拿捏人性和人心的,有点制造内斗矛盾的意味。 金花下午下班之后,晚上没有订单不加班的时候,会带着自己的十七双女士皮革皮鞋去摆摊。她处在城市的边缘农村地区,旁边只有一个中型工厂和一个大的菜市场。 拿着手电筒摆摊儿,是金花的形象。把鞋子摆放整齐放在席子上给人试穿,嘴巴里喊着女士皮鞋,防水好穿之类的广告语,陆陆续续的卖了几双。也许是因为价格便宜,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大,别的女生觉得她不容易,也许是因为运气好,也许是因为当时倒爷还没来到这个偏远的地区…… 总之,陆续摆摊几天之后,金花的二十双鞋子卖的只剩下三双了。没有赔钱,没有压手里,还是很顺利的,这一点儿超出了这个农村女人的想象。 正当金花沉浸在如何多拿货多卖货,做大做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大环境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和改变。 病毒爆发了,并且越来越严重,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从小范围的小道消息,到被更多人知道和了解,只用了五天左右。 金花五十多岁的人生记忆里,有挨饿受冻的经历,吃麦麸糠,吃野菜和榆树皮都经历过了,那段面黄肌瘦浮肿的少年时代,结婚前后的挨饿经历,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简直是刻骨铭心的颤抖。即便是过过缺衣少食,衣不蔽体的日子,如今的这种看不见的病毒散发出来的恐慌是加倍强烈的。 很多人都在抢醋和食盐,米面也被抢购一空,最最紧缺的中草药颗粒身价翻了好几倍却还是严重的断货,每天出门都能看到低着头匆忙小跑的人,能看到抢购东西的人群。 金花抢了几袋食盐,面粉和大米,没有食盐一切都没有味道,人也会没有力气,没有食物简直是可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基础食物,起码能有吃的,才是一切的基础,金花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她劝说宿舍其它几个女人,分头采购一起使用,分摊价格,被拒绝了。理由是各顾各的,没有必要搞得这么恐怖,肯定是几天就会过去的,老年人才会囤积东西…… 金花只好自己一遍遍的去跑着买食物,挨过饿受过冻,衣不蔽体的日子,她真的是害怕了,非常害怕。 在将信将疑的氛围中,社会上开始了学生停课的通知,工厂也停工了,一切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病毒还真的很恐怖啊,我听说隔壁的学校和工厂都封闭管理了,不能进不能出,管的可严格了。”小草心有余悸的说着自己刚刚听到的特大新闻。 “是有被传染的人吗?是不是传染源就在我们附近啊?这可咋办,我好害怕啊,不知道家里的人咋样了,这几天连电话都没打上。”珊珊急的带着哭腔说道,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我觉得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别在那自己吓自己了,没准三五天就恢复正常了。”丽丽依旧大大咧咧的嘲讽着她的合租室友。 “哎,我刚买的衣服鞋子,正准备去找男朋友约会呢,真烦人。”爱美的欢欢嘟囔的抱怨着。 正当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们租住的地方也被封闭管理了。 金花的胆子比较大,下楼问了情况,工作人员告诉她别瞎打听,按照指示做就行。“人手不够,忙的都喝不上水,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回答你的问题?” “小伙子,你们的工作还招人吗?我可以加入,反正闲着也发慌。”金花说道。 “这个病毒是很厉害的,被传染了就是要命的。封闭隔离的管理工作,会接触很多的人,最有可能被传染,你以为这个钱好赚啊?”小伙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也带着不耐烦和发牢骚。 “我可以干,你们缺人的时候喊我,我就住在这个老房子里,我叫金花。”金花耐心的表态道。 小伙子没接话,转身去继续忙自己的活儿了。 金花通过这几句话,明白了这个病毒是很严重的,是会传染的,是会失去生命的。 简直比当年的挨饿岁月更恐怖,金花默默的叹气,沮丧的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第6章 五个女人的苦与难 封闭管理之后,人们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次的病毒是很危险的,才开始真正的恐慌起来。 金花因为怕挨饿囤积的面粉,大米,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一起租房的丽丽和欢欢,几乎没有囤积食物,也害怕下楼被传染上病毒,把方便面吃完之后,就一个劲的抱怨发疯“运气不好”。 从挨饿的少年走过来的金花,如今是见不得人挨饿受冻,更何况是自己认识的一起住的女人。金花把自己囤积的食物拿出来做简单的白面条和白米饭,搭配辣椒酱,分给丽丽和欢欢一起吃。有时候为了省事儿,五个女人一起吃一锅白水煮面条,也算是艰苦的共同经历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个女人之间的距离和感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事情可做,没有娱乐工具,没有新闻消息的五个女人开始了各种聊天。有的时候还会一直聊到深夜,兴致勃勃的很清醒很兴奋,越聊越兴奋,直至眼皮子支撑不住,先后呼呼大睡。 “金花大姐,你人真好,我之前对你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太勤快了,太能吃苦太能干了,精力比我这个年轻人还好很多。”欢欢笑着给金花表达歉意。 “我比你们大很多,你们和我的儿女年龄差不多,喊阿姨都行,喊大姐都给我喊年轻了。没啥儿,都过去了,不记得了。”金花笑呵呵的回道。 “我也不会说话,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很糟糕,没有意思没有前途,天天过得可没意思了。整个人也很刻薄,其实我是想和你们好好相处的,就像是同学朋友一般的。我辍学早,家里有姐姐和弟弟,我是老二,被忽视没有存在感的老二。”丽丽也开口说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情况。 “嗨,不疼不爱二杠腰,当家中老二的命运都差不多,尤其咱们还是女娃儿。”珊珊开口说道。 “这屋里除了我和金花大姐,你们三个都很年轻,没有家庭和孩子的拖累,算是轻装上阵的。人啊,得知足,起码是健康的年轻的。”小草有感而发的说道,“我的情况你们大概知道,我的老公因为生病瘫痪在床,为了看病和医药费欠了不少债,我的孩子才八岁,还好是个男娃婆婆才肯帮忙照顾,我好出来专心打工还债,还要给家里寄钱,他们都等着我的工钱来吃饭和吃药。” 听着小草的描述,几个年轻的女人包括金花这个老妇人都露出了同情和善意关心,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用眼睛看着小草,希望她继续说下去,给自己一个释放的空间和机会。 “我这一生的命运也很坎坷,大山沟沟的,你们想象不到的落后和交通困难。家里八个兄弟姐妹,我是最小的,山沟里的父母只知道生孩子,也不管养的好不好,甚至不管养不养的活儿。我也算是姐姐带大的,我不识字,从来没上过学,现在也是勉强认识几个字而已。十九岁就结婚了,找了一个当工人的丈夫,靠着有工作的丈夫才走出了大山,走到了不那么偏僻的农村生活。结婚才十年,孩子才六岁,丈夫就生病了,要花钱要花很多钱,甚至一步步的瘫痪在床上。家里已经是揭不开锅了,没办法出来打工赚钱。婆婆也很穷,很护食儿,她嫌弃他的儿子拖累她,嫌弃我的儿子拖累她,给钱说了很多好话才勉强同意帮忙带娃的。一年才能见到孩子一次,孩子已经不记得我了,他都不喊我“妈妈”这个称呼了。”小草的眼泪在打转,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这个坚韧如杂草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辛苦和艰难是真切真实的。 “你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如今依旧如此的坚强,这就是不认命不服输的精神头儿。我们都很佩服你,你的名字小草起的不好,你应该起名叫兰花,这样可能就不必如此的辛苦了。”金花安慰的说道,也顺势缓解了低沉的气氛。 “小草,你来w市几年了,只做过保洁吗?”珊珊开口问道。 “我之前在服装厂干过,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一个月休息一天,工钱很低,很费眼睛,坐的时间久了,整个腰酸背肩部都是酸疼酸疼的,整个人就跟个机器似的,太累了太熬人了,就没继续干了。后来去了一个注塑厂,高温的环境让人很受不了,一天也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刚进去的时候,人根本就承受 不了那个高温的干活环境,也很累人,工钱稍微多一点儿,但是容易出现工伤,听着别人讨论出现工伤导致残疾的事情,我都害怕自己身体吃不消,也出现受伤的情况,就辞工了。我的孩子还小,我的老公还需要我寄钱,我不能把自己交代到这样的工作里去了。工钱还扣了半个月的,那个工厂真是没良心。”小草如同打开话匣子一般的,说起自己来到w市的经历,现在说起来都不能云淡风轻,可见当时的务工环境确实是比较糟糕折磨人的。 “那是不能长期干,身体是第一位的,没了身体健康,啥都不是。”欢欢开口说道,“我跟你们比起来,没有那么辛苦和困难。我是家里的老小,我有个哥哥有个弟弟,我爸妈对我也挺好。自己贪玩不想学习,早早的就不上学了。十六岁的时候,谈了个恋爱,社会上的黄毛混混,我不听家里话跟着他一起跑了,后来我爸妈就说断绝关系了,不允许我登门回家了,不认我这个闺女了。一直到现在都十年了,我都没能回到我小时候长大的家里。” “那个黄毛混混呢?你可真是为爱冲动的傻瓜。”丽丽开口说道。 “黄毛带我离开家来到这个w市,没过两年就把我甩了,找别的女人去了。我后来就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这几年也谈过两个男朋友,但是都不能长久,基本上两三年就会被抛弃。我都不知道为啥,我明明很想结婚要个家庭要个孩子的。中间还被一个有妇之夫骗了一年多,人家老婆打上门我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十六岁太小了,也太容易哄骗了,你试过回自己爸妈家吗?亲人之间的仇恨埋怨是可以化解的。”金花说道。 “咋没试过啊?我买的东西,跪在大门外面,我爸妈闭门不见,一个劲的骂我,说断绝关系就当没生我没养我。我的哥哥弟弟也不敢开门,说我作风不好名声差,连累他们娶老婆了,说我就是个祸害精。让我滚,不要再回来丢人现眼了。”欢欢带着苦笑回忆着自己的经历和遭遇。 “以前的年代,这种事情确实比较少见,人们的口水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现在的人都流行出门打工了,见识的多了,都不算大事儿了。这次解封之后,你可以再试着回娘家,亲人之间没有多大的仇恨。”金花安慰的说道,金花作为年长的妇人,没有高深的道理和劝解的魅力,安慰成了她的习惯行为。 “欢欢,你现在的男朋友干啥工作的?你可以带着他一起回你爸妈家啊,让你爸妈也放下心结,也放心你现在的生活。”丽丽和欢欢同岁,二十六岁的女人还是比较考虑感情方面的。 “现在的男朋友也是个打工的,在隔壁的工厂里面上班,我感觉他人比较憨厚老实,也没认识多久,还算不上结婚对象。他家也是大山的,我刚刚听小草姐说山沟沟里的穷苦艰难,我都心里直咯噔,不行就算了吧,我重新找个普通的。”欢欢带着忧虑的神色说道。 “丽丽姐,你有对象吗?我今年二十三岁,在我们小镇上都属于老姑娘了。”珊珊怯懦的低声问道。 “我有过老公,但是没领证,后来分开了,也相当于是离婚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在前夫家里,他不给我见孩子。他是打我打的太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才跑了的。我很想我的女儿,她长得像她爸爸,所以他爸爸基本上不打她,如果她长得像我,哪应该会被打得很惨吧。”一向骄傲傲慢的丽丽,撕开了自己的伤口,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这种情况真让人唏嘘不已,五个女人都各有各的悲惨经历,都各有各的难处。 她们四个也沉浸在聊天交换信息的震惊和情绪起伏之中,没有人问一问进化的遭遇,金花觉得有点小庆幸,还好没人问自己也省得自己解释和表达了,同时也庆幸自己之前的人生是比较顺利平坦的,正常的结婚生子照顾孩子,没有大灾大难,没有发生不幸的悲剧,几个孩子也都成家生子了,老公前三十年还是比较像个丈夫的。 好像她的人生没啥特别大的坎坷崎岖,没有特别大的苦难和煎熬。她看起来平淡失败的人生,反而是一种幸运和保护了。 失望之冬,希望之春,存者偷生,与苦难同行。关关难过关关过,坎坎艰难坎坎过。 希望这该死的病毒快点结束,开始正常的生活和赚钱。 第7章 金花住楼道里 封闭管理之后,生活发生了很大的的变化。一向忙碌的人也被迫在家休息了,难得的休息让人们很不适应,无所事事的休息真的让人抓狂,不是狂欢狂喜,而是空虚心虚抓狂。 金花也是这样状态的一员,从饥荒岁月的挨饿挨冻,到勤劳的农活和生儿育女,四十多年的忙忙碌碌,停下来反而有种罪恶感,人活着就是干活,不干活干啥呢?何况还是缺钱的人群。 五个女人之间的了解增加了很多,感情也亲近了很多,比起以往的冷漠陌生多了很多的善意和温和。 一个星期过去了,食物随着封闭的时间增长,已经见底了,不够吃了。需要出门购买的,这需要很大的风险和勇气。 “按理说应该是我出去买东西,但是我胆子小很害怕。不过,我可以多出钱。”欢欢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表态道,一时间没有人接她的话。 “我去吧,一家只能出去一个人,咱们家我年龄大,我去买点米面和土豆白菜,能多放几天。”金花开口说道,带着几分害怕和几分家长的责任感。 小草拿出了他的丝巾给金花当做口罩,欢欢拿出了自己的防晒帽子,帽子现在的作用是用来防御病毒的。金花拿出了自己的编织袋,带着几分勇气和魄力。 一周时间才走出了租住的房子,金花也是带着好奇和不安的。买菜的过程比较顺利,虽然价格涨了不少,但是在温饱面前金钱都算不得什么。 金花麻溜的采购了自己需要的食物,让老板写了一个收据,证明采购的金额。这是来到w市之后,金花自己学会的,城里人说这是凭证和证据,这样的做法是成年人增加信任的筹码。光靠所谓的人品是不够有说服力的。 金花没有买到菜,只买了面条和大米,还顺便买了几袋榨菜和一箱方便面。快要走到租住的地方,紧急的警报声响起,很多的工作人员拉起了警戒线。金花有点摸不到头脑,她目前的位置距离警戒线还有一小段距离。 “隔壁的米面粮油店,刚刚有确诊的,所有去过这家店的人都要带走统一隔离。服从命令,服从指挥。”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大声的说道,带着几分严厉和冷静。 金花默默的退到小巷子里面,围墙刚好把她藏起来。金花的大脑短暂的做了分析,其它几个女人还在等着她购买的食物,金花选择了小路接近出租的房子。她小声把食物放到了门口,自己躲的很远,保持安全距离,不敢进到宿舍里。 “运气不好,我可能要被带走了,说是集中隔离观察,楼下的工作人员已经说了。”金花带着苦笑说道。 “带到哪里去啊?这么吓人,你先在门前待着,起码咱们在一块儿能吃饱。”小草着急的隔着门说道。 “我也觉得你可以先在楼道里待着,如果后面有感染的症状,再去治疗和隔离也来得及。”一向话不多的珊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想法,这个女娃也是个善良的人。 丽丽和欢欢,站在屋子的最里面,不敢靠近我,也没说话。 小草把我的席子被子枕头扔了出来,“还好现在天气暖和了,睡地上也能忍受。老大姐,辛苦你了。我每顿饭做好了,给你拿出来。” 楼下的大喇叭喊话,“去过xx米面粮油店的人,都自觉站出来,会送你们统一集中隔离管理。现在确诊的人员越来越多,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不要外出,不要与人接触……”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去的是xy米面粮油店,名字中的字不太一样。但是也不敢十分的确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和错乱。 晚上的面条是小草煮的,用塑料袋放到门口外边,这样就可以少接触碗具,减少被传染的概率。等小草关上门之后,金花再去小心翼翼的拿着那袋面条,放到自己的碗里面后,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样的吃法真是有点像喂狗喂猪啊?三十多年前,饥荒年代,人都是浮肿无力的,看到吃的就是两眼放光的,哪怕是树皮都是可以充饥的好东西。如今又变成了如此的模样,日子好过了,心酸苦境还是会发生。”金花对着自己的饭自言自语,好像是跟自己聊天,好像是劝慰自己。 吃饭就是人生的第一大事,能吃饱就该满足和庆幸。 这个特殊的饿sa病毒时期,特殊的依旧需要暂住证和稳定工作的时期,治安略混乱黑暗的时期,安全得不到保障和保护的时期。能够有个住处,有个工作,有碗饭吃,身边有认识的人,就已经是非常好的配置了。 金花的内心是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的,比起以前面色菜黄浮肿的时候,整天肚子咕咕叫得难受浑身乏力,必须去努力减轻饥饿感。苦乐饥饱有了对比体验,才会格外的想要留住安稳美好,想要过更好的日子,更害怕苦难的日子。 金花住在楼道的第一晚,就在回忆和想象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醒,睁开眼睛观察墙壁的蜘蛛网和裂痕,培养瞌睡虫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夜晚的时间变得很漫长,一点儿都不冷,就是太无聊太无趣了,这已经是封闭管理的第八天,第九天了。 早饭也是小草煮了泡面,还是用塑料袋装着,放到了门口处。塑料袋还被细心的小草洗过了,这些塑料袋都是平时积攒下来的,没想到在此刻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昨天下午突然爆出超市有被确诊的人,已经陆续的接走了一部分住户,去统一的管理和隔离。金花租住的这一块地方,人变得更加的少,更加的冷清和安静。 负责封闭管理的工作人员,开始了挨家挨户的巡查和盘问,金花听到动静,抱着自己的席子被子枕头,看准时机躲了起来。也许是运气好,心脏怦怦跳的金花幸运的躲过了检查和问询。 这一下就搞的金花筋疲力尽,也许是年龄大了体力差了,也许是平时老实的人,现在却不得已的做了紧张的选择行为。仿佛走钢丝一般的紧张和惊险,这种心酸和无奈真的很折磨人心。 这片的住房比较疏散,管理起来很耗费时间和人力。这次的巡查之后,楼下的工作人员也撤离走了,警戒线还是在的。只剩下一个小伙子,就是封闭第一天,金花问是否可以加入一起赚钱的那个小伙子。 金花继续重复的在楼道里度过了第二天和第三天,好像没有被传染的样子,好像是虚惊一场的惊喜。金花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到宿舍去住了。她开心的隔着门,和四个舍友说了自己的想法,说了自己想要回自己的床上躺着睡觉,想要继续和四个舍友一起生活。 “金花大姐,按理说我不该说话的,但是我觉得现在还是不够保险,不算安全。听说sa病毒是有潜伏期的,我们还是有点害怕的。”三天不露面的欢欢开口说道。 “对啊,大姐,让你住门外楼道是无奈之举。不是我们狠心,是这个病毒好像还没有治疗的药,还会留下后遗症。你也替我们想一想啊。”丽丽开口附和的说道,她和欢欢的关系很亲近,日常也是连体姐妹花一般的。 小草和珊珊暂时都没有说话,谈话陷入僵局,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我不知道潜伏期那么长,我以为被传染就会立马有症状,是我无知了。我去的是xy米面粮油店,不是xx店,买的食物里面有收据,上面有店铺的名字,不信你们可以看一看。”金花着急的大声说道,好像是给自己辩解,好像是给自己找借口理由,也好像是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 “我们看到了是xy店,但是人都是流动的,保险起见,以防万一,还是再多观察几天吧。”丽丽冷静的开口说道。 “金花大姐,你觉得无聊可以隔着门跟我说话,我也是干着急睡不着。不知道家里的人咋样了,很久没能打电话联络了。”小草叹气的说道。 金花被小草的话点燃了内心,确实,这场巨大的sa病毒,自己还没有和家里人联系过。自从来了w市,和之前的家人朋友都没有联系,不知道她们最近咋样了?是否是健康安好的,人生是否的顺利? 自己可真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呐,自己能够付出的真情真意真是少的可怜。比起没钱的失败,比起经历的不顺心,无爱的日子更加是一种惩罚和煎熬。 第8章 金花被拉走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安全健康与危险威胁的清晰对比下,所有人都自然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角色和观点理由。这都是很正常的,是人性的选择。 金花担忧亲人朋友的心情越来越强烈,虽然见不到帮不上忙,但是莫名的担忧仿佛是智力恢复在线一般的,显得无力,愚蠢却需要。 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住在偏远的农村小镇子上,收到传染的概率很低很低,应该是不需要操心的。他们有自己住的地方,还有自己的小菜园子,吃穿也是不愁的。马明家还是开小卖铺的,赚钱应该是更容易的,但是自己的儿子是个正直的受过训练的人,不会赚这种不义之财的。金花对于大儿子的人品是很相信的。 三儿子和金多宝在s市是住在一起,自然也是能够互相照顾的,不需要她操心。金多宝是擅长做食物的,这是他最受欢迎的一个原因。 四女儿金良月,怀孕已经六个月了,距离生产还有两三个月,到时候sa病毒肯定已经控制住了,这个孩子也是很幸运的,没有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来找自己的爹妈。仲云亭虽然是个文艺浪子,但是也会做饭和照顾人,大女儿这边也不需要自己瞎操心。 五儿子金良言一家在s市的郊区工作,整个毛织厂的工人很多,管理起来方便,起码是不会缺吃的。妞妞也跟他们住在一起,一儿一女俩孩子也做个伴儿,培养兄妹感情也挺好的。金花有点想念妞妞了,真的很想这个软软绵绵的小女娃儿。 六女儿金良勤夫妻俩住在s市的小洋楼,日子一直都比普通人好很多。吃穿也是不需要操心的,俩人的夫妻关系到了冰点,几乎是各自追求各自的部分,但是生了儿子好像是一个稳定的砝码,让这个摇摆不定的天平意外的得到了平衡。 七儿子金良木也在w市,不过他们住在另一边的郊区农村,和金花的距离还是很远很远的。把女儿送到岳母家帮忙带之后,夫妻俩的感情越来越甜蜜,好像是恋爱中的单身男女一般。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金良木放弃了自己的大脑,当了老婆的舔狗,无脑的围着老婆转悠,以老婆的意见为一切,坚决的执行,不给老婆生气发脾气的机会。他是乐此不疲的,不觉得有损男子汉气概,在流水线工厂里面按部就班的干活赚钱,所有的工资都交给老婆保管。这对小夫妻竟然意外的感情最好,起码是看起来很好。 金花回想了一遍七个儿女,发现都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自己能够关心的还是只有吃饱穿暖的问题,不能给他们提供金钱的资助,不能给他们提供人力的照顾帮衬,不能给他们的人生选择提供有效的建议和想法。自己的想法和观念依旧是落后的,不合时宜的,不符合如今年代的。 自己对他们来说,不再有用,不再有庇护,不再是温柔母爱满满的,甚至连完整的家庭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个没用的老妇人了,是被嫌弃和厌烦的脏抹布了。 这样的想法,让金花大吃一惊,她以前从来没想过类似的事情,也没有如今这么灰暗的想法和感觉。她对自己没有滤镜,没有觉得自己很棒很不错,但是如此的贬低打压自己还是很少见的。 想法来回跳转的时候,金花想念自己的老伙伴银花,银花现在的化疗还在继续吗?癌症得到治疗和控制了吗?她所信仰的宗教有没有给她安慰和力量?她的信仰有没有让她的内心得到安宁和幸福?他的老公金理宝对她照顾的好吗?金理宝应该断绝了和寡妇的纠缠吧?银花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妇,对她好吗?她养育儿孙几十年,养老照顾得到了基础的保障了吗?她比我年龄大几岁,她领悟了生命的意义吗? 人活一辈子,到底是活了个啥呢? 金花的知心开朗大姐陈娴,也进入了金花的思绪和关心里面。这个活的大气透彻的女人,她的一辈子比较的顺畅和顺心,插队到了农村直接结婚生子定居下来,老公一直都是尊重和听她话的,儿女长大了都有出息,留在了大城市里,她也去大城市生活了几年,之前追求心理上的落叶归根,想在农村自己的家里过完这普通平凡的一生。 陈娴起码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连呼吸都自由的自己的空间。金花突然发现了这个关键点,原来金花直到现在还是介意房子的问题,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房子,完全靠自己的双手挣到的房子,哪怕再小,也可以躲在里面的自由的房子。 古言道“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金花已经五十三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段,才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想着拥有一间安放自己灵魂的房子。房子是物质的,是具象化的,是年轻时候就该追求和完成的任务,现在却成了金花的理想和梦想。 “我真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很小,哪怕像现在的宿舍一般的大小就很足够了,很满足了。一辈子都在围绕着儿女转悠和行动,一辈子都在围绕着她们的需求妥协和投降。金多宝都有自己的房屋和存折,我却什么都没有,这真的不公平,也不符合付出就有回报的原则。”金花内心清晰的对自己说道,她终于发现自己是有想要的东西的,自己不是完全麻木体验生活的蚂蚁。 察觉自己内心的金花,好像是喝了很多酒一般的清醒也沉醉。家乡的黄酒真是甜甜的清爽好喝的,现在真想喝到啊。 这天晚上的时候,金花在凑合吃完面条之后,准备继续躺着,准备睡觉。但是脑子变得沉重和昏沉,身体也变得很重很重,全身发冷感到阵阵恶寒,和当时堵在大雪路上的感觉很相似,如今暖和的春天,还有这样的感觉,真是不正常的。 “糟糕,我不会是被传染了吧?不会这么点儿背吧?刚对自己有了认识,就要被无情的剥夺机会吗?”金花身体颤抖着,发出不好的预感,内心暗暗祈祷自己只是感冒发热生病了,并不是这个sa病毒的威力。 寒冷和发热交替,金花甚至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她挣扎着爬起来,去一口气喝了很多水,希望可以通过喝水让身体排出一点儿病毒,属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金花在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隔着门和距离,大声告诉舍友,不要开门了,自己有点感冒的症状了,这都是第六天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的。觉得很对不起,再观察一会儿,如果没有退热就找封闭管理的人,去统一隔离的地方。 在颤抖的睁着的状态下,时间过的格外的缓慢,格外的难熬。 金花准备咬牙闭眼的让人拉走,统一隔离管理,哪怕是被送到收容所自生自灭,也听天由命吧。金花曾经亲眼见过一条绳子捆成一排的押送队伍,听说被拉走的人都是去搬砖拉沙子干体力活儿的,拉走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暂住证或者其它无缘无故的理由。反正是没有安全可言的。 “有人吗,楼道里有个人好像发烧了,有没有人管啊?”丽丽的大嗓门声音冲破了夜晚的安静,显得格外的响亮和冷静。 在金花昏沉期间,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值班的年轻人。隔着一点距离,测量的体温之后,紧急跑开了。过了好一会儿,金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格外的刺耳。 金花被拉走了,没有救护车,没有其它的转运车辆,反而是一辆警车。这是超出金花预料的,她非常害怕警车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被抓走判决一般的可怕。金花在思考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违反规定的,自己是不是就要画地为牢了,自己要被关多久啊?现在有治疗sa病毒的药吗?自己还有机会活吗?自己的生命进入到了倒计时吗?…… 在金花极度的忐忑不安中,她被穿着防护服的人搀扶着拉走了,连同她的席子被子枕头一起。 第9章 漫长的经历 金花被拉走之后,陷入了发热和昏睡,她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喝醉丢失记忆片段一般的,她不记得被拉走之后的一段记忆。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洁白的房间的小床上,用力揉揉眼睛才发觉自己好像是在医院里面。隔壁的床位上也住着两个人。 “你可算是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太吓人了。你现在饿不饿啊,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拿点吃的。”隔壁床上的年轻女人说道。 金花带着狐疑不解,点了点头,还真是有点饿了,肚子咕咕叫。 年轻的女人给金花拿了两个馒头还有一碗温开水,“大姐,你先凑合吃一点儿,现在过了吃饭的时间了,只有馍馍和水了。” “谢谢你!我是不是被传染了,会不会传染给你啊?”金花急切的问道,她她对于这点是很看重的,不能给别人增加麻烦和风险。 “大姐,你别紧张,你只是感冒发烧了,没有被sa传染。就算是被传染了,现在也能治好了,比如我和隔壁床的大哥,我们就已经治好了。所以才分配跟你住一个病房的。”年轻的女人温柔的说道,这种温温柔柔的女人说话真好听啊,金花作为一个大老粗确实是欣赏和喜欢温柔的女性特质。 金花担忧的内心终于缓和了下来,比起被传染,她好像还是更害怕传染给别人。为别人考虑的习惯还是占据了上风和主导地位的。听到了隔壁病友已经被治好了,金花觉得光明就在眼前了,又再一次的向自己招手了。 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两个馒头,大口的喝完了水,还是感觉到没吃饱的饿。w市的馒头还是太袖珍了,根本不顶饱啊。 年轻的女人依旧温柔的看着金花吃东西,转头又去给金花拿了两个馒头。带着一点儿凉的馒头,现在成了无比美味的食物。 “终于吃饱了,让你见笑了。当初饥荒年代,听说有人在突然得到食物的时候,一个劲的吃东西,不知道饥饱,反而被撑坏了。现在自己也把肚皮撑饱了。”金花莫名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说出去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妥,但是不可撤回。 还好年轻女人只是点头表示听到了,没有做出回应,这也减少了一点儿尴尬。 隔壁床的中年男人,全程没有说话,没有参与,仿佛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金花只好控制住自己该死的表达欲望,控制自己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感,装作平静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只是感冒发烧的金花,阴差阳错的进到了统一隔离的区域。看着忙碌的医生护士,她们忙的脚不沾地,非常的辛苦,非常的负责。和传说中吓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看来自己的偏见是因为被不实的传说误导了。 医院的门口贴了招临时工的广告,出门吃饭的金花看到了,简直两眼放光。太适合自己了,极度缺钱的自己还在担心出院的时候无法结算医药费,住院费和伙食费。这个机会就恰巧的出现在金花的眼睛里,真正的雪中送炭,瞌睡来了有人给递枕头。 金花拿着手写的招工广告,去找了负责招工的护士,说明了自己是很适合这份活儿的,自己是需要这份工作的,自己是愿意给这种sa病毒做贡献力量的。 负责招工的护士,很少见到这么激动热情的应聘者,目前的形势还不够明朗,陆续的总有病人送进来,还有疑似病人进来隔离,确实是管理不过来。人多就容易混乱,容易出危险和问题。答应了金花的要求,让金花填了表格,说工资后面一起结算,医院是不会跑的,让金花放心。 金花又充满干劲的满血复活了,她领了隔离人员的工作服,搬到了工作人员休息的宿舍,上下铺简易床,轮流休息,随便找空床睡觉就行。 没有和病房的年轻温柔女人道别,就匆匆的上岗了,换住处了。自己是去工作了,不是发生不好的意外了,但愿别吓到不知情的病友。有机会了去打了招呼,正式的感谢和道别一下。 金花投入了辅助照顾病人和隔离人员的工作,跑来跑去跟个陀螺似的,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其实最主要的工作是安慰病人的情绪,给病人吃定心丸和希望激素,让他们不要因为不懂和害怕做出极端伤害自己的行为。这是招工护士多次强调的工作的重点和重心,金花也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人忙碌起来就会觉得日子过得很快,得到价值感和工钱就会让心情变得更踏实充实。金花觉得这次阴差阳错的来到隔离区是个不算坏的经历,如果在宿舍里隔离可能会更加的无聊和沮丧吧。 打破这种想法的是隔离区域突然有重症病人去世了,还是个比较年轻的护士人员。这条消息,给隔离区的所有人都重新增加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害怕和不安的情绪再次的浮现和聚集。 看着年轻的女性护士,一直在一线工作的护士,突然的就被感染确诊和治疗无效。这个过程发生的很快,亲眼见到这个过程,内心真的很叹息,很灰暗。觉得很可惜,觉得世事无常,觉得要活的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重新来过的人生。 金花的情绪也跟随着身边人的遭遇,起起伏伏。她觉得生命确实很脆弱,命运的安排真的是人无法掌控的。 金花成了隔离区域的“半临时工”,比起临时工被调职过来的护士,她只能算是半个临时工,相当于是拿工资的志愿者。 靠近无烟战斗的地方,清楚的知道当前的形势和危险等级程度,并不是一个好事情,还不如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好。心里给自己打气还得带着虔诚的祈祷,祈祷快点结束,祈祷平安健康,祈祷自己关心的人都能顺利坚持到胜利,甚至祈祷全部的爱与和平,祈祷所有的真善美,避免所有的假恶丑。 在煎熬折磨无奈的一天天重复当中,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个月,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胜利就在前方,所有人都即将能够出去了,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当中,整个大环境已经安全健康了。 并且隔离的所有花费都不需要自己掏钱,这点儿真的很意外,很让人感动和感恩。人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金花还拿到了一个多月的工资,六百六十块。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感冒发烧住院,还顺便打了份工赚了份工资,认识了一些护士和病友,这也算是很奇特的经历了。 金花出院之后,整个社会恢复了蓬勃向上的气氛。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愈演愈烈,文化人积极的发挥了他们的作用,w市的收容暂住证终于废除了。金花的大女婿仲云亭也参与到了其中,发挥了自己的专业职业作用,这都是后话了。 这个老旧的没有人情味儿的规定终于以一定的代价消灭了。这真的是个巨大的进步,从现在开始打工人不必再时刻担忧被抓走,被莫名的关起来,被暴力摧残对待了。 金花觉得头顶上的那片乌云终于被拨开了,心理上的危险和害怕减淡了很多。大环境的安定安稳能够给人内心滋养和鼓励。 金花觉得自己要大干一场,对得起自己余下来的人生。金花不愿意再重复的打工,伺候房子家具地板,金花想要自己做小生意赚钱,最好是多赚一些,早点给自己一个小窝窝。 金花知道什么是坏的,知道什么是好的,并会朝着好的方向去努力前进。 金花去了手机店,买了功能手机,蓝色的屏幕,可以换后壳,换不同的颜色。 选择自己做生意,有个通讯手机还是很有必要的,是很方便的,可以节约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五十三岁的金花,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能够花点钱就解决这方面的需求,真的是太好了。 第10章 恢复联络 拿到手机的金花,带着激动热情给自己的儿女打了电话,大概的说了自己很好,没有被传染,很幸运。更多的是表达自己的关心在意,顺便问一问儿孙们是否是平安健康的。 金花先给大女儿金良月打了电话,快到预产期的孕妇很激动,大哭一场。她不放心自己的老妈,她心疼自己的老妈,但是老妈太固执任性了,让她很不安很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义务和责任。 金花安慰大女儿说自己一切都好,她身为老农村人出来打工十来年了,到哪里都能找到活儿干能赚到钱,能够生存下去的。 “你好好的养胎,等你生孩子了给妈打电话,这个是我自己的手机号码。我已经赚到一个手机的钱了,已经用上私人手机了,很厉害吧。”金花笑着说,一边心疼电话费,一边舍不得挂断电话。 金良月得到这样的信息,内疚自责的感受褪去了一半,让金花注意身体,要给金花打钱被拒绝了。金花以电话费太贵了,挂断了电话。 电话费是真的不便宜,金花开始心疼这个手机的话费太贵了。买了公用电话卡,找了公用电话打给了其它几个人。 和五个儿子报了平安之后,随意的互相关心了几句,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金花赶紧借故电话费贵,挂断了电话。这和想象中的煽情情况不一样,差距很大。不得不说,现实和想象和电视剧都是有很大差距的。 给小女儿的家里也打了电话,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女儿,并要求她保密,不可以告诉其它人,她不想听任何劝说她回家的,不想被骚扰浪费时间。 小女儿知道几个哥哥嫂嫂对老妈的态度不好,她赶忙保证说知道了,不会说的。“我给你打点钱,你去银行办张银行卡,取钱和存钱都很安全很方便的。现在带着现金可真是危险,又不方便。” 金花表示自己抽空去银行办张银行卡,但是不需要女儿给自己钱,自己可以慢慢赚,吃喝住是没有问题的。小女儿很生气自己老妈的固执死脑筋,觉得这是专门给自己找罪受的傻乎乎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吃苦。 母女俩人谁也没有劝服谁,在真切的关心和爱意中,在争吵之中挂断了电话。 金花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是更能够理解自己的,可能是因为都是女性,可能是因为都有自己的孩子当了妈妈。小女儿是在生孩子之后,才在感情上和金花重新亲近起来的。血缘关系不能完全的代表亲情亲人关系,还是需要一点担心心疼在的。 互相的心疼在乎就是一场双向的奔赴。 自己的四个儿子在经历这么巨大的sa病毒事件之后,对自己依旧是不冷不忍的,带着几分埋怨记恨的,甚至无话可说的。他们可能并不关心自己的老妈在陌生的城市里是如何的干活赚钱的,他们可能是忙的累的没有时间和精力给到自己的老妈了。大儿子依旧是温和关心金花的,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真情善意。小儿子的关心更像是演戏一般的,只有口头上的敷衍,连哭腔都显得突兀和演技过了点儿。 给几个孩子打完电话之后,金花打了电话找银花聊天,在隔离区的时候就十分惦念她,几次做梦还梦到她们一起出去玩儿,非常清晰的真实的梦境,好像真的发生了一般。 银花接到电话也很激动,知道金花刚从统一隔离区出来,银花也一个劲儿感谢宗教信仰的保佑,她曾默默的给金花祈福祈祷。 金花目前是不信任宗教的,但是不妨碍她感受到的真情真意。来自老伙计的关心和在乎,也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银花说因为sa病毒,自己两个月没有出门,没有去做化疗,感觉身体变差了一点儿,精力都不够用了,总是会觉得很困想睡觉,整天迷迷糊糊的混日子,等着宗教信仰的神有一天带她走,给她一个真正的解脱,从身体到灵魂的解脱…… 金花默默的听着,心里变得难过起来了。无法治愈的病痛,真是一种不幸的折磨。银花的宗教信仰越来越深入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像是出自于不识字的农村妇人之口,有的词语金花并不能完全的理解和明白。但是不妨碍金花觉得银花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朋友,金花脱离了原来那个只关心八卦的形象记忆,她的形象变得立体和生动起来了,甚至变得高挺起来了。 两个老伙计一遍一遍的提醒对方注意身体,好好吃饭,等着过年的时候再见面。心里带着一丝凄苦无奈和一份缥缈的希望,不知道这个约定能不能遵守,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赴约。 打完这几个电话之后,金花买了点苹果回到了宿舍。好不容易解封了,和舍友一起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 金花开心的大喊我回来了,与她想象中不同的是,门没有立刻打开。她的舍友依旧躲在门后边,不敢给她开门。一次次的问她是否被传染了?是否已经治好了?还会不会复发?还会不会传染给别人?…… 封闭管理下,新闻消息的落后和闭塞,让几个女人觉得很害怕,觉得金花还是个危险的移动的传染源,是个很大的危险和麻烦。 “我没有被传染sa病毒啊!我只是刚巧感冒发烧了而已,这个病毒一旦被传染,一两天就会出现症状的,我是在楼道里住到第六天晚上才发烧的。天气反复水泥地很冰,着凉了感冒发烧了。”金花隔着门耐心的解释道。 “你有没有证明啊?我们可不敢随便开门,你可是被警车带走的。”丽丽冷静的问道。 “我是被警车带走的,那是因为转运车辆不够用了。我又没犯法,我也没被确诊,在集中隔离区域一个多月也没有被传染,我可能是运气好。”金花笑着调侃自己。 “不能只听你空口白话的,你拿出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要不然你还是在外面再住几天,再回宿舍吧。公司通知我们三天后才开工干活。”欢欢清晰的建议道。 “我确实没有啥证据能证明我说的话,但是统一隔离和解封是事实啊。我只有一个收据,是我在隔离区域打工的收据,可以给你们看一看。”金花无奈的说道。 “吆,去隔离了还能打工赚份钱啊,说自己是感冒发烧的,你这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丽丽依旧嘴巴不饶人的说道,带着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 “我相信金花大姐的人品,她不会坑我们,她也一直很照顾咱们四个小的。别忘了买的米面都是金花大姐去采购的,钱也是金花大姐垫钱的,咱们还没给钱呢!不能这么不讲情意,让大姐寒心。”小草开口说道,她的话提醒了事情的起因缘由。 “我也相信金花姐,要不咱们开门吧。封条都撤掉了,公司也通知开工干活了,说明这个事情是真的过去了。”珊珊说道。 “这谁能说的准哦?谁敢打包票啊?万一有啥事儿,她能负责吗?她有钱负责吗?”丽丽继续拦阻道。 “丽丽这个娘们真是心眼不好,嘴巴也毒,被前夫打,不能见女儿,说可怜是真可怜,说气人也挺气人的。这大概就有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意思吧。这个女人太自私自利了,我以后可得离她远一点,真不算是个好人啊。”金花自己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和提醒自己。 “现在投票决定吧,赞成金花大姐住进来的举手,咱们民主一点儿。”小草提出了解决方案。 小草,珊珊和欢欢都举手了,欢欢能举手确实也是有点小意外的。三比一,除了丽丽不同意。金花知道了结果,宿舍的门终于打开了,时隔一个多月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床和宿舍的四个女人。 金花看着光秃秃的床,才想起来自己的被子都被消毒销毁了。还得花钱重新置办席子和被子,还好现在是初夏了,已经是有点炎热的天气了。 金花热情的把苹果放在共用的桌子上,喊着吃苹果,平平安安的真好,真值得开心和庆幸。小草和珊珊给面子的拿起苹果洗了洗,脆甜多汁的苹果缓和了她们三个之间的陌生隔阂。丽丽和欢欢,说自己不想吃不喜欢吃苹果,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 女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复杂矛盾,很容易有小团队,很容易形成不同的帮派。三个女人一台戏,超过三个女人就是好几台戏了。真是让人头疼,女人之间怎么不能形成侠气侠义仗义大气的关系呢?女人之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这么多自私自利的小九九,真的是因为资源缺少需要争抢竞争吗?…… 第11章 批发市场进货 sa病毒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是对生活的影响还是一直存在着的。各行各业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工作量和工作的机会在缩减。钱变得更加难赚,花钱就要格外的精打细算掂量掂量。 金花所在城市w市受到sa病毒影响比较严重,封闭管理了两个多月时间。这个时间有很多的悲剧和温情剧上演,人们对于生命有了更多的珍惜和领悟,对于不必要的生活方面的开支有了缩减减少,更关注于自己内心的快乐和及时行乐的体验感。 金花的清洁保洁公司接到的订单变少了,偶尔接到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大扫除,深度保洁。普通家庭的订单缩水量很大,蒋小姐也是唉声叹气的一边感叹生意不好,一边安慰鼓励打气手下的几个女清洁工。 废除借住证规定之后,废除抓人遣送规定之后,这个城市开始散发出自己的发展势头和潜力。很多蠢蠢欲动的外地人涌入这个城市,想取得一份工资收入,想要养家糊口,想要改变之前穷困的生活条件。 这个城市涌入了大量的打工人,竞争压力也变得很大,年龄处于劣势的女性找工作格外的困难,被挑选,被筛选,被拒绝,被降低工钱,被加强工作强度,被打击被打压。 这种情况下,金花作为普通渺小无所长的老妇人,最先感受到这种情况,她感觉自己靠打工赚钱的机会只有几年了,看别人脸色吃饭和之前在婚姻里看金多宝以及儿女们的脸色吃饭,是差不多一样的卑微和不爽。 金花需要找到自己的出路,需要做出一点儿改变,需要大着胆子拼一把,本身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金花主动找蒋小姐说了自己要辞工的打算,找的借口是回老家带孙子。蒋小姐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金花的辞工请求,虽然金花个人给公司带来过好口碑和客户转介绍,但是如今的形势不太明朗,这样的工作谁都能很快替补上,不差人也不怕缺人干。 金花拿到了自己的工钱,蒋小姐要求她一周之内搬出宿舍,说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各有各的难处。 金花拿着靠自己汗水赚到的工钱,转身就坐公交车去了“宏发批发大市场”。 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地方做一次尝试,她觉得自己需要这样的工作机会和不限制年龄的工作环境。 金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机,把钱也小心的放在贴身衣服里,生怕自己的财物被偷走成一场空。对于w市的治安环境,金花是见识过的,是非常不放心的,但是也是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普通打工的吃不饱穿不暖,不肯下力气靠劳动赚钱,没有收入来源,自然滋生歪门邪道,安全方面确实是一塌糊涂。这就是一个糟糕的循环,暂时无解。 她找到了上次卖鞋的店铺,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卖鞋子的工作,最好是能有个住处落脚点儿。却意外的看到鞋店老板的铺面上写了转租店铺的信息,老板也正在打包自己的鞋子,编织袋一袋一袋的随意混装。 “老板,你的生意不干了?为啥啊,这条街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啊。”金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鞋子不好卖,可能是我不适合干买卖吧。这条街是热闹,赚钱的真赚钱,不赚钱的占一半,赔钱的也一小半。”鞋店老板叹息的耐心回答,也许他也需要倾诉和安慰吧。 “那是,钱难赚,啥都不好干。你这店铺也是租的?啥时候到期啊?租金多少钱啊?”金花厚着脸皮问道。 “租金挺贵的,比普通人打工干活赚钱的高不少呢。你有兴趣租吗?我看你算是老大姐了,我可以把房主的电话给你,你自己找他谈。”鞋店老板回答了金花的问题,没有说具体的数字,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感受到善意的金花,也觉得这个鞋店老板人不错。拿着手写的电话号码,金花依旧是默默背诵了好几遍,算是记住了数字号码。和鞋店老板道别之后,金花继续在批发市场观察和学习,最主要的事情还是给自己找个工作,找个住处。这两个事情还是有点急迫的,起码三五天之内是需要完善解决的。 受sa病毒的影响,新闻传播滞后的影响,来进货的倒爷少了一半,现在看到的都是胆子大的,着急进货转卖一手赚差价的。 最原始的物物交换,到信息差,到赚差价。这是普通小老百姓能够想到和做到的小生意,投入不大,能赚点生活费,虽然风吹日晒到处跑着摆摊练摊儿,但是比起打工还是属于轻松赚的多一点儿的。 金花拿着的手机被别人认出来是仿制的,所以价格不贵。这个生意才是现在的高档生意,但是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你得会维修技术和基础,得有知识有文化,还得有贵人带着你入行,最重要的是得有钱投资进去…… 完全听不懂这些话的金花,就像是听天书一般的。她脑子里想的是:“我明明是在手机店里买的手机?咋成了假的了?假的为啥也能用啊?这是个什么事儿啊,我是不是被骗了?我不会被抓走吧?” 脑袋一片混乱的接收着这些信息,金花又想了想,我只是花钱花自己的工钱买了一个手机,违法的事儿跟我是无关的。我都是老太婆了,哪里懂得这些复杂的玩意儿? 随它去吧,不自己吓自己了,我得找个活儿干,得找个住处。 金花来回穿梭了两遍批发市场,除了衣服鞋子类的,就是护肤品化妆品之类的,还有几个批发吃的的店铺。看了好几遍,食物的店铺是最热闹的,女性护肤品和内衣也是很多进货的,普通的衣服鞋子也聚集了一堆儿倒爷。 到底该怎么选择呢?批发一点儿袜子内衣内裤这些小产品,卖一卖试试看。金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编织袋,跟着那些进货的一起,蹭着别人的进货价格,拿到了一堆产品。 袋子塞的满满当当的,继续往前走着,被其它服装批发的店老板看到了,以为是个大客户,热情的介绍起了牛仔裤。这种裤子是很流行很稀奇的存在,金花自己穿着的确良劳动布裤子衣服,面对这种牛仔裤有点看不懂和不习惯。 “我没卖过牛仔裤,看你这么热情介绍,你按照批发价给我的话,我先拿十条试一试?”金花学着别的拿货的人说道。 “大姐,牛仔裤很流行的,很好卖的,还能赚钱。我不会骗你的,你不信问问她们这些拿货的老主顾?拿十条太少了,我们都是三十条批发的。看你第一次拿货,破例给你拿一半的数量,十五条,不能再少了。”牛仔裤老板说道。 “牛仔裤我卖多少钱合适?老板指点我一下吧。”金花问道。 “卖多少钱看你自己的嘴皮子本事喽,价高你就多赚点儿。”牛仔裤老板笼统敷衍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金花半信半疑的付了牛仔裤的钱,结算的工钱这一下子就去了大半,所剩不多了。现在就需要找住的地方了。 “我还需要找一个住的地方,能睡觉就行。老板知道哪里有房子可以租吗?”付完钱后的金花继续问道。 “批发市场附近的都有点贵,你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找一找。”牛仔裤老板,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金花把自己进的货,一大编织袋满满的,跟牛仔裤老板商量先放店里,晚上来取走。老板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也许是出于不忍心拒绝年龄大的女性吧。 这个年龄和女性的身份,第一次起到了“占便宜”的作用。 第12章 金花尝试摆摊 金花找房子的过程还算顺利,钱少的原因,只能选择了八人间的女生合作。一个是来平方的老破旧房屋,摆了四张上下铺的学生床。剩余的空间已经很小了,堆满了东西显得更加的拥挤不堪。 从原来的宿舍到现在的宿舍,虽然房租差不多,但是面积小了不少,靠近批发市场的原因,房租的价格反而更贵一点儿。为了距离近一点儿,只能咬牙交钱了。 金花非常麻溜的交了钱,拿了房屋的钥匙去自己配一把新的。顺便去批发市场拿回了自己进的货物。忙完这些已经是傍晚了,金花实在是太累了,没力气折腾回原来的宿舍了。 直接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合租宿舍女生多的缺点就是闹腾,下班时间不同,作息时间不同,一直都是有响动和噪音的。有点难熬,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长久待着,得尽快赚钱换房子租住。 金花半睡半醒的,浅睡眠加失眠,天不亮金花就醒了。 宿舍其它女生因为下班晚或者睡觉时间晚,还都在熟睡中。金花金良轻手轻脚的从上铺爬下来。准备去附近的工厂先了解一下人员流动的情况,突然想到批发市场附近的工厂上班的,可能不会从摆摊人的手里买东西,这样是很难赚到钱的。 她得去远一点的地方,交通不方便的远一点儿的地方,才有可能卖的更快一些。 金花下楼去买了一个小推车,选了结实的铁质的,准备长期陪着她出去摆摊的运输工具。天不亮就有开门干活赚钱的人和店铺,也有几个摆摊的,这个城市能吃苦耐劳的人是真不少。 秉承着菜市场人多的想法,金花第一次真正出摊的地方选择了附近的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也就是一些卖菜的卖肉的卖鱼的,围挤在一起的一片区域。 金花打开编织袋,摆出了自己进货的袜子,内衣内裤,牛仔裤,开始等着顾客上门询问。旁边卖菜的都不解的眼光看着她,别人都在吆喝菜肉的新鲜好吃,拐角的边上有个老妇人在卖内衣袜子。这实在是有点不合群的。 金花这次的选择算是正确的,陆续的卖出了一些袜子和内裤。内衣可能是因为不好试穿不好意思试穿的缘故,没有人购买。女人们并不习惯这种私密的文胸摆在地上,向人展示,觉得害羞和不美观。 初次摆摊的金花,价格定的低,比批发市场批发价只高一点点儿。想着是薄利多销,尽快卖完。好看的花纹图案卖的很快,普通的纯色的被选择的机会比较少。早上来买菜的都是老年人居多,年轻人也有一小部分,价格定高一点儿可能就无人问津了。 “菜市场口不适合卖袜子内衣,得去年轻人多的地方,或者去学校附近才行。”金花想着下一次摆摊的地方,正想的有点走神,有年轻的姑娘来问牛仔裤。简单的上身试穿,也卖出了两条牛仔裤。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赚了小二十块钱,这可差不多是一天的工钱了。 摆摊做小生意还是有奔头的,起码金花的这个开头很鼓舞人。 肚子咕咕叫,买了几个馒头干啃着当早饭,刚赚到的钱没暖热就流动出去了一小部分。人要吃穿住行,钱变成循环的了。 可能是因为金花吃馒头,舍不得买豆浆买水的形象,看起来比较可怜和能吃苦,又来了好几个中老年女性顾客,买了一堆的袜子和内裤,算的上是采购了,有的还给家里人也买了几件。 金花手忙脚乱的给别人装袋子,收钱和找零,连馒头都没来得及吃完。 等到这一波顾客走了之后,馒头已经凉了,凑合吃掉了。继续在这个地方等到了八点多钟,卖菜的卖肉的都收摊回家了,表示人流量会急速的减少。 本想再摆一会儿的金花,也跟着收摊,拉着编织袋里的货物往住的宿舍走去。 宿舍的几个女孩已经去上班了,只剩下两个年轻的女孩,她们好像是上夜班的,白天休息睡觉。作息和正常的工作是相反的,好像工钱更高一些,但是熬夜是很折磨人的也是损耗身体的。 金花坐到自己的床铺上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去用脚熟悉这片区域。没有地图,没有导航,全靠认识几个字和死记硬背下来路线和方向。 “想摆摊就要拉下面子,面子是个什么东西?有钱就有面子,没钱哪来的面子啊?越怕遇见熟人就越要去熟人多的地方摆摊,习惯了,赚到钱了,什么都有了。”批发市场附近,一个年长的女性对年轻的女性讲道理。 金花觉得虽然与自己无关,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没有熟人,但是话却很有道理。 金花来到传说中的热闹的夜市一条街,听到摊位管理费是一天十五元,金花觉得这个费用不算高,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但是每天十五元,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元了,比得上当时普通人工资的一半金额了。 在要不要交管理费租摊位的左右摇摆,金花决定就在这里等着,亲眼看一看夜市的摊位和人流量,看看别人的生意学习一下。自己两眼一抹黑,容易弄错,身上的钱只够吃饭了,得赶紧把货卖掉换成钱,才能进新货…… 一直这样是不行的,不然自己去找个白天的工作赚钱,晚上继续出来摆摊?这样属于双重保障了,很保险的做法。 金花的手机响了起来,这个仿制的山寨版的手机,平时也都用不上,安安静静的在背包里躺着。冷不防的铃声,把金花吓了一跳。 “妈,我快要生了,在人民医院。”金良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急切希望和紧张。 第13章 金良月生孩子 “我现在就坐车去人民医院,仲云亭在陪着你吧?你的婆婆跟你们一起去吗?”金花不放心的追问着。 “我婆婆在家里照顾孙子上补习班,前儿媳在忙工作赚钱。仲云亭出差了晚上能回来吧,这比预产期早了几天。”金良月带着委屈的语气说道,这种关键时刻没人在身边,真的让人心酸。 金花十分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和感觉,从来没有坐过出租车的金花,第一次舍得花钱打车去了医院。出租车真是方便,对金花晕车的程度也比较轻,还没真正的恶心呕吐,胃部紧缩难受,就到达了目的地。 金良月也是自己打车到医院待产的,护士看到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孕妇,带着热情善意和怜悯猜测。金花赶到的时候,金良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妈妈可以这么快的来到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第一次生产的关键时刻。 “医生咋说的?第一胎一般没那么快,得疼上十来个小时呢?”金花温和的问道。 “医生说的跟你说的一样,让我节省体力,留到生产的时候用。不白费气力,这是持久战。先试一试顺产,基本上都是顺产的。”金良月在阵痛中,咬牙回答了金花的问题。 “仲云亭,晚上几点能到医院啊?能赶上孩子出生的时间吗?你这么大肚子坐出租车来的?出租车司机真是胆子大,不怕你生在他车子上了?”金花说道。 “人家司机师傅不迷信,说真生在他车子上,也是喜事儿,是积福的好事儿。仲云亭得到晚上八点多吧,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孩子出生。”金良月回答道,和妈妈聊天能够缓解内心的紧张不安,能在感受上减少疼痛的级别。 “住院的钱你交了吗?没交我现在去交。”金花问道。 “交了一部分,我还多存了一部分,多退少补嘛。医院是不会算错的,医院一般情况下,也不怕病人跑了。你快别操心了,跟我讲讲你来w市的三个多月是咋过的?”金良月好奇的问道。 “来了三个多月,做保洁一个多月,sa病毒集中隔离区待了一个多月,最近一个星期换了住处,批发市场弄了点袜子内裤小玩意摆摊卖,还没摸到门道儿。吃饭住宿都解决了,没啥别的烦心事儿,身体也更健康更轻盈了。我觉得挺好的。”金花淡淡的说道。 “你为啥不来找我?我可是你闺女!”金良月依旧不解的问。 “我来找你养老?我还没有那么不中用,你们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我还要占用着惹你老公嫌?让你在他面前低半头,挺不起身板?我不干这样的事儿。”金花毫不客气的说道,说出去之后又觉得不妥当。 “你能原谅我爹吗?你真打算离婚啊?要是他不同意离呢?”金良月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疑问。 “婚我是肯定要离的,即便是拿不到证,像现在这样分开两地各过各的也行。我对你爹没啥原谅不原谅的,人是我自己选择的,还选了两次。”金花平静的说道。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像我之前想和钱海辰离婚时候一样的心情?”金良月自嘲的说道,自然主动地提起家暴的前夫,说明伤害阴影一直都在,但是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就是一种向前走的进步了。 “应该是大差不差的,树叶不是一天黄的,心也不是一天凉的。你爹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之前你们太小了,需要他当老黄牛赚钱养娃养家。现在也该给他自由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没啥好计较的了,包括钱和感情,亲情。”金花和女儿聊起了贴心话儿。 金良月依照护士的指导,长吸一口气,长呼一口气,减少疼痛的感受。 随着骨盆开两指,三指,四指,金良月的疼痛感受也在加强,更加的强烈。 产房里住了三个产妇,隔壁床是年轻的小姑娘,要求做剖腹产手术,不要自然顺产了,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开始了激烈的吵闹辱骂和摔东西,坚持要求做剖腹产,婆婆的劝说被怼了回去,老公无奈的签字手术。 在金良月等待顺产的时间段里,剖腹产的年轻产妇已经生下了男孩儿。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说心里话,不用考虑外部因素。”金花问女儿。 “我想要个女儿,更想要个女儿。如果是男孩儿,除了丈夫和公婆高兴,我觉得不太圆满,再说了他们已经有男孩子了。”金良月回答道。 “你爹也是重男轻女,一辈子都改不了,那个年代男娃都是劳动力和挣工分赚钱的主力,是顶梁柱。现在的日子好过太多太多了,做梦一样的好。”金花继续和女儿聊天,转移疼痛的感受。 就这样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去了三个小时。金花正准备给女儿买晚饭的时候,监护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音,护士看了一眼之后,急忙喊来了医生。 医生思索了片刻,下了通知,“产妇金良月急需剖腹产,羊水浑浊了,对胎儿不利。这条件已经不适合顺产了,并且胎儿的头偏大,体重偏重,很遭罪的。” 金花对于这个转折很懵,还没清醒过来原因,只听见转剖腹产几个字。 剖腹产对于金花来说就是肚子划开,把孩子取出来,是很可怕很危险的大事情。她五十三年的人生经历,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紧急情况。 “家属签字”,金花赶紧按照护士的指令,在需要签字的地方签字盖手印。 眼看着刚刚还跟自己聊天的女儿,被推到手术待产室,家属不可进入,只能在外面等待。金花的心揪在了一起,甚至开始期盼神灵保佑母子平安。内心还在紧急召唤,希望仲云亭尽快的赶到医院来。 时间在手术室门前显得格外的漫长,金花木木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坐不下去,改为来回踱步,像是路子拉磨一般的不自觉的重复自己的动作。 这个时间段金花祈求了所有能够想到的神灵,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在内心里希望自己的儿孙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如果被答应了,会去寺庙还愿和添香油。 手术室门打开的时候,金花赶紧凑了上去,一看不是自己的女儿。 “你的女儿金良月产妇,年龄偏大,胎儿偏大,需要的时间久一点儿,也需要多观察观察才能出手术室。你不要着急,做手术的医生虽然是男医生,但是是很有名有经验的老医生。妇科圣手的称号都是产妇给起的。”护士耐心的安慰金花。 金花听到这样的消息,内心紧绷的弦稍微的放松了一些。那么有名的老医生,应该会顺利的,还是在等一等吧。 金花没有吃午饭和晚饭,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了,仲云亭还没赶到医院,金花的生气转变成了对女婿的怒气和指责。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金花终于出了手术室的大门,和她一起出来的是自己想要的小闺女。嫩嫩的皱巴巴的小闺女,肤色也和金良月的一样是健康的黄色皮肤。爹妈都不白,女儿也没遗传到外公金多宝的白肤色。 金良月的眼里有很多的泪水,一半是喜悦和满足,一半是初为人母的幸福,其中也有真正情感上理解自己的妈妈。还有一小部分是丈夫没有陪伴左右的失落和失望。这些复杂的情绪,让她很想哭,已经哭过一遍了,把医生护士都吓得不轻,以为是有重大的疾病发生,被好一顿劝说。 躺在金良月身边的小女娃娃,也在呼呼大睡,都出生了,还以为是在妈妈的胎盘里,不着急找吃的,眼睛都懒得睁开,闭着眼睛睡觉。 手术的床推到住院处之后,剖腹产的金良月身上挂满了监护仪器。护士叮嘱了很多家属的注意事项,金花拿着笔一一记下了。这个年龄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了。 金良月的麻药后劲已经散去了,疼痛的感受再次来袭。 “你妈受了三次罪,才生下你这个小女娃,哪个女娃出生就八斤啊?真是个小胖妞。”金花对着外孙女笑着说道,她心疼自己的骨肉女儿,女儿心疼自己的骨肉女儿,眼泪就是向下流的,母爱也是。 金良月对于妈妈是感激的,刚生产完的瞬间就非常的理解和感谢老妈的不容易,当时就很想当面对老妈表示感谢。但是中国人的含蓄和害羞,不擅长表达喜欢和感恩。母女关系更进了一层,不管是物理距离上的还是心理距离上的。 仲云亭终于赶到了医院,遇上金花责备的眼神有点儿躲闪,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表示非常幸福,又当爸爸了,还有了一个小丫头。 第14章 小胖妞住icu病房 仲云亭在产房见到自己的岳母,先是表达了感谢,说自己这个差是临时加的,以为预产期还有几天,考虑不周,是自己做的不好,让金良月受委屈了。也表示以后会加倍的补偿妻子,感谢妻子给自己生了女儿,自己就想要个女儿,真是圆满。 说了一大堆话的仲云亭,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激动。 金花也礼貌的回复了几句,没有很接受的模样,也没有很计较的样子。 金良月还是情绪复杂的沉浸在生子的氛围里面,也大方的表示理解。 “护士交代我的,我都写在了这个本子上,你记着,很重要。我先去给你们买点吃的,给金良月买点下奶的汤汤水水。”金花把本子递给女婿,转头出了病房。 仲云亭追了出来,给岳母拿了五十块钱,说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先用着。金花本想拒绝,但是转头一想还是接受了。给这对夫妻留下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和空间。 仲云亭开心的逗着女儿,说着女儿像妈妈,是个美女。金良月说他不嫌害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病房里的三个产妇,两个剖腹产的,都遭了罪,手术之后更是很遭罪。另外一个病床的产妇顺产也生了女儿,任凭着女娃嗷嗷大哭,不管不顾的。护士来说了几遍要抱着孩子哄一哄,喂母乳或者奶粉,娃都饿的哇哇大哭了……那对夫妻依旧是不相干的人似的,不管不顾的。男的给老婆买了吃的,俩人有说有笑的大口大口吃喝起来了。真是少见的奇怪现象啊! 金良月觉得娃娃真可怜真遭罪,遇到这样的爹妈也是倒霉。但是她本身就只能躺着,也没有精力去指责批判他人。仲云亭知道社会上的负面阴暗新闻太多太多了,见得多了他也麻木了,一般也怕惹麻烦。 三个病床的人,加上家属七八个人,都只能眼睁睁的听着那个女娃的哭声,由响亮到嘶哑,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亲妈丝毫不管不顾她。心里都是有想法的,但是都忍住了。 出了医院的金花,看到了一排排卖饭的小吃店。害怕走错路走远路的她,使劲的记住了标志性的房子建筑,不敢走的太远。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不认识路,只能靠死记硬背来应付日常需要。 金花给自己的女儿点了两份带肉的瓦罐煲汤,下奶和补身体。 “给刚剖腹产生孩子的产妇吃的,清淡的有营养的,打包带走。”金花还是忍不住的炫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 小吃店的老板也很会说话和做生意,推荐了乌鸡汤和通草猪蹄汤。金花又给自己的女婿点了一份盖浇饭,自己随便吃了一份面条。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坐着电梯到了住院部。 金花放下食物,招呼女儿和女婿吃饭,金良月暂时只能平躺着,还好金花买了大号吸管,可以躺着喝汤。喝完汤,把肉也喂到了金良月的嘴巴里。 之前日子过得太穷太苦了,都不记得当年是否喂过孩子吃饭。现在喂女儿吃饭,身边小摇篮里还躺着自己的外孙女。时间的飞逝和变迁,有了具体的影像。 吃完晚饭,已经十点多了,夜晚睡眠的时间已经到了。尽管仲云亭表示自己可以单独照顾妻子和孩子,但是金花还是觉得不放心。 “你出差来回奔波也很累了,你租个行军床快点休息休息,咱俩轮流换班。我现在摆摊时间自由,不需要打卡上班,我明天白天再补觉也行。”金花坚持的说道。 当初金良月迫切想和钱海辰离婚的时候,自己作为妈妈,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和支持她,反而劝她忍耐。这件事情金花一直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伤害了女儿,女儿需要的时候反而不站在身后尊重她支持她。还好当女儿崩溃的时候,自己选择了不怕丢脸,不然自己会错的更多更离谱。 这次的婚姻,是金良月的第三段感情,第二次婚姻。金耀辉的白月光形象是个模板,梁愈是笔友是没有结果的初恋,钱海辰是不孕家暴的孽缘。现在的丈夫仲云亭是个知识分子看起来还行,但是生产的时候婆家没来医院陪伴和探望,前妻的儿子也掺和在他们的家庭里面,不知道前妻是否已经再婚再育,是不是还惦记着复婚回头……也真是够糟心的,金良月的命比起自己的妹妹金良勤来说,真是坎坷波折和不幸啊。 小外孙女小胖妞,是个报恩的宝宝,尝试吸了几口母乳就睡着了。行军床上的女婿也睡觉了,还打起呼噜来。女儿也疲累的睡着了。 金花走出了产房,走到了楼梯间,给金良勤打了电话,报告金良月生了女儿的喜讯。 “真的啊,大姐也是有福气的,想啥来啥。妈,你在w市咋样啊?要不然回来吧?你不想见我爹,可以跟我一起住啊,反正我家里房间多。”金良勤担忧的问道。 “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别操心了,我手机都用上了,好着呢。我才不当寄人篱下没眼力劲儿的老太婆呢。”金花开玩笑的说道,她今天的心情真的挺不错的。 “你看你说这话真难听,我能让你寄人篱下吗?我之前在我爷爷奶奶那里,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天天逼着我打电话要钱要钱,天天白水煮面条不放盐,我都这么大了,现在看见面条都还害怕。”金良勤打开自己的记忆匣子说道。 “当年确实着急赚钱,把你和金良木忽略了两年时间,给你们也耽误了。是我做的选择不对,当年偷的懒现在加倍的偿还还不够。”金花认真的说道。 “嗨,我就是随口一提,你别想那么多。这都过去十几年了,不提了。我奶奶唐小女现在跟着我爸,他们娘俩天天吵架斗嘴儿。谁也不服谁。”金良勤汇报着自己的亲爹的状态,金花已经离家出走三个多月了。 “唐小女生养了你爹,那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咱们管不着。他们母子有自己的相处方式,毕竟都不是一般人。”金花开口接话道。 “妈,你真不打算和我爹过了?真要离婚吗?咱们身边还没听说谁家离婚的,更没听说你这样年龄的人离婚的。”金良勤问道。 “你跟你姐问的一样,我的回答也是一样,必须离婚,谁都不用管不用拦着。你干妈金耀辉的弟弟不是离婚了吗?我这年龄咋的了,成没用的老太太了?”金花讽刺的说道。 “你想的真多,我就是好奇问一问。男人都差不多,夫妻还是原配好,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凑合凑合过算了。我的女儿都失去了,我不能失去儿子,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水平。”金良勤意有所指的说道。 “咋的了,你和张兴伟咋了?你们的婚姻按道理来说是比较稳固的,发生啥事儿了?”金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没啥,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呗。张兴伟比我大十五岁,今年四十出头,他是个追求仕途地位的男人,他靠着自己的身体皮相做了交易,职位总算是晋升了。别人都夸我跟着享福,我却觉得讽刺和恶心。跟我亲爹一样,不是啥好男人。”金良勤说道。 “每家的婚姻都有自己的问题,冷暖自知,你是有主见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做重大决定之前,一定要冷静理智的分析,如果觉得需要帮助找你大姐商量,找我也行。”金花认真的叮嘱道,小女儿的婚姻是有钱没爱的,她一直都知道,她以为小女儿很现实很会打算,但是真正到了婚姻里面,女人还是容易投入感情和伤心的。 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金花很心疼昂贵的电话费。对于小女儿的婚姻,她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静观其变。 打完电话的金花上了厕所,认真洗完手,来到产房,抱着自己的小胖妞孙女。这个娃娃太安静,太嗜睡了,该吃奶的时间却喊不醒。金花觉得不太对劲,直接抱着孩子去找了护士,护士拍小胖妞脚底板也没啥大的反应,金花有点慌了,护士也慌了。 护士电话叫来了儿科的值班医生,医生看了之后说:“孩子有点问题,需要去icu无菌病房的保温箱里观察和治疗。你们家属要签字转病房,要去充值交钱,多交一点钱备用。” 金花拿着文件急忙抱着孩子跑回病房,喊醒了女婿和女儿,说明了情况。女婿立即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护士让家属跟着一起进了新生儿监护室,在门口脱下了孩子的衣服,孩子进到了无菌病房。家属在门外什么也看不见,护士也表示家属只能等着,明天医生上班会来查看和跟家属说进展,这里什么都不需要,病房里面都有。 金花带着很多的不懂和担忧,回到了病房,金良月也着急的快要哭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是眼泪哗哗的流淌。仲云亭也是一脸的烦躁担忧。这个小胖妞牵动着几个大人的心脏。 孩子不能见,金花安慰女儿尽快休息,别胡思乱想的。医生说可能是感染了,不严重,观察观察就行。里面有专业的护士医生喂养和哄睡,不必太忧心了。 病房里的另外一个小女娃,继续饿的哇哇大哭起来,吵醒了整个病房的人,却没有吵醒她自己的爹妈。 金花觉得这对夫妻真是奇葩,即便是重男轻女也不至于做到如此狠心的地步。一条生命,自己的骨肉血脉相连,真是心狠。 金花忍不住的抱起了这个小女娃,把外孙女的奶瓶奶粉喂了这个小女娃儿。外孙女是吃母乳的,奶粉不吃,奶粉和奶瓶大概率是用不到了。开水烫一烫消毒,还能用。金花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为自己埋下了后面吵架的种子。 第15章 病房里插曲 吃饱的小女娃在金花的怀抱里,睡着了。那对夫妻继续互相拥抱着熟睡,昏黄的夜灯照射下,猛的一看还是很恩爱的样子。 金花叹了口气,把小女娃小心的放到了摇篮床里。小家伙儿没有醒,没有哭,睡着了。已经是半夜十一二点了,金花实在是累的受不住了,看了一圈熟睡的产妇和家属,躺在狭窄的行军床上睡着了。 早上六七点钟,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就开始喊收床,要拖地了,医生要查房了。陪产的家属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了行军床,真正的醒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仲云亭说自己下楼买早饭,问妻子和岳母想吃什么。金花表示馒头就行,金良月表示自己没有胃口,不吃。仲云亭下楼去了,买回来了包子和稀饭。 金良月担忧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很没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剩下的仲云亭吃掉了。金花也尽快的吃完了早餐,在等候着医生的查房和回复,他们都想知道小胖妞怎么样了,三天之后,能不能和剖腹产的金良月一起出院回自己家。 在焦急的等待中,医生和实习医生都来到了产房里。 顺产生女儿的夫妻俩能吃能喝能走,可以准备出院了。剖腹产的隔壁病床和金良月,都还需要在医院待两天观察。问起新生儿icu病房的小胖妞,医生表示需要去病房前找儿科的医生。 金花和女婿听到之后,赶紧的去了新生儿病房,医生表示有点羊水感染,看起来好像没啥大问题,但是需要化验检查之后才知道原因和治疗方案,需要再观察两天。 全是墙的新生儿病房,看不到孩子,恐惧和担忧的感觉加重了很多。病房里的新生儿开始统一的洗澡,金良月看着空空的摇篮,心疼的哭了。 金花看到隔壁病床同样剖腹产的产妇,腰部用了收腹带,说是可以帮助伤口愈合和子宫收缩。金花问了护士是不是用了更好,护士的回答是有条件就用。金花二话不说的去了医院附近的药店,花钱买了产后收腹带,买的是价格比较好一点的。 金良月看到默默为自己付出的老妈,看着陪伴自己照顾自己的老妈,染过头发的老妈已经重新长出来白发,觉得自己不能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和流泪。自己要照顾自己的身体,等女儿出院还需要她的照顾呢。金良月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开始积极的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产房的小女娃又开始大哭起来了,她的爹妈依旧像是看不见听不见一样的不管不问。金花不忍心挨饿的人,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奶娃,她和昨晚一样的给女娃喂了奶,擦了屁股,抱着哄了一会儿。 小女娃的爹妈没有任何的表示和感谢,反而积极的收拾自己的衣物,说的话是地方方言听不懂,着急出院。整个病房的人对这对男女都很无语,但是都不愿意惹麻烦,不愿意破坏自己的心情。 金花仔细看了摇篮里的小女娃,长得挺好看的,她的妈妈也是个漂亮女人,可惜太过狠毒和没心。中午吃饭时间,另外一对年轻的穿着光鲜贵气有气质的小夫妻,抱起了孩子,很小心翼翼的像是护着珍珠一般的。给了亲生父母一沓钱,说是包含住院费和营养费,红红的厚厚的百元大钞,看起来好像是一万多块的样子。 这个转折惊呆了病房的人,一万多块在这个年代还是个巨款。普通人的月工资八九百块,一年不吃不喝的才能攒到一万块。 女娃的亲生妈妈,拿出了出生证明,说是按照商量好的名字写的,从现在起两清了,各走各的。虽然是方言,这次是带着方言口音的塑料普通话,所以都听懂了。 年轻时髦贵气的女人,抱着这个女娃,小心的走出了病房。这两对夫妻同时离开了病房。 “这个女娃的命开始变好了,跟着狠毒的亲妈可要遭大罪了,娃哭的嗓子都哑了,亲妈也不给喂奶不给换尿布。收养她的人家看起来真有钱,可能是自己不能生,才花钱领养的。”病房的家属a,兴致冲冲的说道。 “我觉得也是。有的人不配有娃,有的娃适合二次投胎,这个娃算改大运了。我看了这个女娃长得漂亮,刚出生的娃都皱巴巴的,这个女娃不怎么皱,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好看。”病房里剖腹产的产妇说道。 “人家亲妈长得漂亮啊,陪着她的那个男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亲爸,长得也行。生出来的闺女肯定好看,后面来的领养她的那个女的也长得漂亮,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货,肯定是有钱人家。”病房里的家属b说道。 “长得好就是运气好一些,以前人们说脸上长不出来大米和钞票,现实生活里,还不是长得好的沾光占便宜。”病房里剖腹产的产妇说道,她是生了儿子的,全家都很高兴,婆家也是嘘寒问暖的忙前忙后的照顾。 金良月生的是女儿,公婆到现在也没来医院看望。仲云亭的解释是,给他父母说了女儿在观察,来了也见不到,是他建议不用来的。 “金良月是剖腹产,顺产了几个小时转剖腹产的,遭了两样罪。产后月子里都得注意养身体,你们是怎么打算和安排的?”金花问起了女婿仲云亭。 “妈,我有产假半个月,我可以照顾她们娘俩。产假也是有工资的,不用担心。后面半个月,我妈说她来照顾月子,您放心吧,都商量好了的。”仲云亭赶紧表态道。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分工合作,照顾好产妇的身体,吃点好的补一补身子。我准备先回住处一趟,晚上再来,你仔细照顾金良月。”金花对女婿说道。 金花转身安慰了女儿几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回到自己原来做保洁时候的宿舍,准备先把行李挪到现在合租的地方。 到了宿舍,手上的钥匙打不开门锁。金花明白这个宿舍在两三天时间内已经换锁了,有点意外也很合理。金花打电话给蒋小姐,等着蒋小姐来开门拿行李。在蒋小姐的注视下,拿了属于自己的行李包裹,留下了原来的钥匙。 没和曾经熟悉一些的舍友打招呼,就这么默默的灰溜溜的走人了,彻底的和这个地方没关系了,又要开始流浪和讨生活了,这种滋味儿真是不好受,不喜欢,太丧气了。 折腾到新合租的地方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吃了四个馒头,喝了几口水,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炎热的天气,发出难闻的气味儿,金花在共用洗澡间认真的用香皂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拿了一套衣服放包里备用。 赶回到人民医院,那里有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 第16章 初次到女婿家 在焦急煎熬的等待中,又过了两天的时间,医生终于表示金良月和小胖妞都能出院了。这个好消息让这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过,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松了下来。 接到小胖妞之后,每个人都怜爱的抱了一会儿。收拾东西,医院窗口结账,不带任何留恋的走出了医院。 连小胖妞的出生证明都没办理,说是名字没选好,再考虑考虑。 金花跟着金良月打了出租车,第一次来到女儿生活的房子,第一次见到女儿生的家。 这是一个比较旧的老小区,没有电梯的六层楼,金良月家住二楼,剖腹产之后伤口还要仔细照顾,金良月小心的歇一口气,坚持到了自己家里的床上。回到自己的家里真的好。 金花开始了打扫家务的事情,把房间擦拭的很干净很整洁,几乎都能反光了。给自己的女儿做事情,总是想要做的更好一点儿,想要做的更认真更仔细一些。 仲云亭在房间里哄了小闺女一会儿,出来看到干净整洁的屋子,很开心也有点儿意外。急忙从冰箱拿出了可乐汽水给岳母,金花还没喝过这个饮料,她觉得贵舍不得,第一次喝还是女婿给拿的,确实很好喝,气泡在嘴巴里的感觉真解渴解暑啊。 金花再次的询问仲云亭是否能够照顾好老婆孩子,女婿自信的表示完全可以。金花一想他是第二次当爹了,有经验了,应该没问题。金花再次询问不会因为工作的原因,疏于照顾老婆孩子?女婿表示自己的工作是在电脑上完成的,不耽误照顾。这个产假是全国统一规定的,是有基础工资的,不用担心。说着展示了自己的工作电脑,金花见过大块头的电脑,没怎么留意过笔记本电脑。猛的看到仲云亭的笔记本电脑,看着他在键盘上敲字,觉得很新奇很神奇。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金花跟女儿和孙女道别了。 金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自己的宿舍是拥挤混乱的,除了老掉牙的电扇啥都没有,更别提洗衣机和冰箱了,笔记本更是稀罕贵重物品。 金花拿着自己之前批发的袜子和内裤,还有几条牛仔裤,来到了出名的夜市一条街。开始摆摊赚钱才是自己的重点和要紧事儿。 夜市摆摊的人陆续的支起摊子,买衣服的都是推车,挂在晾衣杆上的,这样能够一目了然的看清楚图案和花色。金花觉得衣服就该摆放成这样,才能更好的卖出去。 金花暂时没有花钱租摊位,囊中羞涩。临走的时候,当着仲云亭的面儿给了小外外孙女五十块钱,本来想给一百的,缺钱紧巴的金花只好硬着头皮的拿出了专门换的崭新的五十元。 金良月和仲云亭本来是不要的,金花坚持是给小外孙女的,不能不收。 背着编织袋的金花,继续观察忙碌的摆摊人。他们大都是卖衣服鞋子和女孩子喜欢的饰品之类的。看来女娃的钱比较好赚一点儿。 金花走到了夜市一条街的尽头,到了十字路口转角处,打开了自己的编织袋,准备摆摊。这个转角处的路灯非常暗淡,金花觉得自己的手电筒又要派上用场了。心虚的金花非常害怕被人追赶,被人收管理费。 但是她运气算是比较好,这次也是摆摊出奇的顺利。“难道是我前几天照顾了那个小女娃,现在有好的运气和报答了?” 手里缺钱的金花,开始了大声吆喝,不怕丢脸堂堂正正的卖东西而已。吆喝起了效果,金花进的货已经卖出去了一大半,牛仔裤也卖了几条,把利润降低了确实好卖一些。还剩下四分之一的袜子内裤,这一包货已经算是赚到钱了,剩下的赶紧卖掉,再去进货,换其它更好卖的。 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摆摊的摊主都开始收摊了,熬夜是没啥用的,已经没啥人了。拥挤赚钱的时间也就是七点多到十点,等着也是瞎熬。 卖吃的卖水果的,还在继续坚守着摊子,等下夜班的人来光顾。 金花拿来的货变得轻了很多,心情也很好,小心的紧紧攥着自己的钱。往宿舍走去,路过卖碟片的摊子,两个摊主在各自说自己赚了多少钱。“今天生意不太好,才赚了不到一百块。”碟片摊主a男说道。 金花听到这个金额,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一个晚上就一百多啊,这个生意更值得干啊。金花竖起耳朵继续听别人聊天,假装是走路累了的老人。 “我今天还行,小两百块。我挑的电影都是俗气的,人们能看懂的。你挑的都太有文化了,夜市上买东西的人,有几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下次进货,咱俩还一起,我教你咋选片子。”碟片摊主b豪气的说道。 “小伙子,光碟的生意能不能带我一个?或者我给你们跑腿和销售,给我提点利润也行。我的袜子内衣不太好卖,还剩下四分之一。我感觉光碟更有奔头。”金花掉进钱眼里了,看到说赚钱就两眼放光。 猛的被插话的俩年轻男子,带着诧异和恼怒的目光看着这个老女人。没有很嫌弃,但是也没啥好感,毕竟当时都是只带亲人入行的。俩小伙子没接话儿,转身兜起床单,背着自己的光碟要走。 金花拿出了写好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其中一个摊主b,可能是觉得他更有经验更能赚钱,可能是觉得他也许不会拒绝自己。b摊主拿了纸条,没说自己是否会打这个电话,直接走了。 金花的热火被浇灭了,悻悻的离开了夜市。晚上躺床上实在是睡不着,心里有个猫似的抓痒痒。眼看着赚钱的额路子就在身边,怎么入行呢?去哪里进货?进啥样的货?卖给谁? 金花继续早起在宿舍附近的菜摊堆聚集的地方,露天菜市场,大声吆喝着继续卖袜子内裤,降价将利润的总算是差不多卖光了。这一大袋子货,从拿货到如今几乎卖光,用了七天时间,期间在医院里待了两三天,抽空去原来的宿舍搬走了自己的行李。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以为没啥成果,但是总结一下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虽然这一袋子货品,赚的钱不算多,但是也有半个月的工钱了。金花觉得做小生意还是很有前途的,是有奔头的,虽然早起晚归,风吹日晒,但是收入回报还是不错的。 “要不要去看一看金良月和小胖妞?还是算了吧,她有老公亲自照顾,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过几天再去吧。”金花自问自答的说着,甩掉了这个念头。 金花拿着自己赚到的钱,继续前往宏发批发市场进货。这次不准备进袜子内裤了,能进光碟卖多好啊,可惜不知道在哪里拿货。金花坐在路边看着批发市场的热闹人群,开始感叹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别人都是做啥赚到钱的呢? 金花的手机铃声突然的响起,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金花按了接听键,对方说自己是夜市上卖光碟的,可以带着金花一起去进货,进货最少要五百块起步,如果想去的话,就一个小时之后到夜市摊集合,过时不候。 第17章 金花摆摊卖光碟 金花表示自己会提前赶到的,自己能够达到最低标准的进货,也表示了感谢。边说边往夜市一条街的方向赶,公交车刚好可以到附近。很顺利的到了,买了两瓶可乐在烈日下等着光碟的摊主。为了省钱买的是玻璃瓶的,自己舍不得买。 光碟的摊主ab都来了,昨天晚上没看清楚长相,今天太阳底下看,这两个年轻小伙子比自己的儿子年轻几岁,胡子拉碴的有点邋遢感,不修边幅的带着点痞气,看起来不近人情,如今肯带着金花也算是热心肠的。 金花赶忙递上了可乐,冰凉的可乐随着高温天气,已经变成常温的了。没有酒起子,金花不知道如何打开,只见其中一个年轻摊主,直接两个瓶盖对着扭一下,盖子就打开了。 “你不知道站在树荫地下啊?这么热的天气不怕中暑?买可乐也舍不得花钱买瓶装的,真是跟我妈一样的节俭。”摊主a说道。 “我先跟你丑话说到前面,卖光碟这事儿靠运气也靠自己,如果你卖不完亏钱可跟我俩没关系,不可能退货退钱的。你要是不想趟风险,可以现在退出走人。我俩是亲戚关系才一起的,我们每次进货都要小两千块,也不一定每次都能卖光。”摊主b平淡的说道。 金花赶紧表态自己知道行规,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也不会抢他俩的生意,各干各的,互相都混个饭吃。 三个人一起来到了光碟批发的地方,他们给金花的身份是亲戚,带着一起试试看。看名字选光碟,数量自己定,五张,十张,这样的数量订货。 金花平时不看电影,完全不知道这些名字是啥意思,只能跟着年轻人选一样的。跟着一起打钩勾选,都定的是五张。还没怎么选,就被告知五百块选不了那么多数量,可以停止勾选了。 交钱之后,拿到了光碟,看碟片的画面海报还是猜不出内容,后面的简介说了大概的剧情,金花大概的看了几眼,好像都是乡港的电影。 金花拿着自己的碟片很开心,走出了拐来拐去的幽深隐蔽巷子,“光碟多少钱一个啊?我完全不了解,只是听你们说一晚上能赚一百多块,想跟着你们赚钱。” “你可真是胆子大,不怕我们是骗子和坏人?你这么大年龄了,没有社会很危险的意识?看来是吃亏吃的少,你要是卖不出去别缠着我俩。”摊主b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你们不像坏人,我一个孤零零的老妇女能有啥可图可骗的?我相信你们,我的七个儿女都比你们年龄大一些,你们虽然年轻但是心地好。”金花感叹的说道。 “你七个儿女,还要自己出来摆摊赚钱?他们七个养不了你一个,真是见鬼!”摊主a气愤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咱们吃点东西赶紧去摆摊,阿姨今天跟我俩一起摆,练习一下。今天换个地方,换到学校附近摆,周末了人多热闹。”摊主b下命令的说道。 摊主b青年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能看出来a青年是跟着b混的。 到了学校附近,三个人各自拿出手电筒,商量好了统一的价格,分散的摆摊。也算是个照应和学习了。 今晚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大学附近的年轻学生和家长很多,人流量大,金花几乎没怎么介绍内容,因为她更加不懂。陆续的有人来买了几张光碟。 “你这里竟然有《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去了》,我找了好久想要珍藏。这张我要了,还有其它的文艺电影光碟吗?有《钢琴家》,《时时刻刻》吗?”一个大学老师模样的人问道。 “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订货,你把名字写下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订货之前会再跟你确认一遍,然后给你送来。”金花虽然听不懂,但是机智的想出了这个办法。 这个老师模样的人思考了片刻,不用提前交定金,他觉得自己是没有风险不会人货两空的,就答应了。在金花的小本子上写了几个电影名字,表示自己这几部都要。也收下了写着金花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纸条。 原始的名片,原始的订货,就算是完成了。金花没有经验,觉得大学老师不会出尔反尔的不要货,大学老师觉得金花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还不用提前交定金,也是一种原始的信任和诚意。 晚上的摆摊到十点左右已经可以收摊了,金花还想去夜市一条街摆一摆,说不定能多卖出去几张光碟。两个年轻摊主,看到她精力如此旺盛,自愧不如。都表示自己要回家休息了,让金花随意。 金花辗转去了之前的夜市一条街,来往行人已经不多了,卖吃的的摊位还围着人,卖衣服鞋子的摊位已经开始收摊打包了。金花找了一个挨着卖肉夹馍的位置,打开了自己的光碟。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目光,但是买的人很少。在夜市只卖出去了三张,多守了一个小时摊位。 金花背着自己的光碟,往住的地方走去,花了很长时间走了很长距离的路。走到宿舍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是熟睡的时间段。金花宿舍也有两个上晚班的刚回来,三个人排队用共用洗澡间。一天的臭汗,不洗澡是很难闻的,睡不着的。 金花排在了最后一个洗澡,洗完澡直接熟睡过去。没和合租的女生说话聊天,因为都已经很疲累很不想张口说话了。 金花之后的三天卖光碟很顺利,赚了点儿小钱,剩下的光碟还可以继续等有缘的买主。 和两个年轻人一起,再次去进货,上次七拐八拐的还真的是不容易找到地方。她得给那个大学老师定他需要的电影。还得进点其它大众口味的。选片子也是个技术活儿,没有常识没有文化积累,真的是两眼一抹黑的随缘。 “仲云亭是个城里长大的知识分子,应该懂电影。过几天可以请教一下,少走点弯路。大众口味的电影到处都能买到,还是得弄点特别的,稀缺的电影光碟,得有点特色才行。”金花心里暗暗想着,有点后悔没去找女婿给参考一下,最主要的是有点不放心女儿和外孙女,想去看一看。 第18章 涨见识 金花第二次跟着两个年轻人一起进货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领头的有主见的痞子模样的叫“小鸣”,胖胖的跟班叫“小虾”。都是化名,不是真名,出来混给自己起了名号称呼而已。 随着游戏机的诞生和流行,除了电影光碟还有游戏光碟,批发商告诉我们游戏反而更好卖更赚钱,现在的学生和大人都很喜欢玩儿,很有意思,比看电视还上瘾。 “小虾”一听到畅销和赚钱,两眼放光,他勾选了不少新出的游戏,还是进口的,听不懂但是不影响玩家去通关和理解游戏的规则,还能反复的重新开始玩儿。 金花非常反感游戏,自己小儿子前两年非常沉迷街头游戏机,那个状态有点吓人,好像是不知道饿不知道困,不眠不休的守在游戏机前面。金花对游戏很反感,对沉迷在游戏机前面的孩子感觉可惜,虽然学习之余需要放松,但是还是尽量的控制自己才能不被游戏的诱惑俘虏。金花说不出这么大的道理,她就是单纯的觉得游戏有点儿害人,她不想成为游戏的帮凶,不想靠游戏来赚钱,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赚的钱也不是堂堂正正的。 “小鸣”这次意外的也没有选择勾选游戏光碟,这个看起来痞子一样的瘦猴,看起来唯利是图的小摊贩,这次竟然抵抗住了金钱的诱惑。金花多少有点安慰,不是所有人都唯利是图,自己有个想法上的同伴。 金花按照大学老师写下的电影片名,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光碟。批发商也是很惊奇,这个村妇老女人竟然还懂精品电影,在目前看来还是冷门但实际已经享誉国际的电影?“真是人不可貌相”,但是批发商很快发现了金花几乎不懂电影,看着名字在那里猜是什么样的题材和分类,还真是如假包换的肤浅小摊贩啊。 金花跟着小鸣选了几部电影,小鸣这个不正经的人看起来还挺正经的,低俗的不选,游戏碟不选。 “这个小伙子是有底线的,是有自己的心里的红线的。”金花内心暗暗的道。 等她们选好各自的碟片之后,批发商安排手底下识字的打工人,按照单子分别配货,交到小摊贩手里。这是一个成熟的供应链,上下游各凭本事赚钱。 “你们仨加起来才拿别人一次的货,在w市就是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么抠搜怎么能赚到大钱?旁边那个哥们人家都开店了,在那个有名的电子产品批发市场租了个柜台,人家都拿上最新款的手机了。你们是同时开始干的,就你们还是老样子啊?”批发商的大胖脸,带着讥讽带着挑拨离间的意味说道。 “碟哥,我们就是胆小啊,混口饭吃。“伟强”电子批发市场,那租金多贵啊,我们租不起啊?混着呗,人比人得气死啊。”小鸣用边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所以说活该你们看着别人发财。你和小虾跟着我干三年了,我房子都买两套了,你们还在游击一样的摆摊吆喝。不要说是跟我混的,丢人。”大胖脸批发商继续说道。 “能认识碟哥是我们兄弟的福气,是我俩自己太废了,不配说是碟哥的手下。这次选的是低俗的还有游戏碟,我看到钱在我眼前向我招手了。我要抱紧碟哥的大腿,我也想买个自己的窝。”小虾讨好的一脸奴相的说道。 金花全程没插足,只在一边看着,也许这也是三个男人之间的聊天话题,他们也不允许一个穷酸老妇人插嘴。金花的注意力在小鸣身上来回扫射,小鸣没有大的情绪波动,还是一股痞子小流氓心不在焉的样子。 拿到各自的光碟,一起走出了这个幽深巷子,走了很久才算是走到了阳光下,才看到耀眼的太阳光线,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现实的切换还是梦境画面。 被羞辱之后的小鸣,说今天各自摆摊吧,以后也各干各的。 被打鸡血的小虾,还在幻想着自己多赚很多钱的画面,对于小鸣固执不选择低俗的和游戏的光碟,小虾不理解有人跟钱过不去,跟送上门的小财运过不去。至于金花没选择和他一样的光碟,他觉得是因为太蠢了太老了,落后了,被社会发展淘汰了的农村老太太。 金花拿着自己的光碟,准备先给订货的大学老师送货。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对方表示工作时间不方便,需要晚上的时候在学校侧门取货和交钱。 金花的这通电话,让她忽然觉得原来光碟在有些人的眼里是害羞的,是不想被人知道的,是要天黑了悄悄的进行。这多少是有点让人不理解,金花抱着自己的光碟,看起来不多背起来还是有点重的。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摆摊了。 忽然想起来刚刚他们三个男人的聊天中提到,“伟强”电子批发市场很热闹很厉害,金花突然心血来潮的想去看一看。 电子厂金花也没有见过,没有进去过,电子厂只要年轻灵活的青年男女,不要年龄大的。电子产品,金花也只是见过,没有自己用过,唯一的电子产品应该是手里的仿制手机,自己也是花了几百块的真钱买的,怎么就成了仿制版本的啦? 在女儿女婿家里,看到了好几款新奇的电子产品,笔记本电脑,冰箱,洗衣机,手机,座机电话。看起来都很神奇,看起来都是挺贵的电子产品。又想到女儿了,这是怎么了? 不放心的金花,打通了女婿家的座机电话,女婿看到电话号码是岳母的,就把电话直接给了金良月。 “最近几天总是会想起你,你的月子过的好吗?仲云亭会不会照顾你和小胖妞啊?这一个多星期了,你可以下地走动走动,对身体更好。”金花迟疑的问道,怕女婿听见,还特意的压低了声音。 “妈,我挺好的,我感觉很幸福,真的。仲云亭对他女儿比对我好,一天到晚的亲亲抱抱的。他做饭虽然会的菜不多,但是家常便饭做的还挺好听。”金良月身为人妻人母的幸福,在语气里都能够显现出来。 金花听完之后,总算是心里踏实了一些,然后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女儿没啥需要自己的,关键的还是把这些电影光碟卖出去,赚钱才是第一要务。摆摊已经一个月左右了,赚了点钱,但是看不见钱,因为钱又用在进货上面了,等于只赚了个吃喝住。 “伟强”电子批发市场,金花坐着公交车来到了这个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电子聚集地。 第19章 想要的和想念的 “伟强”电子批发市场,高楼大厦比服装市场看起来漂亮很多,干净整洁很多,好像是来自未来科技感的大商场一般。 金花之前做清洁保洁的时候,见识过新房子和小别墅,但是个人家住房跟这个商场比起来不是一个体量的。 走进去之后,一个个小格子区域划分成独立的柜台和店铺。摆放的商品都是隔着玻璃罩起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手机和电脑,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还有各种各样的游戏机和大屏幕彩色电视机。这个地方好像领先了别的地方很多很多年。 金花看到来进货的人都在拿号排队,每个小店铺的服务员都忙得热火朝天,忙着接待进货的人,散客,接订单,写收据,打包。一整套流程非常的流畅和配合的非常高效。 除了庙会赶集的时候,除了表演节目的时候,金花还没在哪个地方见到如此拥挤的人流和人们脸上的争抢慌张。宏发批发市场虽然也是很多人,但感觉完全不同,批发市场的气氛看起来比较休闲随意,这里的气氛太过热情热烈。 金花在一个柜台前面看到了自己手里手机一模一样的,让售货员拿出来看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问价格之后,才知道比自己买的便宜一百五十块呢!“那个黑心的奸商,一个手机就多赚我一百五,那岂不是至少赚我两百块啊?”金花的心在滴血,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暴利带来的震撼冲击力。 金花假装自己也想拿货卖手机,问拿货一定要拿多少?批发价位多少? 也许是w市的人都比较低调朴素,也许是大小贩子卧虎藏龙,售货员对金花没有不耐烦或歧视,说起订量五十台起步,上不封顶,只要你有量我们就有货。并没有告诉批发价,说的是数量不同价格不同,订货越多越便宜,批发档口都是利润低靠跑量的,这些拿货的人转手就能赚的更多,一台手机赚三百五百的很正常。 售货员说完就给金花手里塞了一张名片,说电话可以先留着备用。转身去招呼其它的顾客了。 金花全程晕乎乎的只听到了“转手倒卖一台赚三百五百”,这样爆炸的利润远超过了她想象的范围,简直属于暴利了。怪不得来进货的人如此的热情和鸡血,全是明晃晃的钱在招手啊。 自己手里目前是根本进不起货的,刚刚把大部分钱都用来进电影光碟了。钱太少的真的做不了电子手机电脑的生意,还是缺钱,缺乏积累钱的过程和结果。 金花不舍的围着各个柜台看各式各样的手机,电脑和mp3听音乐的机器带收音机功能,耳机等,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很有趣。看到游戏机产品区域也是有人在展示着好玩的小游戏,超级马里奥,一个小人跟着箭头上下左右移动,围着看稀奇的人还挺多的。 金花在一个转角的角落里看到了上午去进货的人,就是批发商口里有出息的卖光碟的。他租的位置比较靠里边的角落,面积很小,整齐的摆放了电影光碟和音乐光碟,还有一些游戏的光碟。没有看到低俗类型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卖那一类的光碟? 光碟店的小伙子也注意到了金花的视线,认出了几个小时前一起进货的大姐。但是他没有选择搭理,大概是不熟,没必要。 金花带着这里看到的场景,震惊震撼的走出了伟强电子批发市场。不管她如何心动,没钱投入就是最大的拦路虎,还是得赶紧把手里的光碟卖出去换成钱。金花买了三个馒头,坐在路边休息和吃晚饭。 困倦的感觉涌来,约定好的送货时间还早,金花选择了继续坐公交车去大学附近的侧门小门。打开光碟仔细的看着影片简介,才发现自己无意中进货了几张获奖的电影。这属于是捡漏还是砸手里还真不好说。 大学的老师按时取走了自己想要的电影光碟,顺便看了一下金花新进的电影碟片,又挑选了三张,这属于是大客户了,意外撞上的电影爱好者。金花自己没看过几个电影,没有遭受到电影的熏陶,但是对于能够自由享受这种文化还是很羡慕的。 “大姐,咱们年龄应该差不多,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都容易相信人,我是教书的,给你提个醒,以后做生意先拿定金钱再去订货,甚至可以先交钱再交货。不然很容易被骗,很容易遭受经济上的损失。”这个带着眼镜的男教师善意的说道。 “我想着都是说话算话的,再说也没几个钱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没啥大损失。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学习一下。谢谢老师,小时候没机会读书,真羡慕我能读书的。”金花感慨的说道。 金花忽然的想起了自己的亲姐姐,自己那个要强的带点狠心凉薄的姐姐。丢下年幼的金花不管不问,专心的靠自己吃苦和争气,多读了好几年书,当了教学的老师,教初中生的老师。一辈子过得体面和高傲,几乎不和金花联系,也不允许金花去找自己,从来不给金花帮助和希望,让她一切全靠自己争气拼搏。姐姐自己的三个儿女也教育的很好,都成了有社会地位的政务员,医生,老师。这才是让金花最羡慕的,吃苦和享福对于她本人来说不算什么,孩子没有教育成才是金花的短板和遗憾,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母子关系方面,都是很多的苦楚和遗憾。 前一段时间,姐姐打电话说她快要退休了,退休金都五千多块,啥都不干还给发养老金,给报销医药费。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美事儿。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个年代w市的普通工资还是八九百一个月,其它城市就更少了…… 金花不想回忆过去的人和事情,甚至逃避曾经的难堪和卑微,甚至不愿意直面现实的灰色忧愁,看不到未来的路和方向,这些对金花来说都是很糟糕的体验。 恍神的功夫,金花的眼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这把年龄了还掉眼泪真是没出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金花赶紧偷偷的抹掉了眼泪,调整自己的状态。看到摊位面前的年轻人,金花没有吆喝,静静的等着他们挑选和成交。 今天白天进货和去伟强电子市场,是很受震撼的。今晚的摆摊也是比较顺利的,也赚到了几十块钱,比普通打工人的工资高一些。看到赚来的小钱钱,金花这个财迷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精气神,开始变得积极乐观了。 金花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很顺遂的,虽然不如意但是也很幸运了。 金花有点想念自己的儿孙,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很久没和姐姐联系的金花,突然之间有一点儿想她。 还想念自己的八卦老伙计银花,她的治疗还在继续吗? 陈娴是个开朗精明的女人,金花喜欢欣赏她,想起来的时候很少很少。 金良月的干妈郭红霞,现在过得咋样? 保洁公司同宿舍的小草,命如黄莲的小草现在还在w市吗?…… 突然而至的大暴雨更烘托了此刻的落寞和孤独。 今晚注定是个失眠的夜。 第20章 普通的夜晚 知道自己忍不住的去想念儿孙,金花知道自己没有看上去的坚强,做不到断情绝爱,做不到只活自己,她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她的压力和焦虑也越来越多。 快到退休年龄的金花,还在一无所有的穷着,还在为了生计奔波操劳,这无疑是挺失败的状态。到了这个年龄,一切都不敢细想,如同凝望深渊和陷入沼泽。 金花和金多宝三十多年的夫妻,养育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吃苦耐劳的给五个儿子都盖起了三间砖瓦房,自己住的是土坯泥巴屋。这在当时的年代下看,也很了不起,是很多的汗水和分居才能达到的水平,如今一看,啥都不是还常年空置着浪费。 金花的五个儿子都娶了老婆,都给了彩礼和家具,都是当时来说很大金额的。从几百块到几千块,再到小儿媳的三万五。每个儿媳妇最后又各补了一万五。偶尔还得给钱,弥补不能帮忙带孙子的歉意,拿钱买好脸色。 这些都是金花和金多宝一起赚到的钱,全部拿出去的钱,不是给自己的钱。甚至是不能用来证明自己赚钱能力的钱。因为全部都给出去了,不在自己的账户上了,不在自己的手里了。 离家出走之前,金多宝拿走了存折,上面还剩一些养老钱,都归金多宝所有了。混了几十年,混了个一穷二白。 在感情上更加是禁不住细想和回忆,几个儿女好像都没有教育好,是不是自己太蠢了太无知了,又很无能? 读书的二儿子一家完全的疏远父母,学历越高的越远离愚昧的爹妈? 转业的大儿子还比较关心父母,在老家的镇子上忙活自己的家庭生活和小超市的生意。 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关心父母,但是她们的婚姻家庭都存在着一些风险和糟心事儿。命运也有点坎坷,当年金良月离婚后独自来到w市是不是也很孤立无援,孤独无助? 三儿子,从小就是个冷面凶相的,对父母姐妹都没啥感情,一直带着苦大仇深的戾气和损人挖苦的嘴脸。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意料之中的自我自私,倒也不算失望。 四儿子是跟着哥哥姐姐屁股后面的小跟班,性格比较温和,定力也足,那么难得毛织厂技术都偷偷学会了,是个闷声干事儿的人。结婚之后听从老婆的意见,是不当家不做主的,自己除了干活赚钱,几乎对别人别的事儿都不关心。不知道她们的房子买了吗?想念妞妞,这个从小带到幼儿园的小女娃。 五儿子也就是小儿子,自从金花因为恶劣天气没赶上伺候月子,也是彻底的得罪了这对夫妻。他们重男轻女,把小女儿送到外婆家帮忙养着,夫妻俩甜蜜的在w市一起上下班,听说感情好的跟一个人一样的,主要是小儿子使劲的讨好自己的老婆,挽回了两人的夫妻关系。不适合带孩子适合赚钱,是他们的写实状态。 这么一想,好像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失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是留有印记的,也许是房屋也许是物件,也许是子孙本身。 但是内心还是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挥之不去的挫败感和遗憾的感觉。 金花这个女人有点要强,逞强,她做不到自欺,做不到给自己松绑,学不会放松精神。整个人就像是绷了一根弦一般的,时刻在准备干活劳动,时刻在准备好增加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时刻拔高了自己的忍耐意志。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被迫接受和忍耐。 这些是不是因为我没动脑筋?是不是因为我禁锢束缚过往的自己,没有更新自己的系统?这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了,我身在大城市的边缘,却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干活赚钱,找活干活? 金花陷入了对自己的责问和剖析中,以她的程度是分析不出来啥道理的,只是觉得自己也需要改变和变化一下了,不能继续当老古董老妇女。 明明知道什么可以赚钱,但是却没有初始资金去加入淘金的队伍,是没有基础走大道和捷径的。一本万利的生意真的太诱惑人了,蛊惑着想钱想赚大钱的人群,金花也是中毒人群的一个,只不过她进不进去,只是处在最边缘的位置。 金花继续带着自己的电影光碟,流动摆摊赚钱,她还特意去了夜市一条街寻找小鸣和小虾,主要是想找小鸣商量一下能不能一起倒手卖手机,多赚点钱,感觉都是很缺钱的仨人。 意外的是夜市一条街反而没有看到他俩的身影,在夜市附近的学校门口看到了子龇着大牙的胖子小虾,看出来他的光碟销量不错,陆续的都有人买,直接拿着就付钱,不说废话不讲价,付完钱立刻离开。 金花有点眼红小虾赚到口袋里的钱,但是自己还是不屑于去做的。金花这次选的电影国外的占了一半,普通人都不了解,金花自己也没看过不知道讲的啥故事,滞销是必然的。物品摆放错了位置,也放在了不懂销售它的人手里,就和废纸差不多的落灰待遇。金花有点着急,有点暗骂自己不识货。 走到小吃摊的区域,金花闻着真香,很想吃但还是舍不得钱。下了很大的决心,觉得自己应该吃顿好的,就看起了小吃街的美食。炒粉炒饭,麻辣烫,面条,在夜晚的环境下,在下班之后拥挤的工人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热闹和美味。 炒粉炒饭不算贵一块五一碗,麻辣烫按签字数量收钱应该不便宜,因为吃的人特别。金花忍不住肚子咕咕叫的饥饿感,买了碗炒米饭,很久没吃到米饭了真是想念。 金花端着自己的碗走到了马路边的空地上,边吃边感受人来人往的热闹,这些年轻的工厂上班的男女脸上都是开心的样子,他们坚持着每天十个小时的工作强度,住在拥挤的上下铺宿舍,他们还很小有的看起来十五六岁的青涩模样,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赚钱,养活自己并且寄钱回家,帮助父母抚养兄弟姐妹。这些年轻飞扬的青春女孩,让人觉得青春真的太美好了,不管是工作服还是简单便宜的衣服都遮不住的青春气息。 金良月也是十六岁出门打工的,也是进的流水线工厂,当时也是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没有谈恋爱,没有结婚,没有后面婚姻里的坎坷磋磨。金花记得大女儿当年的神采飞扬,满眼希望的样子。 时间就是这么的经不起回忆和回想,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时代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把普通的老顽固抛下了,自己也是老顽固的一员。 有人来金花的摊子上看了电影光碟,几乎没有成交,没听说过谁知道好看不好看呢?金花也没看过,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只能等着顾客的喜欢和付钱,为自己的喜欢付钱。 在马路边坐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下班的工人一波一波的涌来,然后一波一波的离开。热闹吵闹到冷清,又到了该收摊的时间了。 金花打包好了自己的编织袋,推着小推车,准备回宿舍,那个只洗澡和睡觉的地方,没和人说过话的地方。 “剩下来的,你吃吧,天气热不吃得倒掉了。”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金花抬头一看,竟然是小鸣。 “你在摆摊卖吃的?连着光碟一起卖?我刚刚吃过了,吃不下了,谢谢小鸣。”金花吃惊的说道。 “家里出了点事儿,需要多赚点钱,卖吃的也赚钱,更辛苦一点罢了。你吃吧,别假客气了,一份炒粉我还是请得起的。我得去看摊子了,你吃完赶紧回住处休息。有没有水喝,我给你拿一瓶?”小鸣细心的说道。 这个人的长相形象和他的内心不太配套,明明是善良细心温柔的人,偏偏整的跟个小痞子混混一般。需要接触之后,才能发现他的好。 金花赶紧吃完了手里的炒粉,走到小鸣的小吃摊旁边,小鸣也暂时的抽烟休息一会儿。 “你这么拼是准备攒彩礼结婚吗?有对象了吗?要不要我跟你介绍介绍?”金花笑着问道。 “你可拉倒吧,不劳你操心,本人不需要自己找对象,追我的姑娘多了去了。我现在只操心怎么多赚钱,不考虑结婚的事儿。我才二十三岁正年轻,我急啥。”小鸣难得的跟金花说这么多话。 “我昨天去了伟强电子批发市场,看到了火爆的手机进货小贩子,听说很赚钱,一台手机倒到手就能赚三百五百。我眼红的不得了,睡也睡不着,做梦都是自己也去做这个生意,还赚到了不少钱。”金花急忙说着自己关心的话题。 “能赚大钱的生意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更不是咱们这些穷光蛋儿能去分一碗肉汤的。你有进货的本钱吗?一次进货都最少要大几千块,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了。”小鸣抽着烟,不屑的说道,好像是在跟弱智的人说话一般,语气里都是嫌弃和厌烦。 “那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自己却只能干瞪眼看着?”金花有点不服输的说道。 “你有房子可以抵押贷款吗?你手里有现钱吗?你知道拿了货,卖给谁吗?去哪里找买家呢?啥事儿不能想太简单了。”小鸣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从报纸上能不能找到货源和买家?我看有的报纸上写的是卖货和买货的信息,当然最多的还是卖房子的信息。”金花嘟囔着说道。 “报纸上当然啥信息都有,你得会排除不靠谱的,还得有钱去收货和卖货。先攒钱吧,想的多有啥用?我看你刚刚也没卖出几张电影光碟,饭都吃不上了,还想啥美梦?”小鸣继续吐着烟圈,不在意的说道。 金花的美梦被现实再一次戳破和打脸,手里没钱赚钱都赶不上热乎的。 和小鸣分别之后,金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住处,呼呼大睡。洗澡留到明天早上吧,实在是困极了。 第21章 满月酒吵疯了 金花发现卖光碟还是主要靠晚上的时间,白天的成交很少,属于是浪费时间很不划算。白天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干点别的事情赚钱。 金花依旧不死心的去了一趟伟强批发市场,趁着热血上头,批发了一点耳机来卖。耳机和电影光碟,都是艺术享受类型的,得去高中大学这些地方才行,得去城市中心的地方才行。 金花的好运模式爆发了,批发的耳机卖的很好,利润也比卖电影光碟赚的多。又轻便又赚钱,这十来天的来回倒货和摸索,月底一算账确实赚到一点钱了,是这么多年以来赚到最多的一个月。 小本子上记录着小外孙女的满月,日子就在后天了,金花在考虑自己是买个礼物还是直接给钱?金良月打电话给老妈,表示满月酒和家里人一起吃饭热闹一下,也跟s市的亲爹和哥嫂弟弟妹妹,也跟w市的金良木说了满月酒的事儿,愿意来的来,不方便的就算了,都能理解。 “说了怕他们多想,不说又怕他们想的更多。咱们一家半年没见面了,也凑个周末的时间聚一聚。”金良月开心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金花表示知道了,会去参加。见到自己的儿孙,真是个很好的事情。 见到金多宝,是个比较尴尬的事情。金花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把离婚证领了,彻底的分开,各过各的生活。但是满月宴的喜庆日子,撞上离婚这样的事情,有点不合时宜。 走一步看一步吧,能领证是最好的。自己该去买身衣裳赴宴,不能让儿女操心,不能灰头土脸的被嘲讽嘲笑。金花辗转去了宏发批发市场,咬牙买了一身看起来体面的夏装,还买了一双凉鞋。 完全花自己的钱,自由的给自己买东西的感觉真好。 沐浴更衣,在背包里放了几个耳机,带了一份电影光碟,是获奖的电影《泰坦尼克号》。 给外孙女的满月礼物,金花觉得还是直接给钱,喜欢什么自己买。 满月宴特意选在了周末,时间上都比较方便,中午和晚上两场。主要是两边的父母家人亲戚参加,关系一般的亲友都没有邀请,怕给别人的生活造成麻烦和压力。 金多宝带着自己的儿孙,浩浩荡荡的坐着客车来到了w市。s市比起老家已经是很先进很潮流了,w市比s市又领先了几十年,亲眼看到巨大的差距,才会发出内心哇塞的声音和感叹。 马明夫妻俩打了电话祝福,说给打钱被金良月拒绝了,心意到了就行,不用给红包。金良民夫妻俩,接到电话不冷不淡的,客气疏离的假寒暄了一番,双方都尴尬的挂断了电话。金良虎自己不愿意参加人多的场合,老婆带着俩儿子一起来参加了。 金良勤和老公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参加了满月宴,看起来是恩爱幸福的模样,金良勤悄悄跟金花说自己的老公是看姐夫的面子主动参加的。 金良言周末也在加班赚钱,作为老师傅工厂不能请假,老婆带着儿子和领养的金良勤的女儿妞妞,一起来参加了。 金良木和老婆,有很赏面子的参加了。金良月对这个弟弟不错,他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感情,并且两个姐姐都嫁得好,他觉得自己要抱紧大腿,抱紧关系。 金多宝也穿着崭新的衣服鞋子来了,看的出来就精心修饰过的,也是临时凑成的一整套。特意剪发和剃胡须,看起来有点苍老的感觉,人还是精神健康的。 金花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儿孙,才半年的时间,变化都不大,妞妞还是直接黏在金花身边,一切好像没有变化。 金多宝淡定的和亲家打招呼,递烟聊天,看起来都比较客气有礼貌。金良月取消了给红包环节,说能赶来参加就已经很感谢了,不用给红包了,小女娃有这么多人的喜欢已经觉得幸福圆满。 仲云亭和金良月的女儿,小胖妞,刚出生就八斤的胖女娃,满月的时候已经十五斤了,小胳膊小腿都像莲藕一样的一节一节鼓鼓的肉肉。抱着奶香奶香的,软软的很舒服。 “仲琬青”,是小胖妞的大名,仲云亭的解释是纯洁美满,青春活力的意思。众人一听都拍手叫好,好听有文化内涵,其实也都是场面话儿。 抓周仪式,把满月的小奶娃,放到一堆东西中间,看她选择什么,大概猜测她以后可能靠啥工作赚钱生活。带着美好的祝福和寓意,小胖妞利索的抓了书本,算盘和红色的一百块钱。 “这女娃以后是个有知识的能赚钱的,有钱的。靠书本知识赚钱,靠算盘赚钱。”亲戚中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也是捧场的话。 气氛热闹了一些,宴席就开始了,落座,吃饭,敬酒,聊天说话。和所有的宴席都差不多的流程,普通且平常。 “姐姐,你这生完娃跟没生之前一样啊?你怀孕的时候没长胖吗?”金良勤问道。 “我怀孕的时候胖了五十斤,跟仲云亭一样胖了。月子里掉了四十斤,看起来和怀孕之前差不多。”金良月边吃菜边说道。 “多少?你月子里能瘦四十斤?你月子里就减肥啊?我记得你不追求瘦和身材啊?还要奶娃娃,你减肥减这么狠?人家月子里都是胖多少斤。”金良勤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确实是瘦了四十斤啊,出院的时候量了体重150斤,娃和羊水一共十斤左右。出了月子量了一下,变成120斤了,和怀孕之前差不多了。”金良月平淡的回答,带着具体数字的严谨仔细。 “你怎么瘦下来的?”金花压制住自己的急性子,平缓的问道。 “就是小胖妞月子里黑白颠倒,特别闹人,还得白天抱着睡,一放床上就哭,哭到声音嘶哑还在哭,熬得我头晕眼花的。仲云亭做的饭不好吃,还不按时按点,他假期结束之后去上班了。换成了婆婆来送饭,也是不照时间点,有时候饿的发慌心慌手抖。”金良月回忆的说道,不是抱怨的意图,只是陈述发生的事实。 “你月子里吃的啥月子饭?没有肉和油水吗?”金花继续问道,别过头去,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们说吃肉对奶水不好,对牙齿不好。月子里早餐基本上是馒头和豆浆,中午和晚上基本上都是鸡蛋面条,有时候都坨成坨了,凑合吃饱,手忙脚乱的照顾小胖妞,没有经验啥都不会,现在啥都会干了。”金良月心累的说道。 金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金良月这个大傻子,被自己的老公和婆婆随意粗暴的对待了,她自己还后知后觉的。她不知道生产对于身体的伤害,她不知道月子需要仔细将养身体,吃好喝好睡眠好心情好。 桌上的三个儿媳妇和小女儿,心里都觉得婆家真过分,太不重视儿媳妇了,看来也不怎么喜欢小孙女。女人经历过生产和月子,会变得清醒和理智很多。但是她们只是客人,不想惹事儿,也不想承担挑拨离间的罪名。各自转移话题和视线到孩子身上了。 金花压着怒火和不满,等到了宴席结束,客人离开。怒气冲冲的走向了女婿和亲家母面前,“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金良月在月子里能暴瘦四十斤?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说你们都会照顾的很好吗?你们都是知识分子,城市家庭的,连产妇月子里的吃吃喝喝都花不起了?还是说觉得我女儿不配花钱,不配吃肉?你们连饭都不能按时做好?你们太过分了!” 仲云亭挡在自己的母亲前面,想要辩解,最后只说了几句,“是金良月自己操心照顾娃,自己吃的少,不能怪我妈啊?我在家里加班,忙起来可能没注意时间,这点儿我确实做的不好,但是我也是在为工作为赚钱养家啊?我也觉得自己被冤枉很委屈。” 金花的愤怒控制不住,自己又亏欠了自己的大女儿,亏欠了自己的孩子。“是你说你自己能照顾的,说你的妈妈金良月的婆婆可以送饭和照顾一下小孩儿。我觉得你们都是城市里的知识分子,比我有文化有知识,你们会对自己的家人好。所以我才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怕你们嫌烦,怕你们房子卧室不够,也不敢上门打扰。你现在告诉我是这样的情况,你让我怎么想?怎么接受?” 仲云亭的脸色变得很差,虽然没有他家的亲戚朋友同事,但是自己的爹妈跟着自己一起被指责和审问,他觉得很丢脸,很伤自尊心,他对岳母产生了反感甚至厌恶的感情。他动了动嘴,不知道如何辩解,如何掩饰。 仲云亭的妈妈,金良月的婆婆,开始说:“是我疏忽大意了,我自己也是苦命的女人,当时也没坐过月子,婆婆也没管过,所以不懂怎么照顾月子。前儿媳当时是娘家妈妈亲自照顾的,之前也没见过。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别在外面吵架丢人。” “不做亏心事儿,怕什么丢人?你连准时的送碗鸡蛋面条都做不到,你的心思都用在孙子身上吗?你儿子优秀,你儿子是块宝,别人家的女儿是个草吗?你不管儿媳妇的月子饭,你孙女能吃到母乳吗?你是重男轻女吗?”金花不客气的回击道,她被狠狠的激怒了。 “金良月,是你表达不清楚引起的误会吧?我怎么不知道我妈不按时给你送饭?你当时就应该说啊,现在都过去了,拿出来说有意思吗?你到底想不想过了?你想过就过,不想过就算了!”仲云亭盛气凌人的吼道。 金良月面对这场争吵,顿时愣住了,大脑已经不会运转了。只听到扎心的威胁自己的话,只听到鄙夷和嫌弃的意思。她的伪装的幸福,再次被击打的粉碎。她独自苦苦支撑熬过来的月子,以为自己贤妻良母很有眼力见儿的心疼丈夫,结果丈夫居然如此的看待自己,如此粗暴的对待自己和自己的妈妈。她感激妈妈为自己出头,被丈夫伤害,舍不得孩子没有爹,还有点舍不得眼前的这个丈夫…… 金花对这个女婿的滤镜,全部没有了,也是一个普通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个高高在上的丈夫,可以完全拿捏妻子和妈妈,也是一个护着妈妈的妈宝男。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差,自己确实不懂也看不懂女婿。 金良月被激怒的破碎的心,只知道默默流泪,小胖妞在小姨怀抱里睡着了,都是她熟悉的声音,她可能反而更有安全感。 “是我不想过还是你不想过?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顾不上跟你说细节琐碎,你倒打一耙说我翻旧账?”金良月痛苦的说道。 “姐,你跟我们回娘家散散心,都冷静冷静反省反省。”金良勤提出了折中的建议,算是互相给个台阶,互相留有余地,也不会让自己的妈妈当坏人角色,虽然她已经成了姐夫家的坏人。 金良勤拉着姐姐,抱着小侄女,金多宝也气呼呼的跟着,一起往饭店包间的外面走去。金多宝不擅长吵架,甚至不擅长处理正事儿,但是他的生气也是真情自然的。 仲云亭也固执的没有服软和道歉的意思,依旧是高高在上很拽的样子。金良月的婆婆有劝和的意思,但是她也做不了自己儿子的主,只能任其发展。 这个满月酒,真的是乱糟糟的糟透了! 第22章 事实与矛盾 满月酒,是个给孩子祈福和祝贺的形式,却暴露出来了很多的矛盾和冲突。事情发展的超出了所有人的人预料,打乱了几个人的正常生活节奏。 双方的博弈对战对抗开始了。金花无奈的跟着儿女一起回到了s市,节省开支花费,解决金良月的婚姻危机。还准备劝说金多宝好聚好散,把离婚证领了,一别两宽,各活各的。 金良月在等着丈夫和婆婆的道歉和表态,但是她内心是舍不得丈夫和居住的房子的。她没有十足的底气和把握,她还不懂丈夫的内心,不知道自己在丈夫心里到底几斤几两?她理解自己妈妈的爱和护,但是她不确定自己的妈妈替她做的选择和决定是否正确?她的妈妈没有承担后果的实力和能力……内心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在等着盼着丈夫的道歉和来接她和女儿回家。 仲云亭在等着妻子服软和臣服认错,他知道自己月子里做的不好,但自认为是合格的,是为了家庭在努力工作的,至于自己妈妈对老婆的照顾不周,他没有觉得有啥问题,他的妈妈没有照顾儿媳妇月子的责任和义务,甚至没有帮忙照顾孙女的义务,得承情和以感恩之心对待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妈也不是坏人,不应该被定罪和问责。 仲云亭的内心笃定老婆是不敢离婚的,是舍不得他的,老婆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没有父亲。老婆没有那种实力和想法,全怪岳母小题大做,挑拨离间的洗脑,插手和破坏他们的夫妻关系和婆媳关系,说到底还是岳母管太多了,一个农村老太太自己闹离婚离家出走,有啥资格拽长辈的地位角色?纯属蠢和不自量力,自己过的不好,还祸害自己的女儿跟她一样,真是让人厌恶烦躁。 金良月的婆婆,仲云亭的亲妈,确实自知理亏,心虚,她以自己有文化有稳定工作的儿子为骄傲,她是嫌弃儿媳妇的,打心眼里觉得儿子找这样的二婚女人是吃亏了的。儿子的前妻没学历,但是当年结婚的时候年轻漂亮,是靠着怀孕才进门的,不知廉耻耍心机手段高攀自己家。虽然看不上前儿媳妇,但前儿媳妇好歹还给自己生了个金孙,也算是功劳一件了。 金良月的婆婆,现在的儿媳妇长相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身材高大健康衬托的她更加的矮小肥胖如大冬瓜,也不听她的想法和建议,只是假装听了假装答应,还是按照自己的主意办事儿。她的内心也是积累了不满和情绪的。为了节省请保姆的钱,为了在儿子面前表演演戏,让自己的儿子继续感恩和孝顺她。她对金良月和小孙女的做法和行为都是一些小手段,语言上的打压和碎嘴子也占了一部分,整体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也是明面上挑不出错儿的。 金花当时气急的原因,一大半出于对女婿和亲家的生气愤怒,一半出于自己女儿的忍耐和无能,一半出于自己当妈的责任和失职。“自己当初就应该去看一看,早点发现和提出来,女儿就不会遭受这么多苦楚了。女儿被婆家这么明目张胆的拿捏欺负,还不知道诉说和反抗,真是够窝囊的。” 金花吵架之后,一瞬间的感觉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个没婆婆福气的,命运和自己竟然如此的相似,连跳火坑都挑的差不多的。金花生了七个儿女,但没有享受到公婆的任何帮助和帮衬,金良月也是一样的。金花的小姑子爱挑事儿,公婆全心全意的照顾外孙女,金花这里的小姑子角色由仲云亭的前妻接管了,比小姑子还难缠的前妻和前妻生的儿子。“闭着眼都不能找到如此相似的命运,可偏偏就是发生在我们母女身上了。” 对峙和斗争开始进入拉锯战,金良勤带着姐姐和小侄女住进了自己的小洋楼,住宿的问题很好的解决了,姐妹俩也能一起说说话,一起做个伴儿。金良勤合伙办的美容店请了工人打工,她只需要偶尔去视察就行。金良月因为年龄大怀孕艰难,辞掉了工作专心养胎,暂时也不需要考虑上班赚钱的事情。 金花回到s市,自己租住了一个小房间,s市的房租很便宜。她表明了不想和金多宝发生任何的联系,是一定要离婚领离婚证的,谁也不用劝,不要浪费口水,没用。 仲云亭觉得无比烦躁,自己花钱请客找男同事去喝酒聊天。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从来不会说家长里短的事情,哪怕是关系熟悉的老朋友也不愿意说。他觉得丢人和没有实际效果,还要被外人看笑话,家丑不可外扬。 仲云亭喝半醉之后,只说是心情不好,婆媳矛盾烦人,没有说具体的事情,没有说夫妻矛盾。一起喝酒的男人都经历过或正在经历婆媳不对付的问题,世纪难题都无解。安慰几句转移话题,各回各家。仲云亭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单位分配的老房子,自己花一部分钱买的福利房。没有女儿的哭声,没有妻子的身影和声音,他觉得很空落落的难过和失望,他不想这么快低头投降,摆着大大的睡姿在床上睡着了。 这个夜晚的伤心人真多,烦躁失眠的人也很多。 金花决定先解决女儿的婚姻危机,自己领离婚证的事情放在后面解决。紧急的事情放在前面,儿女的事情放在前面。 金花来到女儿家里,和两个女儿聊聊天说说话,了解一下女儿的想法,说一下自己的建议。 “金良月,你说的婚姻幸福,就是你在家里讨好迁就自己的老公,不敢发脾气,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要吗?是你包容和迁就仲云亭和他妈妈,你得到尊重,认可和爱护了吗?你准备自欺欺人到啥时候?”金花不客气的说道。 “妈,我只是对别的都不关心罢了。刚出生的小奶娃,那么柔软我都不知道怎么抱,怎么养。这个女娃还黑白颠倒的很严重,天天要抱着睡,我真的是每一天都忙的快累死了。想着他上班晚上需要休息,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昏黄的客厅里面抱着晃悠的。腰酸背痛的,躺床上就感觉累瘫了,没力气和没心思计较细节,甚至都没力气说话,不想说话,每天对着小女儿说很多很多的话。我也是吊着一口气的在带娃。”金良月解释的说道。 金良月说的也是事实,身体上的劳累疼痛,让她根本顾不上心里的焦虑和压力,她向金花学习的是靠自己,不依靠和要求他人。她甚至还很贴心贤惠的自觉带娃就是她一个人应该的,带的不好不顺利也是因为自己没经验。请保姆的事情也没想起来,怕被别人说她懒,说她怂,说她花钱放纵享乐。(这个年代也很少有上门做饭的工作,手机都属于稀少稀罕物,没有可以点外卖的年代。) 第23章 博弈和软化矛盾 “你家里有电话,我有手机,你可以打电话跟我说啊?我可以照顾你。”金花理解女儿的想法之后,转变了语气。 “每个人都在忙着工作赚钱,你也是一样的,这么大的年龄还在辛苦摆摊。我怎么有脸让你放下事情来伺候我?我觉得自己咬牙坚持坚持,娃总会长大的,总会好带一些的。”金良月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姐姐,你应该找个保姆,她们培训过的,很会照顾产妇和小娃娃。你顺转刨遭罪了,亏损身体,月子里再睡不好吃不好的,天天抱着十多斤的胖娃儿,那不是格外的亏损身子吗?你呀,就是想太多,就是傻的不知道让自己享福。吃这种苦有啥用有啥意义?”金良勤自己是保姆带娃,婆婆监管的,自己当年的月子就是躺着喂奶,吃好喝好心情好,啥都不用管。她觉得自己的姐姐真是惨,自己的日子好像没有那么惨了,除了夫妻关系差一点儿?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不能先低头,你要硬气一点儿,不然以后还有吃不完的苦头,软弱被拿捏一辈子。”金花叹气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他上班估计有点忙,晚上应该会打电话,晚上看情况吧。”金良月说道,她知道丈夫虽然在意工作,但也没有忙的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给自己找个借口和脸面,也给自己的妈妈找个宽心的理由。 金花本来想给两个女儿说一下男人的普遍心理,以及心理战心理博弈的重点。但想到自己确实不懂男人,不懂男女关系的准则和战术战略,自己的婚姻也破裂了,好像没有经验和资格来说这样的话语。 金花和两个女儿一起逗弄小胖妞,四个女人三代人,日子确实过得比以前好很多很多倍,烦恼和苦累还是存在着的。 “你们帮我劝你爹跟我领离婚证吧,这么拖着实在没意思。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不靠任何男人,也不靠儿孙。”金花说出了自己要解决的大问题。 “我不劝你将就我爹,但是让我劝他跟你领离婚证,我也没胆子啊。他那个脾气时好时坏的,他是舍不得自己的脸面和自尊心。”金良勤说道。 “妈,我这么大年龄了,没本事,最近半年也没上班赚钱,还没有回报你。我赚的钱剩的不多,我跟你点钱你先用着。领证的事情,你和我爸商量,我信里上理解你也支持你。”金良月作为大女儿的责任感又冒出来了。 “我有钱,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你要是不想跟仲云亭争辩高低输赢,你可以先低头,你愿意就行,日子是你自己在过的。”金花平淡的说道。 “他的态度是有问题的,经常说自己的爹妈不容易,让我让着他妈妈,让我感恩他妈妈养大他不容易。我以前没反应过来,嘴巴也笨拙,现在回过味来真不舒服。我不是争辩个高低输赢,就要他的态度。我和他组成的小家庭,他还觉得和自己爹妈是一家人,就我一个是外人。”金良月倾诉欲望重新回来了,之前压抑自己的嘴巴真的是很为难和憋屈。 “你才刚生完孩子,仲云亭就敢威胁你,啥叫能过就过不想过算了?怎么个算了?这是对婚姻家庭负责的想法和说法吗?紧急时刻见真心,可见他之前离婚也是有原因的,你找了个这样的男人,是你自己选的。你调整不了他的心态,你的下场还不如他前妻呢!他前妻听说是分了个小房子和儿子抚养权的,他现在只剩下你们住的两间房,真离婚了他拿什么分给你?你想要女儿的抚养权也是做梦!你只能自己灰头土脸,一败涂地的净身出户。”金花分析的说道。 “哇塞,我妈从哪里学会这些词语的,真洋气真有文化啊?你去w市才半年多,咋这么能说会道了?我都不敢认你了,这是我的亲妈吗?太强了!”金良勤夸张地说道,把话题气氛都变轻盈了很多。 一整天仲云亭都没有打电话给岳母和妻子,他不想迁就和惯坏她们,他不想低头,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便是错了也是无心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完全的按照想法来,电话是需要打的,越拖延越不好解释和收场。 下午抽烟休息的时候,给妹夫家里的座机电话打了电话,关心了妻子的心情和女儿是否哭闹,好像是平常关心一样的,不提矛盾争吵的事情,不提月子的事情,不提公婆岳母任何人。然后说自己忙,晚上再打电话。 仲云亭释放了自己关心的信号,带着真情也带着兵法盘算,看似服软实则并未低头。这个电话双方都需要,不管是从情绪上还是从解决问题上来说。 仲云亭一整天的工作不忙,工作的时候可以暂时不用面对生活的糟心。晚上下班之后,他给岳母金花打了电话,说了“自己做的不好,以后会改正。说自己的妈妈确实不会照顾月子,她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个坏人,自己三十多岁了,可以保证自己的爹妈绝对不是坏人,如果是他自己都不会允许的……然后重点表达了他们小夫妻小家庭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给我们捣散伙了都没好处。”一半是威胁,一半是解释和掩饰,一点点表面上的道歉意思。 金花算是明白自己的女儿为啥吃亏了,这嘴巴到仲云亭这里简直不够使,心眼也不够使。自己的女婿原来是这样的男人,把女儿吃的死死的,拿捏得死死的。 “没人愿意管别人家的事情,但是涉及到我闺女,我总能说一说管一管吧?你当初上门求娶金良月的时候说会好好对她,说的很好听山盟海誓的,虽然不能当真,也是个态度诚恳。现实中你是怎么做的?她才半年多没上班没赚钱,连月子里都不配吃肉喝汤,不配按时吃饭?她生的是女儿,你们不满意性别吗?月子里的娃娃黑白颠倒,天天哭闹,你真的听不见看不见?她心疼你上班累需要休息,咋的她就是铁人不配休息?”金花气的口若悬河,见仲云亭不说话,就继续说。 “我的婆婆对我和我的儿女不管不顾,那是三十多年前穷困年代的,如今的时代知识分子家庭还有不给吃肉不给吃饭的?你们不愿意照顾,当初就应该跟我说,我可以花自己的钱照顾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女!婆媳是天敌,你处理不了不算啥,拉偏架就是不对。啥事儿都让你们干完了,啥话都让你说了?你爹妈辛苦了不起,把你培养的好,所以你老婆得感恩戴德?你这个逻辑,金良月也是我们的宝贝,你们咋不对她好一点儿,起码表面上过得去?” “妈,你说的对,我不会处理婆媳问题,我说话着急没过脑子,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和我岳父大人道歉,我也代表我父母给你们道歉。我以后会改正的,你们看我咋做的就行,我不说别的空口白话了。”仲云亭说道,一小半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大半是安抚岳母的怒火,想尽快的解决矛盾,恢复正常生活。 “你们不能欺负人,想过都好好过,有别的想法和打算了,也可以直接说,别弄这些伤人心的行为举动。我一个老太婆都能赚钱活着,你们年轻人更加能。”金花讽刺的说道。 “妈,我没有别的想法和打算,我就是想和金良月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你冤枉我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最近忙不能请假,我这周五下班就坐末班车去接金良月和青青。”仲云亭表态道。 金花挂了电话,没再继续争辩,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也许这就是台阶,给了台阶就下,日子维系着过,这样才是适合女儿和孙女的路。 仲云亭打电话给金良月,说自己已经跟岳母道歉了,获得了理解和原谅。这周五下班来接她们,有错就改,继续好好过日子。他打出了自己的感情牌,自己很想念老婆和孩子…… 金良月听的泪流满面,委屈也得到了释放,她动摇了自己想要争口气的心理,迅速的代入到贤惠的妻子角色,安慰老公注意休息之类的。 这场矛盾争吵,以这样的方式方法,暂时的得到了化解和软化。彼此都给了台阶,彼此都就着台阶往下下,彼此都向往以后更加美好的生活。 都在等着周五的晚上,等着仲云亭的上门接人。 第24章 吵闹的晚饭 金花时刻注意着金良月和仲云亭,追问着两人之间的电话沟通主题和主要态度想法。 金花的内心是带着忐忑不安的,她想要替女儿出口气,想要给女儿一点被重视的底气和筹码,想要保护女儿,让女婿和婆家端正心态好好相处过日子。 但是女儿毕竟是二婚,之前因为怀孕困难被前夫钱海辰家暴和心理折磨。过了两三年的不幸婚姻,忍无可忍的舍弃了金钱才脱身离开了。自己跑去隔壁w市,过了几年专心打工赚钱,不谈恋爱不想结婚的生活状态,直到遇到了知识分子仲云亭。俩人恋爱和结婚两三年,才终于生下了女儿,是很想要幸福的家庭生活的。 女婿对金良月有感情,但是应该也不浓厚,起码是排在他父母之后的。俩夫妻刚刚生下了女儿,生活条件比普通人好一些,日子是很好过很有奔头的。但是作为普通家庭的男人,仲云亭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工作事业上能够升级加薪,希望自己的老婆照顾好家庭,养育好孩子,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儿了可以托管,金良月也继续出去工作赚钱,创造更好的生活和选择。 金良月的公婆,对金良月没啥感情,带着几分嫌弃和不满,但是儿子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这算是很大的底气和解气了。他们对于月子帮忙照顾儿媳妇和孙女的事情上,确实做的不好,主要是想让儿子继续的感恩和听话,照顾的很敷衍,拿捏儿媳妇有点随意,但儿媳妇不反抗,他们也乐得清闲和免去演戏表演的任务。总之,仲云亭的父母是他们小家庭生活中添堵的拦路虎角色。 金花的心情起起伏伏的,金良月也是一样的。她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不理解自己的公婆所以造成的误会一场?自己是不是不体贴丈夫,让他一个人承担赚钱养家养娃的责任,还要被生活琐碎浪费时间精力?自己是不是太任性太自我了,自己太紧张孩子了,还要求其它家人也一样的仔细谨慎的照顾女儿?…… 最主要的忧愁是:“女儿接下来谁来带?自己该出去赚钱了,自己的妈妈五十多岁了,都还在独自摆摊赚钱。自己这么年轻,在家里专门带娃真的很可惜,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家里白吃白喝的?自己高龄生女,内心是很舍不得孩子的,但是理智却提醒她自己不赚钱不踏实。” 金良月跟自己的妹妹和妈妈说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这个难题已经压得她到睡不着觉的程度了。 “花钱请个保姆带娃就行,你婆婆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保姆带娃的细节水平,监督一下。花钱能解决的事儿愁啥啊?”金良勤满不在乎的给出了解决办法。 “你婆婆应该是不愿意帮你带娃的,月子里都没抱没哄,你生娃住院也没去看望。我也不能帮你带娃了,原因你都知道。说明我和你婆婆你都指望不上了。找你妹妹的建议,你自己出去工作赚钱吧。这两年很流行下岗出来打工,找个带娃做家务的保姆,要花你工资的一大半吧。”金花分析道。 “那等于说我赚的钱都给了保姆了?我还不能和自己的女儿待一起?不划算吧?”金良月脑袋不清醒的说道,她的眼里现在光只能看到经济价值和想陪孩子。 “随便你吧,你跟你老公你俩商量解决就行,跟别人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年龄越大找工作越难,你心里得有数,别想钱又想陪娃,没那么好的事儿。”金花看着女儿叹息的说道,真是一孕傻三年,生完还能傻两年。 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让婆婆帮我照顾娃,我去干活赚钱。婆婆也是个舍不得花钱的,也许她能接受我把工钱给她呢?” “你就是想占你婆婆的便宜呗,随便你啦。但愿你不会后悔这个选择!我很后悔当年穷,把金良勤和金良木留在了你们爷爷奶奶身边两年时间。你的婆婆和我的婆婆是一类人,换汤不换药。”金花耐着性子的劝道。 “妈,我姐姐想让你跟姐夫说这个建议,让你唱黑脸,你没听出来?”金良勤笑着说道。 “我可以当这个坏人,就看别人接不接招了。别人不愿意带娃,你也勉强不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老话说的是有求于人得放低姿态。你悠着点儿吧。”金花说道。 仲云亭盼着周五的到来,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他是真的有点想念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了。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岳母所在的s市,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一起吃饭,少不了要喝酒喝清醒的道歉,他提前买了解酒片吃了下去。不能再搞砸了,不能再激化矛盾了。 这次请仲云亭吃饭的地方是很普通的路边小店,不再是高档饭店。为了给他一点下马威的意思,对于老女婿也不用在注意面子工程了,一群人吃饭也能节省一些钱。 仲云亭本人对吃饭场合没有在意,他也是普通家庭普通人,路边摊也是经常吃饭喝酒的。他到了之后直接抱起女儿亲亲,对金良月也带着客气的关心。 吃饭的过程大同小异,一开始都不提往事,吃吃喝喝,敬酒说场面话儿。酒过三巡之后,开始复盘发生过的事情,各自解释和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提出目前的问题解决办法和态度。 “金良月说准备继续工作赚钱,小胖妞谁带啊?找保姆带?你的妈妈能够帮忙带娃吗?”金花提出了女儿关心的问题,开始扮演黑脸的角色。 “看金良月的想法和选择。找保姆带,我出钱,我妈身体不好,她带不好。她说了她也可以出找保姆的钱,两岁多就能去幼儿园托管了。或者金良月在家里先休息身体,把娃和家照顾好,我都能养得起。”仲云亭看似给出了尊重的建议,也偏向了自己的父母,也给自己添加了气势。 金花知道自己不该管女儿女婿家的事情,女婿对待之前月子里发生的事情,解释和掩饰大过了道歉歉意,这就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了。如今对待照顾小胖妞的事情,态度也很明确,不该别人插手插嘴,他们自己会安排好的。 内心叹息之后,金花决定不再管别人家的事情了,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趁着儿子女儿都在场,“金多宝,咱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金多宝正在女婿的奉承和抬举中喝酒说闲话,他全程不参与金良月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他也有点气愤,但是他觉得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自己的命运,别人管不了也不应该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愿意当坏人,反而还想当一个好名声的岳父大人。 饭桌上陷入了安静和尴尬,金花定定的看着自己相伴多年的丈夫,提出了分开的请求和决定。金多宝有点慌,有点强装镇定的当做没听见,“今天主要是跟女婿和儿子喝酒,开心着呢。自己的事儿回自己家解决,你别添乱。” “就是趁着儿子和女儿都在场,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吧,拖着真是没有意思。儿孙都已经大了,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咱俩打工攒的钱都给你了,我自己当时只带了几件衣服和车费,我自己活了半年多,遇见sa病毒两个多月,现在还能养活自己。我不占你的便宜和不拖累你们,好聚好散吧。”金花镇定的说道。 “我就不离,你休想!你愿意自己出去打工你就去,领证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拖死你,我拖到你死也不去。”金多宝口出恶言的吼道,甚至摔碎了手边的酒瓶。 这顿饭的转折点来的意外和猛烈,饭桌上的人都有点吃惊和反感。金花的儿媳妇们带着孩子,离开了饭桌,不参与不在乎,与我们无关。儿子们还坐在原位,准备看事态发展的情况,还想顺带劝解自己的老爹老妈别再闹腾了。两个女儿是关心自己妈妈的,她们理智上觉得父母应该分开,但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妈妈离开丈夫孩子,会过得如同流浪汉一般的凄惨可怜,说是摆摊其实也差不多算是流浪,收入是不稳定的,温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障,以后父母年龄大了需要养老伺候了,可怎么办呢?…… 金多宝继续重复着自己说过的恶狠狠的话,喝了酒之后格外的疯狂和不清醒不理智。摔烂了好几个碗盘,犹如泼妇一般的。 “金多宝,你也不必如此的生气,我都已经是个没用的老太婆了。以后少不了的药花钱看病,可能还需要照顾伺候,别让我拖累你啊。我明天再等你一天,你想通了,咱们带着身份证去把事情办了。明天民政局下班之后,不管证拿没拿到我都会离开s市。”金花说完这几句话,看了一下在场的人,付了饭钱,离开了小餐馆。 第25章 梦断光碟,遇见转机 晚餐不欢而散,解决了一点问题,还有的问题是无解的。 比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如个人有个人的坎坷命运。 比如女婿和女儿的小家庭,还是存在着风险和磕磕绊绊的。比如自己是没办法顺利的拿到离婚证,这个证件目前来看对自己没有好处和坏处,但是金花需要一个句号,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后半段。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预料的一样,金多宝不去领证,儿女们不想掺和和劝解,即便是劝解也是劝金花要低头服软凑合过到死,到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不给儿女增添麻烦。 金花从炎热的早晨等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再次确定离婚无望之后,她失望的收拾了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再次踏上了去w市的客车。她没有选择和女儿女婿一起坐车,还是自己一个人。 回到拥挤的宿舍里,吱吱呀呀的老风扇发出风声和噪音,宿舍不爱干净的女孩子堆积着没洗的丝袜和袜裤,发出难闻的气味儿。宿舍的卫生情况十分糟糕,这些年轻的女孩都害怕吃亏,都比较懒惰,走出去一片光鲜亮丽,住的地方乱糟糟脏兮兮。 几天没住宿舍,金花这次没有积极主动的打扫卫生,只是擦拭了自己的凉席,洗了澡换了衣服,背着自己的耳机和电影光碟出去摆摊赚钱了。赚钱是自己急切的事情,打扫卫生又没人给钱也不落好,睁只眼闭只眼就图个睡觉的床位罢了。 来到学校附近的地方,打开自己的耳机和电影光碟,看着来往的人群,金花觉得意外的踏实和安心,这种感觉跟钱无关,大概是看到了年轻飞扬的学生,看到了努力摆摊赚钱生活的人们。自己是其中一员,不是孤独的流浪汉。 今晚的摆摊不算顺利,只卖出了几对耳机和两张电影光碟,赚的钱很少。辗转了两个学校门口都是差不多的情况,金花有点不解和摸不着头脑。 “阿姨,你还敢在这里卖光碟啊?前两天刚抓走了几个卖光碟的,你赶紧收摊走吧。”一个老实模样的学生提醒道。 “被抓走的是不是一个胖胖的年轻男人,他卖低俗光碟和游戏光碟的?”金花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吧,反正刚抓走两天,所以最近没人敢在学校周围摆摊了。”学生继续回答道。 金花跟学生道谢之后,麻溜的收拾了自己的货品,放在小推车上,赶紧离开了。来到夜市,想找寻一下小鸣的身影,来回走了一遍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反而有个对金花的脸比较熟悉的,卖炒粉炒饭的小摊贩,问她:“是不是找小鸣?小鸣卖光碟被抓走了,说是盗版碟,违法了。在xy派出所关着呢。得需要交罚款才能放出来,估计是够呛了。” 金花意外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她因为女儿月子里被欺负的事情,离开了这里,这几天时间就发生了抓卖光碟的事情。自己躲过了一场抓捕,躲过了一次破财免灾。 金花不自觉的往xy派出所走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去送点东西,小鸣一直对她挺关照的,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也是半个熟人亲戚了。金花买了两盒烟和一点儿水果,去派出所看望小鸣,小虾她是没啥好感和感情的。 金花谎称是小鸣的远房亲戚,家里的父母拜托她来看看孩子。当时的网络还不普及,各省市之间信息不流通,连身份证都是黑白的不清晰的没联网的。金花做了登记之后,看到了小鸣。 “你又没卖低俗光碟,咋的也被抓起来了?我有事儿回家了几天,一来就听说你和小虾都被抓走了。是要罚钱还是关几天啊?”金花问道。 “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来看我了,没想到是个老大娘。我拿的碟子是盗版的,我也不清楚啥正版盗版的,反正就是运气不好,被一锅端了。罚款五百大洋,我没有,那就拘几天呗。有人管吃管喝管住的,我可是不值钱的。”小鸣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 “五百块我也觉得太贵了,打工干活赚钱的一个月才八九百块工钱。拘几天还真是划算的,你还剩几天能出来啊?小虾没和你关在一起,他是不是更严重啊?”金花说道。 “小虾的性质和我的不一样,不是一回事儿。反正卖光碟这个生意算是到头了,不能干了。得想其它的赚钱路子了,你这个老大娘真是运气好。我也没供出任何人,就说是自己想赚个差价混口饭吃。”小鸣平静的说道。 “我最近在卖耳机,目前感觉还行,比卖衣服好卖,不用压货利润还行。不知道接下来是啥样的情况,真愁人。你出来之后有啥打算?继续卖炒粉炒面?”金花好奇的问道。 “你之前说手机赚钱,等我出来了去看看,来把大的翻个身。我后天就能出去了,我认错态度良好,都是电影光碟,流行电影。”小鸣带着几分打算的说道。 金花送来的烟被允许和留下了,和小鸣道别之前再次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希望继续保持联系,这个大城市里金花认识的好感度高的人只有小鸣和小草了。 人真是禁不住念叨和想念,金花依旧去伟强电子批发市场进货和了解手机的情况,手机进货的钱她是不够的,只能继续批发了点耳机和mp3听歌曲的机器来卖。耳机和mp3是伟强自己批量生产的,功能上更新很快,内存大,价格上也很有优势。是很流行的两件套搭配,年轻人中尤其是学生群体之中非常受欢迎。 金花的第一桶金意外的来了并且抓住了。她进货的mp3和耳机,质量挺好,价格有优势。金花自己也留了一个样品用来展示和自己听歌,下载了很多流行的歌曲和戏曲,很神奇的听到美妙的声音从机器里传达到耳朵里,这真的是很享受很美妙的发明。 小鸣出来之后,洗澡换衣服,刮胡子理头发,换了一种形象。和金花一起摆摊卖耳机和mp3,俩人搭配的很熟练,像是一对母子。小鸣展现了自己的口才和懂音乐懂电影的形象,很受学生的共鸣和认可,把他和只知道卖机器的俗气小摊贩区分开来。金花也被当做是小鸣的妈妈,还被以为是单亲妈妈独自养育孩子的母爱感人戏码。 这对奇特的组合,两个互相带对方入行的人,都赚到了一笔钱,一笔不大不小的钱。赶上了好时候,赶上了好地理位置,赶上了时代流行潮流。小鸣是看过不少电影的,他对游戏不感兴趣,看了很多电影,听了不少歌曲,都发挥了过往经历的作用和效果。 金花和小鸣在利润分配上也比较公平,俩人都是不那么斤斤计较的性格。都互相记得对方的善意好心,有点闯荡江湖结交忘年交友谊的一点侠气精神和向往。 金花没有子女需要照顾,养孩子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小鸣的女朋友因为他卖光碟被抓的事情,单方面和他分手了,他现在只需要继续给家里寄钱帮忙养活弟弟妹妹就行。 第26章 新身份,手机店 在五十三岁的金花独自赚到第一笔大钱的时候,金良月做起了家庭主妇。 这个变化不在金花的认可范围内,也不在金良月的第一选择内。她找了带娃保姆,工资不低,带娃的知识和卫生方面都不满意,觉得还不如自己带,省钱就是赚钱。婆婆辅助照顾孩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推脱自己的身体精力跟不上娃娃的需求,等孩子大了上学了再帮忙接送。 这几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随着女儿一天天的可爱互动,金良月更加的舍不得与女儿分开,丈夫仲云亭的工作和工资是相对比较高的文化人行业,对于妈妈带娃的优点和好处是很清晰的,他也支持金良月亲自带娃的决定。 金良月开始了照顾女儿吃喝拉撒睡的生活,买菜做饭做家务,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伴孩子,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很满足。整个人也散发着母性的光环,本身就不在意容貌打扮的她,穿着越来越随意,越来越宽松中性风格,护肤也是洗把脸完事儿,化妆品更加是落在角落里吃灰。金良月度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和她的女儿,丈夫,一家三口独立生活着。 金花和小鸣一起摆摊的生意做的越来越熟练,手里都攒了一点钱,俩人开始商量一起卖手机为主,耳机和mp3这些流行的电子产品,也一起售卖。想卖手机这样的贵重产品,还是需要开店才行,路边摆摊的别人都以为是骗子,是有问题的手机或者是怀疑来路不正。 “卖昂贵的品牌机,还是便宜实惠的伟强生产的机器?”小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没有选择的只能选择伟强牌。 “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咱们只能选择伟强生产的机器,但是电子产品还得有会维修的工人,进货还得货比三家。先弄清楚这些,还得租个店铺门面。”金花说出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事情。 “维修这块是有点麻烦,只能是找个会维修的一起合作,给人家服务费。或者是进货挑货的时候,选质量好点儿的,不容易坏的,最好是他们自己就有维修师傅的。”小鸣也清晰了自己需要做的准备。 “你都出来这么久了,小虾呢?咋判的,啥时候能放出来?”金花问道。 “他那性质不一样,估计得两三年吧。只能等着了,有空我去探望他安慰他一下,人得抱着希望活着啊。我先去看看手机的进货价儿,顺便打听一下店面的房租,咱们分头行动。”小鸣干劲十足的分配着各自的工作。 经过对比和分析之后,他们选择了两个手机供货商合作,售后维修是供货商提供的。店面的选择成了难题,摆在伟强附近,房租很贵利润也透明,竞争压力很大。摆到其它偏远的地方,拿货和维修都比较耗费时间,房租倒是便宜。 两人分析之后,划定了一个范围去选择小店面,小铺位。这个位置就在人流量比较大的宏发批发市场附近。金花这一年的生活居住半径,没绕开这两个批发市场,还又回到刚来的地方了。 金花高效率的找了小店面,也找了自己居住的小单间,小鸣的房子也在自己附近,工作和生活上都能有个照应。 金花退掉了十二个女人的拥挤单间,金花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在忍受和憋屈了,有种逃离的快感和优越感。这个小单间的女人,都是因为没钱舍不得花钱的,来自四面八方,彼此很陌生冷漠,中间的舍友替换更新,大家都是凑合的找个睡觉的地方。 期间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是比较多的,偶尔也会有相对和谐和睦的氛围,基本上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说起恋爱和结婚的事情,说起白日做梦一般的美好梦境愿景。大部分时间都是斤斤计较和勾心斗角的滚动龙生活。 没有文化知识,没有法律常识,性格内向软弱的一群女人住在一个大单间里面。有个洋气的年轻女人,一边喊一边大叫自己东西丢了被偷了。要一个个轮流搜包,不然就报警。当时的女人为了避免自己被怀疑,被排挤,都自觉或者被动的让搜了包和行李。事实是没有找到她丢失的东西,反而其它人的行李都被摸排一场。丢东西的女人一边骂宿舍的人手脚不干净,一边气呼呼的退租走人,顺带带走了别人行李里面值钱的东西。金花的耳机和光碟也少了几个,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但是小本本上记得很清楚,颜色和数量都对不上。光碟的名字也在小本本上,可就是不见了。 金花不禁感叹,真会演戏和表演,贼喊捉贼这一套玩的是真溜啊。 离开了这个糟心的地方,不会让人觉得怀念,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住到自己新租住的小单间带厕所,真是美呆了。金花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单独的空间,虽然这个空间是花钱租来的,她要在这里开始新的赚钱和休息了。 为了节省开支租的门店面积很小,做了粉刷的简单装修,做了个招牌“宏强手机店”,取得是宏发和伟强批发市场的结合字,属于是随意取的,但是寓意是红火吉利的。金花认真的打扫了卫生,玻璃展柜擦的精光亮。就等着进货摆货和开业赚钱了。 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也顺利的放了小鞭炮表示开业了。依附着宏发批发市场和附近商场学校的人流量,进店的人还是挺多的,手机因为价格贵顾虑多,销量少。mp3和耳机的销量还是不错的,金花把自己之前没卖完的电影光碟拿出来当做装饰和赠品。 刚开店的时候,金花和小鸣都很不好意思被顾客称为老板,听习惯了也觉得很好,甚至很受用,内心美滋滋的受用。开店之后不用风吹日晒雨淋,但是也失去了自由,一整天都要守店,哪里也去不了。金花和小鸣都感觉被这个店面套住了自己的自由和身体,金花所有赚的钱都投资在了这个店里面,她占一半,小鸣占一半,利润目前商量的也是对半分。 最怕遇到的问题是:“老板,你会修手机吗?不会修手机的人配开手机店吗?” 这个时候就有点尴尬,只能赶忙解释,手机的品牌方有专门修手机的师傅,还不止一个,能够做到又快又好的修好,基本上不耽误使用。这个解释有的人买账,有的人是不屑不认可的。 学会一门手艺技术是很重要的,偏偏金花自己手比较笨拙,大脑和见识也比较老化迟钝。金花劝小鸣趁着年轻,还没结婚生孩子,没有牵绊和拖累,赶紧的去学修手机的技术,以后还能多赚钱。店里的钱可以重新按照比例分,如果店开的顺利,能赚钱那就再开一家,各管各的,互相搭把手照应一下。 金花畅想着壮大美好的蓝图,她以前是根本就不敢想也想象不到的。这个世界的发展也在推着人们往前走,使劲干,敢想敢干出结果。 小鸣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和路子是对的,手机和mp3这么火热,会维修是很重要的技术部分。他开始去花钱拜师学艺做学徒,店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金花照看着的。进货的机型是一起去选择的,凭着经验和直觉,他俩合伙的小店开业之后的生意也越来越好,简直是喜出望外。 俩人整理了一下利润,暂时平均分,一人几千块钱,抵得上别人打工干活一年不吃不喝的程度。 小鸣学习修手机的事情也做的比较认真细致,当了一段时间学徒也算是能够出师了。简单的小问题都能够快速的解决,大问题遇到的概率很小,对于比较昂贵的电子产品,人们都是比较小心谨慎使用的。 第27章 友谊和真相 金花忙的热火朝天的,从夏天的尾巴到初冬季节,日子也是过得飞快。她只是偶尔和儿女联系说几句话,互相关心对方注意身体和快乐生活。 即将到来的寒冬和雪花飘飘的季节,让金花想念起自己的老伙计银花。用公用电话拨过去之后,银花的精神状态好像还不错,声音比较清晰。 “银花,老家冷不冷啊?你最近去医院了吗?”金花关切的问道。 “老家还是很冷的,你在w市还好吗?我的病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了,医院也不是神仙没有仙丹,我都看开了,人嘛早晚都是一样的。”银花带着刻意的洒脱说道。 “银花,你不要太节俭了,生病化疗和吃药才能控制住坏细胞。银花,你信仰的东西减轻了你痛苦的感觉了吗?你现在还相信吗?”金花直白的问道,虽然文绉绉的拗口,但是她觉得银花是能够懂的。 “我信仰的减轻了我心里的怨念和愤恨不甘,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释放和洗涤,我觉得是美妙的过程。结果都是注定了的,人都是活个过程和滋味儿的。金花,今年过年回老家吗?不知道我能撑到啥时候。”原本不识字的农村老妇女银花,说起信仰来还是有点深意的。 “我尽量回去,也不一定。我和金多宝已经正式分开大半年了,我没有回去的身份和房子,很尴尬的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我回去的话,就去找你玩儿,住在你家,吃饭也在你家,赖在你家里。”金花说出了事实,带着撒娇哄人的方式。 银花并未对金花和金多宝分开的事情说什么,她经历过疾病纠缠痛苦煎熬,对生活中发生的变化好像都能够接受和理解几分。 老姐妹俩,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给彼此加油打气的友谊真的照亮女人内心的温柔和力量。 比起自己亲生的血缘关系的姐姐,金花和邻居老伙计的感情更深厚,一起经历了穷困饥饿寒冷的漫长岁月,给友情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小鸣学会修手机之后,赚钱的生意和有金花守店,他的内心格外的浮躁和膨胀了起来。人开始变得坐不住,在店里待不住,觉得自己是老板,是技术修理人员,是双工资的身份的年轻男人,是个人才,是不需要守店的。 对于金花的劝解和唠叨,也变得不耐烦和不想听。在店里的时间依旧是很少,问就是去研究进货,去谈恋爱给自己找个孩子妈。金花也没有多想和生气,年轻人的路程自己也都走过,年轻气盛也正常,心浮气躁不乱花钱拿货就行。 金花对于店里的大小琐事都开始大包大揽,只差住在小店里面了。寒冬腊月的时候,过年之前,小鸣神秘兮兮的说自己带着结婚对象,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一起做生意赚钱了。 金花也稍微的买了两件冬装,准备了长辈的红包,小鸣这个外人和自己也相处半年了,人还是不错的,对金花也是比较好的,人心是相互的。 约吃饭的地方在商场,为了多赚点钱,时间约在了晚上。 金花认真谨慎的锁上店铺的门窗和外部卷帘门,双重锁比较安全保险。批发市场附近的巡逻保安比较多,算是比较安全的一片区域。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金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更洋气的“丽丽”,之前在清洁公司宿舍一起住的年轻女孩。和前男友没领证生了女儿,抚养权在男方手里,被家暴的苦命的丽丽。同样也是自私自利,嘴巴尖酸刻薄的丽丽。 直接让惊喜变成了震惊!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了,不投缘的人却又发生了某种关联,随机的偶然性真是刺激。 丽丽看到金花之后,也带着慌乱和躲闪,但是她选择了不认识和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金花明白了她的想法,也装作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两个女人都有着自己的错愕和想法。 沉浸在恋爱关系里面的小鸣,和丽丽之间有打情骂俏,黏黏糊糊的亲密行为举止。金花觉得恋爱能让人容光焕发,也能让人变成一个傻子。 吃饭和喝酒在比较愉快的氛围里进行和结束,没人选择扫兴和破坏。散场的时候,金花准备的红包没有送出去,悄悄的收在自己的包包里。她觉得丽丽以往的自私自利行为语言是不配她给钱的,她的过往经历应该是瞒着小鸣的。她不想当坏人,也不想当烂好人,她不插手不插嘴静观其变。 “也许得做好手机店开不下去的准备了,自己得攒钱,也得继续寻找门店和维修师傅了。”金花给自己接下来的方向,划了一道印记,事实证明未雨绸缪是需要的,人的第六感也是保护自己的。 见过丽丽之后,金花继续早出晚归的进货和开门营业卖电子产品。对于账目记录的更加仔细,账单也誊抄备份了一份。 赚钱了,进货了,钱呢,钱在货里。为了避免托大烂尾,金花减少了进货的数量和款式,降低钱被套牢的风险。 丽丽偶尔会跟着小鸣一起来手机店里,当做服务员或者老板娘的角色。偶尔也会和小鸣打打闹闹的,好像金花不在眼前一样的,好像金花这个长辈的年龄是个虚假的摆设一般。带着几分讨好谄媚和表演的做作痕迹。 一天小鸣去伟强电子批发市场进零件,店里只剩下两个女人,金花和丽丽。 “金花大姨,你还真能沉住气,没跟小鸣说我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也是个长舌村妇呢,算你有眼力劲儿。”丽丽不客气的直说道。 “咱们之前住过一个宿舍,我以为是有人跟你长得像呢。毕竟人的面貌相似是很正常的。小鸣不是我儿子,我管不着,我也不会背后耍阴招,不关我的事。但是我个人建议,你还是早点跟她说你曾经的经历吧,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会说,你认识的人和认识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人吧?”金花冷静的说道。 “我也知道不应该瞒着,但是小鸣对我好,我张不开嘴,我怕他嫌弃我离开我。我现在只有他可以依靠了,我不敢赌。”丽丽冷静的说道。 “时间越久越难赌。你赌他要么舍不得你,就当不知道也完全不介意。要么更在意面子和被欺骗的事情,跟你分手。小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你也年轻漂亮,你不要自卑,也不用自负美貌。坦诚相处才能避免在对方的心里埋下刺儿。我就说这么几句,听不听的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说什么,你大可放心。”金花理智的劝解道,实在是忍不住的善意和善念出发点儿。 丽丽没有选择跟小鸣坦白过往,选择了继续隐瞒和尽快结婚。 小鸣开始了喜气洋洋的准备结婚的状态,店里的生意也顾不上管,忙着娶老婆,忙着回老家过新年,过春节。金花收到了结婚请柬,小鸣在w市先办一场宴席,请了他认识的人来参加。丽丽也请了几个朋友来参加,其中就有欢欢和小草。 时隔大半年,我们又重新的聚集在了一场简单的婚宴上。短短的时间里,欢欢已经嫁给了本地有钱的生意人,穿着打扮都很贵气亮眼,虽然老公没有跟着一起来参加,但是排场和派头还是透露出有钱人的底气。(后来才知道是没有结婚证的关系,是被包养的金丝雀儿,但是一生确实是衣食无忧的生活水平。能够漂亮优雅的老去,从初恋黄毛穷小子到w市的生意人,她靠着美貌和现实实现了富裕的生活。) 珊珊早前离开了清洁公司,说是听从父母的话,回老家相亲结婚了。已经断了联系,没有自己主见的懦弱的女人,命运没办法握在自己的手中。后面也证明了她有一点儿运气,老公对她很好很体贴,但是整体的生活经济水平是落后的是带着封建愚昧大环境的。 见到小草,让我很开心,投缘的人是有同频共振和互相欣赏的成分的。 三十多岁的小草,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的苍老疲惫感。她说自己摆摊卖起了小吃,特别累特别操心,每天都睡不够。家里半身瘫痪的老公还需要花钱治病吃药,自己赚的钱比之前打扫卫生多一些了,还掉了一点儿欠款债务。命运的苦难还没有放过这个勤劳拼搏的女人。 她婆家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谣言说她赚的钱不清不白,跟人跑了,出卖身体之类的黄谣很多。他的儿子还小,根本就不会分辨流言蜚语,她害怕被自己儿子误会或记恨。一向坚强的小草,和金花悄悄的说着自己的烦恼和痛苦煎熬,她愿意跟金花说话聊私事儿,她也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垃圾桶,需要一个能够包容理解和劝解她的普通朋友。 金花安慰了这个苦命的女人,认真的听她的诉说,舒缓了她的情绪,活跃了焦虑的氛围,认可和鼓励她继续往前走,赚钱第一,别人爱说啥根本不重要,不要在意。小草知道这次婚宴是来对了,本来打算继续摆摊的,但是身体浑身酸痛,刚好休息一下。听说还能见到金花大姐,就答应了丽丽的邀请。 “感谢兄弟姐妹们来参加我和丽丽的婚宴,就当是婚礼了。你们都是我来到w市认识的朋友和家人,咱们继续一起赚钱,一起生活一起耍。”小鸣开心的说道。 “小鸣这是娶了个美娇妻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你小子够仗义,没有说不该说的,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事找我。”光碟批发商大胖子豪气的说着。 小鸣卖电影光碟被抓,没有供出这个批发商,因此躲过一劫。确实算是道义也是仗义的想法和行为选择。这个光碟批发商已经进军房地产行业了,他虽然不算是啥好人,但是眼光和直觉还是很准的,第一桶金的金额支撑了他接下来的选择,几年后,就一跃成为了富裕阶层的人群。 酒足饭饱之后,年轻人选择一起去唱歌放松,我和小草选择了回住处休息。 第28章 失意的劫匪 小鸣和丽丽的婚宴,是在他们回老家领证之前举办的。金花依旧选择没说出丽丽隐瞒的事实,当做是不知道刚刚认识的样子。 金花和小草给出了一样金额的结婚红包。小鸣坚持不收礼,只吃饭喝酒聊天开心聚会。被丽丽巧妙的阻拦了,来参加的人都带上了红包或者礼物。 临近春节,人们忙着买票回老家过年,忙着买年货,忙着准备饭菜。金花决定今年春节不回老家了,不去挤拥挤的车子,不去辗转几次的坐车转车。自己在w市独自过年,顺便还能照顾一下手机店,能多赚点钱。年底了人们开始变得舍得花钱,年后人们手里有钱,买手机的概率会大很多。 小鸣放心的开心的,迫不及待的带着丽丽回老家结婚办喜酒,正式的结婚和领结婚证。丽丽看到到手的幸福快乐,心里也是踏实甜蜜的。她把自己欺骗小鸣的部分都抛到脑后,也压抑住对女儿的想念和愧疚。 小草为了多赚点钱,选择留在这个城市里继续摆摊卖小吃,忍着对儿子的想念和泪水。流言蜚语的伤害,暂时比不上见不到孩子的煎熬。 人们的心情和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各有悲喜。 金多宝选择了独自回老家过年,他含糊其辞的说金花懒得折腾,今年暂时不回来过年。这样的借口说服力很弱,但是人们也不会刨根问底别人家的私事儿。 金多宝和金理宝两人喝酒聊天,扯闲篇打发时间,觉得无聊的时候俩人一起去村口处的老茶馆喝茶打牌。互相有心事和压力的中老年男人,各自带着自己的沧桑和难以说出口的烦恼。 金理宝的老婆银花,粗俗粗糙了一辈子的不识字的妇女,现在变成了捧着书祈祷念经的文化人模样,说出来的话不接地气,让金理宝感到很陌生。周围的人也是各种的嘲笑和渲染传谣,金理宝并不喜欢现在的妻子,最重要的是让他觉得丢脸和不好意思出门。 金多宝的老婆金花,一大把年纪了学年轻人的离家出走闹离婚的笑话,平白的也让金多宝感到被羞辱打脸,他做的丑事自然也是瞒不住吃瓜群众的,但是大部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是很正常很自然的小事儿,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一项爱好花销。低估了金花的气性也错判了她的生存能力。 这些不识几个字,没啥文化的农村老妇女,没有社会竞争力的劳动力,没有女性魅力的苍老容颜和走形的身材,有啥值得狂妄的资本和本钱?一个个是咋的了,是要造反吗?连孩子孙子都不管不顾了,着了魔一样的。 他们有没有反省过自己呢?偶尔有一点念头,但是马上就甩头甩掉了那些责问自己的疑问。他俩都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养活了家庭和孩子,属于是很不错的男人了。他们觉得家里的顶梁柱是自己,跟老婆没啥关系,老婆也是需要依靠自己活着的普通女人,关键是不听话没有女性魅力的女人,连她们的长相随着岁月形成的印记,都能成为被外貌攻击的点儿。 事实却是老婆疏远自己之后,远离自己之后,俩人都觉得放飞的自由并不美好,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和惬意。美色也变得没有意思,没有诱惑力了。喝酒吃肉也吃不出高兴和豪气畅快的感觉了。打牌玩乐越来越花费时间精力,但是自己越来越得不到休闲愉快的感觉了。最主要的是,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不被爱才是最大的惩罚!不被需要也是一种残忍的抛弃和折磨。 金花和小草都留在w市过年,为的是多赚点钱,节省一点儿路费。俩人相约一起过大年三十和初一,俩人做饭省事儿也热闹。金花特意买了猪肉,蔬菜,包了饺子,做了两个凉菜,一个肉菜,一个青菜,算是过年的晚饭了。 两个女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和缘分,相聚在这个陌生的w市。她们之间的善意和真诚是双向奔赴的,她们也需要倾诉和朋友。 “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我儿子了,都不知道他现在长啥样了?我很怕他不记得我了,我老公的半身瘫痪已经好几年了,这日子不知道有啥意思,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喝了几杯白酒的小草,打开了自己的嘴巴和内心,说出了平时不会去说的话,说出来自己内心的害怕和担忧。 “你儿子会理解你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自己的血缘基因。等生意不忙的时候,抽空回家看看孩子和老公。也顺便让那些长舌妇传谣言的人知道知道,用行动扇她们的嘴巴子。”金花安慰的说道,带着几分搞笑的走向。 “我喜欢城市,不喜欢村里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笑人穷恨人无的嘴脸真膈应人。我也不喜欢我的娘家山窝窝,除了挨饿受冻没有任何好的回忆。别人是忆苦思甜,我现在还在苦着,感觉不到它们带来的任何甜。”小草伤感的说道。 “我对之前生活的地方,也没有啥留恋不舍的。以后可能会有落叶归根的想念,也许也不会有。我比你大十来岁,躺过的苦水更多更糟心。咱们都得把日子过好了,过好一些也许就能够释怀和忘记了。”金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低喃。 “咱们说点别的八卦吧,换换气氛。你觉得丽丽和小鸣能过好吗?”小草不愿沉浸在自己苦难的回忆和想念中,改变了聊天的话题。 “丽丽之前结过婚生过女儿的事情,咱们都没多嘴。但愿她们以后日子和和美美的,起码是不要怪我们这些知情人。咱们没做错啥,承担不起他们不好的后果。”金花感慨的说道,她觉得替别人保守秘密不难,难的是还有后续的纠葛纠缠。 “我也不看好他俩,丽丽欺骗她老婆和婆家,属于是不坦诚的,只能赌她老公舍不得离开她和他俩的孩子了。自己的命运握在别人手上,真是不自由,包括我自己。”小草的三观是比较端正的,性格和想法都没啥极端的部分,大部分时间都是任劳任怨勤劳吃苦的形象。 “管他们呢,咱们躲得远远的就行,就说不知道。年后我得跟他们分开,各干各的了。我没想好继续卖手机还是干点别的,手里没几个钱,不敢瞎折腾了,稳妥一点儿才行。”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两个喝了酒的女人继续聊八卦,直到俩人都困倦了,在金花租住的小屋床上呼呼大睡了。这段记忆是属于她们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 沮丧心酸之后,人还得爬起来,自己擦干眼泪,继续埋头苦干赚钱。 小草的小吃摊生意,因为过年的缘故,生意格外的好,赚到的钱也比平时多不少。也算是有付出就有回报了。 金花继续早出晚归的开店卖手机,mp3,耳机。来看的人不少,成交的不多。还是因为价格略贵,电话卡的收费也贵,不如座机电话和公用电话划算。还有一点就是款式简单普通,没有其它附加功能,新款的手机伟强的价格也昂贵,实在是进不起货,压不起货。 正当金花准备关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个戴着帽子围巾的高壮男人,钻进了店里,锁上了门,亮出了手里的水果砍刀。“把钱交出来,不许喊不许叫,不然我直接砍你,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吧。” 迟钝的金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抢劫了,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惊慌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愣愣的愣在原地,想着最坏的结局,她是惜命的,她还没有活够,还没有翻盘,还没有真正独立的战胜自己…… 在抢劫男人的再一次恐吓威胁之中,金花拿出了抽屉里的所有钱。“大兄弟,钱都在这儿了,你拿走吧。我也只是打工看店的,你别冲动有事儿好商量。” 抢劫的男人,好像也不是很熟练的样子,把钱都装到自己的口袋里面,要求金花打开玻璃展柜,拿走了大部分的手机和手机模型。 “原来他不知道手机模型不值钱啊?天黑了看不清楚也正常。无冤无仇的,他应该会放过我吧?今天损失惨重,出门没看老黄历。”金花内心默默的安慰自己。 “不许报警,我知道你店里和你住的地方。敢报警,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抢劫的男人一边恶狠狠的威胁,一边退出了店里。 金花摸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这笔损失不小,她自己一个人承担不了。然后又打电话跟小鸣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新婚甜蜜的小鸣对这个破财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只说先报警看看,等他回到w市了再处理。 金花的小账本上记录了,损失现金两百多块,损失新手机五部,其中两部有电话卡,模型机八部。 警察来了之后,拍了照片,录了口供笔录,说会尽快破案,让等消息。追踪手机卡信号不是个很困难的事情,就算是销赃也能找到蛛丝马迹,抓到抢劫犯。 金花有点惊魂未定的回到了住处,反锁了房门,用桌子顶住了房门,还是觉得害怕和不安。索性花钱住进了派出所旁边的小旅馆。 辗转反侧一夜未好眠的金花,一大早就决定自己应该搬家,尽快搬家以免被报复。她在派出所附近找房子租住,破破烂烂的小房屋租金反而比较高,她顾不上讨价还价,当天就住了进去。整理东西也花了几个小时,这下真的是累了,终于能够自然的熟睡了。 并不复杂的抢劫案件,因为有手机卡的手机信号,很快就破案了,抓到了抢劫的人,收回了赃款。 “还是因为舍不得电话卡,因小失大,抢劫犯现在应该很痛恨买他手机的人,也会痛恨金花报警。能不能让他多关几年,太吓人了。”回到w市的小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关多久是法律的事情,不能依靠感性来定罪。你们的损失不算大,他当晚还抢劫了几个卖小吃的小贩,看到明晃晃的砍刀,都不敢还手,选择破财免灾。”办案的人员说道。 这件抢劫案件,就这么迅速的发生,迅速的结束了。 金花作为当事人,觉得有点隐隐的担忧和后怕。 第29章 青鸟手机店 手机店被抢劫的案件破案了,损失的钱和手机折算下来,金额不算大。金花觉得这个损失,一人一半划分,丽丽觉得这样不公平。 “钱和手机都是你看店的时候被抢走的,谁造成的损失谁承担。”丽丽生气的吼道。 “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我是在看店,但是这是意外发生的事情,也不该由我来承担啊?我还受到惊吓和后遗症了呢?我找谁给我赔偿损失?去找那个抢劫犯?”金花生气的回怼道。 “你们都别说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人没事就是万幸了,钱还可以再赚。”小鸣开口劝和道。 金花听到这样的和稀泥语言,知道自己不该在继续的待在这里,不该继续掺和这个店的生意了。 “咱们把钱算一算,分一分。这个店你们夫妻俩都能忙的过来,我去干其它的,我去别的地方赚钱。咱们好聚好散。”金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步是必然会发生的,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比想象中的更撕破脸。 “算账可以,把因为你遭受到的损失钱扣掉。小鸣,以后账我来管,外人哪能跟咱一条心?不能她说啥就是啥。”丽丽谄媚的对着自己的丈夫小鸣说道。 “扣掉可以,你们结婚前后我一个人看店赚到的钱,都归我。这样才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谁也不占谁便宜。”我眼睛盯着小鸣说道。 丽丽还想插嘴说什么,被小鸣的眼神制止住了。“算账,散伙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很正常的事儿。” 金花拿出自己的账本和店里的账本,一番对账销账,拿到了自己投进去的钱和赚到的利润分成。交出了账本收据和钥匙,这个店是彻底的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来到w市将近一年时间,遇到的人来来回回,之前对缘分的小鸣也成了尴尬的缘分。 金花觉得是不是自己人际关系的缘分都很浅薄?这是对自己的惩罚还是考验?有人合作合伙,互相分工搭配,还是有踏实感的。 又要回到一个人找活儿干的状态了,不同的是,自己拿到了一笔钱,赚到了一笔钱。不再是两手空空了,这是很大的后路和底气了。 金花决定还是要做手机店的生意,虽然维修售后是她的弱势,熟悉和利润大是诱惑她的地方。手里好不容易攒到的钱,全部投进一个小店里面,还是存在着风险的。选小店的地址就成为了非常紧要谨慎的事情。 来回奔跑找店铺的时候,金花依旧随身带着耳机和几张电影光碟,边走边卖货增加了一点收入和安心的感觉。找来找去,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还是这两个批发市场。靠近伟强电子批发市场竞争太激烈了,租金也是非常的昂贵,负担不起。还是得尽量的往宏发批发市场靠近,附近的学校和工厂都很多,商场也聚集了不少的人气,租金也在持续的暴涨中。 金花跑了两个市场周围的大小手机店,观察和学习了一番,记下了新款的展示手机样式和型号,也顺便观察了销量比较好的手机款式型号。短短的时间内,伟强电子工厂创造出了各式各样,眼花缭乱功能复杂的手机款式。 维修技术这个短板真的是限制了手脚和生意。金花面对的难题,在一些小店里面也是一样存在着的,全靠供货商的维修师傅团队,这方面的开支也是一笔。 投资一个小手机店也要不少钱,这个起步资金基础就排除了大部分眼红高利润高回报的人群。 综合考虑之后,金花选择了宏发批发市场外面转角处的一个很小的门面很小的店铺。签订了两年租赁合同,交完房租,简单的粉刷和装灯装饰,挂上招牌就算是正式的支起摊子来了。“青鸟手机数码店”,成了金花独自拥有的新招牌。 再次去伟强电子批发市场,找到之前的手机供货商,签了售后维修服务的保障条款,并且重新谈了进货付款的比例和时间段。手机供货商手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订货单,对于金花这样的小订单也是很有耐心,处理的很好很专业。 “活该供货商老板赚大钱,手底下几百上千个人给他打工赚钱,想不发财都难。”金花的佩服和羡慕都是真实的。 金花的小店默默的开业了,没有鞭炮礼花之类的东西,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天,老黄历显示诸事皆宜,就开门接待顾客了。 再次站到橱窗柜台前,金花产生了恍惚之感,第一次站在柜台前面是村里的小卖铺卖油盐酱醋,没赚到啥钱,甚至还亏本了,曾经的烂账都还在箱底压着。接着就是打工干活,摆摊,和小鸣合作开店。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的小店,自己指望赚钱养活自己的小店。 新店距离小鸣的店有一千多米远,属于是两条街两个方向。金花没有跟小鸣说自己开店的事情,俩人都默契的选择不再聊天,各过各的日子,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但是金花开业的当天,就看到了小鸣和丽丽。说是上门道喜的,可能是真的,也带着几分同行竞争的意思。互相的寒暄客气,说着有点假的场面话儿。 金花没把时间和精力给到他们夫妻俩,他们也是趁着早晨开店之前,来瞧一瞧,互相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各自去忙活了。 第一天的开业,陆续进来了几个客人,都是看一看,没有实际的成交和卖出去。这让金花的心态有点不稳定了,花钱开了店面还不如自己摆摊能挣钱,这可真是狠狠的金钱损失和打脸。 金花连夜打印了宣传广告放在门口,把价格牌明码标价的展示在手机旁边,送赠品耳机,起到了一点宣传的效果,成交了几副耳机和mp3。 连续几天的营业额都很小,金花肉眼可见的不解和焦虑。这些投进去的钱,都变成了一动不动的货,没钱进货,被套牢在这个小店里不能动弹,也不敢关门。 “你是不是之前在宏强手机店上班的吧?人家店里都降价做活动了,你这价格不便宜啊,少赚点心别太黑。”一名顾客愤愤不平的说道,好像金花做了很大的错事一般。 “我之前是在宏强手机店,和别人合伙开的。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我拿的是新型的手机,功能更多,内存更大,不能只看价格。老话说一分钱一分货,你需要简单功能的,这边也有。”金花耐心的措辞,生怕引起更大的误会和负面的评价,毕竟现在店里还有几个其它的顾客。 “商人都是说好听的,手机就是个移动的座机电话,能打电话才是关键的,那些花里花哨的东西中看不中用,纯属忽悠骗钱的。”顾客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论断。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能打电话能发短信就够普通人使用了。多谢你宝贵的建议,我下次进货的时候多选一点基础功能的手机。功能多的价格确实贵,赶时髦的学生和年轻人可能去喜欢。”金花说道,她的销售能力不高,控场的能力也不高,单纯的就是凭着真诚沟通,善意出发。 这个顾客看到金花的态度不错,试听之后买了一对耳机走了。 金花当天晚上就去定了几台简单功能的手机,价格实惠,把利润也调到了最低范围。一个店里有的东西是赚小钱的,有的东西是多赚一点的,有的是完全不赚钱的赠品服务。 这个顾客的吐槽,让金花改变了追求新款的心态,简单功能能够应付工作生活的需要,价格实惠,薄利多销。这几台简单功能的手机,卖的很快,因为价格优势。虽然赚的少,但是有了人流量,有了回头客,有了口碑。 青鸟手机店,金花独自经营的小店,倾注了金花心血的小店,开始走向正轨了,开始有赚钱的苗头了。 第30章 分道扬镳 青鸟手机店,赶在了潮流的风口上,电子产品流行并且越来越流行了。从事这个产业的工厂,批发商和小贩都赚到了自己的钱,都分到了一点蛋糕和肉汤喝。 金花经过了上次手机店被抢劫的事情,心有余悸的她,选择了每天把手机都背着走,并且用普通的破破烂烂的袋子装。模型机直接放在橱窗里展示。租住的地方还是在派出所附近,离店里也不远,能够很好的照顾到。 金花抽空去大女儿金良月家,和女儿和外孙女保持联系。大女儿目前沉浸在幸福的圆满里,过得很开心,孩子也越来越可爱,她的丈夫专心工作,男主外女主内的搭配合作模式。 金花不再说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不再说扫兴的话,甚至会夸赞和尊重女儿的选择和行为。“人生在世,自己觉得活的快乐就行了。”成了金花的口头禅和自我提醒。 金花也想缓和与儿子们的关系,但是不善于表达感情,以及都忙忙碌碌的琐碎生活,没有多少的进步,关系依旧是不好不坏的陌生亲戚一般。金花目前赚到的钱不多,可能在儿子们的心里还是一个任性无能的老太太罢了,还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没有实际作用和价值的老太太。 金花特意去找了同在w市打工的小儿子金良木和李瑶瑶,一起在外面的小店吃了顿晚饭。金花主要想劝说儿子儿媳也出厂做一点小生意,她说了自己目前的手机店小生意赚钱还不错。希望他们也考虑一下做小生意,不用在流水线工厂熬时间,不用限制上班打卡时间,赚钱也比较多一些。 这样的话被儿子和儿媳不屑的撇嘴和反驳,她们觉得目前这样就挺好,俩人在一个工厂上下班,孩子在老家,周末休息时间还能出去游山玩水,他们对工资和生活是比较满意的。他们俩人对孩子的感情也很淡,没有很多的父爱母爱,喜欢是喜欢的,爱意是不算多的。 “你都没伺候我月子,(只给了一点点钱),也没帮我们带娃。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们的生活,我这次出来吃饭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你适可而止吧,谁愿意听一个老太婆在这里说教上课。”李瑶瑶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也斩钉截铁的断了金花想要劝解的心思。 金花知道儿子是完全听从李瑶瑶的,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和招人反感的。她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钱,给了李瑶瑶,说是自己作为婆婆和奶奶的一点心意。李瑶瑶一开始不好意思拿,但是转念一想不拿白不拿,不跟钱过不去。看到红包里的红票子,大概是一千块钱,相当于她辛苦干活一个月的工资。有点吃惊有点意外之喜,但是她心里还是看不上金花的,她没有想金花怎么能够随便的给她这么多钱,她没有去想去问婆婆是怎么赚到这笔钱的?她只当是婆婆心虚,年龄大了人老了,现在开始讨好儿子儿媳妇,希望晚年有人照顾伺候。 近处无风景,身边无高人。 非常适合金良木和李瑶瑶的心态和行为。她们拿了钱,开开心心的存钱攒钱,看着存折和卡里的金额增加,他们觉得很踏实很开心。 金花做出的一些尝试缓和关系的行为,基本上以失败告终。儿女们的心里她还是个啥都不懂,啥都不会的农村老妇女。对于她有一点点感恩和心疼,更多的是埋怨记恨和不想搭理。 金花在人际关系上,好像真的是非常失败的,是没有价值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鸣和丽丽开始了大吵大闹,对峙到了金花面前。 “你明明知道丽丽是结过婚生过女儿的,你还帮她瞒着我,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会娶一个骗婚的女人吗?”小鸣带着酒气说道。 “你喝多了,你们是自由恋爱的,人是你自己选择的。”金花叹气的说道,真相大白的一天来的如此快速,猝不及防的。 “我哪知道她生过孩子啊?你说她为啥骗我?她结婚之前告诉我,这样才公平啊。我被当成个傻子一样的,还是别人告诉我真相,别人告诉我我娶的是个骗子。”小鸣继续揪着欺骗俩字来倾诉。 “丽丽是个命苦的女人,她之前嫁人的时候年龄小不懂事,婚后被欺负被揍,生了女儿又被重男轻女的揍,这些也不是她的错啊?她也想遇到个好丈夫和婆家,生儿育女的过好日子啊。如果她之前过得幸福,她不会自己偷偷跑到这个w市来打工,也不会认识你啊,你也没机会娶她啊。这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大概是月老牵的红线。你有什么耿耿于怀的,你自己还不是谈过恋爱同居过,你是个男的你就高贵一些了?”金花耐心的劝道。 这番对话刚好被赶来的丽丽听到了,躲在墙角的丽丽,也是泪流满面,有人能理解她几分她觉得很开心和感动。她没有出来,继续旁观事情的发展。 “我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她的,她一开始就欺骗我,连她爹妈也跟着一起骗我。我还给了彩礼,你让我怎么咽的下去这口窝囊气?”小鸣继续控诉的说道,他说的也是事实,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你当初是很喜欢丽丽的,你不记得你自己追求她的嘴脸了?你们结婚才不到半年,就因为知道了她曾经的经历,就全部否认她否认你自己的选择?你咋这么善变和不坚定呢?你到底是质疑她隐瞒你,还是对现在的她有想法意见?还是因为你们暂时没怀上孩子压力大?”金花一针见血的问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是她的好朋友欢欢告诉我的,我还听到她悄悄联系自己的女儿和前夫,不知道是不是该称为前夫。这是真心跟我过日子的女人吗?她有什么真心给我了?”小鸣说出了自己最近看到的听到的。 “当妈的十月怀胎生下骨肉孩子,当然会牵挂和想念,我相信丽丽只是想念女儿了。她的前夫不是啥好人和好记忆,她是不会联系前夫的,之前说起她前夫她就是愤恨的样子。你是害怕她跟你离婚,去找前夫和女儿吗?你是害怕你在她心里的份量比不上女儿和前夫?你到底想不想和她好好过日子了?”金花说出自己的看法,分析小鸣的心态。 “我想好好过啊,我店里的钱都给她管着,我自认为对她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暖热她的心?”小鸣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丽丽听到这里,忍不住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看着几分酒醉的小鸣,一时间不知道先说什么。 金花想要离开,给他们夫妻俩自己化解心里的疙瘩。但是被小鸣叫住了,不让走,让给评评理和做个见证。这个苦差事真是折磨人,金花只好继续坐着当吃瓜群众。 “我没有故意想骗你,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想去回忆和诉说过去的经历。尤其是对你说,我真的是害怕,没有勇气,没有底气,我自己内心也非常挣扎。我确实是骗了你,我给女儿打了几次电话是想她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跟我前夫联系和说话,我恨他,我恨不得带着女儿远离他。但是我没本事,我带不走女儿,只能让她继续在那里受罪。”丽丽说起自己的遭遇,也是泪流满面。 小鸣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和不信任的样子,这点儿让丽丽受到了刺激。 “你如果接受不了,咱们分开吧。我把你的彩礼钱还给你,把你给我保管的钱都还给你。我没有拿钱给我女儿和前夫,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自己查账也能核对出来。”丽丽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命不好,不会选男人,不适合当妈妈,不适合过好日子。 小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能发出声音。 丽丽看着不说话的小鸣,内心也变得荒凉寒冷,她觉得这段婚姻又要以失败告终了。失望失落和失败的打压,打的人蔫儿吧唧的沮丧。 金花让小鸣跟着一起,小鸣被欺骗的感觉还在心头,他拉不下去脸面,赌气似的说:“让她走,她今天走我明天就能再娶一个。” 沮丧的丽丽听到丈夫这句话,内心如死灰,默默的独自走开了。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丽丽,嘴巴刻薄说话难听,有点自私,但是我知道她不坏,她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有的人是真的心思坏,两面三刀的,那是看不出来的城府很深。你会后悔的。”金花说完,打电话叫来了小鸣的朋友,让他的男性朋友来照顾和陪伴他。 这人啊真的是被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羁绊和浪费时间精力啊,包括自己。 还是得考虑多赚钱的事情,自己的亲情也就那样淡薄了,自己的内心还想证明自己的,得继续想想扩大赚钱的路子。 第31章 意外住院 金花的本意是不想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方面的纠葛。但是出于善意的心肠,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早上开店之前,去了小鸣的手机店里,看到了准备开始营业的丽丽。小鸣应该是喝酒一夜未归的样子,丽丽的眼睛都是红血丝浮肿的眼睛。 “你别往心里去,小鸣需要一个过程来接受事实,来弄懂他的内心想法。他是很喜欢你的,热情的追求你和迎娶你的。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自己的内心。”金花安慰的对丽丽说道。 “我确实骗了他,我没听你的建议,结婚之前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是否能接受曾经的我。我以为天高路远,没人说他就不会知道,我确实是选择了赌一把的。只可惜被熟悉的姐妹捅刀子,真是好笑。”丽丽的埋怨转移到了多嘴的欢欢身上。 人们都擅长转移矛盾,转移焦点,甚至不惜模糊记忆和因果。 丽丽曾经的悲惨经历她不想提,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再次选择结婚的对象,结婚之前是需要坦诚坦白的,这是对双方的尊重和真诚,她选择了当时看起来轻松容易的路走,后面会付出更多的代价和阴影。 金花知道这些陷入情绪里面,情爱里面的年轻人,都不太理智和清醒,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只劝说要照顾好自己,好好沟通,珍惜眼前人之类的话,离开了店里。 金花的手机店走向了稳步盈利,手机有小问题小故障的,她积累经验之后也能顺利解决。大的问题和维修,还是找小鸣帮忙修,把维修师傅这一块的费用给到了小鸣。 最近的小鸣沉浸在感情的漩涡里,几乎无法正常的维修和开店,金花也只能自己着急的往手机批发商那儿来回跑。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丽丽没有真的离开手机店离开小鸣,也热情的想挽回和讨好小鸣。小鸣在店里也是不搭理她,采取冷暴力对待她。她默默的吞下了不少眼泪,打起精神的招待顾客。 这种奇怪的氛围,影响到了生意。人都是情绪的动物,也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看起来平衡的状态。 和所有俗气的现实剧情一样的,在他们准备好分开的时候,他们的孩子来挽救了这对夫妻,挽救了一个家庭。 俩人都解开了部分心结,决定一起好好过日子,一起养好属于她们的孩子。 通过这个事情,丽丽对金花多了很多感谢和善意,小鸣也对金花多了亲近和尊重。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们三个仿佛是一家人一般,一个老太太自己开手机店,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也在附近开了手机店。 可惜金花真正的儿女们,也都在继续过着以前的日子,没有大的变化,也没有大事发生。她想要的亲子关系融洽,还是只停留在想象和目标里。 《每一刻都是崭新的》,这张专辑里的歌曲,都是金花很喜欢的,也在店里进行循环播放。 人生总是在有希望的时候,插进去一些风雨和苦难考验。对于五十四岁的金花来说,苦难不是忙碌奔波干活,苦难不是赚钱的多少,苦难也不是不能按时吃饭带来的胃疼后遗症。 苦难是疾病的打击和提醒,胃疼晕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有家属身边,没有家属交钱和签字。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打乱了生活的节奏和感受。 急性胃溃疡穿孔,疼痛的感觉如刀割一般难以忍受。金花在半醒半迷糊之间,自己签字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选择听从医生的住院手术治疗方式。这次的体检,检查出了很多的疾病隐患,冠心病,贫血,胃溃疡,胃穿孔,腰椎间盘突出。这些名词金花一时间是听不懂的,但是都不像是啥好词儿。 医生要求严格禁食和家属陪伴住院。金花觉得很为难,也很尴尬。 每个儿女都在忙自己的小家庭生活,同在w市的金良月独自在照顾小宝宝,儿子金良木在工厂上班,自己没有他的联系电话,并且金花没有信心金良木愿意来照顾自己。 如果能花钱雇人来照顾一下,也能解决麻烦问题了。金花的脑子突然的蹦出了这个主意,她开始咨询护士有没有护工,自己需要护工的陪伴和照顾。护士给了几个护工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年龄。金花自己挑选了一个名字好听的,打电话过去,商量好了价格和大概时间,护工表示自己今天刚好在找工作,会尽快的赶到医院。 禁食的过程也是折磨人的,等护工走进来的时候,金花已经难受的满头大汗。这个护工不是别人,正是sa病毒集中隔离时候的年轻温柔的同病房病友。俩人都对彼此有印象,金花是因为对方很温柔如水,小芳是因为金花狼吞虎咽的吃馒头的样子。 世界好像很大也很小,之前没有打招呼告别的人,再给一次相见的机会,再给一次发生连接的机缘。 小芳依旧是温柔的说话和照顾金花,这让金花感到了一点安心和减少了疼痛感。小芳劝说金花不要逞强,要告诉自己的家人,免得他们会自责。金花说自己的儿女都忙,太忙了,万幸的是自己有住院的钱,这真的让人感到欣慰和感动。 把手机店拜托小鸣帮忙照看几天,小鸣也送来了钱和水果。小鸣对金花是有感谢的,她的善意劝解让他没有做错决定,没有因为冲动的情绪失去孩子和老婆。金花之前去派出所的探望,当时被女朋友甩掉的小鸣也很受打击,给了自己一份温暖和善意。 手术的当天早晨,丽丽抽空来了一趟医院住院部,分享自己的怀孕的幸福和对金花的感谢,对之前说话刻薄也表达了歉意。 金花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在人际关系上,也不算是个一无所有的老太婆。 手术进行的比较顺利,麻醉作用下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感。金花以为自己看着手术的大灯,会像走马灯一般的回忆自己曾经的经历和人,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事情。她反而想起了自己记忆模糊的妈妈,自己的妈妈在饥荒年代很早的就离开了世界,几乎不记得关于她的样子和事情,但是此刻就是想念自己的妈妈。 “我应该没到去找你的时候吧,我这一世还这么的年轻,五十四岁,下半段的人生刚刚开始。你在那边再等我几年吧,在等我二十年,我就知足了。我第一次做手术,还是胃和肠子上的毛病,我完全不懂,但是我相信医生和技术的进步……”金花在自己的梦境里面,默默的和自己的妈妈对话。 麻药的作用撤下之后,金花渐渐的清醒和继续疼痛,映入眼帘的是小芳的脸,还有女儿金良月关切的脸。 “我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你女儿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该让她知道。”小芳温柔耐心的说道。 “妈,你可真行,真是个倔强的老太太。你是有儿有女的,你咋能这么狠心呢?接到电话差点吓死我了,我以为遇到骗子了,也以为你出啥意外了?”金良月带着调侃和生气的语调说道。 金花的身上还插着呼吸机,无法说话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但是她觉得女儿能在自己身边真的很好,流下了眼泪。 金良月还在哺乳期,需要定时给孩子喂奶,她在自己家和医院来回跑。自己的婆婆也愿意搭把手照顾一下小胖妞,也算是孩子和妈妈兼顾了。 在医院住院了七天,恢复的比较好,可以出院了。这期间小芳照顾的很仔细,俩人也能说话唠家长里短,也能一起感叹w市的先进和繁华。 “要是能在这里买房住下来该多好。”俩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样的心声。 w市的房子价格比较贵,普通的工人工资是远远不够的,金花目前手里的钱也不多了,生意也不稳定,也是不够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听从心里的声音,给自己一个住处,哪怕再小再破旧都可以。 第32章 投资赚分红 金花出院之后,身体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冠心病和腰椎间盘突出,她是不放在心上的。她觉得任何人都是亚健康的状态,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更不可能啥都不干的光保养身子。按时吃药和复查就行了,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生命的时长是有限的,能够健康的做事情的时间更加是有限的。 自己反而应该继续去拼一拼,再想想办法,提高自己生活的质量。买房成了金花压在心头的大事情,她找到小鸣说了买房的好处,顺便问一问要不要一起去看房,一起买合适的房子。 小鸣以前是胆大能担事儿的人,自从卖光碟被抓之后,胆子都小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应该买房给老婆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但是这么一大笔辛苦钱,都换到一个房子身上,他心里也没底气,他也觉得不值得。 丽丽也表达了想要自己房子的心愿,这样一来,买房的计划就排在了前面。金花找了一个营业员守店卖手机,自己和小鸣开始遍地看房。市中心的太贵了,根本不敢想,只能去偏远的还是荒地的地方看房。 俩人都不懂规划,也不知道这方面的消息,蒙着头抹黑瞎找,怕被骗怕买贵了。金花决定去咨询自己的女婿仲云亭,他是常年在报社工作的人,新闻消息是他的日常工作内容。 仲云亭对于岳母信任夸赞自己是很受用的,他提出了一些新闻和规划图,划出来了一片有发展前景的房子,虽然偏远,但是价格合适,现在买也很合适。 金花认真的听着,也做了笔记。有知识文化的好处真的是太多了,自己能够理解金良月对丈夫的崇拜和欣赏了,内在的才华和幽默是生活的美好赠品。 金花又像老师一般,重复了仲云亭的建议给小鸣和丽丽。获得了一致赞同,他们继续按照这个方向来看房,选择了靠谱的开发商,签订了买房合同,付了首付。首付就是他们当时能够拿出来的所有钱,分期付款的房贷他们也背上了。 金花买了大单位开发商的小区,图的就是安心和放心,这么一大笔钱,自己辛苦才赚到的钱,是不放心给小单位开发商的。小鸣买了金花隔壁的小区,隔了一条大马路,价格便宜一点儿。各有各的考虑和想法,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选了房子和户型,交了首付,签了合同。 虽然不属于一个小区,但是直线距离大概是几百米远。表示以后他们很可能继续的生活在一个区域了。普通人的缘分能够发展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少见到的。 搞定了买房子的事情之后,金花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继续的多赚钱。请店员守店就能抽出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情。手机店的工作比较干净和轻松,开出的工资是比较低的,如果再开一家店,就能增加一倍的利润,这样的买卖是划算的,是值得做的。 金花本打算再继续的复制一个手机店,但是口袋里的钱不够,对于手机和mp3的流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开手机店的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了。砸价的市场行为在持续的上演着,太多的人盯着一块蛋糕,说明这个行业已经开始进入下坡路了。 伟强电子批发市场,有钱有头脑的人开始生产自己的电子产品品牌,这种模式的入门门槛太高了。连之前批发光碟赚到一大桶金的老板,也只是投资了一部分钱,当个原始股东,争取分红的利润。属于是躺着赚钱,前提是选好投资的人和品牌。 这些先进的消息,金花是接触不到的。这些消息都是小鸣告诉她的,是从喝酒吃饭应酬的场合里,伏低做小才得到的基本信息。虽然知道,但是普通人真的没有这个实力去分一碗汤。 小鸣和金花都觉得是个很赚钱的生意,但是自己没能力参加,就只能是叹息的当做不知道。眼馋的肉吃不到嘴边是很折磨人心的。 金花把店交给守店的店员,自己有时间去外面观察和寻找商机。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妇人,不知道所谓的创业投资,她只知道原来还有赚分红利润的这种方式,这属实有点高级和轻松了。 观察人流量聚集的地方,夜市和学校周围很热闹很拥挤,是能赚钱的生意。服装鞋子,吃的喝的,ktv酒吧,宾馆,这些都是红火的行业,是多数人都能赚钱的行业。餐馆饭店则不一定,原因比较复杂,可能是五湖四海的人口味不同吧。 金花这么大年龄才第一次走进了酒吧ktv,看新奇的模样特别明显。让她花钱她是舍不得的,找的借口是和别人约好了,不用招待。观察了十多个酒吧ktv之后,金花总算大约的知道了,投资这个是可以赚到钱的,只要位置好,只要人多,就不会亏钱。 金花拿出自己赚到的钱,开始找起了需要投资的人,谈好分红签订合同,就能坐着收钱了,这种买卖真的是太诱惑人了。出于谨慎小心,金花叫上了小鸣一起,小鸣觉得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不放心把自己赚到的钱给别人管理,自己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实在是不敢冒险。 金花寻找伙伴一起的行为有点像小学生结伴拉手上下学,有点幼稚。但是结合到之前几十年贫困封闭的生活环境,才出门打工十来年,自己独自来到w市一年半,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她能够认识熟悉的人不多,她愿意相信的人更少。小鸣的拒绝,让金花觉得有点丧气,有点受打击。但是赚钱的渴望总是大过人际关系的。 金花找到自己的女婿仲云亭,代表自己出面去签订投资和分红的合同,中年男人的身份在做小生意的时候是个很大的优势,起码比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强。 仲云亭作为知识分子,对于岳母有不屑,也有佩服,是复杂的情绪感受。他觉得一个农村老太太都能赚到不少钱,比他的工资还要高很多,这让他觉得不服气,自己读的书怎么不能换成合理的报酬呢?自己坚持的新闻记者的理想,有时候确实能够给自己成就感,有时候却也是无奈和沮丧灰暗的情绪。 仲云亭代替金花签字和谈合作,金花在门外陪同。投资的酒吧ktv在人流密集的学校周围,老板的开店资金短缺没有抵押贷款的东西,这种原因才让金花简陋作为投资中的一员。 这个酒吧ktv结合一起的娱乐项目,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爆发出了它的潜力和后劲,新兴的吃喝一体娱乐项目,迎合了大部分的需求。签订合同之后,金花偶尔会去视察一下自己的新项目,看到人流满满就像是看到小钱袋子在跟她挥手一般。 这个项目给金花赚到了钱,年底分红的时候,金花拿到了自己的分红利润,开心到膨胀。她学会了用钱赚钱的方式,学会了用钱投资钱的方式,不单单只是靠劳动力,不单单是靠开实体店。 这都是后话,金花用小投资赚到钱的事情,给仲云亭产生了很大的刺激和影响,他离开了自己的铁饭碗单位,开始了自己的创业打拼。小鸣年底看到金花的投资回报也是眼馋加后悔,自己的儿子已经出生了,自己错过了一次尝试和金钱。 “这个农村老太太,胆儿真大,还懂投资和分红,真是让人开眼了。”这是小鸣和仲云亭的心里所想。 时代的洪流推着人们走向不同的道路,时代的红利稍纵即逝,时代的机会风起云涌,时代的变化千变万化,时代的抛弃无声无息。 第33章 金多宝的纠缠 金花拿到手的分红利润,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拿来把买房的房贷提前还完,无债一身轻。一个是继续用来投资和赚钱,背着房贷债务,拿着闲钱再去进行风险投资,这怎么看都是冒险的不可控的事情。 金花陷入了短暂的选择迷茫,她是不喜欢欠债的感觉的,借别人一碗米都要想着怎么尽快的还回去。现在欠银行的钱,也是一样的心神不宁,心理上有压力和负担。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拿着这点钱去赚钱,能赚的更轻松,能赚到的更多。没有这笔钱,大概啥都做不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非常不好。 金花决定继续复制自己投资酒吧ktv的模式,继续用钱来赚钱。房贷先欠着吧,钱越来越不经花了,说明越来越需要多赚钱在手里了,说明欠银行的金额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多。 仲云亭和金良月商量之后,辞去了工作,准备开始做小生意,争取赚到更多的钱,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和选择。 金良月是不赞成的,她觉得丈夫的工作是很多人尊重且羡慕的稳定,是有社会地位尊严的,是多年努力读书才能得到的机会。是自己羡慕不来的工作,是家里稳定收入的来源,如今自己辞职当家庭主妇快一年时间了,随着孩子的长大越来越焦虑不安,心里非常不踏实。 “你以后会不会后悔辞去这么好的工作?我没有很大的物质需求,咱们平平淡淡的也能过好。我会尽快想办法找工作赚钱的,你不要有太大的经济压力和心理负担。”金良月柔声安慰丈夫,说出最后挽留的话语,她知道丈夫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但是她想要再争取一下。 “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定。辞职信已经提交了,你的妈妈我的岳母,大字不识几个的人都能赚到钱,赚到比普通打工多很多的钱,我肯定也能做到。你要对我有信心,你不用焦虑赚钱的事情,这些都交给我,你照顾好咱们的女儿就行。”仲云亭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是他内心的想法和认知,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养家是理所应当的,他相信自己是有实力和机会的。 金良月见劝不动丈夫,也就不再继续多费口舌。她找到金花问:“妈,你是咋赚到钱的?仲云亭被你感染和鼓励,也辞职了,准备自己做点小生意赚钱了。我们都小瞧你这个倔强的老太太了。” “我是运气好,财运满满,估计是财神爷不忍心看我挨冻受饿这么多年,开始对友好了一些。谁知道呢?你们家庭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解决,我不管我也管不了,我不能一直当坏人唱黑脸,我也想当个受欢迎的好人。”金花带着笑意说道,之前女儿月子里发生的不愉快,她插手管了,被女婿和亲家不满。她不后悔当时的插手管,但是也不想一再的做这样的角色。她的儿女都已经当父母了,该自己面对和处理自己的现实问题了,如果处理的不好也是他们自己应得的愁苦。 就在金花忙的继续投资酒吧ktv,想着年底的分红利润的美好的时候,金多宝找到手机店里了,这个不速之客,扰乱了金花的情绪和心情。 快一年未见金多宝,金花觉得很陌生很生疏,不像是曾经的枕边人,不像是生育了七个儿女的老夫老妻。就是比较陌生人的状态,没有恨意,也没有感谢感恩的心情。 金多宝倒是装的像是没事人一般的,招呼店员干卫生和重新摆放产品,好像自己是个老板一样的。店员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任由他指挥,一动不动的不说话。看到金花进店,赶紧小声说:“老板,那个老头脑子有点问题,他一来就把所有的手机都看了一遍,然后指挥我干活。你处理吧,我有点发怵。” 金花安慰了店员几句,走向金多宝,邀请他出去找个地方聊天,别影响开门做生意赚钱。 金多宝刚开始想摆谱,但是看到金花不带感情的冷漠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金花往店外走去。 金花带着金多宝去了汉堡薯条店,点了一个双人套餐,“我早饭还没吃呢,饿得慌,你也尝尝吧,汉堡薯条好吃也能吃饱。” 金多宝自己擅长做饭,对于汉堡薯条没有兴趣,在他的眼里就是炸鸡肉而已,没啥新奇的,甚至有点排斥这个洋玩意儿。中午吃饭的时间点了,确实有点饿了,吞了吞口水咽下去,继续保持不吃的姿态。 金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半的量,可乐汽水的滋味让人感觉很满足,打了饱嗝。然后看着一口未动的金多宝,“你不饿吗?你找我有啥事儿吗?是找到新老伴儿了,找我离婚来了?” 金多宝听出了金花的讽刺嘲讽,但是他顾不上分析她的话里话。“我不离婚,我就是找新老伴儿了也不离婚,我再说一遍。你别痴心妄想,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我也准备退休养身体了,我看你那个手机店适合我,我帮你看着,赚到的钱咱俩一人一半,对半分。” “原来是来要钱来了?你自己不是能赚钱吗?辛苦勤劳的优点你是保持了一辈子的,所以才能养大七个儿女,给他们每个人都修盖了房子,给他们娶上了老婆,还能帮衬他们养家养娃儿。”金花平淡的说道,没有动怒,没有发脾气开骂。 “我听说你在w市赚到钱了,还赚的不少。我们没离婚,你的就是我的,我当然要来看着自己的钱包了。省的你胡乱败家,死后都没钱留给儿孙。”金多宝理直气壮的说道。 金花觉得很好笑的发言,但是她忍住了,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心态。 “谁说我赚到钱了,还赚到不少钱?你们真是高看我,我欠一屁股债,你听说了吗?要不你把存折上的钱,拿出来帮我还债?我领着你去银行问问,确认一下我是不是欠银行一大笔钱?”金花语气冷淡的说道。 “反正我不管,只要没领离婚证,你的就是我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拿我没辙。”金多宝带着痞气的说道,声音不自觉的大了几分,引得餐厅里的人频频回头。 金花觉得丢人,觉得这样的纠缠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只能转身走出了餐厅。 “日子真tm的是喜忧参半,刚有点好事儿,就给我来一堆糟心事儿。打完小鬼,还要打大鬼,一仗接一仗没完没了的。”金花在心里叹气的对自己说道。 “你说说你的条件,要多少钱才罢休?要多少钱才去领离婚证?我都已经跟你分居快两年了,起诉离婚也不是不行。”金花带着怒气的对金多宝吼道。 “那得看你手里有多少钱,我又不是傻子,我说的少了不是便宜你了?你有本事你就去起诉,反正我不同意,我再拖你两年,我拖死你,拖不死你也气死你。”金多宝的无赖嘴脸一展无遗。 金花看着这个自己再次选择的丈夫,如同失心疯一般的吸血鬼,内心的冰冷更加了几分。 “我出来的时候是光着手出来的,没拿你的钱,没拿我自己赚到的钱,所有的钱都在你手里,你还想怎么着?是逼着我死?是逼着我同归于尽吗?”金花的坏情绪被再次的点燃了。 “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上我。你死了好,早点死,你的钱都是我和孩子们的,也算是你做了点好事儿了。”金多宝继续语言恶毒的说道,金花口袋里的手机录下了这一段对话,当做后面离婚的理由和证据。 金多宝就像是一个甩不掉的尾巴一般的跟着金花挪动,金花无奈的在空地上坐着晒太阳,金多宝也不喊晒的坐在她旁边。金花只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租住的一个单间,有个小卫生间,一个小床,一个小小的位置放着电磁炉当厨房。 金花打包的汉堡套餐,在愤怒的刺激下,一股脑的塞到了嘴巴里,没滋没味的吃完了,没浪费粮食。 金多宝看到金花的住处,嫌弃房子太窄太小了,自己动手煮了面条吃饱饭,躺在床上像个大爷一般的,仿佛就是自己的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 炎热的天气里,一个小台扇吱吱呀呀的旋转着,吹出带着热气的暖风,闷热的天气让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的躁动。 金花实在不想和金多宝共处一室,但是自己也是无处可去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店的地址的?”金花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当然是金良木告诉我的,他说你之前去厂里找他,说你的手机店很赚钱,让他跟着你一起干,他没同意。说明你很赚钱,不然不会看不上你儿子打工的工资收入。”金多宝说道。 “原来是金良木跟你通风报信的,怪不得。如果是不熟的人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金良月忙着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也不会跟你说我的事情。”金花苦笑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消失无踪的活着了?”金多宝不屑的说道。 “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好像是有老公的?你们不是私奔了吗?带着你的钱,带着你选的新女人,你们开始新生活多好?”金花笑着问道。 “那是那个女人说自己老公不能生男娃,想让我帮她完成心愿和任务。她刚开始很热情的答应我了,后面有点反悔了,她老公带着他家亲戚把我们截住了,没跑成,失败了。”金多宝好像是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你没挨揍啊?拐带别人的老婆私奔,你以为你是戏本子里的男主角?真是可惜你没成功私奔啊?”金花真心觉得可惜和叹气,命运捉弄人啊。 “我当然被打了一顿,这不是正常心理准备吗?见识过年轻漂亮的女人,再看看你这个老帮菜,真是难以入目,难以下咽。差了点运气,要不然咱俩现在都解脱了,你说是不是?”金多宝恶心人的说道,对金花开始人身攻击式的嘲讽。 金花没有因为他的言语而生气冲动,就是觉得真的很可惜,那个女人为啥后面又反悔了呢?那个女人的老公能接受这样的老婆,也是够窝囊的…… 金多宝说完这些,就呼呼大睡了,吃饱喝足,嘲讽恶心完金花,自己的任务算是初见成效了,可以呼呼大睡了。 第34章 艰难的离婚 被金多宝纠缠的金花,开始了默默逃离的准备,她去找了律师咨询离婚的事情。咨询费并不便宜,律师在得知双方没啥财产之后,嫌弃的把咨询的工作交代给了年轻的律师,看起来没啥经验的律师。 金花不信任太年轻的律师,她想要得到离婚的结果拿到证,也想保住自己最近赚到的房子和钱。转身离开,换了另外一个挂着律师招牌的律师公司。这次接待的律师看起来很职业很专业的样子,确定了按小时收费的金额,金花咬牙决定买一个小时的咨询服务。 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轻松的干,有的钱是应该给别人赚的。 金花开启了手机录音的模式,录下了律师强调了重点,拿到了一份离婚的模板。“还是靠知识脑力赚钱好啊,轻松体面的站着就把钱赚了。”金花的内心开始了自己的默默感叹。 走出律师公司之后,一边为花出去的咨询费心疼,一边也感叹这些法律常识自己都完全不知道,完全不懂。还得继续琢磨琢磨,一点点的弄明白。要是有人能讲的再简单通俗一些,价格再便宜一些,该多好啊。 金多宝依旧开启的是破罐子破摔的模式,每天假模假样的去手机店溜达,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和老板的威严。金花给守店的销售加了工资,算是被金多宝指手画脚的经济补偿和心理安慰。 金花把手里的现钱都投资到了酒吧ktv的分红模式里面,手上也没啥钱了。手机店的生意也开始走向薄利的下坡路了,眼见着越来越不赚钱的样子,金花也开始发愁和焦虑不安起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进货去摆摊,耳机,mp3,这些小件的产品,薄利多销,总比守着店里赚不到钱的强。 金花的女婿仲云亭离开了原来的文化行业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和挣扎。有知识有头脑的他,观察到街边不起眼的“两元店”每天的成交量都很大,利润也是相当的可以。有魄力的他拿出了几乎所有的积蓄,找地址开店铺,开起了“两元店”。 有头脑的有魄力的人办起事情来确实是专注和高效率的,仲云亭在大学城附近租的小店,主要卖一些小饰品和日用品,东西好看价格便宜,小小的店铺总是挤着满满的人,主要是年轻女孩子比较多,女性消费者占到了绝大部分。仲云亭的小店在开店一个月左右,就已经开始赚钱了,金良月给女儿找了个保姆带着,自己也加入了收银的角色里。夫妻俩的干头随着收入的猛涨而越来越激情,虽然琐碎虽然也累,但是心里是甜蜜的,有钱赚到手的感觉真的太爽了,比花钱享受都爽。 金多宝眼见着金花不搭理自己,觉得很没趣,在w市也没有认识的人一起喝酒吃饭吹牛皮,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了。去工厂里面劝说自己偏爱的小儿子金良木,出来接手金花的手机店生意,儿子也是狠狠的动心了,和老婆李瑶瑶一起出厂了。并且在手机店附近租了房子,眼巴巴的来接手金花的手机店。 金花对于这样的变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提出把自己投资的成本扣掉,从每个月的利润里面扣除,直到还清投资成本为止,这家店才正式的交给小儿子夫妻俩经营。金花要求写合同签字按手印,这样有法律效力和法律基础。儿子儿媳妇也是痛快的答应了,照着做了。 金花知道儿女众多,爹妈更需要一碗水端平,但是目前来看很难端平也端不平。她觉得自己的店铺和钱都要保不住了,自己还是会落得个净身出户的流浪汉下场。 准备去找女儿倾诉一下憋屈烦闷的心情,看到女儿女婿店里面热闹的场面,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同时也很想加入其中,加入到这样看起来不起眼却赚钱的行业里面。 金花趁着人少的时候,和女儿说起了想要和金多宝离婚的迫切心情,已经影响到健康的地步。女婿也听到了金花的诉求,他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你可以直接起诉,证明感情破裂和分居生活,把自己的房子看好,别被他知道和分走了。把自己的钱都转走,没有经济纠葛的离婚案件,很容易判离。别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和困难。” “妈,实在不行你就装病,装欠债,恶人得有恶人磨。我爹对我还算凑合,但是对你太差劲了,我有一段时间都不想跟他说话,后来一想你们夫妻关系是你们的事儿,我和他是亲子关系,跑不掉的血缘关系,跑不掉的养老责任。他昨天来店里问我要钱,要养老钱,我知道我应该给但是我心里不舒服,不是因为钱,就是心里不舒服。”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年轻的时候不是现在的样子,也是勤劳干活三十几年的人。现在有点不要脸了,有点破罐子破摔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准备去起诉离婚了,哪怕给他钱我也要离开,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实在是影响寿命。”金花继续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去面对自己不熟悉的法律和财产分割。 金花提交了诉状之后,继续摆摊卖小玩意儿,也从女婿的店里拿了一点儿好看的饰品之类的产品,因为便宜销量不错,薄利多销的模式,和手机店是不同的产品路线。 手机店被小儿子夫妻俩霸占之后,他们辞退了守店的销售员,夫妻俩轮流守店,依靠地理位置和金花累积的口碑回头客,生意还可以,比在工厂当流水线工人好的多。金多宝成了辅助看店的第三个人员,他们三个是住在一起的。 李瑶瑶看着赚钱的手机店,开始了生二胎的准备,他和金良木都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包括她的公公金多宝。李瑶瑶开始了调理身体,提高生男孩的概率,她不知道染色体基因方面的知识,只是单纯的觉得人定胜天。 第一次开庭之前,金多宝接到了法院的通知书和调解员调解关系服务。两个人的对于离还是不离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调解员算是无功而返,金花的倔强的表示自己会一直起诉,直到判决离婚为止。 金花靠着风吹日晒,雨淋寒冷的摆摊小生意,又悄悄的攒了一笔钱,当着女婿面儿放在女儿的账户上,给自己存养老钱,给自己上保险。“夫妻过到最后,还得彼此防范和算计,实在是没意思。祈祷让我快点脱离苦海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透气的活着。”金花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第二次正式开庭的时候,又隔了几个月,这次小儿子和女儿都参加了。小儿子是站在金多宝那边的,金良月是站在金花这边的。双方都不太懂法律知识,也都没舍得花钱请律师,金花按照之前咨询律师的建议一个个的准备好了证据和辩论,甚至用上了哭喊伤心绝望的表演。 眼看着离婚有望,判离就在眼前了,金多宝提出了财产分割意见他不同意,房子和钱都要平分,不然就不答应离,如果非要判离他就在门前抗议,就要跳楼。 这些话当然是威胁恐吓,但是为了安全保险起见,这次也依旧没有判离。要求双方互相举证对方的财产房产,要求双方协商分割之后,再来起诉。 金花觉得离婚可真是难啊,为啥会如此的难?自己该怎么办呢? 第35章 生意出现危机 金花眼看离婚的事情不顺利,只能转移注意力,继续做自己的小生意,继续赚钱,给自己准备养老钱。 金花按照女婿仲云亭的“两元店”模式,复制出了一个新的小店,只有十五平米的小店,位置不在人流最中心的位置,在略微偏僻一点儿的街道转角,租金便宜很多。 有了小店之后,金花更加的忙碌了,她的小店成了她的新的吃喝来源。 青鸟手机店被小儿子强硬接管之后,与金花没有关系了,写好的欠条也成了白纸一张。虽然这从现实上看,从人性上看,是很大概率会发生的,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的失望和沮丧。 金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干活,运气也比较好,这几十年从挨饿受冻到温饱,日子随着大环境而大大变好,但是自己的手上依旧是空空的,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财产,尤其是还未跟金多宝领到那张离婚证的前提下。 勤劳的人不掌握分配财富的权利,勤劳只能保证自己吃饱穿暖。不掌握资源,不掌握资金,就没有话语权和安全感。 金多宝很快的适应了w市的生活,更大更漂亮节奏更快的大都市。他偶尔会故意来金花的小饰品店里,打着帮忙的名义,装作无事发生,装作还是夫妻,还是小店的老板之一,还是一家之主,还是利益的捆绑一体。 “金多宝,咱们已经三十多年的婚姻了,生了六个儿女,都已经老了,都五十多岁了。不要再互相折磨,互相演戏了,各过各的吧。”金花忍不住压抑的内心,说出了自己的执念。 “正是因为已经五十多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没必要计较,没必要离婚了。凑合了三十多年了,再凑合几年就该养老了,指望儿女们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咱俩互相养老。你休想摆脱我,你也休想给我儿女添麻烦添负担。”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和认知。 金花再次默默叹气,话不投机半句多,真的是无需废话了。 日子在这种别扭且忙碌的状态里过,情场失意的人一般会职场得意,这个规律却不适用于金花。她的糟心事除了离婚离不掉,还有经济上的损失和危机。 分身乏力,疏于监督,投资的酒吧ktv因为管理方面的失误,金花重新投进去的钱成了泡影,成了打水漂。她从这种小投资里尝到的甜头,还没尝够就变成了酸涩的苦果。这个消息让她很受打击,原来省事儿就想赚钱的路子是存在着风险的,原来自己不懂不闻不问是得不到好的成果的。 赚到的钱很快的就成了打水漂,买的房子还需要还贷款,当时因为年龄大的关系,房子的贷款选择的是十年还清,每个月平均下来也要几千块钱。酒吧ktv投资的这笔收入没有了之后,连本金也没有了,真是雪上加霜。 全心全意指望着的小饰品店,两元店,虽然销量比较多,但是利润很薄,属于是让人随意花钱就能买到手的日常用品。这个店需要时常更新款式,新奇好看好玩才能引人进店和成交,赚到的钱也几乎是压到了货里面。 金花有点焦虑恐慌了,自己还没住进去的房子还等着还贷,自己还没有一间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一个人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时间,只有两只手两条腿,即便是减少睡眠也赚不到多少钱。 在这个节骨眼上,金花的健康也出现了点问题。冠心病和血压低,让她觉得头晕,恶心,疲劳,视线模糊,甚至出现了昏厥的情况。 当金花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面,医生说可能有脑过血的症状,需要做检查诊断。这个不熟悉的名词在金花和金多宝的脑子里,就相当于是中风的意思。金多宝的亲爹就是中风和半身瘫痪,行动不便,金多宝的亲妈唐小女骂骂咧咧伺候了十几年,才突然离开这个世界的。 金多宝觉得年纪轻轻的金花,就得了这个不得了的大病,这个拖累人折腾人的大病,实在是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他对金花没剩多少真情和亲情,夫妻感情也早已破裂消散。他害怕的是以后自己老了,儿女没时间照顾,只能指望金花照顾他,因为一般来看女性比男性更长寿更健康。现在的情况发展的,和他想象计划的不一样,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和选择其它的方案了。 “你跟你爹把我的病,解释的严重一些,越严重越好。最好是他害怕要伺候照顾完,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弃我如敝履,给我自由。”金花背着金多宝,悄悄的跟女儿金良月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金良月知道金花这次的病症没有那么严重,属于是轻度的,暂时也没有后遗症,她觉得上天保佑自己的老妈是健康的。她理解了金花彻底想要摆摊金多宝的执念,这个念头折磨的她吃不好睡不好心情不好,影响健康。 “你跟我爹之间的事情,按理说我不该插手,但是我身为女性,不忍心你受罪煎熬。我当初想跟钱海辰离婚的时候也觉得很绝望,差点就想走极端了。你及时的理解和支持了我,除了生养我的恩情,就这一件事情就足够让我感激一辈子。我帮你说严重点儿,你也演的严重点儿,多住院几天,小店我找人帮你看着,你就踏实放心的住着吧。”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金花从来不知道女儿的这段谷底灰暗心情,当时的年代离婚是很少见的事情,是会被议论和口水唾沫星子淹死的年代。金花这个农村的妇女,确实也不敢与现实社会对抗和斗争,她现在很庆幸的是自己后面果断的让女儿离婚。没有因为面子之类的虚名,失去女儿,失去女儿的生命和感情。 想一想真是后怕,自己真是愚昧无知。离婚有啥大不了的,自己一家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仔,就算被议论说闲话,也不影响自己找工作和赚钱,不影响自己活着。 “我对儿女的亏欠和自责太多了,我落得如今的田地也是自己造成的。儿女不亲近我,也是我自己的性格和行为不够走心。看起来我养育了七个儿女,但是每一个都有时代的印记和心灵的缺憾。当父母真的太难了,尤其是穷苦年代穷困人家的父母。我目前的一切都是对我自己的惩罚和赎罪……”金花陷入了自责和愧疚的想法里。 第36章 糟糕的关系 金花按照自己的思路,假装是严重的病症,是有后遗症的病症,是会拖累人需要人照顾伺候的病症。 金多宝来医院的时候不多不少,饭点会送饭过来,仿佛是一个还不错的伴侣模样。但是他的嫌弃的神态是一直都挂在脸上的,骂骂咧咧的话语也在嘴边。惹得同病房的人,怀疑这个老头脑子有问题,不是个好良配。做饭送饭的功劳被自己的一张破嘴完全的抹杀了。 金花假装气定神闲的继续住在医院里面体检观察身体,金多宝开始嫌弃她乱花钱,白白的给医院送钱,属于是没福气的老太婆。医生交代的出院事项,包括需要有人陪同照顾,以免发生再次昏厥跌倒的情况,人不会每次都运气好的。运气不好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本来指望你来照顾伺候我的,现在倒好了,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个坏毛病。和银花一样是没福气的,听说她也快不行了,你们不亏是玩的好的。”金多宝阴阳怪气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金花也想念银花了,来到w市之前的春节见过银花,当时的她已经被病痛折磨,但是因为信仰或者认命的原因吧,她的神情比较温和坚定,想法和话语也不像以前只会八卦的模样,有了点思想的深度和哲学的意味。 金花觉得人生过的越来越快速了,还能看见几个春天呢? 金花直接打电话找银花聊天,经历过岁月侵蚀的友情镀上了黄金的斑斓色彩。这次的聊天内容也比较平常,银花的语气略显疲惫,但是人是乐观的,除了认命还给自己的生活经历赋予了哲学和宗教的色彩。金花没有觉得突兀,已经很习惯的和这个老伙伴谈天说地,东拉西扯。 “银花,你要好好的活,如果有时间,可以出门走走看看。我们春节见啊,在w市这么久了,一年多未见了。”金花说出了自己的邀约和预约,她期望的是病魔病痛和活着共存,即便是痛苦难受也有生的希望和机会。 听到金花约定的银花,突然的放声大哭,好像是积攒已久的坚强决堤了。在自己熟悉和依赖的人面前哭,在电话里哭,是很有需要的感情宣泄。日常生活里她是个老妇人,有个相伴几十年的丈夫,有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几个孙子孙女,她也是家庭的主力和主心骨,虽然一家之主的地位是丈夫的。但是很多时候的身累心累,让人很想发疯,却又不得不咽下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在金多宝想要插嘴电话的瞬间,金花快速地挂断了电话。她觉得银花不需要他的问候和善意,她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和银花的心情。落了一鼻子灰的金多宝,开始生气,并且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有手机的缘故,所以不能接听或拨打电话。 金多宝立马风风火火的去了青鸟手机店,拿了一款最新款的手机,可以打电话发短信,听音乐的功能型手机。儿子金良木教了好几遍,教会了他如何存储电话号码,如何翻看通话记录。这对父子之间存在着一种父慈子孝的权威和氛围。 金花需要还高额的房贷,赚钱还是她的第一要务。她继续在十五平米的小店里面忙忙碌碌的干活和收银,一个普通的一天,金花去进货的路上,看到了在路边卖早餐的小草,正在被城管追赶跑路。 金花立即加入了帮忙推车的帮手,小摊贩的推车是很重要的工具,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金花是深刻的知道这一点儿的。 不巧的是她们还是被管理人员追上和拦住了,说是要扣掉餐车,还要罚款。这个消息真的是个挺大的打击,失去小推车就会影响赚钱的时间,罚款也是真切的损失。小草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命运的苦难没有放过这个女人,虽然她坚强,勤劳,但是命运之手给予她的剧本都是掺了苦药水的。 金花开始了自己的演戏,她开始大哭起来,说是自己的摊位,自己这几天不舒服才让闺女帮忙出摊的。说自己五十多岁了,找不到工作,买这个餐车也花了不少钱,家里还有需要钱治病的瘫痪的丈夫和幼小的孩子,自己为了赚点钱养丈夫和孩子,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的也是事实,说的是小草的真实命运。 管理人员看到围观的人群,也不忍心强硬执法,罚款的罚单改成了警告罚单,也属于是人性化执法了。围观的人看到这样的转折,关心的善意也形成了一部分的情绪传染,有些人给金花捐钱,扔下钱就走,金花坚持不要但是也没追上。金花当着管理人员的面儿,把钱都交给了管理人员来处理。钱不多两百多块,但是金花和小草都不想拿这样的钱,她们都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生活。 拿到差点被没收的餐车,金花和小草都有点疲累了。关掉火,推着车子往巷子里面走去。 “你还在做早餐和夜宵小吃摊啊?这么拼,睡眠都不够,几个月没见,你比之前老了一些了,白头发都出来了。你累不累啊?”金花关切的说道。 “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只剩下一把气力了,能换成钱,白头发根本不算啥。我丈夫估计快不行了,我的婆婆只管要钱,也不大管我儿子,我不多赚点钱,怎么安排他,怎么活啊?”小草苦笑的说道。 “你手里有多少本钱?看过路边的两元店,小饰品店吗?看着不起眼的生意,赚钱也不少,比你卖饼子炒饭赚的更多一些。你跟我去我女婿的店里,还有我自己的店里看一看。把你车子先锁好,跟我走。”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小草对于卖东西没有经验,只有买东西的经验,只有讨价还价的经验。半信半疑,再加上暂时无法摆摊的现状,去见识见识也不错。 金花领着小草去了自己的店里,也去了女婿的店里,不起眼的小生意好像很好做,很赚钱的样子。小草有点动心了,长年累月的打工干保洁,常年累月的摆摊卖饼子和炒饭炒粉,确实很累人。如果能够做干净的生意,好像是个很不错的转折和选择方案。 小草和金良月也算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觉。年龄性格和生活环境都相似的女性,彼此有分寸感,好感或是排斥都是有第六感的。 仲云亭说了自己的想法,是联合其它的两元店,十元店,小饰品店,一起去厂家订货,选货。大家一起来干,拧成一股绳,把订货的价格压下来,把价格也压下来,销量必然是很不错的。他已经联系了十来个小店,达成了合作的意向。各在各的位置,各赚各的钱,都是赚店子附近两公里的人群的钱。 金花虽然听不懂一些专业的名词,但是她听懂了,订货量大拿货价格就便宜,价格便宜销量就越大,销量越大拿货价格就更便宜。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是个完美的闭环。 小草听着这样的思路也是觉得很靠谱,很可行。她表示自己要加入这样的生意,也分口汤喝。三个女人都觉得知识文化就是好,有文化就是脑子活泛,仲云亭的小老板魅力比之前的文字工作者更接地气,更有意义。 小草也开始了自己选地址的准备工作,仲云亭作为参谋和主心骨,有自己的数字计算概率分析,有一套自己工作的体系和方法。这些都是小草和金花不懂的,但是有收据分析明显看起来更专业,更能避免失败。她们的钱都不多,都是辛苦的泪水和时间换来的,经不起失败的打击。 小草的店选在了伟强电子批发市场周围的街边上,拿出自己的钱用来开店,心里有点没底气,但是也不算害怕。因为供货商是仲云亭,可以暂缓部分的货款,分批次给也可以。 仲云亭谈好的十几个小店,自己又开了三家同样的小店,请了营业员来当店长,给店长工资和提成,刺激了店长的热情。这十几个小店,都统一做了类似的布置,连名字也统一起来了,这样看起来好像是连锁小店的模型了,看起来更专业,更醒目。 金花靠着女儿的帮衬,及时的还了房贷,靠着店里的利润也还掉了女儿的钱。目前为止,金花还没有花自己儿女一分钱,也不再给儿女大额的钱。 金多宝看着儿女都在忙忙碌碌的赚钱,金花也不搭理自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再赚钱,这让他觉得很不爽很丢面子。他也开始寻找工作的机会,体力劳动的已经不想做了,工资少的也不愿意干,毕竟之前做装修行业的他赚钱不算少的。找了一圈下来,有点受打击,保安需要守夜值班,人家还嫌弃他年龄大给的工资也很少。 被社会打击后的金多宝,愈来愈暴躁焦躁,他希望被认可被尊重,被重视被哄着的一家之主地位。但是这几个月,自己失去了工作赚钱的收入,好像也丢失了自己的面子。他的焦躁是他面子的呐喊,但是显然没人听见,也没人想花时间听。 “你们这些白眼狼,要不是我,你们早就饿死了,能活到现在过上现在的生活吗?要不是我带着你们出门打工,你们还都在家里锄地种地呢?现在我还没老,你们就开始嫌弃我,你们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喝酒之后的金多宝碎碎叨叨的吼道。 没人接他的话,都习惯了他有频率的发疯和寻找存在感。 金多宝把这种沉默当做是挑衅,当做是反抗,真的是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金花,你真是自私冷血,你真是离心离德。我在外面看外人的脸色吃饭,回家还要看你的脸色,我凭什么?我不过了,这样的日子我不过了。离婚,必须离!现在就离,现在去领证!” 金花听到最后一句话,简直意外之喜,求之不得的机会突然发生了。 金花拉着半醉半醒的金多宝,拿着俩人的身份证,往离婚局的大门走去,生怕去晚了赶不上上班时间。 当时的年代没有结婚证,这给金花的离婚增加了阻力和阻拦因素。 金多宝半喝醉的状态,也被工作人员阻拦在门外。 离婚的事情又被迫中断,不了了之。 第37章 捡到小黑狗 金花的离婚一波三折,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功。她索性开始专注于赚钱的事情了,人总得手里有点东西傍身,也许是工作,事业,金钱,也许是感情。 也许日子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也没啥不好的,除了被金多宝聒噪烦闷的纠缠,自己还是该干活干活,时刻忙不下来的像是个陀螺一般。 意外发生的一个小事情,改变了金花的心情和情绪。 连日的阴雨天气,店里的生意靠天吃饭,生意也比较冷清。小草刚刚见过金花和金良月小店的热闹和赚钱,轮到自己下定决心投资开店之后,就赶上了连日的阴雨绵绵,她很焦急很不安,毕竟投资的钱都是自己一份份炒饭炒粉赚到的,像蚂蚁搬家一般的节俭才存到的钱。她不免有点怀疑,“是不是他们故意做套路,引我加入赚取我的钱?金花大姐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女婿未必就不是这样的人?我到底是被骗了还是自己运气不好?……” 这样负面的想法非常消耗人的精气神,小草着急忙慌的找金花商量怎么赚钱,说明了自己的担心,话里话外也在质疑金花和他的女儿是否靠谱?她再一次的重复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和经历,这有点甩锅的意思,有点玩不起耍赖的样子。 金花能够理解一个命运坎坷的女人,心眼和格局都被钱限制住了,是大方不起来的,也是不会假装大气的。她向金花保证:“你的小店,如果赚不到钱,我来包你的进货的钱和租金。赚到钱是你自己的,赔了我来承担后果。你就踏实放心吧,才下了几天雨,你就坐不住了?你进点好看的雨伞也能赚到房租钱啊?” 小草被金花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的肤色偏黄,因为多年的风吹日晒和油烟浸润。得到保证的她,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个非亲非故的老大姐,因为投缘带着她一起赚点钱,也是难得的好人了,自己不该要求过多。 阴雨天气出门逛街的人比较少,整条街道都比较冷清,金花索性关了店打着伞出门去转悠转悠。这么多天几乎没啥休息的时间,踩着泥巴水压马路也不错,去旁边的公园也不错。 金花暂时离开了自己的小店,挂上了暂时休息的牌子,上面印了她的手机号码。走出日日看守的小店,金花顿时觉得内心轻松了不少,天天围着四面墙的日子也很难熬。开店容易守店难,别人只看到赚钱,没有看到被锁在店里出不去的时候。 打着雨伞准备去附近公园的金花,慢悠悠的走着路,按着记忆里的方向走着,有点路痴的她不太确定自己走的是否是最近的路线,此刻她也不太在意,只想要出去走一走。 走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墙的时候,这片区域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建设和改造,处于荒地和瓦房的状态,附近的人住的很少,听说是赶上拆迁一夜暴富了。金花看着这些破旧矮小,脏兮兮旧汪汪的墙壁,心里不免的想起以往吃苦受冻的年代。也不禁的羡慕这些人的命运真好,躺着都能从穷人变成大富翁。同样是挨过穷的人,自己偏远老家是没有这种机会的,即便是有,补偿的价格也是天差地别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金花听到了小狗的呜咽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好像是刚满月的小狗,蜷缩在小树底下躲雨,湿漉漉的弱小模样,很是楚楚可怜。 金花本身是害怕猫猫狗狗的,猫的柔软和阴柔感觉让金花觉得不自在,狗的叫声和獠牙也让金花觉得危险,最主要的是以前医学不发达的年代,有被狗咬之后得狂犬病发作的甚至失去生命的。这些都像是魔咒一样的提醒着金花,她也很自觉地远离猫猫狗狗。 这种天气,这种情境下,金花的心被融化了,她的原则也被打破了。她竟然真的很想抚摸和照顾这个小奶狗,普通的黑色小土狗。金花抱起了这个小狗,围着院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它的妈妈,也没有看到有狗窝或者人居住的痕迹。 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就跟着金花走了,躺在金花的怀抱里,呜咽的声音好像都变成了撒娇一般。金花走了一段距离,买了牛奶和馒头给小狗吃,金花把馒头撕成小块的,一点一点的耐心喂小狗吃饭。找了个可以盛放食物的盒子,用水冲洗干净,倒上了牛奶。 “你以后就跟着我混了,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黑子。小土狗你运气真好,能吃上牛奶喝白馒头了,这个世界真是发展的很好。”金花自言自语的对着小黑说道。默默干饭的小黑,不知道是否能听懂,它可能能感觉到金花的善意。 本打算去公园散步的事情,因为捡到“小黑子”土狗儿产生了变化。金花小心翼翼的抱着吃饱的小狗回到了店里,继续守店,继续等着客人上门买东西。 小黑子吃饱后,懒散的睡了一会儿,然后陪着金花一起在店里守店。偶尔上门来的年轻顾客,有的被它吓一跳的,也有喜欢它摸摸它的。 金多宝本来是想故意上门冷嘲热讽打压金花的,特意选择生意不好不影响赚钱的时候,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和优越感。看到黑色的小土狗,有点嫌弃也有点被吓了一跳。 “你还有闲情雅致养小狗?你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吗?这多影响生意啊?”金多宝没话找话的说道,对于之前霸气提离婚的事情装死装失忆。 “你看都没生意,哪轮到一个小狗来影响生意了?我哪有你闲情雅致,天天跟个总监一样的到处视察工作,好像都是你的产业和功劳似的。”金花讽刺的说道。 金多宝骄傲的气焰被压下去了不少,这个时候“小黑子”也适时地发出来几声叫声,金多宝一边威胁着说要打它,一边害怕的后退出了金花的小店。 金花捡到小狗之后,像是以前养鸡一样的按时喂吃的喝的,不同的是以前喂鸡是为了卖鸡蛋换生活物资,现在的小狗金花也没想它的用途,土狗看门应该是一把好手,但是自己开的是卖东西的小店,可能不适合还有可能会引起麻烦。但是陪伴的感觉,让金花和小狗都感到暖意。 女儿金良月已经给小胖妞断奶了,断奶焦虑期的小娃娃比较黏人和急躁。金良月想选择与孩子分离的方法来强行断奶,金花觉得这样的方案太粗暴了,对孩子对大人都会有负面的情绪影响和记忆,劝她多点耐心,自然的断奶。店里的事情可以找个店员收银员就可以解决了,仲云亭在忙着找工厂供货商,并且也在忙着联盟加盟的事情,整天整月的在外面跑,也是分身乏术了。 随着天气的好转,小草的店里生意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她选的位置虽然略微偏了点儿,但是人流量还是不错的。小草对金花的感激信任之情又回来了几分,她趁着下班关店之后,拿着水果来找金花聊天。 “我之前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穷怕了,心里没底。”小草说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歉意。 “都能理解,咱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钱赚的太累太辛苦了,每一分一厘都是辛苦血汗钱。”金花说道。 “前几天下雨,我心情烦闷,回家了一趟,见到了儿子和丈夫。我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他都能照顾自己的亲爹了。我想快点赚钱,把他们接过来,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小草说起自己的事情,露出了慈母的光环。 “早点接过来好,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不觉得苦。你的儿子长大了,快要读书上学的年龄了,你多赚点钱存起来,后面花钱的时候手里宽裕一些。”金花说道,普通人的普通要求就是这么的朴实简单。 两个女人摸着小狗,又一起说了会儿话,然后各自回住处休息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明天还有明天的活儿要干呢。 第38章 母女间的争辩 仲云亭的统一加盟模式是很正确有效的联盟和结盟,但是这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订货也需要资金结算。仲云亭的压力很大,提出了抵押房子贷款做生意的想法,被自己的爹妈劝阻,金良月也是不理解,不反对但也不支持。 这让仲云亭想要开启的事业,陷入了困境。他无法说服年龄大的父母去支持自己冒险,他也没有足够的立场说服自己的老婆跟着自己从有一个破旧老小区的两居室到没有房子的落差。摆在眼前的压力和经济利益诱惑都很大,让人烦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仲云亭的前妻是个有头脑有判断力的女人,她的小生意做的也不错,比普通打工人赚到的钱多很多,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傲慢,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仲云亭这样的模式潜力是巨大的。她提出了用出钱入股的方法,自己拿钱来投资仲云亭这个人和这个连锁加盟店事业。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的行为,仿佛救世主一般的甘露。 仲云亭的人和事业都被前妻选择相信和支持,这给了他自信和感谢之情。两人商量好走公司程序,前妻成了股东,成了占比超过金良月的股东。虽然只是几十个小店的连锁加盟生意,虽然只在w市,但是也是不大不小的规模了。 金良月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仲云亭因为前妻身份敏感,没有对金良月说细节,只说是有人投资当股东赚分红。两人之间出现了误解和隔阂,金良月觉得丈夫不尊重自己,欺骗自己。仲云亭觉得妻子不够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大局为重,过于陷入情绪感受里面小家子气。 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金良月,抱着女儿来找妈妈诉苦。金花店里的人流暂时不多,但是陆续都有人,想要说悄悄话都被随时打断和中断。 “跟你妹妹金良勤学习交流一下夫妻关系,男女相处的关系和方式方法。你就是太一根筋了,有时候真的挺气人挺扫兴的。你害怕的无非是能赚钱的丈夫被他前妻抢走了,你的孩子没有爸爸了。你比他前妻年轻,但是不打扮整天邋里邋遢的不像个女人。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仲云亭的前妻,她俩都是随时注重打扮和身材的,那确实比大部分女人都看起来养眼,她俩都自己开小店做生意,也比赚钱方面一般的女人强。吸引男人是很正常的啊,有钱有事业有魅力啊!”金花狠狠的刺激着女儿的心脏,自己的女儿自己是知道的,有时候需要刺激才能进步。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金良月大概就有这样的习惯性行为和表现。 她本意是来找妈妈安慰的,但是妈妈说的话也很扎心,客观冷静分析,但是没有袒护保护的感觉。 “你也觉得我不同意卖房子做生意是错的?他只有这一套小房子了,卖了我们出去睡大马路上啊?”金良月带着哭腔说道。 “金良月,你刚来 w市的前几年,还不是没房子租房子住的?租房子不能生活吗?你自己不想吃苦,又不想承担风险,你凭什么享受你丈夫奋斗的成果?就凭你有一张结婚证明?他凭什么要努力打拼,然后给你享受生活的条件和基础?一孕傻三年,我看你脑子现在就是一盆浆糊。你的行为选择把你老公推得远远的,你把你老公推向他前妻,贵人,其它女人的身边。到时候你哭都没有用,你已经证明了你是一个不能同甘共苦的妻子,你是一个格局很小的普通妇女,既不能提供经济价值解决困境,又在那里黄脸婆一般的鸡毛蒜皮,你给你丈夫提供了什么价值?”金花索性开始大声的骂起了自己的女儿,店里的年轻女生也在一旁听着看热闹,假装是在挑选东西,也顺手买了几样东西。 金良月知道妈妈金花是为了自己好,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为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感到着急上火。想要骂醒自己,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拾起自己的自尊心,去改变自己的心理和行为,改善夫妻关系和家庭关系。 但是她的嘴巴还是不饶人的不服气,在自己的亲妈面前,她的失控行为最多,放飞自我的程度也最高。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妈妈不会与自己计较,会理解谅解自己。“你只会说理论,把我换成你,你还不是一样的。” “金良月,我深刻的知道自己性格方面的缺憾,造成了很多的错误和遗憾。包括我与儿女的关系,你你爹的夫妻关系,所以我这一辈子都过得稀里糊涂的,过得别扭和凑合,过得不幸福也不快乐。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像我,尤其是性格不要太刚了,女性的温柔如水也是很大的武器和魅力,女人的性感体贴知趣也是很大的魅力和砝码。一味的钢铁直女,确实很考验男性伴侣的能力和包容力,你找的老公没有这么伟大的能量,你也不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了。”金花带着真切的反省,说出自己内心的话。 “仲云亭做的就没错吗?我要一个劲的迁就他?我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又不是靠着他给钱活着。”金良月委屈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只需要知道怎样才能过得幸福,不需要一个劲的评价是非对错。家里可以讲爱,可以讲道理但是不需要这么刚硬的方式。你比你老公的前妻年轻,你的知识也比她高一些,但是你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你的智慧简直是很糟糕,目前的你暂时是比不上人家前妻的。你得承认自己的现实和不足,人家前妻都知道支持前夫创业赚钱,然后自己的孩子能够享受到好的资源和生活条件。人家也是当妈的,知道给自己的孩子做长远的打算,知道把前夫当员工,当那种能够给自己赚大钱的员工。你呢?你婆婆不喜欢你看不上你,也是有理由的,我也不喜欢现在的你。你自己喜欢现在的你吗?”金花被眼前的女儿气到发抖,克制不住的说出了尖刻的话语。虽然没有说错什么,但是有点害怕自己的女儿接受不了。 金良月听到自己的亲妈如此的说自己,有点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她觉得妈妈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一点儿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妈妈只会一个劲的批评自己,苛责自己,自己的感情上很受伤害,自己的内心本就很累现在又加了很多的弹孔伤痕。 金良月发出自己的怒吼,“我怎么选择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辱骂我。我以后不会找你说任何事情了,你放心吧!”金良月抱起自己的女儿,气呼呼的离开了妈妈的小店。 金花被这个转折和局面弄得身心疲累,说了那么多在女儿看来啥也不是,还不如啥都不说只听着,让女儿发泄自己的情绪感受。 金良月回到自己家后,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情绪,后悔自己口不择言的话语。她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妈妈。没有让妈妈放心,反而跟着一起操心担心,自己真的是太失败了。 “我确实很讨厌目前的自己,我的妈妈说的很对,她一个农村老太太都知道的比我多比我深刻,我确实原地踏步和退步了。我得反省自己,我得选择好想要的生活状态,我得做出改变,我得过上不错的生活,我得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金良月对自己的内心发出了呐喊,她确实需要改变和蜕变了。 忙碌的仲云亭回到家,看到满脸都是眼泪的金良月,看到自己的女儿在安慰妈妈。他觉得这样奇怪的画面,让他不解和有点厌烦。他太忙了太累了,回到家想要放松自己的身体和情绪,现在还需要继续来安抚自己的妻子。 “你怎么了?发生啥事了?认识你几年了,没见过你哭。遇到啥事儿了,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忙解决。”仲云亭耐心的说道。 “我以前是啥样的?我现在真是糟糕,脑子都不够用的感觉,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金良月看着自己的丈夫,抱着自己的女儿,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你以前是善良勇敢的,你连不认识的我都慷慨的拿出一百块的巨款赎我出去。你也是大大方方的,爱笑的,喜欢看书的人,我觉得我们有很多观点都相似,话题也很多,说不完的话,分享的欲望很足。最近一年时间,你的注意力全部在女儿身上,你没有时间去和自己相处,也没有时间和心思跟我相处,我感觉我都被你排挤出这个家庭了,像个租客一样的陌生和疏离。自从做生意之后,太忙了太操心了,咱俩的脾气都变得更焦躁浮躁了。”仲云亭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这一年的注意力都紧张在孩子身上,没有时间用自己的大脑和理智,对你也不够关心,更不体贴,我真是做的不对。我明知道你也在为家庭打拼努力,我还只沉浸在自己当妈的劳累中,没有力气去看见你的需求,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委屈,其实你更累更辛苦。”金良月敞开心扉的对丈夫说道。 “好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带孩子也是很辛苦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生活,互相理解,互相珍惜,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和女儿是我的福星,咱们出去吃饭吧,我饿了,我也很想洗澡睡觉了。”仲云亭温和的安慰和拥抱了妻子。 暂时解开心结的夫妻俩,带着女儿一起出门吃了晚餐,然后回到家轮流洗澡和睡觉。一家三口拥抱着睡觉的美好画面,又重新的回到了这个家庭里面。 金良月不好意思当面跟自己的妈妈道歉,她打电话告诉金花,她和仲云亭谈过了,心结解开了,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我之前说话太冲动了,你忘了吧就当没听见。 “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把日子往好处过,所有促进夫妻关系和家庭稳固的事情去认真做选择,不要偷懒。所有促进关系的话语,有选择的表达,克制住自己的抱怨埋怨。多关心丈夫,但是不要束缚捆绑丈夫。你一定会过得好,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很好的人,是学习能力强的女人。”金花说出了自己的鼓励认可,金良月也得到了安慰和力量。 母女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就是有点拧巴和敏感的,但是会和解。 第39章 回到老家 金花相信仲云亭的人和能力,她虽然只是个摆过摊的小摊贩,算不上真正的生意,也没有生意头脑,但是她更相信的是人的本身,人品本身以及知识文化带来的光环。 按照女婿的指示,她把赚到的钱继续投入的开了两间新店,这次的位置选择的比较好一些,租金也贵了不少。有了之前的小打小闹,再复制起来就显得得心应手了很多。 金花觉得三个小店就像是三个会下蛋的金鸡一样,是值得投入的,回报是很不错的。找了新的店员,给工钱也给提成奖励的模式,三个小店都交到了合适的销售员手里。 金花开始领着小黑子土狗去散步,去别的店里找好看的样品,去探店和做市场调查。这几个高端的名词是金花不理解的,是女婿给她的工作。她觉得很合适,既能赚钱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还给报销采购费。 小黑子越长越大,总体还是偏瘦的,可能是品种的问题。土狗实在是算不上宠物狗,金花带着她出门很不方便,尤其是需要坐公交车的时候。小黑子就留在了金花的第一家店门口,它几乎不会乱叫,在附近的人群里也是混了个脸熟,甚至还有人专门的投喂它,待遇都好了很多。 金花没有拿着小狗来营销的念头,她根本就不懂这些。就是看它不会伤害路过的人和进店的人,采取了放养的模式而已。 三个小店的运转比较顺畅,金花不用随手去店里,她听从女婿的建议花钱安装了监控,店门口和店内都装上了监控。有了这个电子眼高科技,金花觉得非常好用,简直太省事儿省心了,发明这个玩意的人真是个人才。 金花把赚到的钱都积攒起来,还清了房贷。她还是不喜欢欠债的感觉,心里背着大山人也轻松不起来。自己的小房子终于完全的属于自己了,装修的事情都交给了小鸣,小鸣的房子也是同时买的同时装修的。金花相信小鸣的人品和负责,把预算的钱都交给了他,说不够了再找她补上。 小鸣的手机店,随着手机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已经很少需要他守在店里,连维修的工作很少遇到了。丽丽生了孩子,是个女儿,丽丽给了这个女儿十分的疼爱,仿佛是把对大女儿的亏欠都弥补在这个小女儿身上一般。丽丽的心思精力全部用在照顾这个孩子身上,手机店里只好请了店员。小鸣也开始了干装修的活儿,刚开始是跟着别人干,发现赚钱也不少,之后想着学会一门技术,自己当个包工头自己找人干活多赚点钱。虽然目前能够接到的订单很少,也是简单的细节活儿,赚取的钱有限,但是他都认真的对待,口碑很不错。 金花看着小鸣和自己儿子金良木,有点感慨,同龄的男人,都是农村出来的,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但是自己的小儿子看起来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操心,懒惰还没有自己的主见。 以前精明能干的小儿媳妇李瑶瑶,自从生完女儿把女儿送到老家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没生过孩子一般的对孩子的事情也是不管不问。李瑶瑶的爸妈私底下打过几次找金花诉苦,诉苦的主题是他们不给钱,养活他们的女儿太累了还没钱。金花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寄了几次钱给亲家,也说了感谢和宽慰亲家的话。 李瑶瑶的这些行为金花是不理解的,但是她也不敢说啥,可能带点心虚,自己的儿子没教育好,自己也没帮忙带孙女,自己好像没啥立场来说话。她只能默默的寄钱和买点玩具小裙子寄到李瑶瑶的娘家。 金良木和李瑶瑶,俩人之前是不想动脑筋的只在流水线工厂上班赚钱,现在接管了青鸟手机店,也是得过且过的样子。店里的生意只能算是温饱,没有多余的利润攒钱。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生了二胎,还是个女儿。比小鸣家的女儿小几个月,也算是巧合。 李瑶瑶的月子,这次金花去照顾了,并且很用心的买补身体的食物。可是儿媳妇并不领情,说做的难吃,这让金花有点尴尬。金多宝这个时候,发挥了自己老好人的形象,开始了做饭的工作。拥有好厨艺的厨师,得到了儿子儿媳妇的认可和称赞,做饭真的也要有点天赋和爱好之心才行。 金花在李瑶瑶的月子里承担了打扫卫生,买菜洗碗,抱孩子的工作。李瑶瑶虽然生的是女儿,金良木和金多宝是不满意的,李瑶瑶自己也有点失望,但是金花是喜欢女娃娃的。抱着这个小孙女,就像是抱妞妞一样的错觉。 还没等金花适应带孙女的习惯,李瑶瑶提出了要回自己娘家几个月,等差不多断奶了就把孩子继续留给她爹妈照顾,她专心在外面赚钱养娃。金花知道李瑶瑶的脾气也是说一不二的,自己的儿子是完全没有主见的,劝不让孩子留守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找金良月借了点钱,亲手交到了李瑶瑶的手上。厚厚的一沓钱,李瑶瑶对金花的傲慢轻视态度,立刻发生了大转变,开始了妈长妈短的亲热称呼。 金钱的魅力是最大的,金花虽然知道这是虚情假意,但是也配合演出。 儿子儿媳妇带着孙女回老家,金花很想去看一看银花,也跟着一起回去了。为了表示对亲家的感谢和尊重,金花准备了礼物和金钱。给足了儿媳妇面子,任凭儿媳妇在她爹妈家对自己呼来喝去,也都没啥表情的任她拿捏。 做完这些繁琐的仪式之后,金花走出了亲家的大门,松了一口气。 年轻的时候被婆婆欺负,年老了又被儿媳妇欺负,这真是啥运气。 金花去镇子上看了大儿子一家,大儿子也买了一辆皮卡车,二手的,用来送煤气罐下乡。小卖铺的生意有旺季有淡季,收入不稳定。不习惯清闲的马明,又和燃气煤气罐公司签了合作协议,十里八乡的煤气罐都由他来经营和运输。开车是马明的专业,之前在单位锻炼的时候就是开车的师傅,意外成跛脚的左腿虽然有些不便利,但是还是能够完成任务的。他的形象也更加的得人心,人们觉得这样不认命拼搏的人,是值得尊重和敬佩的品质。他的煤气罐生意竟然也做的不错。 金花时隔两年多才见到自己的大儿子马明,他觉得这个儿子真的是从小就贴心懂事,做啥都能做的踏实稳重,几乎不需要自己操心,甚至连养育也是粗糙的放养。大儿子一家的日子也是过得踏实红火的,不擅长读书的孙子孙女也去打工赚钱了。大儿媳对丈夫的闷葫芦性格不喜欢,但是也是比较满意和心疼自己的丈夫的,他们的夫妻关系一直都挺好。大儿媳对于婆婆金花也抱着善意和温和。这对识字不多的夫妻,反而更有人情味儿,对金花也比较真心实意。 随意的说话唠家常,大儿子表示在镇子上很习惯,几乎没出过省,但是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虽然好奇,但是没有向往,也不想去大城市重新打拼。他们觉得这样的平淡的小日子很踏实,他们已经满意和满足了。 金花也抽空去了二儿子金良民家里,提前打了电话预约儿子的时间。时隔多年未见,儿子对自己没啥感情波澜,儿媳妇的怨气和怒气也是一直存在的,都没给好脸色看。金花只放下了礼品,没有吃饭就离开了。金花甚至觉得自己的礼品会被二儿媳妇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好像是仇人的故意膈应一般。 见完了两个儿子之后,金花才回到了金家庄,之前和金多宝的老房子里面。为了能有个落脚点,金花无奈的选择了问金多宝拿钥匙。金多宝以为这是和好的表示,不免有点得意和阴阳怪气。金花选择了沉默不语。 她回来是想见见自己的儿孙,是想看看银花。 第40章 三人的约定 金花看到厚厚灰尘的老房子,陈情往事都涌上了心头。在这个破旧的老房子里,她和金多宝结婚,陆续的生下了六个儿女,养大了七个儿女。 这个房子见证了她的大半生,见证了穷苦困境的年代,见证了悲欢离合,见证了热闹的喜宴,见证了七个儿女的成长轨迹。 按道理来说她对这个地方是十分不舍的,是念念不忘的。但其实她很少会梦到这个房子,往年的酸甜苦辣咸,甜的部分不多,她是不愿再回到以往的酸苦年代的。 她想念的银花,她终于见到了,时隔三年多时间。 银花的癌症还在化疗,她还活着,这已经是很幸运的情况了。毕竟癌症在所有人的意识里面是很严重的恐怖存在,人们不敢面对它甚至不愿说起它。村子里有一个比银花年轻很多的小媳妇,生完孩子之后,发现了癌症,还没来得及治疗,就遗憾不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幼小的孩子。这个小媳妇还特别的漂亮,村里的人们都说天妒红颜,长得漂亮不如命活的长。 银花见到金花也是激动的开心的,她的身体显得很疲惫,常年生病折磨气色不健康,但是眼睛里的开心是藏不住的。 金花和银花在短暂的生疏之后,随着拉家常说八卦拉近了熟悉的感觉。两个人如同老伙计一般的,像是小姑娘一般的开心聊天说笑。虽然她俩的人生都是苦多甜少,但是这个时候的她们仿佛是回到年轻时候一般。 “金花,你比前几年显得年轻多了。你知道你刚出门打工回来的时候,特别瘦特别黑,特别显老,吓我一大跳,我以为你在外面打工和要饭一样难。”银花说出了之前一直憋着的话,她虽然嘴巴不把门,但是心思还算细腻,扫兴伤人的话也很少说。 “那可不是,那几年打工可不就是抢饭要饭吃。我现在胖了点儿,可能是心宽体胖不显老。”被夸年轻了,金花也是很开心很受用的。 “听说你最近几年在w市开店赚到大钱了?你可真厉害,小老太太了还赚的比年轻人多。”银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刚开始风吹日晒的摆摊,后来不让摆摊了,可不就只能自己租个店了吗?很小的店,还没有你这个房间大呢。赚大钱绝对是人们传的谣言,夸张夸大事实了。再说了钱只认干活的,不分年轻不年轻,年龄大了还是比不上年轻人的。晚点出生就好了,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水平多美啊。”金花笑着说道。 “你那性格适合赚钱,你赚钱是应该的。我这辈子就窝在村子里,受穷也是应该的。我除了看病还没出过市呢,天天看着村子和村子里的那条河。咱们修桥的时候还那么年轻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桥没变人变成老太太了。”银花笑着说道。 “我刚从我大儿子马明那儿回来,他们夫妻表示习惯老家家乡了,呆习惯了也很好。大城市还是小农村,自己能活动的范围也就是一小块。城市里的漂亮繁华,跟自己其实也没啥关系。”金花说出了回不到家乡和融不进大城市的尴尬感觉。 “金花,你有想去的城市吗?看电视的时候,有没有想去哪个地方的念头?”银花好奇的问道。 金花一时之间答不出来,她没把去哪里当成自己的想法和目标,前几年跟陈娴说的去比较天安门,还是陈娴的小孙女提出来的。 “我想去天安门看看,电视里看了很多次,自己也想去看看。看来这辈子是看不到湾湾回归,看不到天安门城楼了。”银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跟金理宝说了这个想法吗?他不同意?怕花钱还是嫌不方便?”金花急切的问道。 银花苦笑道,“我说了跟没说都是一样的,都跟安慰小孩一样的说以后有机会去。我都癌症晚期了,我还有什么时间什么机会?” 金花被这样的信息震惊了一下,虽然表示理解,但是不能认同。她也被银花的情绪感染了,她确实觉得来日无多,不该留下遗憾。 一辈子都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很多都是弥补不了的。 “我们去北京天安门吧?叫上陈娴一起,她愿意一起咱们三个去,她不愿意的话,咱俩去。我照顾你,不麻烦你老公,让他在家里带孙子。”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这个想法在迅速的膨胀和爆炸,她都觉得自己激动起来了,坐不住了。 银花只当她是说着玩儿的,笑着没说什么。金花坐不住了,跟银花说过几天来看她,自己先去找陈娴商量一下。 金花老太太根据记忆里的路线,走过了桥,渡过了河,找到了陈娴的家里。她忘记先要电话联系了,激动的时候采取了原始的走路去见面的方式。 运气好的是陈娴刚好在家,不好的消息是陈娴的丈夫几个月前去世了,现在整个院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和一条汪汪叫的大狗。 金花不知道这样的消息,有点责怪自己太久没打电话联系了。陈娴听到金花的提议,没有答应的意思,只说自己不想凑热闹去人多的地方了,就想这样安静的过日子。 金花带着失落的神情,没有劝说,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陈娴的院子。 路上的金花对于同龄人去世有了更多的感受和接受,人的命运真的是不可知不可控的,真的处处都是遗憾和不甘。她坐在小河边上,嘴巴里夹着一颗狗尾巴草,晒着太阳,看着流动的小河水,还有不说话的大桥,用双手劳动力建造的大桥。 在很多的感慨之后,金花买了一大袋馒头当做食物,回到了自己住的老房子里,凑合睡觉了。这一晚上睡得不踏实,时醒时睡,睡眠很浅,睡眠质量很差。 早上起床浑身都不舒服的金花,把馒头简单的热了一下就是早餐了。 她觉得还是想和银花一起去看看天安门,三个人一起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两个人一起也可以。 打定主意之后,沮丧的坏情绪消失了大半。 “金花,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昨晚想起来咱们前几年好像说过一起去看天安门。我也顺便去看一看我的儿孙,他们都在那个城市。带着银花和她的药一起去,最好让金多宝也跟上,咱们不是她的直系亲属,承担不了风险。”陈娴电话里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金花一瞬间觉得开心很多,答应了陈娴的意见,挂断电话直接找银花说着出发游玩的安排。 曾经的口头约定变成现实,曾经的想象推进现实,曾经的遗憾缺憾还是少一点儿吧。 第41章 去旅游了 金花迫不及待的像小学生春游一样的心情,告诉了银花她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旅游了,加上金多宝,三个老太太加上一个老头子的四人组合。 天气不冷不热的缘故,只需要带几件换洗衣物,行李都是一个背包就能解决了。银花把自己的药带上,这很重要。 在电话里和陈娴约定了明天就出发,三个女人激动的心情,让她们自己都觉得变成年轻时候了。金花害怕银花担心花钱的事情,告诉银花车票住宿都很便宜,这些花费她大儿子全部承包了,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金花确实把买车票的任务交给了大儿子,他有皮卡车跑得快,办事效率高。但是钱是金花自掏腰包的,她不习惯让孩子给她花钱,她不习惯花孩子的钱。她希望子在金钱方面能够简单和有底气一些。他不想引起儿子家庭的矛盾纠纷,实在是划不来,得不偿失。 陈娴把住宿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儿子,安排住便宜的旅馆招待所都行。这个钱金花也提前的给到陈娴了,银花的夫妻俩的部分也是金花悄悄垫上了。 人活到一定的年龄,如果手里有点钱能够去消费支出,确实是心里不慌。如果还能给自己觉得重要的人花点钱,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金花,银花,陈娴和金理宝,踏上了出门旅游的约定。带着几分轻松快乐的心情和期待,带着几分好奇新鲜和忐忑。 陈娴的儿女提前就在车站等候了,有熟悉的人领着吃饭和游玩,大大的降低了外出的细节上的麻烦。三个老姐妹在火车上都没有休息好,到站吃饭之后,就直接奔向了住处招待所。陈娴跟着儿子去了儿子家住,她也想念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了。 第一天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金花这次回到老家,还没有和银花好好的聊天,他俩自然的睡了双人床的标间,金理宝作为陪同的自己住了单间。 “陈娴的儿子真是有本事,咱们落后小地方的能在这个大城市里买房子和定居多难啊!真是有本事,人也是有知识的样子,看来还是读书改变命运啊。我的三个儿子都不喜欢读书,到现在还在吃着不读书的苦,啥时候是个头儿啊?”银花感慨的说道,看着邻居家的孩子活的体面轻松,想起自己的孩子依旧重复着上一辈子的苦力劳动,有愧疚自责也有失望落差。 “人各有命,读书靠天赋靠基因,读书的苦很多人也吃不了,我七个儿女真正读书的也就金良民一个,读了师范中专生当了老师。现在也没当老师了,也在自己开店赚钱。”金花也不禁的感慨起来,其它六个儿女也都不擅长读书,不喜欢读书。金良月喜欢读书,但是当时家里出现意外情况,自己主动辍学了,也是个遗憾的事情。 “前几年大队里很多人嚼舌根,说陈娴的公公和老公有门道,当大队支书和村长贪污了不少钱,所以她的儿子才能在大城市里买房。”银花想起了前几年的风言风语,和金花聊起了八卦信息。 “人们都是嫉妒身边的人,尤其是身边有出息的人,有钱有权的人。你看之前我们干亲戚郭红霞家,也是被人夸被人嘲笑,大儿子有出息娶了领导的女儿,小儿子年轻气盛打伤别人,被判了几年,人们还不是看热闹幸灾乐祸的样子。说人家的祖坟只能冒一次青烟,有得有失,小儿子替大儿子挡灾之类的迷信。明明是人干的事儿,非得说的玄乎迷信。”金花的睡意全无,俩人索性聊起了天。 “金良月的干妈郭红霞?那也是个传奇的人物,自己的儿子成了十里八乡名牌大学的大学生,风光的很,一直都是学生们的榜样和例子。他小儿子后来把人打成重伤植物人,也是够狠够黑的,也被十里八乡的骂的不轻。她老公又意外的去世早,都没能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考上大学,她小儿媳也离婚走了,留下了个孙子给她带着。也是可怜人可怜命运啊,村里那些迷信的人还说她克夫克子呢,真是嘴巴臭,啥都往女人身上推。”银花愤愤不平的说道。 “人们惯常就是捧高踩低,也算是正常。我一直不敢问你,最近你的身体咋样啊?化疗和吃药都在坚持治疗吧?”金花担忧的望着自己的老伙伴。 “在治疗,我运气已经很好了,我也知足了。能给我花钱治病,我就能原谅金多宝的红杏出墙,我也该释怀了,身体不争气生病,心理再攒着气儿,更容易恶化。很多病都跟生气有关系,事后想想真是不划算。”银花淡淡的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了?咱们这落后的农村这样的情况真是常见也不常见。爱脸面的男人占一半,不要脸的占一半。咱俩运气都不好,选择的男人都是不咋地的。同病相怜,自己想开点儿。我还在继续争取跟金多宝离婚,实在是不想跟他掺和捆绑在一起了。”金花低气压的说道。 “我要进行我的每日祈祷时间了,你可以跟我一起,也可以在旁边看着我。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你不习惯,我可以去金多宝的房间里面。”金花拿出了自己的经书说道。 “我跟你一起吧。我啥都信一点儿,只要是真善美我都信,不影响,不打架。”金花笑着说道。 金花和银花,俩人开始了严肃认真的祈祷仪式,跟随者银花的语言,静默的跟随,思绪也跟着缥缈和晃动。这个仪式的时间好像很长,也好像很短,沉浸进去的体验说不清楚时间流逝的速度。 结束了仪式之后,银花陷入了一种新的面貌状态,好像是泡完花瓣澡一样的轻松自得。金花差异于精神状态的转变和影响,有信仰的人真的给自己的心灵找到了栖息地和暂放地,真不错。 俩人轮流洗澡和躺在柔软度的床上,床垫很软和,蚕丝被也很柔软。这个旅馆的条件真不错,价格虽然小贵了一点儿,但是确实很舒服。这种丝滑柔软的舒适感,真让人贪恋,贪恋这张床和这种被子。 “咱们是出来游玩的,旅游吃吃喝喝看风景的,不提过去那些扫兴的事情了。明天一大早就起床出发了,咱们早点睡吧。我晚上爱起夜,耽误你睡不好。”银花客气的说道。 金花表示没有关系,打雷都能继续睡觉,觉能自动续上。 俩人在床上摆出大大的大字形,进入了睡眠和美梦之中。 第42章 旅游记录 金花和银花进入梦乡的时候,陈娴也在自己的儿子家暂住,这个暂住像是借住一般。虽然儿子夫妻俩在这个大都市里买房安家了,但是只有两室一厅的房子显得有点拥挤。她这个不速之客,得到了孙女的热情欢迎,得到了儿子得体客气的关心接送,得到了儿媳妇表面上的和气礼貌。 但是莫名的就是有点压抑,不是空间大小的压抑,是家庭氛围的压抑。 儿子在家里也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时间来关心自己的妈妈。孙女长大了一些,很有礼貌,但是跟陈娴三年不见也生疏了很多,小时候的可爱亲热和誓言都变得模糊和遥远。儿媳妇的脸色也不好,隐忍的样子好像在责怪婆婆不懂事的打扰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节奏。 失去丈夫的陈娴,在自己的家里是孤单一个人的。丈夫在世的时候,是她当家做主的,丈夫是听她的意见的,是围绕着她转的。如今突然失去了老伴儿,对于这个夫妻关系比较好的女人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也是很不能适应的生活状态。 陈娴本想跟孙女一起睡,被孙女拒绝了,儿媳妇解释孩子学习任务重,长大了想要自己独立的空间。金花只好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睡觉,沙发的躺椅位置不算窄,但是睡起觉来并不舒服。 陈娴在半睡半醒的尴尬感觉里,等到了天亮,等到了儿子周末休息的早上。儿子答应她今天带着他们出去玩儿,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是睡意朦胧的,靠着自己的自律和诚信起床刷牙洗脸。 儿子小声的告诉陈娴,出去吃早餐,尽量不要发出动静吵醒还在睡觉的人。和金花三人汇合之后,一行五个人结伴吃早餐和出门游玩。 到了当地就要尝试当地的特色美食,食物一般都不会难吃,尤其对于这些经历过挨饿浮肿岁月的人来说。来到了特色美食店,点了几样特色美食当早餐。 看起来很好吃,吃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胃,吃不惯真的吃不惯。难喝的豆汁和坚硬的饼子,真的是难以下咽,为了不浪费粮食,尽力的把饼子塞到嘴巴里,填充食物欺骗大脑和肚子,甚至还打包带走了剩下的几个饼子。但是豆汁实在是喝不下,捏着鼻子像喝中药一般的,发现比中药还难喝。这碗搜抹布水一般的奇特味道,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记忆和后遗症。 凑合吃饱的几个人走出了小吃店,开始往她们想象中的地方走去。金花对于广场是没有概念和想象力的,老家的客厅挂了很多年的图片,感觉很熟悉了。虽然没有见过,虽然自己没有向往,但是真的到达的时候看到了时候,还是别样的心情。体验过的感受远比想象更有魅力和价值,金花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银花和陈娴,两人都很开心,像个孩子一般。陈娴的儿子带了相机,给她们拍了很多的照片。金理宝全程好像是个跟班隐形人一般,几乎不太说话,就是默默的跟着和拿包拿东西,充当个移动的搬运工服务员。 为了避免金理宝有脾气发牢骚,金花在出发之前就进行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和忽悠,在旅游的过程中也主动自觉的分担背包拿东西的任务,还会找话题尊重和关心金理宝一下,做好面子上的工程,生怕他犯倔扫兴,生怕他撂挑子。 金理宝目前表现的也还可以,没有出幺蛾子,看起来也是个合格的旅游搭子。 看过了升旗广场和城楼,虽然没能上到这个重大历史纪念意义的城楼上,但是在眼前亲眼看到就是一种很大的开心和满足了。 看过了城楼,陈娴的儿子带着这四个老头老太太去了隔壁的故宫,皇帝住的地方。电视剧里辉煌威严的故宫,自己也能进去看看了,还是看的真实的。到处都是房间和巷子,这里几百年来生活了很多有名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他们的智慧和故事流传很广,收音机里的评书会讲,连环画会讲,她们看不懂也不看的书籍里面也会讲。 “原来慈禧太后住的地方也就这么点儿大啊?御花园也没有很大很漂亮吗?”银花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是古代人讲究风水,房间小聚气,聚福气聚财气。”金理宝难得的发言说话。 “这个大都市里是寸土寸金,跟咱们那落后偏远的农村是不能比的。古代每个朝代都那么多人住在这里,房间肯定是大不到哪里去。咱们的院子都比皇帝妃子休息的房间大,还是新时代好,咱们都赶上了好时代。”陈娴感慨的说道。 “那个官员上朝的台阶真多,门坎也多,那一块看起来还是很威严的。咱们只能凭借着电视剧来了解和想象曾经的辉煌和惊心动魄,你说咱们要是活在古代是啥样的?”金花的好奇心蹦跶了出来,想象力难得的也回来了一点儿。经常浸泡在勤劳辛苦的柴米油盐里,人很容易疲累麻木和顺从生活的安排。 “我这智商肯定不行,运气也不好,搞不好就是个小宫女,经常挨揍挨饿,还天天提心吊胆的怕掉脑袋。能不能出宫都是个问题,搞不好就是干粗活老死在这个地方了。”银花说着自己的想象。 “我估计连个宫女的都混不上,估计早就在一次次的天灾人祸中失去生命了。普通人如蝼蚁一般的,封建社会真不是啥好玩意儿。”陈娴说道。 “你儿子肯定是读书秀才,然后当官领俸禄的,起码是能养活妻子孩子的。搞不好还能成为一个大官,古代普通读书人逆袭的故事还真不少。聪明会读书,会揣测心意,会站队的都能拿到好结果。聪明的人啥时候都是聪明的,稀缺的。”金花看着陈娴打趣的说道,出于玩笑,出于一点感谢和活跃气氛。 陈娴的儿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让叔叔阿姨别打趣他了。给几个人拍了很多照片合影,说在回老家之前洗出来,就能拿到照片留作纪念了。 为了照顾生病的银花,他们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边休息边看风景。最后索性在公园里的草地上坐着,躺着了。因为有其它人也是累的够呛,本来不好意思怕被批评的几个人,加入了一起躺平坐着的队伍。 一天的游玩是愉快的,陈娴的儿子比较细心,会给他们念石碑上的文字介绍。会给他们拍照,会给他们买水喝买饭,会稍微的鼓舞士气和调节氛围。熟练的行动很靠谱,很让人踏实放心,可能是陪着他自己的孩子做过类似的服务,可能是陈娴教育的好,可能是本身就是很不错的年轻人。 到了晚饭之后,陈娴说自己想去旅馆和金花一起住,换洗衣物都带了。 陈娴的儿子知道自己老妈心情不好的原因,也知道老妈的脾气也是固执倔强的,不好再劝说阻拦。他给自己的妈妈拿了一点钱,让她缺啥买啥,别舍不得。 金花,银花,作为女人的直觉,觉得陈娴应该是在儿子家不自在,心里有想法。但是都打哈哈的装作不知道,说是老姐妹谈心,让陈娴儿子安心回家和上班,他们自己会安排行程,玩两天就回老家了,回老家之前再麻烦他相送。 互相客气道别之后,三个女人手挽手并排的走着,金理宝跟在后面不远处。 “你在找啥别扭啊?你儿子养育的那么好,你一儿一女都有出息,比我们普通种地打工的家庭那不是强多了。你看我养了七个儿女,都没养好,我才发愁糟心呢。”金花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就是觉得没意思。儿子养大了要顾着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孙女也疏远嫌弃我老了,人老了跟机器一样的不中用了,儿媳妇也是冷冰冰的板着脸。我去儿子家浑身不自在,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老家吃糠咽菜。我那个老伴儿人真不错,但是突然扔下我,我也难受啊。”陈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让别人听了看笑话的不和睦,但是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是老伙计了。 “凡是往好处想,钻牛角尖能把人气生病。咱们这把岁数了,身体健康不给儿女添麻烦,也是一种帮助了。你看我一身病得化疗吃药花钱,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干脏活累活,累死累活的。金理宝在家里照顾我,照顾孙子孙女,我们也是凑合活一天是一天。人哪能细想和较真呢?”银花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有对比就有差距,有对比就有伤害,有对比就要感恩和幸运感。 金花没接话,她不知道如何诉说自己的苦恼,她也不想再增添沉重气氛的话题,情绪是会传染的,坏情绪传染的更快更强更烦躁。 她们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它不疼不痒的八卦。 人人心上都有一把利剑,都有一座坟,埋着自己不想提起的人和事情。 第43章 拆迁风波 就在金花他们在旅游的时候,突发的事情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和安排。 金花接到儿子马明的电话,“妈,我亲爹马国华的房子要拆迁了,说是修路建铁路火车站。会有赔偿,听说金额不小,但是手续需要你回来办理。”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金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拆迁建火车站是啥意思?还给赔钱,赔偿一大笔钱?天上还能掉这样的馅饼?要不是在w城市里见过老房旧房拆迁,金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消息金花原本是不着急的,但是儿子马明表示时间紧急,需要尽快签字签文件才行。三个同行的人也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真金白银的事情自然是大事儿。 四个人商量之后,表示回家,回自己的老家。这个大城市很繁华,很热闹,但是自己感觉陌生,谁也不认识,出门玩儿天天都需要花钱。虽说是有点钱出来游玩了,但是纯纯的花钱还是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和心理上不轻松的。穷苦年代养成的节俭节省抠门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已经看过银花想要看的风景,算是完成了她的一个愿望,四个人都觉得差不多了,没啥需要特别去看的风景。四个老头老太太买了火车票,买了路上的零食吃喝,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陈娴花了几个小时去跟自己的儿孙告别,她给孙女买了一个带锁的精致的粉色笔记本和钢笔。这个礼物是陈娴能够想到的合适的礼物,孙女淡淡的表示感谢,没有太多情绪的起伏,她被自己的学业压力压迫了神经,对周围的人和事情好似都没有兴趣和好奇心。只是敷衍的客套感谢,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陈娴的儿子悄悄的给了陈娴一点钱,让她收好,回老家找人玩招人打牌,尽量不要一个人待着。陈娴把这笔钱悄悄的放到了儿子的枕头底下,没有拿钱。她有退休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在农村里是足够生活的了,是很多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羡慕的对象。 可怜天下父母心,眼泪都是向下流淌的,父爱母爱也是一样的。父母对子女的真心真意是比较纯粹的,子女对父母的反哺程度是有限的。互相牵挂的亲情是人生活的一暖阳光,是能够抚慰心灵的存在。 陈娴的儿媳下班之后看到婆婆,知道婆婆明天一早就回老家了,心态马上调整的不一样了。她害怕的可能是因为丈夫的孝顺,让自己的婆婆挤在这个两个房间的房子里养老,这她是极度不情愿的和害怕烦躁的。自己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的婆婆没有拎不清的挤进自己的小家庭,她总算是对这个老太太放下了戒备和防御模式。 客套一番之后,陈娴走出了儿子的家,并且拒绝儿子的相送。 儿子的家她轻易是不会再来了,有出息的儿子在这个大城市生活也是比较难的,自己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他们一家过得好就行了,还能指望什么呢?还能要求怎样的牺牲和成全呢? 回到老家之后,他们收到了旅游的照片,每人几张照片,留作纪念。这些照片会像他们儿女小时候的照片一样,像全家福一样,变得泛黄老旧,在时间的洗礼下。 到了镇子上的金花,听着儿子马明讲老房子拆迁的事情。有点儿复杂,金花是马国华的老婆,他们共同生育了儿子马明。这处老房子早就破败不堪,多年无人居住,杂草丛生。 现在拆迁的补偿款是根据房屋院子和田地的面积来的,是根据宅基地登记面积来分钱的,是根据田地的面积来分钱的。分钱的依据就是这两个方面。 土地面积因为改嫁的缘故,户口迁移的缘故,田地已经重新划分到金多宝家了。两个人的田地总共三亩地,在金家庄的集体地里面。这个部分没有争议和疑问,争议的部分就是马国华的房子院子面积归谁所有? 这处房子的继承权是金花和马明,但是金花后来改嫁了,村里的人们认为他们失去了继承权和分钱的权利。叫嚷着说这处房子归村子集体所有,所有村民平分这部分的钱。 本来人们觉得不好意思霸占别人家的赔偿款,有点欺负孤儿寡母的嫌疑,说起来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但是一听到金钱,一笔不小的金钱,部分人开始自己整活自己洗脑了,开始不要脸了,动动嘴皮子就能换成钱,不用打工下力气干活就能换成钱,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稍纵即逝的。他们无耻的变换了自己的立场和声明,觉得改嫁的女人和子女没有资格占用集体的房子和土地,就该是集体的部分。 村里小部分人是不眼红这份不义之财的,有的是因为自己能赚钱,花自己的钱心里踏实。有的是人老实善良,不忍心看着亲戚的后代被欺负,尤其是被自己欺负,到了地底下不好跟亲戚交代,没脸见人。有的人是有点常识和法律常识的,即便是打官司金花也是有继承权的,尤其是马明那是百分之百的继承权。 少部分的要脸人,干不过不要脸的大部分人。 事情进入了争吵和辩论讲理的阶段,金花和马明每天重复着自己的观点和理由,虽然嗓门大,义正言辞外加占理,占法律的理,占人伦道德的理儿,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任凭他们呼喊呐喊,总有无耻的理论压过他们的声音。 “我们不签字,你们休想拿到不属于你们的钱。咱们直接找法院判决解决,咱们都各自找律师打官司。我们不签字,这个征地就不能强行扒拉房屋,不然我就是告到最高处我也要告你们!”金花喊出了自己的愤怒。 “你有本事你去告啊?吓唬谁呢?一个娘们不守妇道,改嫁别人,还生了几个别人的孩子。有啥脸在这里叫唤?不嫌晦气不嫌脏?你这种行为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是要被浸猪笼的。”村里一个岁数大的长辈说道,这个老头是实打实的愚昧无知封建大男子主义,偏偏年龄大辈分高,说话还是能够忽悠住一部分人的。 “你还妄想用贞洁牌坊封建迷信迫害我?你算是个什么玩意儿?国家领导都说婚姻自由了,你比领导还牛逼?你真牛你还在这个小地方待着,还想着霸占孤儿寡母的房屋?”金花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这个说辞虽然泼妇,难听,但是也镇住了一部分墙头草,气的那个老长辈怒目圆睁一副想吃人的模样,被身边的人拉住他想打人的冲动。 眼看着吵来吵去都是一样的话,双方都没了脾气和耐性。村长提出了投票表决,这个古老的看起来民主公平的做法。让全村每家每户都投票表决,决定这个房子是归属村集体还是归属马明。 这个恶毒的建议,得到了这群人的双脚双腿的赞同。他们知道在金钱利益面前,人们都是张着大嘴巴吃人的恶灵,不用道投票就知道结局。 “你以为你还在村集体所有制的时代?法律法规都更新了好几遍了,你在这当啥土地主老爷?你们在这里当啥狗腿子打手?我虽然没文化,出门打工十来年了,你们想忽悠欺骗我,那还真是不行,不可能。我已经让我儿女花钱找了律师,这个事情必须打官司解决,不接受任何调解和和稀泥。你们别白费心机,白费力气了。”金花依然是不气死人不罢休的气势,说出了这份打脸村长的话语。 村长好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的,他想要这笔钱,他也想获得全村人的支持好继续连任村长。拿着一个不起眼的死了本村老公的妇女,在他看来就是个简单的顺水人情,随手的事儿。可他没想到自己踢到钢板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妇女真是难缠和不好办。 金花带着席子住进了这个破烂不堪的老土坯房屋,她还特意的给两间房屋换上了门锁,用竹子扎了篱笆当做院墙和宅基地的边界线。一副斗争到底的样子,儿子马明给她送吃的喝的,也会轮班值守,轮班出去办事儿。 这群不懂法的愚昧村民,眼看明路走不了,开始了背地里的阴招。他们报警金花扰乱拆迁,与村民争斗,其实只是言语上的争斗,并且让那个辈分大的老头子做出来牺牲和表演,泼脏水,目的就是把他们撵走好扒拉房子。 心思恶毒的人,在不属于他们的金钱面前也是红了眼,黑了心。 金花被派出所带走做笔录和关起来批评教育,金花知道这些人的黑暗想法,让大儿媳拿着儿子马明的志愿兵证明,给自己增加了一点筹码和谈判的资本。对方的老头子直接说自己被气的心脏疼,要求金花带他去检查和治疗。金花赶忙表示自己有冠心病心脏病史,自己也是浑身不舒服,也要求对方负责。 双方有来有往的互相较劲,使手段,把民警也折腾的不轻。严厉的批评了两方,关了半天害怕出现问题,就赶紧的放人了。他们是不愿意掺和到乡民之间的矛盾争斗的,难缠低俗不要脸,是这群人的特质,恨不得赶紧送走跟自己无关才好。 金花在马明的店里拿了大喇叭,开始在村子里面发疯,一边讲道理,一边阴阳怪气的讽刺那些霸占别人房屋的小人,一边说着一些基本的法律常识。 有了电话之后,联系方便快捷了数万倍,金花咨询了自己的女婿仲云亭,得到了一些法律知识,她录音之后,进行了播放和口述复述,她把女婿的话说成是专业律师的话。 这些操作起到了一点儿作用,熄火的作用。 但是欲望和贪婪是会反复反扑的,反扑起来是格外的狠辣和黑心肝。 他们开始轮流监视和监管金花和马明,甚至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对于这些无法无天的小人来说,拘禁圈禁算是文明的了,还有更可怕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只要限制住他们,顺利的进行签字和拆迁流程,生米煮成熟饭,不认也得认,不服也得服。 这些人带着自欺欺人的疯狂和愚昧,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和后果。 第44章 拿到结果 金花个人觉得马国华的房子拆迁,只和自己和大儿子马明有关系。和金多宝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和其它的几个儿女也是没有利益关系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掺和其中,也不想让这笔拆迁款产生斗争波澜。 她是不敢相信金钱的魔力和魔法的,为了一平米土地打架斗殴在村里是很常见的,偶尔还要见点血出点意外。这么一大笔金额的钱,更加是惹人眼馋心馋的。 女儿金良月出于对大哥的喜欢亲近,出于对自己妈妈的真诚关心,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价值,就是找自己的老公仲云亭知识分子进行咨询和传话。仲云亭之前的工作就是和各行各业的新闻打交道的,法律知识也是够用了的。提供了很大的精神支持和文化输出支持。 小儿子金良木刚好送老婆小女儿回丈母娘家,刚巧赶上了这件事,刚开始是不愿意参与进来的,哪怕是听到自己的大哥和亲妈被别的村民集体欺负,也没有太大的表示,没有出面帮忙。但是他暂停了回w市看店的打算,青鸟手机店请了店员守店,自己的亲爹金多宝也在一旁监工。确实不需要着急回去。 当金花打定主意思考到底时,将就的住进了破烂的土胚房,害怕被下黑手,被直接推翻房屋。金花仿佛是脑子开窍一般的,找了照相馆租了照相机,拍了几张房屋的照片,拍了马明和自己站在房屋面前的照片。当做纪念,当做证据,当做能够摆事实讲道理的基础道具。 “妈,我听说你和大哥在争取拆迁款,我来帮你们。咱们一家人不会被这村里的欺负,实在不行我去金家庄喊咱们的亲戚来帮忙示威。”金良木像是闻到肉味的狗腿子一般,突然的掺和了进来。 这个突发转折让金花有点范畴,小儿子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唯一让人感觉欣慰的可能是当时他独自跑去煤矿干了接近三个月的活儿。这个事情好像是插曲和回光返照一般,只出现了一次,只存在于当时的阶段。事后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一副不肯长大不愿意长大的样子。 “现在的人都在外面打工,谁有时间和心思关心别人家的事儿?你不要把事情搞大搞复杂了,我和你哥能应付。你赶紧回w市照看你的手机店,现在两个女儿了,得抓紧赚钱攒钱了。”金花语言清晰的说道。 “咱们都是一家人,分啥你的我的?等这个事情过去了,拿到钱分到钱了,我再去也来得及。李瑶瑶也支持我在家里帮忙。”金良木搬出了自己的老婆,说出了自己的歪心思。 金花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主要的是村里的那群人又来找事儿了。在外部的冲突之前,自己家里的小鸡毛事情都显得不重要了。 “金花,你自己的户口都迁走这么多年了,这个房屋跟你没有关系了。马国华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个房屋理当归村集体所有。这点儿你不占理吧?”村长继续开始了洗脑和道德战,说着车轱辘话。 “我已经提交了诉状,你们也收到了传票。下午工作人员就会来调查取证,咱们彼此别浪费口水了,交给法律,我们是法治国家,不是土地主黑团体。”金花提高声音说道,丝毫不惧的样子,让村里的人气的牙痒痒。这要是在以前的社会,直接就会集体揍她,然后法不责众。 时代进步了,现在只能想一想,不敢如此的激动冒进了,谁也不敢承担后果,谁也不敢先动手。金家庄金花的干亲戚郭红霞的小儿子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被判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妻离子散,这个代价真是惨重和警示。 干亲戚家发生的悲剧,此刻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金花。 在互相对峙的局面下,马明开着皮卡车带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自己亲爹的房屋里。给调解人员介绍了具体的情况,拿出了相应的证据凭证。这是个简单清晰的情况,复杂的人心,是民风,是跟风。这个事情不是唯一的个别,需要认真考虑对待,以免引起蝴蝶效应。 调解人员拍下了照片和凭证,甚至拍下了此次参与的人员。都当做调查的资料,这张照片上的人共同参与了一个重大的案例,只是当时他们还不知道。照片上几乎看不出来剑拔弩张的氛围,但看照片好像是村子集体开会而已。 “三天后出调解结果,如果不服的,可以上诉上法庭。但是有一点儿必须提醒你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能乱来,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了就判决的严重了。”工作人员中年龄大的说道,说完认真的看了一圈参与的人,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和相机,离开了。 接下来的三天属于等待结果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在焦急的等着。村民等着判金花无权分拆迁款,金花盼望自己拿到自己应得的部分。 看起来理所当然的家庭继承权,因为牵扯到集体的钱,就发生了变味儿。 “妈,结果出来了,说我们有权继承和分钱。真是不枉费坚持这么久。”马明开心的拿着盖章的纸喊道。 这个意料之中的好消息,让连续多日的紧张一扫而光。接下来的只剩下签字和领钱了。怎么给金良木钱,给多少报酬合适呢? 落后无知的地方,人们愚昧的程度也高。他们甚至还是多数必须服从少数的路子,他们不认可这个结果。他们准备拖住钱不给,也不给金花签字按手印的机会。这个事情又回到了开始的状态,没签字,可能拿不到钱。 过了几天之后,金花开始带着笑脸去找村长签字,被村长找理由推脱了。金花说:“那我去大队里面找公社大队一把手签字,你的工作是上报给他的,都一样,还省的麻烦你了。” 村长不置可否,带着几分嘲讽和生气的神态。 金花也只当做没看见,和儿子马明一起,去大队里找了大队队长。拿到了拆迁的合同,认真的看了几遍,和儿子仔细的看这些文字,找一找是否存在着陷阱。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比较聪明,是生活坏经历给的教训,是曾经缴学费得到的经验,也是女婿特意交代的注意事项。 金花甚至还给自己的女婿读了这份合同,确定没啥问题和纠葛之后,和儿子马明一起签了字,按了手印。 等待领拆迁款的时候,金花和马明商量关于这笔拆迁款的事情,还是需要跟几个兄弟姐妹说一声的。不说显得好像偷偷摸摸,说了也有尴尬,尤其是金良木话里话外表示自己也有份儿。 “我觉得这笔钱是你亲爹留给你的,他命不好去世的早,留给你的只有一张照片和现在这个房屋换来的钱。我已经改嫁了,我也不能堂堂正正的要求分一半。我不要这份钱。你的兄弟姐妹多,你两个妹子是不会惦记这笔钱的。你的二哥应该也不关心这笔钱,你的三弟和四弟应该心里有想法,你的小弟是贪心算计的。”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跟他们打电话说一下,商量一下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笔意外之财,我也害怕掀起矛盾争斗。”马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事实确实和金花预料的差不多,两个妹妹不插嘴也不要钱。二儿子金良民说跟自己无关,自己不管不关心。金良虎和金良言,派出了自己的老婆出来说话争抢,意思是应该分一杯羹。金良木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五分之一,五个儿子的分成五份。 这下轮到金花和马明发愁了,连锁反应和麻烦还没结束,甚至埋下了地雷。 第45章 银花去世 签字之后,是复核材料,审核材料,确定没啥问题,才能开始拨款和分钱。 原以为赔偿的方式是金钱,打入银行卡的金钱,谁知道还是两种方式相结合,补偿一套镇子边新盖的房屋,还有额外的金钱补偿。 镇子边上新盖的房屋都用来安置这些被征地拆屋的村民,两个村子的村民还是要搬到附近的,按照抽签选择自己的房屋位置,算是比较公平的方式了。还是要和曾经差点打起来的村民住到一起,后代也是继续的住到一起。这真的是有点儿讽刺的意味,还好面对这个问题的不是金花,是自己的大儿子马明。 曾经以为的大额金钱,被替换成了一套房子和几万块钱。这也是有落差的,新房子的位置距离马明现在的住处不远,两千米的直线距离。 房子应该是马明的,剩下的几万块钱不够五个兄弟分,平均分也就是一人小两万块钱。他们的土地早就迁走了,没有这个部分的金钱收益。村里的村民因为田地部分,每家每户都得到了一大笔钱的补偿,对于落后农村来说金额较大的金钱。 年轻的村民拿到房子和钱,有的还花钱换了一套房子,与父母分开住。各住各的,年龄大的老一辈人对土地有不舍和感情,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只能看不能花的票子,而田地是能够种菜种粮食,是有收成的。 时代的发展,不能兼顾大部分人,只能被推着往前走,只能接受。 马明跟自己的兄弟姐妹说了现实情况,几万块钱该怎么分? “我觉得不应该分,这是你亲爹留给你的,你应该继续的传给你的儿女。你有儿子和女儿,你不能替他们做决定。”唐树枝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是比较大方的性格,但是对于金钱利益也是想要独占的,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是有理由完全占有的。 “把钱都装到自己口袋里当然是好,但是伤兄弟姐妹感情也是真的。这个房子和钱,也有我妈一份,她自己不要。我也不能完全的装傻充楞,自己吞下这笔钱。房子也就咱们住了,他们是不可能抢的,也不可能回来住了。咱们不能做的太绝了。”马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不是商量的语气,算是明确表态的神态。 金花说:“不掺和这份钱和房子,你们自己商量解决吧。省得说我偏心这个那个的,我也冤枉的慌。这本来就是意外的财富,不要搞得太难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金良木和李瑶瑶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来找自己的大哥走亲戚攀关系,目的自然是催着分钱。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心思,都做着面子上的虚礼。 金花被迫的看着这样的表演在自己眼前上演,觉得很没意思,带着失落和失望。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是理想化的血缘关系,但是理想距离现实相差很远很远。 “金花,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还不让你的儿女来看望我这个大姨,真是过分了。还好金良民是个有人情味儿的,每年都会来看望我和你姐夫。”金花姐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个姐姐很少出现,金花连名字都不想提。她和金花生活在不同城市,是很嫌弃被金花麻烦和来往的。十几岁的时候,已经很有主见和目标,抛弃了十来岁的妹妹金花,自己坚持读书和考试,拯救和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轨迹和命运。她的儿女都很成功,有头有脸的,是她严格教育的成果。她的姐姐当了几十年老师,前几年已经退休了,拿着高额的退休工资和医疗报销,是人们羡慕的知识分子。 “我还在泥巴窝里打转,我知道你健康过得好就行了。”金花不带感情的说道。 “咱们都老了都退休了,你还拼命干活赚钱啊?钱啥时候能赚够,身体健康最重要。”金花的姐姐劝道,她们姐妹俩的生活轨迹是完全不同的,不能互相理解和了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不知好歹的嫌疑,这些都是存在的。 金花不想和这个比较陌生的姐姐扯闲篇聊天,她目前烦恼的事情是关于分钱的事情。说了大概的事情经过,问应该怎么分这笔钱? “你应该把这份钱拿到自己手里,当做养老钱傍身钱。房子归马明所有。这个房屋和其它六个儿女都没关系,和金多宝也没关系,他们不该惦记或者是心里不平衡。”金花的姐姐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个意见出乎金花的意料之外,因为她确实没想过拿这份钱,包括现在。 “我觉得我没资格拿这笔钱,几万块钱我自己可以慢慢赚。”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坚持。 “现在不管怎么分,都是不够公平的,都是会伤关系的,还不如你自己拿着。当然了我只是说自己的看法,你就当我没说。”金花的姐姐开始了避嫌的语气。 “你注意身体,好好享受退休生活。我有点儿事情要去办,以后再联系吧。”金花找到借口,不想再和姐姐说什么,甚至有点后悔跟姐姐说了这件事情,让姐姐看了笑话。 亲姐妹之间的关系也是各种各样的,金花和她姐姐的关系更加是比较复杂的。几十年以来她们几乎不联系,不来往,不走动。如今老了,也是说不到一块去,隔膜是一直都存在着的,没法改变和扭转。 金花在感情上更亲近的是银花,这个老伙计在饥荒年代,借口粮给自己,帮自己带娃,帮自己家处理事情。这些都是恩情和感情,金花的性格之前是有点内向拧巴的,在开朗八卦的银花影响下才有所好转。这份友情是金花的财富和幸运,银花好像是自己选择的姐妹一般,比亲姐妹还要亲近了解的老伙计。 银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这是旅游的时候银花看着落日说出来的。“我的生命和太阳落日一样,所剩无几,快要进入黑暗了。” 当时只有站在银花旁边的金花听到了,其它几个人都走在前面。这句话让金花感到伤感和无奈,她又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活着的意义,但是还是得不到门路和解法。 银花还是去世了,在旅游回来一个月左右,她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的时候金花刚好在现场。 她亲眼的看着老伙计对生命的不舍和不放心,亲眼看着她一个个的和儿孙交代后事和告诫。她劝自己的儿子:“要控制坏脾气,不要着急焦躁,钱慢慢赚,生活中还有重要的事情去花时间关注和付出,不要一辈子闷着头干活赚钱,这样活的太累了,太亏了。” 她劝自己的孙子孙女,“要好好学习,学技术也是学习,要有赚钱吃饭的本事,要去大城市试一试,就像你金花奶奶一样的,她五十多岁才到了w市,也能赚到钱,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 她最后对着自己的丈夫金理宝说道:“这一辈子你也吃苦受累了,跟着你我没吃过大苦,也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人如果有下辈子,咱们也别见了,都投个好胎,早点过上好日子吧。” 她也对金花说了自己的遗言,“咱们老伙计认识几十年了,都已经是老伙计了。我这辈子还挺羡慕嫉妒你的,你年轻的时候就要强不认输,到老了还是一样的上进。下辈子咱们继续做姐妹,做亲生姐妹。你也注意身体,过几十年再来找我玩儿,来的早我会生气的。” 金花的感情绷不住了,这个老姐妹在自己最后的时刻,留出了时间和话语给自己,留出了祝福和表扬,这个以前大嗓门八卦的老伙计,如今还是保留着一些乐观和幽默搞笑的成分。这在死亡附近,是格外的让人难以接受的。 金花的眼泪哗哗的流,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这个老伙计是懂自己的,身为女性他们互相理解和互帮互助,这份友情没有太多的金钱瓜葛,经历和时间沉淀了这份友情。 金花的父母去世的时候,她的年龄还比较小,记忆不是很清晰牢靠。 亲眼看着老伙计离开自己,近距离的参与生死离别,参与了生命的告别。这种感觉是很难描述的,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不知道如何描述和表达这种感受。 第46章 葬礼 金花的葬礼前后共计五天,这五天时间,金花的感受陷入了失落和抑郁。她的内心还没真正的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她不愿意去接受和面对。 金多宝带着金多虎和金良言,爷仨一起回来,赶上了银花的葬礼。 金良勤和金良月,在照顾店里的生意和孩子,没有参加。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出嫁女儿和儿子的角色和地位是不同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落后的思想在作怪。 金多宝还特意的阻拦两个女儿想要回老家的想法。 金多宝和金理宝是亲戚关系,共同有一个爷爷的关系。随着后代开枝散叶,关系也就是亲戚邻居的关系。走的近的脾气相投的来往还是很紧密的,他俩就是这样的关系。 金花作为配偶和亲戚,是需要帮忙招呼前来吊唁的人,是要帮忙干活的。但是她的脑子完全是懵的,是不在状态的。大家都知道她和银花的关系很好,都劝她去休息,劝她不要再哭了,生老病死是常态。 金花确实没有心力去做具体的事情,她默默的坐在角落里流泪。为老伙计的去世而哭,为感情受伤受打击哭,为自己曾经的苦难哭。她哭的比金理宝还要伤心,比银花的儿子还要伤心,完全没有表演的成分。 农村的葬礼流程还保留着很多的传统和繁琐的细节,一遍遍的哭和送路,让逝去的人认识自己回家的路,让逝去的人找到睡着的地方。 唢呐和唱戏唱歌的班子,随着流程需要,或是哀伤悲伤或是欢快活泼。 银花的儿子还专门找了哭灵的人,声声如泣的诉说着银花的勤劳认真付出,为儿孙操劳受累,被病痛折磨的可怜,哭诉着儿女的不舍和思念。 专业哭灵的人,虽然是代哭和表演,但是演技细节很专业,很有感染力。 金花一方面觉得哭灵的人如此投入是有点别扭的,另一方面又被这样的情绪推着走,更加的伤心和哭泣,眼睛都是红肿的。 摔盆子,起灵起棺,抬棺,一路的鞭炮和哭声,唢呐音乐。逝者为大,一路上的跪拜停留,到达墓地。放入棺材,做最后的告别,盖上泥土,整理墓地。放鞭炮,烧纸房子,纸扎的小马,纸扎的手机,纸扎的钱币。 把日常生活需要的钱,房子和物品,都烧给逝者。希望逝去的人,在地底下能过上安稳富裕的生活。这是一种感情的寄托和安慰。 象征逝者对参加者的祝福的麦子和钱币,都会抛洒到空中,抛洒给人群。带着避灾祝福意味的钱币,参加的大人小孩都会积极的去迎接。熟悉的好人是不会感觉到害怕或嫌弃的。 这个流程之后,葬礼算是正式的结束了。 金理宝家的宴席开始了,请的专业的做席的团队,快速熟练的上菜。农村的流水宴席是很诱人很好吃的,人们迅速的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笑着开始大口的吃吃喝喝。自己翻篇,自己更换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金花也坐到了一个桌上,都是同龄熟悉的人,也是邻居亲戚,有的关系近一点儿,有的关系比较疏远。以往集体种地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干活和休息。都经历了大环境的发展和飞速变化,都一起经历了岁月的侵蚀。 金花也喝了几杯白酒,出于礼貌陪酒,也是自己想要喝一点儿。 葬礼这几天,金花和金多宝几乎没有说话,保持着距离。 “没看到你二儿子金良民?他小时候还吃过我的母乳呢。不知道现在长啥样了?”雷子的妈妈好奇的问道,她看到了金花的其它四个儿子。 “他当老师带毕业班,抽不开身。初中考高中正是关键的时候。确实得感谢你当时的帮助,不然都不知道咋养活他。他长得和小时候差不多,面相变化不大。”金花客气的回答道。 同桌的女人也都说着其它家长里短的话题。陈娴和金花都低头专心吃饭,几乎没有主动说话。她们和银花的感情更亲近一些,心里的感受没那么快收拾干净。陈娴几个月之前失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又失去了一个熟人朋友。心情是沉重的。 “你们觉得金理宝会不会找隔壁村头的寡妇?毕竟他俩好的事情都好几年了,现在也没人阻拦了。”脑子傻乎乎的一个妇女说道。她一向都是带着傻气的,大家都知道,没人觉得她话说的不合适或者心眼不好,因为她的外号就叫缺心眼子。 “应该会吧,早晚的事儿。”雷子的妈妈附和了这个话题。 其它的几个女人专注于吃饭和倾听,没有插嘴表达自己的意见。在一个苦命被背叛的女人的葬礼宴席上,说这方面的话题确实是不合时宜的。 吃完饭之后,各自散去,各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碌和劳作。 “还好咱们出去玩了一趟,虽然只出去了三四天,也比没去的好。人生的遗憾能少一项。”陈娴说道。 “其实银花不一定是喜欢那个地方,就是想要在最后的人生阶段出去走走。她一直说自己没有离开过村子镇上,连看病化疗才去的市里。”金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忘记把出去玩的时候,她单独拍的照片在墓地里烧给她了。她的遗像还是从游玩的照片上裁剪之后洗出来的,当时她笑的挺开心的,像个春游的小学生。”陈娴带着回忆的说道。 “我以为她还能再坚持几年时间,虽然她的身体看起来时好时坏的,但是离开还是太突然了。也许她的家属觉得是解脱了,连她的衣服都烧掉了。一个女人生儿育女几十年,只有几件廉价衣服是自己的,真是可笑。”金花为她的老伙计打抱不平,也是为自己为其它的女性打抱不平。 “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真是看老天爷的随机安排。年纪越大越认命,我就从不信命到认命了。以前是我命由我自己创造,现在是老天爷啊你看着给吧。”陈娴也带着苦笑的说道。 金花和陈娴一边聊天一边往小河的方向走去,河对岸就是陈娴的家。 两个老姐妹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的散步和聊天,这个小河静静的流淌,见证了太多的岁月更迭和悲欢离合。 “有时候想一想人真的是活的挺没劲儿的,有一次我差点从这个河的最深处跳下去,后来是因为想起孩子没妈太可怜,救了我一命。”陈娴看着这条河平静的说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如今是释怀了,当初内心的波涛汹涌也是确实折磨人。 “还好孩子救了你的命,孩子真是上天赏赐的珍贵礼物。虽然他们长大之后都忙得顾不上咱们,但是他们小时候是真可爱真美好。不着急,咱们都会有离开的时候,到了地底下还能继续做伴儿。不知道地底下还需不需要干活赚钱?不知道到地底下能不能有个好运气?不知道到地底下再次投胎能不能投个好命?”金花也开始了自己的想象。 老姐妹俩坐在河边,看着河水静静流淌。中午之前的艳阳天大太阳,在下葬仪式结束之后,变成了阴天。好像是很应景一般的,人们都说银花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老好人,性格也热情活泼,所以她特意选好了日子,连下葬入土的日子也很照顾参加的人们。 互相告别之后,金花回到老房子里,呼呼大睡,她确实很累很累。 睡醒之后,还有烦心事麻烦事需要解决,免不了的争抢和纷争。想想都烦躁,想想都不愿意清醒,不愿意面对。 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在第二天下午发生了,四个兄弟在等着她醒来,说分拆迁款的事情,说如何分配这几万块钱的事情。 第47章 分钱 金花截止目前五十五年的人生里,面临过好几次的分钱场面,这些场面都带着一些争吵和不体面。都是金花不愿意面对,也不想提起的经历。 金花的父母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那个穷困苦累的年代,这样的事情也是比较常见的,人们都自顾不暇,没空关心别人家的事情。安葬的仪式也是看在都是亲戚邻居的面子上,集体工分里面扣除来一点儿置办的。 金花的姐姐比她大三岁,十三岁读书很好,她知道读书是她的唯一出路,到处的去求村长,亲戚,老师让自己继续读书考学。她没空管自己十岁的妹妹如何吃饭穿衣,她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她不想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她否认自己有这个义务。 金花的姐姐基本上都是住到学校里面,帮助老师做一些家务活儿,也帮忙种菜和干点儿地里活儿。靠着自己的毅力和努力,考上了高中,毕业之后当了一辈子老师,找了个派出所的铁饭碗丈夫,生育了三个儿女,都严格培养成才,职称也到了高级教师,退休金也是很多足够潇洒的花。现在过着退休养狗的生活。曾经的坚持读书考试的信念,改变了她的一生。 金花作为读书一般的小学生妹妹,是不被看好的那个。父母都不在了,还妄想着读书,让村集体养着,那是坚决不可能的。家家户户都还穷的叮当响,穷的肚子咕咕叫呢。 十岁的金花开始寄养在亲戚家,说是寄养其实成本很低很低,要干很多活儿,还要去挣工分换口粮,要照顾亲戚家的小孩儿。基本上算是个免费的保姆,只用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连吃饱都是奢侈,治病吃药那更是能省就省,没钱治看自己的造化。金花对于亲戚有感恩,但是她不想回忆曾经的这段经历。发烧也靠着自己硬挺过去,村里有几个小孩因为治疗不及时,烧坏了脑子成了弱智,还有失去听力的。金花全靠自己的运气挺了过去,然后亲戚邻居反而说她命硬,意思是有点克身边人。 金花的姐姐继续自己的读书考试和干活讨好老师的事情,没空想起自己的妹妹,也基本上不管自己的妹妹,她觉得自己的命运是最重要的,至于妹妹寄养在亲戚家里还是享福呢。她只想靠读书拼条出路,有出路之后也跟妹妹没有关系,妹妹不配自己辛苦努力的成果和结果。 唯一分给妹妹的是父母留下了银色手镯,在当时好像还挺值钱的。一对银色手镯,姐妹俩一人一个留作纪念。这就是唯一的念想和分东西了。金花的手镯被卖掉换药吃了,确切的说是用手镯换了退烧药。这个手镯可能救了她的命?让她不至于持续发高烧成为傻子和失去听力。 金花对于姐姐的拼劲是羡慕的,佩服的。对于姐姐的冷漠,也是深深领教过的。姐姐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的,是别人家口里的模范榜样。她们姐妹的关系亲近不起来,从未亲近过。 金花嫁给金多宝之后,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因为和公公婆婆实在相处不下去,吵架打架反抗几次之后,才和公公婆婆正式分家分开吃饭,各过各的。这次的分家依旧是一无所有,连粮食也是精准精确的分的。 再然后就是五个儿子陆续结婚,盖房子和给彩礼娶老婆。这些默认的父母应该付出的任务,她和金多宝咬牙完成了。年代不同,彩礼金额大不同,几个儿媳妇开始了争钱大战,争吵的结果是继续分钱,统一按照小儿媳的最高价格来补齐。先欠账,四个儿媳成了债主,自己成了欠债的,和金多宝打工攒钱攒钱,慢慢的每家都补齐了。这个分钱不仅吵架了,还额外的背了几万块的巨额债务。结婚的售后质保服务年限都拉扯了好几年,拉扯到小儿子结婚后,真是可悲又可笑。 这次马国华的房屋拆迁,因为是修车站,补贴的金额比较多。补偿了一套房子和小八万块钱。这次的分钱也是有点复杂的,各说各有理,各有各的理,各自也没有十足的道理。 “马国华是我前夫,马明一岁时候就去世了。然后我就带着他改嫁给了金多宝,你们说这个钱应该怎么分?”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引子。 “你跟我爹又结婚生子了,所以这个钱应该算一家的,应该平分。两个妹妹不要,也不能分。”小儿子金良木重复着自己的想法。 “不到八万块钱,你二哥人家看不上,人家发话不管他事。你们四个兄弟统一意见之后,咱就分。”二儿子金良民确实表示不在乎这个钱,不想沾惹这个麻烦,甚至话里话外表示不愿意参与以后养老照顾的意思。金花知道二儿子凉薄,没想到真的能说出来,也能够做到不养老。这个读书最多的儿子,算是在心理上和行为上和他们一刀两断了。 “我觉得这是马明的亲爹留下来的,不应该平分,没有这个道理和说法。”大儿媳唐树枝开口说道,她不愿意到手的钱再被掏出来分掉。 马明没有发话,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作为老好人的大哥,他是宁愿拿钱出来息事宁人的,但是老婆挡在前面。 金良虎和金良言,都没有明确的说话,只是观察着在场的人。 金多宝本就是正事儿上说不出来个一二三的人,这笔钱他也想分给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和金花的关系接近于离婚状态,他不敢强硬的表示。只说自己不管,你们都当爹的人了,自己商量解决别烦我。 事情又回到了原来的局面状态,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推进解决。 “我明天就要回s市干活了,你们麻溜点定下来,趁着现在人齐。事后再说啥就没意思了。”金良虎冷面的说出自己的态度和安排。 “我没有意见,你们想咋弄都行。房子给马明家,钱给爹妈当养老钱也行。”金良言发出自己的意见,他依靠着自己纺织厂拉羊毛师傅的手艺,赚到了钱,贷款买了新房定居在了s市,如果没啥意外就会一直在s市干活赚钱,老家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起码在自己老的不能动弹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你们虽然不是一个亲爹,但是都是我生的,都是我们养大的。这个钱我不要,你们如果没啥意见,就四个人平分吧。当我是和稀泥也好,当我是偏心也好,我也没有更好的分钱办法了。我问过律师,律师的意思是怎么分都占理儿,各有各的理,钱不多不要伤了兄弟血缘关系。”金花疲惫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唐树枝明显是不愿意和不满意的,她故意踢了一脚马明当做发泄和不满。马明则继续一声不吭的坐着,他是有大哥意识的人,全部拿自己手里也是有点良心不安,平均分他是能够接受的。这是自己亲妈亲爹俩人共有的老房子,也是意外之财,财是好事,不能太变味了变质了。 四兄弟确定了平均分,打到卡号上,留下了各自的卡号给马明。 各回各家,各过各的日子。这次的分钱跟金花有关系又没有关系,算是解决了,不用再提了。 第48章 小店和新房 几个儿子离开老家之后,金花对金多宝再次提起了离婚的事情。 “金多宝,我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是退休年龄的人了。咱们辛苦忙碌了几十年,别别扭扭的真没意思。咱们离婚吧,我想要自由的活几年老年生活。以后我更老生病需要照顾伺候了,也不会拖累你,也不指望儿女。小病治,大病放弃。”金花耐心的再次说起自己的想法,这成了心底的执念,虽然那张纸本身没啥意义,但是她却很想得到和拥有。 金多宝听到之后沉默了,前几年他以为金花是完全没有赚钱能力和独自生存能力的,他以为她迟早会像狗一样的爬回来求着自己收留。事实却和他想象的相反,他能想象到这个曾经的枕边人也是坚强坚韧的,也是很了不起的。他不想放手,出于一些自私的想法,出于面子,也确实有点舍不得。 “咱们夫妻三十四年了,生了六个儿女,养了七个儿女。没啥特别大的仇恨和埋怨,你儿孙满堂,后继有人。我已经是个没用的没有价值的老太婆了。我不需要你的钱和房子,我也不想进你家祖坟。我父母去世的早,我亲姐姐也不来往,我可能就是亲缘浅薄的人,可能还会克身边的人。”金花看着一言不发的金多宝,继续的说道。 金多宝没有说话,起身出门找人喝酒,聊天,吹牛,打牌,喝茶去了。 金花很想趁着这次俩人都在老家的时候,拿到证件。这个地方她生活了十几年,都是贫穷饥饿的记忆,也有欢声笑语的幸福时刻。如今最亲近的老伙计银花也告别了这个世界,自己不想再面对这里,不想再回来了。 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同样的也是几件破旧的衣裳,可以全部丢掉了,因为身材发福早就穿不上了,过时的陈旧的样式也很丑,洗不净的污渍显得更寒酸破败。 在木箱底部看到了几件小玩意儿。老旧残破的账本,当初开小卖铺很多赊账的邻居,都没有还钱,属于是烂账糊涂账了。还有两块手表,是出门打工之后能吃饱穿暖了,金多宝花钱买的,在当时也挺贵的。金花很心疼,金多宝觉得想给老婆买手表。当时的感情还是很好的,虽然比现在穷,家里的整体氛围也是比较好的。 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见证了曾经的岁月,曾经的经历。 晚上醉酒的金多宝回来了,逢酒必喝,一喝就醉的酒鬼般的男人。从年轻气盛到如今的老头,这个习惯一直保持的很好。酒量下降,热情不减。 金花把银花葬礼上剩下来的菜,炸菜,随意的热了一碗,当做晚饭。回到旁边的房屋里面睡觉休息,明天再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直接回w市继续干活赚钱。 第二天一早金多宝就跑了,跑到茶馆继续打牌扯闲篇去了,态度依旧是拒绝提离婚的事情。金花去了茶馆门口,看到了笑脸如花说着俏皮话的金多宝,还是年轻时候的性格,是自己喜欢和选择的优点,现在却完全无感了。 金多宝也看到了金花,但是他仍旧装作没看见,无事发生。 金花让儿子马明来接自己到镇子上坐车回w市。她不等了。 “拆迁款的事情,你安慰一下唐树枝。我也不知道这个分法对不对,已经做了选择,就不去想后果了。你们在老家好好生活,我以后可能不回来了,你可以带着孩子去w市玩儿。”金花对大儿子马明说道。 “你别操心这些了,没啥事儿。我觉得平均分很公平,我还得了一套房子呢。我们现在两套房子,一个二层小商店,已经很满足了。比下地干活强多了,比外出打工也轻松多了。有自己的菜园子,种的菜都够吃了。”马明说道,他是个没有名利追求的性子,通过自己的勤劳双手得到如今的水平,确实也幸运也知足。 金花不再说什么,看了马明,坐上了南下的车子,马明也在注视着老妈的客车方向目送。这对母子之间的感情是比较真诚纯粹的,是带着温柔善意美好的。一个默默老黄牛性格的儿子,一个麻溜利索的妈妈。 回到w市的金花,感觉很熟悉很轻松,熟悉和适应环境和节奏之后,是很喜欢这个城市的。最先欢迎金花的是长大一些的“黑子”土黑狗。摇头摆尾追着金花转悠,开心的样子很纯粹,让金花觉得很有暖意。 傍晚的时候接到金良月的电话,去她家里吃饭。金花提出在外面随便吃点儿,都太累饿了,省事儿省时间,多休息。 “以前我们要出去吃,你都是舍不得的,一边喊着乱花冤枉钱,抠搜的不行,天天嫌人家贵嫌人家黑心赚你钱了。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不容易啊。”金良月开心的笑着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带着小胖妞一起。”金花特意叮嘱道,想念肉乎乎的小团子,会说话的小娃娃。 金花查看了账本,发现是生意开始出现下滑的状态了。流水和利润多变少了,每个行业的红利可能只有两年左右,她虽然不懂这个理论,但是她踏入了几个行业做了实验,心里是有数的。 带着小黑狗去找小草,不是高峰期,生意不忙甚至是有点淡淡的。 “你的小店利润咋样?我发现这个月的利润少了一小半,不知道是不是该转行卖其它的了?”金花问小草。 “我这边还不明显,我还没仔细盘账,约摸着也是少了一些的。比打工干活强,操心一点儿是应该的。如果能持续赚钱,明年春节后我就把丈夫和孩子接过来,一家人在一起。”小草开心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你可以现在就接过来啊?计划没有变化快,我这次回老家参加老伙计的送别仪式,最大的感触就是时不我待,迅速行动。”金花说道。 “我舍不得这个每天都能赚钱的小店,赚多赚少都是进自己口袋的。我也不放心请人看店,过一阵子再说吧。我前几天去进货拿货的时候,看到你女婿仲云亭和一个女的并排走挨得很近,没看见那女人的脸,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你女婿有本事能让我赚点钱,但是你对我好我都记着呢。”小草迟疑的说道。 “可能是他前妻吧,他前妻看他现在能赚钱了,有点想吃回头草的架势。我早就提醒过金良月了,让她自己多注意,多想办法。我也管不了,看情况吧。只是一起走也说明不了啥问题,金良月是个没心眼的,知道之后可能会搞砸。”金花说着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咱们以前看戏看故事书,都是深情专一的男人和至死不渝的女人,完美或者凄美的爱情故事。现实里都是玻璃渣子,没见几个真情深情的男人。”金花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也是包办婚姻结婚的,父母和我都以为攀上正式工人,离开深山沟沟,飞上枝头变凤凰。只过了三五年的好日子,就遭遇丈夫半身瘫痪治病花钱,借钱欠债,出门打工下气力干活赚钱的苦命路子。我男人以前对我确实也好,是个好男人。只是生病之后脾气暴躁很多,还怀疑我不干不净,赚的钱来路不正。如今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好人了,为了娃娃,凑合过吧。”小草带着委屈说道。 “一看你的手和脸,衣着打扮就知道你是靠气力赚钱的,操劳都刻在上面了。别想那么多,养大娃娃要紧。你管他算不算好人,他是娃娃的亲爹,生病的人可能着急证明自己也害怕你抛弃他,这都是正常的想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金花安慰道。 “刚来w市的时候,很混乱,很危险。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花钱办住证明都要一大笔钱,天天东躲西藏的生怕被抓走了。那个时候倒是有轻松赚钱的路子的,不正经的生意,还有出卖身体的生意。虽然缺钱但是实在是狠不下心对自己,我不能糟蹋自己只为了赚钱给他治病啊。还被婆婆埋怨对她儿子不好,眼泪真是没少流,流多了就习惯了不哭了。”小草回忆道。 “苦尽甘来,好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晚上咱们一起去吃饭,和我女儿金良月一起,我女婿不去。”金花说道。 “我不去了,我得看店赚钱攒钱。”小草立马说道。 “那行吧,我带一份晚饭给你,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儿。”金花说道。 “你们娘俩好好聊天,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了。一份炒粉三块钱就吃的饱饱的。”小草也是害怕麻烦别人,这一点和金花很像。 金花赶在吃饭之前的时间空隙里,带着小黑狗去了自己的新房子处,装修已经完成了,晾晒通风之后,买个床就能住进去了。真的是太漂亮了,虽然只是小两房,五十五岁的金花才终于有了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和金多宝还没离婚,这个房屋从法律上来说也有他的一半,虽然全部是金花付钱买的装修的。这实在是煞风景和坏心情。 第49章 和女儿的争吵 金花,金良月,小胖妞,三代人在一起。金良月感慨的是自己终于和妈妈一样的有了自己的女儿,也当了妈妈。小胖妞和金花不常见面,但是还是很自然的亲近和嘴甜。 两个女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小娃娃身上,看到血缘的传承,还是有点奇妙的。 “拆迁款几万块钱,你二哥不要,他的意思是养老也别指望他。你其它四个兄弟平分了,我也不管这样对不对,已经得罪你大嫂唐树枝了。天天啥坏事都没干,还被到处的嫌弃和指责,真是打击人啊。”金花忍不住的对着自己的女儿吐槽,她也被憋疯了,没人可以倾诉,也不敢倾诉怕被人看笑话,也怕因为闲聊传闲话造成更大的误会和矛盾。 “得罪就得罪了吧,人心不足蛇吞象,没办法。得罪一个和得罪四个,当然选得罪一个。我大哥挺好的,我最喜欢大哥和小妹金良勤,她前几天小假期带孩子来这里玩儿,我们一块玩了两天。”金良月说道。 “都是亲生的,都是一样养着的,以前条件艰难,只能是凑合着养活养大。结果是几个儿子都只想要钱,不想给养老照顾,你大哥除外。我也不敢说让你们姐妹俩以后照顾伺候我,你们自己也有家庭和孩子要照顾。只能是自己攒点钱傍身了,老了和你奶唐小女一样去养老院。不拖累你们。”金花说着自己的心里话,郁闷的喝了瓶啤酒。以前觉得如刷锅水的啤酒,喝习惯了是有点上瘾的,不会喝醉,清凉解暑解乏。 “妈,你别光想不如意的地方。你已经很努力很负责了,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大哥退伍之后开店赚钱,我二哥当老师还开了婚庆主持公司,我三哥一直在做装修赚钱,我四弟是靠手艺当师傅赚钱的,我五弟是打工赚钱现在还开了手机店,金良勤命好嫁得好自己也开美容店赚钱,我也读书到初二了现在也过得很满足了。你七个儿女各有各的本事,都比咱们十里八村的同龄人强一点儿。人家还羡慕佩服你呢!”金良月如同小嘴抹蜜一样的说笑道。 “你最近的状态气色挺不错,嘴巴也会说好听话了,以前那是个钢铁直女,气的人直摇头。”金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人总得吃一堑长一智,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清醒觉悟一点儿的。之前书上的道理很不屑一顾,年龄到了突然能够理解了,还能自觉的学习几分。”金良月说道。 “你和仲云亭最近的关系咋样?抓住经济大权,抓大放小,睁只眼闭只眼,不要较真不要失去理智。奔着好日子过。”金花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点儿啥?说话这么不清不楚的,他现在有钱了开心着呢,他前妻最近联系他也比较频繁。我只能尽力留住他,选择权在他自己手里。他虽然没有重男轻女思想,但是大儿子也是很稀罕很宝贝的。我准备再生一个男娃,稳固一下家庭结构。”金良月说出自己的方案。 金花瞪大了双眼,对于女儿的想法和计划,有点儿意外,但是想了一下好像也是个现实的方法。有钱有事业的中年男人,确实有光环魅力。 “小胖妞喜欢弟弟妹妹吗?”金花转头问外孙女。 小胖妞点了点头,她还不明白兄弟姐妹是什么,她只是随机的投了赞成票。 “你年龄大了,上次还是剖腹产,太危险了。如果不是男娃,你准备伤身体吗?一半一半的概率,你别给自己增加不好的罪孽。用孩子来拴住男人不靠谱,可不一定能留住钱和人。都是看他的良心的。”金花担忧的问道。 金良月表示自己都考虑过了,现在有钱有条件了,可以花钱找专业的医院和保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靠孩子来增加筹码的女人?你爹重男轻女,我自认为不算重男轻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陌生了?我都不认识你了。”金花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觉得我只能生女儿。我自己这个年龄了,没啥拼劲和大本事了,他中年男人一枝花,还是有钱的那种花,我赢不了外面的花花草草,各种各样年轻新鲜的女人。”金良月坚持的说道。 “我劝不动你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现在比我当年强多了,我不配再教育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别后悔。”金花苦笑着说道。 母女俩的饭局进入了僵局,一切变化的如此迅速和意外。没有胃口和心情继续吃饭,算是不欢而散了。 金花打包了没动筷子的饭菜,给小草送去,然后直接回家休息了。 她太累了,硬座客车的疲累,接受信息消化不了的心累。都变成了烦躁的郁闷窝火,想睡睡不着的失眠。 “金良月争取丈夫的财产和人,选择高龄生男娃,到底对不对?如果还是生的女儿,仲云亭会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和前妻生的儿子继承……”心里烦的要命的金花在这样的猜测猜想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金多宝也回到了w市,他一改最近两年懒散躺平的样子,开始了摆摊卖水饺的生意,本来以为是小打小闹的作秀表演。没想到却是风雨无阻的起早贪黑。早餐都是包子豆浆油条,馄饨,粉面为主食的地方。他竟然开了饺子店。找了固定的摊位,交了租金,买菜买肉新鲜现包现卖,和别人卖包子的差不多。 自己手里有钱,自己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动手干起来了。 “谁一大早吃饺子啊?你换成肉包子啊?反正都差不多,非要跟别人不一样啊?”金良木无奈的对着老爹说道。 “你知道个屁,你就只知道吃。饺子皮随时都能擀面杖擀出来,包子得发面醒面揉面,三更半夜都得起来揉面,你看我活的久了?”金多宝不客气的回怼道。 金良木看着自己老爹的固执劲儿,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是不想去帮忙的。刚开始帮几天还成,天天帮自己也害怕。 金花继续悄悄的买家具和搬新家,她的新家在偏远的郊区,交通还是很不方便的,得花上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小店附近。她接管了三个小店中的一个,自己亲力亲为和看店守店,又一次的失去了自由和空闲时间。 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道路打拼,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但是四分五裂的各自独立。 金良月按照她的想法计划怀孕了,要等三四个月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如愿。 金多宝的饺子店生意,改成只摆中午和晚上了,每天定点定量的准备饺子皮和肉馅,加了素菜馅。生意竟然还可以,每天都能卖完。皮薄馅足,好吃实惠。还积累了一些老熟客。金多宝游刃有余的包饺子,下锅煮饺子,盛饭。他有点孤傲不愿意也没时间给每个顾客端饭,都是喊着自己来端碗。 曾经的大厨子,现在发挥了专业,成了饺子摊的小老板。曾经勤劳吃苦的打拼劲儿,在摆烂两年之后,又重新的回来了。懒人可能会一直懒,勤快的人可能也会习惯于勤快。 有了赚钱生意的金多宝,自信又回来了,继续的累并快乐着。他会给自己小儿子金良木补贴钱,这是偏爱,也是炫耀自己的赚钱能力,想得到儿子的认可尊重和服从。 青鸟手机店的生意也不行了,赚的钱和打工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个好处是时间自由,懒散且没人管。金良木和李瑶瑶依旧是按部就班的看店,俩人都不喜欢操心,也不喜欢操心赚钱的事情。 有了金多宝的偷偷给钱,她俩竟然又准备生三胎拼儿子。把金花气的不轻,分不清重点的一对不操心的小夫妻,只管生不管养。但是她毕竟是管不住的,李瑶瑶第三次怀孕了,她也希望这次是个男娃,能够儿女双全。 金花叹气的看着李瑶瑶和金良月,脸色都是担忧和烦躁,没有太多喜悦和乐观。继续忙着小店的生意,进货陈列,收银找钱。连小黑狗都自己去找小狗玩耍去了,光干活不休息真是无趣啊。 金花搬到新房子之后,内心非常的舒坦和放松,还给自己买了几身新衣服。不注重穿着打扮的金花,觉得房子都是新的,该有几件像样的衣服。她自在的呼吸着属于自己新房的自由和畅快,直到不速之客金多宝强硬的搬进来破坏了一切。最要命的是儿子儿媳妇也想搬进来住,并且金多宝同意了。 两间卧室,金多宝表示自己可以住在客厅,还自己买了张小床。 他们理所当然的闯进了新房,新房又被塞得满满的人和衣服袜子。 金花崩溃的心情再次的泛滥成灾,受不了了! 第50章 新房团圆 金花跟自己的儿子儿媳表示,这个房子距离开电的地方太远了,她老了喜欢清净,不想和年轻人挤在一起。 金良木看到自己的老妈往外赶自己,搬出之前没有照顾儿媳妇月子的事情来控诉和反驳。还拿出金多宝的同意当证据,劝金花消灭这样不合实际的想法。一家人住一起有啥奇怪的,家家都是这样的,有房子不让住的都是恶毒奇葩。 金花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想蹭吃蹭喝省房租,有人干家务还能给照顾孕妇和将要出生的娃娃。还得贴钱补贴他们。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算盘是,名正言顺的抢走或者继承这套房子。 金花感觉自己头上又多了几把利剑,每一把都朝着自己的脑门心尖扎。其它四个儿子儿媳妇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得闹死她? 怕什么就来什么,金良虎和金良言带着老婆孩子也来到w市,打着旅游和看新房乔迁之喜的名义,实际上就是来争夺和斗争的。 金花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她提前找金多宝商量,统一口径。避免被生吞活剥,老了无人管无人问,死了没人埋的悲惨结局。他俩迅速的去办理了房产证,写的是他们夫妻俩的名字,属于他们名下的财产。 一场大战就在眼前,就要触发激烈的斗争了。 金花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连女儿金良勤也带着孩子一起来参与了。好不容易凑齐的一大家子,在新房里面感叹和羡慕着。 金花提前在自己房子附近的酒店预定了房间,这么多人睡觉真的是个大问题。不可能都挤在新房的三张床上。 彼此心知肚明的一群人和和气气的吃了团圆饭和乔迁之喜饭,都是金多宝做的或者买的半成品,金花是打下手的。饺子摊位也贴了休息两天的纸条。一大群人的吃喝洗碗,是个很大的体力活儿。洗碗被文巧英和张玲玲承包了,这么多年一起吃饭都默认是金花洗碗,这次出现了意外,还是看在房子的面子上。 “金良木真是会打算,直接住到爹妈家里,省钱还能不花钱。”文巧英最先发出了炮轰,打开了战斗的序幕。 “你们的娃都是在爹妈跟前带大的,也是省钱和不花钱的。我们俩女儿还是连累我自己的亲爹亲妈帮忙养着。谁占便宜多谁心里有数。”李瑶瑶不客气的反击道,她现在是孕妇,激素分泌不稳定,脾气比较火爆,自然是不惯着这几个所谓的哥嫂,反正平时也没啥联系没啥感情可伤的,大不了彻底不联系。 张玲玲虽然是爱说话的人,但是她也是看情况说话的,不会上赶着出头,也不想得罪人,算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她的老公金良言是个老实的闷棍,但是靠着手艺也赚到了钱,在s市买了房子,她虽然心里不平衡,想分一点好处,但是不至于上赶着攻击妯娌。她选择了暂时沉默和旁观。 “这个房子是在我和你爹名下的,不信你们看房产证上的名字。”金花拿出了证明,意思表示金良木夫妻俩只是暂住,没有把房子给他。 几个儿子儿媳妇都看了房产证,这个加急花钱办理出来的房产证。 六十平米的小房子,面积很小,如今已经是乱糟糟的满当当的。以后再加一个小娃娃,那简直是更加的拥挤和不方便。上厕所和洗澡都要排队和错开时间。 这个小房子比起他们买的房子,租的房子,都是很小的。但是因为买在w市这个大都市,显得好像很贵很稀有的样子,最主要的是都想再分次家产。 “这个房子是我和你妈的养老房子,谁都不用惦记,我们以后生病了,没钱或者是你们不管我们,没能力管我们,我们就卖房子。你们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孩子都十岁八岁的,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自认为我完成的不错,你们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也尽力了。就这么点儿本事,没办法。以后金良木的娃一岁左右,断奶了,他们一家三口也得搬出去住。到时候我会亲自赶他们自己去租房子住,我能允许他们进来暂住,也能赶他们滚蛋。”金多宝气呼呼的说道,他预料到了儿媳妇的争斗,但是他不喜欢也不想听。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都不再只围绕着房子来说事儿了,也不再幻想着现在可以继续分钱到自己的口袋里面了。 金多宝对于儿女的自私算计,也是很失望的,他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不傻。有的时候是不想想那么多,不敢想那么多。 几个孙子孙女是很有眼力劲儿的,都围绕着爷爷说话聊天。扭转了金多宝的坏情绪,金多宝买了很多的零食和饮料,自己小时候和自己儿女小时候条件差,没有这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总想着弥补一下孙子孙女们。 金良勤依然发挥着亲戚做客的传统,不掺和娘家的事情,不掺和哥嫂的事情。听见也当没听见,她从小到大都害怕自己的三哥金良虎。自己的四哥金良言收养了自己的亲生闺女,养的不错,为了避免尴尬的关系,只能克制自己想发言的冲动。她不喜欢自己精明强势的三嫂文巧英,不喜欢自己小聪明的四嫂张玲玲,也不喜欢没人情味儿的弟媳妇李瑶瑶,她看不上自己窝囊的弟弟金良木。但是她都惹不起,只能躲。 周末的时间是很快就过去的,他们带着自己的儿女告别了金花和金多宝,带着红包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s市继续工作生活。 金良月也参加了这次的聚会,怀孕小心谨慎的她,没有参与讨论争论的环节。 金花看着这个女儿,有点心疼有点恨铁不成钢,有点无可奈何。母女俩之间的关系没有缓和,互相的别扭还是存在的,金良勤也感觉到了。 “我姐姐是有主见的人,读书也比我多六七年。我倒是觉得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只要顺利一点儿就没有问题。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可不是以前了,人家生得起养得起,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金良勤对金花说道。 金良月的想法可能是出于本能和书本上的知识建议,金良勤的想法主要来自于社会经验和总结。她们姐妹俩的长相,爱好,命运,完全不同,但是感情还是亲近的,还是比较纯粹的。 姐妹俩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悄悄话,像是好朋友一样,像是小时候一样。金良勤爱美,生的也漂亮,利用婚姻选了大十几岁的男人,过上了富裕不操心的生活。她虽然很懒,但是美容店的生意还是做的有声有色的。也算是意外的局面了,以前的人们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她靠婚姻和爱好赚到了钱,活的比较洒脱自由。虽然夫妻关系一般般,但是有钱有事业有小洋楼,有儿有女。算是逆袭翻盘了,很多和她同龄的小伙伴都羡慕她命好,干的好不如嫁得好,学习好不如嫁得好,不如生的漂亮,大胆取舍。 这场短暂的聚会,没有人得到具体实际的金钱和承诺。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也在金花的意料之中。金多宝作为一家之主说出去的话,他们都是有点害怕和尊重的。 “这些冤家啥时候是个头啊?现在自己还能赚钱,没有生病花钱,还有点作用和价值,真不敢想以后自己的悲惨局面。把钱放自己手里,你不要再溺爱和惯着他们了,溺子如杀子,不要偷偷给钱了。”金花对着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和呐喊。 “我又不傻,给个买棒棒糖的钱还行,大钱他们想都别想。咱们这个年龄都还在干活赚钱,他们年纪轻轻的,啃老啃到啥时候?”金多宝说道。 金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了自己的床铺。几个娃娃在床上蹦蹦跳跳还吃东西,到处都乱糟糟的。热闹喧闹随着他们的离开,重新变得安静。 第51章 鸡飞狗跳 金花想要的独自生活,到现在还没有实现,没能实现。 为了避免子女争夺房产和控诉他们偏心,不公平,非常想要离婚的她,被迫去和金多宝领了房产证明。这个房子的钱都是她离开s市后,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面运气好赚到的。现在又成了夫妻共同的,成了被小儿子强硬住进来的。 这种局面和生活状态,真的让人很烦躁想要离开,甚至觉得有点窒息。 怎么就甩不掉这些吸血鬼呢?怎么就不能自己赚钱自己花呢?怎么就不能自己舒舒服服的活着呢? 金花有点不理解不明白,自己仅剩的一点经济价值和劳动服务价值了,还要被继续的要求和抢夺?自己养老的房屋本来已经完成了,达成了,现在又再次的打回原形了。 金花开始把时间都花在小店里面,关店的时间也往后拖拉,晚上不想踏进去自己的房子。金多宝的饺子摊,主要是中午和晚上,他回去的时间也比较晚。 俩人都不能给儿子儿媳妇做晚饭,李瑶瑶装作不在意,但是还是会找茬甩脸子和发脾气,甚至阴阳怪气的嘲讽讽刺。 “你们可真是忙,你们是真偏心,小儿子都不管不问的,也不把我和我生的孩子当回事儿。你们可真行!”李瑶瑶趁着四个人凑齐的时候,大声的怒吼道。 “你们早就结婚成家了,是个大人了。这是我们赚钱花钱买的房子,你们是暂住的,如果觉得不舒服,你们就搬出去住。我巴不得清净一点儿。你们如果觉得需要保姆伺候,你们就花钱请。我在忙着干活赚钱,赚养老钱。你自己说话凭良心,我给你爹妈每年都打钱,给你们女儿花,给我孙女花。你爹也没少偷偷塞钱补贴你们,你爹是重男轻女的,他最喜欢的是小儿子。”金花耐心的说道,但是语气也是很烦躁不耐烦。 李瑶瑶还想说什么,金良木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少说话说错话。 金多宝忙了一天,年岁上来之后,感到非常疲累,心情也不好。遇到不懂事的儿子儿媳妇,也是很看不上的。他的怒气压不住了,“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去努力打拼赚钱,我们都六十岁了还得补贴你们?你们是住我们的,花我们的,你们还不满意了?不想住就滚蛋!你们对爹妈没大没小的,我们不欠你们。” 李瑶瑶觉得平时公公比较随和,之前的月子餐饭也是公公做的,公公一般是老好人讨好人的角色。这次发脾气的样子也是非常的凶,她觉得陌生,害怕,恐慌。但是她说不出道理来,只能大声的哭哭哭,然后痛骂自己的老公金良木。 “金良木,你看你没出息,没读书不识字,只能打工闷着头打工。钱也赚不到,养家糊口都做不到。你还算是个啥男人?窝囊蛋,跟着你算是我眼瞎倒霉了。你爹妈没教育好你,就不要结婚,不要来祸害我和三个娃娃。我真是后悔死了,找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我大街上随便再找个男人,随便都能生孩子,都比你强!”李瑶瑶大哭大喊的吼道,表演的成分拉满,控诉的等级拉满。 金良木低着头,哄着自己的老婆,跟个没出息的丑丑的舔狗一样。 金花的小黑狗,因为李瑶瑶怀孕的缘故,考虑再三之后,送给别人养了。她是舍不得的,但是房子拥挤的没有它的窝窝,自己在开店守店也没时间遛狗。这个黑土狗,才陪伴了金花一段时间,就被迫意外中断了。 金花对这个房子多了很多烦躁和逃避逃离,原因之一就是小黑狗也不住这里了。 “你也用不着指桑骂槐,你们都二十几岁了,法定结婚生子的年龄了。都是个成年人大人了,这个社会不会惯着你们,我和你爹也没理由伺候你们,惯着你们。我们教育的不好是事实,你选择这个啥都不行的男人,是你自己的选择。他赚钱不多,也不算少,勤快打工,没有吃喝嫖赌。他从小就没有主见,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你说啥他听啥,你在争竞啥?缺钱你们自己去赚啊?全部指望我们来出钱?”金花今天索性不忍了,也不再迁就和让着儿媳妇,儿子了。 “你们能过的过,不能过分。俩娃你俩一人一个,你们自己攒的钱一人一半。你想去大街上再找有钱的男人生孩子,你离完婚之后随便去。金良木敢拦着你,我把他腿打断。”金多宝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容忍自己的尊严被女人践踏和踩在脚底下。自己的儿子也是个男人,男人最受侮辱的话,都从自己的老婆嘴里说出来,也是见鬼了,是不该发生的。 李瑶瑶的撒泼言语和行为,起初只是为了要钱和要照顾服务。搞到如今的程度成了被还击和往外赶的情况,她很受伤害,很难接受,她觉得自己应该再选择一种行为来反击和给自己挣地位话语权。 所以她采取的行为是哭着跑了,离开了这个房子,跑出了小区。 金良木在这这场吵架里面,几乎很少说话,只是劝双方都别激动。他没有明确的立场,自己的老婆对自己不满和辱骂,自己的爹妈对自己也是不满意和辱骂。都说的是事实,他找不到反驳的证据和话语。 金良木跟着李瑶瑶跑下楼去,他害怕自己的老婆冲动行事。 李瑶瑶跑到了自己的姑姑家,找自己的姑姑撑腰和安慰。李瑶瑶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再次的贬低了金良木的家庭角色,并且坚持不让金良木进门。金良木被赶走了,李瑶瑶的姑姑没说啥好听的话,但是意思是很明显的轻视。 金良木打电话告诉了爹妈,李瑶瑶去了自己的姑姑家。顺带的埋怨父母让事情发展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他也开始了甩锅大法。说自己去找小鸣喝酒,不用管他了。 金多宝发泄了自己的脾气之后,觉得心里的憋气散了一半。继续的开始了乐观的吃吃喝喝的模式。 这个房子终于难得的清静了,虽然是吵架的方式,虽然吵架的后遗症和代价还是存在的,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比如让金良木去上门赔礼道歉和接回老婆,比如继续和李瑶瑶的父母解释和李瑶瑶的姑姑解释。免不了的道歉和说违心的话,免不了的折腾和闹腾。 想安生安静的活着,还真是难啊! 第52章 店铺转行 饰品小店,两元店,十元店的生意,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行,竞争变得很大,利润开始变少了。扣除房租水电和员工工资之后,余下的净利润也只比打工好一点点。没有竞争门槛的生意是最好做的生意,也是最容易饱和的生意。 金花有点头疼了,自己赚到的钱在慢慢的变少,自己守店的时间也是很难熬的一种成本。 小草找到金花,商量换产品,换装修,总之是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死脑筋守店。小草把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接到了w市,一家三口总算是团圆了。孩子找了私立的学校去读小学,花了不少钱,找人找关系才得到的名额。外来工子女学校。 “你女婿确实是个能人,咱们的装修和价格都是一样的,看起来整洁舒服。比周围乱七八糟黑乎乎的店,好看很多。但是赚的钱确实是越来越少了,好着急啊。他有没有别的想法和计划安排啊?我想改装修,进其它的货来卖。”小草说道。 “我最近家里鸡飞狗跳,还没去闺女女婿家。我今天晚上去问问看,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你都赚钱了,买个手机吧,这样联系方便,手机能跟着你到处走,到处都能接听和拨打电话。你要是舍不得钱,我送你一个,我儿子的青鸟手机店很多简单功能的款式。”金花说道。 “我是舍不得电话费,店里的座机电话我都觉得没啥用处,只有进货拿货补货的时候才会用到。我现在更是用不上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先将就凑合着吧,我这个人太适应凑合的事情了。”小草调侃的说道。 有时候的必备品,高效率节省时间的产品,不被人选择和持有的原因就是穷。经济的穷困已经锻炼了很强的忍耐力,心理上的穷困也在影响着人做选择判断。金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金花晚上提前一个小时关店,去了女儿女婿的家。他们换了新房子,大房子,三个卧室一个书房。不再是老破小的两间旧房,生活水平大大的提升了。新房的位置在市中心附近,交通很方便,地铁可以直接到小区楼下。 金花还没坐过地铁,这个新奇的交通工具,刚开始运营的时候很多的人来参与和凑热闹。金花看到电视里新闻和报纸上的新闻,人山人海的。新鲜感真的是很诱人的动力,金花终于坐上了地铁。金良月在电话里面反复的叮嘱和教金花学会坐地铁,看地铁指示牌。母女俩都不是细心的人,都是没方向感的人,所以更能够理解彼此的能力。 询问工作人员之后,金花坐上了正确方向的地铁,顺利的到达了女儿的新家。 第一次来到女儿的新家,第一次坐地铁。真是新鲜的事情聚集在一起了。 外孙女有自己的学名和小名,金花还是依旧喊她“小胖妞”。这是一种习惯,一种不好的习惯,不被孩子的父母认可的坏习惯。 “妈,你下车要来的话,打电话我去接你。”仲云亭买了小汽车,也乐意向人炫耀自己的财富和地位。这是比较正常的现象,有钱就膨胀是很常见的现象。 “行,下次再来你们家,我打电话让你来接我。”金花配合着女婿的话说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仲云亭目前的感情方面还是比较专一的,除了偶尔来纠缠不清的前妻。 只要女儿过得开心,只要女婿没做伤害女儿的事情,丈母娘和女婿基本上没啥大的矛盾。各过各的,很清净。 小胖妞还是个小孩子,需要睡觉充电,然后满血复活,精力旺盛。仲云亭哄女儿睡觉,金花和金良月母女俩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鸡飞狗跳的家里丑事。丑事不可外扬,但是需要有发泄的口子。金良月充当了妈妈垃圾桶的作用,充当了妈妈说话发泄情绪的出口,还充当了军师和心理师的角色。 “按理说我作为大姑姐,是不该掺和兄弟姐妹的家事。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住一起的好,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牙齿还有咬到嘴唇的时候呢。我身为你的亲女儿都没办法和你长期的住在一起,儿媳妇也是一样的。”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想法。 “谁不想清净的过日子,我都五十五岁了,这辈子都还没真正的清净的过舒心的日子。我连你爹金多宝都烦的要死,再加上不争气的儿子和找茬的儿媳妇,我都快憋屈死了。关键是他们赶不走,脸皮厚,说帮他们租房子都不走。心里的算盘就是抓住这套房成他们的,这点算盘谁都心知肚明。”金花叹气的说道。 “你和我爹统一针线,不能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我爹这个人喜欢讨好别人,落好名声。他也偏心金良木,儿子和儿媳妇哄一哄,就找不到北了,跟喝了几斤二锅头一样的。”金良月笑着说道,父亲的偏心是很明显的,重男轻女也是很明显的。 “你爹那个奇葩我也是头疼,他是勤劳干活不怕吃苦了一辈子,但是他身上的毛病也是一大堆。我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是一个房间。以前穷都挤在一起,现在生活好了,还是被迫挤在一起,真是烦躁。”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别人不理解的心声。 “这次的事情,李瑶瑶也是跟你们个下马威,看你们的底线在哪里,想拿捏你们。你们肯定是不能让金良木的家庭散伙的,肯定会向她低头的,说不定还会给钱。你们双方都清楚,金良木心里也清楚。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俩商量好的,闹一出尝尝甜头。别怪我小人之心,他俩这样的事情真不少干。”金良月分析道。 “先冷静两天,让金良木拿着礼物去她姑姑家接人。能接回来就接回来,反正我是不会上门道歉当孙子的。连自己的俩女儿都不管不问,都是我掏钱的,她爹妈出力照顾的,我看不出她有啥人情味儿。真是调到钱眼里了,还想掌握我们的钱,实在是贪心。你说她以前那么爱打扮,利索爽朗的一个女娃娃,咋会结婚之后大变活人?我以前觉得金良木配不上她,现在看来俩人半斤八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金花叹气的说道。 “看把你逼得歇后语都一句一句的。接下来她生孩子,你还要伺候月子,小娃娃也需要帮忙照顾养育,有你忙的,也有你烦心的。我俩怀孕的月份差不多,希望我俩都能得偿所愿吧。”金良月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说道。 “先帮忙把娃娃招呼到一岁半吧,走一步看一步。你弟弟这么大人,也不争气,没有主见,幼稚不成熟,逃避养家糊口的责任。确实也是我们教育失败。跟他一起过日子也是够气人够呛。”金花总结的说道。 仲云亭大概知道岳母是有事情来找自己商量的,哄睡了女儿之后,参与了母女俩的谈话。他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的听着。 “仲云亭,最近小饰品店的生意下滑了,不如去年赚的多了。你看是不是要更换一下产品,小草也让我问问你这个方面。我们都是不懂的,她准备重新装修和换产品,摸石头过河。”金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也是让她烦心的大事。 “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两元店生意,最近开的店太多了,供大于求,竞争激烈。我准备换成日常生活都能用到的家具,装饰,护肤彩妆,文具礼品等,反正是生活中需要的产品都卖。还是便宜好看,薄利多销的模式。我已经谈了一些工厂合作了,但是目前的店铺数量不太够,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店开店,找人找店加入进来,一起赚钱。”仲云亭说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身为高知识分子,头脑比较灵活,工作的经验也起到了作用。他是最先发现和调查,默默做事情做准备的。 “那我的那三个店铺都是十五平米,二十平米,是不是面积太小了,摆不下产品?要不要重新租店铺,租大概五十平米的够用不?”金花问道。 “往后期看,肯定是店铺越大越好,产品越丰富,陈列摆设的越好看,越能吸引人,不再只是单纯的只赚女生的钱,男女老少的钱都能赚。现在刚开始,不需要考虑店铺的面积,小店铺赚到钱了再换成大店铺。一步一步来,我相信是能赚钱的,比现在的两元店赚的多的多。但是需要时间来验证。”仲云亭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谱了。我等你的安排,跟着女婿有肉吃。没想到金良月找了一个知识分子,还是会赚钱经商的知识分子。我们也跟着沾光了。”金花笑着说道。 仲云亭也不好谦虚,说都是缘分,一家人肯定是互帮互助的。 金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踏实放心了很多。离开了女儿女婿家,拒绝了女婿开车送她的决定,坚持自己要再次体验坐地铁的乐趣。 金良月看着老妈兴奋的神情,看着老妈对开店赚钱的兴趣和劲头,也很开心,这个固执的老太太还是像年轻时候一样的坚强和傲上。 第53章 一起赚钱 金花从女婿家离开之后,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读书能够让人有不一样的眼光和想法。自己的几个儿女都是读书太少了,脑子也不活泛,干啥都差点意思,结果就是差很大很远。 她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小草,店铺转行的计划,把女婿的话都转述了一遍。自己虽然不懂生意的细节和逻辑,但是多赚钱是肯定的。小草听后也表示要继续跟着金花干,争取给自己也攒钱买房子,丈夫的身体是治不好了,接下来家庭的重心就是培养孩子读书,买房子。 回到自己家的金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金良木,好心情也变差了一些。 “青鸟手机店的租期,马上就要到期了,你看是不是关门,重新换位置开店?那个地方的租金太贵了,还越来越贵,租不起了。你姐夫准备开连锁店,你也可以加入,比你打工强。你已经两个闺女了,马上三胎就要出生了,三个娃的爹了,年龄不小了,该打拼打拼了。”金花耐着性子劝儿子振作。 “店关了就关了呗,反正赚的只够吃饭喝水的。开店需要成本,我们手头上的钱不多,还都在李瑶瑶手里,我要不到一分钱。”金良木开始了继续甩锅和啃老的念头。 “你要不来你去借,或者你去继续进厂打工攒钱,攒到了再开也行。别指望我们替你们掏钱,我们手里也只够自己开店和进货的,养老钱都还没着落。”金花生气的说道,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真让人头疼,那个一毛不拔只进不出的儿媳妇也是让人无语。 “我没你这么大的时候,自己盖了两间瓦房,全靠自己。那个年代还是集体赚工分吃不饱的年代,你看看你现在像啥样子,要不是我和你们给你们钱,你们的人家早就散伙了。”金多宝插嘴说道。 “你明天去接李瑶瑶回来,买礼物的钱我给你。开店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自己操心吧。牛不喝水不强按头,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我也懒得说啥了,李瑶瑶愿意回来住,我就先帮衬你们到孩子生下来,只能到孩子一岁半左右,时间长了不行。到时候撵你们出去,也别说我们狠心。你其它几个哥哥嫂嫂,心理已经很不平衡了。”金花下命令的说道,拿出了几百块钱给儿子。 金良木去李瑶瑶的姑姑家接老婆回家,赔礼道歉和表态会站在自己老婆这边,遭受这夹板气。老婆对他抱怨指责,李瑶瑶的姑姑也是责怪和让他发誓保证,自己的爹妈也是批评指责。里外都受气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他也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失败。 金良木跟李瑶瑶商量了关店和重新租店的事情,当着李瑶瑶姑姑的面儿。算是说后面的打算,也是为了让李瑶瑶同意把之前攒的钱拿出来使用。 “这个钱是给孩子准备的,不是给你开店使用的。你想重新开店,你自己想办法,哪怕你去借去偷去抢,都别打我手里钱的主意。你爹妈和你两个姐姐都有钱,你借他们的。”李瑶瑶的铁公鸡属性爆发了,一毛不拔的气人。 “开不成店也算了,我去继续进厂打工。赚多赚少够吃喝,我也尽力了。我也只有一个笨脑子,两只手,不是三头六臂。贷款也是没有资格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老老实实打工吧。”金良木带着怨气的说道。 “瑶瑶,你不能任性。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开店赚钱是正儿八经的投资,你姐姐姐夫不是靠着开连锁店,买了大房子和豪气的汽车吗?你跟着他们一起,说不定也能买房子,住到自己的房子里是每个女人的梦想,包括你的婆婆。你婆家人都是勤快的人,都是肯吃苦赚钱的人,你们俩一起跟着学习学习,别人吃肉你俩喝肉汤都能越过越富裕。我跟你姑夫在厂里打工十来年,运气好吃糠咽菜的才赚到这个老破小的房子。我们已经老了,你们还年轻,正打拼的时候别偷懒,别置气。”李瑶瑶的姑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劝小心眼的李瑶瑶大气一点儿,聪明一点儿。 李瑶瑶觉得姑姑说的有道理,姑姑和自己很亲,是为了自己好。“我把钱拿出来让你开店,你好好干,争取咱们也赚到一套房子,不让你爹妈小看咱们了。这胎是儿子,我做了检查确认了。他要在w市上学,在咱们身边长大。”李瑶瑶终于松口了,把赚钱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丈夫。 金良木听到是儿子很开心,他的内心是重男轻女的,也许是没文化的缘故,再传宗接代这个事情上看的比较重要。有儿子就底气足一些,头抬得高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怀孕的李瑶瑶,俩人手拉手回到了金花的房子里。 金良木向自己的爹妈报喜,也是为了找台阶下。金花没有太大反应,说总算是心想事成了。金多宝是开心的,开始了继续做饭做菜,给未来的孙子补充营养。他已经有几个孙子孙女了,但是还是免不了的开心。 青鸟手机店在宏发批发市场里,这个地方的人流量很大。金花去看了这个店铺最后一面,从路边摆摊到租店卖手机,这个店铺是第一间,粉刷墙壁都是金花自己动手的,为的是省钱。金花对这个店铺是有感情的,这家店铺的租金水涨船高,越来越高,甚至高的有点离谱的程度了。 仲云亭出手租了这个小店,还直接签合同租三年,房东只按照三年时间签合同,否则仲云亭想签合同签十年,甚至还想买下来,但是房主不卖,只出租。黄金地段的店铺,虽然不在黄金中心点儿,也是带着黄金属性的。 小鸣的手机店生意稍微好一点儿,他有修手机的技术手艺,还连带着卖一些电子产品,光碟,mp3,mp4,耳机。他和丽丽专心的开店赚钱和照顾女儿,俩人是很喜欢自己的闺女的, 这个小女孩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面。和金良木的两个女儿,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父爱母爱。金花不禁感慨,父母和父母是真的大不同,孩子遭受到的经历和体验也是大不同的。这可能是命运的安排,也可能只是因为父母不合格。 金良木还是比较顺利的租了一个店铺,是新开的大学附近。也是年轻人很多的地方,暂时的交通不便利,房租也便宜。仲云亭很看好这个地方,说后面肯定会好起来,金良跟房东多签几年合同,放心大胆的签,绝对赚钱的地方。金良木夫妻俩这次听劝了,合同签了五年时间。 仲云亭越来越忙,越来越重要。他是团队的主心骨,他对加入的人要求就是服从和执行命令,不要反驳不要发表意见,不需要理解跟着干就是了。这些要求很符合头脑简单的加入者。为了谈生意更顺利,他更换了一辆价格更贵更大气的车子,这也让加入的小店主看到了希望和榜样。 仲云亭开了公司,招了各种类型的业务员和后勤。公司的名字是以女儿和儿子的名字组合起来的,仲琬青和仲默阳,“默琬”家居生活有限公司。 这个名称给了仲云亭前妻一些希望,自己儿子的名字也是在其中的,是排在前面的一个字,自己的孩子以后是接班人,自己可要好好培养。这个名字金良月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的,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不知道男女,但是没有他的名字,感觉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仲云亭从一个文化从业者,到卖东西的创业者,他越来越忙,越来越累,越来越不能回家。他之前的同事有辞职加入公司的,他也花钱招聘了一些销售能力强的年轻人。每天太多的事情需要面对和处理,一个头两个大的忙到飞起。 事情的进展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再次的抓住了时机,抢占了先机。 连锁店采取的是加盟的形式,统一装修陈列,统一管理,统一定价。看起来就是正规的样子,产品的种类很丰富,价格优势控制的很好。开业之后的小店都吸引了人流,实现了盈利。虽然投入进去的金钱,一时半会的也赚不回来,但确定是赚钱的生意,是不需要你们操心的生意。 在这种忙碌和平淡中,李瑶瑶生了儿子,金良月生了女儿。李瑶瑶很开心,金良木很开心,金多宝也很开心,月子里做饭做菜也做的很起劲儿。 金良月是有点不开心的,是不满意的,她想的是生一个继承人,没能如愿。她不是重男轻女思想作怪,是害怕丈夫的金钱和财产,大头部分分不到自己两个女儿手里。丈夫的前妻生的是儿子,和仲云亭的关系不错,和金良月公公婆婆的关系也很好。这是个隐形的竞争和威胁。 金花知道女儿的心思,劝女儿要认命,爱惜自己的身体,养育好俩女儿比啥都强。即便是以后公司继承人是前妻生的儿子,也没啥。自己过开心了,更重要。给孩子做好教育和物质支持,孩子以后不继承公司也能过得不错。 金良月这次的月子,依然没有得到公婆的关心在意。但是她有钱请月嫂保姆了,这就是个非常大的飞跃了。金花也偶尔抽空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和两个外孙女。一个房子里都是女人,加上保姆阿姨就是五个女人扎堆。 人生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是会有不圆满的地方。 金花听从女婿的指导,关闭了面积小的店铺,租了一个面积比较大的店铺。雇了年轻的店员守店和收银,自己做一些监督和沟通的工作。 金多宝的饺子摊也停止了,照顾产妇的伙食,帮忙照顾小孙子,是他目前的重点。他和金花依旧是很少说话聊天,就是纯粹的合租室友了。他和儿子儿媳妇一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因为肉乎乎的小孙子确实招人疼爱和喜欢。 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过着合租的生活。李瑶瑶对于金良月没有如愿生出男娃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她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占了上风。虽然大姑姐的老公开公司能赚钱,但是钱都是给儿子继承的,大姑姐的俩女儿只能说是吃喝不愁。 金花听到这样的低级想法,很想反驳,但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惹事儿,不想给李瑶瑶借机生非的机会。读书少的笨女人,天天只能看见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脑子是不够用的。 第54章 交通事故 金花眼睁睁的看着时代的快速发展,看着普普通通的女婿成了开公司的大老板。她有一点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做到女婿这样的水平?她能不能自己开个工厂,承担一部分产品大生产加工订单和利润? 一旦脑子开始琢磨思索这些事情,就很难停止。尤其是已经五十六岁的金花。她这几年摸爬滚打,慢慢的摸到了赚钱的门路和思路。没有赚到很多钱,混了一套房子和一个大面积的店铺,一点点存款。其它再多的也没有了。 她跟随仲云亭去了几个加工厂里参观学习,增加经验,确实是大开眼界了。以前自己是作为打工流水线的螺丝钉,如今想要买机器来做加工生产的大活儿。差别还是很大的,金花需要把房子抵押贷款,借助银行的钱才能开启办厂的进程。 这一套流程很繁琐很折磨人心,金花是完全不懂的,仲云亭派了公司的律师协助她办理这些事情。算是节省了一大笔律师费,开加工厂的钱是大额的。金花自己的内心也是带着忐忑不安的,自己也不是非常有信心的。金多宝则是继续保守的泼凉水和阻拦,不配合去办手续。事情的进展很缓慢,金花感觉再拖拉下去,自己的心气儿就要散掉了。 她开始对金多宝进行服软和哄着来,赚钱是给几个儿女儿孙的。自己是外人,子孙都是金多宝的后代,是金多宝家开枝散叶。金多宝并不为所动,他觉得小富即安,觉得有吃有喝有房子住,已经很满意了,不值得再折腾和冒险了。金花放狠话说自己一定要开厂子,哪怕是去离婚分财产也要去。金多宝对于这种强硬的态度也是不怕的,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同意,就是不配合去抵押贷款。 事情陷入了僵局,陷入了被动。经常失眠的金花,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了新开的店面,干体力活儿,反而治好了失眠症。自己给自己打工,忙到全身酸困,倒头就睡,睡得特别香。 脑力劳动太操心了,体力劳动反而相对的比较简单踏实。但是体力劳动会有极限的时候,铁人是不存在的。 这样劳累的缺点和危害就是头重脚轻,不是很清醒。金花早上稀里糊涂的刷牙洗脸往店铺的仓库去整理产品和样品。 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在人行道附近,一辆小汽车撞到了正准备过马路的金花。鲜血从金花的额头上流下来,她闭着眼睛,神情有点游离。肇事司机打了医院救护车的电话,医护人员的手法很娴熟专业,检查了现场,找到金花的创伤,快速包扎,把金花转移到了担架上,打开警报直奔医院去。 交警也处理了现场,让肇事司机检测是否喝酒,是否酒驾。然后跟着司机一起去了医院,给金花走了绿色紧急通道。 医生要求叫家属到达现场,金花的年龄比较大,风险也大,需要直系亲属在医院签字。交警在金花的手机里,找到了几个电话号码,她并不清楚这些标注的亲属关系。但是一一拨打了过去,告诉此手机的主人出了交通事故,现在在医院里面抢救。 接到电话的是小鸣和金良月,金良月刚出月子,赶忙把孩子交给保姆照顾,自己打电话给金良木,让赶到医院去。 小鸣也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里,这个摆过摊,开过手机店,干过装修的年轻男人,在金花的见证之下结婚生子,买房装修。他和金花的共同经历,是这个时代变迁的缩影。他们之间没有亲属关系,但是有朋友的关系。是经常走动的朋友关系,大家都当做亲戚来相处了。丽丽和金花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和睦,远超过她之前认为的好闺蜜欢欢。 金多宝到了医院抢救室外,开始了马后炮的埋怨,“我就说让她不要再操心开厂的事情,把自己搞那么大的压力,根本就没有必要。一个老太太能赚钱就已经很可以了,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干嘛要自讨苦吃。” 金良月焦急的没有听自己的爹说了啥,她害怕的是金花受伤到底有多严重。看着挨着交通的肇事司机,金良月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用眼神杀死这个不长眼的司机。司机也是自知理亏的,没有说话,垫付了医药费住院费。 等医生走出手术室的过程非常的折磨人,简直是数着秒针过的。 “伤者失血过多,检查之后发现暂时不需要做手术。身体脏器没发现大的损伤,救护时间也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个年龄被近距离撞倒,目前的状态也是幸运的了。病人暂时还没清醒,过一会儿转到普通病房,住院观察几天,家属留一个陪护的。”医生说完之后,离开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病床上的金花听到身边人的吵闹声,醒了过来。 “我不是因为考虑开厂才受伤的,这就是交通意外。不是一回事儿,你们别吵吵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想安静安静。”金花说出了自己的话。 包扎伤口的纱布,看起来像是木乃伊。金花感到自己的手臂和头都疼。 “妈,你吓死我了。接到电话,吓得我都不知道咋办了。还是保姆提醒我换衣服赶到医院,孩子她帮我照顾。”金良月带着哭声说道,她确实被吓坏了。一孕傻三年,当时脑子确实不够用的样子。 “哭啥哭,阎王又不收我,我还没活够年龄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我还有更好的福气在等着我呢。”金花安慰女儿说道。 小鸣看到金花阿姨能说笑话,应该是没啥危险了,自己告辞之后,又进入了自己干活赚钱的进程中。金良月还在哺乳期需要给孩子喂奶,也着急回自己家了。留下来照顾金花的只有金多宝了,这个冤家。 俩人的独处还是比较少的,还是有点尴尬的。可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子女,实在是顾不上照顾自己这个老太婆了。 金花住院的费用是肇事司机全部付钱的,这个司机的态度也比较好,积极的来付钱和送饭,送礼品。表示自己是因为最近加班太劳累了,在人行道附近的时候已经是非常困倦的状态了,脑子不听使唤,才导致的交通意外。他表示自己会负责这次全部的检查治疗住院费用,还会给一点儿营养费。希望金花不要追求和上诉,自己的开的厂子正在关键的时候,不能出现重大的负面新闻。 金花看着这个认真和负责的男司机,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表示结算费用就行了。可能是自己刚好有这么一个劫。 住院的几天,金良月抽空给自己的爹妈送饭送汤。孩子太小不适合来医院,金良月送完饭,就拿着饭盒回自己家了。金良木也抽空来看望,跟金多宝轮流陪护。他对于自己的亲妈金花可能说不上多么深的感情恩情,但是行为表现方面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码看起来算是个孝顺的儿子。 住院了几天,出院的时候,肇事司机付清了全部的药费,还包了个红包当做是营养费赔偿。金花坚持不要红包,司机表示你收下就代表这个事情告一段落了,你不收我不踏实,我害怕后面还会找我负责。金花听了好像有点道理,就收下了。 这次的意外交通事故,拉近了一些人的关系,也包括与金多宝的关系。 金花依旧不想和金多宝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但是对于金多宝也多了几分感谢和谅解。金多宝继续做饭给老婆和儿媳妇吃,金良木在新店守店,小孙子也是肉乎乎的越来越可爱。 家里暂时的一片和睦,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氛围。 第55章 买房与争执 金花陆续的恢复健康了,做了复查没啥问题了,除了自己之前的老毛病冠心病,腰间盘突出,低血压,视力下降,暂时也没有其它的大毛病。 这次的交通事故,花费的钱还是不少的,是普通打工人几个月的工资收入了。 金多宝要求复查的几百块钱,也找肇事司机负责。金花说算了吧,就当是自己检查身体了。肇事司机也算是个好人了,没跑了,还是有点良心的。 “跑,他往哪里跑?现在街上多是摄像头,高清晰的,拍的清楚的很。跑了他要坐牢的,你对外人这么宽容,对于自己人可是不容忍的。”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金花知道他话里有话,但是不想去接这个茬。 “因为外人不会伤害我,顶多是小人。自己人那戳刀子都是专挑心口窝扎,还生怕自己下手轻了扎不透。”金花自己心里默默辩驳,她没有说出来。 金花的店铺交给店员管理之后,自己算是部分的解放了出来。每天去店里工作两个小时左右,搭把手的哄一哄自己的孙子,去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去小草的店里聊天说话,跟着女婿去工厂观察。每天还是忙忙碌碌的,暂时不能开工厂,但是这个想法还是留存着火苗种子的。 金多宝和金花的关系,出现了破冰和缓和。虽然还是合租室友的关系,少了很多的剑拔弩张和互相指责批评。双方都是勤劳肯干的人,也是忙忙碌碌停不下来的人。金多宝还没完全适应不赚钱的生活,身为农村穷苦出来的人,他没有退休工资和医疗保险,甚至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城市里同龄的退休老头,开始了象棋,钓鱼,带孙,书法,跳舞的老年休闲娱乐活动。金多宝对于这几种退休生活都不感兴趣,也无法融入进去。一边羡慕一边带着轻视,很矛盾的心态。 金良木看自己的爹空闲时间老发脾气,提议让金多宝去做保安,金多宝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他这一辈子都是在比较自由的打工,上不了这样固定长时间的工作。 金多宝的脑子是比较活泛的,大智慧没有多少,小聪明还是有的。他发现小鸣的装修工作红红火火的,队伍也是越来越大。金多宝自己的年龄已经不能持续从事重体力的劳动,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参与一点儿。他可以找需要装修的客户,带给小鸣,赚取一定的分成佣金。这个想法小鸣是乐意的,他需要客户,需要销售。金多宝充当的就是销售的一环。 金多宝带着小鸣的名片,去小区还未装修的房子,介绍小鸣的装修公司。他还没有自己的手机,为了这个事业的开启,他买了自己的手机。从害怕被拒绝丢面子的人,变成了不在乎被拒绝的人,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也许是着急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再只是做饭和收拾家务,他不喜欢重复这些琐碎的细节。 “w市真是个大城市,啥样的活儿都有对应的工作赚钱机会。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了,房价肯定还得涨。你们要买房子的话,抓住机会吧。”饭桌上听完金多宝介绍自己的工作业务范围和经历,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房价这么贵,我们买不起。别人买是别人有本事,有爹妈帮衬。你为了赶我们出去,还真是胡说八道。”金良木对于买房的事情比较敏感,因为他的无能,因为他的寄人篱下。 “全国这么多人买房子,全是因为有个能赚钱的爹妈?我和你妈已经给你们每家一处房子了,我们还得在大城市里给你们一家一套房子?你把我们卖了,我们也没那么大本事。你们没房子住大街去,随便你们。不识好歹!”金多宝对着儿子发火了,他一般是坐等当老好人的习惯,这次竟然站在了金花的这边。 李瑶瑶的脸色也变得很差,她内心的委屈暴躁也爆发了。 “天天都说我们没本事,我们就是没本事,爹妈只给吃饱穿暖不知道教育,我们能有本事才奇怪了?天天说我们吃你们的住你们的,天天赶着我们走。天天显摆你赚钱,讽刺我带娃不赚钱。你帮我们带娃,我也可以出去找个活儿干。我养活自己和娃娃一点问题都没有。”李瑶瑶生气的吼道。 “你不要胡搅蛮缠,不讲道理!”金多宝生气的拍桌子,眼睛瞪着儿媳妇李瑶瑶。 这场饭不欢而散,一家子挤在一起,彼此都憋屈压抑。这次的爆发是必然的,是肯定会发生的,还需继续发生。 金花内心也很想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搬出去住。但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无能,只好继续的耐着性子忍耐着。这次的争吵起因是金花劝说儿子买房子,结果是金多宝和儿子儿媳找茬拍桌子。 金花控制自己在这个房子的时间,继续早出晚归,晚上回来也是在小区广场里面休息,整理一下情绪再走进家门。 李瑶瑶对这个儿子是很稀罕的,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的她,生了孩子之后也变成一模一样的妇人。这真的是个讽刺。被害者也成为了加害者。她的两个女儿在老家留守,一年只有几天时间能够见到自己的爹妈。 金花换了大店铺之后,物品的种类很丰富,人流量不错,利润也不错。手里攒了一点钱,这点钱距离开厂还是相差挺多的,用来付房子首付还是可以的。她悄悄的拿着钱又买了一个偏远郊区的房子,继续背上房贷的滋味儿真是不踏实。 金花在w市,算是已经有了两套房子,理论上她可以一个人住一套了。但是实际上,她有五个儿子,都在惦记着她的房产和钱。自己的两个女儿日子都过得富裕一些,也完全没有惦记的念头。自己的养老还是没有着落的,没有保障的。 一方面钱不够,一方面照顾的人不敢保证,即便是轮流照顾,也是要处处看人脸色吃饭的,像个流浪的小狗一般,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变老这个事情真让人无奈。 第56章 反省和好奇 金花开始着手准备养老的事情,信息还不发达的时代,存在信息差。 金花觉得如果有人懂这些知识,并且告诉普通人这些基础知识,是个功劳很大的事情。 目前自己是摸不着门路的,去银行咨询了养老保险的事情,保险的费用有点贵,超出了银花想象的范围。销售的人很有说服力,口才很强,金花差一点就要冲动的掏钱买单了。这次的她没有立即买单,但是这样的种子念头已经疯涨来了,几个月之后,她还是为这个思虑掏钱买了解题方案。每年交几千块钱的养老基金,连续交够十五年,六十周岁就能开始领取一点利息分红,生病也是能够报销的。 推销人员用数字和计算能力,极力的说了养老保险的好处和必要性。每一条都说在了金花的心坎里,说在了金花的痛点上,给了她希望和现实保障方案。 金花买了大银行的养老保险,趁着自己目前五十六岁的年龄,趁着自己还没有超过六十岁。养老保险这笔钱交了之后,心理上的包袱确实减轻了很多。 “这笔钱花的值得,就当是给自己存钱了。”金花也是这样相信的。 走在大街上看到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神采飞扬的青春让人觉得很美好,很轻盈。金花看着新一代大城市长大的孩子,深切的感受到时光飞逝,日子越来越好。 “我爸妈说要送我去当交换生,我爷爷奶奶哭着舍不得我。我说自己有手有脚有嘴,还有爸妈给钱,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怎么可能有问题?”坚定的眼神和表情诉说着少年的无所畏惧,充满骄傲的规划感。 金花默默的看着听着少年们,原来信息差是到处都存在着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在别人那里是轻车熟路的清晰规划和执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金花以前错过的太多了,自己做的不够的地方也很多。挣扎着还吃不饱的年代,看起来她已经做的足够了,但是比起自己的姐姐和这些城市里的家庭,自己在养育孩子方面是走了弯路的,是做的不够的。自己的身体一直勤劳吃苦,自己的大脑是懒惰和落后的。 原来通过对比也是可以让自己清醒,让自己更了解自己的。 自己的内心有时候会把自己与别人对比,与姐姐对比,心里带着一点气儿,不愿意输掉的气儿。自己也会把自己的儿女跟身边的人对比,跟亲戚家的人对比,自己内心的攀比之心,虚荣心,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不公平的,没有道理的。 自己的姐姐是读书逆天改命的,脱离了农村土地种地的生活和生活环境。 金多宝的大哥通过文艺技术多了体面的工作机会,也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地。他后来改行做了窗帘生意,唱戏成了爱好和自己的能力展示。金多才的独生女儿从小就享受了家里最好的资源和条件,从小就没有吃苦的小公主,长大了找了门当户对的官场人家。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富裕和顺利。 金花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刚开始为了避免挨饿受冻吃了很多苦,后来孩子长大快到订婚的年龄,大环境才允许人员适当的流动,才允许出门打工赚钱。金花都赶在第一批的人群中,是第一个吃螃蟹摸石头过河的人。出来打工十多年,遭受的挫折和困难也是很多的,取得的结果就是一点金钱和房子。 金花自己的水平和能力是普通的,智慧也是几乎没有的。只是个俗气的按部就班的蚂蚁,没有思想的蚂蚁,只知道使劲的搬馍馍花子。自己的儿女也确实没有受到大脑思维上的帮助,他们成长的过程几乎是全靠自己,靠着学习和模仿父母的行为习惯。 这真的是个巨大的打击,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足够努力。但是此刻却觉得自己是落后的,大脑是懒惰的不思进取的,思维是混乱的情绪化的。自己真的是平庸无能的母亲,是该需要羞愧的母亲,是只能靠着干活赚钱取得母亲这个角色价值的女人。 这样的反思程度超出了金花的水平,她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应该再为自己的孩子们做一些事情,最好是有大帮助助益的事情。 她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休息,躲避炎热太阳的暴晒。没有带水的习惯,只能在公共厕所的水龙头喝水解渴。花钱买水她依旧是舍不得的,和刚来w市的习惯是一样的,会心疼会觉得这个钱不值得花。 来来往往的人们,不会在路人身上停留,也几乎没有好奇打量的眼光和语言。这就是这个大城市的忙碌和务实,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路上的乞丐流浪汉,尤其是年龄大的带着幼小的生病的孩子,这些孩子都很可怜,比如身体的残疾,生病无钱医治,比如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比如渴望的纯净的眼神……这些情况,人们的关注和善意都会被激发,尤其是孩子和女性天生敏感和善意的人群。 金花也不例外,自己从饥饿的年代走过来,最见不得人挨饿受冻,挨热也不行。金花把自己的伞给了一个身体残疾的孩子,被烧伤的缺胳膊少腿的几岁的孩子,眼神可怜无辜的孩子。金花给他面前的小盒子里放了十块钱,还给孩子买了一碗饭。恨不得亲手喂孩子吃下去,但是又怕伤害孩子的自尊心,也害怕被人围观不自在,交代孩子趁热吃就保持距离的离开了。 金花最近几年经常看到类似的失去劳动能力的成年人或者小孩子,身上有零钱的时候都会给钱。也有没给的时候,当时还感叹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这群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带着一点儿自责和不舒服。 金花在远处的距离看着这个残疾的小男孩,脑子里却不自觉的计算起给他钱的人和大概的金额。一块两块五块十块五十块,钱币的颜色不同,不是近距离也能够看到颜色。 这么一算就该轮到金花吃惊了,这个小男孩一会儿的功夫就得到了不少的善款,比打工人一天的工资还要多。小男孩熟练的把钱放到自己的贴身布袋里,盒子里只留下一点散钱,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得到过一堆零钱。 金花的好奇心被激起了,她想要知道这个小男孩收工的时候会赚到多少钱?她想要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家人照顾或是来抢他乞讨来的钱?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被拐走的失踪儿童?……想象让金花血液沸腾,好像是侦探,也好像是解救儿童的女侠。 这种想法付出的行为,也改变了金花以后的人生。 第57章 可怜的孩子们 金花带着激动忐忑交织的心情,装作路过休闲的老妇人,观察了那个双手烧伤,腿部残疾的小男孩,勉强能够站起来慢慢挪动的样子。行动非常的不方便和缓慢,比起他身上脸上的烧伤痕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脏兮兮的臭味都算不了什么。 人们都会下意识的被他的烧伤痕迹和腿部的溃烂惊吓到,是真的触目惊心的程度。女孩子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确实比较受冲击。路过的行人基本上都于心不忍的给了一点零钱,比起自己健康平凡的不幸,这种天然醒目的不幸运更加的可怜和悲惨。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得到一丝安慰,就算是给自己和家人积福,路过的行人都会拿出自己的零钱给到这个看起来无比凄惨可怜的孩子。 有带孩子的家长,会让孩子主动去靠近这个乞讨的男孩,给的金额都比较多,二十元,五十元还有给一百元的。这些金额在如今的社会里属于是比较多的,家长用自己的行为给孩子上了生动的人生现实课,珍惜生活,认真努力学习和生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样的课程的说服力和影响力,比起单纯的课本上的真善美知识是更加直接有效的。 金花转悠了几圈,观察路过的人,更重要的是观察是否有人来接送这个孩子。这条街上很多的乞讨流浪儿童,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w市的?他们是怎么出门把乞讨当成生存的手段和工作的?他们会不会是被坏人胁迫和约束的?越想心里越害怕,渗起凉意,金花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去把这五十块钱给那个受伤的男孩,靠近一些放到他的乞讨盒里。他不会伤害你,他只是身体生病了没有治好。”一对夫妻给自己的小孩子说道,他们的眼神里是对乞讨孩子的可怜怜悯,也是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和教育。 接到指令的小男孩,把钱送到了乞讨孩子的盒子里,一开始没有放进去,又靠近了蹲下来确保放到了盒子里面,才转身走向自己的爸爸妈妈。这个孩子才两岁左右的样子,他长大一些之后应该不会记得这一件小事情,但是家长坚持做了自己想给予的善意和帮助。 下午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陆续有人围观和议论这个乞讨流浪的孩子,因为他确实看起来很可怜,让人不忍直视。这个接到善款的男孩,全程没有说过话,只是向着给钱的人点头表示感谢,太阳的炎热威力慢慢的散去,这个孩子喝水的搪瓷大茶缸是自来水,因为手脚不方便,喝水也显得格外的艰难,趴在地上喝水,喝不着的时候勉强的把杯子弄歪一些,很像是小狗喝水的样子。这个画面带着点好笑的成分,但是没人能够笑得出来,也没人敢真的因为有趣而表现出笑意笑声。很容易被人当做无情的凉薄之人。 太阳落山的时候,是很多学生放学,成年人下班的时候。热闹的街头再次的热闹喧嚣起来,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一副繁华热闹的烟火气息。等到高峰期过去,金花已经在这个男孩附近溜达了三个多小时了。没有侦查技术和知识,全靠着自己年龄大普通不惹人注意,也是刻意的与男孩保持距离。 路上的行人变少之后,昏暗的街灯看不清楚趴着的人,终于等到了乞讨男孩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间了。他艰难缓慢的收拾了自己乞讨得来的零钱,把钱用嘴巴辅助着放到身子下面,人趴在了这个滑动的小板子上,离开了这条热闹的街道。 金花保持距离的跟着他,路灯一直都是昏暗的,自己已经很习惯这种亮度了,但是今天却有点害怕,有点头皮发麻,有点责怪这不够明亮的路灯。 到了老旧街道的巷子里,金花看到了几个手脚正常的中年男女,他们拿走了乞讨男孩所有的钱,一把把这个男孩扔在了破旧的面包车上。几个中年男女兴奋的表情好像是很满意这个男孩乞讨所得的收入。顺手赏给了这个男孩一个馒头,随着面包车们的一开一合,金花看到这个面包车里面还有几个乞讨的儿童。是自己下午看到的穿着,脏兮兮臭烘烘的很明显的乞讨打扮。 倒吸一口凉气的金花,觉得事情有点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看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她是没有机会挽救这些被控制的孩子的。她只能默默的记下了面包车的车牌号,记下了这个地点,记下了几个人的大概特征。为了保证自己记忆的准确性,还特意记在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 车子开走之后,金花看着急速而去的方向,也没了线索和办法。 她决定去派出所说明这个情况,挽救这些被控制的乞讨儿童,捉到这些作恶的坏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她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也是这么做的。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都有单独的抄写和背诵,进货的品类数量单价也是记录的清晰的,虽然她没有会计的严谨和清晰,但是对付日常生活是够用了。 派出所的人听到金花的说明,也表示了重视和表态会继续侦查,最好是一锅端的把这些团伙坏人全部抓住。 “我能不能加入这个行动?我会他们的方言,我年龄大老太婆也不惹人注意。我可以趁机打入他们内部。”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你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是你也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公民。我们的工作职责就是抓坏人,后面如果需要你帮助,会再联系你的。你的电话号码我们已经存下来了。”工作人员耐心的解释道。 金花带着一点失落的回自己家了,她有点累,洗了澡随便吃了几口剩饭剩菜,就睡下了。半夜醒来,眼前仿佛那些孩子的形象就在身边上演。她还是觉得自己能够做的更多更好, 她不知道的是她举报的情况确实引起了重视和采纳,针对这群坏人的侦查和抓捕行动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金花一大早就清醒了,她想继续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哪怕自己的儿媳妇因为自己帮忙带娃时间少而给自己脸色看,哪怕金良木也抱怨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忙些啥,哪怕金多宝说她瞎忙换不成钱。 金花完全的忽略和忽视了他们的冷言冷语,走出了自己的步伐和节奏。 第58章 混入乞讨团 金花决定先摸底这群人的底细,像电视剧里面一样的先当个卧底。 当卧底最好的方式是去除戒心和加入他们,这种理论放到现实里面还是没有太大的指导意义。因为事情是变化着的,随机应变的能力和经验是很稀缺的。 再比如今天突然大暴雨了,这条街上的乞讨流浪儿童都没有出现在街上。这场雨冲刷了地面,好像也冲刷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存在过的人们。 金花感觉自己出师不利,热情被打散了一些。看到游客手里的相机,拍着留念,不顾下雨的天气。金花好像得到了一点启发,她缺少拍照当证据的工具,手机带拍照功能的如今也比较昂贵,相机的价格反而比手机便宜一些。 在伟强批发市场逛了一圈之后,金花选择买了照相机。因为销售员说照相机的照片更清晰,可以使用一辈子,照片过塑后也可以保存一辈子。这个理由是金花最需要的理由,她需要照相机拍清楚那些坏人的嘴脸,她也希望这个照相机能给自己的生活留下一些影像记录。 金花在销售员耐心的教授之下,学会了基础简单的操作,虽然还是记不清楚一些模式和调节。金花学会了最关键的变焦拉伸和人像清晰模式。拿着人生的少数的贵重物品,金花小心谨慎的装好之后,走出了这个批发市场。 天气下雨,人们打着伞行色匆匆,无心停留。金花趁机在比较安全的人多的地方,开始了自己的拍照实验,拍花花草草。拍远处的车子和行人。她的打扮不是艺术家的风范,但是动作却是摆放的很像那么回事儿。回看自己拍摄的照片,金花觉得不满意,有手抖拍模糊了的,有嘈杂背景的,总之是没有发挥照相机的水平和审美。自己的审美是真的缺乏,克服手抖的行为只能靠练习和坚持。金花继续乐此不疲的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练习着观察和抓取远处景点和人物。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是金花能够想起来的补救办法。 大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今天是彻底的没戏了。金花紧紧的揣着自己的宝贝照相机,回到了郊区的家。 吃过晚饭之后,急忙跑到自己的房间里面继续摆弄和练习拍照。其实拍照当证据现在还不到时候,要先打进去内部,得到具体有效的信息才行。金花虽然年龄大,但是知道没有证据,这些坏人得不到该有的惩罚,并且会打草惊蛇漏掉大鱼。如今的社会是讲究证据的,不能单凭自己的善恶来做裁判裁决。 “你最近在忙些啥?整天店里也没去,家里也不管,真当自己是一个人了?”金多宝突然的站在门口开口说话,吓了金花一跳。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家里有啥需要管的?我自己赚钱买的房子,还得看你们脸色?看不惯的话都搬出去吧,我巴不得你们都搬走。”金花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你这个人不知好歹,天天强调房子是你买的,别忘了咱俩还没离婚,我也不可能离婚。这房子也在我名下,我有一半的面积和权力。”金多宝厚着脸皮说着自己的道理,一副死皮赖脸的痞子模样。 金花没有搭理金多宝,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搭理。金花关上了自己的房间门,重新的回到了单独待着的环境。 “我要去卧底,我要真正的接近这群人。我得先跟派出所的人通个气儿。”金花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一早金花就去了之前报案的地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借用洗手间换上了破破烂烂的衣服,拄着一根木棍当拐杖,拿着一个缺口的瓷碗,本就不算年轻的样子,此时格外的潦倒。看起来和街头的流浪汉没啥两样,除了目前还不够脏和臭。 金花报备了自己的行动行为,是为了给自己交一份底,避免自己被当成坏人抓住和收到处罚。工作人员看到如此行动派的金花,一边担心一边又觉得是个很好的卧底人选。方言和老态,能够更快更好的融入这些团伙之中。 得到了批准之后的金花,开始了自己的流浪汉生涯,这种紧张的带着刺激的新鲜冒险,让金花觉得很有冲劲,很有力量。 乞讨人员也是聚集性的,有儿童聚集的,也有老年人聚集的。老年人的聚集基本上都是自由自主赚钱的,儿童的大概率都是被管控和管制的。金花很想去接近这些儿童,但是目前时机不到。 金花开始去人流集中的闹市区流动,那些写着大字报需要帮助的大都是因为疾病,金花故意操着家乡的方言说话,拉近与乞讨人员的心理距离。金花还大方的请这些乞讨人员吃饭,说都是老乡,降低对她的戒心和防备。 每天每夜的和这些乞讨人员混在一起,这些乞讨人员里老太太也不算少。金花的人身安全得到了掩护和保护,金花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和人设就是,家里穷老公好赌欠债,还爱打她和孩子,孩子智商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快活不下去了。需要自己出来乞讨赚钱养活一家老小,不能看着自己的家人被饿死穷死。 她的描述和表演,引起了同龄男女的理解和同情,她的表演也是沉浸式的,很容易让人代入进去。和这些乞讨人员混熟之后,金花发现了越来越多的隐秘。 这些乞讨的老头老太太,有的是拖家带口一起来做的,还有个领头的中年男人老苏。这个领头的老苏好像是他们的军师一般,给他们介绍如何才能表演的比较像一些,怎么样才能讨要到更多的钱,这些都是有规律和经验的。老苏表示可以帮忙给他们写身份表述,表达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凄惨和需要帮助。 “城里磕头三年,回家能盖楼房。你们一定要学会这些细节,实在不会的可以带个小娃在身边,你们不用说话就行,赚到的钱还多一些。”领头的老苏继续动员着这些同乡包括金花。 老苏能够赚到的是帮他们写表述纸,过层塑封之后能够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不怕风吹雨打。老苏还能够帮他们找到配合的儿童娃娃,他是有门路的。这些行为像是流水线一般的,每个部分都有擅长的人,都有小头头。 “接近老苏是最有效的,最能拿到消息的。”金花给自己下达了指令和目标。 金花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这些乞讨人员,怎么样才能赚到更多的赏钱?怎么样才能找到配合的娃娃,她需要赚钱,她想要贪婪的赚钱。她毫不掩饰并且深度刻画了自己的贪婪之心。 “那些娃娃都来路不明,你别因为贪心把自己整进去了。”和金花关系比较好的一个老太太说道,但是她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可能她也不知道更多的信息,可能她并不信任金花。这些都是有可能的,金花觉得她得找到其中能赚钱的小头头老苏,以取经的名义去掌握信息线索。 经过观察,金花找到了合适的时间,去接近老苏。用自己的方言表示自己需要有孩子在身边一起合作,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付钱和分成。 “只要能赚到钱就行,啥都没有穷可怕。”金花发出了自己的感慨和表演。 第59章 庞大的参与者 老苏是个谨慎的人,他并未向金花透露出细节,对于提到的借孩子一起乞讨的行为也是不吱声。 金花只好改变了策略,开始花钱找老苏写大字报,诉说自己的凄惨和可怜。主动给老苏花钱,给老苏买酒买烟买饭。一再的表忠心,表达自己的欲望和目的。 这样坦荡的低端的话语和行为,都在金花的脑海中事先演练了一遍又一遍。金花甚至也喝酒,她本身就是可以喝点白酒的,冠心病之后医生让戒酒,已经戒酒了三年多的时间了。为了更接近核心人物,金花又捡起了喝酒的事情,喝的量控制在三两之内,根本不会醉的程度。自己以前的酒量一直都是七八两,也算是个老酒鬼了。 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半个多月,老苏终于开口告诉金花,这些带孩子的都是演员,可以理解为演员工作的角色。“想要在大街上赚到更多的钱,残疾的孩子比看起来健康的孩子更有用。这些孩子可以租借,可以花钱买,可以在路上捡和收留。甚至可以拐骗。拐骗是丧良心的事情,我不去做这样的事情。我只管当中介中游。” 金花也附和的说道:“我也是有孩子的,只想着赚点钱养活家里。没想着那么缺德,干不来那么黑心的事情。就是单纯的想着借个孩子一起赚钱。” 这样的回答让老苏感到比较放心,他是害怕惹麻烦的人。那些控制孩子的团伙真的不是啥好东西,手段极其的残忍恶劣,自己是看不惯的,但是自己也要赚钱,自己也确实知道这个赚快钱的门路,可以牵线搭桥收中介费,具体的事情他是不愿意沾惹的。他自己这辈子各个城市轮流转,还去过海湾对岸的城市乞讨过。他见识了更繁华先进的大城市,乞讨赚到的钱也比w市更多,但是语言不通容易被欺负孤立,他舍弃了更多的钱,选择了繁华的大都市流转。 一起乞讨的老乡,都传说老苏单枪匹马只靠自己就买了两套房给自己的俩儿子。但是比他更厉害的是那些残忍的团伙,一年能赚到天文数字,数字金额特别让人眼馋心馋,那些人本身也特别凶残。他们的名言就是“要想赚到钱,手脚不能全。”这个人一边享受到乞讨人员的羡慕,一边享受着他们的鄙视和看不起。 连乞讨人员也是分群体的,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也是划分为不同理念的。 金花开始朝着天桥和闹市区移动,顺便用眼睛和大脑记下了乞讨的人员和残疾孩子的特征和数量,这些都不能记在本子上,只能晚上浅浅的画几条线表示人数。别人即便拿到本子也看不懂,她可以说是记录自己得到的钱的数字。如果是数字则是会被人嘲笑的,数字不多,连每天八十都做不到,属于瞎混级别的。如果这些数字是表示乞讨儿童的,那这些数字则是不算小的。 当时已经废除了强制性收容规定,自愿性的收容为主,这些乞讨的人员暂时的处于没人管的状态。金花把自己得到的信息,抽空找时机告诉了派出所的工作小组,说的很清晰,活地图一般。在没有智能通讯工具的时代,是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的踩出来的。 “我感觉需要拍下照片当做证据和分析事情,得找一个不起眼的会摄影的,还要体力好跑的快。出租车司机是最好的遮掩,这得会开车,会逃跑。听说他们可不是好惹的。”金花汇报完情况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显然是把自己真正的当做了战斗的一员。 她的提议得到了认可和称赞,一个年轻的男同志接下了拍照的任务,他刚好会开车,可以借着跑出租车的机会重点拍摄金花已经验证过的地方和人群。 “这个事情是很重要的,是个重大的事情,你们是专业的,你们需要上报上级单位,一起联合行动。这片乌云太大了,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金花再次不当外人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负责这个事情的几个人都比较年轻,带着一点血气方刚的善良,但是领头的是个中年老油条,他说的话就是工作的方向和指令。他目前没有把这件事情看的很严肃,很了不得,对于他来说乞讨这个职业是几百年来都有的,没啥特别震撼的,属于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己已经安排了几个人组成专案小组,已经算是很重视了。他觉得金花有点越界和聒噪,一个老太太仗着自己的善意去独自行动,确实高尚了不起,但是也不必如此。 金花也感受到自己过于热情的参与,给专案小组增加了工作压力和工作量。她不是掌控大局的人,她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平庸的小市民,对这个社会没有贡献啥经济税收价值,小个体户交税的金额并不多,在这个繁华的w市根本不值一提。 金花找自己的女婿仲云亭,因为他觉得女婿是个有文化的文字宣传工作者,可以通过自己的口述,让女婿写成合格的材料,争取更多的关注,促进这个事情的解决,她很想解救那些孩子,甚至不惜得罪一大群坏人团伙。 仲云亭听了岳母的复述,对岳母的人品更加的敬佩,从他个人感情来看他不怎么喜欢岳母,甚至有点想要躲避的心态。但是从人格方面来看,岳母确实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是个有理想主义色彩的人。 仲云亭答应了金花的提议,说自己会抽空尽快的写出相关的文字材料。他已经弃文从商三年多了,算是个沾满铜臭味的商贩了。以往文字激情燃烧的岁月,已经恍若隔世了。再次捡起来把文字变成利剑,影响社会的进步和改变,他觉得有意义,有点难度。 金良月看着自己的老妈,混入乞讨团去取证,是不理解的。虽然自己也是两个女儿的妈妈,对那些悲惨遭遇的孩子有同情心和怜悯心,但是她觉得这些事情是专业人员的事情,不该是小老百姓掺和的,更不该是五十六岁的老太太参与的。 “妈,你赶紧回到正常生活中吧。这些事情有专业的人来管,你别逞强了。那些团伙不是好人,你自己也说他们特别凶残。我听了都害怕,你瞒着我们这么多人,就说明这个事情的严重。”金良月劝解的说道。 “我不能放弃,我不愿意放弃。你没有亲眼见到,说话可以轻飘飘的。我已经主动的找了三个机构,都说自己没有权限和工作内容范围不包括这群人。我还能装作不知道吗?我拖延的时间越久,这些孩子就越危险。”金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和决定,她是个固执的女人,现在是个固执的老太太,固执的反骨增加了几十年。 “妈,像你说参与的人员这么广泛,这个工作量确实靠几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我会把初步的稿子交给我以前的单位同事,他们如果能够一起跟进,也是很庞大的力量。文字的力量有时候也是振聋发聩的。”仲云亭理解并以行动支持自己的岳母,他是个商人不错,但是他也是个心怀正义的孩子父亲。 金花得到女婿的再次表态,说了几句闲话,离开了女婿家。来女婿家之前洗了澡换了衣服,但是仍旧感觉脏兮兮臭烘烘的味道没散去。走出女婿的小区,找到一个公共厕所换上了之前臭烘烘的衣服鞋子。 她要继续去摸底,继续的潜伏下去,争取找到更多的孩子和更多的线索。 偏僻的街道,老破旧危房,郊区,这些无人注视的地方,很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也许他们学会了大隐隐于市,关起门来根本找不到。 金花渗透入乞讨行业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乞讨人员。从前被自己忽视的群体,如今每天都在自己的眼前附近上演着。 这些乞讨人员有自己的兵法和章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会在早上的时候,向小摊贩小商店讨要零钱,图的是生意人在乎的“开市大吉”。他们也会在年轻情侣多的地方,讨要零钱,不管是跟女生要还是跟男生要,一般都会得到,在另一半的面前表示自己的善意,只需要一块钱两块钱。 还有一些乞讨人员,会在统一的指挥下,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找开小汽车的人讨要零钱。有些人发展了这样的行为,用抹布擦车子的行为讨赏钱,或者用送路边花花草草的方式。当红绿灯变红的时候,他们一拥而入,变成绿灯的时候,他们提前按照信号闪开。流利的程度好像是无数次彩排的结果。 还有的人直接选择碰瓷的方式,一次性得到比较大额的金钱。车主一般都会选择息事宁人,花钱消灾。这样的行为一般都是几个人一起组团的,然后一起分钱的。这个钱赚的有点危险,但是回报的金额比较多一些。 这些见识都让金花大开眼界,原来乞讨也有这么多的花样,原来乞讨也有这么多的细节和学问。 那些被小年轻遗弃的孩子,因为生病被抛弃的孩子,成为了弃婴。这些弃婴反而成了被抢夺的资源,被职业拾荒者捡到的弃婴,很少能得到好的照顾,基本上是弄伤之后转手高价卖掉。这一批孩子成了乞讨儿童的候补,这让金花感到愤怒和悲哀。 第60章 找到窝点 随着调查的深入,金花感受到的恶意和危险也就越多。 这个生活在穷困年代的女人,吃苦受冻挨饿,都深深的经历过了,也嵌入了自己的血液里面了。但是在她的一方小天地之外,居然有如此多的恶意和黑色,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之前只当做故事来听的悲剧在子的眼前上演,之前自己的生活烦恼只有钱不够花,孩子不够孝顺,如今这些烦恼依旧存在,只是她内心把这两个部分都看得淡了很多。 她成了很忙很忙的人,她按照地图移动自己的轨迹,按照那些乞讨儿童的轨迹移动自己的身体。她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她更靠近了一点这样的面孔。那群控制儿童的团伙,基础小混子在她的眼睛里已经熟悉了,背后传说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出面被看见的。 金花试图跟随这群孩子一起移动,但是被拒绝和抛下了,人的两条腿怎么追赶的上四轮面包车子呢?她按照面包车的方向看去,已经到了荒凉的郊区边界,这个地方还没有真正的开发,很多的老旧矮小房屋也处于半拆除的状态。大概很难想到一些罪恶正在这个区域里悄悄发生,野蛮的发生。 金花不敢让自己的手机发出声音,她害怕自己的暴露,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贴身藏着的。只在需要联系的时候,看一看信息,发送信息。 “文字资料已提交,很多人悄悄的加入了这场斗争。你注意安全,早点离开。”仲云亭的短信,给了金花希望和信心。 一连串的错愕打击,她已经很灰心丧气了,从形象上看更像是个职业的乞讨人员了,她的内心也需要一点好消息来驱散阴霾。 “同志,你必须回家。”这个没有名字备注的信息,金花知道是年轻的工作人员发来的。 看到这些信息之后,金花删除了所有的信息和电话号码,不留任何痕迹。 因为金花已经混进去了这个关押孩子的地方。她搭乘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来到了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并且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面包车。 一切巧合的不可思议,但是却在此刻真实的发生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摩托三轮车车主是什么样的身份,是坏人同伙还是自己的同志?她不敢冒险,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慌张害怕。 “我看这一片的房子是空着的,感觉能够随便住。总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最近的大雨天真是受罪。”金花带着满意的表情说道。 “你胆子还真大,这地方住的乱七八糟的啥人都有,你不害怕?我看你年龄大可怜才捎你一段的,我住这一片。你可以暂时找个角落住着,等雨季过去了再说。这几个馒头给你了,凑合吃吧,凑合活。”摩托三轮车的邋遢车主说道。 “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还有啥可怕的。谢谢你的馒头,我给你钱买吧。车费我就不付钱了,最近都没收入没钱。”金花拿出来三块钱递给这个车主,他带着不屑讥讽的神色,没有收下,直接离开了。 金花赶紧的找了一个空置的角落里,这个角落已经比较接近面包车的那栋房子了。但是出于保险起见,还是保持了一百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下,只能看到面包车来来回回的运送孩子,只能看到那些控制孩子的团伙人数,连脸都看不清楚。 这个地方好像确实是流浪汉们聚集的地方,破旧无遮挡的房屋外,能看到一些流浪汉在附近煮食物饱腹。夏天的雨季总是瓢泼大雨,金花运气比较好,没有赶上大雨的时候。 金花并不清楚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她只能尽量的描述出了方向,表示自己找到他们的老窝了。信息发送完毕之后,没有等到回复,她着急的再次按了发送键。 “收到,已经派人赶往,注意安全。”年轻的工作人员总算是回复了自己。 熟悉的删除操作之后,这个手机空白的啥都没有,只剩下自己大脑里面的号码和对应的名字。 金花很困很累但是不敢熟睡,她倒不害怕自己这么一个糟老婆子遭遇危险,怕的是这群人得到消息逃跑,那就前功尽弃了。对面楼房里面的车子和人,暂时没有挪动的痕迹,他们做饭的大锅很大,火苗很旺。 “这得多少人,才需要这么大一口锅?赶紧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不要再出现波折意外了。”金花心里的冲动都变得急躁了,三个月的渗透,自己已经和真正的乞讨人员差不多了,但是自己心里并没有嫌弃自己多管闲事,内心是很认可自己的想法和行为的。 金花看到几个流浪汉讨好一般的去要食物,自己也加入了其中。 这群人今天的收获好像很好,并没有受到大雨天气的影响收入。他们施舍了一点食物给这些围观的流浪汉,包括金花和邋遢的摩托车车主。他们都略显吃惊的看了对方一眼,装作不认识,拿了食物,快速的打量了这个房间,看起来正常的没藏人的房间。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残垣断壁,没有门窗有人值守的地方。 金花拿到的食物是一堆乱炖的食物,没有肉,都是土豆,豆腐,白菜这样便宜廉价的素菜。不讲究味道的一锅煮熟,好像只放了点盐巴,实在是很难吃。金花是个不擅长做饭的,但是比她做的还难吃的食物,大概就类似猪食的程度了。 这些看守的人是不会吃这么难吃的食物的,他们有小酒小菜,卤味肉食都有。金花假装恶狠了的样子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饭。端着自己的碗回到了自己找到的角落里,继续竖起耳朵观察监视。 金花在急切的等着行动队伍来,那些守的人故意关掉了灯,灯下黑才适合他们见不得光的肮脏的罪恶。金花知道自己参与的大事要事,到了快要收网的时候了,现在更是关键的时候,是不能放松的,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在金花硬撑着眼皮观察的时候,对面的房子里发出了声响,两个面包车都启动了,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是想要转移人员的架势,金花觉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们的嗅觉怎会如此的灵敏?他们是恰巧轮流转移换地方还是因为得到信息了?难道真的如电视上演的一样,这些人都有内线,都能跑掉,还会被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不用付出代价和惩罚? 第61章 收网行动 金花赶紧的打通了工作人员的电话,压低声音小声的说着这边的突发情况,眼睛保持着对对面的注视和假装好奇心。得到半小时收网时间,金花快速的挂断了电话。那个邋遢的三轮摩托车车主走了进来,带着一点儿好奇和打量。 他们互相怀疑对方的身份,互相怀疑对方是坏人,是敌方,是控制孩子的团伙成员。都不敢表露自己的立场,互相带着试探的眼神和意味。 金花害怕的把手机改成了静音模式,带着几分防御的神态看着门口的邋遢男,决定先发制人,“你有啥事儿?这个地方我先占的,你讲不讲江湖规矩?” “神经,这个地方昨天刚有人驾鹤西去,所以才没人住的。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事情的。”邋遢男开口说道。 “我不怕,上下五千年哪个地方没埋过人?我没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多谢你的好意。”金花带着一丝倔强的不在乎的神情说道。 “那你知道昨天故去的人是男是女?是因为啥故去的吗?”邋遢男带着讥讽的笑意问道,眼睛和金花一样在盯着对面楼的动静。 “我一个老太婆活了几十年,啥人啥鬼没见过?”金花不甘心的冷哼道。 “是被对面那群团伙扔掉的孩子,可以说是被折磨去的。就埋在这片废墟的土地上。”邋遢男带着几分生气的语气说道。 “孩子可怜,下辈子投胎投好一点儿。你说完了可以走了吧,我的地盘不欢迎陌生人。”金花尽量不带感情的说道,她不知道这个邋遢男的底细,生怕暴露自己。 “你坐我三轮车的时候,拿我馒头的时候,咋不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收?”邋遢男带着讥笑的表情说完走出了这个破烂的只有三堵墙的屋子。 面包车的一直处于启动的状态,可以看到几个手脚被捆绑的孩子,被扔了进去。这两个车子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准备跑路了。 金花趁着刚刚去讨要食物的时候,记下了车牌号码,并且发送给了办案的工作人员。现在没有交通工具,单靠两条腿在泥泞的土路上追赶面包车,是徒劳无功的行为,还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报复行为。金花急的团团转,在内心里面团团转。 “你是不是发烧了,高烧抽搐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病,别害怕啊!”邋遢男转头对着金花的方向喊道,再次的进到了屋子里。 金花不知道对方的思路,她决定配合出演当一个发高烧的老太太,如果能追上这两个面包车就更好了。她躺在地上,任凭邋遢男背着自己往摩托三轮车方向走去,这个突然发生的变故整的人有点郁闷和焦急。 邋遢男把金花放到了三轮摩托车上,跟着前面即将离开视线的面包车。这一大片的荒地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到开发的阶段,一片荒凉,没有路灯,没有电子监控,没有天眼系统。和普通的小城镇甚至偏远农村都差不多的状态。 “你准备把我往哪里拉?你不会是人贩子吧?我都好几十岁了,你可放过我吧。是带我出来兜风的?”金花坐在三轮摩托车的车厢里面,小声问道。 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背,看不到对方的脸和表情,但是车子的方向确实是跟着面包车的方向移动的。这让金花不禁有点害怕,又有点惊喜。这群坏蛋可不能让他们脱身跑了,不能去祸害其它的孩子了。 “我是云亭的同事,现在还在做新闻报道,云亭跟我说过你的事情,让我多留意你和照顾你。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你人,今天凑巧的半路就碰上了。别说话了,不能分心。”邋遢男低声说道。 金花听到女婿的名字,真的很意外。看到眼前如此邋遢十足流浪汉的中年男人,不敢相信他们的职业追求和为靠近理想做出的牺牲和努力。虽然自己也当了三个多月的乞讨人员了,看到久违的同道中人真的是很开心和踏实。 摩托三轮车看起来很破旧,但是速度还是挺快的,和面包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金花赶紧的发送了面包车移动的方向,她是个路痴和没有方向感的人,只能按照邋遢男的描述来发送消息。 “收到,就在你们后面的距离了,放心。你们可以撤下来了,感谢。”这几个简单的信息,让金花转头去看后面的路过的汽车,面包车。好像每一个都是紧张进行任务追赶的样子,好像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同志。 金花告诉了邋遢男这个情况,俩人减慢了速度,缓缓的跟着,不再追求靠近接近的第一线。 收网抓捕的行动就在金花眼前上演,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的看到抓捕坏人的行动,为了避免被坏人发现,金花还悄悄的低下了头。她害怕会被报复和记恨,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的脏和臭了,是个没有特点的流浪汉老太太了,除了身高有点高。这个特点真是难以掩饰,装驼背也装不好,索性放弃了。 金花看到两个面包车里塞了十来个手脚残疾的孩子,他们哭喊着不让抓走这些团伙贩子。他们把这些人当成了熟悉的家人,把这个面包车和破烂的住处当成了家。这个画面真的让人难以忍受,这些坏了良心的人,其中还有一个中年肥胖的女人。 便衣抓住这些人之后,警车的警报声响起,这些团伙几个人被分开的带走了。这些孩子的情绪很激动,虽然他们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们的行动不便利,便衣本想给他们转移到救护车上去医院诊治,看情况只能继续开着面包车去了医院的方向。 “去附近的医院,你去不去?不去你找便衣送你回家。我要去工作。”邋遢男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想法。 “去医院,看看这些孩子。我都跟了三个月了,不差这一会儿。”金花坚定的说道,她看到了之前报备过的工作组成员,说了情况,刚好可以当证人需要做笔录。便衣的面包车带着邋遢男一起,一行人都着急的奔向市区的医院。 回到灯火亮堂的市区,到了医院之后,这些孩子的伤痕残疾都暴露在了刺眼的灯光下,这些罪恶的行为也集中的曝光在了灯光下。所有人都不敢看也不忍心看这些被折磨被摧残的孩子们。 他们有的被切断了舌头,胳膊,脚部,有的被烫伤烧伤,有的被饿的瘦骨嶙峋严重营养不良,有的正在生病……这些孩子,让现场的人都感到震惊和无比的愤怒。医生和护士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检查和治疗,进进出出的脚步声都在说着认真负责。这些孩子面对眼前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和办案人员,显示出来的是害怕和恐慌不信任。 邋遢男表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说了自己追踪的信息线索,算是做了笔录。金花也说了自己混入乞讨人员三个月的所见所闻,金花表示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同样遭遇的孩子,她之前有记忆的几个孩子都不在这里面。这群团伙太丧心病狂了,希望一个不漏的抓住和重判他们。 办案人员做了录音记录之后,再次的对金花和邋遢男进行了敬礼致谢,让他们回家休息。后续的事情,他们都会处理和跟踪的,新闻报道也会有,但是不会有他们的信息或者声音,处于安全保护的角度考虑。 “我后面能来探望这些孩子吗?不给你们工作添乱的前提下?”金花说出了自己想问的事情。 “暂时不可以,后续如果允许的话,会通知你来探望。”工作人员耐心的给予了恢复。 金花和邋遢男走出了医院,金花在想着那些悲惨遭遇的孩子,虽然她在大街上已经见到了一部分,但是仍然会觉得心疼和气愤。邋遢男着急构思稿子的事情,他们几乎没有道别,各忙各的去了。 回到家的金花洗了澡,用香皂洗了好几遍,然后躺到床上踏实的睡着了。 她也确实很累很疲倦了,年龄大了一些之后,体力精神和年轻时候是没法比的。 第62章 无名英雄 金花踏实的睡醒起床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很久没有好好睡觉的人,生物钟也混乱了,叫醒她的是饥饿。 金多宝看到金花依旧是冷嘲热讽,叽叽歪歪的,但是看到金花完全不搭理自己,也觉得十分无趣。 李瑶瑶抱着儿子看到婆婆在家,借着带孩子的理由,想指派金花打扫卫生做家务。金花懒得搭理她这些小心思,也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直接背起背包出门了。 背包里的照相机,也意外的被带了出来。简单的吃了份面填饱肚子之后,金花去了店里一趟,看看情况和自己卧底之前大差不差的,好像自己来不来都是一样的运转,好像自己这三个月的卧底是一场想象和幻想。 金花开始研究起相机来,拍照是个很好的消遣。肉眼见到的人和物,跟相机里面的不太一样。 金花带着相机准备继续去街头,拍一拍那些乞讨的人尤其是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员集体的消失了,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金花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大行动,出动了很多的人力,雷厉风行的全市开展,在金花吃饭的时候,还有呼啸而过的警车和救护车,只是她自己没往这方面联想而已。 “那么多乞讨的人员,就算是有组织的当做打工赚钱的手段,也不可能一瞬间就躲藏不见了。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目前新闻上还没有报道,就说明还没有调查清楚具体的细节,这些人是咋知道的?”金花心里暗想道。 得不到解答的金花,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她相信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自己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来到女儿女婿家,女婿出差跑工厂去了,家里只有金良月和两个女儿,还有一个保姆。金良月听了金花的描述,带着佩服和担心的神色,好在这个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 “妈,你知道你女婿很佩服你吗?她觉得你和普通的老太太不一样,思想境界高很多,甚至比我们都要高。”金良月说出了拍马屁的话,也是真心话。 “我不就是普通老太太吗?只是刚好赶上了这个事情,不忍心当做没看见,其实这段乞讨的经历跟当演员差不多,没啥危险性,就是要注意细节。也算是见识到了社会这个群体,见识到了人性的卑劣。”金花说道。 “妈,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很有水平?不知不觉的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是知识分子一样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小妹打电话来看你,担心你,马上就到这儿了。”金良月给金花很高的评价。 “你老公不在家,正好咱们娘仨可以好好聊聊天说说话,你如今条件也好了,有保姆照看俩女儿,还可以喝点小酒。”金花美滋滋的安排着晚上的聚会。 “我老公就是在家,你也可以来住,真的,你放心吧。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我公婆是自己住习惯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人家说有自己的空间和生活。”金良月表态的说道。 “你们过得好就行了。我也有自己的房子和生活,我也不喜欢住别人家,非常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别人住我家,但是我还摆脱不了他们几个。”金花感叹的说道。 两个外孙女都已经长大了一点儿,大孙女都快要上幼儿园了,小孙女也正可爱的啃自己的脚丫子,金良月的全职宝妈工作做的很惬意和快乐。 连锁店请了店员和店长负责,和工厂的联系都是仲云亭负责的,有专业的财务,一切都走到了正规顺畅的运转阶段。 母女俩之间的话题很多,有家长里短的细碎俗气,也有孩子教育方面的交流沟通,也有一点儿阳春白雪的话题,这种话题她们彼此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诉说和交流。 “我觉得一孕傻三年是存在的,我现在的记性很差,大脑转动的缓慢。要是去上班,估计也很难适应了。我就只能当个照顾俩女儿的全职妈妈吗?实在是有点不甘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小妹这么多年虽说嫁了个有钱人家,但是也在做小生意,有赚有赔忙的不亦乐乎。我还不如小妹想的开,我也不如小妹行动力强。”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焦虑。 “你小妹虽然读书不多,虽然人有点懒,做的生意也都是看起来比较轻闲干净的,但是她确实有点脑子,其实也能吃苦能操心的。你不必跟她比,你现在确实需要花精力在孩子身上在家庭身上。孩子小没办法,夫妻俩人总有一个要多在家庭上倾斜,仲云亭能赚钱,你目前的生活也是很多人所羡慕的,想跟你交换的。”金花安慰大女儿,这个要强的女儿目前很需要鼓励和支持。 小女儿金良勤来到了w市,没有带孩子,自己一个人来的,孩子上学有公婆接送,自己专心做生意,有时候还要坐车去别的地方学习进修。她做的美容护肤行业,整个人也是全年都精致化妆着装得体的,有点儿职业女性的活力和豪气。 “姐姐,你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该收拾打扮自己了。黄脸婆可比不上赏心悦目,内在魅力也是先看外在容貌魅力的。你这样真是心大,以为有俩孩子就能绑住我姐夫一辈子了?”金良勤不客气的吐槽着姐姐的邋遢和素面朝天。 金良月虽然不会跟自己小妹生气,虽然知道自己的妹妹说的是实话,但是不想听,不愿意听,听不进去。 金花是了解自己女儿心思的,她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岔开了这个话题。 “晚上咱们在家吃火锅喝酒吧?反正姐夫不在家,咱们好好喝点酒聊聊天。”金良勤抱着金良月的小女儿,想起了自己送给四哥四嫂家的女儿妞妞,觉得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有点受挫感。 “你和咱妈想到一块去了,就这么安排。我打电话让商店送点酒来,啤酒白酒红酒都来几瓶。我只能喝一点啤酒,你和咱妈稍微多喝点。”金良月边说边打电话。 “还可以打电话买东西啊?那是人家送货上门吗?收不收费啊?”金花有点好奇的问道。 “你买的多一点儿,人家都是送货上门的,不收费。他有的赚,不需要多收那点送货的费用。你看你落伍了吧?现在很流行打电话买东西了。”金良月心情变好的说道。 “那我们开的店能不能也弄一下这种送货上门的?能多赚点,赚点懒人的钱?”金花带着思考的神色说道。 “应该可以吧?但是有点麻烦,很多人的手机是不带照相机功能的,发送照片也要收费还不便宜,咱们都是薄利多销的,目前看来有点难,有点麻烦。”金良月思索了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倒也是,那算了吧。拍照功能的手机太贵了,我也舍不得。听说现在的手机有聊天软件,叫qq?”金花好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的问道。 “妈,你还挺时髦的,连qq都知道?我跟你看看qq是啥,可以打字发信息,可以发照片,还能发视频呢?我也觉得很好玩儿,我教你玩,你先用我的号码来试试。”金良月耐心的像是教孩子一样的教自己的妈妈。 金花花了点时间,勉强学会了聊天发信息,发语音。这个新奇的软件很方便很神奇,如果能够用在店铺买卖上,也是很方便的,能够帮助赚钱的。 金花没有金手指,没有高知识,也没啥经商的头脑,人也不是机灵灵活的。从集体赚工分种地,到摆摊,到开小手机店,到两元店,到现在的面积不算小的家居品类店面。一路也是被现实推着走的,也算是运气好的。除了感情亲情方面的不足,其它方面也算是顺风顺水的。 晚上哄睡了两个小娃娃之后,母女三人开始了喝酒聊天的时间。打开电视当做背景,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新闻报道了关于街上乞讨流浪儿童的悲惨遭遇。虽然整个画面和声音都没有用到金花的部分,但是金花知道这是自己参与的大事情,自己为这个群体做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你看咱妈打入乞讨人群三个月,吃苦遭罪的,新闻几分钟的画面都不会给她一份认证和夸赞。咱妈真是无名英雄,还是个老太太女英雄。”金良月打趣的说道,主要是跟自己的妹妹说。 “我又不是为了名利去做这事儿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无所谓。”金花说道。 “妈,你做的很好,我们自愧不如,真的。我和仲云亭商量好了,拿点钱出来资助一下这些乞讨儿童。他们大概率是要送到福利院统一照顾的,被弄残疾后的孩子,亲爹妈也不一定会领回家了。真是人间悲剧。”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也可以拿钱帮助一点儿,别的事儿做不了,出点钱还是可以的。我离开w市之前,和你们一起去看看这些孩子吧。”金良勤说道,她也很心疼这些遭受非人待遇的孩子们。 母女三人约定了去看望和资助一点儿这些孩子,把这些丧心病狂的坏人骂了一遍又一遍,都身为孩子的妈妈,都身为女性,实在是看不得孩子受罪,忍不住的伤心流眼泪。 三个人骂完之后,又说了一些各自的烦心事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次的聚会给三人都注入了勇气和力量,注入了温情和感情。 第63章 思念回忆 金花连续三个月的伪装乞讨人员,当时是带着一点儿害怕和兴奋的。如今新闻报道之后,这个群体也被大量的人们关注到了。 最多的声音是谴责那些丧心病狂残害控制孩子的团伙坏人,部分的声音是在质疑街头所有的流浪汉乞讨人员都是骗子,利用人们的善良和同情心行骗,是可耻的。消费普通大众的善意,这个事情引起的反思就是:“街上的乞讨人员全部都是骗子,以后坚决不再给他们一分钱。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再当冤大头好人,他们好吃懒做比我赚钱多的多……” 这个新闻像是一个炸弹,洗礼了人们的内心,冲淡了人们的善意之心,并且是很深远的长远的事情。这就有点说不出是好是坏了,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找到了借口和理由。冷漠不信任的感觉在大范围的蔓延和加深。 金花听着身边的人说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她作为近距离靠近这些群体的人,感受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她不能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就是随意的表示附和。 金花和两个女儿一起去了医院,看望了被挽救的孩子们。不管看到过多少次,再次看到依旧会心疼和流泪。和金良月之前预设的一样,大部分孩子找不到他们的亲生父母,极小部分孩子的父母带走了重度残疾的孩子。 这些孩子还是被送到福利院统一抚养,他们身体上的损坏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心理上的伤害也是很难干预和治疗的。请的心理学专家,儿童教育专家,只能是尽力而为。没有长时间的治愈和疗愈,他们几乎是被毁坏被抛弃的人群了。 金花和两个女儿都拿出了钱捐款,没有留下名字电话,陌生人的善款,希望这些孩子能够得到比较好的照顾,能够多治疗几次。 “妈,这些坏人太可恨了,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些孩子得多疼,他们经历的事情连魔鬼都干不出来,人却干出来了!听说还有生病不治疗,直接埋起来的。这些坏人为啥没判死刑?”金良月恨恨的说道,孩子们的悲惨遭遇,让身为妈妈的女性们简直不敢看,不敢想象。 “鬼有啥好怕的?人心比魔鬼还可怕。以前的鬼故事,比起恶魔在人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感情上恨不得这些坏人都遭到应有的报应,实际上很难实现。这些孩子有的是被亲生父母卖掉换钱的,有的是被抛弃的,有的是被租借的,有的是被捡来的,偷来的。亲生的父母都没好好当个人,换到这批坏人手里自然是更不好过。”金花叹息的说道。 金良勤是个爱美的人,她把自己和孩子都收拾的干净漂亮。看到这些孩子的悲惨画面,她大受震惊,尤其是看到不能说话的小女孩,她再次的想起自己的女儿妞妞。 “大姐,咱们又见面了。”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对着金花说道。 金花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她本身就有一点儿脸盲,不常见面的人是很容易遗忘的。金花的大脑正在想自己认识这个人吗?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一脸茫然找不到话语体面的搪塞过去。 “是我,那个骑三轮摩托车的,云亭的同事。之前蹲点太邋遢了,现在剪了头发换了衣裳。”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你啊,我可真是认不出来了,这差距太大了。之前根本就看不清楚你的脸,现在一看还挺精神的。”金花后知后觉的找补。 “你可真是我们公司的偶像,我们都佩服你。这个事情基本上算是结尾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我有一个建议,你在乞讨人群里面待的时间久,我觉得你最好换一个形象,避免被报复。毕竟咱们一起咋了一大群人的饭碗和职业。”中年男笑着说道。 “多谢提醒,我确实没想到这个方面。没想过会被报复的事儿。我最近尽量少出门,换个形象再出门。”金花调侃的说道。 和中年新闻工作者道别之后,金花让大女儿回家照顾小外孙女,娃娃太小离不开妈妈。拉着自己的小女儿去了理发店,换形象先从头开始。 小女儿是洋气爱美的,审美也好。给自己的妈妈安排了烫头发,烫成小卷发。烫发的过程是无聊的等待和步骤,烫发也是浪费时间的。但是小女儿在一旁陪着自己,俩人说话吃东西,时间也不觉得无聊。 烫完之后的卷发,让金花显得年轻时髦了很多。她虽然不太习惯,但是在女儿的一声声夸赞好看中,自信心膨胀,她也觉得好看,和以前不一样了。 金花说自己需要再买两件衣裳,换种风格,这样就避免被报复的概率。金花领着女儿去了宏发批发市场,这个服装批发市场依然很热闹,人流量很大。路过曾经青鸟手机店的小店铺,金花还专门给女儿介绍了自己曾经的开店经历。如今的小手机店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小店现在是家花店。卖鲜花绿植的店面,人们的生活条件好起来了,以前的假花,塑料花,布花都被嫌弃和下场了。 好看的有生命力的鲜花和绿植,让家庭生活和工作场所都变得更美更有活力。 金良勤坚信一分价钱一分货,她拒绝金花挑选的廉价的老气的款式。给金花搭配了几套显年轻的套装,包括鞋子。金花舍不得钱,舍不得把钱花在吃穿上面。金良勤只能尽量从便宜的店铺里面选了几套,穿着三公分的小皮鞋陪着妈妈买衣服和烫头发。 回到金良月家已经是晚上了,俩人在外面吃了小吃零食,就当做是晚餐了。 金良月看到新形象的老妈,直感叹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下那群乞讨人应该是认不出来她了。 “我也觉得不会被认出来了,希望他们都忘了我吧。我准备回自己的窝了。金良勤你想去看你弟弟弟妹就去,不想去就算了,不用勉强。他俩也不是知好歹明事理的人,你去了还得给你侄子红包。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别干了。”金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安排。 “我还是去一趟吧,去看看我爹。给红包就给呗,自己的小侄子有啥好计较的。你真是个死心眼的老太太,怪不得你儿媳妇不喜欢你。”金良勤说道。 “人都是相互的,你又不欠他们的。你要走就现在走,我带你去坐地铁,估计你还没坐过地铁,s市小城市可没有地铁。”金花带着一丝骄傲的说道。 “那还真是没坐过,飞机出租车火车都坐过了,就是没见过地铁长啥样。姐,我和咱妈走了啊,你记得我说的多打扮打扮自己,别跟个黄脸婆似的,别给你老公省钱。”金良勤一边说,一边抱着小外甥女亲了两口,奶香奶香的小娃娃真香。 金良月看着光鲜亮丽的妹妹,确实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内涵内在也需要外在得体的打扮来加分。 “我看到你在沙发缝里塞钱了?你姐姐家现在有钱,你不用给她的,她心里也不会惦记你这点钱。你弟弟可就不这样觉得了,你真是有钱烧包的慌。”金花下楼之后对小女儿说道。 “好不容易见一次,给小娃娃点红包有啥计较的。你这个老太太真是管的宽,这样的话被你儿媳妇听到了,肯定背后骂你。”金良勤笑嘻嘻的说道。她是不在意这些小钱小事情的,生活的经历也没让她在经济上吃苦。 “她们何止会背后骂我?还会添油加醋的编排我,坏我名声。相隔几百里几千里,她们的表演都传到我耳朵里了,我的名声早就被她们损坏完了。不过我不在乎,谁也不能道德绑架我,连你爹也不行。”金花无所谓的说道,刚开始听到编排指责自己的话,金花也是有点生气和委屈的,但是她没有发作,也没有跟传话的人说什么,就直接不说话。被问是不是真的,就应付敷衍的说,“她们爱咋说就咋说呗。” 金花从来不参与这些讨论婆媳关系的八卦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和她一起聊八卦的老伙计银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她找不到人一起吐槽和说八卦了,她也失去了谈论八卦是非的兴趣,觉得没意思纯属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我有点想你银花大娘了。”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思念。 金良勤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和安慰,她是个没读几天书的,肚子里没有墨水和知识,在这个方面也吃过亏上过当,遭受过损失。她觉得纯属是遇到小人了,不是自己读书少造成的后果代价。 母女俩在地铁里面没有说话,金花陷入了思念和回忆里。金良月则继续心烦意乱的想着自己的生活,想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妞妞。妞妞在金花跟前长到三岁多,然后被四哥四嫂接到新房子里面一起生活。把哥哥嫂嫂当做亲爹妈,把表哥当成亲哥哥,过得也比较快乐。金良月对女儿的感情很混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哪一种情况。 想念和回忆,是一把锋利的箭,是一把没有回头路的剑。 第64章 母女聊天 金良勤见到了自己的爹,自己的弟弟弟妹,还有小侄子。 金良勤塞了红包给自己的小侄子,她得到了笑脸和欢迎。这是用钱砸出来的,也是用自己的实力,自己夫妻家庭的实力砸出来的客气待遇。 金良勤看着这个目前还有点偏僻荒凉的小区,虽然交通不方便,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个地方以后也会设施配套齐全,到处都是沙土车,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建设施工画面。 金多宝发挥了自己的厨艺,做了几个大菜,招待自己的女儿,也是给这里居住的四个大人一个男孩做好吃的。 金良勤客气的和弟弟弟媳妇聊天,扯闲篇,说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李瑶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儿子来说的,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儿子的喜欢和夸赞,语言上和行动上的晒娃狂魔。一副有儿万事足的模样,丝毫不提放在老家留守的两个女儿,仿佛这个男娃是她唯一的孩子。 这让金良勤有点难以应对和不想接话,金花只埋头吃饭和喝酒也不接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和安静,孩子是希望和关注焦点,但不是每一个人共同的焦点。 金良勤开始问弟弟的小店生意生意如何,俩人交流了几句做生意的窍门。这是李瑶瑶的短板,是她不知道不擅长的,她抱着孩子回自己房间吹空调了。 金良木的小店也是仲云亭的连锁店之一,位置比较偏僻,和这套房子属于是一东一西的两个方向,每天早出晚归,关店之后急忙赶车,地铁转公交的往住处赶。他对于儿子也是偏爱的,他对于李瑶瑶依旧是言听计从的。没啥主见的人,长大了还是那副跟屁虫的样子。只不过跟着的对象从自己的哥哥姐姐换成了老婆李瑶瑶。 金多宝也急于显摆自己的能力和经验,什么话题都能插上嘴,什么话题都要长篇大论一番。好像自己真的很有经验,很有成果的样子。在这个w市他缺少一起喝酒吹牛的男人,金花也基本不搭理他,儿子儿媳妇也是只贪图他的金钱和劳动。好不容易遇到这种场合,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金多宝重复啰嗦的车轱辘话,让聊天也成了他个人的演讲台展示台。 金良勤洗碗之后,几个人排队洗澡,进屋睡觉。 “我爹还是和之前一样爱吹牛啊,难为你忍了他这么多年。你说他这个人,其实没啥大毛病,不算坏人,除了对你不好。咋就这么招人烦呢?”金良勤悄悄的和自己的妈妈说道,他们娘俩睡一个卧室,金多宝还是住在客厅里面。 “人都有优点和缺点,那要看优点是对着谁的,缺点和伤害是对着谁的。比如你的爷爷奶奶,他们的爱和钱都给了女儿和外孙女,伤害都给了我和我的孩子们。自然有人感恩感谢他们,有人记恨埋怨他们。你爹自己都还没真正原谅自己的父母,哪怕给钱养老,也不愿意去亲近和照顾。这就是人心,复杂的人性。”金花平淡的说道。 “你原谅他们了吗?我在他们身边就待了一年多,把我折磨的都怀疑人生了。我现在心里还有阴影和伤害呢?我婆婆对我也一般般,但是没像他们一样的凉薄无情。他们还真的不如邻居。”金良勤吐槽道。 “你爷爷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人死债消,没啥原谅不原谅的,都不重要了,都已经过去了。你奶奶现在只需要给养老院交钱就行,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八十八岁了基本健康能够自理。自私的人都长寿,这可能是有科学依据的。”金花淡淡的说道,自己的公公婆婆留给自己的那些坏记忆,实在是不想提起,不想糟蹋心情。 “你和张兴伟吵架了?还是因为感情方面的问题?”金花小心的问道,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两天看起来大大咧咧兴高采烈地,也掩饰不住一些烦恼忧愁的样子。 “我们经常吵架,最近几年很少再吵架了,没意思没力气吵。没啥事儿,无非就是丈夫拈花惹草,孩子不听话,公婆强势干预,觉得日子没滋没味儿的。”金良勤故作洒脱的说道。 人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经济条件下,都有自己的烦恼和忧愁。 “你那简单的大脑,现在发出这样的感慨,说明你确实不开心。你不是朋友很多吗?你不是兴趣爱好也多吗?转移一下注意力,想开点儿。老公不忠诚就当他是取款机,公婆强势有能力就当听不见,孩子不听话学习不好也没啥,随你的智商,你们有钱能赚钱,不怕。”金花像是旁观者一样的说劝慰的话。 “那些朋友都是假的,和男人的酒肉朋友差不多吧,没啥真心,都是互相利用。我现在啥都不想干,感觉啥都没有意思,都麻木了。”金良勤淡淡的说道。 金良勤靠近自己的妈妈,从后背搂着自己的妈妈,寻求一点儿母爱的力量。 金花对于女儿的感受,也提不出啥高见,“人嘛,都是一坎一坎过。你还年轻漂亮,有钱有儿女,你还能自己赚钱,你已经很厉害了,超出了我的想象和预期。从来没想到过如今的生活水平,你小时候可懒可懒了,我一直担心你长大了会过得很惨,我还担心你嫁出去会被退回娘家。” 母女俩都笑出声音来,忆苦思甜也能改善当前的心态,回忆杀的笑点也是真的搞笑,甚至带着一丝贪恋的情绪。 母女俩一整天的奔波,看望那些乞讨残疾儿童,烫头发,买衣服,满满当当的行程和效率。确实很累了,边说边沉沉的睡去。 金良勤在妈妈这里充电之后,回到了隔壁的s市。 以前母女相见,总是以激烈的争吵拌嘴结束,气呼呼的分别。这次却不同,因为双方都长大了,心理上和思维上都发生了改变。 第65章 摊上大事 金花从贫瘠的年代走过来,闲下来的时候会觉得心里很虚,觉得很没有着落,甚至会有自责羞愧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循环出现,像是一个扫兴的影子纠缠着大脑。 金花觉得自己应该再找点事情做,买的相机在卧底行动里没用上,但也是花了大钱的买的贵重电子产品。金花决定摸索练习拍照的水平,学会使用这个工具。这个看起来小资的产品,在金花的手里并不算适配,甚至有点违和,金花的拍照姿势也带着一点儿夸张好笑。 拍了一小段时间的照片之后,因为先天审美有限,美感不足,找不到方法,拍出来的照片都是中规中矩的,并不出彩。金花也没有因为自己花了时间和精力就盲目的自信和相信自己的摄影艺术,放弃了这个爱好,把相机收了起来,准备以后和儿孙见面的时候拿出来用。 在金花学习拿单反相机拍照的时候,专业的摄影师和摄影发烧友,已经用起来了长焦镜头和大炮一样的摄像机,dv机。看到别人拍出来的照片,确实很美,很有感觉,赏心悦目。自觉落后太多,也不是真正的喜欢和沉迷,甚至还有点自责浪费时间。 金花在练习拍照的这一段时间里,遇到了旅游的游客,让金花帮忙拍照和打印出来留作纪念。基本上都是女孩子来问,金花拒绝了金钱的报酬,当做随手随意的练手。这可能是金花为数不多的人像拍照,这些照片在照相机里面存着,没有删除。 金花把照相机拿到女儿家,给自己的外孙女拍照,想念的时候可以看一看。刚好遇到了之前乞讨卧底的三轮车男,他找仲云亭聊天说话。 金花不喜欢和男士群体聊天说话,也不擅长交谈和表达自己。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又对有文化的知识分子高看两眼。 “我想再开个小店,你们觉得干点啥好呢?估计还得抵押贷款才能有进货铺货的钱。”金花喜欢向比自己强的人请教,这一点是锻炼出来的。 “五金店,我觉得有的赚。到处都在盖楼,这种产品买房租房都是离不开的。我老婆开的五金店,利润不错,比我上班强多了。”三轮车男说道,并没有藏着掖着,主动的回答了问题。 “我觉得开店赚钱只能赚方圆二里地的人,现在开始有网上购物了,虽然还没开始,还没形成气候,但是以后会大有做头。坐在店里就能把货,通过快递物流发送到全国各地。这是很了不得的进步,人们会慢慢接受的。”仲云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最近也注意到了这个新兴的买卖方式,只是也只了解了皮毛,还没真正的琢磨出来。 “网店?不怕是骗子吗?我还不知道这是个啥,我真是落后了。你们年轻人脑袋灵活,眼光长远,以后学会了也教教我。”金花惊喜的说道,虽然她不懂,但是她相信女婿的话,也相信女婿的眼光。 “阿姨,你知道你认识的职业乞讨团体,现在还有人在找你吗?我也不知道是担心你,还是要找你报复?他们的饭碗被砸了,又气又委屈。”三轮车男说道。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啥,职业乞讨大部分人都有劳动能力,他们基本上都是靠骗人来赚钱的,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了,一半的人都赚到了钱。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失去劳动能力的人群,才是无辜受到牵连打压的。”金花不在乎的说道,虽然心里也有点犯怵和怕麻烦。 “你说的是这个道理,我下次的文章,把这个观点加上,这一点也很重要。人被白白欺骗,被消费善良之后,容易变得冷漠,这可真不是好现象。偏偏这种现象传播的最快。”三轮车男子说道。 他们又随意的聊了几分钟,金花找借口退出了交谈。她得到了最有用的信息,“五金店”,“网店买卖”。 就在金花准备考察五金店,准备复制别人的经验,找货源找工厂的时候。人数众多的儿孙,发生了意外的大事件。 三儿子金良虎和文巧英,在隔壁s市工作和生活,他们默默的如老黄牛一般的干活,日复一日的辛苦干活攒钱,他们的目标是和其它兄弟姐妹一样,买一个小房子,结束租房流浪被赶的日子。结束住在破旧滚地龙的混租状态,每天跟小院里的其它租户吵架对骂,真是让人暴躁和愤怒,很想逃离。 这个愿望快能够实现的时候,意外的事故,把这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夫妻俩带着哭腔来到w市找女婿咨询和寻求帮助,他们摊上官司了,金额巨大的案子。 文巧英虽然嘴皮子尖酸,眼神高傲,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到眼里,除了客户和给钱的。她把自己的好脾气和心眼都用到了服务清洁保洁的客户身上,对待自己的丈夫则是非打则骂。对待两个儿子,都是诉说自己的辛苦不容易,两个儿子也都比较争气,内心里面是尊重和孝顺她的,甚至是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亲爹的。 文巧英带着十来个清洁工女人,接单,分单派单,整个小团队一年四季都有活儿干,能赚到钱。结算的方式也很爽快,基本上是日结或者一户一结。文巧英可以赚两份钱,可以赚团队人员的佣金抽成,也可以赚自己劳动换取的钱。 文巧英是很会做表面面子工程的精明人,很会做自己的人设。有时候会说是请清洁工女人吃饭,实际上饭钱是客户负责的,或者是直接扣除饭钱的。这很能收买人心,因为出门打工就是为了赚钱的,一直有活干,拿到报酬,拿到钱才是最实际的。 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好几年,文巧英虽然是做保洁工作的,但是在打扮上还是很注意的,她觉得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寒酸,那样会失去客户和拓展客户的机会。 意外出现的是,跟她一起干活的清洁工女人,和她本人带点亲戚关系。这个女人在擦窗户的时候,从五楼的窗户外面掉下去了。这个小区是新小区,装修的住户还比较少,入住的几乎没有。文巧英跟她安排的开荒保洁的最后收尾工作,之前已经清洁过一遍,这次是扫尾的小活儿,她一个人就能做完。 意外发生的时候,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干体力劳动的人中午都需要休息,放松身体,积攒力量。恰好没人看见,没人知道,没有监控。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抢救的机会,这个亲戚比金花的年龄还小几岁,刚刚五十岁。 金花,仲云亭,金良月,金多宝,金良木,李瑶瑶,听了这个事情,都很震惊。因为这样的人命事故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自己认识的人。 第66章 巨额赔偿 “她的儿子,从老家来之后,找了律师告我和房东,要求赔偿六十万。我觉得天都塌了,他也把事情闹得很大,都上电视新闻了。我们说来借钱才放我们出门,他还找了社会上的混子监管和威胁我们。我真是不知道咋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文巧英悲伤的说道,这个事情真的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赔偿金额也是巨款。 等于他们夫妻俩一起辛苦赚的钱,全部成了泡影。 等于是断了他们买房的钱和计划,还得继续开始干活攒钱。这是个巨大的打击,是个沉重的痛击。 他们对于女亲戚的意外事故,也是不理解的,不知道具体事实情况的。大概率就是脚下一滑,没有安全意识,掉下去了。 文巧英交代的是把活儿做仔细一点儿,别砸了招牌和专业名声,但是没想到一次普通正常的干活,就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们是亲戚关系,文巧英也是出于好意,收留这个年龄偏大的亲戚,带着她一起干活赚钱,一样的分钱。这个亲戚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干活也比较仔细,所以才让她来收尾。她们对亲戚这个关系,也是带着愧疚和不占理的,仿佛觉得矮了一头,仿佛是自己的错儿。 文巧英不敢相信,自己以后如何回娘家?自己爹妈的脊梁骨估计会被戳,少不了的流言蜚语在农村能杀人,如小刀割肉一般。 她现在的情绪是混乱的,是复杂的,是表达不出来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 “你们先不要慌,我们国家是有法律法规的,赔偿的金额是可以协商的。房东确实也有点倒霉,但是他们也是需要赔偿的一方。装修公司也是需要赔偿的一方,你和装修公司是接活合作的关系,虽然你们之间没有合同,但实际上也是雇佣关系,这点很好查的。装修公司,房东,还有你们,三方都是需要赔钱的,尽量协商吧。不行,你们也联合起来找个律师花点钱,好好处理和善后。避免判决赔偿之后,继续被勒索。”仲云亭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到现在就不要说啥亲戚关系了,都算是仇人了。人家儿子不管是哭还是闹,人家确实是失去了老妈,能干活赚钱的中年的老妈。就算人家一个月只赚一千五百块钱,人家才五十岁,按照六十五岁退休来算,按照人家能够活到八十岁来算,这个钱也是合理的。”金多宝发出了自己的高见,难得的有数据支持的论点。 金花和仲云亭,都对金多宝这次的意见表示赞同,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拎不清的说不出正经意见的人,也会有清醒清晰的时候。 “三方一起赔钱?不是我们一家出钱?装修公司赔钱,我能理解。房东为啥要赔钱?房东都没见过我们,房东也觉得不吉利,还要赔钱啊?”文巧英开口问道。 “对,三方一起赔偿,法院会按照比例,要求你们赔钱。大概是房东占20%左右,装修公司可能要占40%左右,你们也占40%左右。这些不一定,这些是我自己猜测的,毕竟当初只学了法律的皮毛,法律一直在完善和更新。”仲云亭耐心的回答道。 “六十万的40%就是二十五万左右,我们大概出三十万就能解决了?”金良虎难得的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他是个严肃的人,面相凶和疲累的人,是个容易被忽略的闷棍,是个让人难以亲近的人。 “大差不差吧,现在普通人打工赚钱的工资低,所以不可能按照高工资收入来判决。毕竟也要让你们继续活着吃饭啊,化解矛盾,维护稳定是最重要的。对意外事故家属的赔偿也是必要的安抚。”仲云亭说道,自己的老婆是金良月,金良月七个兄弟姐妹,亲戚众多,但是基本上也没有打扰到他的地方,他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偶尔发生的大事儿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 文化人说出来的话,还是比不识字的强很多,思路也清晰,很能安慰人心。慌乱焦虑不安,大概都是因为不懂,不知道,没有思路,没有逻辑分析事情的能力。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被收了税和利息。 金良木和李瑶瑶,全程没有插话,也是因为不懂,与自己没有关系高高挂起,省得被借钱,省得被误解误会。 “你们手里的钱够吗?不够可以找我们借,是要欠条的明确借款,是要归还的。先把这个大事情处理好。给人家好好赔礼道歉,赔钱,好好办个葬礼,好好安顿好身后事。赔偿的协议写清楚,一次性赔偿,禁止事后纠缠不休。都各过各的日子。”金花开口说出了关键的信息,心里有数之后,就没那么不安了。 “如果是三十万就还差一些,因为我们在镇子上买了两层的房子,花掉了。房子就在马明家附近,想着以后俩儿子,一人一处房子,我俩老了之后也有个住处。”文巧英说道。 “你们自己的决定安排,不用跟别人解释。钱不够找我们借,不管是问谁借,都要写欠条按手印。不然不借,尽量早点还,三年五年期限都行,看情况。”金花说完之后,去了厕所,人老了之后,上厕所的频率变多了。可能是身体出了点问题,就像是机器零件磨损损耗,金花没当回事儿。 金良虎和文巧英,得到了解题思路,得到了借钱的承诺,心理也没那么焦虑焦躁了,肾上激素消退了一些,人的大脑会随着时间来接受和认命,这都是时间的力量和事实的紧迫感。他们回到了s市,去面对和解决这个问题。 金花知道自己开五金店的事情应该是要泡汤了,自己手里攒的这点钱,估计是保不住了。还没捂热,就要借出去应急了。自己的孩子遇到了大难处,没有可以抵押的房产,农村的房子也不值钱,也卖不掉,不允许买卖宅基地。三儿子是确实遇到难处了,应该伸出援手的是父母,幸好金花目前有帮忙的能力。 大家都继续面对自己的课题,面对自己的生活大小事,因为这个意外的事件,几个家庭之间的联系联络比之前多很多,比以前几年的时间加起来还多。 “赔偿金额到底是怎么判决的?亡者家属是否接受?家属事后还会不会纠缠?法律协商判决的依据是什么?”这是人们关心的重点。 答案和结局的出现,需要一个过程,需要调查取证,需要沟通调解协商。等真正出结果的时候,已经是两三个月之后了,判决金额下来之后,家属拿到全款赔偿款,才允许自己的妈妈离开冰柜,才进行火化和迎接回老家的事情。 “和之前猜测的差不多,确实赔了六十万,房东赔偿十五万,装修公司赔偿二十二万,我们赔偿二十八万。包含丧葬费用和律师费用。”文巧英在电话里面说出了判决的结果。 意料之中的事情,算是一锤定音了,算是落到了实施阶段。 金花拿出了十二万块钱,这是金花手里的大部分现金了。让文巧英来拿钱和当场写欠条,见证人是金多宝和金良木。都签了名字按了手印。金花见识过亲人反目的事情,见识过法律合同漏洞造成的损失,渐渐的重视这些,也吸取了经验。学以致用是锻炼,会让人更自信和更有保障。 “亲戚家的儿子也是个混子,自己老妈五十岁出来打工干活赚钱,夫妻俩带着孩子在农村,之前就是靠着老妈的钱生活的。现在拿到这么多钱,开心坏了。在县城买了房子,住到县城去了,村里的人都羡慕眼红的不行。”文巧英继续说起了亡故亲戚家的事情。 “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咱管不着。听说那个儿子初中毕业,找的老婆是大学生,生的是儿子。那人家也是有本事的,自己游手好闲还有大学生来追求他。人命都是唯一的,再多的钱也换不回逝去的生命。村里的人不出来打工,太穷了,看到巨额赔偿款眼红嫉妒也很正常。说不定背后还骂那家的儿子呢。管他们呢,咱们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金花平淡的说道。 拿人手短,以前高傲不屑于听婆婆说话的文巧英,现在也带着一副讨好讨巧的温顺样子,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是金花也觉得知足了。 “你们干这个保洁工作,以后肯定得吸取教训,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折腾不起了。辛苦这么几年赚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下子全赔进去了。这几年的汗水和早出晚归都算是白搭了。在s市买房子也泡汤了。”金多宝叮嘱道,他对于三十万的赔偿是肉疼的。 文巧英和金良虎都沉默不说话了,确实很肉疼。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亲戚想不开?”金良木突然插嘴说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该不会,这个亲戚整个人很有干劲,老公前几年生病去世了,才出门打工的。对儿子也是一顿顿夸,也夸儿媳妇有学问,孙子也聪明可爱。她还盼望着回老家团聚,她这一辈子都是围绕着丈夫和儿子转的,辛苦对于她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她还觉得干卫生清洁工作很轻松,很满意。调查的结果没有这方面的证据,就是脚打滑了没站稳,意外掉下去了。我们当时赶到现场的时候,白布已经盖起来了,我也不敢细看。”文巧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方面,但是没有证据,也没有理论支持。 一直吃苦的人,会有吃不完的苦,忍耐力也被锻炼的越来越强。一点点甜就能治愈他们的疲累和坏情绪感受。 离开可能是因为还清了,这个可怜劳苦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活在了认识她的人群里,活在了新闻案件里,活在了自己的儿子心里。 第67章 周岁宴 金花的开店计划因为儿子金良虎家意外突发的赔偿款事情,中断了。手里几乎是没有存款了,店里进货铺货的压了不少钱,一时半会的拿不出来。 连偷偷买的第二套房子的月供都处于危险的边缘了,金花迫切的需要找到其它赚钱的法子和收入来源。靠体力劳动是占据劣势的,毕竟年龄已经五十六岁了,面容虽然比之前的操心劳累显得年轻一点儿,但能够看出来是退休年龄的人了。 金花的内心有点焦虑着急了,每天都想找到法子多赚点钱,几乎到了夜不能眠的地步。去店里也帮不上大忙,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女婿仲云亭制定的连锁店统一培训管理的方法,很有章程,很有效果,考核激励奖罚分明,反正是有模有样的正常运转。 李瑶瑶的儿子,金花的孙子,已经到了快断奶的一周岁了。周岁宴就在下个月了,金多宝开始多次提起要大办这个小孙子的周岁宴。 这可能是金多宝最小年龄的孙子了,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小孙孙。其它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已经长大上学了,年龄大的都已经开始打工赚钱了。没有特别会读书的儿女,目前几个年龄大的孙子孙女在读书方面也是不太擅长,吃不了学习的苦,端不起学习的碗。 金花也在纳闷,自己的七个儿女,只有二儿子金良民是靠着读书改变命运的,当了老师之后遇到社会变迁,在升级加薪上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这个骄傲的儿子,选择了挂着职位,下海经商,开起了婚庆生日宴丧事服务公司,红白喜事一条龙。算是离开了读书类的职业方向,在有的人看来属于浪费了学历和知识,在他本人看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是很满意自己的下海经商带来的经济回报的。他的儿女读书方面都很普通一般化,没有取得好的学历,儿子跟着自己一起打理公司,女儿学了护士在医院上班,已经结婚了找了个家里做生意的有家底有点钱的人家。 金花的其它六个子女,在读书方面都不行,也都不是因为家里贫困不去读书的,都是学不进去,非常排斥去学校,成绩很差的。即便是哄着甚至打着去学校,都会逃学或者考试成绩很差,仿佛不开窍一样的。 只有大女儿金良月是有点可惜的,是能够考上高中的,也许还能读一个普通的专科大学?她是被当时的突发事情,自动退学减轻家里负担的,金花总觉得是亏欠了这个女儿。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一个读书的苗子被迫掐断了。 金花知道知识文化的重要性,见识过身边人通过学习改变命运的优秀案例。奈何自己的儿女们都不按照自己的希望成长,在学习这条路上过早地熄火了,丝毫不给人想象的空间和机会。 “看来是基因的问题,是我的智商一般,远不如我的姐姐,勤劳刻苦学习的意志力方面也不如姐姐。我的见识也都短浅,智商平庸,情商很差,教育子女方面也很失败。姐姐家的三个儿女都教育的很优秀,也是靠读书知识改变命运的。他们还会继续传承下去这样的基因和严格训练,后代也不会差,不会吃苦。”金花在心里跟自己说话,排遣心里的苦闷和慌乱。 孩子没教育好的后果和影响是巨大的深刻的,是要长期付出高额利息的。金花用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了这个观点。 孙子的一周岁生日宴也是个很重大的事情,能够把一大家人都聚集在一起。金花最高兴的就是能够看到团圆的场景了,她也在安排和期待着孩子生日宴的那天。 李瑶瑶作为孩子的妈妈,在自己老公眼里是功臣,在自己眼里也是骄傲的功臣。有的时候话里话外表示出自己的优越感,甚至颐指气使的指挥金花按照自己的指令做家务或照顾孩子。 金花是看不上这样愚昧无知的人,基本上就当做听不出来不接话,听不见不按照指令做,觉得她做的不好直接罢工,没给儿媳妇啥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她甚至很想赶走金良木一家三口,最好把金多宝也带着一起帮他们带娃。 李瑶瑶开始一个个的给亲戚打电话,与其说是邀请别人,不如说是回收份子钱。毕竟离老家两千多里,除了兄弟姐妹,没人愿意奔赴千里只为了一个普通的周岁宴。 本该金良木打电话给兄弟姐妹的事情,金多宝屁颠屁颠的代办了,通知了自己的几个儿女,还通知了自己的大哥和小妹。结果和预想中的差不多,他的大哥和小妹都是口头上的祝福,表示参加不了,让金多宝发个卡号把礼钱打过去。金多宝是爱面子的人,当即表示不用打钱,祝福收到就行。 “礼尚往来”的份子钱是不能短了别人家的,这样不厚道,他的大哥又把电话打到了金花手机上,金花发送了自己的银行卡号码。这是她之前付出过的礼金,金良才嫁女儿的时候,自己和金多宝参加了婚宴,并且包了厚厚的红包。这个钱她还没收回来本金,不觉得不好意思。金多才得妹妹金多珍夫妻俩,则是装傻,装作不知道,没有电话祝福,也没有说要还礼的事情。 金多宝三兄妹的关系,已经淡的和远房亲戚差不多了。唐小女住进养老院之后,经济花费上是两兄弟平均分摊的,金多珍作为女儿,默认的是不用出钱,至于是否伺候看自己的良心和能力。 金多珍从来没管过自己的亲妈,没去看望过,更不用说去给洗澡换衣服的伺候一二。她的行为曾经让金花很受刺激,得到了公婆的偏爱和金钱人力物力,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不仅不管不顾还会欺负辱骂,这样的对比是很惨烈的很清晰的。到了养老的时候,金花还亲自伺候过婆婆唐小女两年多时间,后来才送到养老院的。金多珍作为最受偏爱的女儿,反而对自己的爹妈不管不问。 这多少是有点气人的,咽不下气的。但是金多才和金多宝都表示,养老是儿子的事情,跟妹妹没啥关系,金花心里再不平衡也得憋住。金花看到自己眼前的小儿子和儿媳妇,也就理解了,所谓的偏爱偏心只会间接的害了自己,会把他们变成冷漠凉薄自私自利的人。 自己也是不敢指望小儿子能够给自己养老,能够善待自己的,想到这点就觉得悲凉,也有一点无奈的释怀和妥协。 养老钱和老婆本一样的重要,甚至比老婆本还要重要。 金花的养老钱是严重不足的,心里也是不踏实的。像是有一块无形的砖头压着,她做不到像金多宝那样的洒脱和自信,她甚至不理解金多宝的盲目自信。她不敢说自己对于儿女的养育教育责任都做的很好,她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自己的性格缺陷,思维短板了。她越反思自己就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好,就越觉得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第68章 来到酒店 大儿子马明会带着老婆孩子来参加小侄子的周岁宴,这是个好消息。 二儿子金良民明确表示,不想和兄弟姐妹有过多的牵扯,包括自己的父母。以后没啥大事儿,不必给他打电话。这个大事儿大概是指轮流照顾金多宝和金花的晚年,大概是指他们的身后事。把金多宝气的大骂这个白眼狼,自己的第一个亲生儿子,读了那么多年书,书都读歪掉了。 三儿子金良虎,电话是金多宝打给儿媳妇文巧英的,金多宝和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如何亲近,他也不当家。儿子儿媳妇刚刚借了婆婆十二万块钱,文巧英对待公公的态度也很好,嘴巴说话少了尖酸刻薄,多了几分讨好,表示会带着孩子去参加。 四儿子金良言,名字里有个良言,但实际上嘴巴笨拙,要么沉默不表达,要么就说出来让人不舒服的话。总之就是有点不讨好的嘴巴,他的针织厂师傅的工作做了这么几年,已经是资深级别的了,是很抢手的师傅了。靠着自己的勤劳和技术,在s市买了房子,带着自己的老婆张玲玲一起学技术,奈何资质有限学不会,勉强不来,只好继续在工厂的食堂做饭赚钱和照顾孩子。 大女儿金良月和仲云亭,他们的小女儿比李瑶瑶的儿子小几个月,肯定会参加的。简单的电话就能知道。同在w市的两个区域,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关系还是比较亲近一些。 小女儿金良勤上次回w市后,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再纠结于得不到的情意,继续大大咧咧的开店赚钱和花钱享受生活。她表示张兴伟的工作性质不好请假,自己带着儿子一起去参加。 金花只有一个亲姐姐,一个多年陌生人一般的亲姐姐,偶尔的几次电话联系,拉不近两人之间的隔阂和冷漠,金花没有亲戚可通知,她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约定好的地方是个酒店自助餐,酒店的位置在很高的高楼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标性打卡建筑。 自助餐在如今还是很新奇的存在,都是只听过没吃过,金多宝提前去了解了菜品,很丰富,随便吃,按照人头收费,小孩半价,一岁半之前的小孩不收钱。金多宝一算大人小孩一共26个人,觉得有点贵,有点不划算,但是看到龙虾,肉,炒菜,酒,又觉得很有意思。一咬牙就预订了,由于人数众多,酒店还给打了折扣。打折之后的价格还是有点昂贵奢侈,他们还没有到一顿饭花这么多钱的生活水平。 金多宝表示自己出所有的费用,所有的礼金都给金良木和李瑶瑶。 金花开始期待见到自己的儿孙们,虽说都是儿孙,但是也有和她亲近的,有偏爱她的,也有她偏爱的。这种偏爱基本上都是重叠的。 为何都是从母亲的肚子出生的,都在父母面前长大,都是认真细心的养大的,讲的道理是一样的,父母作为参考模板也是一样的,为何几个孩子感受到的吸收的部分不同,为何对父母的感恩或者埋怨的程度是不同的? 在当初贫困年代,父母能够提供的生活条件和精神滋养都是非常有限的,父母的脑子水平也是一般般的,难道全是读书少埋下的伏笔? 金花不想去想这些让人无奈的情绪,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从坏情绪里走出来。多看看自己眼前的人和事情,多看看自己拥有的,无法再回头的事情再反省自责都起不到作用和利益。 马明这个大哥,总是积极的参加几个兄弟姐妹家的大事情。这次也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了。还带了老家的特产来,不知道寄快递,也舍不得花钱寄快递,三四十斤重的东西,都是背着扛着来的。 金良月很喜欢自己的大哥,和大嫂也比较投缘。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大哥有天然的感情和信任。 金良勤带着张兴伟一起参加了,可能是为了想和他们的女儿妞妞待一待。妞妞一直喊他们姑姑姑夫,从前因为政策难为,造成了一些后遗症和伤害隐患。目前还是瞒着妞妞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喊的爸爸妈妈,其实是自己的亲舅舅舅妈。 出人意料的是李瑶瑶的妈妈,带着李瑶瑶的两个女儿也来到了w市。这个事情在金花的预料之中,她偶尔听到了李瑶瑶给自己的妈妈打电话,让把两个女儿带着一起来,就当是旅游散心了。 李瑶瑶作为周岁宴娃娃的妈妈,自然也是主角之一。特地的打扮化妆了一番,看起来也是光彩照人,衬托的金良木更加的平庸和存在感很弱。 金花特地拿起了自己的单反照相机,一定要拍很多照片当做纪念,这样团圆的机会真的很少,以后可能会更加的少。她也换上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撑场面。也是有点害怕因为穿着被酒店的人拦到门外。 一行人包了一辆客车,一起到了酒店。在酒店门前合照留念,拍照的人是金多宝花钱雇的小型客车司机,金多宝的有些点子还是比较简单粗暴且有效的。这个司机不能喝酒,可以跟着一起吃饭,拍照,然后再送他们分别到住的地方。连人带车包一天时间,包括这一天的接送都归他负责。这个钱花的挺有效果的,解决了接送的大麻烦问题。 分批次的乘坐电梯到达了酒店的顶层,看到了繁华w市超美的夜景,大人小孩都是哇哇惊叹。因为平时都没见过,他们住在郊区部分,郊区还在开发阶段,和市中心是完全不能相比的,甚至割裂的感觉仿佛不在一个城市里。 因为人数众多,消费金额大,酒店还特意给了包厢,自助餐也能在私密的包厢里面进行,那真的是非常值得的。两张大桌子,刚好人挨着人的坐满了,小孩子除了抱在手上的也都一人一个座位。 第69章 聚餐和聊天 金多宝提前预定了三层的蛋糕也提前的三层蛋糕,也让酒店安排布置好了,气球和横幅也布置的很好看,连抓周的东西都准备了。可见只要有心,只要肯舍得花钱,仪式感即便是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可以有。 先进行的事抓周的事情,书本,纸笔,纸币,尺子,算盘,印章,秤砣,葱,蒜,水煮蛋食物,字典,光碟。这些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抓周物品,随着时代进行了更新变化,但是寓意和彩头都是对孩子吉祥如意的祝福。 把穿戴一新的文涛小宝贝往中间一放,看他最先抓取的三样物品。 这个小家伙平时都是和自己的妈妈在一起,初次见到这么多围绕着自己的眼睛也很开心,他抓了纸币钱,抓了鸡蛋,抓了光碟。这个结果,李瑶瑶有点不满意,虽然说是讨个彩头,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如她所愿的抓到钱和字典书本之类的,长大了可以成为靠知识赚钱的人。而不是一个吃货,抓了鸡蛋。抓光碟是金花之前摆摊剩下来的电影光碟,这个可能指的是文艺方面的,也可能是封面海报的色彩比较鲜艳吸引人罢了。 抓周之后,文涛小宝贝被亲戚轮流抱,肉嘟嘟的大眼睛长得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蛋糕也是孩子们最爱的食物,金花觉得蛋糕应该放到后面再切,让孩子们先吃营养的食物,蛋糕甜腻容易吃饱吃不下饭,浪费了自助餐的人头费。金多宝则坚持认为,吃啥都是吃,当然先吃喜欢吃的。李瑶瑶没出钱,没安排这场活动的任何一件事情,说都可以。 李瑶瑶抱着儿子文涛象征性的切了一下蛋糕,拍了照片之后,金多宝做起了分割蛋糕的事情,他给每个孩子都安排了一大块。李瑶瑶的两个女儿都跟随着外婆长大,对于李瑶瑶有点陌生又有点想要靠近,带点怯生生的讨好。大女儿比较冷淡一点儿,小女儿是跟着弟弟文涛跟着妈妈屁股后面跑的。 金花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她的内心也是有看法和建议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提出来,因为金良木和李瑶瑶刚好希望自己接下照顾这俩孙女的责任和义务。 金花特意的跟这两个很少见面的孙女玩了一会儿,没有打听什么,就是陪着她们玩儿,讨好和满足孙女的想法。 金良月在来酒店之前,给这两个小侄女,还有妞妞,还有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买了漂亮的裙子,小鞋子,打扮之后更可爱更美好。三个小女娃年龄相差不大,都能玩到一块去。 金良勤也给几个侄子买了衣服和鞋子,带着去试穿去付钱的,都是按照孩子喜欢买的。即便是自己的哥哥嫂嫂都说不需要花这个钱。金良勤也坚持说自己开心,让哥嫂不用往心里去。他们是分开挑选的,因为童装店里男孩女孩楼层是分开的,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金花看着两个女儿,她们的经济条件更好,但是也没有义务去做这些事情。可能是出于兄妹感情,可能是带着讨好,讨好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大概是希望几个儿子儿媳妇以后能够对金花和金多宝好一点儿,是一种变相的讨好贿赂。 李瑶瑶的妈妈作为亲家,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坚持让她坐到了主位上,客气寒暄了很久,一点儿都不敢冷落这位贵客。 李瑶瑶的妈妈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生了小儿子,她也算是传统落后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她作为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没有什么见识,基本上是丈夫说啥就是啥,丈夫说西瓜是方的,她也会赶忙附和西瓜确实是方的,不是圆的。 这样的情况下,李瑶瑶初中学习成绩不错但是没有钱供她读书,哪怕老师到家里来劝说,李瑶瑶的爸爸都是黑脸赶人,李瑶瑶的妈妈也不敢说啥,只是客气的对老师说:“这都是各自的命运,谁也没办法。我是不敢违背当家人的主意的。”这也成了李瑶瑶挂在身上长在心里的刺,她跟自己的亲爹一直关系淡淡的不像父女,是心疼自己的妈妈,心里也一直有口气,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只要能读,她一定会让他们继续求学。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李瑶瑶也重复了自己母亲的路子,也是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生了文涛,期间还打掉了一个女娃儿。她遭受到的伤害,又重新的在自己的两个女儿身上上演。 李瑶瑶当初给家里打钱,让她妹妹读高中,读了普通的大专学校。妹妹已经毕业结婚了,一毕业就结婚了。找的是小城市的独生子,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长相一般的,身高比较矮的男士。她遭受的不好的经历,都让她格外的清醒和现实,她目前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没来参加是因为怀孕了身子不方便。她一直感谢自己的姐姐李瑶瑶,给了她读书的机会,虽然她读书的水平不算高,但是改变了落后农村姑娘嫁附近农村的命运,她嫁给了自己的大专学校同学。 金花对于重男轻女的受害者有着很深的同情,但是对于她们变成加害者又有点无奈和失望。她不是重男轻女的人,金多宝是,金良木是,所以李瑶瑶觉得自己也要继续生直到生出男孩儿。金花自己的儿子们都生了男娃,女娃,她也没觉得有啥特别的,性别只不过是性别罢了。 金良月的两个女儿,金花也觉得很好,不追求性别的圆满,没啥意义。好好培养孩子才是重要的部分。金良月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失去了继承丈夫公司的机会,只能享受到丈夫赚到的钱,她觉得有点可惜和不服气。但是年龄在这里了她只能认命了,只好把精力放在培养好女儿身上,加强丈夫对女儿的感情维系。仲云亭和前妻生的儿子,最近几年几乎是吃住都在公婆家里,算是接回来认亲认爹了,前妻也是个拎得清的清醒的,知道在巨大的经济前面,一切都可以谈,可以协商,甚至可以妥协。 这一次的聚会,像是一场巨大的鸿门宴,每个人都是主角,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金花觉得并不轻松,她的标准微笑笑的脸都僵硬了,揉揉脸继续表演和应付。 说了自助餐可以随便吃自己喜欢的,吃完了还可以去取,但是不能浪费,吃不完是要扣钱的。大人小孩都端着盘子去拿自己喜欢的食物,带着几分好奇和开心。小孩子不出意外的,吃了蛋糕之后,直奔饮料和冰激凌区域。他们大都已经把自己喂饱了,也不用大人照看了,大孩子领着小孩子都能玩的很开心,很安全。 桌子上都是大人在吃饭和聊天,金花热情的给李瑶瑶的妈妈拿她喜欢的食物,俩人之前在电话里面聊过几次,基本上都是打钱和表示感谢帮忙带孩子。李瑶瑶的妈妈这一辈子没出过家门,但是很喜欢做食物和喜欢孩子,对于外孙女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在;老家还养了小狗小猫,还养了鱼塘。田地里的活儿,基本上都是丈夫来干的,自己这么多年主要是做饭和看娃,做饭还不能凑合不讲究,丈夫干活赚钱养活家庭开支,累了吃不到好吃的饭菜是会发脾气摔碗的。 李瑶瑶的妈妈对于这些看起来好吃的食物,接受度不高。她觉得不值得不划算,饭菜的烹饪火候她也不满意。直性子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是个没啥心机的老太太,是个没啥情商的扫兴的老太太。金多宝花了自己的钱,不少的钱组织了这次宴席,跑前跑后的组织安排,得到了儿媳妇李瑶瑶的感谢,没得到亲家的认可。 这场聚餐持续了两个小时,对于他们吃饭速度比较快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久很久的时间了,甚至是有点浪费时间。 金花的四个个儿子和两个女婿,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没有划拳,场合有点拘谨,没喝开没喝半醉。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的很快,淡去的也快。 几个儿媳妇和女儿都想带孩子回去先休息,他们逛商场玩了一天也累了困了。 人群分成三拨人,男的继续喝酒,女人带着孩子去住的酒店洗澡和睡觉休息。 金花陪着李瑶瑶的妈妈。金多宝在儿子女婿堆里也插不进去嘴,在亲家面前也有点扭捏,继续在酒店里面善后,把所有人都安排拉到住处自己才能回家休息。 第70章 留守否 金良木和金多宝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到住处。李瑶瑶本来安排自己的妈妈和婆婆金花一起睡,金花觉得很不自在。把文涛带着睡觉,“你和你妈妈很久没见了,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两个孙女我也带着一起睡,你放心吧。让金良木和金多宝随便在客厅凑合凑合。” 李瑶瑶同意了金花的提议,其实她也有很多话想跟自己的妈妈说,李瑶瑶对于妈妈没有记恨,有很多的孝顺和善意。 金花领着一个周岁的男娃儿,这个时候的娃娃已经很认人了,格外的黏着自己的妈妈,对于奶奶这张脸这个气味和感觉都是不熟悉的,哭闹了一会儿,两个姐姐做鬼脸逗他笑,金花也费劲抱着哄了又哄,才算是按住了这个倔强的小伙子。 金花和两个孙女一起随意的聊天,大孙女年龄稍大,对这个不常见面的奶奶没啥好脸,很少回答。小孙女年龄小,三岁多正可爱,爱说话性格比较活泼,对于奶奶比较亲近一点儿。 等三个娃娃睡着之后,这张床已经挤得满满的,一米五的床,三个亲姐弟小娃娃躺在一起,确实很好看,很有希望的感觉。金花凑合的在地板上睡了一觉,浑身酸疼是少不了的,房子只有两间房间,当初钱不够买不起大面积的。买房子还是得一步到位的好,换房子要花很多钱,是很麻烦的事情。 早上天才刚亮,就被两个孙女吵醒了,她们跟随外婆的作息时间,睡得早起得早,五六点就已经起床了。天还微亮,金花找了孙子的玩具和书本给她们当玩具,叮嘱她们不要吵,让其它人再睡一会儿。但是孩子之间的窃窃私语,也让金花彻底没了睡意,干脆睁眼看着她们玩耍。 “奶奶,我们早饭吃啥啊?我饿了。”小孙女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早上一般吃稀饭和馒头,再炒两个小菜。你爷爷做饭好吃,你去悄悄的把他喊起来,让他做饭,好不好?”金花笑着对孙女说道。 小孙女表示自己不敢去,害怕爷爷,爷爷很凶,比外公凶多了。笑嘻嘻的金多宝在两个孙女的眼里是凶巴巴的,比外公凶很多,大概是觉得他不够温和温柔吧。 金花笑了笑,用高压锅压了稀饭之后,去喊金多宝起床,让他进屋看着三个孙子孙女,自己出门买点包子馒头和小菜回来,孩子饿了,来不及慢慢做了。 金花回来之后,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餐。李瑶瑶说要带自己的亲妈和三个儿女一起出去看一看玩一玩,拍点照片留作纪念,让婆婆金花一起帮忙拍照和照看孩子。金花的内心是很不愿意的,她和李瑶瑶连表面上的和睦都维持的很辛苦。 李瑶瑶让她去的原因就是一个付钱的,一个看娃的拎包的,在自己的妈妈面显摆自己的家庭地位。这些小心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金花自然也不傻。 “让金良木跟你们一块去,我今天去店里看店。他也很久没有休息了,一起带着亲家去好好玩一玩。你们昨天收的周岁宴的礼钱拿出来用,好不容易来一趟,好好玩。”金花找借口把儿子推了出去,自己是宁愿干活也要逃避这样的安排。 金多宝也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很久没休息了,他也附和了金花的提议。金花说完,和李瑶瑶的妈妈礼貌的道别之后,赶紧拎包出门去了金良木的店里当收银员和守店的店员。 李瑶瑶对于婆婆的安排也说不出啥,虽然带着一点不满和臭脸。金良木是个眼力劲儿的蠢货,没有看到其中的情绪暗涌流动,屁颠屁颠的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岳母一起去游玩了。 李瑶瑶带着自己妈妈,儿女去了大海边看海,下午再安排儿童游乐场。北方的干旱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对于大海带着向往和恐惧。这个时候的大海还没真正的成为旅游景点,海水很清澈,大海的颜色是蓝绿色的,一眼望不到边。确实非常宽阔无边,孩子们喜欢的沙子和海水,都能够玩的非常开心,非常满足。 李瑶瑶和妈妈在海边拍了照片,母女俩也说了很多的悄悄话。妈妈给她传授御夫术,拿捏公婆的技术,把钱都拿到自己手里的观点。这些都很受李瑶瑶的欢迎,也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世界上最为她好的只有她自己的妈妈。 金良木一个人看三个儿女,也玩的很开心,大女儿已经五岁了,快到了上小学读书的年龄。记忆里对于爹妈是比较淡的,几乎没啥印象,她是最喜欢外婆的,外公也不错但是嗓门大脾气坏。大女儿和金良木长得很像,属于长相还可以的。小女儿现在三岁,长相更像妈妈,也是个好看的小女娃。他的儿子文涛,继承了俩人的长相优点,格外的好看可爱一些。刚刚学走路的小娃娃,特别的费大人,费腰,需要扶着一步步得到重复的不知疲倦的走走走。 游乐场是孩子的乐园,也是大人放松的地方。李瑶瑶陪着几个孩子玩的很开心,这个时候的她是幸福感最多的时候,也是她最单纯的时候。金良木拍了很多的照片留纪念。李瑶瑶的妈妈因为怕高,怕不安全,只玩了几个平稳平淡的小项目。 几个人在外面吃了晚饭,开开心心的回到了住处。排队洗澡和准备入睡。准备明天继续去别的地方玩儿,至少玩上三天。快乐的游玩时间过得很快,在游玩的过程中两个女儿和亲爹妈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不再是电话里面的声音记忆了。 李瑶瑶的妈妈不放心家里的丈夫和儿子,她是个传统的以丈夫和儿子为主的女人。现在的问题来了,李瑶瑶的两个女儿都想留在这个好玩的繁华的大城市里,想和自己的弟弟一样的和自己的爸妈生活在一起。 “你的女儿自己带着才有感情,再大一点有记忆了就不认你了,不亲近你了。你家二姑姐家把孩子给自己的哥哥家养,你不说也是不亲吗?”李瑶瑶的妈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喜欢孩子,也喜欢外孙女,这是很自然的,她也舍不得自己带大的俩外孙女离开自己身边,但是她希望孙女能够有好的条件,李瑶瑶的婆家有这样的条件,比起偏远落后十八线的农村好太多了。 李瑶瑶其实也很想自己的两个女儿跟着自己一起生活,但是她有点心里没底气。金良木赚的钱不多,俩人还准备攒钱,三个孩子的照顾和接送上学都是需要花钱的。不知道自己的公婆能够给自己多少帮助? “我晚上跟我公婆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就闹一闹,反正他们的孙子孙女,他们不管也得管。你晚上别说话,就在我边上就行。确定好之后,我给你买回老家的车票。”李瑶瑶破釜沉舟的神态毕现。 金花这三天在店里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体力消耗的比较大,下班关店回来已经十点多了,已经很累很累了,只想躺着睡觉,躺地上睡觉。但是她今天没能和昨天一样的进入睡眠机会。 李瑶瑶把他们都集中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了水杯,说有事情商量。 “我和金良木觉得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最好,金良木小时候留守儿童,性格影响很大,我们的孩子不应该再重复这样的悲剧。”李瑶瑶直接下了定语,明确了讨论的核心观点。 第71章 斗争妥协 金花知道这样的事情需要面对和解决,但是内心带着一些厌烦和烦躁。总有儿子儿媳妇觉得生孩子是给公婆生的,公婆是需要大包大揽的卖力付出的。尤其是没知识没出息的夫妻,金花面对这样的情况好几次。 她已经厌倦了没完没了的底气十足的压榨剥削。 自己的大儿媳当初是自己带孩子的,她没有明显的埋怨和指责,也许有但是金花没有听到过,可能掩饰的比较好。金花也曾给打过钱帮衬,能得到好脸和好听的话。 二儿媳妇对于自己没帮忙带娃,非常的愤恨,甚至把自己不能工作赚钱的全部原因都推给了自己身上,是指证金花罪责的证据。给钱帮衬照收不误,但是没有好话,没有感情。二儿子一家都和兄弟姐妹以及父母保持断亲断绝联系的方式。 三儿媳妇,她的两个儿子,是金花出门打工之后,才出生的。金花带着照顾到上小学的年龄,算是帮衬着带大了。 四儿媳妇,也是金花陆续帮忙带大的,包括他们领养的金良勤的女儿妞妞,也是金花照顾到上学的年龄的。 断开帮衬是当时和金多宝巨大的争执和想离婚分开,然后金花来到了w市,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了。 五儿媳妇,自己的两个女儿是送到亲妈家带大的,金花负责出钱,她用自己独自赚到的钱,每年都给亲家打钱和说好话感谢。她给钱的事情,被沉沉的压住了没人知道,全是各种指责和打压,仿佛她是犯了极大的错误,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享福,其他人都在吃苦受罪,都在赚钱出力。 没有人指责孩子的父母和爷爷,错的都是孩子的奶奶,恶毒的卑鄙的奶奶。 金花的两个女儿,金花也没有帮助他们照顾孩子,她俩的家庭条件比较好,她俩的公婆也没有帮助她们照顾孩子,尤其是孩子小的时候。但是他们有钱请保姆,看来最大的区别就是金钱,就是雇佣保姆了。如果能雇佣起保姆,婆婆就不必当那个保姆了。 “你们准备怎么安排三个孩子?请保姆照顾还是你自己看?上学只能上私立学校,学费挺贵的,你们手里的钱够大女儿上小学吗?”金花装作不懂,好奇的问道,不按套路应对。 李瑶瑶没想到婆婆的态度是这样的模棱两可,没有明确的拒绝,也没有承诺保证会给钱和出人出力。这让她准备好的控诉和指责说辞,一时之间,衔接不上,发泄不出来。 “你儿子赚钱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请保姆,保姆带两个娃的价格都不便宜。我们没那福气和好命,不是谁都跟你俩女儿似的好命,有个能赚钱的老公。”李瑶瑶气呼呼的回答道。 “赚钱多少这个事儿,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他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二十好几岁的人了。我想听听安排和打算。”金花平淡的说道。 “你们作为爷爷奶奶,不是孩子的亲生爷爷奶奶?你小儿子不是亲生的?你能帮老三老四家带娃,就是不能帮老五带娃儿?你的心真是偏到家了?我爹妈作为孩子外公外婆都帮忙带了几年,你倒是躲了个清闲?”李瑶瑶气呼呼的吼道。 “孩子是你们夫妻俩自己要生的,我们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没有要求你必须生儿子,甚至还劝你少生,晚几年手里有钱的情况下再说。你的爹妈帮忙带娃是很辛苦,是有很大的功劳,咱得承认得感谢。我帮你们每年都给你爹妈打了钱,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虽然你从来不说也不想承认。今时不同往日,我的儿女众多孙子辈也多,根据当时情况不同,有刚好帮忙带大的,有完全顾不上带的。都是事实我也无话可说。”金花平静的说道,不带一丝怒气。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不顾了呗?说什么好听话,能解决现实问题。听说你的婆婆也没帮你带娃,所以你是传承这个不要脸的家族传统了?”李瑶瑶怒气冲冲的吼道,她想听的话都没有听到。 “你别太过分,你自己说的生的起就养得起。你婆婆没犯错,轮不到你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今天看在亲家的面子,不想搭理你,你别得寸进尺。”金多宝的暴脾气发了出来,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李瑶瑶的妈妈也示意女儿注意说辞,别口不择言。 “我们可以帮助接送之类的,也可以帮助照顾,但是全部扔给我们,不现实。你公公新租了小店继续开饺子店,都已经粉刷装修好了。我们也把房子抵押贷款了,我准备继续开个五金店,店也看好了,只等着交钱了。你把我们都拴在家里当保姆带娃?我也没那个享福的好命,房子随时都可能被银行收回拍卖。”金花说出了家庭的变化和安排,直接截断了李瑶瑶的指责不满。 李瑶瑶不知道公婆的这些安排,她平时也不关心,只顾搂着自己的儿子。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事实,但是根据公婆勤劳闲不住的性子,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开店是个很熬人的事情,金良木的小店都让年轻人喊累,喊守店难熬。 “我也想出去赚钱啊,天天守着娃,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吃饭。我也是够够的,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李瑶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是真的舍得孩子,也不是真的想要去找活干活,但是她的感受也是客观存在的。 “金良木的店里有店员,一个月工资一千五百块,你如果去了,他就可以辞退那个店员,你们夫妻店轮流守店。连锁店是统一标准的,不可能带着孩子在店里,影响店铺的形象,你姐夫的培训手册里面是严禁这样的情况。”金花说出了现实的情况。 “你想和儿女生活在一起,这点可以理解。我和你婆婆也可以暂时的给钱帮衬你们一点儿,但是金良木你自己得争气,你有三个孩子要读书吃饭穿衣,这是当爹妈的责任。花费大的时候还在后面呢!”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一次次地嫌弃自己的儿子不能养家糊口,又一次次的没底线的给钱袒护,想得到认可尊重和好名声。 李瑶瑶听到公公的承诺,心里踏实了不少。她自己是愿意带着三个儿女一起的,请保姆的花费比她去当店员赚的钱多一倍,请保姆她也是不放心的,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身边,尤其是儿子的身边。 “那就这么决定了,三个孩子一起长大。你们付出多少,他们都能感受到。以后长大了孝顺爷爷奶奶。文涛你爷爷奶奶给你们住的房子,给你们钱花,你可得记住了。”李瑶瑶缓和了语气,说出了讨好的话语,虽然听起来很别扭很阴阳怪气。 “房子都已经抵押了,现在是银行的。以后如果还完钱了,是我们的养老房。你们一家五口人都是借住的,两间卧室挤祖孙三代七口人,客厅得围起来改成个卧室。金良木你抓紧时间赚钱,给你老婆孩子在城市里一个房子,一个家。我们不知道能活几年,自己的儿女都不敢指望,还敢指望孙子孙女?金良木你总是躲在后面当哑巴,好像是跟你无关的看客一样,真是窝囊蛋。”金花也采取阴阳怪气的方式回怼道,她实在是烦透了这些没完没了的绑架和压榨。 说完就出门散步去了,她自己教育失败自己是知道的,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说出难听的话来。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想憋屈忍耐了,马上就要五十七岁了,忍到啥时候?忍耐能换来啥实际的利益和作用? 吸血鬼讨债鬼一样的儿女,真是让人无比的疲惫和失望。 第72章 忙碌干劲 李瑶瑶把自己的两个女儿留下来了,一家四口团聚一起在w市生活。 大女儿明年就要读小学了,在老家放养的孩子,跟着不识字的外公外婆,在学习识字方面是完全没有培养的,几乎是不识字的,加减法也只能做二十以内的。李瑶瑶紧急的找了学前培训班,给大女儿加强基础知识的补充和练习。大女儿对于学习有点不适应,但是不敢惹自己的妈妈生气,虽然脾气很倔强,虽然想念外婆,但是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爹妈和妹妹,她目前对于自己的弟弟文涛没有培养起来感情。 李瑶瑶的二女儿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一个月四百块钱的学费,李瑶瑶舍不得出,也指望着公婆拿钱出钱。她只表达孩子需要读书识字不然会变傻,变笨,但是没有送女儿去幼儿园的行为举动。 金花是知道儿媳妇的心理的,希望公婆继续大包大揽的出钱和出人。虽然很无奈,很看不上这样的行为,但是金花知道孩子启蒙教育阶段很珍贵,是不能错过的。金花再次的妥协了,给小孙女付了一学期的学费和午餐费两千六百块钱。 大孙女去了学前班读书学习,练字,在哭哭啼啼一个月左右,适应了环境,结交了同学小伙伴,整个人脸上才有了孩子的童真和孩子气,不再是冷冰冰的高冷防御抵抗姿势。对于爷爷奶奶也表现的很亲切,小嘴巴开始表达自己。 小孙女去了幼儿园,接送方面是李瑶瑶自己负责的。金多宝投入到了饺子店的餐饮生意,金花开始着手进行五金店的装修和上货。女婿仲云亭在货源方面有优势,在谈判价格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金花跟着女婿也涨了见识。成熟稳重的有学问的男性,在做生意上有很大的优势和加成。比金花这个老妇人的形象方面有更多的优势。 金多宝的手工现包饺子小店,还配有简单的小菜,快手菜,甚至还增加了烧烤烤肉的部分。请了三个员工之后,还是忙的脚不沾地,脾气也变得暴躁了很多。对家里人也没有好脸色好脾气,最近金花和儿子儿媳妇都不敢惹他。金多宝快要六十岁了,还在早出晚归的开店,早上五六点起床,下午补个睡眠时间,晚上继续和年轻人一样的干活到十点左右。这对于这个年龄的人,确实很考验体力精力。身边的人都能够理解,生意不错表示利润赚钱也不错。 金花的五金店选择在了郊区新开发的大楼盘中间,位置是很不错的。五金店的投资金额比较大,暂时没有竞争的同行,眼看着是个赚钱的生意。这个五金店距离住处有点远,金花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忙碌。 一个屋檐下的七个人都各自忙碌,相安无事。各自品尝各自的辛苦和劳累,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各自吞下自己的委屈心酸,各自积累自己的酸甜苦辣咸。 金良月的大女儿也送到了幼儿园,小女儿也断奶了,主要交给保姆照顾,婆婆也会来监督和查看一下,为了更好的监督和照顾小女儿,请的保姆年龄四十出头,给的工资也比平均工资高,挑选了很久选了一个合眼缘的大姐。还在家里的客厅装了监控,虽然没有声音,但是能够看到画面。 给女儿做好这些安排之后,金良月进入到了丈夫的公司里面当财务和打杂。她本来是很喜欢和孩子在一起的,是想着要做全职家庭主妇的,有钱又有保姆的闲散生活其实也很舒坦。但是金花多次的表示反对和提醒,金花五十六岁的农村老妇人还在每天早出晚归的干活赚钱,她不能接受和忍受自己的女儿在家里当个老妈子。她甚至拿出了小女儿金良勤来夸赞表扬,刺激金良月。 金良月在各种思考权衡下,决定听从亲妈的意见,去丈夫的公司里面工作,和丈夫一起工作赚钱,哪怕自己的赚钱能力有限,哪怕自己赚的工资还不够请客户吃一顿饭。她不太理解工作的意义,但是她爱面子不服输。 金良虎和文巧英,自从意外坠楼事故赔偿了二十八万之后,格外的有压力,格外的拼命干活,甚至开始以这个赔偿为标签做人设,争取客户订单。文巧英的刻薄清高被现实打击了一些,待人接物更加的掩饰和修饰,不再是赤裸裸的显现出来。这个不幸的意外事故,让他们在s市的半套房子都化成了泡影。后面几年房价开始平稳,然后突然上涨,他们错过了最佳的入手机会,又多花了不少钱,又等于好几年的汗水泪水白干了。 人生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藏有玄机,一步错步步错的事情是很常见的。 马明的儿子女儿读书都不行,初中没上完就实在读不下去。唐树枝也不算焦虑,她可能觉得不管咋样孩子都能够像他们一样的赚钱,只要肯干活总会有饭吃。唐树枝打电话跟婆婆金花说,自己的儿子学了摩托车修理技术,想来到大城市打工然后开个修车店,她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毕竟是叛逆的年龄。 金花表示修车是个技术饭,非常好,如果孙子来w市肯定会照顾和帮助找工作。开店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光房租都挺贵的,不能着急要一步一步来,先从摆摊做起更牢靠一些。金花在考虑怎么安排自己的大孙子,但是没等她想好方案,大孙子就表示不需要家里人的帮助,要自己出去闯一闯,去了沿海的小城市去打工赚钱,还支起来了一个修摩托车的小店,是个很有魄力的小伙子。 每个人都随着时代的变化,做着自己的选择和努力,干劲十足,拼劲十足。 付出总有回报,人们的信念和社会给予的结果基本上是一致的。这是个活泼朝气的年代,是很有希望的新时代。是很多选择的年代,是各有成果的年代,是很少会失败的时代,是有红利的时代。 金花的家里人都比较的勤劳肯干,也许这是最大的优点了,这也是共同的优点。暂时没有特别懒散,混吃混喝的子孙,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开店的开店,干活的干活,一片很有希望的状态。 第73章 小草传销 小草的店是仲云亭连锁品牌的其中之一,是个面积比较小的店铺,靠着产品丰富和物美价廉,很有竞争力,也能赚点钱,能够养活自己的儿子读书,能够给自己的瘫痪丈夫吃药。 这两年来也攒了一点钱,她对金花是表示感谢的,一直称呼金花是自己的贵人,是拉了自己一把的人。两人也能够聊天八卦,虽然不算亲近,但还是比较熟悉的。来到大城市之后,很难与人交心,都带着各自的利益目的来筛选彼此,这是人性。 小草的整个状态比之前也好了很多,脸上的苦相也减淡了很多。小草的丈夫身体越来越差了,小草有点慌张着急,店里也顾不上仔细打理,甚至开始随意的上架一些不相干的产品,只要她觉得能赚钱就会拿货摆在货架上或者店门口。 这种行为对于连锁店来说是不可行的,长远看是有损失的,但是眼前确实能够赚到小钱。仲云亭对于小草店里的陈列和私自增加的产品,很不满意,批评小草进行整改,否则就撤掉连锁店的品牌名字和店里所有的招牌。 金花作为中间人,能理解双方各自的立场和理由。在中间调和了紧张的矛盾,帮助小草争取到了为期一周的整改时间,其实主要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卖出去减少点存货和亏损。 “我自己开的店,凭啥要别人指手画脚的?大不了我就摘了这个牌子,我不从他那里进货了。我开了两年了,很多脸熟的顾客都认我,我不信我卖啥赚不到钱?”小草的眼光是短浅的,是个没知识没文化的山区妇女,她对于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自信,甚至自信心有点膨胀了。 金花自然是能够看到和感受到小草的心态变化,她没有多劝,也没有多说道理。“你想明白了,就按照你的来。没人强迫你,我也不能说啥。都是个体户,都是做小生意小买卖的,都是自由选择的,也是互相选择的。” 小草选择了听之任之,坚决不改。并且上架了很多的保健品,把自己的老公当做活例子,夸张的宣传这些保健品的功效,几乎到达了神药的地步。在当时信息不发达的年代,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红豆都能吹成神奇疗效的成分。 小草赚到了更多的钱,格外的不在意所谓的连锁店产品,保健品成了巨大利润的来源,她招收了几个下线来一起做销售,类似于无良传销的模式。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钱。 仲云亭忍无可忍的撤掉了小草店里的门头和装饰陈列,把连锁店的产品按照进货价打九折全部收回了。这部分的回收是为了不影响品牌的形象,回收的价格是看在金花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小草需要照顾丈夫和儿子的家庭条件下。小草觉得自己被剥削了,自己被欺骗了被欺负了,没少说难听的话。 金花和小草的关系以这样的方式中断了,不体面难堪的方式。这有点出乎金花的意料之外,不过她也几乎没有伤心的感觉,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 人为钱死,鸟为食亡,社会和人性的本质。 小草快速高额的利润,让金花也感叹快钱真是来钱快,小草都在w市买房了。手底下的下线成员也多了几个,属于是躺着就能收钱的金字塔顶端的赚钱人。财大气粗,钱能壮胆,小草整个人的底气和精气神都变得很飞扬,甚至开始化妆打扮修饰自己。脱胎换骨倒也说不上,就是变化很大的状态。 金花从贫困年代走来的人,对于保健品不屑一顾,人吃五谷杂粮都能补充身体需要的营养能量,保健品是心理安慰剂,是自欺欺人的维生素片。金花自己不需要,也不会买,即便小草忽悠的天花乱坠,金花也丝毫不捧场,直接说自己手里实在没钱消费,避而逃走。小草眼见金花不捧场,不给面子,也疏远了金花。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恢复过客陌生人的身份。 再一次的恢复联系,是在两三个月之后,小草的丈夫去世了。一个瘫痪了几年的知识分子,带着自己的老婆小草离开了大山深处,到小镇子上当了铁饭碗技术人员,好景不长,婚后三年就出了意外,幸福的生活被打碎了。坚持吃药和被照顾几年后,在儿子七岁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花大姐,我的丈夫去世了,直接在这里火化了,简单的办个仪式,希望认识的人来送他最后一程。咱们以前关系多好啊,最近都忙的缺少联系。我儿子还念叨你说想你了……”小草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但是事情的重点就是地点好时间说的清晰。 金花和金良月都参加了简单的丧仪,给了红包,安慰了小草和她儿子。 在外打工漂泊的人,很少有熟悉亲近的人,这个仪式略显寒酸和破败,来参加的人数小草的下线占了一半,算是撑场子的人。 “我的丈夫是个没福气的人,他是个很好的技术工人,把我带出了大山深处。靠着这些保健品,他多撑了两三年的时间,医生都说是个奇迹。所以我感谢大家来送他一程,也感谢这些保健品给了他时间多陪伴我和孩子。我的孩子从小体质就弱很容易生病,吃了这些保健品之后,体质强壮很少生病,即便是学校的传染性疾病他也能抵抗住,所以我觉得这些好产品是值得分享给更多的人的。我们是在做好事,是在分享好产品,是在给自己积福,是给买的人攒福气的……”小草发表了自己的演讲,在自己丈夫的葬礼仪式上,对着丈夫的骨灰盒。 这个画面超出了金花的接受程度,她不敢相信如此疯魔的销售方式,连自己丈夫的最后仪式都利用,连自己的儿子都利用。金花觉得很不舒服,她拉着女儿借口提前离开了。她难以下咽,吃不下去所谓的白事宴席席面。 “小草她们这些女人真是疯魔了,洗脑了,年纪轻轻的都不带脑子吗?我这个老太婆都不相信的事情,她们一个个信的真真的?”金花感慨的说道。 “信不信有啥重要的?她们只管自己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把别人手里的钱忽悠到自己的口袋里。她们都想要和小草一样的买房子,赚大钱,她们看到小草赚钱心痒痒,跟着喝口汤也比一毛没有的强。”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咱们踏踏实实的做点小生意,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跟个骗子似的。堂堂正正的活,给自己的孩子做好榜样。以后别跟小草她们来往了,不是一路人不必强求。我刚来w市的时候,小草还是个踏实吃苦干活的人,一个宿舍五个女孩子,她是最和气的,跟我的关系比较亲近一些。sa病毒的时候,也是她隔着门给我放食物的,我一直都记得她的好,这算是报完了,互不相欠了。”金花不禁回忆起自己以前认识的小草。 金良月点了点头,她本身就和小草不熟悉,是看在金花的面子上,是以前开连锁店的简单合作关系。 人和人都在一个又一个的分叉路口,开始了不同的选择,有交集和切断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草的保健品传销模式,让她快速的赚到了钱,还是不小金额的钱。 但是后来听说她悄悄的带着钱跑了,带着自己的儿子无声无息的离开了w市。她的下线着急找人也找不到踪迹。有的人说她去了隔壁的城市买了两套房子,当起了房东,改变了命运。找她的人挺多,有时候还会来金花这里询问,金花确实不知道,她手机里存的小草的电话号码成了空号。 所谓的现世报应,并没有及时的发生。 小草终于不用再做流汗的保洁工的工作内容了,她用自己的大胆和魄力尝到了甜头,取得了金钱,改善了生活,改变了自己和儿子的命运。她们终于不用在社会的最底层,遭受辛苦和白眼了。小草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自己毫不犹豫的抓住了机会和财神伸出的小手。 第74章 取得结果 平淡的重复性劳动,取得对应的报酬和结果,这个年代的大环境还是欣欣向荣的,一片大好的。如果没有巨大的成瘾性恶习,赚到的钱是够家里人生活的。 这些普通的外来打工人员,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体力去提供服务赚取报酬。 金花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能够继续这样下去也是一种福气。 但是意外发生的时候,总是不声不响的,是普通人理解不了的先机。 普通人有点小钱之后,生活水平提高一些之后,也容易陷入骄傲自满的飘飘然。 金多宝的餐饮小店,生意一直都挺好,新鲜好吃,价格便宜靠走量,啤酒饮料都是按照小卖店的价格卖的。金多宝对于自己的赚钱很满意,嘴巴上免不了的骄傲和显摆,在自己的老婆儿子儿媳妇面前显摆利润。这让金花很无奈很无语,这个男人真的是愚蠢,赶都赶不走的小儿子一家,想霸占房子的小儿子一家,明确表达不满的其它几个儿子和女儿。 金多宝简单的脑回路简单粗暴,是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真的不考虑自己养老方面的问题。夸大自己的收入,把偶然一天的高流水收入说成是日常常态。 金花的五金店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确实赚到了钱,也不比家居生活连锁店赚的少。两个店铺,让金花的手里积攒了第二套房子剩下的房贷。 金花选择提了前还房贷,她咨询过律师,婚姻续存期间买房还贷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这让她觉得很不公平和吃亏。 她把金多宝领到了第二套房子里收房和安排装修,这套房子的面积也不大,三个小房间,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客厅吃饭和一个小客厅小阳台。 金多宝对于金花连续的买房子表示不理解,“你准备给五个儿子一人在w市买套房?不然以后他们几个怎么分?” “我倒是想买,那也得我有那个本事啊?我死之前,没人养我,我就卖房子进养老院。小病治疗,大病等死。死之前把房子的纠纷安排好,不管他们是否满意,我也管不了了。两眼一闭直接离开。”金花没好气的说道。 “你买房子都不跟我说?现在钱不够了才想起来找我?”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有点惊讶一个老太婆竟然敢买两套房子,还没找自己拿一分钱。这确实是胆子大,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我还是想跟你领结婚证,我想自由。你不同意,一时半会的就先凑合吧,反正也是各干各的活儿,各赚各的钱。现在还剩下房贷二十万,再加上装修乱七八糟的要七万左右,我没这么多钱了。你已经沾光了,首付是我自己付钱的。”金花平淡的说道。 “剩下的钱,我可以全部给,但是我不愿意,我也不相信你。先把房产证领了,我给你二十万,这房子有我的一半。或者你直接把现在住的两个房间的给我,这个归你。你出钱多,你要面积大的。”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单独归你?那不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那么偏心金良木,人家一家五口人随便的哄哄你,你就摸不着北了,会直接承诺给他们一家五口继承。你老了,会有多惨你想过吗?你觉得小儿子值得信任和托付?真是够蠢够天真。”金花没好气的讽刺道。 金多宝无法反驳金花的话,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属于是没教育好的,或者是天性冷漠自私自利的。几个儿媳妇也是算计着他手里的钱,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但是人老和生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自己的亲爹金正康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自己的亲爹半身瘫痪十来年全靠自己的老妈照顾和伺候。生前的十来年过得比较糟糕,生活质量比较差,没有啥尊严可言。 “那就先去领房产证,继续一人一半吧。就看咱俩谁活的时间久,死之前,都攥在自己手里,死之后就无所谓了。”金多宝妥协的说道。 快速的拿到了房产证,然后去了银行提前还完了剩下的房贷。金花最近一年多来赚到的钱,都攒了起来。装修简单装修,继续交给小鸣。 小鸣已经成了一个装修小队包工头,手底下有水电工,泥工,木匠,油漆工。整个人已经有点发财的样子,买了面包车和小汽车轮流使用。丽丽对于丈夫小鸣很满意,只是不希望丈夫接触之前卖低俗光碟被抓起来的同村伙伴小虾。 小虾被关了几年之后,出来发现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一时之间不敢相信的变化。他没有技术和进入社会的信心,只能来找小鸣。小鸣是很有兄弟义气的,带着小虾一起干装修。 小虾本身就是不愿意吃苦的性子,即便这次的教训这么深刻,但是还是有点想要轻松赚钱的思路。对于干装修,不嫌脏但是嫌累嫌钱少。看到自己的兄弟这几年没见,混的有车有房,风生水起的,不免心里落差很大。 金花和小鸣当时卖光碟,特意避开了低俗的片子,基本上是电影和音乐为主。金花因为运气好没被逮住,小鸣被关了一周没收了光碟。几乎算是没有代价,虽然三个人都从事摆摊的小生意,但是选择不同,性格不同,结果不同。 金花也去见了小虾,几个人在金多宝的小店里面吃饭喝酒。金多宝热情的请客,表示不收钱,敞开吃喝,不用担心。 “你都不知道金花大姐,当初都是吃馒头喝自来水的,真是个狠人。连买可乐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一瓶,水也没买过。所以我当时觉得可以带着金花大姐一起进货和摆摊,是个踏实靠谱的人。”小鸣抽着烟回忆起当年,几年前的事情,好像已经镀上了一层复古滤镜。 小虾掩饰了自己的失意和不平衡,附和着一起聊天喝酒,感谢小鸣不忘记兄弟,不忘记一起长大的情谊。俩男人喝酒聊天,把气氛弄得伤感和义气。金多宝也抽空插入队伍中,他是个爱热闹的人。 几年时间有人依旧一无所有,有人已经取得了一点小成绩,有人则完成了质的飞跃。 仲云亭是取得大成果的中年男人,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的,连锁店的数量也在增加,手里的财富也得到了积累。金良月进入公司之后,习惯了上班,还能比较自由的照顾两个女儿,这样的生活是他们想象中的高光时段。 经济危机的到来是悄无声息的,造成的影响也是细密绵延的。 第75章 购物网站 日子平淡安稳的时候,经济危机悄悄的降临了。 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各种小生意店铺,人流量减少,消费的人群也在减少。家具生活用品店的生意也比之前冷清了不少,顾客消费之前会表示没钱没收入,买不起或舍不得买。哪怕只是一个十元左右的产品,也不能单纯的靠着颜值来被选择。女孩子也开始理性的谨慎的消费,计算着花自己的工资。 五金店的生意也受到了比较明显的影响,开始走下坡路了,附近还新开了两家五金店。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以前承包的活儿,现在成了分蛋糕分汤喝。 金花在犹豫要不要把店关掉,把货和半年的房租转出去。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金花经常能在大街小巷上看到没去工作干活的年轻人,失业的人群好像增加了很多。治安环境也变得有点差,喝醉的人躺在路边,素质低下,打架斗殴的现象经常发生。 金花发现很多的年轻人沉浸在网吧里面,甚至吃住都在里面,整个人乱糟糟的头重脚轻一般的飘着走。金花虽然有点不懂这些年轻孩子的想法,但是她看到这个群体是比较庞大的,还能看到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看不出来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网吧老板真是赚钱,靠着机器就能赚钱了,顺带卖点香烟小酒,方便面饮料也不少赚。 金花好奇电脑的魅力,网吧的魅力。她的手机还是老式的,以打电话为主。新流行的可以上网的手机,她觉得自己用不到那么多的功能。不想花大笔的钱用在手机上,金花对于网络也有了好奇,加上前两年女儿说的qq聊天,女婿说的网上开店。这些新鲜的事物,刺激着金花的好奇心。她的年龄不小了,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能太落后,不想做被人嫌弃的落伍的老太太。 这些现象和情绪,都让金花感到不安,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大概主要是因为影响了店铺生意和利润吧。 专家开始说房地产泡沫的理论,说房子不值钱,降价了,以后还会继续的降价。金花是没啥知识文化的人,也完全不懂所谓的金融和政策,预测不了房子的价格走势。金花买的两个郊区楼盘,暂时没有上涨也没有大跌,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 金多宝看了新闻之后,开始埋怨金花买贵了,等于白干活还倒贴钱,开始指责金花自己主意太大,不跟家里人商量尤其是不跟自己的老公商量。嘴巴碎碎念的时候,就像是专家的无脑跟屁虫,非常的惹人反感。 金花尽力的忍耐,不打算花力气去反驳,她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身边的人影响。她打算把五金店关了,每天坐在店里等着顾客上门,守株待兔一样的日子很折磨人,尤其是时间花了还赚不到钱的时候。 行动派的金花果断的转让了店铺和产品,及时止损。让其它眼馋利润大的人来接盘,金花又一次的变成了失业人员,家居生活店铺基本上算是坐着拿分红的,管理和培训都是仲云亭公司直接全部负责的。 刚刚失业的金花,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早出晚归。她没有选择去金多宝的小吃店里帮忙干活,也没有去找自己的女儿倾诉。她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的,走进了w市的各个公园里面,逛公园心情好锻炼身体,最主要的是免费。 金花带着忐忑和好奇走进了网吧里面,请教网管如何上网,如何申请扣扣聊天号码。网管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十七八岁,耐心比较好,比较有礼貌,和这个脏乱差乌烟瘴气的环境有点不搭。他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教会了金花基础的上网步骤和操作办法。作为回报,金花给他买了午饭和饮料。俩人也算是熟悉了一点儿。 网吧里的环境真是脏乱差臭,很难忍受长时间,金花每次尽量的选择靠近门口或者窗口的位置。她申请的扣扣号,其实没啥作用,她不喜欢闲聊,也不太关心别人的生活和八卦。吸引金花的是自己以前没看完的电视剧或者电影,输入名字之后基本都能够找到。 还会自动的跳出来广告,购物广告和暴力血腥的广告。暴力的广告给金花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购物广告却让金花感到新鲜和有趣,她觉得这是很神奇的事情。女婿两年前说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自己后知后觉的没留意这方面的事情。 金花按照购物网站的指示操作步骤,发现了很多的产品,购买的流程比较复杂,她一时半会弄不明白。特意选了个人少的时候,让网管教自己。网管是兼职暑假工的,对于购物也不懂,但是不妨碍他给金花解释,她需要带着身份证去银行办卡和办u盾。 金花按照上面的指示,花时间去银行办理了银行卡和u盾,还往里面充值了两百块钱。她决定自己先当个螃蟹,来买个小玩意儿,看是不是骗人的?选了一件短袖之后,按照步骤提示,繁琐的进行了操作,网页提示购物成功,坐等收获。 这个简单的点击,就能够让全国五湖四海的卖家,给自己货,给自己提供产品。这种科技的魅力真的无比有趣,金花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收到货,如果不是骗人的,自己也可以开一个这样的网店。这算是重新让自己再就业了,也能赚点钱,闲着就是浪费,自己不是个会享受生活的性格,自己的养老还是个问题还没有真正的落实和解决。 焦急了等待了几天之后,金花收到了自己在网上买的短袖,质量一般因为价格就便宜,基本上和图片上差不多。自己没有被骗,这个购物的方式也不是个骗子。金花高兴的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她去女儿女婿家,她需要分享和指导。 “我的五金店关闭了,我在网吧里网站上买的短袖也收到了,我感觉可以。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做这样的生意,面对全国各地的顾客,点击鼠标就能发生生意交易,不用每天守店守株待兔。你们觉得咋样?”金花说出了自己的现状和想法。 “当然可以啊,你之前摆过地摊,宏发批发市场和伟强批发市场,你都知道拿货的门道儿。我觉得你可以干网店,让金良月花时间教教你。最近公司的业务也下滑了,我也在考虑开网店的事情了。我准备去一下杭州,去咨询清楚之后,心里有谱的话,直接交钱开店。”仲云亭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听听?要不你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杭州玩一玩,顺便把这个大事情了解清楚?你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出去游玩了,趁着暑假期间喊你儿子跟你一起去。”金花激动的说道,她没有插手女婿家庭事务的想法,但是她的有些不自觉的行为还是有点干涉了。 “我觉得外婆这个提议很好,我也想去。”金良月的大女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要去,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小女儿发出自己的声音,是姐姐的迷妹和跟屁虫。 “那好吧,我们就一家人都去杭州,简单的准备一下,我来买飞机票。不要带太多东西,衣服啥的都别带了,到了直接买着穿。轻装上阵,你外婆是我的福星也是我的榜样,咱们一家人都得感谢你外婆。”仲云亭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也是给金花认可和尊重。 金良月很开心自己能够和丈夫孩子还有自己的亲妈一起出门游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很少显得格外的珍贵。自己的妈妈是个不服输的女人,她有点佩服这个爱折腾,行动派的妈妈。 金花第一次坐飞机是女婿花钱请的,天空中的云朵和美景,让金花非常的兴奋和开心。原来在飞机上看w市,真是个有魅力的城市。原来云朵真的和电视动画片里面的一样美。经常晕车的金花有点晕飞机,耳鸣的声音,也让她的气色变得不太好。原来坐飞机是这样的感觉,飞速的就到达了目的地。这要是坐火车得好几个小时,不得不说有钱真是节省时间。 落地杭州之后,直接住进了酒店,漂亮亮晶晶的酒店也超出了金花的想象。她之前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一直觉得跟皇宫一样的富丽堂皇。金花带着仲云亭的儿子,一老一少住双人间,男孩也嘴甜的问金花喊外婆。一老一少,看了会电视,洗了澡,休息了一会儿,准备下午的汇合行动。 金花美美的睡了一觉,带着孙子和女婿汇合,交代了要安静的注意事项之后,一行人去咨询关于网店的事情。仲云亭是提前做了一点功课的,带了公司的经营证书和证明。金花则是只带了购物卡和u盾。差距还是随意的就显现出来了。 负责接待和解说的工作人员,很有耐心很有热情,回答了他们关心的问题。提出了很大很诱人的回报率,金花听得热血沸腾一刻也不想等。在工作人员的帮助指导下,金花开通了自己的小网店,成了一个小小店主,虽然还没想清楚卖啥,但是仍旧美滋滋的,觉得很有机会和盼头。 仲云亭需要办理的是企业性质的网店,审批的流程比较复杂,押金金额也比较大,扣除的服务费也有点高,关键的是卖货的资金账期长,不能及时到账,这会很影响现金流影响线下实体店的生意。 仲云亭表示自己需要和股东商量之后再做行动,网店是势在必行的趋势,自己不会错过机会。 离开购物网站总部的时候,金花得到了具体的操作步骤,仲云亭得到了一份商业价值和商业布局。两人的文化水平和思维习惯是不同的,一个看到了眼前的利润,一个看到了后面巨大的商机和潜力。 第76章 遇卖艺团 当天就完成了重要的大事情,这个城市的效率是真的高,不愧是科技新城。 一行人去吃了晚饭,进入到了游玩享乐的时间。 仲云亭通过电话指挥自己公司的运营,安排着一个个工作项目,催促着进度和结果。几乎是手机不离耳朵的状态,几乎都是工作的状态,脑子里不能真正的放下,出来玩又好像没有玩儿。旁人都羡慕别人的果实,没看到别人吃苦忙碌拼搏的时候。 原本预定的三天旅游时间,仲云亭第二天就直接回到了w市的公司。去着手做开公司网店的事情,这是个紧急重要的事情,是个能够每天持续产生效益的事情。能够赚钱的事情,仲云亭不想错过,他实在是无心玩耍,自己一个人改签飞机票回去了。 这次的旅游变成了金花和金良月,带着三个孩子的游玩。金花觉得女婿是个很果断的人,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行动力十足,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是安排计划方面也比较周到,几乎不用身边的人操心和做选择。直接做出选择,给你方案和计划,照着做就行。连旅游路线和攻略都打印好了,也是个很细心的男人。 和女儿一起旅游还是第一次,上次真正的旅游是和银花,陈娴一起去首都看升旗仪式和城楼。那次的游玩只持续了两天,因为马国华老房子拆迁的插曲,紧急的赶了回去。回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银花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花再次的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老伙伴,如果还活着还能聊聊天多好! 几个人看了风景,拍着照片留念。尝了当地的美食,吃不习惯,一方水土养一方胃口,金花实在是吃不习惯。几个人一起吃了顿汉堡薯条,孩子吃的开心,大人也吃的很开心。在商场游乐场里面,把孩子放到游乐区域,家长在旁边看着陪护着。这种温情的时刻,休闲的时刻,真的是很珍惜。 孩子们玩到傍晚还舍不得离开,金良月说了很多道理都不管用,只好借口说外婆饿了,你们不能让外婆饿肚子。三个小家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走出商场的时候,是夏天最舒服的时候,微风吹过,即便是温热的风也很舒服。金花有点疲惫犯困,带孩子也不是轻松的活儿。商场外围是一个小公园,有很多乘凉的人,在空地上也聚集了一群人。她们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得了,遇到了金花的老熟人。曾经在w市的乞讨流浪人群,其中的一个老太太年龄比金花大一些,当时和金花的关系比较亲近,对金花也算是照顾。虽然她是职业乞讨的,但是人本身还是比较善意的。 这个老大姐也认出了金花,她也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想认也不敢认,一时间脑袋反应不过来。 金花仔细看了这几个卖艺讨生活的人,都属于残疾程度比较严重的。胳膊和腿脚很不方便的,因为先天的疾病残疾,走路歪歪晃晃的。有两个是小儿麻痹症严重后遗症的两个成年男性,有一个是脑瘫造成身体的重度残疾的成年女性,还有一个身材特别矮小的年轻女性在唱歌,还有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子,她们不会说话,腿脚都有残疾。 这样的画面深深的刺激了金花的大脑和回忆,虽然他们现在不是职业的乞讨,改成了卖艺讨生活。但是他们的困境和生活的艰难一直都还在,还存在着。金花不禁担心那些在福利院的孩子们,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 金花的眼泪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她甚至对于自己的享受生活产生了自责,对于自己陷入家庭人际关系浪费时间产生了后悔。三个孩子也被眼前的人惊呆了,她们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她们不知道原因,但是她们也觉得有点害怕,也有点可怜这些重度残疾的人群。 金花翻出自己包里的钱,给三个孩子一人一百,让他们投到演出的盆里,当做小小的帮助。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金钱,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群,她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小捐款。 腿脚不方便的,拄着拐杖的青年男人,承担了主持人的角色,介绍着这个团队的每一个成员,先天的重度残疾给生活造成了无边的黑暗,他们无法在社会上养活自己,他们是被抛弃和被放弃的边缘性人群。他们想要自给自足的养活自己,不给家里的老人添加麻烦,打算在外边了却此生。 这样的话语和文字是很有感染力的,很能够代入情绪。捐款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一元,两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围观的人群大都伸出了自己的援助之手,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卖艺团队的人设置了几个表演节目,表演大力肺活量吹轮胎,吹消防管,靠着自己的卖力演出,获得了掌声。这样的过程是很考验肺活量的,是考验身体素质的,何况是这些腿脚残疾的人群。人们不忍心看这样的表演,不忍心看憋的脸红脖子粗的人。围观的人群劝他们放弃,不忍心看,不需要挑战成功,挑战了就是一种成功。他们依旧用自己的卖力演出,坚持到了最后。 金花不忍心看,也有点想要逃离认识的人,虽然她想问一问老大姐的情况。 三个孩子坚持要继续看,金良月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受教育机会,说再看十分钟。 随着夜晚的来临,这个空地周围聚集了更多的人群,男女老少都有。很多的孩子在围观和捐钱,一部分孩子甚至随着音乐音响在跳舞和唱歌,一部分孩子是有点害怕的。金花的三个外孙,都只是安静的看着,脸上带着怜悯和不忍,甚至还有一点佩服的赞赏,鼓掌的力气和姿势都是很足的。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这样的歌声响起的时候,激起了很多异乡人的思乡之情。金花也被这首歌的歌词触动了,她决定自己要等到最后,去找老大姐问问情况,处于真诚的关心。 下定决心的金花陷入了等待,安静的观看和鼓掌。 意外的是有工作人员前来驱赶这个群体,说是有人举报噪音扰民,态度比较简单粗暴,没啥人情味儿。 这个转折,让现场的人都陷入了两个派系,支持这种重度残疾的人在合适的时间段里卖艺筹款,不支持这群人在城市里噪音。 主持的青年男子,是因为先天疾病,一条腿完全没法走路,肌肉已经严重的萎缩了,只能靠拄着拐杖慢慢的走,整个人的身体都有点肌肉萎缩和精瘦。虽然五官和双手是正常的,但是缓慢的行走都有点不方便。 “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也得让我们这样的人活着。我们七点半就走。我们这样的重度残疾人,每个月拿到手的补助只有八十五元!你们告诉我八十五元够我们吃饭和看病吃药吗?恳请附近的人们不要再举报投诉了,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就离开。你们也可以继续当我们不存在,我们没存在过。”男青年带着几分怒气的对着收摊的工作人员说道。 金花也觉得现在才六点多,完全称不上扰民的时间段和声音分贝。工作人员打开了报警器来干扰,当做干扰器。打断了这场卖艺演出,打断了人们捐钱的善意。 “你们处理工作的时候,考虑一下你面对的是特殊人群,不要这么强硬没有人情味儿。他们想要努力活下去,也没有什么错。这个区域距离居民楼还有距离,还谈不上扰民的程度,甚至都比不上你们的警报器声音。”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胆小怕事的金花,这次不由得自己站了出来。 围观的人看到站在前面的金花,听到她的声援和争辩,站在了她的身后。指责这些粗暴的工作人员,气氛陷入了紧张焦急的状态。双方都不敢动手,当时带拍摄的手机还没有真正的大面积流行,新闻消息的传播还是依靠电视和报纸。 “法律没有不允许我们活着,我们没偷没抢,我们是公民,我们这样的人群也不想自己一出生就遇到这样的烂运气。我们七点半就会走,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拄着拐杖的男青年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和离开的时间。 工作人员看到围观的人员都没有散去的意思,都回到了车子附近等待散场时间。他们的工作就是驱赶,至于赶到哪里他们就不用管了。一人只管一个环节,都是听从指令干活的人罢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越来越多的人捐助了自己的金钱,给予帮助支持和加油打气。七点半的时候,这几个人一起感谢了善良的围观人员,给予帮助的人员。 金花等到了散场的时候,帮助他们收拾了道具和音响。 “老大姐,你离开w市,家里也有儿女,咋又跟着这几个人一起演出了?”金花小心的问道。 “原来你是真卧底?她们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为啥砸了我们的饭碗?现在又来装好人,你刚刚确实帮我们说话了,也给我们捐钱了,但是这是两回事儿。”老大姐没好气的说道。 “我当时只是看那些残疾的乞讨孩子可怜,想把他们从那些坏人手里救出来。没想着行动扩展的这么大,我也没想着逞英雄,更没想砸你们的饭碗。你七十多的高龄了,你如果乞讨是情有可原的,是正常的。其它的人就不一定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我也不后悔。”金花淡淡的说道。 “我七十多的老太婆,在自己家里儿子不管,女儿不亲,也是没有活路的。现在还要照顾这几个身体残疾的人,都跟鬼一样的不完整。一起搭伙互相照应,过到死,死在外面,不给自己的儿女添麻烦。”老大姐平淡的说道。 金花通过这几句话,知道了老大姐的处境,她是在给自己找活路,也是在帮助个团队的其它人。两个不会说话的身体残疾的孩子,挣扎着来到了老大姐脚边。他们的身体语言说着对老大姐的信任和保护,他们知道对自己好的人,虽然他们不会说话。 金花掏出了包里的所有现金,偷偷塞到了老大姐手里,让她收好,是自己的一点点心意。然后互相冷淡的道别,人海茫茫的陌路人。 第77章 网店和资助 金花因为这次旅游期间,偶然发生的事情,对于她的心态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年龄,自己的儿女关系,自己的赚钱动力和动机,她甚至开始思考生活的真相,生命的意义。 这些超出了她的文化水平,超出了她平静浅薄的认知。她可能也想不出什么名堂,她也得不到高深的见解,她还是只能和之前一样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改善与周围人的人际关系。 她没有和女儿多说什么,三个孙子孙女也问了几个问题,金良月用她的知识和见识做了简单的解答,三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自然是理解不了几分。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或者启蒙,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忘记。 短暂的旅游结束了,离开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与这个陌生的城市产生了一点记忆和参与感。 回到w市之后,金花听从女儿的指导,买了电脑组装起来当做开网店的工具。学习更熟练的使用电脑,甚至还开始了学习认识键盘拼音打字,选择正确的字。这些基础的准备工作,在金花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金花的小房间里有了一张书桌,这张书桌成了金花的新战场,她在近两月的帮助下更好的修饰了网店。用手机随便的拍了几个产品图片,上传上去,标注了价格,开始等待顾客上门和付钱。 当时开网店的人不多,网上购物的人也不多,互相处于不信任的状态。但是有些尝试的吃螃蟹的,已经得到了天南地北想要的东西。 金花先尝试的上架了几件衣服,后来发现衣服需要尺码,容易出现退换货的售后。就改成了耳机和自己没卖完的光碟,竟然都顺利的卖掉了。虽然刚开始没怎么赚钱,每天也只能发一两个包裹,但是金花觉得这样的生意是很有潜力的,很有意思的。沉浸于研究网店,顾不上吃饭和做家务。 金多宝对于网店是排斥的,他不相信新兴的产业,在他看来都是投机取巧的骗子,是不劳而获的等着天上掉馅饼。他对于金花的痴迷是很有意见的,还指责金花不帮忙照顾孙子孙女。金花没有理会,也没有吵闹。她已经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乱糟糟的关系上面,她改变不了,她也不想继续忍耐忍受。 金花继续去批发市场拿样品,看到别人进货什么,她也跟着拿货,等到有订单了,再去市场拿货和打包发走。几乎算是无本买卖,属于转手就赚钱的。金花自己摸索了几个月之后,赚到了一点钱,但是整个人也累的够呛,打字的速度跟不上顾客的询问。 金花需要招人,打字快的,也能帮忙做些杂活儿。看到小儿媳李瑶瑶,她觉得合适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孙子已经两岁多了,可以送去幼儿园,这里的幼儿园几乎就是托儿所,主要管孩子的安全,知识方面教的很少,学费很便宜。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做网店,我教你,你学会之后能自己干。如果你精力好的话,一个人还能开好几个小店。是赚钱的,不比金良木赚的少。还能自由接送孩子上下学,你舍得把文涛送到幼儿园吗?”金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文涛才两岁多,我不放心。我看你忙活网店,也不知道你真赚到钱没?反正我是从来没从网上买过东西,我害怕被骗。”李瑶瑶再次的搬出了儿子当做挡箭牌。 “你才二十几岁,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你是钱少才害怕被骗,你不是指责我和你公公看不惯你伸手要钱吗?你不是说自己以前打工的时候能说会道很会赚钱和搞人际关系吗?现在机会摆到你面前,你怕了退缩了?你准备一直当家庭主妇,然后一直假装理直气壮的面对你的老公和公公婆婆?我不是小草,我做的也不是传销。我也没有一夜暴富的心思,就是赚个生活费,攒点小钱。你怕成这样,是对你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我不信任?”金花不客气的说道,她觉得儿媳妇带娃带的脑子有点生锈了,嘴里都离不开自己的儿子,女儿。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她舍不得离开儿子。 “我晚上和金良木商量一下,我也不想伸手要钱了。”李瑶瑶淡淡的回复道。 当天晚上金良木去和朋友喝酒聊天吹牛,到半夜十二点多才到家,喝的醉醺醺的。金花被吵醒看到儿子的模样,很生气,拖拉几次都拉不动,直接让他睡在了地板上,给他拿了枕头和夏被。 李瑶瑶第二天一早送完两个女儿去上学,看到昏睡如猪的丈夫,气不打一处来,满眼都是嫌弃和厌恶。她再次去了幼儿园,把儿子狠心送到了幼儿园小班当插班生。没有离开过妈妈身边的文涛哭的撕心裂肺要妈妈,李瑶瑶躲在教室的墙角默默哭了。带着担心不舍,她决定开始赚钱,不指望丈夫了。 金花看到李瑶瑶的魄力和行动力,还是有点吃惊的。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陆续的教了李瑶瑶怎么拍照片,上传照片,怎么写标题和信息。怎么接待和回答顾客的提问。基础的工作是重复琐碎无聊的,时间就在这种重复中过去了。 金花按照金良月教的申请开店流程,教李瑶瑶按照自己的身份证开了店铺。把一些产品放在了这个新的小店上,主要是护肤品和化妆品。很便宜的价格,还送赠品,小店的生意来的很快。李瑶瑶一边飞速打字,一边和婆婆一起打包包裹。婆媳俩人像是同事一样的,暂时相处的很愉快和谐。 俩人把金多宝的身份证,金良木的身份证,一起开了四个小店,进行勤劳的题海战术。观察别人什么东西卖的好销量好,就去市场找货谈价格,一步步的走出了这个屋子,一步步的走进了网络销售的环节里。 一个月的折腾下来,婆媳俩人提现了一部分卖东西的收入,一算成本,利润还不错,和打工差不多了。李瑶瑶生完文涛之后,第一次赚到钱,她觉得很开心,很受鼓舞。自己不是只知道奶娃子的老妈子,自己也是可以赚到钱的榜样妈妈。李瑶瑶心里对于婆婆是有点佩服,但是也有点嫌弃的,这种复杂的感情全部由自己的利益出发,全部由于婆媳关系的角色地位。她知道婆婆在干活赚钱上,包括买房,开店的魄力上,是比自己的亲妈强很多的。但是在做饭和家务以及照顾孩子的细节上,是免不了的嫌弃和挑剔。这种复杂的情绪持续了这么几年,不可能因为一个事情就发生大的改变,她也没想着要改变。 李瑶瑶把自己赚到的钱,存了起来。找丈夫金良木要钱,俩人一起去买了电脑,这个电脑放在餐厅的一角。客厅改成了房间之后,餐厅就格外的拥挤和狭窄了。两个女人废寝忘食的投入到网店里,让金多宝和金良木都表示不理解和不满。但是看到确实能赚到钱,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瑶瑶把儿子送到幼儿园之后,一个月孩子就很适应和同学一起上学了,甚至开始期盼着去学校,人多好玩儿。李瑶瑶对儿子的不舍情绪也淡化了很多,开始了研究产品和卖货的具体事情里。 拍摄图片的工作交到了李瑶瑶的手里,她的审美比起婆婆来,还是更好一些的。婆媳俩人的小店,赶上了潮流,俩人都赚到了一些钱,李瑶瑶赚的更多。金花的价格定价低,利润少,虽然销量更多,但是一算利润,利润微薄,总体是赶不上李瑶瑶的小店。金花的店铺信誉更好一些,虽然她不懂这些,虽然她不知道这些网上的顾客是怎么找到她的,茫茫人海的缘分,她只当做是运气好。 金花赚的钱,拿出来了一部分送到了福利院,尤其是指定给那些重度残疾的儿童。她这样做成为了习惯,这成了她牵挂的群体,虽然她的力量很微弱,虽然她很俗气平庸,但是这个群体需要更多的被知道和被帮助。 第78章 地震了 失落和激情总是相伴出现的,在经济危机的环境下,发生了几件振奋人心的好事情,把整个社会人的情绪都调动了很积极正面的高度,缓和了很多的矛盾和失意。人们之间变得有点友好和亲切有人情味儿,这是奇特的现象。 金花和李瑶瑶,俩人的小网店,在各自丈夫的冷嘲热讽里面赚到了利润。俩人都很兴奋,虽然为了不同的意见小吵架拌嘴,但是很快就会忘记,一切以赚钱的事情为主。李瑶瑶在家里说话的语气都提高了三分。钱能壮人胆,这句话真是不假。 仲云亭的公司网店,投入了一笔钱,找了专业的运营人员,在连续的亏损投入之后,终于见到了转折和回报,进入了稳定盈利的局面。金良月在公司里面,也不会去主动劝说丈夫的暴躁焦虑脾气,她相信丈夫的调节能力和解决问题的魄力。专注工作事业的男性,格外的有魅力。金良月很庆幸自己可以看到这样一面的丈夫,她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成熟男士,生下了俩人的两个女儿。 金良月开始理解自己妈妈曾经的劝说,曾经听不进去的劝说,在实践和时间里面得到了验证,验算和考核。自己的妈妈也是自己的灯塔般的存在。 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突然爆发了地震。距离w市两千多里的地方,在中午的时候突发了大地震,震动摇晃的感觉即便相隔两千多里都很明显。 震动的时候,金花和金良月正在午睡,准备午睡之后去市场拿货和发货,这是个体力活儿得休息好。房屋摇晃的感觉,惊醒了金花,她以为是自己身体不舒服,头重脚轻身体晃悠。持续的晃动,让金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往地震上面联想,因为没有经历过。李瑶瑶戴着耳机听歌睡觉,也没有明白震动的感觉。 “地震了,快点下楼啊!”楼道里面,小区的空地上发出了这样的喊声和大喇叭的喊声。 金花彻底的清醒过来了,抓起衣服,提拉上拖鞋,跑步去敲李瑶瑶的房间门。李瑶瑶的门是反锁的,耳朵里带着耳机,根本听不见。金花着急之下,用力踹开了房门,这个老太太的威力力量在紧急时刻爆发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推醒李瑶瑶,让她麻溜穿衣服下楼,地震不是开玩笑的。啥都不用带了,自己的背包里有点现金。还要分头去两个学校里面接三个孩子,给孩子的老师打电话。 金花碎碎念的安排着步骤和任务,李瑶瑶很顺从的跟着跑下楼了。还好她们的楼层不高,下楼花不了几分钟。人群都聚集在小区的空地上,有的人披着床单,有的人光着膀子,在躲避灾难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金花去学前班接自己的大孙女,李瑶瑶去幼儿园接自己的小女儿和小儿子。各自找到安全的空地,等待指示安排,不必集合,不必路上乱跑。 大的震动之后,暂时陷入了稳定的状态。新闻里面开始播放了新闻,触目惊心的画面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很多人都被这种无情的天灾夺走了生命和健康。大饥荒年代的悲惨可怜,好像也没有这种大面积的破坏毁灭来的震撼和直白。 空地上的人们都在打电话,询问自己的亲戚朋友是否安全。这种突发的事情,让平日的琐碎矛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灰尘。金花没有在震区生活的亲人朋友,她给自己的儿女都打了电话,简单的确定安全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她还是心疼电话费,还是想要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复。 金花甚至还给金多宝打去了电话,金多宝带着一丝惊喜的语气吹牛,自己一点都不害怕,镇定的指挥店员出门躲避。金花没有反驳他的表达,等他说完主动说挂断。 大孙女来到金花身边的时候已经五岁多了,她在外婆身边长大,很喜欢外婆。对于眼前的奶奶,最近两年也培养了一些感情,但是不多不深厚。 “我可以给外婆打电话吗?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安全的?”大孙女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金花拨通了亲家的电话号码,说了几句之后,就递给大孙女,让她随便聊天,不去关心电话费的事情了。 广场上的显示屏播放着震区的情况,看的人都泪流满面或者是感慨万千。 有的人开始组织捐款,帮助灾区的人们。这种捐款是公益组织的,都是有证件和手续的组织,巡察人员检查之后做了记录,才说可以尽点心力,多少都算善款。金花再次把包里带的现金,拿出来了一部分放入了捐款箱里。 大孙女平时觉得奶奶很抠门,脾气不好,不像外婆一样经常笑呵呵的。此时此刻也觉得奶奶变可爱了,是个大方善良的人。不禁的拉住了奶奶粗糙的手,金花不知道孩子的内心变化,只当是孩子害怕,安慰了几句。 短暂的大震之后,开始了紧急救援的过程,牵动人心的画面,深深的刻在了见证者的内心,对她们的人生选择和心态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都是后话。 地震后的余震,远处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了,震区的抢救工作增加了很多的困难。民间的组织也赶赴到震区去做后勤服务的工作,空前的紧张和团结心态蔓延开来。人们一边感叹别人的悲惨遭遇,一边在暗自庆幸和珍惜眼前的人和生活。人们对于感情的表达都外放了很多,含蓄内敛的无声表达退到了后面的位置。 两个星期的时间,新闻的版面都是这次地震的情况直播。各种各样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的进入人们的视线。 “猪坚强”,像猪一样坚强的逃出生天。“抢救大熊猫”,工作人员的爱与责任,这些圆滚滚的黑白猫猫,很萌很让人内心柔软。“舍己救人”,大爱在考验面前格外的珍贵和无价。“自私逃跑”,普通人保命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争议的话题。“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被无情的地震和伴侣抛弃,虽然符合大自然的规律,但是也显得低级和凉薄。“家破人亡,孤家寡人”,不敢面对和想象的心里塌陷。 更多的是无声无息的被夺去生命的人,他们变成了数字,一长串冰冷数字中的一个。震区的人是需要心理干预,心理治疗的,是需要花很多年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观看的人都觉得心里灰色,何况是真正处于其中的人呢? 金花家里最近也时刻关注着地震的新闻,他们几乎不讨论个别案例的对与错,不站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谁也不知道如果代入自己,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哪一种?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大爱爆棚,可以先他后己?…… 搜救结束之后,是默哀和灾后重建阶段,热度一直都在,善良的人们还是会继续奉献自己的微薄之力。金花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一些现场的具体的事情,只能选择捐款。 第79章 相聚和平淡 自然灾害打断了很多人的生活节奏和生活方式,产生的深远影响会持续的存在。 经历过见证过之后,人的内心会产生很多的变化和思维上的改变。 金花对于经济上的安全感没有那么看重了,房子以后怎么安排没那么重要了,自己的养老资金基础还是不够,甚至不知道多少金额才够。自己的养老还是没有着落,能请的起护工或者住进养老院好像就是一种福气了。不敢指望儿女们有时间来照顾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女都是最辛苦的阶段。 金花和金多宝商量了之后,让金良木一家五口人搬进了新装修的小三室新房。简单的基础装修,选的家具也都是便宜简洁的。 “我和你妈商量了之后,决定让你们去新房子里面住,只是给你们暂时居住,不是分给你们的。房产证在我们手里,我们随时有权利卖掉或者租出去。你们自己抓紧时间攒钱买房子吧,房子如果继续涨价,你们更买不起了。”金多宝在餐桌上对着儿子儿媳妇说道。 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喜出望外的神情,能够免费的住到自家的新房子里面,甚至默认为房子是有自己的一部分,属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三个孩子也很开心,住到更大的新房子里面,和自己的爸妈在一起,是孩子认为开心幸福的时期。 一大家人去新装修的房子里面做了保洁,主要是李瑶瑶和金良木在做,金花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投入卖力的干活。金良月也带着两个女儿参加了乔迁宴,送了三个卧室的空调。 金多宝做了几个菜,买了几种熟食,搬家之后的开火仪式也算是做到了。金良木是金多宝偏爱的小儿子,金多宝也偏爱这个最小的小孙子,正可爱嘴甜的年龄。他用自己的金钱和时间给予了偏爱和选票。 “没给你和金良勤房产,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老家没有你们的宅基地,老家的房子也基本上没我的份。我大概率也是不会回去了,不管是否和你爹离婚。我现在w市只有两套房子,主要是我出钱的,但是根据法律规定有你爹一半。不知道够不够养老?我也不知道这两套房子四个儿子怎么分才算是公平,实在没能力在这个大城市再弄一套,两套,三套了。已经到了极限了,不敢再想大钱,不敢再奢望顺风顺水顺财神。”金花对着女儿金良月说道。 “你们自己的房子,愿意给谁住,谁能说啥?至于以后怎么平分,基本上是按照市场价平分了。要房子的人自己拿钱出来分,包括金良木。另外一套你和我爹住着,别人也不能再插手插脚。到时候再说吧,你和我爹买点医疗养老保险,看病能报销,大病也不会压力很大。”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确实不在乎房子的归属,她从小到大见到的现实都是女儿没有房产继承权,女儿也不占养老的主力军地位。她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公平,觉得不合理,但是也没有能对抗世俗的能力和勇气。她确实不惦记父母赚到的钱或者房子,哪怕是当初很穷困的时候。她现在更不需要在乎这些,她自己能赚钱,自己的老公很能赚钱,搬到更好的小区也是指日可待了。她已经实现了人生的顶峰目标,远超当初的预期和想象。 钱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解决大部分的生活问题,关键是钱不够用。 金花开始咨询医疗保险的事情,给自己和金多宝都买了十年的保险。因为年龄大,保险方面处于劣势地位,每年要交大几千块钱。金多宝对于金花的先斩后奏已经很习惯了,他也不懂保险是个啥玩意儿,能起到啥作用。但是金花说可以报销大病的治疗费用,他觉得这个钱可以花,就当是存钱了,给自己的老年上一个保险和缓冲。 他们夫妻俩人生养了七个儿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女能够照顾伺候他们,也没做这方面的指望。指望不上的就不会再抱怨了,只能自己使劲的给自己加砝码,加选择的机会和条件。 金花重新收拾打扫了两个卧室的房子,终于把客厅的围板拆掉了。这个房子终于不用挤得满满当当的,终于不再是吵吵闹闹的。人老了确实喜欢安静整洁,自己算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到这个年龄也变得有点古怪和冷漠了,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 金花和金多宝开始了合租室友的生活,金多宝搬到了金良木一家之前住的卧室,客厅终于恢复成沙发和茶几的样子了。金多宝这么多年到处的打工漂泊,见识了很多的豪华大房子大别墅,现在五十八岁了终于住进去了自己的简单小卧室。也算是能吃苦吃了苦的老男人了。 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对于男人女人都重要,都是刚需和心理刚需。如今他们总算是实现了。 金多宝继续经营着自己的饺子店,饺子,烧烤,凉菜,这三个方面都让人忙的跟个旋转木马一般。金多宝刚来w市的时候,短暂的摆烂了一年多,事后清醒之后继续认真的干活和赚钱证明自己的价值。 金花继续做自己的网店,有了扣扣之后,她和李瑶瑶可以聊天和发图片,交流起来没啥障碍。打字很慢的金花,选择了语音输入,简单高效的处理事情。李瑶瑶搬到新家之后,对公公婆婆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嘴巴甜了很多很多,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的。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样的状态有助于家庭关系的稳定和谐。 一家人都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干自己的活儿,赚自己的钱,时间在这种现实的具体的事情里,飞速划过。很快就到了元旦,到了春节。 金多宝招呼了儿女都在w市团聚和过节,春节前后见见面聚一聚,不耽误春节之间的走亲串友。金多宝和金花是没有亲戚可走的,老伙计也都相隔千里,偶尔打电话聊聊天。 除了二儿子一家,大儿子一家,三儿子一家,四儿子一家,小女儿一家都来到了w市。一大群人拍了照片留念,挤在一起谈天说地。分散的住到了三处房子里面,金花现在住的房子,金良木一家现在暂住的房子,金良月的房子是五个房间的,面积大,女婿仲云亭也是热情的要求去他家凑合凑合。 这样热闹的场景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几个儿女好像都过得还不错,关系也相对比较亲近。这样闹哄哄的一起做饭,吃饭,喝酒聊天,睡觉聊天,真是金花梦想中的幻境,虽然二儿子一家再次的缺席,但是依然没有造成大的心理伤害,基本上都是闭口不提他们一家。大家都习惯了。 金花给孩子们准备了红包,每个孩子都是两张红票子压岁钱。一切都进行的比较圆满。到了大年初二初三,几个儿女都回了自己的家。热闹过后的冷清格外的不真实,格外的让人难以忍受和接受。 “儿女们都有自己的计划安排,目送他们越走越远是每个父母的功课。”金花在心里安慰自己。道理都知道,做到还是很难的,二儿子一家的断亲行为,她不理解也不想接受这个局面,但是她没有办法。 第80章 闪现上一世 世间种种相遇,都有因果。 金花突然的晕倒在了家里,她打了金良月的电话,但是没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金良月上班期间,几乎接不到亲妈的电话,她的妈妈不会在上班期间打电话找自己。她的内心有点慌,金良月在城市的郊区出差,金多宝的小店离住处也远,金良木和李瑶瑶的房子也距离金花的房子很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金花的电话打不通,直接打电话给了120急救中心,叫了开锁的师傅直接立刻去开锁,会加钱。金良月翻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看到了小鸣的电话,小鸣的小区就在金花的小区对面,只隔了一条马路。紧急的打了电话之后,小鸣刚好在金花的小区里面装修,很巧合的再次送金花去了医院。 这些认识的人,因为紧急的事情再次的发生了联系。互相帮助和互相麻烦,提供自己的帮助,出于感情,出于善意。 在金花这次大的生病手术住院期间,几个儿女都因为病情危急,赶到了w市的医院。 大儿子和俩个女儿是真心的想要救自己,不管花多少钱,不管进口的药有多贵。签字的时候很干脆,没有皱眉和不舍得。 金多宝的身体也已经进入了行动不便的阶段,他在自己的家里等消息。照顾他的是女儿点的外卖,还有跑腿看护小时工。 科技发展真的神奇,想不到的事情,只要肯出钱,就能做到,还能挑选自己觉得善良的跑腿员。 在手术的麻醉过程中,金花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些画面,这些画面不是自己这一世的经历和装扮。脑海里眼前的画面,是个破旧的饱经沧桑的老太太,是金花自己。上一世的她当牛做马的养大了儿女,给儿子盖房子结婚娶老婆,给每个儿媳妇出彩礼。然后亲手带大了每一个孙子孙女,除了二儿子家的。他们嫌弃自己带的不好,不让她带,要自己亲自带。虽然是自己要求的,但是他们还是一样的记恨埋怨父母偏心,一个劲的批评指责金花的偏心不公平,依旧是断绝和亲爹妈的来往,兄弟姐妹之间也选择了断亲。 上一世的金花一辈子都在自己的老家,养大一个个孙子孙女,等到这些孩子长大之后,自己已经到了苍老的需要照顾的年龄了。儿孙都像是离巢的飞鸟,飞向远方他乡,不记得自己也不会想起自己。 上一世的金花,丈夫走在自己前面。自己成了孤独的没用的老太婆,到了需要照顾的时候,几个儿子和儿媳妇之间都开始了扯皮吵架,每个人都不想管不想给养老,很排斥带着这个老太太一起生活。哪怕所谓的养老只是给口饭吃,也不能保证是热饭,不保证是没牙齿的老太太能够咬动的软烂程度。更没人帮助自己洗澡和换衣服,两个女儿距离有点远,只能一周轮流来给洗澡和换衣服,所以自己几乎是个臭烘烘的老太婆。 自己用过的餐具都是被嫌弃的,被标记的,被直接扔到垃圾桶的。 轮流照顾从说好的一年一换,后来怕金花死的早,后面的人沾光占便宜,改成了半年轮流照顾,甚至后面换成了三个月一换,最后又换成了一个月一换。每个月都在流浪的金花被当做很大的累赘,像是抹布一样的被扔来扔去。 每个儿子都在哭诉自己的困难,压力大。两个女儿主动要求和几个兄弟一起分担,她们不觉得是累赘和抹布,她们照顾的也很尽心尽力。两个女婿也是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岳母,不乐意自己的妻子照顾自己的妈妈。但是她们也需要赚钱和照顾自己的孩子,她们承担了更多的压力和付出。 二儿子和这一世一样的,保持远离和不参与,哪怕人们的口水影响了自己的形象,哪怕自己的坏名声让自己的生意受到了影响。“有啥需要治疗的必要?不值得治了。离世的时候再通知我,舞台唢呐找我,可以打折。”这些难听的话都出自于自己读书当老师的儿子,这真的是一种讽刺。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怕一个人坏,就怕一个导火索引烧其它的鞭炮。 大儿子马明还是憨厚老实孝顺的,坚持治疗和养老责任义务。 三儿子对于金花的治病花钱是很阻拦的,占着自己排行老三的排位,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态度都很恶劣,差点儿就成了一言堂。不把同母异父的大哥马明,当做亲兄弟,甚至有点看不上自己这个一辈子都在乡镇上生活的大哥。觉得他们太窝囊和落后,觉得他们对自己是没有帮助和好处的人,是不值得尊重的亲戚。 四儿子对于自己的亲妈有点孝心,但是不多。自己家里的经济大权不在自己手里,自己的老婆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勤劳节俭的才在s市买了房子定居下来,自己的小儿子刚七八岁,后面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包括娶老婆的花费。大儿子到了十八九岁,抱养了金良勤的女儿,才意外的怀孕和生下了小儿子。大儿子如今已经早到了结婚的年龄,但是因为遗传了张玲玲的矮小身高,形象上很受限制。包括幼小的弟弟,让结婚成了很难的事情。他们家也有自己的烦恼和焦虑。 一个月轮流照顾,实在是非常折腾年迈的老太婆。马明和金良勤,都住在老家小镇上,自己主动要求照顾三个月,其它三个儿子和金良月都在s市,一年只用来回跑两次。后来发展到了,几个儿子都想出点小钱不用照顾的方案。这样的方案,马明是不同意的,金良月也是不同意的。 上一世的金花在被当做累赘扔来扔去之后,在被扔到乡村养老院之前,她惦记的孙子孙女,都对她释放了部分善意。虽然没有回馈她,但是说话还是客气的亲切的。人有了对比之后,连几句不值钱的话都成了美滋滋的奢侈品。 在还能基本自理的情况下,平静的突然的离开了世界。她已经对生命完全没有信心,对于活着没有了任何期待。她的离开,让所有的子女都松了一口气,都觉得得到了解脱,仿佛是运气大神降临,给了很大的好运。 金花的眼泪在手术的过程中滑落,原来自己的上一世这么的凄惨?原来自己和孩子的关系还是和上一世差不多,区别可能只是这次有钱,把钱和房子都当成了自己的后盾和退路。 这次的人生还是充满了挑战和遗憾的,这次的亲子教育还是比较失败的,这次的亲子关系还是失败的。这次的人生好像也没有很大的转折,没有逆天改命的程度,没有幸福圆满的结局和过程。 所以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再来一次也不是爽文大女主剧本,认知和知识依旧是贫瘠的,能力还是那种平庸的,人际关系还是乱糟糟的,性格思维习惯还是比较低能量的,单靠勤劳能吃苦,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种失败的感觉产生了一些绝望的气息,金花好像不再求活了,她愿意就在这次手术里沉睡去,她不想再次的面对失败无望的现实了。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家属需要想办法唤起她的求生意愿。”医生对金花的几个儿女说道。 “没有求生的意志?是说咱妈自己不想再活着了?为啥啊?她是多少人羡慕的有福气的老太太,正享福的时候,为啥不活?”金良勤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陷入昏迷的老太太,怎么唤醒她?能不能顺利的救回来?这次是不是回光返照?这次的治疗费是不是要打水漂了?……这是几个儿子的想法和计算方式。 第81章 开小工厂 金花昏迷的时间,每次只能有一两个家属陪伴。两个女儿给擦身体和照顾,甚至各种刺激她快点醒过来。 大儿子从老家小镇来到了w市,照顾的也是仔细。不爱表达的大男人,说的话不多,行动总在语言之前。 三儿子,四儿子,小儿子,都在赚钱和照顾孩子。儿媳妇来到了医院,她们三个妯娌的关系非常一般,但是这次她们的行为都大同小异,不走心的走个过场罢了。 姐姐派出了自己的大儿子来探望,算是给金花做娘家人的脸面支撑。实际上她们姐妹之间,几十年都不怎么联络,没有多少亲情情分残留了。 虽然金花这次有钱,有房子,有保险,但是治疗的签字权不在自己的手里。两个女儿顶住被三哥辱骂的压力,顶住几个自私自利嫂子弟媳想省钱继承遗产的打算,坚持治疗,并且放话:“爹妈离开之后,后半辈子永不联系,不走动。” 几个孙子孙女也是在医院露一面就去工作赚钱了,家里的担子开始到了他们身上,他们重复着上一代人的路线和经历,重复着上一代人的命运。 在争执吵闹的环境下,在药物的治疗下,金花醒了过来。 她的内心是清醒的,是知道对自己好的人的,但是她不想表现的太明显,不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到风口浪尖上,她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明显的区别对待。 两个女儿会和大哥一起,用轮椅推着金花在医院里溜达,甚至还会带着金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这三个兄妹都是善良有责任心的,更像是一家人的,更像是金花育儿成功的案例。 熬到出院的时候,金花瘦了好多,瘦的有点脱相了。 两个女儿一起花钱给金花请了保姆,做饭和做家务,还有做金多宝的那份。 从医院出院回到家之后,金多宝看着这个陪着自己几十年的老太婆,调侃的说道:“你的命还挺硬啊?这次老天爷还不收你。”他只是嘴欠,不是坏心眼。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对于生死都有点看淡了,毕竟人都有这一遭的。 金花懒得搭理她,她的求生意志没有很坚强,只是刚好够想继续活罢了。 在恍惚麻醉手术期间,见到了自己上一世的凄惨结局,那个结局符合自己的水平和选择。符合自己受到的传统落后思想的浸染,符合自己那简陋的大脑和勤劳发达的四肢。 “我已经一脚踏进过了鬼门关,已经进入了人生的倒计时。有的委屈实在是没必要再受着了,自私一点活几年吧。该开始享受自己创造的价值了,该感谢自己给自己挣到的物质条件。第一步先养身子,健健康康的,然后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金花继续跟自己的内心对话,自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需要善待的老伙计老朋友。 金花去女婿仲云亭的公司参观了专门负责网络销售的团队,很专业的各种名称和各自负责不同的工作内容。算是开了眼界,金花不懂这些新兴起来的名词和行业。她觉得自己可以做传统的制造业,开小加工厂的思路还是存在的。 仲云亭现在已经是很成功的商人了,他的一些看法很受人们的认可和追随,具有超前眼光的人,勇气和魄力也是远超普通人的。“你可以开一个小的衣服加工厂,我这里网上卖的基础款衣服裤子,可以给你订单。线下连锁店的有些简单基础款也可以给你来做。小厂子其实已经有点落后了,你见识过先进的自动化机器工厂就知道了。但是还能赚几年钱。” 得到支持的金花,开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租场地,买机器,招工人的繁琐流程里。这几年时间,w市来了很多很多的外来打工者,想要赚钱或者留下来生活的人群。金花看到很多的宝妈带着孩子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同为女性同为孩子妈妈,金花觉得这样的群体需要工作,需要灵活的就业赚钱方式。自己的小厂子,可以承担一下这样的桥梁作用。 金花专门去城中村贴了广告,计件结算工钱,一个月结算工资,随时可以走,随时可以请假。多劳多得,工价比市场价略高一点儿。 城中村的外来务工宝妈,求之不得的工作类型出现了,前来报名的人挺多,超过了需求的人数。金花没有盲目的乐观,有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可能会坚持不下来,做衣服也是一个辛苦的活儿。事情如金花预料的那样,不擅长手工活儿的不好意思的离开了,嫌工钱低的人也走了,稳定下来的数量和当初设想的人数差不多。 金花请了经验丰富的退休师傅,做考核和质检,做管理。专业精神的人做事情都是规范的流程,小厂子运转的不错,也按时的交货了。金花还做了一些便宜基础款的短袖和短裤,男老老少都能穿。放在自己的网店上卖,给摆摊的人供货,分工合作,大家都有的赚,各赚各的钱。 投资不大不小的金额,很顺利的开始了回本的阶段。 年轻的员工看到大年龄的金花,精神抖擞的来厂子里干活或者安排活,也有点佩服这个不服输的老太太。这些年轻的带孩子的宝妈,把孩子送到学校之后,就出来干活赚钱,和丈夫一起养家糊口。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她们对于金花也是有感谢之意。金花也会准备水果和零食,让大家休息。甚至允许带孩子进厂,找了细心的年轻人来看管这几个小孩子,工厂所在的地方有点偏僻,周围都是服装厂和鞋厂,摄像头到处都是高清晰的,远离市区的车辆车流,算是比较安全空旷的地方。 几个小娃娃从吃奶到会走路,陪着金花一起过了平淡的岁月。陪着他们的妈妈一起干活赚钱,陪着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长大,一起去读书学习,也算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了。 金花的小服装厂,只做简单的基础款衣服裤子,复杂的款式和高标准的款式,她们做不了,进口的机器太昂贵了,金花没有信心,也没有贪心赚大钱。有个事情来操持,干活忙碌的停不下来,是她一直保持的习惯和行为。 “老板,你都这个年龄了,都有钱了,该出去旅游享受生活了。太拼了,钱啥时候能赚够?”熟悉的宝妈调侃的说道。 “这辈子一直都在围绕着干活和赚钱活着,挣扎着。心里静不下来,旅游也像是受罪。我没有环游世界的梦想,以前连饭都吃不起,谁敢想现在的生活条件?你看老吴师傅,退休了还回来继续工作,他也不缺钱,就是闲不住。”金花笑着回答。 “也是,我们老家的老头老太太,七八十了也在地里干活。只要活着身体健康,就停不下来干活的习惯。也不会当做苦累委屈,也是说人活着就要干活。”女工带点感慨的说道,自己圆了自己的话。 “我要是有钱了,我就先买一套房子,一百二十平米的,三间卧室,再带一个大阳台,再有个小书房,在角落里放一台缝纫机自己做点手工衣服啥的自己穿。完美生活啊,啥时候能实现?这房价涨的夸张,赚的钱都用来生活了,跟不上啊。”另外一个年轻手巧的宝妈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房价确实是涨疯了,我们当初来的早,也是咬牙坚持才买的。你们可以先想办法买到手,占个位置。不然再继续涨,就是几年白干了。当然我也不懂房子,你们自己考虑和选择,别到时候埋怨我。”金花谨慎的说道,她确实不知道房价还会不会上涨,她也希望房价能降低一些,金良木最近也在看房和买房。 这些做衣服的宝妈都是自己带饭省钱的,金花原来准备的统一做饭,因为每次吃饭的人数不固定,就放弃了。附近有很多小吃摊和小吃店,猪脚饭盖浇饭和面条都有,价格不贵,金花每次都会吃简单的盒饭或者一碗面条。 “我以为你出院之后,会惜命会开始享受生活。你倒好继续开厂干活,你还真是个劳碌命。”金良月看到自己的亲妈还继续的干活,有点心疼,有点自责愧疚的感觉。 “天天旅游也没啥意思,有忙有闲才有乐趣。等淡季的时候,我再去旅游。没人一起,也是缺点意思。”金花安慰的说道,她知道女儿的心思和真情。 “你带着我爹一起吧,我再给你们找个导游全程陪伴的。该退休了,该去看看大好河山了。”金良月对着亲妈哄道,母女俩都开心了很多。 第82章 金花的儿女们 金花从上次大病出院之后,对于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都有了不同的认识和想法。 之前想要远离金多宝,非常想要那张离婚证,很想给自己自由。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金多宝的关系成了合作伙伴,成了合租的室友,熟悉的互相关心的朋友。不谈感情,不谈曾经的背叛和伤害,不谈性生活。只是一起吃晚饭和各自打工干活赚钱的老头老太太。 金多宝对金花最大的伤害可能是去花钱买服务,在金花想要离婚的时候选择一分钱不给的吼骂。金花内心的伤害阴影是不会消失,她对金多宝更加的没有任何期待,她不敢相信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她只相信自己和自己赚取的金钱,她靠着自己的双色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一间房间。她开始相信自己和放下过往。 金多宝最近的几年,在一些家庭聚会的场合,表达过自己对金花的歉意,甚至郑重其事的道歉和发誓。虽然金花并不相信,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表演演技的成分,但是他的态度和行为都在变好。 都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金花放他自由,也放自己自由。无欲则刚,俩人都继续的干活赚钱攒钱。哪怕儿女们都在休息和休闲娱乐的时候,他们依旧在埋头干活,积攒小钱,低消费,低物质欲望和消费。 他们过得日子是很多人不喜欢的方式,老黄牛一般的只知道埋头干活,不知道去吃草和休闲娱乐。他们是不会生活的人群,他们是运转的机器,是没意思的性格,他们不是青年的狂傲,不是中年的疲惫,不是老年的暮色苍茫,他们只是和普通青壮年一样的工作。 他们的生命在走向死亡,但是他们活的还是当前的时刻。也许生命有很多的意义和课题,在他们看来也没啥特别的,他们只想过好当下的日子,他们也只能做好当前的日子,升华生命的课题和意义,对于老年人本人没啥特别的需求。也许他们的子女更需要确定他们的的价值和意义。 金花和金多宝在服装淡季的时候,会抽空去坐火车坐汽车旅游,看看大海,爬爬小山坡。高山峻岭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严重的挑战,两个身体素质很好的老年人,面对高山也只能感慨自己不如当年年轻时。 年轻时候错过的风景,可能真的不能再次拾起来。还好聪明的人们发明了索道缆车,看日出看日落,看风景,吃小吃,看身边的游客,看一个个肩挑工拼命压弯的脊梁,看一个个可爱的小孩子,看一份份新生和美好。 金花和金多宝的相处,比年轻的时候更自然平淡。金花曾经以为自己绝对想要的自由,就是离婚和离婚证,如今却不再执念于一张证书或者是逃离。 金花的几个儿女,日子也越过越好,虽然都是社会底层的劳动者,通过双手劳动取得了世俗的金钱和安稳,他们已经进入中年人的行列里了。因为他们的父母已经老了,头发花白需要一个季度染发一次。 大儿子马明和唐树枝,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老家的小镇子上,他们没有出门打工,开了小卖铺和燃气罐。与人为善,送货上门,马明的跛脚,唐树枝的人情味儿,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挺好。两个儿女也结婚生子了,他们已经当了爷爷奶奶。金花和金多宝成了老爷老奶,已经是四世同堂了。 二儿子金良民和李艳红,一个在外做小生意靠嘴巴口才赚钱,一个主要在家里负责孩子和家务,俩人的搭配比较顺利。金良木占据着家庭的话语权,房地产开始繁荣的时候,金良民参与到其中,分了一杯羹。一家人在隔壁的小城市里面过的不错,有房有车有滋有味儿。他们的一儿一女,读书也不太行,勉强读了中专,结婚生子,靠着金良民的关系有了不错的工作和收入。 三儿子金良虎和文巧英,在经历了赔偿事故之后,又低头勤劳的赚钱和攒钱,终于在隔壁的s市买上了自己的房子,和两个儿子一起搬进去了新家。问金花借的十二万,六年了还没有归还。金花也没有主动要求归还,但是这笔借款还是需要清晰记录在册子上的。 四儿子金良言和张玲玲,靠着自己的针织技术在工厂里成了资历和技术最好的一个,随着工厂的扩展和壮大,工厂开始做起了外贸出口生意,规模变得很大很知名。金良言的重要性得到了体现,他的收入和分红都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这是技术改变命运的例子,张玲玲对于丈夫非常的满意,经常会夸赞他,把金良木哄的开心上交经济大权,并且不再抠搜节俭的对待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金良木用自己的技术给自己的爹妈,兄弟姐妹,小孩子,都织造了几件毛衣毛衫,好看。最主要的是心意难得。 五儿子金良木和李瑶瑶,俩人一起做起了网店,赶在潮流的时代,抢占了先机赚到了钱,在犹豫之中买了自己的房子,面积一百五十平米的新小区漂亮房子,虽然不在市中心,但是交通规划很便利,地铁就在小区附近。金花在他们摇摆犹豫的时候,提醒他们必须买自己的房子。可能因为听话,可能因为运气好,俩人的房子买完之后一个月,房价再次的猛涨。一家五口带着孩子搬到了属于自己的大房子里面,并且积极的寻找落户转户口的办法,三个孩子逆天改命的从偏远落后小农村到了繁华的w市,起点和经历发生了很大的转折,三个孩子都更像是城市里的娃娃了。李瑶瑶开始重新自信和精致打扮自己,把丈夫和三个孩子都拿捏的死死的。她也没啥文化知识,没啥教育方法,但是三个孩子都很乖巧懂事,学习不算很好,但是性格和说话口才都比较好。 大女儿金良月和仲云亭,夫妻俩的经济飞速的膨胀。公司请了专业的财务团队,金良月变成了普通的员工,接触不到经济方面的事情。重新回到家里照顾孩子的学习和生活,全方位的择优培养和培育孩子。夫妻俩人的感情也出现了疲惫和冷淡,仲云亭的身边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围绕着,包括他自己的秘书。金良月在这样的对比下完全处于劣势,感情只能凭借对方的良心和自律,金良月无法有更好的选择,她处于被选择的位置。金良月多次的失望和习惯之后,格外的花心思照顾养育两个女儿,在孩子小学毕业的时候,选择了去海外陪读,陪孩子读书生活。使用仲云亭创造的财富,实现自己和孩子的选择机会。仲云亭的大儿子,也在金良月身边带着,这一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仲云亭的前妻对于金良月很放心,她们都是同一个男人生命里的过客,本身就不是第三者,都在汲取这个男人的财富价值。两个女人偶尔会聊天和一起游玩,成了还不错的朋友。她们之间没有竞争和打压拉踩,年龄大了,孩子大了,人也成熟了,也学会妥协了。面对不可控的事情,都学会了灰色的包容和理解。 小女儿金良勤和张兴伟,这一对相差十五岁的老夫少妻组合,感情早就平淡和冷淡了。金良勤自己折腾美容店,还开了几个小加盟店,利润很不错,专门赚取有钱人的钱。金良勤自己也做了一些医美项目,把自己的形象当做教材案例。本身就五官漂亮的人,愣是显得比同龄人年轻十岁八岁,很有说服力。张兴伟在自己在意的名利场取得了一点成绩,可还没真正的享受,就到了快要退休的年龄,争了一辈子的位子坐不了几年,真是让人郁闷和窝火。金良勤的儿子读书成绩不错,金良勤在读书和培养兴趣爱好上给自己的儿子投入了很多的金钱和名师辅导,孩子也算是争气,同样的海外留学,获得了不错学校和成绩。金良勤的女儿妞妞,给自己的四哥家收养之后,也被照顾的很好。处于尴尬的关系,金良勤很少会表达自己是否真的很喜欢女儿,很少表达这方面的感情情绪。为了张兴伟向往的职位,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在身边长大的机会,这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也是她当初害怕和妥协的证明。如果早知道自己能够赚到钱,就不会在意丈夫的职位胜过自己的心意了。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早知道,没有后悔药,只有后悔。 金花的几个儿女,这几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孩子在长大,大人在打拼在妥协,金花和金多宝在迈向更老化的未来。命运给他们发放的统一的品格是勤劳肯跟能吃苦,命运给他们目前的回报和展示都很不错,苦中有乐,世俗意义上的得利者和胜利者。 殊不知后半场的命运才开始,才拉开序幕,才开始增加难度和考验。 第83章 养老院小聚 健康平淡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年,大人们重复着细碎的工作和日常生活,时间在孩子的身上发生的改变是最清晰的,是有成长印记的。孩子们读书上学或者参加工作赚钱,每一个分叉路的十字路口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结果。 金花的整个家庭里面没有认知特别高的知识分子,孩子们几乎都在重复着父母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直到读了高中,考上大学,整个人的大脑才得以缓冲和重建。读书的意义才有被展现的机会,站在父母的眼界上和肩膀上看世界。 家里的祖坟几乎没冒青烟,不重视知识的低纬度父母,只能是尽心把孩子养活大,用自己勤劳吃苦的精神和行动给孩子做榜样,孩子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过度的摆烂和破罐子破摔。家里经济条件好的父母,给孩子了更多更好的选择机会,比如走特殊的捷径道路,比如给孩子更宽更广的未来。 金花的几个孙子孙女,读书都非常一般,根本读不下去,追随他们父母的脚步,早早的毕业休学和打工赚钱,只能走勤劳赚钱的道路。脑袋思维是固化的,是和他们父母差不多水平的,即便网络信息的发达泛滥,即便各种鸡汤和人生导师,他们只会选择自己愿意听的部分,凡是吃力的痛苦的部分都抛弃丢掉。他们活的简单和快乐,容易满足,容易攀比,但也单调麻木。 金花的几个外孙外孙女,读书方面也不太好,可能真的是基因的问题。两个女婿的高知识学习能力,没有被孩子们很好的继承和传承。但是他们重视教育的心态,在关键时候能够给孩子指点和辅助,在经济方面也都比较好一些,他们的孩子都选择了海外留学的路子。重度氪金换装备升级,思维升级,然后再回到现实里面去竞争和打怪。 金花很感慨自己的七个儿女都没有通过读书知识获得相应的成果和小成就,再次的感慨十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没有特别善于学习的。整个家庭已经开枝散叶,已经分成了更多的小家庭,小组织,但是还是没有能赶上自己亲姐姐家的水平和成果。 金花的亲姐姐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和自己的老公游山玩水,俩人的退休工资都挺高,这一生的工作都很体面和有意义,算是很好的完成了生命的意义和功效。 小几岁的金花和金多宝,依旧是吃苦干活赚钱的生活模式,他们没有退休金,虽然买了医疗保险,虽然也存了养老钱。但是俩人还是没有安全感,不敢休息,也不知道如何真正的放松下来享受生活。偶尔出去游玩,还是改不了的看价格牌子,嘴巴里嘟囔着真不划算,真贵。这种有点扫兴的心理行为,让游玩的趣味性也打了折扣。穷困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内心上的穷根断不了,这真是让人无奈。 “妈,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自己多注意身体,觉得不舒服就去医院,不要硬扛着,小病拖成大病。我和你俩外孙女在海外挺好的,竞争压力没那么大,算是真正的能够兼顾学习和学习怎么生活。你们有时间了也来看看我们。”金良月在电话里面重复的劝着自己的倔强老妈和老爹。 “知道了,不管在哪里,你们过得好就行。还有几年孩子就毕业了,咱们就能见面了。现在的网购真方便,啥都能买到,真是不敢想象。连手机都能视频电话了,真是高科技。”金花发出自己的感慨。 金花的小网店一直在开着,生意开始走下坡路,赚个吃饭卖菜的钱。金花的小制衣厂因为各种原因,最近也关闭了,没能继续的开下去。没能让那些带孩子的宝妈一直工作到孩子住校的年龄,这对于金花来说有点可惜。 接近七十岁的年龄,已经是容易疲累的年龄了。时间飞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跟不上自己的计划安排也是越来越清晰。金花的姐姐开始给金花打视频电话,虽然只是偶尔打电话,俩人也是说着儿孙的事情,说着各自健康上的事情。带着几分敷衍和应付差事的折磨,稍微的拉近了一点姐妹之间的关系。 人是会记仇的,尤其是受到伤害阴影的时候。即便是不再提起,痕迹还在。那两个简单的“放下”,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境界。 “金花,我和你姐夫都已经在养老院住了一年了,最近感觉很孤独,你和金多宝有空的话来看看我们。咱们这个年龄是见一面少一面了。”金花的姐姐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给金花回答的机会。是害怕被拒绝,还是有其它更紧紧重要的事情?这一点金花是不知道的。 “儿女有社会地位的成功人士,还是免不了在养老院养老的命运。自己可能也只能如此的安排和打算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儿女,经不起父母养老问题的拖累和拉扯。那点母子情分很容易就稀释没了。”金花内心消极的想道,也算是得到了一丝丝的安慰。 养老的问题不是自己一家的难题,是很多人的困境,那自己大可不必再惊慌不安的各种自我心理建设。 “咱们去看看你姐姐姐夫,顺便回趟老家吧?”金多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刚好听到了金花姐妹俩的电话聊天。 金花也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俩人收拾几件衣服,轻装上路的去了姐姐姐夫所在的养老院。马明跟着自己爹妈的安排,一起去看望自己没怎么见过面的亲大姨大姨夫。 两对老人见面,没有名利地位这些攀比,也不再说各自的儿孙。光是面容的老去都让人觉得难过和哀伤,衰老和疾病是最大的杀手和元凶。 金花的姐姐姐夫所住的养老院是带康复疗养性质的,环境很好,价格比较贵,俩人的退休工资基本上都花在了这个服务价格上。配有食堂,电影院,文化课,医疗小队,旁边还有个医院。算是很齐全的康养院了,更像是个老年大学。金花看到这样的环境,有点觉得姐姐是有点矫情和变相炫耀了。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比自己在家里还安全还方便,单人间门一关就是独立的私人空间。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带着他们的孩子来看你们,这样挺好的。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住到这样差不多的养老院里,安度晚年。”金花由衷的说道。 “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的,实际上还是很无聊很乏味的。这把身子骨真是不争气,啥事都干不了。”金花的姐姐回道。 “咱们这里有照相服务,咱们一起拍照留个纪念吧。也给孩子们留好黑白相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麻烦。”金花的姐夫建议道。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了,换上了自己干净的衣服,认真的洗脸和理了理头发,争取把好看的一面留到照片里面保存。摄影师是个年轻的男士,嘴巴很会说话,很会调节气氛,把现场的人都哄的很开心。四个老人都很开心的按照摄影师的指导,拍了单人照和合照,最后还拍了大合照。拍摄的过程很欢乐,拍完之后才感到疲累,随意的吃了饭就各自休息了。 马明没有见过这样的康养院,听着妈妈的满口夸赞,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真的羡慕,他围绕着康养院转了一圈,有医院有山有水有树的地方,确实算是风水宝地。这里的老人看起来都干净整洁,应该都是自己有能力或者儿女有本事的家庭。不像自己的后奶奶唐小女住的小镇上的养老院,环境和医疗方面差远了。 唐小女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算是好的,虽然她经常会说自己哪哪都不舒服,会经常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会打营养液来求取心理安慰。她确实是个长寿的老太太,确实是个自私自爱的老太太,自己的身体是最紧张和爱惜的。当初家里的钱宁可全部拿来自己买补品,也不愿意分给丈夫金正康一些。金正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唐小女还有几颗可以咀嚼吃饭的牙齿,虽然背部弯曲佝偻,虽然行动不便,但是基本上还是清醒的。 金花都佩服唐小女的高龄和清醒,她觉得自己都没有婆婆的长寿和运气。 这次的康养院短暂旅游,真正的拉近了金花和姐姐的关系,俩人都已经是一脚踏进死亡的大门了。但都在顽强的享受着生命中的美好时光。 第84章 姐姐离开了 金花经常感叹的是时间不等人,时间给人机会,又无情的剥夺人的希望和机会。 金花告别姐姐姐夫之后,回到了老家,在老家生活了五个多月。老家的生活节奏是舒缓和缓慢的,甚至是落后封闭的。效率在这个地方体现的不明显,即便是网购也要自己跑到十二里地的镇子上去取。金花的包裹都是儿子马明开车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些蔬菜和肉类放冰箱。 马明像个女儿一般的贴心,这给金花和金多宝很多的感情安慰。好像自己在教育子女方面有点失败,但是有一半的儿女还是记得他们和感恩他们的。 金花和金多宝,从来不会对孩子们说为了他们做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在语言行为上要求子女给予报酬和回报。如今能得到一半人的关心,一半人的不嫌弃,可能算是很好的局面了。 在老家的时间里,睡眠质量好了很多,虽然人老了之后觉浅,睡眠时间在压缩。这个村子里金花生活了二十年左右,提起去世的同龄人,都会让人感觉可惜和叹息。村子的茶馆和打牌场,还是一直开着的,开店的人也从上一辈人手里传到了下一辈人手里。一壶便宜的茶,给这些休闲的人找到了聚集的地方和机会。金多宝最近重新喜欢上喝茶和打牌,他不留恋城市里的繁华和便利。 金花的种菜种地属性开始继续的爆发,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种地种菜了,但是基本的步骤,身体还是有很清晰的记忆的。金花把翻地的活儿交给了儿子马明。 村子里五个儿子的老房子都已经不同程度的破旧了,有的已经垮掉了,成了废墟。保存的好的就是金花现在住的,还有马明家的。可能是因为偶尔会有人住的缘故。其它四个儿子的老房子,这么多年都在荒废着,无人居住。他们留下的念想就是宅基地和菜园子,还有一亩三分地。 金花在老家的日子也比较平淡无趣,银花去世之后,她找不到其它可以聊天说八卦的人,她找不到跟她说信仰的人,她找不到和她一起哭一起笑的人。陈娴在桥的对面,如今的年龄,彼此见面都有点困难和消耗精力了。 陈娴这么多年一直守着自己的老房子过日子,家里装了监控带声音的,可以和儿女聊天说话。儿女都是有孝心的,但是自己的家庭更需要他们。 “你咋不去养老院?我姐姐姐夫住的养老院,啥都有,我感觉比一个人在家好多了。儿女也能放心些,你又不是缺钱的人家。”金花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我不去养老院,我有儿有女我才不去养老院。我宁愿死在路上,也不想死在养老院里。”陈娴没好气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她回答了很多遍,已经有点厌烦了。 金花赶忙的闭嘴,岔开了话题。俩人聊起了曾经的回忆,聊起了去世的银花,聊起了上次的首都旅游,聊起了共同认识的人。聊起年轻时候的抱负和理想,聊起年轻时候的高光时刻和晦暗时刻。她们是能够聊到一起的老伙计,如果住的距离再近一点就可以互相串门了。保持距离的交往,对于她们来说是很习惯的状态。 “有事情打电话,现在视频电话都不要钱了,我随时都可以接听你的电话。”金花依依不舍的对陈娴说道,两个老太太并肩走到了桥边的草地上,看了一会儿夕阳西下,各自分头回家。 金花的姐姐突然之间去世了,没有疾病长期痛苦的折磨,没有太多的遗言留给她的儿女亲人朋友。这个事情发生的突然,打断了金花的计划,在心理上也很难接受。 在姐姐的遗体告别仪式上,金花见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 “节哀顺变”,这样的词语她也用了很多次。葬礼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姐姐曾经教过的学生来参加了仪式,姐姐的亲朋好友比较多,姐姐的儿女都很有出息,来参加的人员是比较多的。这些人见证了曾经姐姐的某些方面和状态,对她的悼念词语都是有文化的感人的。 金花开始理解姐姐的社会价值和人际价值了。虽然她的姐姐对待她如同陌生人,也一再的教训她不要来打扰和拜托她们夫妻俩,虽然她之前对姐姐有不理解和埋怨的部分。但是她的姐姐确实是位认真努力的知识女性,是个很好的老师,是个教育孩子成功的妈妈,是个很不错的妻子。 姐姐和姐夫都是文化知识分子,他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女强男弱,但是互补,搭配的很好,能够取得共同的认知和三观,能够各取所长的应付工作和生活。姐姐算是逆袭的女性模范,是靠着自己咬牙吃学习的苦累,战胜了命运的女性。这样的女性是有力量的,是有榜样示范作用的。姐姐确实比自己强很多。 “金花,你姐姐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她希望你更自立自强的面对生活和家庭,但是她觉得自己确实很自私。她一直想跟你道歉,上次也没张嘴说出口。要强了一辈子的人,自尊心太强了,拖来拖去的成了遗憾了。”金花的姐夫低声说道,他对于自己的妻子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对于妻子的离开是不适应的,是还没有真正的接受的。但是妻子的遗憾是真实存在的,是他知道的,是他想要替她表达出来的。 “没啥对不起我的,她才比我大四岁,又不是大很多。当时都是小孩,只是我姐姐知道自己该学习改变命运罢了。我自己没学习的天赋和本事,我过得咋样都是自己应该的,跟别人都没关系。姐夫,你保重身体。”金花淡淡的开口说道。 互相告别的人,互相的握手说保重身体。金花的姐姐思念小时候的家乡,把墓地选在了城市的公墓里方便孩子祭奠。把骨灰的一半撒到了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算是一种形式上的落叶归根。 金花没有见到亲姐姐的最后一面,姐妹俩没有达成一致的和解,戏剧化的抱头痛哭这样的画面都没发生,只存在于想象中。 这一世的姐妹情分还是太淡薄了,分割线的界限太清晰,互相都没有几分人情味儿和亲情味儿。 金良月和金良勤的姐妹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很像是好姐妹好朋友的样子。 这算是一种庆幸和美好,还好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姐妹关系上是自然亲近的,是很深厚的,不用重复自己不好的老路。 第85章 健忘走失 金花这一生还是比较顺遂的,虽然辛苦劳动,但是没有大灾大难的坎坷。她七十多岁才遇到自己的坎坷和病痛折磨。 金花和金多宝在老家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就离开了,回到了w市,主要是为了看病。金花的记忆力方面越来越差,失忆的情况开始发生和持续,清醒之后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和麻烦,自己对自己也很无奈和绝望。 来到大医院检查之后,果然是老年健忘症,以后会越来越严重,身边不能离开人照顾。 得到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中的,几个儿女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初期就发现了,吃药可以控制病情的进一步发展。他们害怕的情况还没有发生,比如严重的老年痴呆,中风行动不便,或者其它严重需要人在身前照顾的情况。 人都是有对比才有不甘心,才有小确幸的。 “你这个老太太,倔强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能得老年痴呆啊?真是愁人,还好我当时没答应你去领证,不然谁照顾你啊,谁搭理你啊?”金多宝带着调侃嘲笑的语气说道,目前的他还不需要照顾妻子,他还没有很多的坏情绪积累。 金花听到这样的话,感到很无奈,谁能想到自己以前非常想要逃离的人,如今成了唯一适合照顾她的,唯一可以照顾她的人。这个男人一生勤劳肯干,性格方面有很多金花不喜欢的地方,甚至是厌恶厌烦的地方。这个男人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不算是个好人。 金花和往常一样的生活,赚钱的事情只能全部停下来了。买的医疗保险起到了一点缓解的作用,但是作用不大。条条框框的协议文字太多了,太复杂了,看不懂,解释权也不在自己手上,只能别人说啥就是啥。 金花喜欢安静舒适的公园,喜欢草地,喜欢看身边的来来往往的人们。她成了一个老太太,不再是劳动的主力军,人们和社会对她的要求都变得很少很迁就。坐车都是免费的,游玩也是免费的。还能得到礼让老人的待遇,这个繁华的w市有自己的文明和礼仪,有它的迷人之处。 安静躺在草地上或者是坐在躺椅上,从远处看过去就是安静美好的氛围,是闲适的感觉。金多宝是坐不住的,他陪着坐一会儿就嚷嚷着要走。金花带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完全的替代了收音机和cd机,听歌听戏曲听小说,看电视看电影看视频,这些功能学会了之后就像是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乐趣无穷。但是金花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会感到格外的空虚和虚度。 金多宝沉迷在视频的海洋里,哈哈大笑,有时候连做饭都变得很敷衍。一个老头子在晚年生活里,没有可以喝酒聊天的朋友,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比如下棋和钓鱼,打牌的时候也凑不齐牌搭子,这真是无奈的选择了手机和被手机选择。 “还是大城市好,咱们就在大城市里养老得了。家里啥都不方便,真是不习惯了。”金多宝发说出自己的意见。 金花这个人没有思乡恋土的情结,算是半融入到了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有他的大女儿金良月,但是她们娘仨都现在还在海外。只能视频电话,视力变得模糊的金花有点看不清视频里的人脸,女大十八变,很难找到小时候抱在怀里的印记和印象了。 这个城市里有他的小儿子,金良木一家五口,他们搬到自己的家里之后,就很少见面。尤其是金花生病之后,还没有真正的见过面。趋利避害,在他们身上演绎的出神入化。 隔壁的s市,生活着自己的三个儿女,三个小时的车程距离。 三儿子金良虎一家,终于在压力之下还了当年借走的十二万块钱。这个压力是金花的苍老和生病,是她和金多宝越长越老,快要人照顾的身体和年龄。这笔钱借了很多年,还钱的时候带着一些不情不愿的样子,带着想要快速划清楚界限的目的。 四儿子金良言一家,在大儿子二十岁的时候,意外的生了小儿子,现在也是一家五口。大儿子二十岁,领养的金良勤的女儿妞妞十五岁,小儿子三岁。在s市买了两套房,两个儿子一人一套。大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为各种原因,因为小弟弟太小怕有拖累,相亲也进展不顺利。这让张玲玲变得很焦虑,小儿子的可爱弥补不了大儿子的结婚大事。妞妞初中毕业就不想去读书了,开始了照顾小弟的大姐和老妈子。金花觉得很可惜,金良勤觉得内心不是滋味儿,但是自己没有强硬插嘴插手的勇气。他们一家五口在一起生活,也是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来关心金花和金多宝。 小女儿金良勤,这么多年的美容护肤小店开的挺好,加盟了好几家店铺,算是个能赚钱的女人。她和张兴伟的儿子也花钱送到海外读书了,距离金良月的距离不远,都能照顾得到。她和张兴伟的婚姻名存实亡,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中年夫妻的悲哀状态。流言蜚语在小城市里传播的速度很快,程度很夸张,脏水造谣时一盆接着一盆,但是金良勤不在乎。她沉迷于变更美更有曲线,给自己的脸也做了微整,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漂亮很多,但是失去了曾经天然的容貌和感觉。这让金花一边赞叹科技的妙手回春,一边又带着谨慎的批判观望心态。她已经到了不需要做美容项目的年龄了,她只是好奇自己小女儿的欧式大双眼皮,太宽了太不自然了。金良勤倒是孝顺的,会经常跑去看妈妈,想接妈妈一起住几天,都被金花拒绝了。她不想寄人篱下的表演,她累了。 在金花比较清醒的时候,她实现了自己一个人独立住的想法,在她老去的时候,也没有想去麻烦自己的子女。但是事情发展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终于在一个平凡的下午,金花出门散步溜达,忘了带手机,忘了挂牌子。她顺着太阳下山的方向,自己一个人走啊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人都有谁,她走的不停歇,走了很远很远的距离,直到天黑了,她的大脑还处于迷糊的状态,遇到了好心善良的人,把她送到了派出所。 一问三不知,身上没证件和联系方式,这可真是愁坏了值班的工作人员。 这也愁怀了金多宝和金良木,他们一起出门寻找金花,金良木骑着摩托车带着自己的老爹,去寻找自己的老妈。这个城市如此的大,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一个老太太的脚能走多远?能走去哪里?边问边走,几乎是徒劳。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告诉了金良月,金良月再打电话找自己的老公仲云亭帮助找人。自从金良月去海外之后,金多宝一家都几乎不联系这个女婿,算是个远方的亲戚处着。 仲云亭如今的经济条件已经很好很好了,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了。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出奇的花费时间和心思去面对和解决这个事情。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岳母一直认可鼓励他创业,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岳母确实没有麻烦过自己,没有花过自己的金钱和人际关系。自己的岳母是个拎得清的,也是个有点魄力的实干派,是自己的曾经的榜样和指路人。 仲云亭先给几个派出所打了电话,描述了金花的大致形象。给自己的员工组长打电话,帮忙找人,参与的人发一天的工资报酬。这样的操作之后,寻找金花的人数变得多了一些。紧急的寻找两个小时左右,收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说人在一个离住处二十多里外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是很遥远的,去的方向也是朝着郊区的位置。 总之人找到了之后,金多宝算是舒了一口气,金良木责怪自己的老妈乱跑给自己添麻烦,仲云亭很满意自己的能力和帮助,和金良月的电话聊天也多了几句。 金良勤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直接领着金花去纹身店把电话号码纹在了手臂上。金花不抗拒纹身的事情,觉得还挺有意思,电话号码是金多宝的,金良勤觉得不放心,把自己的号码也纹了上去。双重保险,算是给走失上了一份保险。 第86章 分配房产 金花被领回家之后,金多宝开始陪伴在侧的照顾和看护。金花的失忆越来越频繁和严重,有的时候吃了饭还嚷嚷着饿,没吃饭。有的时候甚至不认识金多宝的脸,问她是谁,是来走亲戚的吗?……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金花清醒的时候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给儿女添麻烦,直接去养老院。甚至还写了下来,放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为了不拖累儿女,金花甚至开始了散步的习惯,年轻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如今为了相对健康的活着,再次的强迫自己去运动,去走路。 金多宝的一生也是干活赚钱的体力劳动,对于运动已经是足量且超量的。对于运动他是很不屑的,因为他确实不需要。健康和健壮他目前还是持续的拥有。 金花散步的时候,金多宝有时候会骑着自行车三轮车跟在金花后面,连自行车骑起来都变得困难吃力了。岁月真是不饶人,年轻的时候围绕着赚钱转圈圈,围绕着其它年轻的女人转圈圈,如今却围绕着一个健忘症的老婆转圈圈,老婆却嫌弃他很烦人。 人都是自己陪着自己的时候最多,每个人的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课题和主题。父母为子女的付出奉献都是自愿的且觉得做的不够的,子女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们忙于奔波自己的家庭和赚钱,没有多余的钱和时间分给父母了。 “我们去养老院吧?咱俩都有医疗保险能领钱,咱们把两套房子安排一下,立个遗嘱。把手里的钱都拿上,去养老院吧。”金花反复的说道,对金多宝说,也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的大事情。 金多宝考虑了一下现实情况,答应了,并且告诉了几个儿女。分房子的事情,需要他们一起当面商量,养老的事情交给养老院,身后的事情无所谓了。 几个儿子趁着父母还算清醒的时候,来到了w市,主题就是家庭一贯延续的分钱,这次分的是两套房子。这两套房子如今所在的位置也成了市中心之一,价格昂贵,金额巨大,远超乎当时买入的价格,上涨了十倍。 这个诱人的蛋糕,也吸引到了常年不联系的二儿子金良民夫妻俩。 五个儿子算是全部的聚集齐了,十个大人参与到了这个房产遗产分配讨论会中。金良月直接说自己不需要,她还远在海外无法参与。金良勤也表示了自己不需要,自己会和姐姐一起进行照顾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分钱就不必了。 两个女儿关于分父母房产的想法,是传统落后思想的熏陶和浸泡,她们自己的条件不错,不需要分占父母的七分之一,她们也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哥嫂争吵甚至抢夺。父母愿意给,自己也会给到父母的手里或者把钱花到父母的需要里。父母为难,就直接善解人意的提出自己出局,减少父母的压力和责难。这是她们身为女儿,能做到的基础部分。 五个儿子和五个儿媳妇,十个大人,张玲玲带了自己的小儿子,李瑶瑶带了自己的儿子文涛。做饭的事情都嫌麻烦,嫌太累了,直接点了外卖送到家直接吃。 酒足饭饱之后,直接进入主题。 “我们的两套房子,现在的价格翻了十倍,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了。我和你妈商量了,准备卖掉,拿出一部分钱住进养老院和抢救钱,如果超过二十万的大病就不用治疗了,不浪费那个钱。剩下的钱,你们五个弟兄平分。我两个女儿表示不要这个不分,你们怎么看?”金多宝的一家之主地位,再次被推入了高潮。 “那还能咋分?谁都想要房子,甚至花钱买下你们的房子,按照你们当时买入的价格。但是不可能,那就只能简单粗暴的找中介卖房子,换成钱,五家人分钱是最方便最直接最公平的。”李艳红心直口快的说道,也亮出了小心思和底牌。 “我没有意见,你们自己的房子,你们自己安排,不需要通知我们当儿女的,更不需要跟我们商量。你们先拿手里吧,以后再说分房或分钱的事儿。钱在自己口袋里花着方便,钱在自己口袋里能保命。”马明抽着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身为大哥,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小镇子上,在几个兄弟姐妹看来是混的最差的,最没出息的。 “啥时候分都是需分的,还不如趁着现在爹妈还比较清醒,人没有糊涂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分好,也算是遗嘱了,省的到时候麻烦。”金良民不带感情的说道,这么多年与自己的爹妈断绝联系,与自己的兄弟姐妹断绝联系。这次的金额巨大,他才在老婆李艳红的催促下,厚着脸皮来到了w市。 “人老了哪有啥花钱的地方?不跟现在养娃一样的费钱,直接在家里先住着,或者回老家住着,家里空气好,花钱地方少。”张玲玲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的小儿子目前还很小,还在读书的时候,还要上兴趣班课外班,每节课都不便宜,她花起来有点心疼但是花的心甘情愿,觉得花的值得,花的有价值有回报。 “回老家这个主意确实好,老家菜园里能种菜,米面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个钱,五保户一个月三百块都能活着了。老家的老房子也得分,除了一人一套的宅基地和一亩三分地,你们住的老房子咋分?”文巧英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也说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老家的房子宅基地只有三间瓦房和一个小院墙,鸟不拉屎的地方赶不上拆迁和开发,基本上算是不值钱。办完身后事,谁会去住啊?谁会去修它?还不是在那里扔着荒废着。”李瑶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是看不上那点宅基地的,三间瓦房五个儿子分,一人才能分一张床的面积。又不是w市的一张床,她不稀罕。 “就算是荒废着,那也得提前分配好,省得以后扯皮吵嘴打架的。”金良民嘲讽的语气说道,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这些兄弟姐妹都是小市民形象的,自己不想跟她们纠缠浪费时间精力就是浪费生命。 “老家的那个老房子都快要塌了,现在盖房子都需要审批,就算是全部盖成三层小楼房,光盖房子都要花上一笔钱,还要装修。谁会去干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咱们现在都在城里定居了,咱们的养老都不一定会回老家了,何况孩子们。这确实是不好分,距离每一家房子的位置都有点远,确实是个麻烦事儿。”金良木开口说道,平时都是躲在老婆后面的小弟,今天发言了表态了。 “老家咱爹妈的房子只能当成共同的菜园子或者是仓库,停车场啥的。那点面积差不多一百平方米,没法分开使用。”金良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房子先放着吧,以后你们几个再商量。这两套房子确定平均分,就通知售楼处签合同拿钱。你们有两个妹妹,这些年也没少照顾我们老两口,对你们的哥嫂兄弟的孩子也比较大方。你们都没想起来她们俩?”金多宝拍板钉钉的说道,他想起了自己并不偏爱的两个女儿,他觉得心情复杂,觉得有点对不住俩女儿。他的观念也是遗传下来的,房子给儿子,养老指望儿子。 “那你把老房子给她俩?她们老了都不一定在哪里生活呢?人家这辈子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可算是嫁人改变命运了。哪像我下苦力下一辈子的?”金良虎不客气的说道,他这辈子被文巧英拿捏得死死的,自己在家里没啥一家之主的面子尊严,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是只听妈妈的话,自己虽然臭脸了一辈子,但是也是不快乐了大半辈子。 金花全程都在听,但又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的状态。手机里的消消乐锻炼大脑的小游戏,玩的挺开心,虽然总是闯关不成功。 几个儿子看着自己要强了一辈子的妈妈,心里的感受也不同。金良木开始了表演大师的演技,拉着自己老妈的手,说自己多想好好孝顺她,说她为儿为女吃了一辈子苦,还没享福就这样了……主打的就是眼泪鼻涕一把抓,表演的情真意切。表演的对象是自己的亲爹金多宝,他手里掌握着分配房产金额的权利,他想要以小博大,用表演出来的真情换成现金金钱。 在场的人都是认识几十年的家人了,彼此的脾性和小九九都是门儿清的。几个人像是看耍猴耍杂技的一样看着自己的小弟,带着耻笑鄙夷和几分佩服的心情。 第87章 离开养老院 确定了分钱计划,金多宝快速的卖掉了两套房子,给每个儿子的银行卡上都加上了大几十万的遗产收入。还没死就先拿到爹妈的绝大部分遗产,也算是很幸运的意外之喜了。 “你们为啥要着急分钱呢?你们不知道钱在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吗?你们拿出来再想让我们吐出来就很难了,给自己留后路啊,你们这么傻的父母真是气人。”马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无所谓了,啥时候分都是一样的。我和你妈留了点养老钱,够用就用到离开,不够用就提前离开。人老了都是被人嫌的,没啥大惊小怪的。你们都过着还不错的生活,算是最大的好局面了,我们已经累了,不想计较也没能力计较啥了。你看你妈已经健忘了,再过一段时间都不会认识人了。”金多宝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叹息的说道。这个儿子不是他的骨肉血脉,但是非常有人情味儿,算是个孝顺贴心踏实的儿子,比起自己的亲生儿女好多了,不得不承认自己自私自利的基因太强大了。 张玲玲和李瑶瑶本来以为带着小儿子来,能增加点现金红包,但是没有。她们注重礼节的公公婆婆,这次装傻的忘记了。不过都拿到了大头,小金额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这次的全家福是手机拍的,每个人都拍了几张,但是会不会拿出来看,那倒不敢保证。 到了腾房子的时间,金多宝搀扶着金花,俩人一起坐上了养老院的救护车。来到养老院和其它老头老太太一起生活,一起等待生命终点的降临。这里有食堂,荤素搭配,不用自己做饭,吃完就可以去玩或者回房间休息,跟幼儿园托管班一样的。 听说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幼儿园,因为结婚生子的人变少了,招收不到学生,被迫改成了养老院。价格不便宜,也不算贵,普通价位的普通养老院。 满头白发的老头老太太,缓慢的节奏,这个地方仿佛被遗忘了,仿佛被时光凝固了。节假日的时候,会有家属来探望,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看到别人家的儿女,孙子,他们都会想起自己的儿孙,然后心情变得很差,甚至拒绝进食,大哭大闹要回家回家。 金花和金多宝是主动进来的,金多宝找了一起吹牛的男人,聊了好几天之后,才知道对方有人格分裂幻想症,这把金多宝吓得不轻。因为他没看出来,因为他们有问有答的很和谐,因为他不懂啥叫人格分裂幻想症。 金花曾经的性格也很开朗和活泼,因为生活的磨难和折磨,后面的性格变得孤僻和健忘,她在这里没有遇到对眼缘的老太太。她也不喜欢和这些老头老太太呆一块,她没有安全感。 她的视力下降之后,看手机都成了折磨,只好改成了听书,但是那些书都写的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很影响心情,索性就业不听了。只知道干活赚钱的女人,没有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真是个很大的错误和损失。这个地方的课程,都是表达自己表演自己类型的,金花不喜欢,甚至很厌烦还需要表演的形式来生活。 偶尔会有社会公益组织来作秀,拍照拍视频,展示自己的形象和价值。金花都很嫌弃的不想配合对方表演,虽然她健忘,但是她还是有点倔强和小的攻击力。 偶尔也会有理发师来免费理发,虽然目的也是做好事,做宣传。但是金花觉得对方付出了自己的劳动,换取一个笑脸和大拇指点赞是应得的。金花会特别配合的点赞和拍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偶尔还有来献爱心的小学生,这些花朵一般的孩子,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生命的希望和生命力。这些小孩子是很受欢迎的,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有很多老人是在看向自己的儿子,孙子或者重孙子。 生命的交替和更迭一直都在进行,能住到养老院里的能够自由活动的都是基本能够自理的,严重状况的老人则是会被严格看管的,不允许自由活动的。 金多宝的亲妈唐小女已经到了九十多岁的高龄,属于是长寿老人了。是个运气好的长寿老人,虽然她的儿女都不在身边,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养老院的生活,虽然她不被需要,处于被遗忘的状态,但是她的心态一直很好,奉行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一闭眼就啥都没了。这样的心态有助于她的健康和长寿。 金多宝给她交了钱,升级了养老院和照顾水平。母子俩人还没有真正的和解和释怀,金多宝感受到的是被忽视的童年和青少年,感受到的是被父母暴揍的青少年,他们的翻脸就是因为一次头破血流的争吵和挨揍,被挨揍的金多宝处于被伤害的位置,他内心里的伤害也一直存在。他很少会说起自己的爹妈,很少会说他们相处的细节,对于母子之间的分离离心也是闭口不谈缘由。 金多宝对于自己的爹妈给钱,但是不谈感情。 自己的儿女对金多宝是没钱,没人,也不谈感情。算起来自己的待遇还不如自己的爹妈,自己的孩子比起自己来更像个白眼狼群。这是一代不如一代?还是说眼泪只往下流,他们顾不上年迈无用的老父母? 金花住进养老院之后,健忘症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她能够认出来的也只有自己的儿女,孙子辈几乎是认不出来了,连自己带大的妞妞也记不清楚了。她还记得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也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看起来就像是清醒正常的老人一样。 两个女儿短暂的看望之后,养老院的日子陷入了无声的重复和无奈。金花不喜欢被要求参加集体活动,不喜欢配合拍视频和唱歌,她不喜欢这些热闹的积极正能量的东西,她是个消极的负能量的倔强老太太。她不喜欢再委屈自己去表演和作秀了,她真的觉得累了,她没有想要换取的东西,她住进来之前就放弃了自由。 金多宝感受到了金花的不开心,他觉得也许可以试着离开养老院,回到自己的老家去生活,等以后不能自理了再住到养老院去。强烈要求退掉一部分费用之后,金多宝带着金花回到了老家金家庄。 金多宝的残旧破损的土坯老房子,快要塌的样子,后来新盖的那间砖头房子也破损的不像样子。马明接到自己的爹妈,心里是很开心的,他把自己爹妈安排到了他的老房子里面住,按照金多宝的要求,重新修建了两间小瓦房,拆掉了一间瓦房,做了个水泥地平院子,留了点位置种菜种花。修了高高的院子,主要是心理上的安全感。 简单的房子建起来很快,金多宝和金花开心的搬进了新房子里,开始了自主自由的生活。她们的自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金花的健忘症虽然没有好转,但是她的气色变得好了很多。人活精气神,她的精气神又回来了一些。 回到熟悉的村庄,会想起曾经的往事。金花有时候会突然的说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对她好的人或者对她造成伤害的人。邻居家的家暴的男人被自己的儿女厌恶和抛弃,独自在老家凑合活着,她的老婆被自己的儿女接到了身边一起生活。搅屎棍一样的男人,把儿女家整的人仰马翻,几乎过不下去。没有办法的前提下,只能给钱让他回老家生活。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厌恶的,但是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静静的看着他吹牛和装。 村子里的日子也是缓慢的一样的过,没有特别的大事情发生,直到一件意外的大事情打破了宁静的状态。 第88章 意外的案件 事情的发生是一个留守的女娃被看出来怀孕了,这个女娃的智商有点偏弱,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娃,被发现怀孕的时候,肚子里的胚胎已经四个月了。 事情发生之后,人们的愤怒被激发了,哪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做这种疯狂犯罪的罪孽? 人们都在猜测和传播信息,这个女娃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赚钱养家糊口。妈妈接到电话之后,直接回来,带着女儿去了镇子上的医院,医院说做不了手术,要求她带着孩子去市里面的医院。 去到市里面的医院之后,医生看了出生证明之后,直接报警了。十三岁的女娃怀孕四个月,这真的是个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在农村留守儿童里面发生的概率并不小,她们作为医生和父母看到这样的现象很心痛很气愤,但是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报警和给孩子普及一点性知识,性教育的严重无知,让这些女娃没有防备意识,没有保护自己的心思和行动。她们为教育和监护人的错位缺失,付出了代价和阴影。 询问女娃之后,得到的答案是模糊不清的,这说明不是一个人对她做了这种行为。这让事情的等级严重了很多,除了做dna的比对和筛查,还要做一些细节的检查和取证,最后才会确定一个或者几个嫌疑人。 这个事情像是一盆滚烫的油倒进了水缸里,噼里啪啦的炸出了花。 人们在讨论怀疑村里的男人,年轻的男人,老年的男人,甚至还有十几岁的男孩子。家里有男人在家的都忙着给自己家澄清,这种大的罪名和行为产生的后果和连锁反应,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是没脸见人的。十里八乡都是一起生活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起码是个脸熟,小名和长辈的大名字,在一定范围内是互相知道的。 连金多宝这个曾经花钱买服务的男人,身上带着污点的男人,都对这样下作的事情很愤慨,诅咒这样的祸害早点去地底下吃土豆。 这件事情在金花逐渐健忘的大脑里留下了痕迹,清醒的时候她会去主动上门询问女娃的家人,甚至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这种行为让女娃的家属非常的厌烦,但是碍于她的年龄和生病,不好强硬的往外赶人。当初女娃的爷爷奶奶都不同意报警处理,嫌丢人,说自己一家都是窝囊人,怕被欺负和报复,因为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女娃,怕对小女娃的名声影响不好。 “你们一定要报警,把这种大坏蛋关到监狱里一辈子出不来。这样就不怕被报复和欺负了,越是觉得自己家人丁单薄的,越是觉得自己家窝囊的,越是要争口气。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早就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你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捂上吗?”金花说出了清晰的看法和建议,虽然她的建议不好听,虽然她的建议是被排斥的。 “我们家的事情,我们自己看着办,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的。看你年龄大,辈分大,我才忍着的。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儿吧,你七个儿女没一个照顾伺候你的,瞎嘚瑟啥呢?”女娃的爷爷说出了自己的反击语言。 “你们是在家里照顾俩女娃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你们失责,是你们的失误造成了孩子受到了伤害。小女娃也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你们儿子儿媳妇在外面打工赚钱,都是为了孩子,结果孩子被伤害了,你们儿媳妇咋接受这样的局面?”金花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丝毫不回答别人的攻击性提问。 金多宝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充当的是保镖的功能作用。 女娃的妈妈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女娃的爸爸继续在外地打工干活赚钱养家养人。 女娃的妈妈是个没主见的性格,本身也没上几年学,只算是勉强识字的程度。她气的大哭和大骂,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下黑手的男人。但是这不能解决实际的困境,被镇子上的医院拒绝之后,只能赶往小城市里的医院。 “你一定要报警,要给自己的孩子讨回一点公道,还要教女娃卫生知识。带着小女儿一起去做检查吧,仔细一些没坏处。不能只听你公公婆婆的老传统思想,你是孩子的亲妈,你得保护她们。”金花拉着女娃的妈妈说道,带着几分急切的神态,这个时候基本看不出来她的健忘症和不清醒。 女娃的妈妈确实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旁边围观的女人还有劝她家把孩子生下来的,这样的恶毒建议,她竟然有些动摇了。金花气的指着鼻子骂那个出馊主意的看客,骂她是糊涂蛋子,骂她是不怀好意,骂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骂她没良心……这样的一通骂下来,女娃的妈妈动摇的心思又被坚定了,胎儿不能留下来,悲剧不能继续传承。 “金花大婶子还是神气啊,嗓门真大,那样子哪像七十多得健忘症的老太太?嘴皮子是真厉害,真不饶人,我就是随口一说,被骂了半天,好像是我干的坏事似的。真是白惹一身骚。”被骂的中年妇女给自己找面子的说道。 围观的人群在女娃妈妈带着孩子去城里的医院之后,散去了,都在等待着结果,等待着谜底的揭晓。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人干的坏事? 女娃的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城里的医院之后,办理了住院和检查身体的事情,医院直接报警之后,这个案件被市里接管了。 女娃太小了,无法进行无痛手术,只能药物取掉。这是个很大的折磨,也是个很大的噩梦,造成这样噩梦的恶魔目前还是安全的,没有任何惩罚的,虽然有疑似怀疑人,但是还需要证据来固定住他的罪恶。 “你姐姐的钱是哪里来的?你看见了吗?”女娃的妈妈转头问自己十岁的小女儿。这是工作人员要求问的问题,通过妈妈来问,比较自然和真实。 “我没看清,我只知道她手里有钱买吃的,买喝的,还会分我一点儿。她不让我说出来,说了就不给我了。”小女儿认真的回答道,她确实什么都不懂,幸运的是她躲过了恶魔的魔爪,她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有没有人说给你钱,抱抱你或者摸摸你的?”办案人员直接问道。 “有,翠翠爷爷和磊子叔都说过,都给了我五块钱,让我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小女儿回答道,她不知道自己被猥亵了,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和知识。 “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办案人员的女性,温和的问道,她忍着自己的愤怒和情绪,尽量完成取证环节,促进案件的进展,早点惩罚这些作恶的人。 “他们说是做个游戏,抱一抱就像抱玩具熊一样的。他们把我放在床上,脱了裤子,紧紧的贴住我,捏我肉,说是个快乐的游戏。”小女娃认真的回忆道。 “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做了几次?每次都给钱吗?”办案人员再次问道。 “两三次,每次都给我五块钱。我去村口小卖铺买了吃的,和姐姐一起吃了,我没有吃独食。他们说如果告诉别人,就不给我钱了。”小女娃依旧是认真的回答道。 在场的医生,孩子的妈妈,办案的人员,都很受震惊,这样的事情虽然发生的概率不低,每次遇到都会觉得很难过,很悲伤,很愤怒,很无奈。 “你们的住院费用,你们不用管了,我们这边会全部负责。你们出院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跟你一起回村子里,录口供和抓捕嫌疑人。不要打电话告诉别人,不要让他们得到风声跑了。谁都不要说!”办案人员对着女娃的妈妈说出了计划安排。 几天后母女三人在办案人员的专车里,回到了村子里,路上没有响警报器,直到到达村子警报器都没响起来。只是默默的把两个嫌疑人抓走了。 第89章 水落石出 “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一个嫌疑人的?”这成了人们新的话题,新的猜测。 “肯定是年轻的磊子的,翠翠爷爷那老头都六十多岁了,还能生孩子吗?真是作孽的畜生,干这样的事情真是丢死八辈祖宗的脸。”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们说这俩人渣,只祸害这家的俩女娃吗?村里有女娃的是不是都去做个身体检查才放心些?”人群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和惊雷提问。 这样的话,再次把村里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热闹,确实是个值得去想去行动的大事情。 市里接管了这个案件之后,派医院的医生组队下乡给女娃做身体检查,为了避免有其它的受害者,有其它被忽略的女娃。这个检查就在村子路口处,所有的小女娃都可以来检查,全部是免费的。包括抽血和身体私密部位的检查,医生护士工作人员全部是女性。 有的家庭害怕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检查,给自己的孩子造成名声上的损毁,不愿意去,虽然很想借机检查身体。 “你们放心,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保密的,不会泄露给任何人。检查结果是直接交到孩子家长监护人手上的,别人都看不见。如果实在有问题,我们也会电话里私信联系监护人,这点也是保证的,请大家放心,我们会保护孩子的隐私。我们都是女性,都是孩子的妈妈,我们爱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大喇叭里喊出了这样的话语,并且是重复播放的。 这样的话语确实打消了人们的疑虑,爱面子是人们的天性,自私自利是人的本性,但是爱孩子也是人的本能。村里的女娃都接受了检查,包括隔壁村子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赶来参加了免费的体检。 检查之后,医生准备了可乐和零食,发放给来参加的人,并且举行了卫生知识讲座,让所有的女娃都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还科普了一些身体发育变化的特征,月经的知识,少女文胸和卫生巾的挑选和使用方法。这些知识对于留守儿童来说,是非常必要的非常重要的,但也是她们非常紧缺的。 她们中的一些少女,不知道少女文胸是什么,她们穿的是老式的旧文胸,不合身和空杯是很常见的,有的甚至中学了还没穿文胸,只穿了背心。遮不住隐私部位的背心,不合适的文胸,不懂身体发育的指示,只觉得很害羞和不好意思。她们也不知道隐私部位的清洗和保持干净,没人教她们,没人要求她们,没人给她们做示范。她们不知道和异性保持距离,甚至做不到衣服下面的隐私部位,不允许任何人看和摸。 她们中的有些女娃,来月经了也没有妈妈的指导和帮助,还是用着便宜粗糙的卫生纸,这些卫生纸大都是不符合卫生标准的便宜货。她们几乎没啥零花钱,在落后的老家生活水平很差,有的孩子是营养不良的状态,但是没人看出来,甚至没人真正的去爱她们,去关心她们。她们很多都是有弟弟妹妹的女娃,很多是不受待见的女娃,很多是被父母放弃和遗忘的女娃…… 金花看到这些女娃,觉得她们实在是运气不好,遇到不负责任的监护人,遇到不够资格做父母的爹妈,很有可能会遇到恶毒的坏人或者小恩小惠的骗子。这真的是她不能理解和接受的,几十年前她都没把孩子留守在家,几十年后这样的情况却依然在发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金花看着这些女娃和耐心的工作人员,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都还有变好的希望。 “怀孕女娃肚子里的是谁的?有结果了吗?判几年啊?是不是赔钱就能少坐几年?能不能判重一点儿,以儆效尤?”围观的人追着上次来的工作人员问道。 “这些暂时都不能透露,判决出来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要再问我了,不要打扰我们今天的工作主题,医生都是天没亮就出发赶来的,咱们抓紧时间办大事儿,别在这儿打听了!”办案的人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也有点疲累了,她觉得这样的知识宣传和身体检查,是需要普及的,是需要学校和家长一起教给孩子的。 当这几辆救护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村里的人们都热情的留工作人员吃饭,被婉拒了。车子驶离了这个村子,带着需要检查的血液样本。最怕这些样本里再出现意外和悲剧。 这次的普查是有意义的,有结果的,给这些女娃都补上了一节生理卫生课,给她们了需要知道的知识,给了她们解决的办法和思路。家长也跟着学习和长知识了,如今的时代,知识信息的来源多种多样,非常丰富。但是留守的女娃大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老年人的知识思维还是贫瘠落后的,老年人也不懂这方面的细节,甚至不好意思跟自己的孙女讲这些。这就是瓶颈和局限,监护人的认知就成了孩子的天花板。 金花的健忘症还是时好时坏的,金多宝的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了。俩人的身体素质都在衰退老化,有时候不服老是不行的。 几个儿女很少会想起来他们,依旧把他们当做是很正常很健康的样子。偶尔视频电话也是匆匆挂断或者被打断,这样的日子就像是一个个孤岛,一个个独自运转的机器。 “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们在的地方,那是要判二十几年的,还得带着电子镣铐限制自由。不知道村里的这个事情会咋判,等着看结果吧。养女娃真是操不完的心,真是操心一辈子。”金良月在电话里面说道,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没有焦虑忧愁的样子,看来生活过得比较顺利顺心。金花也算是放心了。 这次的检查结果还是比较及时的,也是很有用的,其中一个初中生女娃也刚刚怀孕还没到显怀的阶段,家长监护人陪着一起做了手术。这个是两个中学生之间发生的事情,属于是双方自愿的尝试,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结出了果实。 其它的女娃算是比较健康的,也是比较幸运的。有的是营养不良,有的是低血糖,有的是严重贫血。这些疾病可以治疗和改善,在体检中检查出来也算是一种提醒了。 过了两三个月时间,判决的处罚下来了,谜底也揭开了。 “翠翠爷爷,证据明确清晰,造成十三周岁的女娃怀孕和手术,猥亵十岁的女娃,判处十五年。磊子叔涉嫌猥亵和伤害两个女娃,判处八年……”判决书上写的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谁能想到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还能让女娃怀孕?真是不可思议!这个老东西真是垃圾,自己也有孙女,咋对邻居家的娃下得去手?谁不知道这个怀孕的女娃傻乎乎的,智商不行说不清楚?”村民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带着几分吐唾沫的行为和语气。 “磊子,那个老光棍,也不是个玩意儿,花钱找成年人解决,为啥要祸害人家小女娃,连十岁的都不放过。省那点钱,关八年,得少挣多少钱?少找多少次享受服务?真是得不偿失。”村民里发出这样的感慨,带着一点指责,也带着一点儿分析可惜的意味。 “出门打工,把孩子都耽误了,赚那点钱也不够给孩子多好的条件。怀孕的女娃妈妈不出门了,在咱们镇子上找活儿干,顺便陪着俩女娃儿。她老公一个人在外面城市里打工,夫妻俩长时间不在一起,这人家又要散伙了,过不成了。真是命苦,苦命还遗传。”一个妇女发出这样的意见和看法,周围很多点头附和的。 “翠翠爷爷都六十多岁了,关进去有吃有喝的还有人给看病,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事儿。啥都有人包了。磊子就惨了点儿,三十来岁关进去,出来都四十岁了,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干坏事真是脑子不清醒。”人们开始针对俩人的年龄,分析的头头是道,好像做坏事要么趁小,要么趁老。 村里的男人对于这个话题都比较敏感和不参与,他们也看不起这样造孽的坏人,他们不想被这样的人成了代表,不想把自己和这样的人掺和在一起,他们甚至单方面的开除了翠翠爷爷和磊子叔的男籍。 但是这样的判决,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不轨之心的男性和坏人。 这个案件成了家长教育孩子的案例,男娃的家长也开始教给孩子生理卫生知识和常识。 涉事的两家人都不承认他们是自己家里的人,说是已经断绝关系了,跟他们家属没关系,纯属他们个人的行为。 这个事情影响了很多家庭的选择和调整,有的女娃被自己的爹妈接到城市里一起生活读书了,有的女娃直接辍学去找爸妈打工赚钱了,有的女娃她的监护人对她更上心一些了,有的女娃还是处于被遗忘的角落里默默长大长年龄…… 第90章 吵嘴和买牛 金多宝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之后,大儿子马明带着他开车去医院做检查,一系列的检查下来,都是小毛病,其它就是衰老的症状,需要增加营养和放宽心态。 金花的复查也一起做了,她的情况没有好转,健忘症和幻想症越来越严重了。需要人时刻的陪伴和照顾。 如果是以前的社会环境下,儿女贴身照顾年迈苍老生病的父母,好像是可以执行的。当儿子是家里的主力劳动力的时候,儿媳妇代替儿子成了照顾老人的人。这是一种默认的分工,是一种默认的相对公平和不公平。人们的目光和口水就是一种监控和审判,如今时代变了,大家都很忙,连八卦也是一闪而过,没人关心别人家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儿,宁可玩会儿手机或者跟小娃娃玩一会儿。如今的科技也飞速进步了,在照看和监察生病老人的事情上,有了高清晰全方位带声音交谈功能的监控系统。 马明给自己的爹妈家里安装了监控,自己的手机可以随时查看直播和回看。算是远距离的关心了。还在家里安装了一键报警的按钮,电话直接到达马明的手机上,危急时候能够起到救命的作用。但是马明希望这个按钮,他的爹妈都用不上。 金花很不习惯自己处于被监控的状态里,虽然她的记忆力已经记不住多久,她自己也不会用手机查看监控,她压根就不需要看,也不需要学会看监控。她只需要记得红色紧急报警按钮和手机的紧急联系人都是自己的大儿子马明,是个她可以信任的踏实的大儿子,是她的亲人,是希望她多活几年十几年的儿子。 金花发呆的时候也变得多了起来,她有时候会忘记一些事情,陷入混沌之中,重复的要求吃饭,吃药,上厕所。这种频繁的程度让她看起来不可理喻,一辈子不折腾人的金花,临近老了的时候反而成了爱作爱闹的老太婆,这真是够让人烦躁和伤心的。 金多宝基本健康的身体,在照顾老婆吃饭方面还是主力,他不嫌麻烦,也会刻意的说笑话逗金花,但是得不到正常的回应,这真是让人头疼和挫败感。自己和一个脑子里都是浆糊一样的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养老生活,真是一种折磨。 最大的问题是给金花洗澡,这是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她极端犯倔且不配合,还会使劲的掐人,专门掐胳膊手臂肉少的位置,力气还真是不小,如同一头按不住的老黄牛一般。每次洗澡,金多宝都要和金花大吵一架,俩人甚至还会互相诅咒对方早点去死,早点去找那些已经离去的老伙计。金多宝让金花早点去找银花,在地底下作伴。金花让金多宝早点去找自己的亲爹,俩人一起作伴。 吵嘴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清醒的理智的,嘴巴利索的。吵完之后,就是别扭的推搡和掐肉,好不容易洗完澡之后,金多宝也累的够呛。还好有全自动洗衣机可以承担洗衣服的任务,不然真的把人累瘫了。 这些都不是照顾健忘症分裂症老人最难的部分,最难的部分是睡眠时间无法统一,没有保证。金花像是恶趣味的小孩子一样,专门挑选夜深人静的时候,敲门敲东西发出响声,像是吸引注意力一般的,把金多宝吵醒和气的咒骂。咒骂之后,俩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锁上自己的大门,过不了一会儿,敲打的响声还会继续的响起,断断续续的折腾几次,天就亮了。人老了之后睡眠变得很浅,睡觉的时长也在变短,但是醒着的时间没有发挥出它的功能和作用。 “你这个疯女人,真的是太气人了。你清高了一辈子,最后被一个病全毁了,变成面目可憎的鬼!”金多宝气的大声咒骂道,睡眠作息被打乱真的让人抓狂。金多宝这一辈的工作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严格遵循阴阳的时间表。他非常排斥日夜颠倒的工作,哪怕多给钱,他也不愿意去干,宁愿让身体在白天时间段受到加倍的疲累,也不想在夜晚进行昏昏沉沉的熬夜,把自己搞得头重脚轻轻飘飘的。 “马国华是个鬼,短命鬼。你也是个鬼,没心没肺的无知鬼。”金花竟然听懂了,进行了反驳和反攻。 马国华是已经去世了几十年的前夫了,是马明的亲爹,马明出生一年他就因病去世了。这个前夫的样子,金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已经非常模糊了。马明长得不怎么像自己的亲爹,反而和金多宝带点相,人们常说谁养大的像谁,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父子俩。 “马国华是被你克死的。你这种专门克人的烂命格,克天克地,克父母,克丈夫,克亲姐姐。怪不得你姐姐一辈子不搭理你,离你远远的。”金多宝发出了自己的怒吼,他的生气是情绪的积累,也是随口胡说八道的发泄。 金花安静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她好像被眼前金多宝的话语击中了,他说的好像是真的,是事实,是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现实。金花陷入了持续的安静里,看起来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很大的伤心。 监控里的马明看到自己爹妈的争吵,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爹妈有啥不好的地方,他能明白他们一生的辛苦勤劳和尽力,他没上几年学,他不懂什么心理学。他感到老年的生活真的是很灰色,很阴郁,很没有色彩,他在自己的爹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愧疚和不孝顺,联想到了自己的老年,他祈祷自己可以尽量健康自理的走完生命最后的一程,最好是在睡梦里离开。 马明开着自己的皮卡车,去了十二里外的爹妈家,给他们送生活用品,给他们把快递一起送到家,顺便劝架和安慰两人几分。虽然他的劝架行为是没啥作用的,接近于徒劳无功,但是做了比不做强,该做的事情不能逃避,他不允许自己当逃兵。 金花早就学会了网上购物,有的时候买东西是被气氛和话语带动了情绪,她觉得不能赚钱的时候,省钱就相当于赚钱了,所有很容易的会瞎买乱买一气。 金多宝对于她这样的任性败家行为非常不理解,在他看来哪怕是一分钱的东西,没有派上用场就是一种浪费和可耻。 金多宝对于网上购物还是处于不信任的状态,他相信一分价钱一分货,买的没有卖的精。他喜欢去实体小店和超市买东西,哪怕多花点钱也觉得踏实靠谱,这么大的超市不会骗人的,不会糊弄人。他的想法和看法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金花嘲笑他买到了过期的产品,他嘴巴上还是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是小概率的事情,可以理解,人又不是机器,忙中出错算啥呢? 直到金多宝学会了网上购物,在网上买了价格便宜的一头牛,这才震惊了村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儿孙和金花本人。一个从不在网上购物的男人,一出手就是一头牛,活生生的牛,这真的是太震惊了,堪比大爆炸新闻。 人们从网上买吃的穿的玩的,都很正常。买电子产品,家电产品,也不稀奇,毕竟又便宜又包上门安装,能省钱省事儿。买花花草草和蔬菜种子,买树苗,也很常见,农村的土地和菜园里可以装的下这些各种各样的种子。但是买活物还是真的少见,还是活生生的小牛犊。 运输牛犊的车子到达的时候,围满了围观的人群,稀奇古怪的人干稀奇古怪的事儿。 “他还真是心大,不怕被骗钱,看来手里还是有俩钱,要不然哪敢这么干?人家一家子出门打工早,赶上了好时候,那个时候遍地都是黄金,弯腰就能捡钱啊。”村里的男人堆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那也不是这样说,他们也没少受罪,以前的时候治安啥都乱糟糟的,讨生活也不容易,跟要饭的也没啥差别。干活完工了还拿不到工钱,多少人想不开的。还是现在的时候好,啥都有啥都方便的很。”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了不一样的看法和声音。 “反正人家的几个儿女都熬出来了,都有出息。咱们村里就他家和他亲家郭红霞的大儿子金耀辉有出息,有本事。一个靠读书和娶老婆逆天改命,一家靠打工做小生意发家,都是命好运气好的。”围观的妇女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金多宝很少会成为村里的焦点,年轻的时候总是故意说笑话活跃气氛,想引起关注的目光。但是基本上都不成功,因为他的笑话比较低端没水平,不好笑,顶多算是俏皮话的程度。如今七十多岁了,成了老头子,还成了时髦的网上花几千块买活牛的老头子。这一件事终于引起了喧闹和轰动,年轻人会拍视频的已经在网络上进行了宣传,相当于是新闻报道或者现场直播。 金多宝牵着这头小牛犊,很开心很满意很嘚瑟,笑得满脸的皱纹更多的褶子。 “你养牛干啥呢?现在都不用牛下地干活了?难不成你养大了,自家吃?”好奇的人们问道。 “我就是养着玩儿,我都不干活了还指望牛去干活吗?我也没打算吃,养大了就有感情了,舍不得吃。先养着玩儿吧,就当是个玩具了。”金多宝笑呵呵的回答道,自家家里有院子,院子比较宽阔,给牛住在简易棚子里还是可以的。 围观的人群散去之后,金多宝的儿孙都知道他买了一头牛,有的是因为他忍不住的显摆主动告诉的,有的是看到视频才知道的。总之都知道的很及时,都不太能理解,但是花他自己的钱,自己照顾,就当是锻炼身体预防老年痴呆了。 第91章 病痛和手术 金多宝为啥会一鸣惊人的在网上买活牛?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都不能准确的知道,卖牛户在发货之前特意打电话问了,是不是点错了,是不是真的要买?金多宝很肯定的回复,就是要买,就要我选的那个小黄牛,发货之前再给我看一眼确认一下,不是我选的那头我不要,你自己再花钱想办法拉回去。 就这么几句话,这个交易就完成了。没有中介,没有贩子,没有差价,两头接应的很快速很和睦。 金花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小黄牛,没有很排斥也没有喜欢。她不想伺候动物了,她早就不再亲自伺候小娃娃了。看着小黄牛无辜的大眼睛,金花别过头去不看它,眼不见心不烦。 “金多宝,你是疯了吧?你还养牛,你年轻的时候都没养过牛,那是没资格没指标。下地干活也是借用别人家的,你爹妈都不借给你牛和犁耙。你是缺啥补啥吗?满足年轻时候的遗憾?”金花清醒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疑问和看法。 “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了,我就是给自己找个事儿干,像大儿子说的预防老年痴呆,不像你一样的成为浆糊脑袋。这个年龄锻炼身体怕摔倒怕骨折,不干点啥浑身不舒服,养个牛挺好的,我俩吃饱全家不饿。”金多宝带着笑脸说道,他的好心情没那么容易被破坏和浇灭。 金花迷糊的时候,总是喊着金多宝没良心不让她吃饭,她都快饿死了。金多宝很无语,也很无奈,明明刚刚吃完饭。一直喊着要吃药,金多宝把糖果装到了药瓶子里面,当成安慰剂给她吃,本身就是安慰剂的作用。 当初修建房屋的时候,考虑到人老了,行动不方便的需求,安装了抽水马桶,安装了老年扶手,家里也买了轮椅和拐杖。这些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告别老旧脏乱差的生活环境,也许孩子们能够愿意花时间回来看看他们。这是他的小心思和行为,他的儿女们都是贫困年代出生的,自然可以忍受几分老家的落后和不方便,但是他的孙子孙女们都是新时代出生的,用他的话说一出生就能享福了,他们不愿意离开繁华的都市和网络信号发达的城市,他们已经成了第二代城里人,没有老家没有家乡,没有思乡的感情和记忆。 金花频繁的上厕所,发展的像是魔怔执念一样的程度,金多宝觉得这样的情况不正常,可能还得去医院看看,哪怕是看精神科呢。金多宝觉得这是一种心理执念,心理疾病,就像是健忘症和分裂症一样的。 好好的人,怎么会被各种各样奇怪的疾病打倒呢? “是子宫下垂,脱垂,比较严重的情况,压迫神经,所有总想着上厕所。医生说是一种很遭罪的疾病,会反复的感染,影响生活。说是可以手术,但是我妈年龄大了,市里的医院不接收,让我们转院。”马明在电话里面说道,唐树枝推着轮椅上的婆婆散步,打发她的注意力。 “那就手术治疗,先打电话问问你妹子金良月,拿个主意。先联系好接收的医院,然后尽快手术。”金多宝开始简练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和安排,对着面前的小黄牛,无辜哀伤的大眼睛很像金花。 几个儿女对待自己老妈的子宫脱垂,没有太多的关心,只说是有病就治疗。但是在哪里治疗,联系医院这些,没有人主动的去跑动和负责。金良月在查了一堆资料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妈妈受了多大的病痛折磨,她很着急很担心,把自己查到的资料都发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除了二哥金良民。 不知道几个儿子儿媳妇有没有时间看那些资料,她们太忙了,没时间关心别人,这个别人除了自己的儿孙都是别人,包括自己的老妈。 金良勤看完这些资料之后,虽然她看的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这是个很遭罪的疾病,是需要手术和术后复查的疾病。她直接托关系联系了s市的医院,并且动用了丈夫张兴伟的关系,拿到了入院的机会和名额,需要先检查评估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这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安排了这些之后,金良勤把美容店面交给了合伙人,自己直接坐飞机回了老家。接上自己的爹妈和大哥,买了飞机票一起来到了s市的预约好的医院里。 金多宝的小黄牛还没养几天,就拜托给了金理宝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大概十天半个月,最多一个月。金理宝家里养了羊和鸡,现在又加了一头牛,更加的热闹和拥挤了。银花去世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正大光明的娶了村头的寡妇,俩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搭伙过日子,互相有个伴儿,虽然三个儿子不支持但是也没有很反对。倒是三个儿媳妇看不惯公公的行为,自己的婆婆虽然嗓门大,风风火火的,性格活泼,但是一生都是勤劳奉献给丈夫和儿孙的。不像这个后婆婆,直接是来享受被照顾的。女人一对比就容易心凉,容易心里不平衡,但是也没办法,婚姻自由的年代,黄昏恋都是正常受保护的。 金花和金多宝是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是为了看病和手术。马明很不放心的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去了兄弟姐妹生活的城市。唐树枝在镇子上继续经营着小卖铺,送燃气的活儿找了年轻的镇子上的人一起干活送货赚钱。 金良勤和马明全程陪伴着金花住院,金多宝则暂时的住到了四儿子金良言家里,多出来的小房间能够暂时的容纳一个老人。 各种的检查和拍片子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需要手术,年龄大,有风险,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属于高危的情况,需要家属签字,签署免责声明。金良勤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到了签字的时候又有点害怕和心慌,她做不了决定,虽然是自己的亲妈,但是自己是嫁出去的女人,在几个哥嫂的压迫下,自己像是被剥夺了资格的人。 签字之前,金良月也赶回了s市,她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爹妈和丈夫了。一进医院见到的画面是,不想给妈妈手术的儿媳妇,她们建议保守治疗,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个钱很可能就是打水漂了。她们一半明说一半暗示,意思是送到老家直接保守治疗,意思就是受罪受折磨等死,只等着人一走就直接一埋葬,再把省下来的钱分掉。 这样的话语和意思,让金花的两个女儿很生气。 金良月明确的表示要手术,要治病,不能拉回老家等死。她平时害怕的三哥,不亲近不淡薄的四弟,窝囊戏精的五弟,她都不想忍耐和听从了。她不想再被他们三观不正的道德绑架了,她已经非常无语和愤怒了! 金良勤的反对比较温和,她觉得自己是个小女儿,是半个外人,这个事情自己的哥嫂占据着主动权,自己是被动的,是打配合的。如果几个哥嫂坚决不同意治疗,她可能也没勇气去对抗和反对。她虽然赚钱,虽然过着不错的日子,虽然自己做生意有点主见,但是对待自己的家庭关系上,兄妹关系上,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弱者。 金良虎和金良言没有发言,也没有阻拦自己老婆的言论观点。 金花的命运交到了这样的一群儿女手里,金多宝坐不住了,直接来医院签字了,这等于是狠狠的打了几个儿子一巴掌,等于是狠狠的扎了自己的心。他庆幸自己还活着,没把陪着他吃苦受罪的老婆子交到这几个儿子手里。 金多宝的怒气已经掩藏不住了,金多宝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愤怒和失望。 金良虎依旧是无所谓的样子,金良言有点心虚和愧疚感,金良木开始了心疼自己老妈的表演演戏。三个男人其实也是一台戏,至于三个儿媳妇看到公公这样的行为态度,也自觉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她们觉得当时应该控制住自己的嘴巴,怎么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公公婆婆手里还有点钱,能省下来平分当然是最好的,谁还嫌钱多扎手呢? 第92章 嫌隙和本性 一场疾病,一个老人,一个选择手术与否的机会,都能让平时遮掩的内心得到展现,让平时演戏的演技得到摒弃或者发挥。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间悲欢离合,欲望的pk,悲悯的心都不够用了,很少会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再产生波澜涟漪。这是人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在新生儿科室的见到最多的是新生命的喜悦和幸福,在住院部和手术室门前见到最多的是权衡利弊的取舍。 人呐,选择工作的环境很重要,影响自己的感情认知和心情能量。 金花在马明,金良月和金多宝的坚持下,推进了手术室,把下垂脱落的子宫进行摘除手术,彻底的切断病灶。这个病灶曾经孕育了七个儿女,这真是一种讽刺的对比。 “你们的妈,生了七个儿女,没坐过月子,条件不允许。挨饿受冻的年代,这样的情况很多,大部分人都没有让产妇修养身体的意识和知识,下地干活挣工分是天大的事情,不然只能眼巴巴的挨饿,没有衣服就没办法出门。你们没有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真好。”金多宝带着回忆的神态说道,这种回忆是他的见证,金花也是一起经历和见证的人,只不过她现在躺在了手术台上。 几个儿女都低头没说话,也许是听的多了已经可以背诵了,也许是在想自己家里的大小琐事,也许是真的不想知道,不知道就会减少很多心理上和道德上的压力,人们不想要压力,实在是太累了,担不起。 金良月和金良勤,两个姐妹的关系一直比较亲密,虽然也会因为观念不同而吵嘴,甚至互相劝说对方,发现是对牛弹琴之后,格外的生气,心里说着要减少来往和交流,但是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说话。 姐妹俩的内心很担忧很忐忑,这个手术本身不算是大型手术,但是亲妈的年龄在这里属于高龄了,是存在着风险的。在焦急的等待中,她们还要安抚亲爹,还要买饭和水,还要安排自己家里的事情,店里的事情。女人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的行动行动,好像没法暂停休息一样。 手术室里的金花不知道手术之前的争执和争吵,她没听见,可能她已经听不懂了,已经失去了听和理解的能力了。这反而是一种保护,一种心理上的防御保护机制。以失去清醒和智商为前提。 漫长的等待之后,过了术后观察时间,金花被推出了手术室,她幸运的看到了围着病床前的六个儿女们,她都还能认出来,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看起来温馨的画面没有持续一天,下午留在医院里的是两个女儿,其它人回家休息或者干活赚钱。人生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需要去负责和付出,不单单只是老母亲。 医院附近有共享厨房,可以做简单的清淡的饭菜,金良月的厨艺一般般,她和亲妈一样不注重吃食衣物打扮,更注重内心的平和宁静快乐。金良勤做饭喜欢吃辣的,不放辣椒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做的好吃。 马明在医院看护陪护,姐妹俩一起去买了新鲜的菜和粥米,俩人手忙脚乱的做了两个清淡的菜和米粥,互相觉得对方做菜的细节步骤不对,互相看对方很着急很想上手夺走铲子。 虽然自己做饭的成本更高,并不能省钱,但是干净新鲜卫生,这是最大的原因和意义。这里的共享厨房有很多的家属在排队使用,好好的做一顿又一顿适合病人体质的饭菜,也是一种认真选择和付出。 “你说为啥没人开适合病人吃的饭菜呢?少油少盐清淡,炖汤,都行啊。这个医院可是个大医院,来来往往多少人呐?”金良勤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很少会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事情,更多的是依靠经验和直觉。 “没人跟赚钱过不去,那肯定是没法满足特殊的病人和挑剔的家属,没办法统一标准,没办法安排菜单。医院本身就有食堂,外面已经这么多小吃店了,已经很饱和了。连瓦罐汤的销量都不算多,谁还敢进入这个细分类目?”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浅见,她目前也没法思考问题,时差还没倒过来,晕晕乎乎的勉强支撑着。 把自己做的食物送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可以开始进食的时间段了。围着自己的老妈,喂她吃饭吃菜,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小孩一样的。 金花曾经说过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仔细的喂养她的孩子们,吃饭都是靠自己自觉,吃饱还是没吃饱挨饿也是靠孩子自己做判断的。这倒不是夸张,是事实情况,特殊环境特殊条件下的产物。 金花勉强的吃完饭,开始喊着自己身上疼,很难受。那是麻药失效之后的正常反应之一,她好像对疼痛的忍耐力也下降了,难道人老了之后,就会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吗? 尽力的安抚之后,金花才停止了吵闹,拿起了手机玩消消乐游戏。好像是个沉溺在虚幻世界里的小孩子一样,她玩的挺开心,打发时间这个事情算是做到了。 金良月开始了迷迷糊糊的睡觉状态,马明上了年龄之后,也需要补充休息时间。年轻的金良勤,看着自己哥哥姐姐的白头发,忽然觉得心酸,时间真的不饶人,它没放过任何人,包括自己。 金良勤这次找医院用到了张兴伟的人际关系,她很客气的表示感谢,发消息表示手术顺利,自己过几天回家。 张兴伟对于丈母娘没啥感情也没啥坏感情,就是亲戚,是老婆的妈妈,是个年龄大的长辈。 张兴伟的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了,自己也退休了,终其一生的追求地位名利,也止步在之前的职称上面。牺牲了对亲生女儿妞妞的抚养教育机会,最后的职位并没有上升多少,这个代价还是有点大,有点不划算的。 他的父母离世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也都结婚生子,离开了家。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工作,一年回来一个月,一年见一次还要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争执。自己的女儿在大舅哥家里养着,喊自己姑夫,与自己保持距离,不亲近,暂时还不知道真相。 张兴伟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也很失败,除了点钱和退休金仿佛啥都没有了,退休金也是钱,自己的一生是追求金钱的过程和体验。自己的老婆是年轻漂亮的,当初选择他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后来他们夫妻关系生嫌隙之后,各过各的,各赚各的钱,她的老婆没啥知识文化,甚至懒惰不勤劳,但是也赚到了钱。他的经济价值在孩子身上可以换来尊重和讨好,在老婆身上换到的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 退休之后的张兴伟,只能自己去钓鱼,整天整夜的钓鱼,连吃饭都不关心不在乎了。他没地方可去,他的老朋友都在帮儿女带孙子孙女,他只能选择放逐自己,放飞自己。他关心钓鱼胜过一切人际关系,他对男女异性关系没有兴趣和心力了,他只想要安安静静的待着,哪怕风吹日晒雨淋,哪怕蚊虫叮咬难耐。 金良月睡醒的时候,见到了自己的丈夫仲云亭,名义上的丈夫,已经分居多年的丈夫。仲云亭没有离婚分财产的打算,金良月也没有放弃享受财产果实的打算,俩人继续合作经营家庭。仲云亭和前妻的儿子,接管了公司的主要业务,子承父业。仲云亭的两个女儿享受父亲创造的财富价值,学习和武装自己的大脑,工作顺利生活过得也有滋有味的。三个孩子都很感激这个父亲,三个孩子之间没有竞争和争夺,金良月的两个女儿开始用自己的工作能力去换取报酬金钱,并且好好的享受生活。他们站在金钱的基础上,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勇敢的享受了更好的生活。 仲云亭的形象也变得苍老起来,岁月的痕迹在每个人身上都显现出来了,有钱的中老年男人也不能例外,虽然他还带着一点点知识文化的气息,但是已经非常的微弱渺小了,是个还不错的中老年男人形象,追逐他的蝴蝶很多,他已经学会了短暂的选择和放手,不给自己上枷锁,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 金花的其它三个儿子也都来医院露脸,短暂的看望和探病。三个儿媳妇也做了表面的功夫表演。 金花的健忘症是选择性的记住和遗忘。 她不记得仲云亭了,一直问他是谁,来干啥的? 她不记得李瑶瑶了,这个曾经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小儿媳妇儿,她完全不认识了。她问你是谁啊?你结婚了吗?你长得年轻好看,看起来好像是心肠好的人,你还要推我打我吗?……李瑶瑶曾经发狂发脾气的时候,确实动手推搡过金花,还不止一次。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现在都知道了。 她不记得自己的三儿子金良虎了,虽然身体的记忆让她觉得害怕和压抑,但是她不知道眼前严肃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她想躲开。 她还隐约的记得自己的四儿子金良言和小儿子金良木,但是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名字和脸已经对不上号了。 她还记得马明,说如果不去参加志愿服务,就不会翻车跛脚变成残疾人。但是如果不去也不行,当时家里太苦了,揭不开锅了。她的自责和马后炮后悔,是对马明的感谢和认可,是对马明的爱意。虽然他们都几乎不谈父母之爱,子女反哺,但是这样的行为是存在的。 有人会觉得父母偏心,所以导致的兄弟姐妹关系不和。他们拒绝承认,他们本身就是心性不同的人,对待父母也是不同的行为和想法。关系是相互的,凉薄的次数多了,谁都会心生寒意,谁都会疲倦和放弃经营。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生出了很大的嫌隙,他们都在各凭良心的对待自己的老妈老爹。他们也许在等着父母离开,然后各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必掺和纠葛在一起,不必互相见面心生厌恶,不必提醒自己曾经是个啥样的人,不必证明自己在亲情感情上的无能和失败。 这个时间开始了倒计时,距离实现的时候不远了。 第93章 唐小女去世 金花出院之后,金多宝也小病了一场,俩人轮流生病,照顾成了一个麻烦棘手的问题。 送养老院这个提议再次的冒了出来,势不可挡。 金花曾经去过养老院,并不排斥养老院,但是现在她反悔了,她非常抗拒去养老院,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呼喊抗议。 这样的行为让几个儿女都很发愁,如果不去养老院,你们就需要继续轮流照顾,这样的麻烦事儿他们都非常的抗拒和想要逃避。 “给他们租个房子,找个保姆,安个监控。咱们分摊费用,指望我天天照顾伺候,那不现实。”金良虎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和安排。 “年龄这么大的老年人,谁家肯租房子给他们住?说句难听话,人家嫌晦气啊。人家的房子以后还是要出租出去的。”金良勤说道,她也害怕自己的三哥三嫂,平时也很少说自己的主见,这次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把他们送到养老院,让养老院的车子来接他们,看不见不就不闹了。七十多岁脑子糊涂的人,你还真听她说啥就是啥?”文巧英支持自己老公的意见安排。 金花依旧不算清醒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她觉得这些人不会伤害她,但是她也不习惯被一群人围着。金花手术之后恢复的不错,去医院复查的时候,除了让女儿感到一点尴尬,也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没说出惊人的语言。医院里面都是被疾病折磨的病人和愁眉苦脸的病人家属,妇产科和新生儿科室的孕妇和小宝宝,身边围绕着耐心的家属,她们脸上的感觉是带着希望和幸福的。 金花隔着玻璃看那些新生儿去体检,呆呆的看了很久,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生孩子的状态了,她已经想不起来几个小娃娃是怎么一点点长大的,她只是喜欢看小宝宝,盯着小宝宝看,会让家属有点尴尬和防备。 “把宝宝抱着离那个疯老太婆远一点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宝宝的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去药房取药了,一时间没看住我的妈妈。她只是得了健忘症这种疾病,不是疯女人。她也有最爱她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们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金良月用着礼貌跟那群人道歉,也带着一些愤怒和回怼。她觉得自己怼人的技术下降了,怼的不过瘾。隔了一会儿之后,又觉得自己维护妈妈的行动是必要的,虽然她现在已经理解不了,也看不懂了。 金良月耐心的扶着妈妈走出了医院,母女俩人来到了医院附近的小吃店里吃午饭。这家小店他们很多年前来过,那个时候是给金良月的女儿看病,那个时候人还没有这么的苍老和无奈,那个时候还是很年轻的时候。 “咱们的奶奶去世了,得回家参加葬礼。都是事儿,凑在一块儿,不让人消停,真是烦死了。”金良虎对着金良月说道。 “人老了可不就是都是毛病?咋的,人老了,死亡还能自己选日子?你忙你可以不必回去,村里也没人认识你,没人说你啥。”金多宝气呼呼的呛声说道。 “爹,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最近干活太累了,发脾气发牢骚,嘴巴没把门。你想多了,肯定会回去的,会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的。咱们一起回,坐火车你们受不了,坐飞机吧?”文巧英着急的转移了话题。 “她只是你奶奶,没养你没照顾过你,你可以不回去,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作为孙媳妇儿,更不需要参加,她活着的时候连你们的人都认不清楚,何况现在人不在了。”金多宝一本正经的说道,好像这是他真正的心思。 “爹,我来买票,我这里有几个人的身份证号,知道的都买了,下午五点的飞机票,晚上能到家。你们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再买几张,赶紧的,等会儿没位置了,只能选半夜班次的了。安排葬礼仪式的事情,还得你来,你和我大伯分工合作,该通知的通知,该安排的安排。”金良月利索的办事和说话,解决问题为主的习惯非常有用。 几个兄弟姐妹看到有钱的金良月,愿意承担这么多人的机票钱,也不想错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麻溜的发送了身份证号码,说是统一出发互相照应更好,有的还没坐过飞机。 金良勤给张兴伟发信息说了事情,问他是否参加,没抱希望。张兴伟答应了参加,他只去过妻子老家两次,这是第三次,他也想看看曾经的小村庄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出于无聊,也许是迁就妻子,也许是给岳父岳母面子,总之张兴伟答应了,并且在家里收拾几件随身衣物,还帮助妻子收了几套深色的衣服。 一群人大人加上孩子,推着金花和金多宝,在飞机场快速的奔波,不敢跑怕摔倒滑到,又不敢慢吞吞的,怕错过时间。一群人出发真的是一个大问题,调度起来很麻烦,很吵闹。 整个飞机在天空飞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左右,傍晚的天空,天空下的房屋和地貌都很美丽。风和日丽的天气,更适合旅游,他们不是去旅游,是送长辈最后一程,是去参加一个黑色的仪式,但是唐小女九十多岁的高龄,又被称为喜丧。 飞机落地的时候,多年没怎么回家的中年男女,看到老家的破旧落后和人情味儿,带着想念和嫌弃,这是种复杂的心情。半大不小的孩子,理解不了这些情绪感受,他们就是刚好请假和父母一起回老家的。他们做不出悲伤的表情和表演,他们的家长告诉他们要控制住自己的笑脸,不要过于欢乐,转头就忘。 唐小女是在养老院里自然老去的,没啥大的健康毛病,人也算是清醒的。她比儿媳妇金花运气更好一些,她曾经诅咒咒骂金花:“你哪里能跟我比?咱俩还不一定谁先死呢?谁死谁前面还不一定呢!” 这种强烈的咒骂和轻视,得到了很多围观者的侧目和鄙视。 “哪个老婆婆敢这么欺负儿媳妇?你这么嘚瑟,你是能活到一百岁当老妖精?”当初银花是这么回击她的,为了自己的老朋友,也是真的看不惯这个所谓的长辈,说话没个长辈的样子,动不动就诅咒和演戏,简直是能把人气疯了。 哎,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这个老婆婆确实活到了九十四岁,比银花还多活了十几年时间。 好人有好报,好人就长寿?不存在这个定律的。 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这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单凭好坏来决定寿命是不存在的。阎王判官的笔,他的生死簿上自有判定。和俗世红尘的不是一个系统,不是一套逻辑。 唐小女的遗体直接拉到了她曾经住过的几间瓦房里面,停放在了客厅里。马明的跛脚越来越影响他的行动,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明显了。唐小女的娘家侄子也是高龄老人了,他们只能指挥别人仪式需要的细节传统物品,不能再做具体的事情了。 村里的人们还是五服以内的关系,还是亲戚关系,只是最近不常走动。金花没有忘记别人家里的大事情,即便是人不在老家,也会直接给钱给礼金,她觉得这是应该的,是自然的事情,不是一个吃亏或者沾光的事情。 金花平日的转账和关注,语言的祝福或者节哀,都变成了一笔一笔的人情往来账目。在唐小女的丧事上,发挥出了作用。金多宝很迟钝,也不太在在意这些细节,他以为村里的人们都是因为亲戚关系自愿前来帮忙操持的。 金多才夫妻俩,没进门就开始大哭,表演孝顺的儿子儿媳妇形象,哭诉自己的亲妈受了很多苦,还没享福就离开了。原本就是演戏的金多才,眼泪收放自如,演戏的基本功还是存在的。 金多珍和马傲夫妻俩,金多珍的眼泪也是收放自如,马傲则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他年轻时候就是个桃花眼的帅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个老帅哥,比起年轻时候颜值差远了,但是和一群老头相比较,还是残留几分帅气的。桃花眼还是一样的好像是在笑,他没有表现的很悲伤,他说九十多岁的人没病没灾的就是天大的福气了,没必要哭哭啼啼的。 唐小女的三个儿女,在她去世之后,终于再次的聚集在一起。金多宝的儿女都参加了,就像是金正康当初去世一样的。金多才的女儿没参加,金多珍的儿女也都没有参加。历史就是这样的巧合的重复,其实就是当初的选择和想法都保持着而已。 三个儿女给了唐小女身后事的体面和风光,三场戏班子轮流唱唱跳跳,甚至会互相pk,喧嚣和热闹的程度还是吸引了围观的大人孩子。玩手机的也很多,从手机上转移到舞台表演的也很多。 唱了好几首戏曲,是唐小女喜欢的戏曲,是金多才曾经擅长的工作,是老年人不会玩智能手机的人群喜欢的节目。晚上的一大群人睡觉成了问题,只能将就的借宿凑合凑合。人生大事上不能拘泥在细节方面。 金正康去世的时候还允许土葬,唐小女去世的时候已经必须要火化和简葬。夫妻俩合葬的事情变得有点古怪,但是没办法,照着形势去走去安排。第三天就联系了市里的殡仪馆,几个儿女跟着一起去了,其它人都在家里等着,等着骨灰,等着把骨灰放到棺材里面,和金正康的坟合葬。 整个事情的仪式非常正常和平常,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其实金多宝的儿媳妇和孙子们是没必要参加的。 村子里的人们看着金多宝家的七个儿女,包括金良民,他只参加葬礼和送最后一程的仪式。只有生和死是大事儿,其它的跟他无关。金多宝家的人丁兴旺,不管是否是圆满幸福的状态,看起来是整齐和有排面的团结。 金多宝听着这样的评价议论,内心是有点开心和骄傲的,不管咋样,他好像超额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这个任务没有具体的数字和指标,是他自己选择和被选择的。 张兴伟在这次的活动中,好像有点新的感悟,他好像放下了自己的清高傲慢,好像能够融入到农村这群不认识的亲戚里,该好像是该和妻子金良勤一起好好的过剩下的日子了。 唐小女的几间瓦房,宅基地由金多才和金多宝继承,一人一半。虽然俩人都不会住进去,但是所有权继承权是需要明确固定下来的。办完这个事情之后,兄弟俩就继续的当遥远的陌生亲戚,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金多宝的爹妈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给予金多宝任何金钱和帮助,冷漠的关系不如邻居。在他们离开世界之后,在他们儿子苍老之后,留给了他三小间屋子的宅基地面积,是他不需要的部分。 唐小女没有留下遗嘱,没有明确表示把这套房子留给谁,也许她谁都不想给,谁都不想搭理吧。这些都成为了往事,过去的事情,没有意义的事情。 第94章 在家养老 金花的健忘症和分裂症,让她成为了被可怜的对象,一个能干能吃苦的明事理的女人,轮到老了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不符合以往的人物形象和发展规律。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不如意料的发生了。 没有人指责她为何没有在老婆婆的葬礼上表现出伤心,甚至带着点傻笑的样子。村里的人们,亲戚朋友都是客气的来参加追悼纪念的仪式而已。老人的离世,让本就不亲近的亲戚关系更加快速的分崩离析。都不用彼此看老人的面子妥协和客套了,各过各的日子。 金花和金多宝留在了农村的小院子里面,互相陪伴着养老,等待岁月的终点。金多宝目前还能够照顾金花,金花目前的状态还不算非常疯狂折腾人的时候,能凑合日常的生活吃喝。 他们的几个儿女,虽然有点不放心,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自己的身上的压力也还比较重,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来挑起赡养父母的责任和义务了。他们希望这个时间线能够再往后延伸一些,最好是不需要他们做出一点让步或者牺牲。 金多宝带着金花去放牛,去晒太阳,去茶馆里打牌或者看牌。也会带着金花半夜起床看星星,这个折磨人的要求,是生病的固执的人无法理解和妥协的。城市里待了二十年,早就忘记了抬头看星星,落后的未开发的农村老家有着亮晶晶眨眼睛的星星。 天气暖和的时候金多宝才会带着金花外出活动,天气不好的时候是最难熬的。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风湿疼痛,还要照顾生病迷糊的倔强老太太。这段日子对于金多宝来说是苦不堪言的,是像还债一样的。 他甚至开始羡慕起发小金理宝的二婚,寡妇的年龄小金理宝好几岁,做饭做家务都是金理宝来做的,但是他依旧是乐呵呵的心情很好的样子,比起银花在世的时候快乐的多。起码现在他们俩人是健康的,是能够互相照顾的。 四个老头老太太偶尔会聚在一起聊天吃饭,反正两个人的饭菜和四个人的没啥区别,都吃不了多少。 “我害怕你老婆,我生怕她骂我忘恩负义,她现在糊涂了,我算是松了一口气。”金理宝谄笑的对金多宝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他有点愧对自己的前妻,他的前妻是金花的老伙伴。 “有啥好怕的,她也不是多事儿的人。现在清醒的时候更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真是累死人呐。”金多宝抽着烟说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太折磨考验人性,金多宝觉得自己也累了烦了。 “这里原来放着银花的信仰雕塑,雕塑呢?银花呢?咋还不出来找我玩儿?这个女人是谁?我咋没印象?”金花发出了自己的提问,这个提问真的是冷不防的就出现了。 “银花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雕塑成了她的陪葬品,省得我还得专门花心思扔。你现在是清醒了?”金理宝认真的回答道,带着一点点的忐忑和不屑。 “扔哪了?银花生病了,在住院?真是遭罪啊。”金花答非所问的说道,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她的世界里这个老伙计还没离开,只是暂时的生病住院治疗了。 金多宝赶紧拉住金花往自己家里走去,已经没法聊天了,不能给金理宝和新老婆之间添堵添麻烦。不受人待见真的是个很大的缺点和缺陷,金花目前就是这样。 “那个雕塑在哪里能请到?我得给银花请一个,算是她的生日礼物。她这个大老粗的女人,生日和我离得近,也算是我过生日了。”金花认真的看着金理宝说道。 金理宝不信宗教,没有信仰,甚至很反感,虽然金花没有具体的信仰,但是此时的话让金多宝很不耐烦。选择了不搭理她,也不哄她。 金花的记忆力是短暂的,错乱的,不成线性的,她转身就嚷嚷起来要吃药。金多宝的疲累情绪达到了一个顶峰,她把金花关在门外,门外有院子,院子大门的锁是关上的,也算是安全区域空间了。金花使劲的敲门,要求吃药,吃药。这样的烦躁氛围加剧了金多宝的愤怒,他打开门大声的辱骂金花折腾人,不知好歹。金花一个劲的拦着大门,害怕再次关闭在门外。推搡的过程中,金花的胳膊流血了,流了很多血,看起来很恐怖。 一个瘦弱的苍老的老太太,手臂被门上的铁索片划伤,流了很多血,这个画面看起来很压抑,很难受。意外不小心的划伤,是在两人争执推搡过程中发生的。金多宝给金花涂抹了碘伏消毒,缠上了纱布。技术不熟练,包扎的纱布比较厚实,看起来像是个馒头一样的。 “你不要再闹了,再闹把你送到养老院去!”金多宝包扎完伤口之后,对金花说道,带着威胁的语气。 “我不去养老院,他们要打我,他们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吃药,我才不去。”金花生气的还嘴,她的这种说法,并没有真切的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可能是因为曾经听过的新闻,在内心深处产生了抵触和害怕。 金多宝知道她在胡说八道,知道她是害怕,他一边很想把金花送到养老院,自己一个人喝茶打牌潇洒。一边又不放心把这样迷糊的老太婆扔到养老院,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肯定会遭罪。这就是他矛盾的心情,他无奈的事情。 “你妈最近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健忘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真折腾人。我想着要不带着她回城里,请个保姆帮助照顾她和做饭,主要是陪着聊聊天。村里人多嘴杂,没有请保姆的例子,真是折腾人。”金多宝对着大儿子马明说道。 “农村确实没有这样的保姆,一般的老太太都需要照顾孙子,人家也不差你这点工资。找个女保姆,不管年龄大小,人们都会说闲话,这影响名声。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多回去两趟吧。”马明说出自己的分析。 “要不我俩都去养老院算了,她一个人去肯定会被忽视,挨饿受罪的情况还有可能会发生。辛苦了一辈子了,临到老了不能再受罪了。”金多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自己家好歹还是舒服自由一点儿。”马明真切的说道,他不忍心。 “我再坚持坚持吧,以后再说吧。你也一大堆事情要忙,你这一辈子都在小镇上生活,儿孙压力也大,不容易。”金多宝善解人意的说道,暂时维持原来的方案,继续在自己的家里养老,马明可以随时查看监控,可以通过监控聊天。 没有更好的选择,去养老机构里面还是更合适更方便的。养老这个大问题,真是麻烦,真是要钱,要人照顾,要麻烦别人。 第95章 大寿和苦难 金多宝和金花,继续在老家的房子里生活,比起村里的其它同龄人,他们算是运气好的,也是运气不好的。 农村的生活是艰难重复的劳动,换取非常微薄的收入,虽然不需要买菜消费,但是买肉和米面粮油也是要花钱的。偏远落后的农村里面,老年人都还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伺候那点庄稼,伺候那点蔬菜,想换取金钱收入。没有收入就会心里慌张的程度,每天四十元的收入他们可以认真忙碌一整天,舍不得歇息,舍不得错过这不稳定的四十块钱。 金花和金多宝已经算是农村里的退休老人了,俩人在外地打工干活赚钱,运气好赚到了一点钱,分给几个子女之后,还剩下一些养老钱和治病钱。在其它同龄的老人眼里,他俩是享福的,是子女有出息的,是命好的。 大多数的农村老年人,都还继续在田间地头忙碌,有的男人六十多岁了还在十里八村的跑着打工赚钱,盖房子帮小工,帮厨,去城里伺候八十岁左右的老人,充当别人的孝子贤孙赚取微薄的金钱收入,维护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和风度。老太太则是继续的围绕着儿孙的需要运转,哪怕是在去世的前一天还在干活,还在料理家务和喂养牲畜。 “我老妈昨天晚上还在帮我弄大棚蔬菜,今天一早就不行了,这真是太让我难受了,我真是没出息,真是失败。”村里五十多岁意外失去妈妈的老人说道,他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对于未尽赡养的事情在批评指责自己。事实是他已经多次的劝说自己的老妈,不要管地里的活儿,不要干活,就吃饭睡觉就行了。但是老人的孤独和勤劳的习惯是无法放弃的,没有大的身体健康方面的毛病,甚至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但是就是这么突然的离开了,没有缓冲期。 人们都在安慰他,人各有命,谁也没办法,劝他节哀顺变。 “前几天那个老张头,才五十多岁,摔了一跤,第二天人就没有了。这事儿真的是没法说,也没道理可讲。你老妈好歹也快八十了,算是高寿长寿了。晚年的时候还和自己的儿孙生活在一起,她也算是幸运的有福气的。”参加葬礼的人群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葬礼成了金花这个年龄段最常见的事情,当初熟悉的同龄人也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们已经习惯了,已经麻木了,村子里的高龄老人越来越少了,金花和金多宝占据了两个名额。 “金多宝倒是手里有钱,儿女也都有出息,不用再下地干活赚钱,还不是得自己照顾老年痴呆的老婆子,儿女都不在身边。这也说不上啥完美的,不存在圆满这个事情。咱们农村的老人的命就是苦,就是没着落。”感慨的对象,不知怎么的就到了金多宝和金花的身上,发出感慨的是他们的同龄人,是辈分更高一些的老头老太太,所以不算是冒犯和嘲笑,就是纯八卦讨论。 金多宝如今的脾气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他没有啥不快的感觉,甚至还附和道,“那可不咋的。”金花听不懂,迷迷糊糊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看热闹的人群和放鞭炮。 “金多宝已经七十三岁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是道大坎,得注意一点儿。孔子七十三,孟子八十四。马明你作为儿女的得格外注意一点儿,小心没坏处。”葬礼上的长辈对着马明说道,也是出于关心。别人家的老人基本上都是和儿女一起生活的,个别的被送去了养老院,像金花这个情况的也是被可怜的对象。 “管它的,我不信这个,现在条件好多了,医疗也发达了,你们都能活到九十岁,一百岁,你们得有信心过百岁大寿。”马明难得的说出鼓励人的话,可能年龄到了人变得松弛一些了。 参加完葬礼之后,马明在自己爹妈家多待了一会儿,主要是观察自己亲妈的情况,和金多宝瞎聊天。金花和金多宝现在无法正常的聊天,俩人都很孤独,经常在院子口处呆呆的坐着,村里的年轻人在家的越来越少了,连留守儿童都变得很少了,偶尔能遇到几个小娃娃。他们的目光会追随娃娃的身影,好像是在看希望,是在看自己的儿孙。 “村东头你干妈郭红霞的妯娌,现在一个人在破破烂烂的老家待着,一顿饭能吃三天,都馊了发霉了还舍不得倒掉,还在吃。她天天穿着红色的寿衣在村口坐着,等待着阎王来收她。八十多岁了,牙齿全掉光了,没个假牙,天天都是红薯稀饭和玉米糊糊。”金多宝继续着老人离世的话题,他还没能完全的放下和不在乎。 “她家儿子很有出息,上次回来接她开的车路过我店里,说是接她她自己固执的不去,就要一个人在老家,落叶归根。其实应该去,这有啥好舍不得的。”马明接话道。 “不是舍不得,不是不想去,是没办法去,格格不入被嫌弃。”金多宝不同意马明的看法,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和想象。 父子俩都陷入了沉默,都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不知道如何继续回应。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马明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自己爹妈家,离开了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村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庭生活里面去。他的小卖铺和煤气罐生意,都还需要他,儿子在城市里面买房定居生活了,这个事情只能他继续干着,毕竟能赚钱,毕竟还年轻,毕竟有事情做。 “还没给自己的爹妈好好的过一次生日,不是大操大办的那种,就一家人团圆在一起,吃个饭切个蛋糕吃份长寿面。这个事情自己作为大哥的,应该提出来,哪怕不落好也应该去说去做。春节他们会回来吗?可以趁着春节提前过生日,兴提前不兴推后……”马明的思绪纷飞,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游离,幸好一个大车路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然得出交通事故了。马明开始专心的开车,到家再盘算团聚过生日这个事情吧。 自己的爹妈七十多岁了,还没真正意义上的过生日,过寿。刚开始是因为穷苦,因为不知道具体的生日日期,后来是因为不在一个地方,再后来是因为各自忙各家的事情忽略了,直到现在。别的老人的六十大寿,七十大寿,他的爹妈都没有享受过,都没有体验过,当然村子里的很多老人都没有体验过。听说过没见过,哪好意思办寿,花钱还不落好,不收礼金也会被说是显摆炫富,收了礼金那还得被骂,即便是几十块一百块的礼金,也是他们很难赚到的钱,舍不得花到人情世故的钱呐…… 第96章 生日和温情 马明跟自己的兄弟姐妹提议给父母一起过生日的事情,遭到了支持和敷衍,这样的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本身是个不爱表达的人,是个行动在语言前面的人,是个没取得名利地位的大哥,不是真正的有钱有势的大哥,不是人民币,不能做到人人喜闻乐见。 “咱妈是几月份的生日?咱爹是几月初几的生日?哪能俩人硬往一块凑?老话说七十三是个大坎,不适合大操大办,谨慎点儿好。”金良虎,金良言,金良木,三个兄弟的意思是一样的。 几个儿子完全不记得父母的生日,也不会在手机备忘录上标记出来,真的是不知道,不想记得,记不得。 金良民早就不接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电话了,换了的新号码,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去打听。互相隔绝状态的亲子关系,兄弟姐妹关系。没有任何大的冲突发生,没有吵架辱骂互相攻击,就是单纯的选择断亲,断绝关系。没有具体的文字,没有具体的手续和证据。甚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指控自己的爹妈偏心,不公平。 马明对于自己的二弟,中间隔着一层膜,毕竟不是一个爹,金多宝是马明的继父。他对于这样的兄弟关系很不理解,但也没有办法缓和促进。 临近春节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安排和计划,更多的是选择在城市过年或者出去旅游游玩,和自己小家庭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不想为了苍老的无用的父母,分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他们想要去见更大的世界更美好的体验感。 金良月在海外两个女儿的身边,金良勤的店铺春节是最赚钱的时候,她们姐妹俩今年也不能回来了。 只有马明依旧守着自己的长大的地方,守着自己的父母。 曾经热闹过争执过的老家,变成了衰败的破旧的脏抹布。 马明开车把自己的爹妈接到了镇子上的房子住,两处房屋,拆迁的房子给了儿子马明当做婚房,棉纺厂分配的员工房虽然小,一房一客厅,出租出去每个月几十块钱,算是给房子增加人气儿,最主要的是不忍心浪费。 马明当初赚到钱之后,咬牙坚持买的镇子中心区域的门面房,楼上有两间卧室,楼下有厨房和客厅,客厅成了小卖铺的展架。小院子搭盖了屋顶,成了仓库。陡峭的楼梯不适合自己年老的父母,这可真是愁人。 “在院子里隔出来一个房间,啥都不放,就放一张床。实在不行,让爹妈住到马风的房子里,不知道儿媳妇咋想?”唐树枝看着发愁的儿子,说出了解决的办法。 马明想了想,还真的是没啥别的办法了,但是自己不能把爹妈送到儿子儿媳妇家,他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行为。说干就干的高效率,在厨房对面隔出来了一个区域空间,简易的铁皮房,像集装箱一样的房屋。 金多宝看到这样干净清新的房屋,觉得很好,很神奇。他理解大儿子的情况,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最把他放心上的儿女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这实在是有点打脸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大儿子并不好,现在想来有点不好意思。 金花来到小卖铺之后,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各种好吃的零食花花绿绿的,她想吃的表情都掩藏不住,但是她也不敢自己动手拿。虽然不够清醒,但是边界感还是存在痕迹的。 唐树枝对于自己的婆婆比较认可和尊重,也算是她佩服的女性之一,最佩服的还是自己的亲妈。老一代的人经历过自然灾害,经历过挨饿受冻吃苦受罪,她们的韧性是特别值得学习的,她们的忍耐力也锻炼的非常强,她们特别容易满足和珍惜普通平淡的生活。 马风和妻子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老家过年,每年雷打不动的往家的方向赶。言传身教的力量和基因遗传的力量,马风和自己的亲爹马明一样的孝顺尊重父母老人。妻子对勤劳踏实赚钱的丈夫比较满意,自然的对丈夫家的人也多了很多的包容和迁就。两家人的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也是和和美美的。 马风会主动给自己的奶奶拿吃的喝的,哄骗她说是不要钱的赠品,或者是快要过期了卖不出去的,舍不得吃喝的金花,听到这样的话,才会半信半疑的往嘴巴里送食物。等清醒一些的时候,会保持拒绝的姿态,怎么哄骗也不肯吃。这个时候小孙女就会笑眯眯的把食物送到奶奶嘴巴里,祖孙三代人其乐融融的。这样的画面看起来真的很美好,没有太多的隔阂和对抗,算是很温情的时候了。 马风在外面城市打拼一年,回到家,自己觉得愧对爹妈和爷爷奶奶,主动拉着一家人去镇子上卖衣服鞋子的店里,一人选了一身衣服。小镇子上的衣服都不怎么好看,便宜喜庆俗气为主。 唐树枝的性格是随性的,她虽然不喜欢款式和颜色,但是自己儿子的心意和倔强脾气,她是充分领教过的,她也不想做扫兴的人。马明在儿子和老婆的坚持下,勉强的选了一件棉服,用他的话来说,每天都要扛煤气罐,穿新衣服都是糟蹋了。金花和金多宝都不接受花儿孙的钱,她们坚持不要新衣服,或者把钱给孙子。这激起了马风的气愤情绪,小犟种还是战胜了老倔头儿。 简单的衣服鞋子,都会让人很开心,感受到被别人关心和记挂的幸福。世界一下子就会变得很美好。 年夜饭也是八个人一起吃的,尊孙三代同堂,都喝了点酒。金花还在吃药,是不能喝酒的,但是现在过年难得相聚,索性放开了。 吃完之后围在一起看电视,电视机平时在家里都是充当监控屏幕的作用,现在才回归到电视的功能。联欢晚会充当了背景板,主要观看的对象是两个小女孩,六个大人主要是聊天说话。 聊天的内容都是分享自己的生活,双方都是报喜不报忧,不想让对方操心和担心。这个家里没有说各自不容易的习惯,基本上都是行动派,行动走在嘴巴前面,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行动够踏实靠谱。这个家庭里也没有用父母恩情来作为绑架和情感勒索,但是上行下效,反而相处的比较和谐。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拧巴别扭,还是能互相倾听对方说几句。 这个春节团聚的意义,远大于敷衍应付的生日带来的意义。 生日选在了大年初六,买了蛋糕,几个人一起做了一桌子菜。相聚过后,就再次面临分开,各自去工作赚钱和生活。从热闹的欢乐到冷清的孤单,这个落差对比很明显,眼里的不舍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人们都想定格在幸福的瞬间,想要多延长这种幸福的美好感受。但是留不住,只能在大脑里存储这样的画面和感觉。 第97章 病毒和疾病 春节过后,天气渐暖的初春,金花和金多宝要求回自己的老屋里住,不想麻烦别人。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折磨人,不能只薅大儿子的孝心。金花迷糊的时候变得更多了,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没有过多的需要人照顾。但是免不了的会重复自己的话语,变得十分的啰嗦和倔强。这一点儿,让身边的人很受折磨。 唐树枝也变得不胜其烦,虽然赡养公婆让她有了好听的名声和人设,人们更认可这样的儿子儿媳妇,会更多的选择孝顺善良的店主购物。人们更愿意让善良的人多赚取一点儿利润,他们也能听到唐树枝的抱怨辛苦,和兄弟姐妹在养老上逃避逃离。她说的都是实话实情,她也变得烦躁易怒,她也需要休息。 夫妻俩领着公婆去澡堂子里洗澡,唐树枝算是耐心的帮助婆婆擦身子。嘴巴里的话语说着心里的不平衡,说是为了给子女做榜样,为了迁就丈夫,为了给自己家里人积攒福报,太累了。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儿子和儿媳妇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善良和回馈反哺,很大程度上是精神层面上的反哺。经济对于有点小钱的老年人根本不重要,孤独和被遗忘的无用感才是最大的杀伤力。 趁着别人还没有下逐客令的时候主动离开,算是体面的选择了。 “马明,你的身体也不太好,扛煤气罐也别太拼了,实在不行,你找个年轻的劳力帮你干或者是把这个生意转出去合伙。白头发都满头了,去染个头发吧。看着真扎眼。”金花清醒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 马明是愿意继续照顾赡养父母的,父母目前基本能够自理,虽然有点古怪和难相处,但是还不需要贴身伺候的程度。老婆唐树枝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是个没啥城府的人,他也能理解几分,他相信自己能够多维持一段时间,可是父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想让他受到考验。 金多宝让儿子不需要说啥了,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很感谢儿子一家了。互相亏欠是正常的亲子关系,没有圆满也无法圆满。 金多宝的小黄牛也已经长大了,他没有种地,不需要牛干活,也不想自己杀牛吃牛肉,所以只好原价卖了,卖给了金理宝。这个小牛又再次的转手,彻底的住在了金理宝的家里。 金理宝和二婚的老婆,俩人好像相处的很好,气氛很融洽轻松,即便是搭伙过日子,俩人的心态也比较的投入和认真生活。儿孙都长大了,不需要再管了,俩人住着三十年前的老房子和小院子,养着牛和羊,每天乐呵呵的。 “人们都说二婚夫妻都像贼,我看金理宝就过得挺好的。还带着新老婆出去旅游消费,以前不解风情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叽叽喳喳的银花到底还是输了啊,输在了运气上,输在了不温柔不会撒娇上。”村里女人们的八卦中心,还是东家长西家短,舆论中心的人物更换的很快。如今的八卦就是过过嘴瘾了,没有人真正的投入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了。 “银花那嗓门真清脆,再也没听到她那样活泼清脆的声音了。人呐,都是命,谁知道呢?你看金花现在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的,也是怪可惜的。都是要强了一辈子不服输的女人。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柔能克刚,不能和男人硬刚,否则容易吃苦还不落好。咱们都吸取教训,对自己好点儿,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寒酸破烂的过一辈子,转头人家就娶了新欢,大方消费了。”八卦中心的女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那你的意思是,离开之前把钱都花完?不给儿女留?也不给孙子辈留点啥?看着她们继续的吃苦受累,心里咋舍得花钱?”有女人发出了不同的观点,保守的奉献的观点。 “人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啥样的,哪能管那么长远的人和事儿?你看咱们村里上次那个祸害小女娃的事情之后,还有几个年轻的媳妇儿留守?不都出去打工了,或者直接跑了?人家都想明白了,为自己活几十年,才是正经事儿。为儿孙活有啥意义,你就是累的要死,他们还以为你在呼吸享福呢?”年长的女人说道,她的前半生也是奉献型的,现在觉得有点不值得。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堪比一场辩论赛,有点哲学的影子。虽然她们的文化知识很浅,但是生活教会的体验和领悟也是有的,她们直白的话语更加的接近事实真相,没有美化的成分。 金花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讨论,听力下降之后,听啥都不太清楚了,衰老的后遗症连现场吃瓜都吃不上。 金多宝偶尔也会参与到八卦的讨论中,并且发表自己的高见,争取人群的注意力中心点,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时刻。他也喜欢去看别人下棋,打牌,钓鱼。有的时候会遗忘需要照看的金花,他觉得儿子的手机监控可以看的及时清晰,不需要时刻有人在身旁,他也需要自己的自由时间和空间。 如果日子能够继续这样过,好像也很好,很幸运了。 平淡无奇的日子被一种新型的传染性病毒占领了,距离之前的sa病毒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次猝不及防的病毒又重新来袭。生活被按下暂停键,区域开始封闭管理,严格限制进出。金多宝生活的偏远小农村也是一样的执行着保护隔离的指令。 刚开始人们觉得就是一个小插曲,顶多一个星期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不可能这么多人不吃饭和不干活不赚钱。事实是越来越严格的风控措施,越来越多的治疗无效案例,越来越多的老人没能撑过去。 子女的视频电话打的频率高了很多,她们害怕自己年迈的爹妈跨不过这道坎。给爹妈买东西寄包裹的事情都做了一点儿,有子的大哥在老家坐镇,他们还是放心的。 大半年时间,持续一样的事情,让人没了耐心,变得暴躁和愤怒,焦虑。等到快一年的时候,等到又一年的春节,政策还是严格限制进出人口流动。这让人变得失望和生气,金花再一次的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们,没见到自己的儿孙们。俩人孤零零的在老家过年,晚饭是和金理宝夫妻俩一起吃的,互相是个伴儿。 “银花啊,我可没被这个女人收买,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这个婆娘,我有点想你了。你在地底下好玩儿吗?有没有认识的人?有没有和你一起讲信仰的同志啊?”金花不看场合的说出了这几句话,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和记忆力,她的时好时坏的清醒有时候是有用的,有时候是无用且尴尬的,比如现在。 “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别说话?不会说话咱少说,你吃人家做的饭菜,你还在这儿嘴硬,多不合适啊。”金多宝慌忙的说道,算是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没事儿,能理解,谁还没有投缘的人呢?我也想起我的老姐妹儿了,她嫁到外省之后就没咋见过了,一起长大的记忆和感情还是在的。”金理宝的二婚老婆打哈哈的说道,说的也是实话。 “这特殊情况,儿女都不在身边,村里冷冷清清的都没人放炮了,更没人放烟花了,真是冷清的新年。咱们这些老家伙,凑一块也挺好,省得他们牵挂了。”金理宝拿出男主人的架子,说起了场面话,喝酒碰杯猜拳一条龙。 老人都怕冷,屋子里生了煤炉,窗户是开了缝隙的,怕中毒。 金花和金多宝不喜欢煤炉的呛鼻子烟味,选择了开空调,太冷了,太多老人没能挺过去,他们也有点发怵。电费就变成次要的开支了,农村的电费便宜,装的空调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一年被传染性病毒占领,是个不愉快的一年,是受束缚的一年,是隔离的一年,是与世隔绝的孤岛一样的一年。 第98章 隔离和分开 很多年前sa病毒只花了几个月时间就控制了,就解除了隔离的措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这次的co病毒整整持续了两年的时间,这个时长超出了人们的忍受范围,极大的影响了心性和行为选择。 金花和金多宝,算是运气好的,在儿子的关心下,在金理宝两家的互助下,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身体没有大的基础疾病,加上运气好。有药有菜,从一点儿恐慌不安到麻木麻痹,这个过程是很消耗人的,但是他们挺了过来。 村里的白事儿已经不需要他们这样年龄的人参加了,甚至被要求不允许举行仪式和聚集,非常简化的方式,没有最后一程的道别和送别。 在庆幸自己躲过病毒,庆幸自己活着的时候,人们想着怎么活的更好一点儿?活的更开心一点儿?更自洽一点儿? 这次的病毒之后,金良月回到了w市,两个女儿真的长大了,打拼工作和谈恋爱,不再需要妈妈的陪伴和付出了。金良月养育儿女的责任和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的两个女儿站在自己爹妈的肩膀上,有了更多的选择,有了自己喜欢的专注的工作事业。 金良月回到w市后,先去见了自己的妹妹,姐妹俩互相诉说最近两年的经历和心理上的变化。张兴伟重新对金良勤各种讨好和付出,夫妻俩的关系有所缓和,虽然没有到恋爱的程度,也是比较及格的合伙室友了。 “你和姐夫分居这么几年,你接下来准备咋办?”金良勤关心的问道,不是八卦,是摆在眼前的现实,无处躲避的现实。 “不咋办,继续这么着吧。我又不着急给人腾位置,我也不打算找人,我急啥?看他自己的想法吧,遇到一个有能力能赚钱的员工,也是一种运气,我也没那么清高的能放弃这个钞能力的大运气。他这几年做了新的行业,钱是越赚越多了,两任妻子三个儿女都受到了好处。现在在他身边的女人,也生了孩子,等于是三任老婆,五个孩子,算是成功人士,人生赢家了。家产和遗产都有的争夺了,我俩女儿表示退出竞争,随便他们去抢去争吧。”金良月平淡的说道。 “你在国外几年,都没有遇到有缘分的?国外的大帅哥多,最主要的是他们注重内在精神层面的,跟你肯定能相处得来,你跟个宝藏女人一样的,会遇到欣赏你的人。”金良勤笑嘻嘻的说道。 “我语言都不通,这么几年勉强的能交流。我没觉得外国人好还是不好,我觉得水土不服,他们的浪漫和夸赞倒是像彩虹屁一样的,花样繁多。即便是假的听着都开心,但是开心不代表感情,我更喜欢和女儿在一起,我更喜欢金钱散发的自由魅力。这几年自己做代购也赚了点钱,多少证明了自己不是啃老公的寄生虫。”金良月无奈的笑着,中年夫妻,孩子已经长大工作恋爱,夫妻感情是排在后面位置的,甚至可以排在末位。 “姐夫身边现在的女人,挺聪明的,只生孩子,没着急上位,算是有点脑子的女人。听说年龄不大不小,三十岁,也是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我看过她的社交账号,秀的房车包还是挺多的,打造的人设是小镇贫困女生逆袭成大女主创业者的形象,真是搞笑,这些年轻人的头脑真是灵活,脸皮也是真的厚实,撒谎习惯了自己都相信了。”金良勤说道,她是通过婚姻小小的改变了一下流水线工人的局面,她的老公大她十五岁,丧偶两个女儿,她是第二任正儿八经结婚的妻子,后面靠着自己开店做小生意也活的挺滋润。她觉得自己比不了现在想得开的年轻人。 “有啥稀奇的,人设就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吸引别人停留,把她的土豪生活当成自己的做梦容器模版,然后为自己的筛选和选择付费买单。她现在还没到松弛的程度,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物质物品,等她以后真的靠社交媒体出名了赚到钱了,她的气质肯定会不一样,底气自信是钱堆出来的,能力堆出来的。”金良月平淡的说道。 “你得找个大律师,好好的分割一下财产,别心软,别被欺负了。我感觉这个女人不是个啥善茬,比起姐夫的前妻来说心里不善良,面相也带着贪婪。”金良勤敷着面膜,对躺在身边的姐姐说道。姐姐是怕护肤麻烦的女人,懒得花时间做面膜,偶尔会做医美项目,脸蛋保持的不错,身材保持的也可以。 “那肯定的,我得给俩女儿要点财产,清高有啥用?我当初为了和钱海辰离婚,净身出户,也没少见他和他们一家子污蔑我糟蹋我的。两年没生孩子不是我身体的原因,盆子全扣我身上了。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生孩子?”金良月现在可以云淡风轻的说起自己的事情,好像是在说别人事情的听众一样。 “祝你顺利解脱,自由自在的活,从一个富婆太太变成一个单身富婆。”金良勤加油打气的说道,她姐姐和姐夫的关系是彻底回不去了,夹杂的人和利益太多了太复杂了。 “我要开始环游世界了,这个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中年的时候竟然有机会实现了,真是美妙。就是爹妈老了,不能带着一起去了,这真是变老的遗憾之一。”金良月感性的说道。 “其实也可以带着玩一玩,环游国内也行啊?咱们一起,租个房车,住的地方都有,走哪停哪儿多方便。”金良勤也陷入了想象中,这样的想象真的很美好。 姐妹俩聊天很投机,仿佛回到小时候做梦的小女孩一样,时光在她们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赋予了更好的变化和结果。 金良月和仲云亭的财产分割比较顺利,仲云亭算是个体面的人,是个需要体面的人。他的生意和社会形象,需要体面,需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金良月也比较知足,只拿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资产,没有追求所谓的百分之五十。仲云亭是赚钱主力,是有脑子的,如果他想做点手脚那还是很简单的。金良月已经中年了,前半生本就不注重物质方面,如今欲望和执念变得更加淡薄了。见好就收,落袋为安,好聚好散。 仲云亭的现任,一副正妻的模样,心痛被分割的部分,好像是她赚取的是她应得的一样。女人掺和的时候,都被仲云亭严肃打断喝止了,不算漂亮的娇滴滴的新鲜年轻的女人,立马改变了自己的套路和做派。 金良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熟悉又很陌生,友好的感谢和道别,不带任何情绪,不带任何指责埋怨。就像是谈生意分红一样的结束了双方的第二段婚姻,结束了合作经营关系。 第99章 回忆和回家 金良月拿到一笔钱和之前居住的房子,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幸运的。 仲云亭也是个有良心的男人,没有让她落到净身出户的下场,俩人当初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因为各种因素败给了时间。 金良月突然之间想起了金耀辉,一个记忆里模糊的初恋白月光,谦谦君子知识文化分子的形象。 金良月遇到了四个男人,都多少带着金耀辉的影子或者感觉。 梁愈是笔友,单纯的只谈风花雪月精神层面的东西,很虚空,很不踏实,很不接地气,优点就是不俗气。双方不是门当户对的,梁愈稍作反抗无果之后,按照父母的安排结婚生子,俩人自然的突然的断绝了联系。 钱海辰是第一任丈夫,前夫,很接地气,只图结婚生孩子搭伙过日子。婚后的发展不如想象中的路线,婚后两年怀孕不顺利,夫妻关系生了很大的嫌隙,后来发展到争吵和被家暴,虽然金良月会反击,但是男女体力悬殊,还是处于被家暴的角色,报警就是互殴,当年没报警,没有法律的意识,也害怕风言风语,被人指指点点。金花支持女儿离婚,净身出户的离婚了,趁着天黑把钱海辰打了一顿算是小小的出气了。这段经历是金良月开盲盒一样的选择的,以前完全不想提起,很抗拒,现在也释然了放下了。 仲云亭,第二任丈夫,前夫。是知识分子家庭,有着文化气息,这是金良月喜欢的气质。两人相遇的时候都是离婚的状态,互相吸引,互相欣赏,仿佛是知己一般的存在,自然而然的走到了见家长和婚姻。生了两个女儿,原来不是她生育艰难,是和钱海辰没有孩子的缘分。有时候一想会觉得是孩子保护了她挽救了她,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仲云亭后面创业的时候,几乎算是从零开始的,俩人也算是互相扶持了一段时间,甜蜜了一段时间,生下了两个女儿。后面的时间仲云亭越来越忙碌,忙生意出入各种风月场合,开始放飞自我,有了新鲜年轻的短暂对象。直到金良月带着两个女儿逃离般的去读书,去过亲子生活,仲云亭才稳定的选择了公司的秘书,现在身边的女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的女人,稳固了关系的女人。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如今顺利解决了,算是画上了句号。 金良月曾经反思自己的性格和行为,所以导致感情方面坎坷不顺利,后面又会甩甩头不去过度的自省,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内耗和自我消耗了。她已经把异性之间的感情看的很淡很淡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孩子的快乐成长,父母的健康,自己的代购生意,比起感情重要的多。 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拖着行李箱回到了金家庄,回到了自己父母的家,回到了自己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金花和金多宝看到女儿很意外,很开心,兴奋的着急做饭,发现冰箱里面没有肉,只能西红柿鸡蛋面一碗。金花围绕着很久不见的女儿,眼睛都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仿佛是看着宝贝一般。 “你们的外孙女长大了,开始工作和谈男朋友了,我也算解放了,下岗了。我带着你们去旅游吧?咱们租个房车,有床可以睡觉,还有厕所洗澡,还能简单的做饭。咱们都忙活了几十年了,赚到的钱该开始消费了,该开始享受生活了。”金良月开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这么年轻就要退休了?你不给俩女儿买房子吗?你老公也不管你了?”金花开口问道,这样的问句不像是健忘症和分裂症的病态老人。 “她们自己会买,她们自己能赚钱,我的房子也给她们,你就放心吧。”金良月对着自己的老妈,无奈的说道。上一代人的挂念还是被责任捆绑和束缚着,很难真正的放下不管。 “你记不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你们兄弟姐妹小的时候,我说过要带你妈去旅游,去看花灯灯会?我记得这个事情,但是一直没机会做。如今如果真的能做到,也算是说话算话兑现承诺了。”金多宝叹气的说道,他记得这个事情,但是一直没有去做去行动,一直拖到金花如今神智不清醒。 “我好像记得,有好像不记得。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画面。我有驾照会开车,会开房车,我来租车,咱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吧。第一站先去看花灯灯会。”金良月开心的催促着。 当金良月开着房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引起了一阵的围观和参观,房车还是比较少见的,手机上看到的和实物在眼前是不同的感受。金良月一个劲的表示是租车的,买不起,租车的费用不算贵,主要是方便。 金花带着金多宝和金花,金理宝和他的老婆,四个老人一个司机,去了家附近的县城,先看看家旁边的风景。晚上看花灯,四个老人也是兴致勃勃的好奇宝宝,好像不觉得累。几个人走走停停,在漂亮有趣的灯会场所里穿梭,直到大概的走了一圈。 “城市的夜景真好看,比新闻里面的漂亮多了。咱们应该早点出来看看转转,趁着年轻体力好的时候。”金理宝的现任老婆感慨的说道。 几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几个人住在了城市的便捷酒店。第二天吃了早餐,逛了旅游景点,金良月开着房车把金理宝夫妻俩送到了村子里,然后再次的出发去县城找自己的爹妈,开始真正的旅游之旅。 金良月按照自己的路线,一路往北走,遇到了下雨的天气,为了安全起见,躺在房车停车场看雨听雨。金良月户外旅游的经验得到了发挥,并且发挥的很好,准备工作做的很全面很到位。 考虑到金花和金多宝的年龄,难度系数大的景点都选择排除或者便捷省力的方式。靠近大海的城市里生活了很多年,对大海已经形成了免疫力。爬山太过于消耗体力,筛选之后,都是平地的古建筑景点。 金良月告诉自己的爹妈自己手里的钱,自己花不完,请自己的爹妈帮着自己花,只要求他们不要再省钱的心理和别扭的行为,不要扫兴,就是他们最大的功课。 这个功课他们三个人如今都做的不错,这是金钱和年龄带来的改变。 一路比较顺利的走走停停,金良月开心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爹妈在自己眼前,和自己一起看风景,看游客。 金花有时候还会哼唱起歌曲旋律,虽然有点跑调,但是依然好听,真实的快乐和满足会感染身边的人。金花一个内向内敛的人,如今有点社牛属性了。看到别人吃的当地特色小吃,会问是什么,会想要品尝一下。 旅游进行三天,基本上都是愉快的旋律,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 第100章 金多宝病了 金多宝开始咳嗽,咳嗽的频率有点高。金良月说带他去医院,他说自己没事儿,就是感冒受凉了,吃点甘草片或者止咳糖浆就好了。拖拖拉拉了四五天,金多宝咳嗽的状况越来越严重。 金良月开着房车直接到了所在城市的人民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做完之后,确定是肺部感染,比较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你当子女的,没发现病人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吗?比如嗜睡和无力症状?”医生看着金良月问道。 “我爹的身体一向挺好的,最近行动比以前缓慢了点儿,睡觉时间也比以往多了一些,我以为是老了的缘故,没往大病这方面想。他也很固执,坚持说是普通的感冒咳嗽,我忽视了这个问题。”金良月带着回忆的说道。 “家属做好长期住院的心理准备,听你们口音不是本地人,先治疗根据病情,你自己选择在这里治还是回自己老家的医院治。报销的比例不一样,和子女在一起更好一些。”医生说完之后,就继续去工作了。 剩下金良月愣在原地,她不理解医生说的心理准备是吓唬人还是真的就那么严重了。拉着妈妈金花的胳膊也松了,这个意外转折来的太突然了。办理好住院治疗的手续之后,安顿好金花的晚餐之后,金良月在医院厕所走廊里面,给几个兄弟姐妹打电话说明情况。 有埋怨指责她不该私自带老人外出旅游的,有批判她不细心没照顾好父母的,有害怕花钱的让他们出钱的,有诉苦自己很累很忙的,有特别关心恨不得现在就要来陪伴照顾的。 “月月,你看情况,这两天开着房车回w市,那里的医疗条件好,咱妈之前的手术就是在那里治好的。老家的医疗还是差点儿,你现在处于这两个地方的中间区域,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时间距离。咱爸在外面打工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没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了。你问问他,商量一下,然后告诉我。”马明和自己的妹妹分析着去哪里治病的选择。 金良月在大哥这里,感受到了信任和兄弟姐妹的感情,虽然她和大哥也不怎么来往,没有经济上和人情世故上的互相帮衬,但是大哥还是自己记忆里的靠谱的大哥,还是自己喜欢和欣赏的人。 简单的治疗之后,金良月不敢耽误,征取了金多宝本人的意见,开着房车一路向南,回到了繁华的w市,住进了大医院的老年病科呼吸科。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咳嗽和呼吸都变得越来越严重和困难,探病的子女只能轮番的排队进来,每个人的预判和心情都是不一样的。 “咱爹目前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是肺部感染,不是脑部感染,是他自己选择来w市的,不是金良月自己做的决定,你们不要靠着猜测胡乱说话。”马明作为大哥,首先替自己的妹妹说明了事情的真相。 “这医院里一天得花多少钱?咱们兄妹七个,不算金老二,六个人平分也不少钱。在医院里面烧钱,还不如出去好吃好喝的不受罪。”金良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觉得兄弟姐妹几个他是最辛苦的也是最穷的,他没钱,他害怕花钱。 “咱爹妈手里有点养老钱,还买的有保险,重大疾病可以报销一部分。可能到最后,咱们兄弟姐妹几个也不需要花多少钱?”金良月忍着怒气,接下了平时惧怕的三哥的话。 “你是有钱,找个有钱的男人过了享受的生活,你当然觉得钱不算啥,钱是王八蛋,你肯定能清高,能说好听话。你有钱你牛,你就多掏点钱,反正兄弟姐妹几个,只有你和金老二上学多,爹妈偏心你们,只让你们读书上学了!”金良虎不满的回怼道,甚至搬出了陈年往事来当做借口,甚至颠倒黑白。 这可把金良月气的不轻,都几十岁的人了,为了少掏点钱,就如此的厚颜无耻不要脸。当初自己为了家里困难,自动放弃了上学去帮别人干活赚钱补贴家里。如今还要被咬自己多上了几年学? “咱们兄弟姐妹七个,能读书会读书的也只有金老二一个,金良月读书也不错,因为家里穷,因为你和咱爹被黑工厂关起来要钱才放人,金良月看到咱妈卖血换钱晕倒,心里很受刺激,才坚决不上学的。你们现在好意思说是因为偏心?咱爹妈拿着棍子赶你们几个小的去学校,你们都哭着不去的,还离家出走,淌河水倒河对岸躲避上学的。这些事情你们自己不记得了,还是不承认了?”马明带着一些恼怒的声音说道,平时闷头做事很少发言的他,这次是维护妹妹,维护事实的真相,努力掰扯清楚真实的情况。 “大姐上学到初中二年级下学期了,大姐上学的时间长,就该大姐多出钱多照顾。大姐的女儿都在享福享受生活,大姐有钱,大姐离婚分了好多钱。”金良木站在自己三哥的一边,金多宝最喜欢最偏爱的是他,他也没少沾光和私下里享受金钱的好处,还赖在自己爹妈家好几年,这个事情他不想被讨伐,不想承担更多的花费和照顾伺候。心虚的先发制人,先保护自己。 “谁离婚了?金良月你又离婚了?”金花的耳背好像突然好了一样的,听见了这句关键的话。 “没有,别听他瞎说。你爱喝的营养奶给你,坐在凳子上喝吧,你别管了。”金良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饮品,金花爱喝的饮品,递给了老妈。 气氛陷入了一阵沉默,得不到一致的答案,人心自私自利,都只为了自己,都只考虑自己和自己的儿女,忘记了他们曾经的父母,做着和他们一样的选择和努力,为了他们这群曾经的儿女。 几个儿媳妇这次比较安静,没有发话,可能是不想落坏,可能是觉得无所谓。 金良勤在角落里没敢说话帮腔,她对于大哥不算亲近,小时候也没怎么相处过,对于三哥也有点发怵害怕,对于小弟有点感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她心疼姐姐遭受的不公平指责和对待,不想火上浇油,不可控制。 “咱爹住院,我和大哥轮流在医院照顾换班。咱妈需要人招呼着,我一个人分不成两半使用,拿个办法出来,安顿好了,就各自去忙吧。人老了病了是大事,但是儿孙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生活。”金良月耐心的说道。 “金良木在w市,你先接过去照顾几天,咱爹出院了,让他俩在一块,到时候再安排。我和金良言在s市,来回六个小时车程,太折腾老年人了。”金良虎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安排。 金良木很不愿意,刚刚还帮三哥说话,如今就被背刺了,真是白白的忙活了。自己目前依旧是做着网店,李瑶瑶开始了网络直播卖货的事情,每天忙的很脾气也很大,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接近于无了。别人看起来是自己的老婆能干能赚钱,自己是吃软饭的,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问一下李瑶瑶,商量一下。”金良木说完拿着电话走出了走廊,找个角落说悄悄话了。 “窝囊软蛋,真不像个男人。自己的老婆天天在网上搔首弄姿,他也不管管。”金良虎依旧不客气的讽刺道,他说的也是事实。 “行吧,我把咱妈接到我那里先暂住,等咱爸出院了,重新安排。不可能一直在我那儿,家里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现在就领咱妈走,咱们各自吃饭,各忙各的吧。”金良木的行为超出了兄弟姐妹的预料,顺利的暂时缓解了照顾老妈的任务。 第101章 金多宝离开了 金良木接走自己的老妈,是取得老婆李瑶瑶的意见的。李瑶瑶同意的原因很简单,利益和人设。李瑶瑶如今做着网络直播卖货的事情,家里的三个儿女都曾经出镜表演过母慈子孝,但是效果一般般。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和子女,没啥亮点和吸引人目光的地方。金良木从未出镜过,她表现出来的是丈夫耙耳朵,自己女强人的心酸和委屈形象。 这次同意让婆婆暂时在家里住几天的原因很简单,利益驱动。她觉得这是个新的素材,新的机会,新的人设。 “对我无任何帮衬,无用的婆婆,老年痴呆之后,我不计前嫌的照顾伺候老人,我是个善良的女人,是个孝顺的儿媳妇,我的三观和家风都很端正很正能量。我的容貌身材和开心生活的方式是一贯坚持的,这些都比不上我的善良温柔的内心……”李瑶瑶的脑子灵活,懂得抓住流量关键词。 敢想敢干的性子,配上文案,开始了新一轮的宣传和引流。暗戳戳的暗示婆婆七个儿女,只有自己的丈夫最孝顺,只有自己这个儿媳妇最善良。 这样的画面和语言,很快会传到认识的人手机里,会传到自己的妯娌那里,但是她不在乎,越热闹越吸引眼球,越能赚到钱,只要能赚到钱就没有啥不值得的。当初她敢吃金良木这个回头草,低声下气的哄着金良木再次选择她作为结婚对象,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妈妈关系变坏。如今不过是一贯的思维和行为罢了。 金良月这边和大哥马明一直在照顾住院的金多宝,他的情绪变得差了很多,精神劲头也弱了很多,睡觉的时候变得多了起来。一个一辈子早起劳动的人,如今在病床上昏睡,也算是一种因果了。 住院五天之后,金多宝跟着金良月去了她的房子里,单独属于她名字的房子,他们曾经去过当做客人的房子。小区的环境很好,金多宝也觉得贵有贵的价值。马明看到自己的老爹目前只是精神状态不佳,没啥危险紧急的状况,总算是放心了一些,买了车票回到了自己镇子上的家,回家之前去看了隔壁城市的儿子一家。 儿子马风也是孝顺的人,对自己的爷爷奶奶有感恩的心。他告诉马明,自己可以代替他进行照顾爷爷奶奶的责任,轮流照顾是合理的,每家每次待的时间不长,免得嫌麻烦虐待他们。马明没有答应,只说后面再说,好好过日子,好好活。 金多宝回到大女儿家里之后,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多了,他能够自理,暂时不需要贴身的照顾,但是他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女儿,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可能是因为想维持自己的尊严,可能是对于自己重男轻女的偏心有点愧疚。 金良木这次难得的没有主动把金花送到金良月家里,金花成了李瑶瑶网络营销的新成员新赛道,好处就是金花得到了比较好的照顾,包括洗澡和换新衣服,包括很多好吃好喝的产品,这些产品在金花满脸皱纹的吃播下,销量多了很多。 金花的长相是大众的老太太形象,能勾起子孙对于家里长辈的想念和牵挂,这份牵挂得到了一个释放的途径和口子,给他们买买买,花不了几个钱能换来自己内心很大的安慰和抚慰。 李瑶瑶的妯娌都在一边骂她没底线,造谣,一边眼红她赚到了大钱,轻轻松松的坐着就把钱赚到手里了。她们的言论很快就会被删除,拉黑,被攻击,被迫消除账号。专业的水军和智能机器人水军,谁干的过呢?个人的力量如何和花钱办事的群体对抗? 时代发展的太快,曾经的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变成了各种精彩极端的演绎,变成了吸引眼球和同情关注的手段和方法,家长里短,家丑外扬,寻找网络的判官,给观看的人一种参与声讨的权利和指点江山的错觉。等到热度过去之后,没人关心事实的真相,没人会道歉,没人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被消费了。转而去下一家下一个人那里继续的循环和重复。 这种无意识的恶意和无用的消耗,浪费了个人的生命,丰满了编故事演绎故事的演员的口袋。此消彼长,起起伏伏。 李瑶瑶收起性感路线之后,孝顺儿媳妇的路线也走的比较顺利,为了贴合新的人设形象,收起了性感,改成了坦率和大女主路线。善良孝顺的路线过气的也很快,才一个月就开始走下降的趋势了。 金良木把自己的老妈金花,送到了大姐家。说自己已经照顾了一个月,轮流照顾,该其它的兄弟姐妹了。随意的敷衍了爹妈几句,就离开了。 金良月看看身体状况病恹恹的老爹,看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妈,觉得养儿防老就是自欺欺人,包括她自己也做的很不好。请了一个住家保姆,俩人一起照顾两个老人,这个钱是必须要花的,不然真的是吃不消。 距离金多宝出院已经两个月了,除了大哥马明和妹妹金良勤,打电话关心父母的身体情况,担心她一个人照看不了两个老人,其它三个兄弟都不管不问的态度。金老二那个人虽然被骂的难听,但是人家确实轻松和省事儿省钱。 金良月继续承担着照顾父母的责任和义务,是心甘情愿的,也是为了弥补之前不在身边的遗憾。日子这么平淡的过着,她觉得也很好,很知足了。她两个月之后,还是得出远门一阵子,现在这样的照顾时间,她都比较珍惜。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就当一切都还有希望的时候,金多宝开始高烧不退了,送到医院之后,做完检查,又送进了加护病房,这让金良月感到紧张和害怕,她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大哥和小妹,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马明给自己的其它三个兄弟也打电话说了情况,他们的语气的大意就是,老头子没啥大病,这次还是阎王不收的人,没必要全部停下来围绕着医院转,去了也帮不上忙。 “当初就不应该把两套房子卖了,把钱提前给分了。现在没钱了,连人都不积极了,都开始躲避了。”马明的内心发出这样的悲鸣,他替自己的爹妈感到不值得,不值得生养这么多的子女,他也在谴责自己没有做好大哥的工作和角色。 “家属做好准备吧,准备出院,做好安排。清痰的机器和呼吸机要一直用着。”医生下达了这样的判断,彻底打碎了希望。 “大哥,咋办?要不要回老家?我真的是害怕,不知道咋办了?”金良月已经有点情绪崩溃了,照顾他们不算辛苦,苦的是没有机会再继续缘分了。 “不折腾了,就在这里吧。这个城市爹妈也生活了二十多年,有感情了。哪里失去就在那里安息,老家也没啥亲友了,就这么着吧。”马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金多宝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点头表示同意这样的安排。 兄妹三人一起小心谨慎的把老爹接到了金良月的房子里面,还好她有自己的房子,还好她现在一个人生活自己一个人可以做主。 马明再次的给自己的兄弟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说到了弥留之际了,包括金老二金良民。七个兄弟姐妹都着急的往这边赶,金良民坐飞机来的。 金多宝可能也知道自己到了弥留之际了,他的状态恶化的很快,咳出黑色絮状物,清痰的机器都拍不出来,也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工作。 马明给自己的老爹刮了胡须,刮了面部,剪了发型,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整齐精神了很多。在等待儿女到来的时间里,金多宝在靠近死亡。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看着金花,眼里流出了眼泪,不知道是不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他们一起走过的人生,不知道是不是对金花进行忏悔和道歉。这些都是从他的表情上面猜测的,不是他本人表达出来的。 晚上七个儿女都到齐了,还来了几个孙子孙女,金良月的房子里瞬间站满了自己的亲人家人。每个人都在表达着对金多宝的不舍和感谢,每个人都在做细小细微的事情,每个人都变得没那么计较和戾气了。 金多宝的昏睡被自己的咳嗽打扰打断,“我想喝一碗鱼汤”,是他艰难说出来的话。这句话好像是遗嘱和心愿一样的,得到了响应和行动。一辈子对儿孙没提过要求的倔强老头,一辈子不喜欢麻烦儿孙的人,一辈子只讲付出牺牲的人,如今的心愿竟然是一碗鱼汤。 买鱼的,做鱼的,找菜谱的,一会儿功夫,一群人做了一大锅的鱼汤。鲜美肥美的鱼汤,一勺一勺的喂到了金多宝的嘴里,他没喝几口,就被咳嗽打断了。这个心愿算是完成了,这是个很大的事情,不管是对于金多宝来说,还是对于他的儿孙来说。 日夜身边都有人守着,都有儿孙守着,他没有脑袋糊涂,他认识自己的每一个儿孙,有他喜欢的,有他不那么喜欢的。第二天的时候,金多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没合眼没睡觉。拼着全身所有的力气,说了很多话,操心安排了很多事情。 “我这辈子是个勤劳干活的人,脑子不灵光,几个儿女也没有特别懒惰的,说明言传身教是有效果的。我感谢你们所有人,我对不起你们的老妈,我不是个好丈夫好伴侣。我走后,你们帮我照顾她,她这个身体和年龄,也拖累不了你们多久了,我会在地底下接她的。你妈之前要求离婚,我拖着没同意,你们按照她的遗嘱,不必把我们合葬在一处,甚至不需要墓地墓碑这些虚无的东西。我不在乎这些。”金多宝说话断断续续的,脸涨的通红,面容带着一点扭曲和可怜。 几个儿孙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和画面,已经哭了,都点头表示答应,答应他所有的话和心愿。金花坐在床头,看着病床上的金多宝,表情漠然,没有说话。 “我这一辈子没啥辉煌的片段,也没啥成就和出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你们的身上也都有自己的优点和毛病,我就不用再说了,该改正的地方改正一下,一把年龄了,活的不要拧巴别扭了。我没有什么再留给你们了,咱们这辈子的缘分到此为止了。互不相欠,不用再见了。”金多宝流出了眼泪,把儿孙都看了一遍,仿佛要刻在内心深处,仿佛要全部删除忘记一般的,停止了呼吸。 人群里嚎啕大哭和小声啜泣,红了眼眶的,这个曾经不知疲倦干活赚钱给钱的老头儿,瘦弱的躺在病床上离开了。他的离开和他的性格一样的干脆,不到三个月时间,不给深度照顾的机会和为难,不添麻烦,不麻烦的离开了。 第102章 算账和争执 金多宝的突然离开,让儿女都乱了手脚,安排一系列的丧仪事情。通知老家的亲朋好友,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占据了整个房子的中心话题,争吵声和争执声一直都在。 金花表现的像个孩子一般,她时好时坏的记忆力,越来越混沌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已经分不清楚了。 “糊涂点好,像你奶奶这样的也算是一种运气,像你爷爷这样的没遭罪也是运气好,上辈子修行修的好。人老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金良民说道,好像是看穿生死的淡薄一般,但是没人接他的话,没人想要搭理他。 人们对于过分自私凉薄的人保持着几分气愤和一丝丝仇恨,怨恨。因为他代表了不公平,不患寡而患不均,是很大的隐患。金良民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没有明面上责骂他已经算是留了脸面了。 金多宝的遗体在金良月的房屋里冰棺停留一天,晚上守夜的是这些儿孙。金良月默默的流泪,她舍不得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长大结婚之后,和他们团聚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少,越来越难,尤其是自己和两个女儿一起游学之后,加上两年多的co病毒隔离,日子才刚刚的朝着自己希望的团聚旅游发展,才开始五天的旅游,就被突然的病情打断了。 人生真的是不给人后悔的机会,不给人重来的机会。 金良月不介意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房子里面离开这个时期,那是她最亲最熟悉的亲人。虽然邻居多少会有点介意和害怕。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老爹在他们的房子里面离开,这样的局面好像是注定的最好的解决方案。 除了两个女婿之外,也没啥来祭奠的人。两个女婿是在弥留之际赶过来的,也在金多宝深深相看的范围内。 小鸣是在早上赶过来的,他和金花的缘分来自于一起摆摊,一起开手机店,一起做生意,后面也就分道扬镳了。偶尔会一起吃饭喝酒,互相介绍生意赚钱,他们的感情更像是友情,是自己选择的合脾气的朋友。小鸣曾经多次去金多宝的小吃店里吃饭喝酒聊天吹牛,他喜欢金多宝的性格多过金花,只可惜忘年交也没有持续多久,各自忙碌各自遗忘了。小鸣来参加纪念仪式,是看到了李媛媛的社交媒体消息,上面有定位。 张兴伟的父母早几年去世了,对于岳父岳母的感情还是有一点儿的,起码两个老人这辈子没有麻烦他,没有接受他一分钱的孝敬,也不接受儿女的孝顺钱,这一点就很值得人尊重和佩服。 仲云亭作为前任女婿,不顾现任妻子的阻拦来参加了送别的仪式,他们曾经一起打拼一起生活的画面和感情,他们自己懂得,别人不懂,也不允许不懂的人阻拦插手。仲云亭警告现任的妻子,不许出现在葬礼附近,不许作妖,不许给他惹事情。老狐狸的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小狐狸的计谋和算计。小娇妻只好放弃了耀武扬威的计划,乖乖表示听到了会照着做,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两个女婿也都是在世俗名利场上取得了一定成绩的人,几个儿子对他们客气有礼的表示感谢。 简单的送别仪式之后,是火化和安葬流程。金多宝的骨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带回老家,一部分留在w市。金良月花钱买了墓地,她本身不是计较这些世俗礼节的人,只是为了有个祭拜的墓地墓碑,有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有个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她付款了二十年的费用,在自己老爸的附近预留了老妈的或者自己的墓地。 墓地在偏远的郊区,风水不错有山有水,墓碑很多,很庄严肃穆。墓碑上的字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金多宝,一生勤劳,享年75岁。” 埋入骨灰的瞬间是个有点残忍的瞬间,一个陪伴你几十年的人,成了一把灰,埋入了泥土墓地里,这个画面有点让人感到难受和忧伤。金多宝的儿女们开始了哭泣和不舍,倒不见得都是演戏,真情实感也是有的。 仪式是让活的人更珍惜生命,更好好的活余下的人生,感悟的最多的就是惜命,惜时。 等到回到金良月家之后,空荡荡的病床再次的刺激着人的神经。在葬礼仪式上谈笑自如的人,看到这样的对比,开始有了更真实的失去亲人的感觉和感叹。这个时候的忧伤和难过更加的清晰和深刻。 “把所有的花费整理出来,几个兄弟姐妹平分一下,我们都是做儿女的,不能让月月一个人承担。”马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坚定的表情不容反驳。 “墓地是她自己一声不吭选的,都没跟我们商量,说是交了二十年的管理费,谁知道到底多少钱?这个钱花的不明不白的,不值得。”文巧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她对于金良月一直都打压的状态,即便如今两人的经济条件不同了,还是改不了的傲慢和蛮横。 “墓地她说了,你们自己不吭声,那就是默认了。咱爹心疼咱们花钱,不代表着咱们不需要一块墓地来祭奠他。他自己的钱现在还不能动,还有咱妈需要照顾,看病吃药请人都得花钱,这个钱到最后再动。”马明不让步的说道。 “那你算,连吃饭喝水都算上,连买鱼的钱也算上,连打车费也算上。算好了,七个人平分。”金良民想要继续远离养老母亲的责任义务,他想着快点算清楚,然后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倒也不必如此的程度,吃饭打车这些钱我还是请的起的,我也愿意主动承担。大头的开支就是住院的花费,很多都不能报销,还有就是这个墓地几万块钱,都有合同有发票。”金良月看着二哥说道,也是对着其它的兄弟姐妹说的。 “咱爹妈的账户上还有多少钱?直接从这里面扣除不就行了?”金良木嘟囔的说道,他不敢大声说话,但是还是想说出来。 “咱爹妈的账户上还有二十万,我不赞成从这里面扣除。咱妈还需要吃药和看病,需要照顾和吃喝拉撒,这些都得花钱。全部从这里扣掉之后,就不剩多少了,没有保障了。”马明作为大哥,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那你说他们自己的钱留着不花?那这笔钱谁拿着合适啊?咱妈的养老咋安排?”金良木不服气的回怼大哥马明,不是一个亲爹,年龄相差大,几乎没啥感情和记忆的大哥,他还真的就不当是亲大哥。 “这就是需要商量的地方,金良月下个月需要回海外一趟,她的证件要到期了,不回去不行了。这两三个月咱爹妈都在她这里,她也需要休息休息喘口气儿了。照顾咱妈的事情还是需要轮流来,分担各家各户的压力和责任。咱爹妈账户里的钱,按照实际支出部分,取钱对账销账。我相信没人会贪图她这点可怜的养老钱。”马明不搭理金良木的回怼,继续主持着中心议题,画风可以歪掉,问题不能不解决。 “你说啥就是啥了?就凭你是老大?不许别人说话发言了?”金良虎的暴脾气对准了马明,这个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名义上的大哥。 “就凭我爹是老大,咋的了?不行吗?要不你来安排,安排的让大家都服气?”马风看不惯自己三爹的混不吝样子,看不惯自己的亲爹被他弟弟欺压欺负,冲出来说了这样的话。 “我们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爹妈没教你,长辈说话,你少插嘴!”金良虎的暴躁脾气大大升起,他的架势神态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爹妈教我尊重长辈,不是尊重年龄大不讲理的那种!几千年的社会文明教你要尊敬兄长,你也做的啥玩意儿啊?”马风正直年轻气盛,他的脾气不像他爹一样的温和沉默,他是激动的爱憎分明的。 场面陷入了混乱,两个人打起来了,差点就打起来了,要不是这么多人互相拦着,分开了俩人,一定会打起来。辱骂和互相攻击还在继续着,俩人的老婆发挥了作用,没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梁子算是结下了,仇恨也结下了,两代人的互相记恨也结下了。 金多宝如果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知该做何感想? 在大家庭的事情里,人总是会讲亲疏远近和拉帮结派,就是不讲感情。在需要讲感情讲责任付出的时候,又四分五裂互相推诿指责,想要讲道理,想要歪理正说,想要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这大概就是人性,自私自利阴暗的一面。 第103章 往事和安排 金多宝的骨灰分成了两份,一份在w市的墓地里,一份送到了老家,进行了简单的仪式,埋在了金多宝父母的旁边。他们父子母子三人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团聚了,三个人在活着的时间里,没有消除内心的隔阂和伤害,再继续埋在一起作伴儿,也是有点不太合适的,但也是合适的。 来参加仪式的都是亲戚邻居,都是曾经一个祖爷爷的分支,开枝散叶之后成了亲戚或者邻居关系。金多宝的大哥金多才和小妹金多珍,也参加了送别仪式。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很淡薄,各过各的,互不来往。 金花看到了金多才,好像还是他认识的人,好像记起了很大事情。“你之前说的金良月要是考上大专,打赌给她一百块钱。月月现在是硕士双学位毕业了,该兑现承诺了?”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这个事情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初确实有这么一个赌约,口头上的。几个孩子都在现场,过年的时候。关键是现在提起很不合适,有点莫名其妙。 众人都想打哈哈圆过去,金花不同意,她的脑子和记忆沉浸在自己的部分里,她很坚持觉得很有必要。一百块钱早就不是几十年前的购买力了,已经不值钱了,何必抓着不放呢? “金多才是说过这样的话,我现在身上没带现金,能不能转账?”朱红梅笑着说道,温和的语气像是哄孩子一样。她是个温和和气的女人,这辈子日子过得比较顺心富裕,整个人的面相都带着几分温柔气质,和金花的生长环境生活环境不同,很大的不同。 “大伯说的就大伯给,伯娘没说伯娘不用给。”金花坚持的说道。 金多才看到这样的场面多少有点面子挂不住,忍耐着走到金花面前,掏出手机,让金花掏出手机扫码支付。金良月连忙阻拦,不理解妈妈为啥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尴尬难堪。 “月月,你大伯兑现承诺了,你把手机拿出来。当初你一岁时候去你大伯家所在的地方看病,麻烦了你大伯几天,你和燕子抢玩具珍珠项链的时候,你大伯结结实实的给了你一巴掌,脸上都是手指印子,几天才消下去。当时你才一岁,燕子已经四岁了。”金花清晰的表述着,回忆往事,她的执拗是有原因的,当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被白白的扇巴掌,这么多年都不曾真正的原谅和放下。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眼神复杂的看着金多才和金花,猜不透这个事情的严重程度,都是自己脑补的画面。 “我给月月道歉,给你道歉,我当时肯定是太生气了,太冲动了,才做的混蛋行为。对不起!”金多宝鞠躬表示歉意,这份低头看起来诚意十足,也带着几分危险的道德绑架,因为他是大哥,是老大,给自己的弟妹低头鞠躬道歉,有点不太合适。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妈,咱们不提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说过这事儿啊?今天是咋的了?是不是药没按时吃,把脑子弄的更糊涂了?”金良月轻声跟自己的妈妈说话,更多的是关心和找台阶下。 朱红梅说了几句场面话,拍了拍金花的肩膀,和丈夫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丈夫的血亲了,他们以后可能也不用再回来了,毕竟年龄也大了,来回奔波真的是很累很折腾。 人群散去之后,剩下来的还是金花的亲生儿孙。 流水席剩下来的菜,挑选干净的送给邻居,留一点儿晚上自己热一热就能吃。吃完算账,分担花费,安排老妈金花的养老,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总计花费十二万多,七个人平分就是一万七千五百块,都记得转账给月月。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不可能赖账。接下来是咱妈的养老,是一个月轮流一家?月月已经照顾了,暂时不算入其中了,她暂时没办法停留。”马明再次选择了主事人的角色,这个角色是不讨人喜欢的,也是需要有人干的。 “你说咱公公身体一直很好,咋会突然的就得病去了?婆婆最近几年都病恹恹的,脑子也跟浆糊似的,还活的好好的,刚刚说话真是正常和声音洪亮。”文巧英继续开始了小声的碎嘴子讨论。 “人的命是真不好说,谁知道呢?身体好性格好的,会做饭的反而早去了,真是没道理。”张玲玲小声的回答道,她俩的声音很小,只有坐在旁边的金良勤能够听见,她听见了也不敢说什么,根深蒂固的不惹事思维,让她自己主动的把自己当做外人和配合的角色。 “我可真是没功夫照顾她,我天天带孙子都累的不得了,让他们当儿子的自己照顾伺候吧。老人味儿都能熏死人,我儿媳妇肯定会有意见的。”文巧英底气十足的说道,婆婆只是帮她带了几年孩子,借了她钱她也还了,给的钱也是她资源帮衬她不争气的儿子的,又不是给儿媳妇花的,所以她觉得自己不欠婆婆啥,不欠任何人。 金良勤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更多的是难过和担忧,自己的亲妈能赚钱给钱的时候就是不受待见的人,如今没用了,没有利益了,谁还能真心的对待她照顾她? “金良勤现在也是自由人,不用天天去干活赚钱了,是个大老板了。要不你先照顾一段时间?我们给你钱?”金良虎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小妹身上,她是个软性子好拿捏。 “金良勤也快该给儿子相亲娶媳妇了,快要当婆婆了,妹夫还不知道咋想的?她自己做不了主。”金良月知道自己的妹妹傻乎乎的,她暗示她不要接下这个任务,因为一旦接下就没有腾出手的机会了,她很了解几个兄弟的为人,也很清楚几个嫂子的算盘。 “那行,我来照顾咱妈吧。我也不需要你们的钱,有心的自己网上买东西寄到我家里地址就行。”金良勤接下了这个任务,最大的原因是不忍心自己的老妈被到处嫌弃,受到不好的对待。 这个事情就这么顺利而又意外的定下来了,金良月气的不轻,这个傻瓜妹妹是真的傻,这几个兄弟是真的不是好人。 金良勤带着老妈金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和张兴伟说了这个事情,张兴伟表现得愿意帮忙照顾的样子,态度是很好的,家里有保姆,加上金良勤,俩人是能够照顾好一个老太太的。 第104章 金毛的三代主人 金良月没有收到自己小弟金良木的那份钱,一万七千五百块。她也没在意,保留了旧手机卡上的所有信息,当做纪念,也当做凭证。 金良月送别了自己的老爹之后,奔赴到了两个女儿的身边。两个女儿和外公外婆的关系不算亲近深厚,她们礼貌的表示难过,也安慰自己的妈妈节哀顺变,好好生活。 金良月不怪她们的平淡反应,感情在一代一代的变薄变远,自己也没办法左右,更没办法控制。 “我只记得外婆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给我剥花生吃,说是我贫血,吃花生可以补血。我吃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剥的速度。外婆真是个好人,就是我的记忆太模糊了。”小胖妞说道,长大之后变瘦变美了很多,这是她记得的关于外公外婆的记忆点。 金良月听到这样的话,眼泪汹涌而出,葬礼上的难过哭泣,都没有现在来的深刻和真切。她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就喷涌决堤了,她觉得自己待够时间了,要赶紧回去陪着自己的妈妈,给自己的妈妈养老送终。 经历过丧父和离婚之后,中年的金良月变得更加的通透和务实,过好眼前和当下成了她的目标和座右铭。她在外面读的专业和书籍,都换成了工作的机会和内容,她的代购小团队还在继续的运营。她开始经营自己的社交账号,开始扩大自己的生意路子,仲云亭甚至还打电话说来看女儿,顺便聊聊合作的事情。 金良勤接回自己老妈之后,有点骄傲,有点庆幸自己听到了两个嫂嫂的谈话,有点庆幸自己有能力来照顾自己的老妈,自己的丈夫对于这件事也是全力支持的。沉迷钓鱼的人,也会在傍晚的时候,带着岳母去散步聊天,虽然两人说不到一起,说的牛头不对马嘴的。 自从上次的子宫摘除手术之后,金花的身体素质好像好了很多,大脑还是迷糊和清醒转换的状态,她可以正常的吃饭吃零食,食欲还不错,吃饭量和张兴伟差不多,俩人都觉得能吃就是福气,就说明身体没啥大的毛病。 金良月会花时间倒时差的跟自己的妹妹和妈妈视频聊天,会花费大额运费的寄营养品保健品,有的特殊的药品也会找人带回去。这是最简单的付出和心理上的赎罪了。金花看到视频里的大女儿还是记得的,两个外孙女她是真的认不出来了,女大十八变,气质也变化很大。 仲云亭和自己的前妻相处的比较平淡平和,年龄和经历都增加了,人的想法上也会有些变化。他们合作的代购的事情进展的顺利,俩人互相合作赚钱这个事情,属于双赢。他们在感情上真的回不去了,在赚钱上可以继续合作,就像很多年前两个女儿刚出生的时候。 金花这一世的晚年活的干净,生活质量挺高,嘴巴里惦念的儿孙,依旧没有时间来看望她,没有按照他们嘴巴里敷衍的承诺“我晚点儿来接你。”她反复的碎碎念的人,不是在她眼前的小女儿金良勤。金良勤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自己糊涂老娘的嘴里心里都是别人,不是自己。 “你是个好人,对我真好,跟个仙女一样的。谢谢你!”金花笑着对女儿金良勤说道,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 金良勤笑了笑,她不喜欢看见妈妈谄媚的表情,她不喜欢自己的妈妈讨好自己。她甚至还希望自己健忘症的妈妈能够偶尔发疯的作闹,这样自己内心会更好受一些,自己的内疚感也会减弱一点儿,以后老妈离开的时候可以自我洗脑说自己已经尽孝心了,自己已经受过折磨了,自己能够立刻问心无愧的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了。 金良勤家养了一只金毛犬,是金良勤的儿子当初要养的,后来孩子出去读书了,就留在家里陪伴金良勤夫妻俩了。张兴伟之前对待养狗持反对态度,怕耽误孩子学习,最主要的是怕被咬,怕需要自己花时间去遛狗之类的。儿子出去读书之后,张兴伟渐渐地摆脱了对狗的偏见和害怕,和金毛犬的感情慢慢的熟悉和变好。 金花来了之后,金毛犬渐渐地熟悉了金花,围着金花开心的摇尾巴。 “这个狗和我之前路边捡到的有点像,也是个黄毛。不过我捡到的是普通的土狗,这个是宠物狗。那个小黑子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比我还先离开。”金花开始了碎片化的记忆和回忆。 “你捡到它养活了它,就是一段缘分了,后面的自然规律不归人管,是天意。”金良勤带着禅意的说道,她开始信佛念经了,已经持续了几年时间了。给自己的内心找一个寄托和安放的角落,平和宁静的活。 黄毛是很温顺的忠实的样子,很受金花的喜欢,金花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金毛一起吃。金良勤出去办事的时候,就是保姆和金毛陪着她。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一个狗到晚年的黄毛狗,两个苍老的灵魂莫名带着一点相似的感觉。 金良勤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觉得这个金毛养的太值得了,陪伴了三代人,融化了三代人。金毛也到了晚年的高龄了,也需要好好的陪伴和喂养,需要好好的带着他去玩儿去撒欢。 金良勤和张兴伟开车领着金花和金毛去散步,去郊游,去看风景,去吃好吃的。消费让人快乐,陪伴让人幸福,幸福让人内心宁静平和。这样的氛围在这个时候来到这几个人身上,是刚刚好的祝福和提醒。 “如果我妈不是得了健忘症,估计是不服老不服病的,肯定会格外的固执任性,神经质一样的。”金良勤看着自己的妈妈颤颤巍巍的走路形象,忍不住说道。 “我觉得也是,要强傲上一辈子的人,哪会轻易的认输?这就叫福祸相依,一切都有天意。”张兴伟说道,他是学习过哲学心理学的人,残留的知识印记此刻发挥了。 “没想到咱俩还能过到老?也没想到我姐姐竟然离婚两次,这真是有点玄学的。我姐姐是个很坚韧的女性,按道理说她在婚姻家庭方面会过得顺遂。我从小就臭美没主见,只想着嫁给有钱人不用发愁工作的事情,没想到就刚好遇到你了。期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我随时都得被扫地出门,没想到竟然坚持到现在了。”金良勤说起了自己内心的话。 “你们姐妹俩性格不一样,各有各的优点,不需要对比。我这个年龄的老头子,追求了几十年的名利地位,到头来就是一场空,顶多是退休工资一个月多一千块钱,真是不值得,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中间还付出了一点代价。”张兴伟也难得吐露自己的想法。 “你这个老头子,就是老了,风流不起来了,想着找我养老伺候你,你那个算盘真是不放过我。”金良勤不客气的说道。 “我比你大十四岁,可不就是个老头子吗?我有退休金,到时候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请个保姆照顾我,你稍微在旁边监督一下就行了。等我实在是动不了了,是个沉重的药罐子负担了,你可以选择签字拔管子,放弃治疗。我的财产就是房子和存款,我相信你可以公平的分配给三个孩子。我相信你的人品和善良,我现在就当是在你这里存钱了,存赎罪券了。”张兴伟平淡的说道。 “谁稀罕你的破房子和存款,你看不上我做生意小市民,我赚的钱足够我富裕的养老了。”金良勤带着调侃的意味,阴阳怪气的说道。 张兴伟没有说话,他只是笑了笑。 这次的聊天过后,俩人的相处变得更和睦一些,多了点关心和人情味儿。 第105章 临终挂怀 三个外孙外孙女一起飞回来看望金花和金良勤,金良月因为证件的期效问题没能回来。三个年轻飞扬的年轻人,看到变化巨大的w市,很激动很开心。去体验和探索新大陆,成了他们休闲的方式。 “外婆,你记得我吗?”小胖妞笑眯眯的问道。 “你是金良月的闺女,是我外孙女。这个是谁家的?我不认识。人老了记不得了。”金花指着小外孙女说道。 “这是我姐姐的小女儿,是你的小外孙女。这个是我的傻儿子,是你的傻外孙子。”金良勤加入了谈话的队伍。 年轻人的探索欲是强烈的,他们出去玩的时候,金花笑眯眯的叮嘱他们不要乱跑,天黑了早点回来,外面坏人多。唠叨啰嗦了好几遍,金良勤喊她吃药,打断了这种啰嗦的重复。 “外婆都这样不清醒了,还能认出来我,还能叮嘱我们注意安全,你说她是不是脑子里的某个部分功能打败了生病的脑萎缩?”小胖妞说道。 “应该是吧,外婆的认知障碍好像没有很严重,也没有变得易怒,没有类似神经质的形象出现,不是那种特别招人反感的,想逃也逃不掉的,我真是松了口气。”金良勤的儿子说道,他读了很多书,是个肚子里有知识的文艺青年。 三个人玩到天黑才回家,小胖妞和妹妹回到了妈妈的房子里住,这就是落脚点的必要性。 人是不经夸的,经不住念叨的,金花半夜不睡觉的毛病又开始出现了,她的睡眠时间变得更少了,睡眠质量变得更差了。她又开始哐哐砸门了,扰的人都无法入睡,连保姆也忍不住抱怨,这样下去大家都会神经衰弱,影响身体健康的。 金良勤知道自己的老妈生病了,光靠钱是不够的,自己不忍心不管她,不忍心把她送到养老院。自己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也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她开始一遍一遍的劝说,但是无效。她被吵的睡不着,索性就直接醒着陪着她熬夜熬时间。为了让老妈的作息尽量的正常,金良勤开始了白天坚持拉着她散步的事情,甚至严厉的管教她,不允许她偷懒放弃。自己也会跟着一起,跟她们一起的还有金毛犬。 “我不行了,你是准备累死我吗?累死我你就没妈了。”金花生气的大喊着。 “想多活几年,就得锻炼身体。折腾死我,你就没小女儿了!”金良勤生气的喊道,她太累了,她有点害怕自己的妈妈离开自己,她也有点反感和恼怒的情绪需要发泄。 母女俩生气之后,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家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怪怪的。张兴伟和儿子不敢劝说,俩倔强的女人都不好惹。一个更年期,一个老年痴呆症,惹不得,惹不起。 “我活不了多久了,三个月之后我就要离开了。我先把遗嘱给你们交代清楚。钱已经分过了,不够的你们平摊。要是能剩下钱来,都给你当辛苦费。外面别人欠我的小钱,就算了不要了,人家来还你就收着,不还就当是捐款了,不多,全部加起来就几千块钱。老家我和你爹的房子归你们姐妹俩,还有你奶奶的三间破瓦房,也归你们姐妹俩。不管你们住不住都是你们的宅基地。你们年轻的时候,没能力给你们盖房子,也批不下地基来,还好你们后来都过上了好日子。我的相册和书信往来,你们谁感兴趣的谁当个纪念。”金花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就感觉有点困了,想睡觉。 这样的行为吓到了金良勤和张兴伟,他们以为是回光返照,吓得赶忙打救护车电话,等救护车到了的时候,金花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有惊无险一场。金良勤把自己刚刚录得关于遗嘱的视频,发给了大姐金良月。 “你看咱妈多神,吓死我了。这个视频咱俩看看算了,别往外面传,惹是生非的不划算。咱俩都不需要老家的宅基地和砖房,让哥嫂听了不得骂死我。咱妈当时想跟咱爸离婚,可能是那个时候就想着咱们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咋办。”金良月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我晓得,我哪敢往外面传?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俩还不至于落魄到这种情况,等我过几年去找你一起养老啊!我也想和我的儿子一起生活,虽然他不愿意,他巴不得离我远远的。”金良勤笑着说道。 姐妹俩畅想了一下自己以后的理想生活状态,互相加油打气补充能量的挂了电话。回到了各自的现实生活里面,金良月觉得自己更需要工作来证明自己,她好像不擅长经营感情,性格方面也有招人讨厌的地方,还是自己一个人更自由更快乐。 接下来的一个月,两个月,金花在睡觉方面仍然有问题,仍然会折磨身边的人,但是程度就是仅限于此了。还好金良月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还好张兴伟是退休了,俩人的时间都比较自由。给保姆增加了工资,允许白天补觉,暂时的解决了照顾方面的难题。 金花的身体飞速的变差,她变得特别怕冷,暖和的春天穿着羽绒服保暖裤还会喊着很冷很冷,房间的空调一天到晚的在运转。她不喜欢走出房间,不喜欢晒太阳晒暖了,她说阳光不刺眼但是自己不喜欢。她的视力也下降的很厉害,大小便失禁的情况也出现了,神志不清,这让金良勤感到害怕,感到恐慌,她能感觉到老妈的大限将至了,她说的三个月可能真的就是三个月,这就是第三个月了。 金良勤赶忙的通知了几个兄弟姐妹,不知不觉间金良勤已经单独照顾金花一年时间了,除了最近的三个月,其它时间照顾起来不算费力,也不算费钱。 兄弟姐妹对待这个事情的态度总是有积极的消极拖延的,积极到达的是自己的大哥,其它几个兄弟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金老二的态度依旧是人走了告诉他,他会去指定的地方参加葬礼。 “我二哥真是个没良心的,我都不理解,他又不是得道开悟成高僧了,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咋就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呢?我真是服了!”金良勤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开骂。当初自己老爹金多宝去世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情况。当初好歹是赶上了最后一面,这次就不一定了。 “关注重点,不要被情绪带偏了。该干啥干啥,住院吧,医院里面抢救及时,就算没有抢救的条件,人从医院离开更好一些。”张兴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在金良勤听起来有点刺耳,她觉得是张兴伟介意自己的老妈在他的房子里去世。 金良勤无奈的把老妈送到了医院,后来又转入了私立临终关怀医院。金良勤自己也几乎是天天住在医院里面了。 大哥马明随着年龄的增长,满头的白发,跛脚的姿势更加的不方便,但是他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他没有找任何的借口拖延。他总是第一时间的赶到和看护,金花看着这个大儿子,还能认出来,还能对着他笑。 临终关怀医院的人都是等着离开的人群,很多都遭受病痛的折磨,最大的折磨是孤独和绝望。 马明带来了家里的老相册,给自己的老妈金花看过去的合照,回忆过去的岁月,看着一张张有纪念意义的照片,金花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挺顺挺好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多的遗憾和不甘心,仿佛还是有点成就的,对得起自己了。 金花甚至还会指着她们小时候的照片,说起当时的小事情,比如金良勤特别爱臭美,用对联的红色当口红染嘴巴,用锅底灰画眉毛,这些糗事让金良勤觉得有点好玩儿,也有点忍不住的流泪。回忆是甜蜜的,回忆也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