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走过一百米》 第一章 第一步 引子 爱情—— 生化老师说:“爱情是一种由氢氦锂铍硼等多种元素参与的复杂有机化学反应,其反应的底物为男人和女人,在一种神秘的条件催化下,生成幸福和快乐。” 生理老师说:“爱情是一种表征明显的特殊生理反应,主要表现为间歇性的心率增快,心输出量增加,以及中枢神经系统的长期兴奋状态。” 药理老师说:“爱情是一种最新开发研究的新型药物,口服吸收好,生物利用度高,对各种疾病均有一定疗效,无不良反应,未满十六周岁小儿使用需遵医嘱。”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这么无聊的青年,才会念叨出这番话。但说实话,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长几只手,有几根毛,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大概就知道《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阿泰同学曾言曰,“追女孩子有三忌,一曰不浪漫,二曰太老实,三曰嘴不甜。” 于是,我反复尝试着变得坏坏的,偶尔还要诗情画意,摘星星摘月亮。哪怕如此,却依然屡受挫折。哥们都笑我那是“人品”好,命犯独煞孤星,做“大侠”的命。 恩,听着也不无道理,那就容我横行那网络武林,如乔峰般独来独去,倒也潇洒。就这么一年过去,我也算是小有名望的武林人士了,要说最引以为豪的一次,我走在学校里,居然能闻及背后的学长在讨论网络上的我,说我如何神功盖世,如何独步天下。 我这大学生活过得可是一个乐,惟独到考试时,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好歹吧,我还有那么一手高超的作弊绝技,百晓生谱上也算有名有姓,三五招下来,还能勉强应付得了那些头痛的考试的。原本是想这么一直混下去的,以后也算个大学毕业,只可惜上学期期末时考场里来了一特变态的监场,据说是管女生宿舍楼的大妈,视力9。8外带透视眼,听力8。9附带超声波,学校四大名捕之首。那回我毫无防备,还正大耍绝技,用脚指头翻着复习资料呢。未料箭刚上弦,就迎面挨了她一记“九阴白骨爪”。我那可怜的资料被撕得粉身碎骨。打此之后,每场考试她对我都是照顾有佳,以致于我是兵败如山倒,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口气连挂四科,鲜血染红了成绩单。 第一章 第一步 雨中的邂逅(1) “留级!”我打死都想不到,学校要这么处置我。 哎,也只能怨上学期时技不如人,被那老“梅超风”伤得太深。我想就当是殉难了,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说二十天后,网络江湖上,我不还是一条好汉吗?我越是这么的自我安慰,就越发的坦然,差点就没要哼起杨坤那首经典的《无所谓》。不过说句心里话,我多少还是感觉到不爽的,毕竟又不是小学生,你说让我留个级,多拿几朵小红花我还会傻到乐呵乐呵。 失意的时候,我往往会选择独自守在寝室的阳台上,点一根烟,然后痴痴的望去窗外,许多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注视窗外的何许风景,只是潜意识的这么去做,渐渐的,不悦的心境便会得到平缓,就像饥肠辘辘的人品尝着美食会得到满足一样。今天,窗外有细雨纷飞,把意境整得特缠绵。但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北方的城市本不太会下雨,今天不过是场意外,而一下便这般不可收拾,则完全可以被数学老师批为小概率事件了。 是的,小概率事件,我脑中隐隐想起高三时,数学老师那场关于小概率事件的激情澎湃的授课。他是个年轻教师,活力四射的那种,那回讲得兴起时,他忽然特豪迈的向天甩起手中的粉笔头,那动作怎一个“酷”字了得,就同武侠小说里高人掷暗器似的,神出鬼没。粉笔头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也绝美至极。 “嘭——”我起初还没恍过神来,直到老师对我使坏的笑时,我方才知道自己是中招了。 “同学们,前一秒钟,我毫无目的的掷出了我手中的粉笔头,单方面看来,击中我们每一位同学的概率应该相当,均为1/50,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不足0。05,可以认为几乎不会发生,于是,我们将它归纳为小概率事件。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声明的是,粉笔头最后找到了李实诚同学,纯属意外,由此只能证明,李实诚同学今天比较‘走运’罢了。” 老师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哄堂的大笑,我当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笑老师的搞怪还是笑我的“走运”,反正当时我是惭愧极了,根本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我只好把脑袋深深的埋到课桌底下,窝囊得跟个鸵鸟似的。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很突然的,我感觉到有双小手在这个时候拉拽起我的衣袖,动作很轻柔,我猜是我同桌的小手吧?待我抬头去看时,同桌的她果然没有与大家一起在嘲笑着我,她正很认真的望着我,好似在安慰着,又好似分担到了我的苦楚。 再抬头时,她已不在我的身边。美好,总是那么容易被时间冲淡,我想,或许时间的脚步就是这么的匆忙吧?没人阻挡得住,要谁侥幸能让时间止步,那么估计他不是死了,也便是疯了。 ---所以凡事都应讲求顺其自然的好。 我习惯性的再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为自己点上,然后将视线缓缓拉向远方。那一刻,整个学校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而下一刻,我也不知道它会选择是在沉默中爆发抑或是灭亡。 第一章 第一步 雨中的邂逅(2) 小路的尽头,那里,离我大概不过一百米的地方,是她的身影,骤然闯入进我的视野之中。 她,独自一个人走着,撑粉红色的雨伞,穿一件小t恤,印卡通图样的那种款式,下身则是长度适中的花边牛仔裙和秀气的低跟凉鞋。虽然是炎炎夏日里,女孩子相当大众化的穿着,但因为服装的比例与她的身段恰当的搭配着,所以衬着看,她的身材格外性感,说实话,这样有韵味的女孩子要在大街上遇见,那绝对是有让你回头再看一眼的冲动的。惟独她的脸庞,被低垂下的伞沿掩去了大半,只是隐约能看清下巴的线条清晰自然,嘴唇也很好看,却不像是抹过口红后那股娇辣的样子。 虽然平日里以我这个俯视的角度能封锁到的美女不在少数,但因为今天离开学还有两天,况且外边还下着雨。她的出现,完全可以批作为小概率事件了。 我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身上,随她飞舞。说真的,看美女走路原本便是一种享受,就同女生喜欢看小贝在绿荫场上驰骋一个道理。所以我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看她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脑中没有多想什么,一大片的空白,几乎就快要忘却时间的概念时,反而是她打断了我。一刹那,我看见她的双腿突然停顿下来,就连牛仔裙沿的花边都有指挥的一并停止晃悠。她转而静静的伫立在我的前方,身周围的迷朦细雨仍在飘扬。 我不知道她忽然停止前行是何用意,她身周围并不见得有别人在左右她的思想,我断定她的一举一动都来自于她自身意志的支配,除此之外也别无解释,兴许,还有天意在作祟吧? 难道这真是苍天的刻意安排吗?情深深,雨朦朦,淡无人烟的校园,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与女主角往往会选择在这样浪漫的场景中悄然相遇,经历完一场完美的邂逅,然后共坠爱河,谱写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想到这些时我不禁有点儿沾沾自喜,甩去手头的半支烟,赶忙整了整蓬乱的头发,仿佛自己即将要应对的就是这样一场完美的邂逅。 可惜这一次我还是失算了,电视剧中那动人的场面即便拍得再真实,那也不过是编导一手策划起来的,而我的身边却缺乏这样一位主宰我命运的编导。于是,他停止脚步的下一秒,并没有将她的头颅抬起,用迷离的双眼与三楼的我深情对望,她只是猫下她纤细的腰肢,牛仔裙的花边随之一抖,然后双腿以膝盖面的髌骨为折点,作出美丽的弧形弯曲,若同一柄在白纸上轻舞飞扬的高挑圆规。她整个身子顺势凑向地面,蜷缩成一团,她将手掌伸向地面时,纤纤的手指抓起水圈中某件闪闪发亮的东西,然后用很轻柔的动作将它拾起,放进挂在身侧的粉色小包包里。从弯腰弓身拾物再到重新站直前行,低垂的伞面始终将她的脸庞深深掩藏,竟没有留予我一丝窥觑她面容的机会。 我那时心里只道是可惜,却也无计可施,要说像别的“狼友”们那样喊一声“美女,抬头,笑一个”,我倒还真不好意思。而且,我也缺少这么一份勇气,因为我记着我哥们云富以前非逼我喊过一次,结果抬头看居然是一“大妈”,还白白讨了一顿臭骂,不觉便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这一次,我就这么放他走吧,恩,我决定了。 “嘭——”我刚还犹豫不决,忽就看一书包瞄着她那方向飞了出去,一个后空翻,漂亮的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靠,这哥们果真是个人才,就这么开火了,你好歹打不中目标,那误伤什么花花草草也不太好吧?但我也纳闷这书包怎么就这么像我的呢?我回头,见云富也不知时候就站我身后了,正叼着半截烟头在那洋洋得意,这才约莫恍过神来,那分明就是我苦命的书包啊!我趴上窗口,看它就这么静静的横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连肚皮都被剖了开,里边乱七八糟的闲书漫画散落一地,死状极其惨烈。 我敢打赌,“天外飞尸”横落在任何一位女生面前时,她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各异的表演,如果当街开骂的定是猛女;尖啸一生当场昏厥的是淑女;嫌对方不够痛苦狠揣数脚的是古惑女;立即打电话寻求男友或家长保护的则会是乖乖女。但面对着我的书包猝死在自己跟前,楼下的她居然不会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异样,她选择的是镇定的站在书包前,纹丝不动,头顶上那柄雨伞将她脸孔上神秘的表情深深掩饰。 “楼下的女生,帮忙检一下书包好吗,谢谢了,我在男生寝室楼门口等你。”云富扯高嗓门向楼下喊去,怪里怪气的声调让我感觉他是想笑,却不愿笑出声来。 她显然是应允了云富的请求,粉色雨伞下的她又一次在我眼中蹲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的每一本书拾起,叠进我的书包里,紧接着,她又将书包轻缓的从地面上拽起,牵拉着它继续前进…… 第一章 第一步 雨中的邂逅(3) 中午与云富一同去食堂吃饭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水泥地面留着雨过后的痕迹,稍稍显得湿润。 云富一路上不停的追问她的相貌,就是那个替我检书包的女孩。她刚才将书包物归原主后,立马就闪人了,连道一声谢的机会都没有留予我。所以云富特别想知道她究竟长怎么个摸样,他说我那时候真的像是触电一样,全身木然,眼神呆滞,要再胡流口水他没准就要将我送精神病院了。 我不知道云富什么时候学会了夸张的比拟手法,但我那阵子的确是在雨中麻木的站立了好长一段时间。其实我本想是要假借谢她为由请她吃饭,然后以这样一段传统的故事开局,只是不知怎的,一看到她我就紧张得不行,计划随之也不了了之了。 回想起来,在她面前,我倒还真有点窝囊。 “你的书包,还你。”她的声音格外轻柔,将书包扔给我时的动作却是无比生硬,我猜是因为书包的事,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我,这不过是场意外,我……” “恩,我懂。”她背转身,渐渐远去,不愿给我解释的机会,直到我伸手拉拽住她的衣袖时,她才停住脚步,“同学,你又怎么了?” “我,你的面纸掉地上了。” “呃,是呢。”她走回来,猫下腰,双腿微微曲折,做上午时那妩媚的动作,只是这一次她已近在咫尺,近距离的观察使我发现她身上有更多美的元素。 她站立起身,撩开眉前的落发,第一次微笑着冲我点头示意,可爱的表情,但再细细辨来,我又会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我完全无法表述这种感觉。接着,她就走了,而且她似乎并不太想对我说谢谢,也可能是压根不想和我作多余的交流,就这样,今天她第二次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第一章 第一步 冲突(1) 后来,我再遇见她的时候,又发生了另外的一场冲突,而且更加的夸张,大有火星撞地球的意思。 这一回事发的地点是教学部办公室,以前没怎么来过,而且这种地方,像我们这样的坏学生来多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哪有见小混混有事没事总爱往局子里钻的? 索性还有好哥们云富与我同行。作为好哥们,有难同当那必然是天经地义的。云富早就说过,好兄弟,那就得一起闯祸,一起挂科,一起补考。当然,总结为一点,那就是一起堕落。没错,云富的话听起来的确不无道理,感觉就像一堆一堆的牛粪积在一块,积得多了,便成粪坑了,那绝对能称其为臭味相投。一旦要凑在一块的都是精英,那才融合不起来呢,哪有见一粪坑里全插满鲜花的? 至于她的到来,则多少有些意外,那时我和云富正在签“生死状”。 “生死状”就是所谓的留级申请书,两份白纸黑字工工整整的表格,全是由电脑打印出来的。当时主任传给我们时,云富几乎连瞥都不屑一瞥上头的文字,很随意的就涂上了“林云富”三字,然后也显得特别潇洒的将文表甩向办公桌对面的主任,说:“主任,这下子你爽歪了吧?” 我本也想这么学云富让主任爽一下的,没想他突然扭头,给我先吃了个闭门羹:“你就是李实诚同学吧?” “恩。”我会意的点点头。 主任说:“李实诚同学,大话空话我不会说,但我只希望以一位朋友的身份,好心奉劝你一句,签下名前还请仔细阅读表格上的文字。” 虽说我从进门开始就感觉主任他一副挺能装的模样,但念在他也年过半百,勉强算个老人家的份上,我就不打算进一步为难他了。更重要的是他那架憨厚老实的大黑框眼镜总不由会让我想起过去的班主任。尤记得他当时就自卖自夸过,老人家带黑框眼睛那一定不是反派角色,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留级生本学期仍可随原先班级上课,若本学期再有挂科或缺考现象,则将被视作为正式留级或自动退学处理,情节视该生态度而定。”主任意思原来就是表案上的这句话,这对于我而言似乎是个好消息,但签下“生死状”后,下一秒,将要面对的挑战,又绝不可轻易估量,就同电影中武林好汉踏上腥风血雨的大擂台一样,不是拼出个绝处逢生,便是落得个消沉灭亡。 再看身后步步走远的云富,我感到一股言之不尽的失落。 说真的,人面对凶险的前程并不足以自卑,而像云富那样走在凶险前程上却不知分毫的人才值得悲哀。执迷不悟的云富打开教导处大门的时候,忽然怔住了,我原以为他是怕了,要回来与主任妥协,可从门外走进的那个女生则彻底打消了我这样的想法。她不就是昨天粉红雨伞下那个轻盈丽姿的身影吗?今天更换上一身清新的黑白格子花边连衣裙,让原本就可爱灵气的她变得更富校园化的文气,可她一如既往迈出那幽雅的舞步,与无比俏皮可人的脸蛋,却不是我脑海中一天两天就能够泯灭掉的痕迹,而缓步踱来的她仿佛对我也有隐约的记忆,总时不时眨巴她水灵的大眼睛瞥上我几眼。 啊,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而且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间里。我想哪怕老爸老妈看到我落得今天这般田地,我都能够从容应对的,谁让我脸皮足够厚呢,炮弹都打不穿。惟独是她,会迫得我心头仅存的愧疚像火苗一般复燃,因为从见她第一眼开始,我就被她谜上了,确信她是我心中百分百的女孩,怎么的我也不想在喜欢的女孩子心中留下一个阴影吧,人之常情嘛。 可惜我面前那一张可恶的“生死状”还是把我出卖了,她走到主任的办公桌边,竟会好奇的拿起它,轻声咕哝起来:“李实诚同学,由于在03-04学年第二学期中高等数学,物理机能学……” 第一章 第一步 冲突(2) oh,my god! “你就是,李实诚同学吧?”我刚要逃之夭夭,没想她追出门来,一口喝住了我,着实吓我一跳,“恩,我想也是,只有留级的差生才会乱扔书包嘛,活该!” 我当时真没气晕过去,眼前是一片天昏地暗。要我面前放一把小刀,我想我没准要捅人,捅自己,跟日本忍者战败似的,丢人呐。接下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住了,要打响雷下暴雨的感觉。骤然间,眼前果然是一道电光闪过,我看一边的云富就怎么奔了过来,冲着她一顿吼:“婊子,我哥们留级了又怎样,那也比你强,你说你一女的有事没事跑这地来干啥,不就来巴结主任,出卖色相嘛?” 云富真是个痛快人,坚决贯彻着他的“哥们义气高于一切”,不论对方是貂禅西施,一律通吃,直到将她们侮辱得哭鼻子或是喊非礼,而且屡试不爽。不过这一次,云富貌似是遇到强敌了,她居然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我反而感到她的小宇宙正在爆发,渐渐的占据着战役的主动。 “对,同学,你说得一点没错,我和主任之间,就有非比寻常的暧昧关系,你又能怎样?”她朝云富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样子既酷又美。 “我他妈能怎样,我最多也就让全校都知道,你是个婊子,行了吧?” “恩,同学,很好,我很满意,你可以走了,走之前请千万记下小女子的芳名。my name is yuzhixu,是今年刚到的新生。” yuzhixu,她的镇定简直让我崇拜到发痴的地步,就连损人自封东方不败的云富面前,她都能游刃有余,甚至分毫不暴粗口。但好歹云富是个流氓,流氓若在口上失了便宜,必然会选择用更直接的手段来了结纠纷,这一点我是心知肚明的,当云富将他的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向她时,我已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手臂护在她的脸颊边。 “啪——”这记夺命耳光阴差阳错的甩在我的手背上,发出很响亮的抨击声。恍过神来时,她扭头傻傻的望着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特异的神情表达。 云富开始在一边吼我了:“实诚你小子他妈吃错药了是吧?我替你打这臭婊子,你他妈还护着她,耍老子玩是吧?” “我,我……”要怎么说才能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我当时的心境呢?事实上,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我敢保证,我不是英雄,不懂得救美,但我就有那么一种冲动,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冲动,这还应该不至于很难解释吧?要是男孩子,哪个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的呢,说白了,那就是一种生理反应,巴甫洛夫的狗也会这么去做的。 云富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高举的拳头,破口大骂一句我操,然后就愤愤不平的冲出教导处。而我,深深的回望过她一眼后,也尾随着奔了出去…… 第一章 第一步 室友(1) 我与云富从教学部大楼出来时,路子已经在正厅门口候着我俩了,一头梳得油光发亮的暑期最炫发型,一身名牌的armani西服,他的全身似乎都在冒着油,也难怪门外那两个青年门卫会被他逗得团团转,乐呵乐呵的笑个不停,像是下巴脱了臼,怎么都合不拢口的样子。 路子是我们寝室成员之一,若不说还好,一旦说起他,怕是三天三夜都念不完他的光辉事迹,据说他爷爷是退役的老红军,爸如今是副市长,一家贯彻计划生育一脉单传就他一独苗子,那地位,真是举足轻重,那回校长见了他,居然都认识他,跟他打招呼呢,害我们还以为他是校长的私生子。 “路子,这大热天的还穿西装革履,不蒸死你。”云富看到路子,便是一个拥抱。 “呵,还不是被家里人害的,今天这这落工要开庆功宴,明个那那奠基又要搞开山宴,一个暑假出入的宾馆酒店全是大空调罩着,都快失去夏天的感觉了,哪还知道出门该穿什么,不该穿什么啊?” “哎,大官的儿子当真也不容易。”云富又说。 “可不,都没自由发挥的空间了,总算熬过了头,刚到学校又听说你和实诚被拖去审批了,今天小弟非得借机好好发挥发挥,给两位大哥接风洗尘一番。”路子说着牵起我和云富的手,将我俩领进他那架已停靠在楼旁的“小奔”里。那小奔是路子上大学那年爷爷花积蓄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不过他小子开着铁定也不轻松,据说当年是定了指标,要用这车在五年里把媳妇给老爷子接回去的。我们那时就调侃他,说小奔不够拉风,要整个坦克什么的开开,这事百分百就成了。眨眼间这事过去都有一年了,开小奔的路子几乎拥有一切令女孩子心动的理由,至今却仍是孤身一人,怕是受了我和云富的影响。 因为我们经常一起喝酒,一起上网,一起玩,一起乐,自然就没工夫去谈恋爱了,而且女生也不见得喜欢我们这样毫无生活情趣的无聊青年。 不过,这样的生活的确也挺好,用路子的话来说,缘分要来时总会来的,挡都挡不住,而酒嘛,那必须是今朝有今朝醉,否则明朝饮时方恨少啊。 第一章 第一步 室友(2) 这一次我们选在星级酒店喝酒,一般刚开学那次寝室聚会和放假前那顿散伙饭,我们都会去高档次些的饭店解决。就好象上课一样,第一节课和最后一节,那必然得要准时出勤,认真听讲的,那叫有始有终,老古人的告诫。惟独比起前两回聚餐,这次少了阿哲,所以看上去有那么点不完整。不过阿哲他勤奋好学,根本就是与我们三个放浪青年格格不入的那种类型,即使住在一个寝室,平时我们之间的交往亦是甚微,因而,吃饭时少他一个也就无所谓了。 说起阿哲,我记忆中,唯一一次与他吃饭也是半年前了,那夜阿哲孤立无援,被我们三个用“五粮液”往死里灌,喝到天昏地暗时,就连他自己都把火辣辣的白酒当成矿泉水往口里倒,喝完后还不忘靠在椅背上忽悠着“农夫山泉有点甜”。可谁又能料得到他人生中这难得的一次糊涂竟反而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一路发着酒疯回学校的阿哲在寝室楼外是兽欲大发,撞见学校有名的那“乖乖女”时居然搂住她在路边的草地上来来回回打了上百个翻滚,原本以为老实的阿哲第二天肯定是大难临头,可怎料那一滚反倒把她给滚出了感觉,事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和阿哲就这样给好上了,两人相互学习,相互促进,几乎就快成这学校里的一对“模范情人”了。 说起这事时云富就难以抑制住心头的郁闷,手中的酒杯是一个不停的起起落落,遥想那“乖乖女”可是他足足守了半年的猎物,就这么被阿哲假扮的“程咬金”给半路掠走,我可以想象他的心是怎的一个痛字了得。 “云富,别喝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想什么呢?”我一把按住云富手中那盏装满红光灿灿液体的酒杯,里面的酒由于惯性的原因,在桌上溅成一片。 云富用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凶巴巴的对我说:“实诚,老子没醉,老子他妈……清醒得很,今天老子不顺心,谁他娘要敢惹了老子,老子就跟他拼命,拼命!” 我深谙云富的流氓脾气,只得将手从他把持的那盏酒杯上移开,然后又是一举杯,一昂头,云富把所剩的半杯红酒一饮殆尽,他转而将脸移向靠窗的一侧,就这么一直专心的望着窗外,不再喝酒,气氛转瞬间变得尴尬。 “妈的,就是她,今天老子非整死她不可!” 云富拍案而起,窗外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她,今天在教导处与他顶嘴那个女孩。她踩着一辆女式单车,在夜都市七点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 第一章 第一步 咖啡店(1) 路子的小奔停在一家名叫“忆味”的咖啡店前,透过橱窗,我一眼就看到扎着马尾辫的她,正独自坐在外侧的那一排餐桌上。她手托着腮,深情的望向窗外,还是那种淡淡的忧郁眼神,其中带的仿佛是一种莫明的期待。此刻咖啡店里正在放张洪量的老歌《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可我敢打赌,她要等待的人,决计不会是我。 进入咖啡店,里头的服务生就迎了上来,只是带着的不是笑脸,而是一种很诧异的眼神。我当时还迷糊,再一瞧整一咖啡店里的顾客几乎都是出双入对,就连餐桌,也清一色全是情侣桌,这才明白过来。我们这三个大男人一块来这喝咖啡,实在难免要引得旁人嗤笑,就像是动物园里的游客们在观赏世上仅存的三头大熊猫似的。 我猜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是“断背山”,带三角恋关系的那种很独特的“断背山”。 “看什么看,没见过流氓长啥模样的吗?”云富一声怒吼喝退大半人,然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两张情侣桌给临时拼凑起来,几乎就要与隔壁的她打成一片。服务生是一娇小的女孩,我估计她是被云富的这两下子给吓坏了,看她小心翼翼的端过来咖啡妥协,说是请我们喝,又畏畏缩缩的叮嘱了几句,才敢慢慢离去。 “真他妈不爽,就给老子这么点量,哪喝得劲兴,还敢唧唧歪歪。”云富举起咖啡杯,像豪杰对酒似的一饮而尽,然后点起一根烟,一本正经的抽起来,一轮轮烟圈被他吞吐出口,在空气中缓缓上扬,带着那种最肮脏的色彩,“实诚,路子,旁边那妞够正点吧?” 我和路子顺云富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她,一齐点了点头:“恩。” “她我认识,关于她,我倒还知道一点不能说秘密。”云富忽然扯高嗓门,“你俩想不想听?” 秘密?云富口中的秘密,无非就是下午教导处发生的那回事,我心知肚明。云富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本意怕是想当众损她,那种事情被公诸于世,她怕是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这时候咖啡店里好多目光都向我们一齐投来,包括她,也开始注视我们,她的眉头锁得牢牢的,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不过并没有发作,像是凌厉的杀气尚存于宝剑内,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倒也算不上啥秘密。”云富见我俩未有动静,独自念叨起来,“这世道上,要说见的,也挺多了,其实这妞她早不是处女了,她居然出卖自己的青春,去……” 云富刚说到这里,一旁久久保持着沉默的她忽然拍案而起,走近云富身边,甩手将她手中里那杯已经不再炙热的苦咖啡泼在云富的正脸上,全场瞬间一片哗然。我以为泄气后她的下一个动作会是抱头痛哭,迅速窜出咖啡店,可她并没有这样去做,她仍特坦然的站在云富身前。 下一秒,“定时炸弹”一触即发。 云富甩去口中那根已被咖啡浇灭的烟头,又一次暴露流氓本性,猛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尖怒吼:“婊子,你他妈找抽是吧?” 她说:“林云富同学,这只不过是你对一个女生表达出不应当的侮辱所遭到的报应!” “我呸,侮辱?我怎么个侮辱你了?” 她又说:“那好,那我也与你的两位朋友打个赌,猜林云富同学他还是不是一个处男?” “老子是不是处男关你鸟事,要你来这多碍事?” “林云富同学,你既然有心来挑剔一个女孩是否是处女,那为何又不允许别人来追查你的隐私呢?这可是21世纪了,一个讲求男女平等的时代。” 她的演讲结束时周围响起了女同胞们热烈的掌声,而彻底落败的云富,脸都快要气炸了,他一声大吼:“婊子,你,你信不信,今天老子要扒光你衣服,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你敢?”她丝毫不见畏惧的神色,甚至都没有后退半步,用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子紧紧的顶着云富示指的指尖。 “哼,婊子,别以为我小弟实诚他喜欢你,老子就会手下留情,也别用规矩来吓唬我,我是流氓,我怕谁!”云富念叨着扑向她,那动作太猛了,跟个发狂的禽兽似的…… 第一章 第一步 咖啡店(2) 索性这一次我还是提早作了防范,抢先一拍起身,将站在原地发愣的她拉向身旁。云富扑了个空,踉踉跄跄的往前跌走几脚,倒在地上,然后口中忽然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大滩,估计是那名酒的后劲发作起来,简直就同武侠剧中描绘的名牌毒药似的,药性往往发作在恰倒好处的时候。 真乃天助我也!云富他想必是醉了,否则要让他知道,是我又一次坏了他的好事,我就算能保住小命,以后也怕是要背负个“重色轻友”的骂名遗臭万年喽。我刚还乐着,笑自己是“赚了夫人又得兵”,云富就奔我来了。 “哗——”好大的一口,得了,我这回真是遗臭万年了。 “实诚,你小子……替我找…找…她算帐!”云富趴在我肩头,慢慢悠悠的念叨完这句,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还找她算帐,扒她衣服?我得了吧我,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妙。路子过来帮我,一块扛着云富就往咖啡店外挪。哎,这回脸算是丢尽了,整个咖啡店里的人此刻都在瞅着我们笑,惟独是她,正很认真的望着我,扑朔迷离的眼神,似乎带有一点点的惊恐,又似乎带上一点点的感激,应该就是这样的,我想。 一步,两步,三步……我忽然停到耳后有声音在呼喊着我,哪怕是如此的轻微,却依然震撼住了我的心灵。 “李实诚同学。”没错,就是她了,我回头,看到她正在静静的冲我微笑,“李实诚同学,今天,谢谢你了!” “呵呵,客气了,其实我还想对你说对不起呢,我的朋友云富这么子对待你,我刚才才真的挺过意不去的。”我继续说,“要说最对不住的,还是那两杯咖啡,都没喝上两口就这样糟蹋了,真是可惜。” “呃,咖啡,那你留下来吧,我请你再喝一杯。” 不可否认,这正是我最希望听到的。 “如果真想去的话,那便去吧,云富他有我照顾足够了。”路子又拍拍我的肩膀,偷偷朝我使了个眼色,圆满了我的想法。 我笑着还路子个眼色,转身奔向她,我心时时牵挂着的她,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的。 …… 第一章 第一步 第一次约会(1) 我再回到咖啡店原来的位置上时,身边的角色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本属于这咖啡店的一切却是一层未变,耳边缕缕传来的依旧是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即便是端着餐盘款款走来的服务生,也还是曾与云富发生过口角的那一位。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恒久经典?值得我用一生去铭记,铭记今夜星光璀璨下的这家独一无二的咖啡店。 坐我对面的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后就一直低垂着头,纤细的示指与拇指小心翼翼的扣着精致的咖啡勺,在溶满咖啡的玻璃杯中来回画圈,他闪亮的双眼静静凝视着咖啡色液面上无尽打转的旋涡,紧闭的双唇一言不发,特别专注的样子。今天她显然没有化妆,可缺少了装点她给予我的是另一种清爽的感觉,好似幽淡的清茶,比华而不实的汽水品尝起来更有韵味。 要说实话,这当真还是我第一次与女孩子单独相处,而且还是如此让我心动的女孩,心头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所以久久的沉默过后,我始终没能找到共同的话题打开隔阂,我想今天坐在这里的毕竟不是痞子,遇见轻舞飞扬后,便能硬生生的套出一大段“咖啡文学”,我要有那本事,那我没准也能出版个《第n次亲密接触》什么的了。但我纳闷为什么她也迟迟的一言不发,先前可是她亲口挽留下我的,而她,似乎从头到尾一直是一个人在思考着一些什么问题,应该是很困难的问题,像哥德巴赫猜想那一类,我猜是这样的。 场面在尴尬中平稳的推进,有点很无趣的味道,兴许,约会,乃至于爱情,本来面目就是这么样的,两个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无聊的耗磨时间,然后看着对方,直到慢慢变老。 我可受不了这种折磨,到我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我直接用土得不能再土的开场白向他问候了:“你好,我叫李实诚,李子的李,至于实诚,就是将诚实反过来写的意思。” “这个,我当然知道。”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又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千万别要和李自成或者李嘉诚的弄混了,我可从没领导过农民起义,也不见得很有钱。” “哦,呵呵,你真逗。”她笑得特别欢快,在咖啡上作画的手终于停了下来,视线也从眼皮底下的咖啡转移到我的眉间。 “我,看你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你心有余悸,所以那么即兴发挥了一下。” “没有,我呢,只是在刻意的等你说话罢了。” 我问道:“等我说话?” “恩,我总感觉男生应该是要主动一些,所以才会将这样的机会转赐予你呀,而且我没搞错的话,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第一次单独相处,我更期望从你的第一次开口中得到一点实用的信息,从而来构筑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她的意思当然是没把还我书包那一次归入其中,否则的话我想我在她脑中的第一印象铁定是不及格了,她没准还要把我当成心理变态的恐怖分子,因为那帮子人就总有事没事爱扔点炸弹什么的出来,造出事端。 “那么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我问。 她淡淡一笑,反问我:“你是想听褒义的呢,还是贬义的?” “恩……先苦后甜,那就贬义吧?” “表面上装得油嘴滑舌,但内心却很呆实古板,感觉像深山里的毛人,在学老外说英语。”他笑得更欢了,不再像是淑女表现出来那种做作的“倾城一笑”。 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便不会再去生气,用很平静的语调问道:“那么,褒义呢?” “老实,但不乏情趣,而且貌似还挺会体贴人的。” 她的笑意渐渐转淡,然后他举起桌上的咖啡杯,在嘴边轻轻嗑上一口,又将杯子工整的放回原处,至始至终笑容一直挂在她的脸上。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这种成天用笑容面对生活的女孩,留予我美好的印象也一直是那般的深刻鲜明。 “被我称赞过就高兴得犯傻了吗?”她问我。 “没,还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 “那么就说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吧,一定糟糕透了吧?看你朋友总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才认识半天,他连杀我的心都有了,那印象一定是坏到了极致,你当初可也是在场的,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那事了吧?” 她指的应该就是下午发生在教导处的事吧?云富当时骂她出卖色相,巴结主任,但我以为,她一定有苦衷的。哪怕真如云富所说,那我也不好当面表达我的意思吧?否则下一个被她泼咖啡的人,没准就是我了,我可不想在她面前那么尴尬。 “可不是嘛,还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举起咖啡勺,作势拍击我的额头,“其实呢,主任他是我爸,你也应该知道吧,我爸他姓徐,我也是,唤名玉置。对了,还有,你也千万别要把我当作《大唐双龙传》里的玉致,我可不会武功哦。” 徐玉置,很美丽的一个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呢,她,不就仿同一块洁白飘逸的素玉纂刻出来的吗? 她又问我:“恩,很惊讶吗,还是发觉自己的想象力依旧有限?” 我挠着头皮傻笑道:“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你爸像个古董,而你又充满了现代化的灵气,那根本就是两种概念,那个什么风和牛不及呢?” “风马牛不相及。”她“扑哧”笑出声来,可立马又将笑容深深掩埋,转而举起右手挥舞起小拳头,似笑非笑的对我说,“得给你亮黄牌了,别假借着吹捧我的名义贬斥我爸,这可是情节恶劣的犯规呢,我可不想把你当作林云富那个臭流氓来对待。” 云富,她一提及云富,我自然想起路子方才搀扶着他走出咖啡店的情景,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门外等候着我呢? 第一章 第一步 第一次约会(2) 我探过头看见路子他果真还在咖啡店门口候着我,心里不觉有些过意不去,很不巧,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居然成为了她将我撵走的理由。我忽然想起古代的皇帝要杀一个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只要他看你不顺眼,你眨一眨眼睛,都要招来杀生之祸。难道,她也是想如此使我game over吗? “哎,不是啦,让你两个好朋友因为我的缘故干等着,我都会过意不去的,而且你要真就这么做了,他们兴许也会越发恨我了。”她不住摇头。 哎,真是失败,如此的良辰美景就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给搞败了,我怎么就那么傻呢,不过要走也行,我想起码我还能争取送她回学校,这样子的责任应该是很幸福的。这么想着,我便站起身,朝她伸出我的右手,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不走吗?” “我……”她又致以我一个甜美的笑容,“不了,我还是继续等他吧?” “他?”我追问。 “恩,我的那个他,从小就认识了,青梅竹马的bf。” bf,我虽说英语不咋的,这男友两个字还是能听懂的,因此那一刻,我被这句话麻痹了足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我还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过回想过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想想青春美丽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早早就明花有主的,前前后后,从幼稚园到大学,我算计追求过她的男孩子起码也得装满十箩筐吧?十箩筐的男孩子放她面前,青菜萝卜冬瓜西红柿,她总不至于会对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动心吧?要真是,那也就怪了,但她并不见得像是春树笔下的大岛,或是《男孩别哭》里边的teena brandon 。 我当时就是感觉有点惋惜,也没辙,所以口中只是麻木的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bf。” “是呢,我想他今天可能很忙吧,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过来陪我。”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先走了,你确定,他会来吗?” 她抬头看我,强撑起颜笑说:“我对他有信心,一定会来的!” “恩,那祝你幸福!” 看着她眼中那丝难以言明的淡淡忧郁,我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有点像是相处多年的恋人分手前的终极道白,然后,我扭转身想要奔出门外,心里头蛮不是滋味的,可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又站起身,喝阻住我的脚步。我转回过身子时,发现她正呆呆的凝视着我,眼中闪烁出炫美的星光。一股莫明的冲动迫使我也不由自主的去看她美丽的眼睛,我想这不像是余情未了时的牵肠挂肚,因为我与她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真正意义上的“情”。 她该不会是让我把没沾一口的咖啡打包带走吧?我当初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因为据说她留下我,只是为了请我喝这杯咖啡。但我没有急于出手,我只是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可能是都好奇于那种带有神秘电流的光线,我俩足足将这种煽情的气氛保持有一柱香的工夫。一柱香以后,我想我是爱上她了,但她如何想的,我并不知晓,于是,还是我先开的口:“你,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的。”她将头埋到胸口,绯红的脸颊上露出罕见的腼腆笑容,“只是还有话想对你说。” “恩,我洗耳恭听。”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内心早已在波涛澎湃时。 “其实,我还是想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刚才帮我,没有让我给林云富那臭流氓欺负。” “哦,这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哎,好失望——奈何一句我爱你,悄然化作谢谢你。 “恩,即便是如此,你还是在我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天,我再看到生命中的英雄,一千个一万个渴望,真的。今天是你为我心中缺憾的梦画上圆满的句号,真的谢谢你。” 她对我微笑,然后认真的看着我,从那动人的眼神中,我隐隐约约看见到曾经我同桌的那个她…… 第一章 第一步 追忆往昔(1) 那时候,还是高三那阵子了。 一堂又一堂的自习课以后,我终于放下手头那堆复习试卷,整日焦头烂额的感受并不太好,同桌的她也这样觉得,于是和我即兴聊了起来。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小女孩,并不出众的小女孩,却有着自己最纯真的梦想。她渴望着哪一天,她的梦中人能踩着七彩云,从天而降,将总爱欺负她的坏孩子打哭鼻子。 我大笑着打断她:“你说的那个小女孩一定是你自己吧,而小女孩的梦想原本也就是你的梦想?” “不,才不是啦,说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她拼命摇晃她的脑袋,可脸蛋上绯红的痴笑却在不经意间将她出卖。 “看你,都笑出来了,分明就是在撒谎。” “我……反正不是啦,真的不是!”她腼腆的低下头,纤弱的小手捏起拳头捶击我的肩膀,只有我才知道她当时下的力道是何许的轻柔。 我轻轻推开她的拳锤,凑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如果你的梦想真的那么迫切的话,哥我一定帮你一把,至少故意演一场戏也得满足满足你。” 她猛然抬头,投来动人的眼神,问我:“真的吗?” “当然,我肯定会全力配合你的‘白马王子’,让他大出风头,我甚至都想好了被他扁得半死不活后狼狈的丑样呢。”我说着在他面前摆了个呆呆的鬼脸算是等待她的验收。 可她没有如我所意料的笑出声来,反而是猛的趴向课桌上,将她的脸深深掩埋,紧接着飘出一股淡淡幽幽的啜泣声。起初时我亦不理解她哭泣的用意,直到坐在后排的那两个女生狠揣我数脚又骂我欺负“老婆”时我方才如梦初醒。 眨眼间这事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不知选择高复的她是否已考上理想的大学? 我望去远方的星空,堆积满属于她的回忆,很美好的样子。 第一章 第一步 追忆往昔(2) 那天晚上,夜深以后,又下起了雨,很突然的一场雷雨。 轰鸣的雷光下,雨点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击打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身边的一切,也在那一刹那变得安静,仿佛世界末日正在悄然逼近,制造出无限沉闷的气氛,压得人们透不过气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将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因为传说这本不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时间,远远闻及钟楼敲起十二道鸣音时,灰姑娘便会显露出平凡的原形,离开她心爱的王子。而我呢,何况还不是王子,惟独同样的感觉是,遇见美丽的玉置不过是一场梦境,梦醒时分,我的童话故事便也灰飞烟灭了。 我在雨中喝着闷酒,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喝了。至于如此,倒完全是路子的提议,当时他说要与我来个不醉不归,结果就在学校边的小饭馆喝上了。不过喝酒对我们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来北方念大学,我第一个学会的,便是喝酒。 “酒杯相触,是好哥们就一口见底!”当年跟云富一块出来喝啤酒,这全是无形的规矩,哪怕喝高了,喝吐了,也无所谓,要的就是一个“爽”字,才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待我们呢?但是,没有人生下来就会自甘堕落,是的,没有人会,我如此一次次反复的放纵自己,无非只是为了逃避不如意的现实。 于是,一百次一千次酒精的麻痹过后,我终于还要感受到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阵痛。 那纯粹是一场噩梦,发生在一年前,我记得那天也下着雨,父母为我包办了高考志愿表。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为理想而活的勇士低垂下了高昂的头颅,跌跌撞撞,生活即使能延续到今天,却与我预想的模样,已呈千差万别。我想生活毕竟不可能像一场游戏那样,通过简单的save/load,回到过去,重头再来。 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还要继续走下去,继续延续人生未完成的错误。然后,生活的勇气全然消逝,我俨然已成为命运的弃儿。 再回首,眼前猛然一道亮光闪过,像是黑暗中奇袭而来的利刃,正刺中我脆弱的心脏。我跌倒在地,只感觉胸口好痛好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第一章 第一步 神秘女友(1) 待到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连身上的衣物都被更换了,而据说昨晚那件被严重污染的t恤已经洗得崭新,被晾在阳台上了。 啊呀,真不能忍了,我昨晚明明是一个人走夜路被车撞了,怎么这一撞就把我撞回学校了?这真是太离奇了,感觉有点像是在演一出武侠剧,落入险境的我为高人所救,逢凶化吉。但当我坐起身来,正想要对云富和路子两位高人道谢时,我彻底傻了。他俩的床上空空如已,显然他们没有回来睡过觉。如此看来,这完全不像是武侠剧了,应该是科幻剧,剧名叫——《无聊大学生与火星人的一夜情》。 我从床上下来,空荡荡的寝室不由使我感到恐惧,有点生化危机的感觉。幸亏在这时候我找到了书桌上阿哲的留言条,才没被活活吓死。 “实诚,你好。你看到纸条时,我已经去上课了,可是我答应过你女朋友,要照看到你醒过来的。我食言了,对不起,我愿意晚上请你吃鸡蛋罐饼补偿你。还有,你女朋友说一会会给你发短信联系你的,记得出门带手机。” 女朋友,我啥时候多了个女朋友,难道…难道说真是一夜情?不,不可能,一定是玉置,我有种直觉。不过昨晚在咖啡店,她可是说得够明白的了,她在等待她的男朋友,等待着一起约会,喝咖啡。她绝对不像是在骗我,如此这样的话,她又怎么会一路跟踪着我,待我喝得烂醉如泥时,将我送回到学校呢?光凭着这一点,我便无法说服自己。 对了,短信,我掏出手机,看上头果然有三条短信。 第一条是来自距我千里之外的父母的,无非是勉励我好好学习的老套套,我轻轻一瞥而过,即将可怜的它拖进回收站。 我再按下一条时心情分外激动,可惜它仍不是我期盼得到的。 “本市新到一批枪支,弹药,二手黑车,有意者请联系许先生,电话233042xx。” 我这心都凉去大半截,按最后一条短信时手都开始发抖了,可它留给我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失落。短信是一小时前云富用路子的手机发过来的,他要我看到后立即给他回电话,而且还用了“十万火急”这样的成语,我知道平时云富怎的也不像个会用成语的人,貌似这一次他真遇着棘手的难题,不得已之下才激发出潜力想起这么一个成语,我不敢怠慢,慌忙回拨他的电话。 “嘟——”一声长鸣后云富接起电话,开口便冲我大声嚷嚷:“实诚,驿动网吧,二楼,速度。” 我刚想问个所以然,他竟像是未卜先知似的立马又补上一句:“小子你别问这问那的,过来就行了,哥等着你呢。”然后手机瞬间又回归到原始的“嘟,嘟”声中。 …… 第一章 第一步 神秘女友(2) 兄弟的帐还得买,不有句话说得好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要衣服没了,那顶多也就裸奔,兄弟没了,跟杨过似的,残疾青年,可不好受。所以我应云富的要求,就这么去了网吧。 一路上,我手头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机,跟攥着个无价之宝似的。因为我渴求那个神秘女友的短信能第一时间被我读到,这种心情就像是小时候收压岁钱那般迫切,乃至于我的眼球已经不听使唤,总时不时瞟一眼手机。手机的屏幕保持着黯淡无光的状态,不知这一次是不是老天又对我的百般努力熟视无睹,直到我在云富身旁的位置上坐定时,她向我承诺的短信仍没有在我的手机上得以兑现。 难不成真是阿哲耍我,要不然她就真是火星人。哎,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轻轻摆弄我的手机,让它横卧在电脑显示屏的旁边。经验告诉我手机来短信时的强烈电磁干扰足以将我面前的电脑屏幕搅乱一团,此等强有力的警报袭来,哪怕我全神贯注,也铁定能从游戏中惊醒过来。 这一回云富是拉我去挑战《warcraft3》的强人,要说起《warcraft3》,那绝对是这些年最红的游戏,就跟jay的歌一样,跑到哪条商业街上都有放,《warcraft3》跑到哪个网吧也都有人玩。 尤记得当年刚入大学时我们都是搞网游事业的,没日没夜泡在网吧里,只为在《传奇》里刀光剑影。后来也不知怎么的,《warcraft3》就悄然崛起了,连那美女网管都一块参合进来了。这美女效应可不是盖的,我们就这样满怀热血投身进《warcraft3》大业了。谁料这一去就是一年的光景,在学校没学到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一手抽筋似的微操作倒是练得如火纯青,附近百里的高手无不在我们面前跪下唱《征服》。 今番能有高手把云富和路子打垮,实属罕见,我又岂能坐视不管呢? 我就这么和这个叫“烟”的高手较上劲了,至于为什么要称他为“烟”,倒不是因为他轻功了得,行驰如烟;或是某个小烟摊的老板,只是因为他抽烟抽得特别厉害,而且有一头被烟熏成蜡黄色的头发,一副如“烟”般直细的骨架子,两条亦如香烟般纹画着代表自己特有品牌图文的手臂上,而他手腕上零零星星的几点疮疤貌似还是他口中香烟的杰作。 这一架,我俩足足耗了一下午,跟两武士似的,在雪山颠峰上打得难解难分。 烟起初攻势极猛,险些将我一招致敌,但我起码那也是个高手,要这么就倒了,太不合逻辑了,观众也会扫兴的。你说泰森和霍霍两个三拳两脚就分出胜负了,那才没劲,还有谁肯去咬耳朵啊?所以,我在大家的期望下坚持住一顿狂轰滥炸,硬是挺了过来。然后迅速调整好心态,将比赛拖进“我的时间”。其结果嘛,很显然,烟他败给了我,败在体力不支。也难怪,你说就是令狐冲不停不歇耍一下午的宝剑,那也得被整虚脱啊! 打赢了游戏我格外有成就感,开心得不得了,一路从网吧乐回的寝室,但坐定以后,转念一想,忽然又感觉像是忘记了些什么。对了,她的短信,我真是玩物丧志。我急忙打开短信息的收件箱,那果真有两条新到的短信。在网吧的时候和烟拼得太凶,一直没注意到,我想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见得有心思去搭理,哪有两武士打着打着忽然摸出个手机聊电话的,又不是拍广告。 第一条短信是下午两点时传来的,一个陌生的手机号,但打开信息,很快便能读到,这短信果然是玉置传过来的,我当时的心情是又激动又焦急,差一点,就快要疯掉拉。读短信的意思,是玉置问我傍晚有没时间,她想邀请我吃饭以作昨天的报答。 第二条短信仍是玉置传过来的,接收时间为傍晚六点三十分:“怎么不理我呀,不理我下次可懒得请你了哦!” 我看墙上的挂钟已越过九点,心中着实一惊。我是不是可以试着骗她说手机拉寝室里了?不,不行,我理性的摇摇头,最终还是选择如实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转告予她,并在末尾附上一句请求她原谅的话。结果玉置竟是直接回了电话过来,说她为了等我,憋到现在才吃的饭,她要我赔偿她。 我的妈呀,我说姑奶奶改我请你吃饭吧,下次。没想她真恩了一声,还说要带上她们一个寝室的朋友,真没把我搞哭了,原来女孩子蹭饭吃就是这么容易一回事。 我说你既然刚吃过饭在回学校的途中,那我非要见你,当面向你道歉。但她不同意,反复的说no,居然还说我看到她,会不开心的。我知道那是在骗我,去见美女,又有谁会不开心呢?当然,要武则天那样的就免了。 第一章 第一步 无言的结局 我掐断手机后,隐约还是觉察出玉置最后一句话的潜在意思,所以我不论如何故作镇静,在拧动门锁的一瞬间,还是感到一阵心慌,像是守卫着心灵深处的大门被撼动了似的,随之这样糟糕的感觉伴和我的脚步越来越浓重,简直就完全弥散在我身周围的空气当中,极度压迫我的呼吸。我差点以为这是恐怖分子施放的毒气,早听说过毒气同香水一样还分牌子,有恶臭味的,清淡无味的,微微香甜味的,腥辣刺鼻味的,还有清香水果味的,日本那帮邪教就钟情于苹果味的。但不管触及哪种毒气,自己唯一能确信就是那股不详的预感,灾难即将降临到眼前,眼皮子跳个不停,比抽筋还要夸张。心窝也是,出奇的慌张。 我走下楼梯,第一眼看见寝室楼大门外,玉置被一个男孩子牵着手,我眼皮总算跳得麻木了,心脏也一并歇了,伤心的感觉如决堤后奔涌而来的洪水,淹没我的灵魂,差点我一口气上不来就闹了个千古笑话。这时候,我心里越是不爽,眼睛就不争气的越想去看,越是看在眼里,却越难以接受这样一个不怔的事实,我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其实我早应该知道这一幕场景的,玉置不是说她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友吗?可是,她颜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那不像是与意中人牵手时的情况,而且眼前那男孩,根本不像玉置说的那样。他是我的老乡简,同乡会上我认识的他,比我要大一届,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也不过只比我多了一年。 简长的绝对是一表人才,还是学生会的干部,他要配上玉置,那我也光有嫉妒的份了。但我还是不甘心,因为我知道简的内心远比他花哨的容貌要复杂得多,他曾同时在他的三个女友之间游刃有余,他曾甩掉为他堕过两次胎的女友,他总觉得一个女朋友满足不了他的虚荣心,他的“光辉事迹”简直不胜枚举,这全是他在回乡的火车上,炫耀给我听的。 这一次,玉置成了简的猎物,仿佛是一场无心的闹剧,却将我有心嘲讽。 我想不论是何种原因让他们走到了一块,今天,我是再不会任自己随波逐流了。我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奔向玉置,一把将她拽向身边,哪怕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不可以,我仍坚持以最认真的语气演绎我的道白:“玉置,请不要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知道你也是刚结识的简?”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低沉下头,优柔寡断的眼神,欲言欲止的表情,这完全不是我印象中那个争强好胜的玉置。我知道这是一个bug,简一定对她施加了看不见的咒术,布满了圈套。我自以为必须要帮她一把,即便得不到她,也起码不让她葬送在简的手掌里。 简走近我,问我是不是吃错药,疯了。疯了?怎么可能,只要玉置她没有阻拦我,我就坚持我的做法是对的!遥想古时候周幽王为博得美人一笑,尚且甘心亡国,我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简,请你听好了。”我更用力的将玉置拉近我身边,继续说,“玉置她心目中真正喜欢的不可能是你这个玩弄感情的骗子,永远都不可能!” “好,很好,我是玩弄感情的骗子。”简说,“那照你这么说,难不成玉置现在牵着我的手,心里反而还是在想着你了?” “总之她不应该和你在一起!” 我与简就这么吵开了,跟两说相声似的,没多久身边就围满了一票子人。平时这块地段就挺敏感的,比起常放的那几部肉麻的爱情剧,今天的表演是个意外。有生第一次为爱奋斗,就闹得这般轰轰烈烈,我当时脑子里也没啥特别的感受了,既然要疯就得疯到底,反正我唯一要做到的就是打败简,于是主动提议让玉置自己在我与简之间作抉择。 简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不忘还补充一句:“置置,你选择吧,但请记住,人不能忘本。”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定格在玉置一个人身上,她的选择,会使成者幸福愉悦,败者无地自容。我坚信那个最终得到幸福的人会是我,同样简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亦是那样肯定的目光。 玉置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颅,拨开额前的碎发,双眼闪烁出光芒。她扭头深情的望过我一样,又淡淡的掠过简的脸庞,开口问道:“我,是否可以不作选择,我想离开这里,现在?” “不可以!”我与简异口同声的作出答复。 然后,我们就看到旁边那一票子人全呼吼开了,男的,女的,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美女,快选;美女,快选,快选!” “实诚……”玉置低下头,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清楚的看见,她正在缓缓的靠向我这个方位,不禁笑逐言开,心底更比罐进了蜜糖还要甜蜜。 可惜幸福的错觉仅仅滞留了一秒,在残酷的下一秒,我脸上的笑容又深深凝滞了。她走近我身前,出乎意料的以一个鞠躬,一句对不起将我心中所有的期盼打击得支离破碎,然后又转身迈向一旁的简。 对不起,呵呵,好一个对不起,感情的世界里,这个恶心的词语就像一副绞刑架,绞灭我心底所有的温存,然后,一切清净了。 我睁开眼,活过来的时候,天依旧如此的黑,我想着,想着自己输光的赌注。直到此刻我仍不愿相信,这会是明明白白的现实。此刻她脸面上那副淡漠的表情,与简嘴角边轻扬起那道轻狂的笑靥,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融合到一起。我感到这必定是一场虚伪的骗局,玉置作她不情愿的选择也会有她难以启齿的苦衷。当脑中满是这种想法,我便越发不甘心屈服于这样窝囊的失败中,我欲要伸手去拽回玉置,让她再作真心定夺。 最终我没能够着玉置,整个身子便被简不留情面的一把推开,我逆着玉置的行进轨迹,踉跄着后退数步,眼中的她背离着我,愈来愈远。这一刻,我也清晰的看见,那滴泪珠,与我一同坠落,冰凉的地面上。 失败者,已再无脸在这片是非之地多呆一秒钟,可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去那一刹那,身后目送他的千百支目光中,最最炙热的那道,依旧是属于她的。 (第一章 完结) 第二章 学会初走 引子 徐玉置,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先前在咖啡店时,你分明说你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男友,但简他不是,绝对不是,我知道这是一场骗局,你在骗我! 不,我真不该这么训斥她的,毕竟她也只是作了自己本应有的选择,那不是她的错。于是,我拼命追上前去,渴望向她道歉。当我路过那个阴暗的墙角时,我又看到了她,她正独自蹲着,啜泣,很委屈的模样。她的身边,却没有简伴着,在安慰她。 玉置,对不起,我知道你心底有不能说的秘密,我不该这么冲动的。 我刚想要接近她,忽的眼前金光一闪,玉置的身躯居然裂成两瓣,从中间,从那张美丽的人皮底下,飞出一只大蝴蝶。只见它腾空而起,扑扇着翅膀,闪烁了整个夜空。 我当时真是吓坏了,猛的惊醒过来,原来这还是一个梦。已经是这个月第八个由她领衔主演的梦了,不知道以后她还会在我的梦中“火”多久。不过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希望离开这个城市能让我不再如此的挂念她。 后来的两个星期,我一直没有呆在学校,我很随便就答应下云富,陪他和路子去了躺北京。当然我们才没兴致去爬长城充好汉,我们是去参加一场职业电子竞技赛事,说是要靠打游戏挣取人生的第一桶金。没想我是出师不利,都没挣回报名费,首轮就被淘汰了,居然还是败给我的老对手“烟”。赛场外,“烟”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他递给我他抽的“江山”烟,笑称我那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烟”一语便言中我的要害,我输的确是因为我忘不了玉置,尤其是那一晚的噩梦,反反复复我都想不明白。 很偶然,在我返校那天,我居然又遇见了她。她正独自走在校园那条闻名的情人路上,身边却不见简的身影,与我临近时,她竟主动朝我莞尔一笑。然后,本应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的,我却没有把握住。我俩擦肩而过时,我预想中所有要和她说的话,也全都沉淀了。那一刻,我想我真该是死心了,我既然没有勇气再去接受她,我又何苦呢?于是,回寝室后,我安静的坐到书桌前,看毕业照片上她那张熟悉的笑脸,渴望将心中属于玉置的痕迹,一点一滴的取代。 第二章 学会初走 另一个"她"(1) 照片上的她映着落日的余晖,展露出金黄色的笑脸。眯缝的小眼睛,别致的小虎牙,在甜甜若麦芽圈的笑意中融化,依旧显得可爱动人。正如美术老师曰:“每个女孩都有属于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她微笑的脸庞就是属于她最美的那一刹那,可是高中三年,一直安静坐在我左手边的她并不怎么擅长以微笑表露她的美丽,相反在我印象中,她哭鼻子的时间远比笑的时间要多许多。 我抄袭她作业被老师逮到,她会哭;我听不懂她替我讲解的题目,她也会哭;就连我轻轻锤击她的手臂,警戒她已越过“三八线”时,她还会哭。她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完全抵抗不去一星半点的伤害,可惜她却不会是我眼中矫情的西施,眼泪流落下来,只好独自往肚里咽。 不过,凡事都会有个例外,有一次是我真心诚意的替她拭去眼泪的,也就是我见他最后一面那时候。 那次全班同学在ktv搞散伙派对,唱悲情离歌唱到快像是生离死别时,有人忽然搞怪,提议大家选三对班级里公认的情侣互唱情歌,唱完后男孩要主动去吻女孩表达爱意,以此来缓解过于紧张的气氛。这提议一出即是一呼百应,班级里两对公认的情侣二话没说即将政策落实到底,轰轰烈烈的,亲嘴也特别有感觉。接下来轮到第三对情侣时,问题就来了,这根本没有第三对情侣,难不成……完蛋,我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我与同桌的她竟被一直坐我们后排那对可恶的女生给出卖了,大家硬生生的把我俩拽到台前,临时乱点鸳鸯谱,配出一对情侣来,理由则是我与她是班级里唯一的一对,整整坐了三年的异性同桌,那帮子坏蛋甚至还将我俩形象的比拟成“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朝同桌百年情。” 我当时就傻了,心中实在无奈,迫于大家的压力,硬着头皮算是将一首《归来去》强撑过去,唱得像哀乐不说,听着还好象是杨过巴不得小龙女离去的样子,而与我搭档的她,算是真真正正的融进小龙女这个角色,将点滴挽留之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唱完歌按游戏的规则我还必须亲吻她一口意思一下,老实说我才不愿意让自己的初吻糟蹋在她的唇边。不管他们骂我清高也好,骄傲也罢,就当把我浸猪笼剁猪头,我还要坚持我的做法。眼看着我的固执,这时她骤然间又泪如雨下,真不知怎么搞的。于是,班长临时出来主持这尴尬的局面,恳求我以一句祝福的话语取代亲吻,逗她开心。 那时候,说实话,都快拜拜了,也不在乎什么了,我几乎没怎么在脑中考虑,便冷冷的丢给她一句话:“请你不要再在别人面前哭鼻子了,因为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我说这话的潜台词是数落她的丑态,岂知他竟真应了我的话,在我面前破涕为笑,而且笑得格外灿烂动人,水汪汪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我从没看见过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就跟变魔术一样由得我惊叹。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情不自禁的抬起我的双手,伸向她的脸颊,替她抹去淡淡的泪痕。下一秒,身后不知哪位武林高手暗施一掌,我刹那重心全无,七上八下的往前迈出几步后,一不小心栽进她的怀里,嘴唇也不偏不倚的紧贴近她的嘴边。她像是受惊的小猫死死的注视我这个令她感到恐惧的怪物,身体纹丝不动。我没有犹豫,顺势将自己的嘴唇吻合上去,因为那股自嘴唇感应,经传入神经纤维,直达大脑皮层的奇特感觉,真的美妙极了。 第二章 学会初走 另一个"她"(2) 没想这事都快过去一年了,时间永远在以我们无法估量的速度流失,我们无法阻拦,但起码人的情绪可以,我想如果我不开心的话,我就会和云富,路子去喝酒,直喝到天昏地暗,岁月止步。 喝酒是一场奢侈的活动,而北京之行差不多又榨干了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所以今天我们只好收敛点,选在学校的餐厅喝啤酒了。不过只要是三个人在一块,不论喝什么酒,总归是很尽兴的,这就是为什么同样喝红酒,一个人喝叫苦闷,两个人喝是浪漫。喝得兴起时,云富又开始云里雾里的念起李白的《将进酒》:“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事实上他不学无数,也只会背下这么一句来,后面纯粹自我发挥:“天生我材嘛用处?酒到肝肠还复来。” “同学你念错了,应该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身旁有个意外的声音传来,打扰了我们喝酒的兴致,我们一齐放下手头的酒杯子,转头望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左边的餐桌上,貌似坐着的是一对小情侣,女孩子长得文气大方,第一眼的印象不错,与她对桌的男孩子相比于她虽然造型稍显土气,但那架深黑边框的眼镜或多或少还是折射出他的内涵。两张面孔都很生疏,似乎是刚入学的新生。 既然是新生,那怎么的也得在他们面前树立点威信,否则岂不是枉费这一年,我们摸爬滚打在学校的芸芸众生之中。云富果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反问道:“小兄弟,你名字?” “在下李小白,因为父母都崇敬诗仙的才华,才为小弟取下此名,见笑。” “哈哈,好笑,的确好笑。”云富乐得拍起了桌子,“你就一小白,懂个狗屁,老子那可是李大白教的,还能错了不成?” “哗——”我和路子都还没乐起来,忽就看一杯可乐泼在云富脸上了。上回是咖啡,这回是可乐,云富的脸长得再欠泼,那也轮不到你李小白来泼啊?没想那小子捅了马蜂窝,还敢振振有辞:“哎,看似是小弟瞎了眼了,误把牛粪比知音,罪过,真乃罪过。” 云富起身一耳光,就把他给扇倒了,这时候他才害怕起来,开始求饶:“你们要打我,那就是摧残祖国的花朵,破坏国家的栋梁。” “花你妈个头!”我和路子也奔了上去,和云富一块把他在地上踢得直打滚,到最后他索性就在那大哭大闹喊妈妈,模样狼狈极了。那时候餐厅里也没多少人,偶有几个围观都不敢插手进来,为救这么一个傻x的学生而得罪一帮子流氓,怎么想都不是一笔划算生意。所以李小白被我们痛扁了好长一段时间,签下停火协议时他那架黑框眼镜的镜片都四分五裂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看上去比大熊猫还要“国宝”。要不是他女友最后哭着跪倒在我们面前,我估计他熊猫都做不成,顶多做王八。 李小白被我们扁成这样,他那张丑嘴居然还不肯服输,我们刚离开,他就在那冲着他的女朋友发脾气。那女孩的心可想是被伤透了,然后我们就看见她撇下李小白,独自从餐厅里冲了出去,眼眶中充盈满辛酸的泪水,边跑还边喊着:“李小白……我恨你!” 目送那女孩可怜的背影渐渐远去,我心底不禁一阵酸楚,眼前的背影一刹那又让我想起了她,眼前的她仿佛正离我越来越远,几乎就要消失在我视野的尽头。我渴望大步流星追上前去将她衷情挽留,可我终于没有那样的勇气,脑海中来回荡漾起的,是深深的自责声。 “实诚,如果我就这么弃你而去,你会很伤心吗?” 我身周围万籁俱寂,反反复复仅有她一个声音传入耳朵,深刻鲜明。我以为这是百感交集时分的幻觉。可坚定的点过头后,她紧随而来的那句“谢谢”像一簇逆向弛行的神经电流,完全颠覆了我的思绪。我遁着声音的来源转回头去,餐厅里那个不可思议的角落,令我难以置信的那一幕骤然降临。 第二章 学会初走 另一个"她"(3) 餐厅那头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我仍能认清,是她,同桌的她,我百分之一万的确定。她仿佛也注意到了我正在看她,绽放出绚丽的笑容,缓缓向我靠拢。 我当时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轻轻呼喊:“文靖,真的是你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我,脑袋作了一记上下摆动的动作。 难以置信,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我当时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我抓到她的小手,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这一切方才兑换成现实。然后,一个深深的拥抱,紧紧的将她簇拥在我的怀中,这是我欠了她整整三年的,我已经不想再赊帐了。 今天再拥抱文靖,与一年前“吻”她那时相比,她已经改变了许多,特别是那头乌黑亮泽的长发,给予我更加温柔的感觉。 “高中那时候你总说我留长发可能会显得可爱些,所以……” 我接下她的话茬:“所以你希望再见到我时,给我一个特别的惊喜。” “是的。”她点点头。 “难道你选择来到这个城市,仅仅是,因为我?” 她猛的将头缩回去,一脸无辜的样子,摇摇头,否定了我天真的想法:“才不是啦,其实我妈是个护士,我从小受她熏陶,深感这个职业的神圣。” “当真?” “当然啦,我想凭着我们过去三年的默契,毕业后你开药,我打针,一定都能让病人开开心心的回家的。” “恩,我答应你,一定会的。” 我将她搂紧在怀抱中,瞳孔中展开的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第二章 学会初走 花心(1) 从未预料到世界会变得如此的美好,文靖就这么和我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原本我以为,以后我也不会再有更多的奢望了,但是我错了,事实证明我还是没有忘却玉置,那个谜一样的女孩,因为那天晚上,她又给我来了短信,很突然的一条短信。她为那一夜的事向我道歉,是她没有向我说明白,简他真是她的男朋友,为了我而要放弃他,她办不到。 我说我答应原谅她,没想她又来了短信,说要让我还欠她的那顿饭。我哭,这什么世道嘛,刚“甩”了人家还想来蹭饭吃。不过她看起来不像是心怀不轨的坏女孩,我勉强答应了她,只说了最近不行,因为要一直忙着做实验,屠杀小白鼠,要不去呢,你也知道的,那我就得要被老师给屠杀了。 “男孩子有事业心,总算是件好事,那么以后有机会,你再请我吧?” 呜,我吁出一口气,给她留下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赶紧把手机扔了。专家说多使手机不好,辐射大,我看何止辐射大,这都快把我整成心律失常了。 我躺回床上,好象是满怀心事,久久不得入睡,一闭上眼,脑中不住浮现出玉置和文靖的笑脸,玉置高雅的秀美引人入胜,而与文靖亲密的拥抱则会使我心潮澎湃,我不知这算是花心还是滥情,只是由我在这两个女孩中选择真的很艰难。 不知想了多久,我就睡着了,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我穿着华丽的衣裳,骑着童话里属于王子的白马踱步在中世纪的罗马大道,周围是千百双爱慕的眼光向我投来,我微笑着朝他们挥手致意。突然我的白马止住脚步,我转头平视前方,是两位姑娘阻住我的去路,她们手执鲜花,并肩站在白马跟前,齐声念道:“王子请留步。” “……” “王子,请您接受我对您的爱慕之意。” 姑娘脸上的表情格外真挚,紧合双眼低下头颅,作默默祈祷状。我眼一便认出左边的姑娘是文靖,举着的花儿是她钟情的百合,右边一身高贵装束的女孩则要较文靖更加的显眼,一簇玫瑰花后半遮的面容美貌动人,隐约看去像是玉置的模样。我刚还挺纳闷,自己怎么摇身一变成王子了,看似挺过瘾的,就是不知道王子一般碰着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你们这样子,我真的很难选择。”我就随便这么说了一句。 “难道您一直都是这么优柔寡断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 “那么作一个更简单的选择,您是喜欢清新的百合,还是美艳的玫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或许会选择玫瑰吧,因为玫瑰的美令我欲罢不能。” 手捧玫瑰的玉置睁开双眼看我,展露的笑容甜美可人,再看一旁的文靖,却伤心落泪,形成鲜明的反差。我想我的本意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我正想去安慰失落的文靖时,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她手中的百合花瞬间枯萎,冒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然后她一跃而起,手心里的匕首深深的扎进我的心脏。 第二章 学会初走 花心(2) “啊……”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刚才发生的不幸只是一场噩梦,回想过来,还会心惊肉跳的。 大事不妙,看床头的闹钟已跨越过十一点,我猛然想起昨晚还答应过文靖要陪她共进早餐的。我怎么就睡得比死猪还要昏呢,阿哲那混蛋又没有及时的喊醒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个踉跄翻滚下床,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就拨过去文靖的号码。 “喂,喂,是文靖吗?” 手机那头是个甜美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受不了了,我要有云富的魄力,我他妈就把手机给狠狠的砸了,听到对面那个全世界最恶心的声音就来气,气得我直跺脚,你说仗着自己嗓音甜美说点啥不好,偏老说让人扫兴的话,我怀疑那人准有心理疾病。不管了,我还得千方百计去设想一个法子怎么哄骗我的文靖,乞求她不要生气。 “叮,叮,叮……”没过一会,文靖果然打来了电话,我迫不及待的接通电话,渴望用一万句“对不起”来挽回她的心。 “对不起……”电话的两头同一时间传出相同的发音,然后我们禁不住都笑了。 我说:“你先说吧,女士优先!” “对不起,实诚,我刚在上课,所以没敢接你电话。” 我说:“那我破例原谅你了,现在该轮到我坦白从宽了吧?” “嘻嘻。”电话那头她的笑音通过无线电的形式传到我的手机上,然后切换作声波,再流入我的耳中,“没想到你还是高中时那模样。不过当初看你趴在桌上睡怪辛苦的,口水都流了一课桌,现在想你是躺了睡,应该会舒服点吧?” 我真没想到文靖是如此的了解我,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呵呵,其实我的对不起,只是因为我打扰你上课了。” “是这事呀?” “是啊,难不成是因为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睡觉,要与你说对不起吗?” “哼,你坏。” 文靖撒娇的声音惹人发笑,我顾不及喊醒床上睡成死猪的云富和路子,一路杀出寝室,同时对手机那头的文靖说:“老餐厅,不见不散,还是以前的规矩,谁晚到的谁请客!” 我没等文靖回话,便挂断手机,向学校餐厅全速冲刺,计算教学楼与寝室各到餐厅的距离,不管是两点一线飞过去还是左冲右突跑过去,我怎么都像是占到了便宜,不过对手好歹是高中时女生的八百米冠军,同在中学冲刺食堂的比赛,我也屡尝败绩。真搞不懂一个那么能哭的女孩怎么能跑那么快,可能是哭得多了,眼睛红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自然就跑得快了。 第二章 学会初走 花心(3) 在餐厅吃饭时,我无意和文靖聊起了昨夜的梦,只是梦在我口中译化为故事时,玉置这另一位主角早已被我剪切了。 “捧着百合……向你求爱?”文靖诧异的看着我,然后使劲的摇头,“我才,不要。” “呵呵,所以说是黄梁美梦了。” 她摇晃的脑袋忽然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看我,仿佛开始对我的美梦感兴趣:“那么,然后呢?” “然后,然后呢,你被我拒绝了。”她含在口中那根吸管里的可乐猛的落回到杯里,伴着一丝淡淡的失意,在她的眼神中流露。我冲她顽皮的微笑,同高中时一样,只不过心头多少有了些许对她的怜悯。于是,我接着说,“哎,我还真不够仗义,简直就不是人,然后就遭到报应,被你用匕首给捅死了。” “啊!”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表情痛苦的摇晃她的脑袋,“不,我不要这样做,真的不要。” “那么,如果有一天,他是因为别的女孩而背叛你,你会这样对他吗?” “不会,永远不会的。” “傻瓜,你是想一味妥协,直至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也不去争取吗?” “我……反正你说的那个不像是争取吧,太出格了。”文靖很严肃的样子,继续说,“实诚,伤害别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要伤害的是自己爱着的人,会更过意不去的,我是这么想的。” “那你就忍心看着自己被别人伤害,全然不顾?” “我,我也不知道!” 看着文靖的眼神,我读到一种无瑕疵的善良,她似乎认为世界上的一切都应是美好的。回想爱情三十六计,对付这样的女孩,我知道承诺是再好不过的利器。只要我敢夸海枯石烂,她就愿天崩地裂,当然,我如今的承诺都是真心的:“文靖,假设哪一天我成了你的男友,而又背叛了你,我答应你,心甘情愿挨你这致命的一击。” “是真的吗?” “当然。”我认真的点头。 她看着我,表情不再是那么的严肃,伸手从她的包包里取出一个小本,她一页页如数家珍的慢慢翻阅,直到最后记载有文字的那一张,她停止手上翻转的动作,举起圆珠笔,在空白处小心翼翼的描下一段文字:“如果哪天我和实诚在一起了,他因为别的女孩背叛我,他心甘情愿挨我一刀。” 文靖写最后一个“刀”字时迟疑了很久,最终落笔后她还是涂抹去“刀”字,改作为“拳”字。 “这是什么?” 她嬉皮笑脸的回答我:“人家随便写着玩的,不要胡乱猜了。” “行,我不猜,我夺去看便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去她手中的小本,打开第一页,就放声朗读起来,“03年7月21日,今天,明媚的阳光是我美好的心境,因为得到他被录取的消息了,心中分外高兴,可我却不幸名落孙山了。不过,一年的时间似乎并不遥远,请千万等我,期待明年今日,能与你再见面,实……” 最后的“诚”字我不敢读出声,又翻阅到第二页,第三页,后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无不记载着一年来文靖对我的点点思念之情。右手逗留到第四页,我没有继续往下翻,视线由笔记本不自觉的转回她的双眼,擦出爱情的火花。这一刻,一万份甜蜜与幸福将我俩紧紧包围。 那一天的午饭我破例请了比赛中落败于我的文靖,其实请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据说女孩子都喜欢大方一些的男孩子,最好就是天天请他们吃饭,能养她们一辈子那种,那绝对比白马王子实惠。我想我目前是没这能力养文靖一辈子,要请她吃个十顿八顿的倒还不成问题,怎么说我也快走马上任做她的男友了,也该表示表示,别人那新官上任不还得放三把火吗? 文靖摆摆手,拒绝得有点突然,她说因为家境并不宽裕,她毅然接下一份工作,在学校餐厅打工挣钱,起初我并不同意,有哪个男孩舍得自己的女朋友整天给别的男人端茶送饭的?可她执意坚持,我也没辙。所以以后那些天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守着空桌解决温饱的,实在闷得发慌,我就特意招呼文靖过来,点这菜点那汤的,逗她玩。她也挺乐意跑来我桌前,边看我吃饭边嘻嘻哈哈的,然后就忘记要继续去端盘子,就由于这事老板好多次说要炒她鱿鱼。记得最后一次我真做得过分了,死活要她坐那吃饭,我去替她端盘子,当时就被老板逮个正着,他说我那副乌烟瘴气的德行还端盘子,那根本是在吓唬客人,于是文靖只好把我给赶跑了。 过了几天的食堂生活,我重回正规,除去晚上会与文靖“人约黄昏后”外,一日三餐全同路子和云富他们跑去学校附近的饭店解决了。 不过,那些天呆在食堂,有件事我始终看不太明白。好多次我都看见简带着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在食堂里进进出出的,两人的动作还相当的亲昵。这事肯定有蹊跷,我犯愁要不要如实转告玉置,心里反复斗争,过于矛盾,最后也就渐渐忘却了。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真相大白(1) 日历本翻到九月十八号,历史记载着这个特别的日子,蒋介石曾实施“坚决不抵抗”的卖国政策,致使日本开始肆无忌怠的侵占我国东北三省,造就著名的“九·一八事变”,自此祖国大好河山四分五裂,神州大地又一次陷入硝烟弥漫的战乱时代。72年过去了,根据短信谣传,也就在今天,有万千对情侣将会感情破裂。拿惨痛的国难日开这种低级玩笑,我向来对这群无聊的人不屑,便也不在乎谣言的真伪。不过,今晚我果然没有与文靖呆在一起,她下了课便匆匆赶去参加话剧社活动了,我则借“国难日”为名与云富,路子他们去酒店喝酒,说是好好庆贺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谈到话剧社,其实过去我同样是其中的一员,因为刚入学就听说话剧社是美女们藏龙卧虎之地,所以我和云富,路子闲来无聊便去那报了名,难说就能在话剧社里邂逅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时想得是挺好的,但但呆久了,却发现那里的日子多少过得有些无聊。我和路子长相并不出众,演技又乏陈可善,社长大姐总是安排些跑龙套的小角色给我们演。云富倒是因为长得有个人样,曾经被试用过罗米欧的扮演者,可他那句“啊,我他妈亲爱的朱丽叶”可能太过于经典了,才刚彩排就被刷了下来。从此我们三个在话剧社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彻底沦落为跑龙套一族了,就像甘作陪衬的绿叶似的,永远接触不到枝梢那盏鲜艳的红花。 那段日子我们演过无聊的和尚,演过可怜的仆人,演过不可思议的人妖,还演过动弹不得的死尸,反正是演遍了所有没有台词的角色,要偶然有了台词,那也绝对好不到哪去,不是长到念一万遍“南无阿弥驼佛”,就是短到“旺旺”的吼两嗓子。 眼看待遇每况日下,我们也下决心不要干下去了。最后一次出演话剧时,我们集体暴动,剧本里的腊像人在那次一齐活了过来,还把主人公给痛扁了一顿。 说起那事我们就难以抑制的兴奋,社长大姐直到去年夏天离开学校去实习时,还对此耿耿于怀。看见我们三个幸灾乐祸的替她送别,吓得撒腿就跑,连行李箱都拉下不管。 …… 云富举起酒杯,与我们干杯庆贺。 “铛——”三盏酒杯碰撞后我一饮而尽,然后口袋里的手机莫名其妙的颤抖起来。我取出手机看,居然是玉置传过来的短信,有点意外,而且更意外的是,她来短信是要让我还欠她的那顿饭。真是莫名其妙! 我当时还真不想搭理她,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不太好,要今天不请她,明天没准她又要与我玩出什么新花样。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我想还是今天敷衍了她得,而且和美女一块吃饭,也不见得是什么苦差事,对吧?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真相大白(2) 结果我就这么去单刀赴会了,地点,依旧是那家咖啡店,真正初遇她的地方。这里,几乎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而扎系马尾辫,穿着黑白间格连衣裙的玉置,仍是坐在靠向马路那一侧的餐桌上。时间仿佛会在这里凝滞,记录下永恒的经典,就如同她望去窗外那忧郁的眼神。 我点两杯摩卡咖啡,小心翼翼的接近她的座位,抽开咖啡色的靠椅,坐下。她显然在这张桌子前坐下许久了,桌上摆设的白色蜡烛已经足足烧去一大半。而她似乎一直在欣赏窗外的景色,深深陶醉于其中,所以直到我坐定在她的面前,才发觉我,微笑向我致以歉意。 “哦,真对不起,你已经到了,我却没怎么注意。” “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不仅让你久等了,来到时还不知趣的打断了你的思绪。”我说,“看你思考得那么投入,一定在想某件很重要的事情吧?” “怎么回答你呢……恩,其实有些思绪还是被打断得更好,免得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就像陷入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等再想回头时,却已迷失去方向。” “恩,不过看你面向窗外思考的样子真的很迷人。”赞女孩子漂亮的话,是小说书传授予我的经验,但我说这话的确没有感到丝毫的违心,那真诚的语气也果真触动了玉置,她抬头看我,嘴角微微往上扬起,眼睛也恢复昔日的清澈。 “真没想到你也会哄女孩子开心。” “不,这纯粹是天地良心呢!”我举手作立誓状。 “恩,权且算你是坦诚的上帝子民,我相信你,那么还后悔我约你出来吗?” 我是想说后悔的,哪有人花冤枉钱不后悔的啊,只是害怕她冲我泼咖啡,随即便改口了。 “既然这样,那么,你空闲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主动点约我呢,向我问明白那一天的事。” 约你,开玩笑吧?自从上次这么闹过以后,我哪还有胆敢来约你,不过,气话到嘴边时,我又开不了口,兴许是我并不想让她难堪。 “实诚,你一定没有足够的勇气吧?”她仿佛看到我的无奈,微笑为我开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站到女孩子的立场上,应该可以想象玉置将实诚约出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吧,索性玉置是个勇敢的女孩子,她也做到了。” “恩,我证明,徐玉置是个勇敢的女孩。”我说。 “就这么简单,不能形象的作点比喻吗?” “那就比武松还要勇敢吧?” 武松,我怎么忽然想起这号人物来,难道是因为他打过老虎就算勇敢了吗?怎么也觉得有点文不对题,武松不见得是故意约大老虎出来喝咖啡的。果然,59分,她都没让我及格,说我那是瞎胡扯。 “哦,那么……你的勇敢可以与那位不惜用血肉躯体去阻挡兵刃的白衣少女相媲美,这总应该对得上题了吧?” “恩,不惜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兵刃的白衣少女?”玉置愕然的看着我。 “是的,好象是一副名画,高中美术课本上教到过,画的主题就是中世纪的欧洲,战争频繁,在面对一次入侵时,有位白衣少女为了反抗敌人,不惜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在两个赤裸的侵略者面前,表现出足够的勇敢。” 她听完我的故事不禁轻笑出声,不紧不慢的对我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描述的应该是高中课本上便欣赏过的名画《劫夺萨宾妇女》吧?” “恩,有印象了。” “这可是世界名画呢,由拿破仑执政时期的法国宫廷画家达维特所创作,油画真实的讲述了萨宾妇女爱尔茜里面对罗马军队的劫夺,不屈不挠的作着反抗。恩,爱尔茜里素来是我心目中勇敢者的榜样,算你侥幸过关了。” 我压根没想到玉置会叙述得这般详尽,心底满是钦佩。 “怎么了,有哪处说漏了吗?”她又问。 “不,不是。”我痴笑,向她摇头示意,“只对你记得那么详细感到很是惊讶。” “真的用得着很惊讶吗?”她瞪大眼睛看我,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 “恩。” “实诚,如果我告诉你,我从小学直至高中一直坚守在文艺委员的岗位上,对美术的热爱达到一种近乎狂热的境界,你还会对我的回答感到惊异吗?” “我不会,可是……” “可是,可是你要问,为什么勇敢的徐玉置会放弃理想,来到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学校学医对吧?” 她的确够聪明,总能把握住我下句话想要问的话,我估计要她去开新闻发布会,那下边的记者同志们都可以歇了。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考场失利吗?感觉不像。为家庭所迫?那是我吧。还是填报志愿时一时手抖画错了?怎么可能呢,填报志愿又不是解方程打草稿。看似我是被难倒了。 我说我败了,我以为她要嘲笑我,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面色严重。她对我说,她是为了爱情,为了与她从小青梅竹马的男友,能够长相厮守一辈子,所以,才来到的这里。我的妈呀,这都是一夜情泛滥的年代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女孩子,对于爱情如此执着,我心底不禁一阵钦佩,继续追问她:“那么,然后呢?”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真相大白(3) “然后?”玉置苦笑着咽下一口咖啡,苦涩的感觉越发浓重,“然后就是在这个夏天,这家咖啡店,他离开了我,再没有回到我身边。你说,我如今还惦念着他,是不是傻得可怜?” “不,不傻,傻的是他,像他这样子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爱情。” 她表情严肃的看我,将拳头死死的按在餐桌上,眼中隐隐泪光浮动。 “李实诚,请不要这样说他,他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管他究竟是怎样的,他要敢这样子对待你,我偏要骂他,狠狠的咒骂他。” “可是,你骂得再狠,他也永远不可能听得到的。” “我偏不信,除非他是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说完话心里一怔,又重复了一遍话语,“另外一个世界。” “是的,他离开我就是因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永永远远都无法回来的世界。” 直到这时候,我才恍然悟彻玉置背后的秘密,她以前在咖啡店对我诉说过的梦想,她选择简后滴落下的那滴眼泪,一切随之明朗起来。最后,我渴望解开所有谜底,我想知道为什么玉置会和简在一起,但想到这样说可能会由得她受伤的心灵雪上加霜,便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于是只将一份面纸递向她面前,了表心意。 “实诚,我不会哭的,真的不会哭的,我说过我要做一个坚强的女孩。” 她口上虽这么说,但一边仍伸手接过我的宽慰。而后,她用面纸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眼中波光翻涌的泪水果真没有溢溅出来。过一阵子,她缓缓放下面纸,然后深吸一口气,对我说:“两个月前的今天,也就是在这家咖啡店,他出的事。” “所以你时常来到这里寻觅属于他的印迹?”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把她与他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我。那夜,大概是在两个月以前了,也就是在这家咖啡店,他帮助服务生制伏两个醉酒的流氓,后来场面很混乱,他不知怎么的就被刀刺中了胸膛,流了好多血。送去医院时,他又足足受了半夜的折腾,才离去的,回想起来,那段时间真的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我问她:“于是,那夜类似的事发生在我,你和云富之间,仿佛令你从我身上找寻到他的影子?” “对不起,实诚,我也不想这样的。”她又忸头望向窗外,却难以掩饰眼角垂落下的那道泪痕。在我眼中,不管她是多么的勇敢,她毕竟还是女人,多愁善感的物种。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1) 之后,我们彼此沉默好一阵,直到为我送咖啡的服务员来到餐桌边,才将这份维持许久的沉寂打破。 我把咖啡轻轻的推向她的面前,这是我答应要请她的,开始还多少有些不情愿,现在想法完全变了,或许我是真的同情她悲惨的遭遇,因此对她也动心了。的确,女人在受伤的时候是非常需要有人去关怀的,而男人,却偏偏喜欢承担起这样的角色,于是,两个人之间,莫名其妙的,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最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 她抓住我的手,在那一刹那,很突然,然后,她却只是轻轻的道了一句:“你的手指真的很好看。” 我晕,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害我白激动一场,我原以为她是要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露丝那样,抓住杰克的手,然后i love you什么什么的肉麻的话乱说一气。 她破涕为笑:“你想得美你,就赞赞你的手指罢了,感觉你将来有潜力成为主刀的外科医生呢。” “其实,我挺反感当医生的,小时候就害怕,特别是主刀的外科大夫,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屠夫,也穿白衣戴白帽,也拿个刀子在那切东切西。总之我当初的理想不是来这里学医,而仅仅是设计刻上我名字的电子游戏。要整天穿着白大褂,坐在墙壁粉刷得通白的小房间里,面对一张接一张被病痛折磨得扭曲的脸,我可受不了。” 她问:“这么说,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看你也不像是为了追求哪个女生而过来的,那么,难道是被家长逼迫的?” 我真没想到她会是那么的聪明,冲她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她呆呆的看我许久,终究笑出声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实诚,真没想到我与你同是放弃理想来到这里,却有着大不相同的背景,真是荒唐啊,呵呵!” “世界上荒唐的事本来就很多,所以,报纸每天都能印,杂志每天都能出,新闻每天也都能播。” “恩,说得好!”她笑道,“那么,实诚,能给我一支烟吗?当为荒唐的事感到不如意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像你们男孩子那样,点一烟抽,学会活得洒脱些。” 我想告诉玉置女孩子是不适合抽烟的,那样会让人感觉怪怪的,也有点荒唐的感觉,可看见她眼神里满是迫切的渴望时,我心便软了下来,伸手递予她一支烟,并为她点上。“咳……咳……”第一次吸烟的她果然没能把握呼吸,呛得趴死在桌上。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烟头,轻拍她的脊背为她顺气。咳过好一阵,她终于抬起头,呛出了眼泪还在冲我傻痴痴的笑,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根据言情小说记载,淑女在男孩面前“丑”态毕露时,这个男孩不是令她不屑一顾的人便是令她倍感亲切的人,不知道我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我问她。 “呵呵,不会抽烟偏学你借烟消愁,结果反而伤害到自己。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较我要幸福得多,若是我不放弃继续前进的话,你便更没有理由去作茧自己了。” “恩。”我瞧见她手中那支没抽完的烟,追问道,“你,还要继续抽吗?” 她趴在桌上,看我手中的烟发呆,然后又很认真的转视我的双眼,说:“你要是喂我的话,我还想再抽一口。”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2) 喂她抽烟,难道要像人工呼吸那样嘴贴着嘴喂,那我岂不是要“出轨”? 真亏她能想出这么个怪点子,不过在柔弱的她如此渴望关怀的时刻拒绝她,我还真不忍心,这也不像我的一贯作风。于是我应下她的请求,举烟小吸一口,谨慎的控制住不让烟尘流入自己的肺里,因为我害怕喂进她口中的烟将会变得不再纯净。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凑近她的脸庞时,她已闭紧双眼,润泽的红唇也微微合拢,仅留出中央的一道细缝。我努力的将自己的双唇迎合上去,含在口中久久不敢吞咽下的烟气通由我俩的唇缝缓缓透过,从我口中流进她的口中,再渗入她的肺腔。这有些像在接吻,却比接吻难度系数高n倍,因为至始至终,我根本没有触碰到她的嘴唇。 整个过程大致持续了半分钟,然后我们彼此分离开,她睁开眼,吐出淡淡的烟气,朝我坦诚的微笑:“实诚,第一次感到这股气息是如此的温暖,真的谢谢你。” 她再度合上眼皮,期待我的喂烟,活像可爱的小羊羔。可只过去一会,他又突然睁开双眼,微笑着从我手中夺去余下的半截烟头,按灭在烟缸里,紧接着她又对我说:“实诚,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所以这一次决定听你的了,不要再荒唐下去。” “恩。”我也微笑,点头,然后我们互相没再继续说上些什么,各自低下头,看桌上的咖啡,细细回味刚才那一刹那的心动。 大概五分钟以后,餐桌边烛台架上的那株白色蜡烛挥发殆尽,我俩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这时候,玉置他悄悄呼喊我的名字,要我说真心话。我起初怕是想歪了,还以为她是主动在诱惑我,没想只是问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是否有立志要当一名好医生? 我,我很固执的对她说no,因为我自以为是为理想而活的勇士,都说是勇士了,哪有见勇士总是优柔寡断,三心二意的? “那为何不试试呢?我的意思是,或许当某一天,你拥有那种魔力,能够使一张张痛楚的脸孔重拾笑容时,你自然会感觉到莫大的成就感。答应我好吗?尽力去试试,就当作是暂且的安慰好了。”她不再笑了,转而特坦诚的看我,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她,不过让她失望总归是不明智的,况且我要说是,以后不去落实,那她也没辙,她又不是我老师老妈老婆,凭啥来管我。 “谢谢,实诚,好的开始必然会是你成功的一半。”玉置又露出兴奋的笑容,她亲手打开刚才服务员送来餐桌上的那个圆筒盒子,里面藏着的居然是一个精美的鲜奶油蛋糕,蛋糕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插满二十支细巧的彩色蜡烛,中间则是“祝美丽的玉置生日快乐”这十个大字在龙飞凤舞。这么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唠?9月18日,九一八,九一八,似乎不难记,按《第一次亲密接触》里阿泰所述的三宗罪,忘记女孩生日可是死罪呢。 呃,这么说,她的男友简都没来,那岂不是……我估计他们现在是已经game over了吧? 我刚想问,过来点蜡烛的那个服务生就抢了我的接力棒。玉置称呼这服务生叫柳妹,是昵称,看来关系还不错,所以柳妹触及她伤心处时,倒也没被泼咖啡。她只是动作僵硬的点点头,面容有些难看,可仅仅过去一秒钟,脸上又重新焕发起春光明媚的笑意:“反正还有实诚陪我呢,那么多年的生日都是两个人一起过的,也就习惯了。” “哦,总之不管怎么样,只要玉置小姐你高兴便好。”柳妹又转向我,朝我作一个调皮的鬼脸,“可算是便宜你小子啦!” 什么话嘛,这咖啡还是我请的呢,怎么说便宜我了,不过我懒得去和她计较,要吃个蛋糕,那也算扯回来了。然后我看柳妹她很利索的划燃火柴棍,那动作让我下意识的想起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燃起的每一簇火焰都代表了一个希望。直到二十个希望相继被燃起后,我随玉置用手掌轻打起节拍,吟唱熟悉的《生日快乐》。她口中娓娓传出的歌声格外好听,与那美艳的容貌相得益彰,完美到极致。歌声停下时,我已为她所深深陶醉,再把持不住自己的双手,不住为她鼓掌。 她一直凝视我许久,忽然又笑出声来,如生日蜡烛上婉娩跃动的火影般激情澎湃,估计是笑我幼稚吧,我记着小时侯我就是这么过生日的,但好象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接着她的表情重归平静,静静的闭上眼,双手合十作祈祷状,活像《巴黎圣母院》中在教堂里诚心祈求浮比斯真爱的貌美女子爱世美拉达。如果玉置是爱丝美拉打,那么我呢?我难道是卡希魔多那个怪物吗,只敢一味的窥觑她动人的容貌,我左右摸着自己的脸颊,约莫感觉并非是想象中那般丑陋。 “实诚,请你安静哦,我可得许愿了。” “哦,对不起。”我安分的放置好双手,正襟危坐,“可以了,你可以在心头默许愿望了。” “实诚,你误会啦,我许下的愿望是要读着,让你听见,所以才要求你安静的呢。” “错了吧,许愿是不应该读出来的,那会不灵验的。” 玉置闭着眼微笑,对我说:“许在心里的愿望即便是灵验了,没人与我分享,那与没有灵验的愿望又有何区别呢?而且以往生日时我每次都得偿所愿,则越发坚定了我的信念。记起小时候,他哪怕一个月不喝汽水,也要凑齐钱替我买芭比娃娃,长大以后也是,那年我说想拿一次奖学金,他就一直陪我复习功课,哪怕困得迷糊了他也会强撑着,坚持不打一个哈欠。” “哎……”她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惜都已成为过去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走出阴影,把握好今天。” 她低头默哀十秒,修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正在合眼哭泣。我正想伸手去安慰她,她还是早我一拍昂起头颅,以笑容驱散我的疑虑:“实诚,我可开始许愿了哦,你要听好了呢。” “遵命。” “真乖。”玉置浅笑,“我希望,李实诚同学以后不要再堕落的生活下去,认真的把握好自己的每一天,争取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 真晕,居然对我这样的人许愿,还试图让我当三好学生,这不是开玩笑吗?就同企图改造阿扁成为一个爱国人士没多大区别,看来今年她的生日许愿是被我给糟蹋了。 “呵呵,那就当是糟蹋好了,但是,生日的愿望,我是已经许下了呢,要说实现与否还得看李实诚同学自己愿意不愿意了。”她却不以为然。 “恩,这么的话,那我就愿意好了。” “很坚决的愿意?” “很坚决的愿意。”我只是感到她的请求神圣不容回绝。 她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招呼我陪她一同吹灭这二十支蜡烛。 “呼……”我们一齐凑近蛋糕,吞吐出温暖的气息,湮灭了二十簇幸福的花火。然后我们并没有在黑暗中退缩,依然保持住这份暧昧的距离,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后脑勺莫名其妙的像是被狠推了一把,嘴唇不经意间粘上她的脸蛋。相同的遭遇发生在一年前我哪个阴差阳错的初吻,这次有点不那么走运,弹道偏斜了,未能命中要害。 “啊!”餐桌旁的侧灯骤然亮起,玉置迎面正伸起右手,抚盖她羞红的脸颊。她瞅我一眼,扁了扁嘴,对我说:“实诚,你好坏哦,还招揽一帮子同伙欺负我。” 我顺玉置的视线回头看去,原来云富与路子那两小子早已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大有日本漫画中来去无踪的忍者风范,这时我也大概猜到黑暗中那股神秘力量的来龙去脉,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他俩还算仗义,懂得替我开脱:“美丽的徐玉置小姐,我于程路以人格担保,我们没与实诚窜通过。” “哼,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连连点头。 “那还是给你占去便宜了呢。” 路子插口道:“那要不我们的实诚也让予玉置小姐你亲一口,就当是扯平了。” “呓,我才不要呢。”她使劲的摇头,像反复晃动着的泼浪鼓,停下来时忽然伸出手招呼路子,“坐下一起吃蛋糕吧……呃,林云富同学,你也一起来吧?” 路子爽快的接受邀请,而他身后的云富显得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坐了下来,脸面上挂着愧疚的笑意。 云富说:“玉置妹妹,我林云富以后要他妈再为难你,我就当一辈子的乌龟王八蛋,出门被乱刀剁死。” 路子说:“富哥,乌龟王八蛋缩进龟壳怎么还能被乱刀剁死呢?” 云富说:“那就他妈被水溺死!” 我说:“可乌龟也是通水性的啊。” 云富说:“哎,反正就他妈一个死,管他呢!” 我们大笑,在详和的气氛中吃完甜美的生日蛋糕。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3) 离开咖啡店时,才七点半,阿哲想来还在寝室里看他的《新闻联播》,这几乎已经成为他每天的必修课了。虽说关心国家大事义不容辞,但我们可是“流氓”级别的,理应干点“流氓”应当干的事,哪有见过一群流氓凑在电视机前认认真真的看《新闻联播》的。于是路子提议大家去迪吧尽情的潇洒潇洒,玩到晚点再回学校。这时我与云富不约而同的想起在那打工的“烟”,他曾多次邀我们去他那玩,结果我们就带上玉置,坐路子的小奔赶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地方,玉置也是,我们印象中,那里只是一个乌合混杂之地,出入的每个年轻人都会有“破破烂烂”的时尚装束与“五彩缤纷”的多资发型,就跟《西游记》里那群落山为寇的小妖精似的。可“烟”工作的那家舞厅却是大不相同,里边的一切皆显得是这么规范化,用路子的话来说,那就叫有档次,连舞池里疯狂摇摆的少男少女们个个都是出身白领,音乐停下以后,冷静下来的他们显得是那般的彬彬有礼。 那晚,“烟”以主人的身份热情的款待了我们,而且在了解到玉置与我们是普通朋友时,对她更是关照有加,他甚至甘心放下手头的工作,频频来向玉置邀舞。 这时候玉置会偷偷的看我一眼,征求我一个隐约的笑意后才陪“烟”迈向舞池。她也果然是一位魅力四射的舞者,窈窕的身材激情的摇摆着,将迪士科演绎得美伦美幻,刹那成为舞池里最闪亮的新星。 坐下来休息的她气喘吁吁的告诉我女孩子跳舞是为把握生活中更多美丽的元素,我则想让她知道男孩子练舞是为吸引更多女孩子的目光,可惜我却不会。 她淡然一笑,临走最末一支交易舞开始前,她宛然谢绝了“烟”的邀请,拉上我的双手,将我带向舞池。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4) 我果然还是比较的笨,舞步没学会一招半式,就把玉置给绊了,还扭伤了她的腿。我当时内心就一千个羞愧一万个内疚,而她受了伤,反一直在安慰着我,说那是她自己没教到位,全是她的过错,整的受伤的人像是我一样。所以嘛,这回我决心将功补过,坐车回学校以后,要亲自把玉置背回宿舍。 玉置起初不肯,直到我说为了她,我都没有答应云富,陪他们回网吧去睡沙发的,她方才答应。她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貌似是长大了。 我说我不长大,我能背得了你吗?要去幼稚园随便抓个小弟弟来,非把他压扁不可。 她扁了扁嘴,说我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还作势要下来,不要让我背了。 哼哼,休想,哪有被我背上了,还想要下来这一说,人不都说“上错花轿嫁错郎”,你要真上了贼船,那也得认了。但说实话,背着她心里的确很舒服,有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意思,而且,她果然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凑近我身边时传来淡雅的体香很是清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艳阳天里嚼冰凉的薄荷糖,沁人心脾。但再细细体会过来,又很难分辨出这其中会含有香水那股惯有的强烈味道。我侧过头看玉置,她朝我撇过脸装作不理我,然后又在我耳边轻声吟唱起可爱的流行小调。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挺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玉置清脆的歌声格外动听,伴我欢快前行。晚上十一点的校园大路,很安静,再没有来回穿梭的行人,再没有往昔的喧嚣,玉置淡淡的歌声几乎主宰了这里的一切,这个时候,我是多么渴望能背上这个女孩,走在只有两个人的道路,一直走,一直走,直至走向永远。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5) 在女生宿舍,我又遭遇了那个抓我的监考大妈,我原本以为这回又该玩完了,没想玉置道行高深,竟能把我忽悠成她的辅导员,就这么蒙骗过关了。于是,我背玉置多走了四层楼梯,上到四楼的楼梯口,我老老实实的卸下玉置,不敢继续前行。 “老师,您怎么不走了呢?”玉置调皮的对我说。 “我答应过大妈的。” “没关系的,阿姨看不见。看你累的,来我们宿舍坐坐吧,就当是了解一下同学们的课余生活嘛?” “呃,算了吧,这样不太好。” 玉置有些发怒的样子,皱起眉头狠狠瞪我一眼,忽然又猛的鼓张起嘴笑出声来,双手都掩不住那决堤后奔涌而出的笑意。我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她刚才是在试探我,害我险些落入陷阱。 “恩,看来还是老实的人值得信赖。”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同学你真坏!” “正是因为我坏呢,才能衬托出老师的好嘛。”她嬉笑着轻推我一把,“时间也不早了,老师您可以回去睡了。” “不,我要看同学你先回到房间。” “不行,我可是代阿姨她监督你的,看你走我才放心。” 她找的理由的确够充分,我无力还击,只得乖乖下楼,可对她的担忧阻止不了我的回头。 “不许回头哦!”她在我斜上45度的方向驻足看我,得意的笑。 我不敢违抗圣旨,只好背转身重新迈开脚步,直到下一秒她挽留的声音传来。 “老师,等等。恩……今天和你在一起,学生我真的很开心,这样的感觉好久都没体味过了,所以,我想送你件礼物,作为报答。” 等到我演习完立定向后转的动作,玉置已像只小兔子似一蹦一跳特机灵的窜到我的面前,从她那我原以为只作为装饰品的粉色包包里取出一本黑皮新书,书的名字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对我说:“只是希望老师以后别再买盗版的书刊了,这样做不仅不尊重作者,而且许多盗版书都是错别字连篇,误人子弟的,就像你床头那本。” 我触摸她亲手传递予我的新书,尤感觉到那股尚存的温暖,心中不禁一阵感激。 “今天是你生日,却还要送我礼物。” “老师您是不是很亏心?”她说,“要是很亏心的话,那,再加把油把学生我背上去,我便会心满意足了。” 我二话没说照玉置的话重复操作一遍,小心翼翼的放下她时我又额外的与她深情互望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她仍站立在原来的位置,监督着我。“老师。”我再度止住前进的脚步,回头,“以后别叫我同学了,记得,叫我玉置!” “好的,那以后你也不许把我唤作为老师了。” 玉置乖巧的点头,露出纯真的笑容,然后挥挥小手,安静的从我眼帘中消失。 第二章 学会初走 第二次约会(6) 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夜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忽然改变了态度,记着半个月以前,她还一次次,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难道……当这样的想法刚在我脑海中浮起时,便得到了映证。 简,他在女生宿舍楼下边与另一个女孩子约会,被我活活的逮到了。我当时第一想法是不要去搭理他,反正你不要玉置了,那倒便宜了我,看她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但背着他远走几步以后,我又会感到不爽,我想凭什么你有钱,你长得有个人样,你有个实际上啥都不是的学生会干部头衔,就能随便泡女孩子,就能随便玩弄人家的感情,而且,她,还是我十分喜欢的一个女孩。 我这么想,心里就不爽极了,一个箭步蹦上前去,对简就一顿开涮。简他绝不是省油的灯,但我却未曾料到,他身边那个女孩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其实光看她妖艳的打扮,性感的穿着,我早就应该猜到她是个狐狸精,只是法力道行之深,实属罕见。当我把玉置的事全部抖出来时,她居然对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把分手当回正事啊,要她看,分手那才好,激情不在,就该好聚好散。她还说我那是妒忌,自己没本事追到女孩子,就妒忌别人,一个男人妒忌心这么重,怪不得没女孩子喜欢。 我反驳说那你哪一天也得注意着点,别给简再甩了。 她笑了,笑得特阴气,说被甩了有什么了不起,被甩了也不会去找我这么窝囊的男人。 我…我,我真是被她说得没脾气,差点就没一口血吐出来当场昏死过去,我看简还在那得意儿笑,知道这回自己算是败了,去找这么一对妖人组合谈纯情,我得了吧,根本就是自找没趣,对牛弹琴。 夜深人静以后,我依然还在想刚才受过的奇耻大辱,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这时候,忽然心血来潮,我想起玉置送我的那本正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翻滚下床,打开台灯,便开始细细翻阅起来。打开书本的第一页便是玉置亲笔写下的一句话,赫然醒目:“夜深了,无聊的你是否还在孤单徘徊,那么,读读保尔吧?学习他的坚强,如何去战胜伤痛与寂寞,相信聪明的你会找寻到真正的答案。” 玉置果真是善于解读心灵的画师,我心头抑制不住一阵钦佩,越发刻苦的读起书来。那股“温故而知新”的感觉,在我心头油然而生。 待到天色泛亮,我读到书的最末是另外一句玉置亲手写下的话语:“9月28日的学校中秋晚会,期待您的参加。” 第二章 学会初走 中秋(1) 隔天下了课,我就穿戴整齐了去见玉置,其实这还得归功于文靖的室友,那天它们心血来潮,刚巧也安排了聚会。体贴的文靖问我是否应该去参加聚会,她想花好月圆那一天我独自一人难免会感到孤单,就不忍心走了,她更希望留下来与我做伴。我连哄带骗的拒绝她的请求,甚至吓唬她说,若总不参加寝室的聚会,日后难免会受到内部的排挤的,阿哲是个最典型的例子。她这才患得患失的坐上的士,赶去与自己的室友会合。 分别在即,我内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大步追赶上还未提速的的士,边大口喘气边隔着车窗大声呼喊文靖,告诉她要少吃油炸熏辣,今天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批评这些全是有损健康的垃圾食品。 文靖看我,感激的点点头,几乎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泪珠在眼眶子里反复打过几转后最终还是化作为唾液被吞咽下。她从背包里掏出那个熟悉的小绿本本,记录下我的这段话,然后透过的士的后车窗望向我,她的眼神是痛楚的。 那一秒钟,我不知怎的,猛的体味到浑身的不自在,直到载着文靖的的士渐渐驶远,远得足以超出我思念的范围,我才宽下心来。然后,我才敢甩开步子,驾起一百米十四秒九九这个我所能达到极限的速度,奔驰在寻觅真爱的道路上。 刚送别文靖,为此我耽搁了与玉置的约定。真没想到她为了惩罚我,居然选择躲起来,说是呆会才肯见我。 “日!”我当时气急败坏,一下子就忘记这条短信的终收端是玉置,我怎么就那么卤莽呢?唉,全怨我平日里与哥们聊短信养成的坏习惯,嘴巴上吃点小亏就互相日来日去的,最后根本就是无意识的,r-i-1按得顺溜无比。 “哼,敢骂我我偏就不告诉你,自己找吧!” 我哭,这上千号人要我从何下手?我说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给你诚心诚意的赔不是了。 “好,那你找面墙好好的思过一下,到时间我自然会出来见你。” “日。”幸亏受过教训,我未有急于按下发送键,急中生智下修改了短信,“日月可比我坦诚悔过的决心。” 手机上提示消息已送到,过了好久,玉置仍没有回复,独自等待的我根本没心思再去欣赏那无聊透顶的校园节目。这种晚会演出嘛,先前就知道了,是给领导们看的。我忽然有股冲动想要一走了之,但想到回去寝室,那也是一个人傻呆呆的躺床上,看天花板发呆,同样是发呆,反不如留玉置一个面子,坐礼堂里发呆好了。郁闷时我习惯点一支烟,吞云吐雾,惟独坐我前排那女生还特娇气,对此闹过敏,动不动就指使她那肌肉男友冲我使眼色,没办法,我只好又忍痛丢下手头的半支烟,倚在前椅的靠背上,昏昏然睡去。 第二章 学会初走 中秋(2) 也不知睡过多久,我再度惊醒,是因为隐约听见有人喊出“徐玉置”这个敏感的名字,我确信这一次自己不是在做梦,慌忙询问前排的小个子女生。 她说:“是啊,今年的中秋晚会由徐玉置和刘敏儿演压轴的舞蹈,这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因为听说人家可是本届大一新生里最有名的两大美女咧。” “这么说难道比你还漂亮?”她身旁那个肌肉男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问了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愚蠢问题,其结果也是可以想象的,只是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娇小的一个女生能将四肢发达的男孩虐待得那么惨,让我不由想起《聊斋》里一只螳螂砍死一条大蛇的故事。 帷幕拉起,我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舞台。原来玉置是一直躲在这个地方,所以才无法与我相见,我释然的心不经意间便原谅了她,她也仿佛读懂我的心意,以微笑与我远远的遥相呼应。舞台上的她今晚显得是这般的迷人,一身素白无暇的护士装后是一双雪白羽毛铸成的翅膀,柔顺的头发安静的披落下来,化妆过的眼睛则闪烁出光芒,再配上妩媚众生的春风笑意,彻头彻尾形同于我心目中完美的天使。 天使忽然收敛住笑容,只见她与同伴动作一致的举起口琴,放在嘴沿,合眼开始吹奏,我这才注意到她左手边相同装扮的黄发女孩刘敏儿正是前天与简在一起的那位,虽然同样拥有艳丽的外表,可她散发出的美更多的带有一股妖气,不像玉置那般纯洁。以致于两架口琴吹奏出的《星语心愿》,音调亦不是很合拍,我猜也许是因为刘敏儿单纯的在以身体演奏,而玉置用的则是心灵吧? 一段优美的旋律过去,两位天使同时放下口琴,然后《星语心愿》的配乐正式响起,她们下意识的开始舞动起来。绚美的舞台灯光下,天使们一套套柔美的动作博得台下阵阵掌声,礼堂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爆炸,冲向极限。 此刻,我仿佛感觉舞台上的玉置就是当年《星语心愿》mv中的女主角,美得会让人误以为是潜藏在人间的天使。更值得我庆幸的是,天使舞动中漂浮的目光,聚焦点始终锁定在我的身上,她仿佛只是在为我一个人表演! 于是,帷幕拉下时,我不顾一切的奔向后台,那时候她脸上的妆,包括身上的服饰都没被换下来。眼里的她依旧是舞台上那位可爱的天使。还未及我开口,他就问我满意今天的演出吗?我当然满意,发自肺腑的满意。 然后她笑了,凑近我的耳边,轻轻对我说谢谢。 这么亲昵的动作,难免要让人产生误会,忽然我就听见后台有人冒出来一句,我还以为是哪位情敌在争风吃醋,但转头一看那人竟然是一女生,而且就是刚才与玉置一块演出的刘敏儿。我的妈呀,难道传说中的天使也搞那玩意吗?不过,下一秒钟,刘敏儿的话就彻底推翻了我这样的想法。 她说:“哼,臭男人都这样,看你年轻漂亮就花言巧语,待你人老花黄时他也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晕,怎么像是三、四十岁的离婚女人说的话,难不成她真被简甩了?我猜一定是这样的,那晚我走以后,她与简之间肯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因为据说女人一般在外边都会尽量护着自己的男人,要到了没人的时候,那才会又哭又闹,又唠叨又摔东西又…对男人使尽十八般酷刑。恩,绝对是这样的,然后简实在受不住了,就说分手吧。恩,那就分手了呗,刘敏儿他自然反感简,反感我,进而反感全天下的男人了。 我刚想通是这么一回事,刘敏儿忽然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刁蛮的喊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见过美女吗?” 我晕,分明是你先来找事的,怎么转口就把我说成是色狼了。我刚要反驳他,却被玉置喊止住了,她居然要我主动去向刘敏儿道歉。这真是没天理了,我好端端的凭什么要向他道歉。哪怕真说她算个美女,看一眼就得道歉,那随便哪个男人大街上去溜一圈不都得揪局子里去? “哎呀,就说一声对不起嘛,实诚!”玉置轻轻拉了拉我的手,说,“看敏儿妹妹她一见你就生气,你就当是表示表示,哄哄她开心呢。” 既然玉置这么说了,那我就当是表示表示了,可我刚要过去鞠躬说声对不起,就被那刘敏儿给喝住了。 “你停!”我晕,这女人还真麻烦,我原以为她还要跟我玩出什么花样,但没想到她居然是把炮头转向了玉置,破口就是一顿臭骂,“徐玉置,你别以为你长得像个处女就能随意摆布男人,我告诉你,臭男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嘴上听你的,心里打的却是另外一副算盘。” “可是实诚他不像是那样的人。”玉置站了起来,为我辩护。 “我说他是他就是。” “敏儿,你这样主观的评价一个人是很片面的。” “你他妈再唧唧歪歪老娘扇你。” “你敢?” 第二章 学会初走 中秋(3) 玉置不畏强权,故意露半边脸给刘敏儿,刘敏儿她也不见得是吃素的老虎,一记耳光应声就扇了下来,幸而我早有防范,第二次靠手臂替玉置挡下耳光。玉置感激的看我一眼,又想回头去与妖女理论,却被我奋力阻拦住,因为我已经领教过这妖女的神通广大,不忍再由她去受伤。 就这样有一点点窝囊的退出后台,我与玉置踱步在校园宁静的马路上。玉置听完妖女刘敏儿的“光彩事迹”,终究对我停止抱怨,她停下脚步,细细的端详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份感激:“实诚,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喽?” “也不能说感谢吧,起码也算是我分内的事。” “可是放弃反抗一直不是我的作风呢!” “但这样的反抗,感觉更像是旧中国时徒劳的情愿,反会惹火上身。” “呵呵,是吗?如果能像杨德君烈士那样重于泰山的死去倒也值了,好歹鲁迅大叔还肯为她写悼词呢。”玉置边说边挑选着路边最近的一张石凳坐下,伸手招呼我也过去坐她身旁,继续对我说,“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呢,应该多说些吉利的话,实诚你难道没有什么祝福的话要送我吗,当然最好要有一点点的新意呢?” 祝福的话,还要有一点点新意,我挖空心思去设想玉置布置下来的命题作文,那感觉不比高考作文时轻松多少,或许高考,初恋对于人生而言,均是举足轻重的,哪个都马虎不得。陷入沉思中我焦躁不安,反复捏掐口袋里的手机,就像高考作文不得灵感时玩命捏笔杆子一样,捏得手痛了便渐渐找到头绪,于是写下一篇新颖的《学生手中的笔》,分别讲述幼稚园时裸露的蜡笔,小学时粗糙的铅笔,初中时体面的圆珠笔,高中时精美的钢笔,预示不断长大的人,逐渐对美丽外表的爱慕追求。 捏笔能赐予我灵感,捏手机也一样,我一刹那从文靖刚传来的原创短信里找寻出灵感,发扬鲁迅大叔的“拿来主义”,偷偷换去一个名字,便收入我的囊内为我所用。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玉置。” “恩,不错哦。”她连连鼓掌,脸上作嬉笑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既然你都送我祝福的话了,作为礼尚往来嘛,我当然也得送你一段呢,恩……送什么好呢?” 她开始仰望明月细细思虑,没多久,忽然眼眸子一亮,对我说道,“唐诗宋词自古不分家吧?那我就送你一首经典老歌《但愿人长久》,祝福你日后能与自己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幸福美满。” 玉置轻声对我吟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章 完结)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引子 隐晦的天空洒落下悉悉粒粒的雨滴,一滴一滴,打在我裸露的头发上,面额上,肩膀上,冰凉冰凉的,不由让我想起一个月前的那场雨,以及雨中撑伞前行的玉置。 直到今天,我仍然以为遇见玉置仅仅是场意外,就同这个城市的雨天一般,没有先兆,也不是习惯。林黛玉的存在本是因为贾宝玉的存在,可她不是,如果没有云富扔下楼去的那只书包,那么我即便是遇见她,也只会做一辈子的陌路过客,打过照面,然后我继续往北走,她则向南。我从不相信彼此毫无干系的单身男女会在马路上一见钟情,因为沉重的现实永远压倒浪漫的价值,让这一切变得与南辕北辙似的可笑。 于是,当缘分注定我们会相遇那刻起,我便学着去牢牢的把握它。那种感觉有点像是蛰伏在海底深处的寄居蟹,当哪张美丽的贝壳将它征服,足以容纳下它日渐庞大的虚荣心时,它便义无返顾的爬向她,不惜放弃自己曾经的归宿。惟独不同于头脑简单的寄居蟹的是,它爱得起也放得下,我却不能,无耻的我每每想起文靖,内心便会背负上沉重的罪恶感,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只好一味的欺骗文靖,欺骗自己。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爱情叛徒 那天,我又欺骗了文靖,我骗她说中秋节那夜,我没有回她的短信,是因为我忘带了手机。而她,似乎也开始对我产生了疑心,她不再像原来那样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她甚至要我起誓,保证她还是我心里唯一的专属天使,就是像《还珠格格》里,尔康对紫薇念的那种。 我的妈呀,一会就真你是风儿我是沙了,我还是歇了吧我。只是转念一想,我要再让文靖失望了,没准真要遭天打雷劈,那可如何是好?我假装很卖力的背了一遍《绝句》,大概还背错了一些地方,而且由于背的时候嬉皮笑脸,文靖她说我不合格,难道说……难道说文靖是真的知道了我和玉置之间的故事了?我当时被吓坏了,索性我还算机警,立马用一个拥抱稳住阵脚,然后悄悄的告诉文靖,嬉笑着发誓是因为我真诚,只有真诚的人,才会以微笑面对一切。 恩,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之后,事态便渐渐趋向我期望的那个方向,文靖终于对我放下了戒备,她只是要我伸舌头给她看,说小时候外婆告诉过她,撒谎的人舌头是会变成绿颜色的。我自然明了那是大人们吓唬小孩子的小把戏,小时候的童话里不还说撒谎了鼻子会变长呢,满大街的都有人撒谎,怎么也不见一个人长个长鼻子呢?再说了,我今天并未食用过青果,又凭什么要变成绿舌头呢?我就这么顺利的通过了文靖的考核。 但是,当我拒绝了文靖要陪她回家,看到她满眼的黯然神伤时,我仍会感觉到特别的不自在,就像是困在牢笼中似的。我忽然萌生出对她坦白的心意,坦白我的心中早已有了玉置,而我不回家则是由于受她邀请的原因。可隐隐的预见到文靖刚学会的微笑又将因此崩溃,我便发自内心的恐惧,我强忍住,宁可以虚伪的欺骗去取代赤裸的伤害,心中剧烈的罪恶感也随之越积越深。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的那个他(1) “实诚,你怎么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玉置的手忽然搭在我的肩头,着实吓我一跳,“是不是啊,是不是对刚才坐的过山车还心有余悸?” 坐过山车恐惧多少是有的,但我内心的挣扎更多的,仍是源于想起文靖时那难以逃避的愧疚。不知现在的文靖是否与从过山车上全身而退的我一样,平安的回家了呢?这时脑中隐约响起那首经典的《好人一生平安》,我想文靖她是好人,她也理应会一生平安。 玉置突然用手指比划一个代表胜利的v字手型,兴奋的念道:“oye,年轻人就应该靠这样的刺激尽情的宣泄自己青春的活力。实诚,看来你的心比我老许多呢,你好差劲!” “切,难道坐在飞车上的你不会感到恐惧吗?”我反问她。 “有,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看你刚才脸色比吞了鸡屎还难看,我才不相信。” “哼,居然把我看作是骗子。”她轻轻扭了我手臂一把,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的样子既可爱又可笑,“我最厉害的时候可是不间断坐过八回过山车呢。” 八回,哪有这么夸张,那都快能飞越疯人院了? 她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是啊,被你言中了,当初我就是疯,身边突然失去了她的身影,茫然得很,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坐这架过山车,靠着恐惧来替代思念,我甚至恨不得自己从过山车上飞出去,轰轰烈烈的跌死在轨道上,一了白了得了。” “那还了得,要明天报纸头条一登,谁还敢来这个杀人公园啊?” 玉置严肃的神情中偶然浮出一丝笑意,然后又被刻意掩埋,她捂住我插口的嘴继续说:“就这样一直疯疯癫癫的坐过八躺,最后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甚至开始大吐特吐,可我还会反复喊他的名字,渴望着她过来搀扶我,宽慰我。” “既然你们彼此的感情那么深,他在天之灵,要看见你这样子的糟蹋自己,必然也会伤心流泪的。” “会吗,不见得吧?”她无奈的摇头苦笑,眼神中伤痕累累。 “会的,请相信我。”我话音刚落,天边果然再次飘落下泪滴,而且较第一次来得更加的猛烈,如果第一场雨可以被我视作为是文靖的眼泪的话,那么这场雨也必然会是他的眼泪,只不过大得有些突然罢了。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的那个他(2) 周围的游客们纷纷为大雨突降慌张起来,大人抱着小孩,男孩牵着女孩,在雨幕中胡乱跑路。有点生活在动荡战火中的难民的感觉,有人在尖啸,有人在低吼。惟独我与玉置仍静静的伫立于风雨中,她花枝招展的张开双臂,合眼仰面朝向天空,作深呼吸状,像是在修习愉加似的,特别投入,完全顾不及身边的龙卷雨击。 其实我也想躲雨,只不过拗不过玉置,因为她非说那是他落下来的眼泪,赐予她温暖的感觉。我想这还全怨我自己不好,当初做什么骗她说这是他的眼泪,我要说这是孙悟空在撒尿什么的,她铁定躲得比谁都快。所以我只好陪她站在雨中,默默忍受煎熬。 恰巧这时一旁有对挤在同柄雨伞下的热恋情侣经过,那女的停下来朝我俩指手画脚一番,然后双手搂住那男的脖子细声嘀咕,像根爬山虎柔软的粘在竹竿上。只见那男的冲我俩摇摇头,放生大笑道:“这哪像是金童玉女啊,男的长得还没我帅呢,女的倒还凑合,就是有点疯,怪吓人的。” 我真他妈想化身为云富,狠狠抽那男的一顿,索性他们溜得飞快,估计是专业搞田径的那种“飞人”。回过神来,看身边的玉置的确有那么点像疯子,我害怕下一对路过的情侣心血来潮,没准就要去拨个110或120什么的,慌忙一把侧抱起玉置,带她冲出雨水的包围。起初玉置扑打着在我怀里闹腾,渐渐的才安静下来。她试着伸出手,圈住我的脖子,乖乖的看我,一直随我跑到游乐场大门边,那里刚巧有座公厕,我们躲进公厕外的屋檐底下。 “实诚,你,不累吗?”她脸上带的是欲笑非笑的可爱表情。 “不累,只感觉有些臭。” 她终于笑出声来:“笨蛋,公厕当然会臭啦,我,刚才的意思是,你这样一直抱着我,不累吗?” 我这才发觉自己手中仍抱有玉置,她浑身被雨淋透了,间隔着一块半透明的裹布,她雪白的肌肤在我眼底一览无余,我立即放她下来,羞愧难当的与她赔笑。她也有那么一点尴尬,对我说:“今天的雨下得好大。” “恩,好大。”我回答。 “在这城市住了都二十个年头了,这样的雨也算罕见了呢。”她又说。 “恩,罕见。” “实诚,再学我说话你就是小笨蛋。” “恩,小笨蛋。” 玉置蹲在地上大笑,怎么也直不起身子,她追问我:“实诚,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哦,以后你就是小笨蛋了。” “是啊,我就是小笨蛋,但是你想想,小笨蛋会学谁说话呢?” “大笨……哼,小笨蛋你胆敢捉弄本小姐。” 玉置努起了嘴,好象真的生我气了,一声不吭的钻进身后的女厕所。女厕当然不是我能够顺便乱闯的,于是我只好呆呆的守在门外,不敢越雷池半步。 “啊,有蛇,救命啊!” 片刻安静后耳边是她的一声尖啸传来,我再顾不及什么,猛踢开那道不可逾越的大门,杀了进去,迎面居然正撞着玉置,她一副特坦然的神情。这时大脑的第一反应便是掉进玉置的圈套了,也果真如此,她提起包包便向我砸来,边砸还边嬉笑着轻声呼喊:“啊,色狼啊,打色狼啦。” 我大呼救命:“我错啦,同学,饶了我吧?” “约定过不许叫同学的。”她仍举起包包穷追不舍。 “恩,置置,置置,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玉置停下追赶我的脚步,从曾一度改装为凶器的包包里掏出一叠面纸塞给我,说道,“自己擦擦脸上的雨水吧,别让他人误以为是我这个好女孩把你给打哭了。” 我随便擦过两下,下意识的回望她,她还我一个俏皮古怪的鬼脸,然后继续回头整理自己的包包。 “啊,不好,项链丢了。”玉置慌张的看我,大声呼喊。 我本想幸灾乐祸的嘲笑她,可看她的眼神楚楚可怜,便完全没了这个心思,假装也很紧张的问道:“很贵重吗?” 她点点头:“虽然是银的,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掉哪了,大致的?” “应该就在附近,刚用包包追打你时不小心弄丢的,怎么办啊?” “只能在水潭里找了,我从这边找起,你从那边。” 她看过我比划的范围,中肯的点头应是,有些像文靖的感觉。想必这项链对她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我不敢怠慢,仔细搜寻,拿起小学时第一次帮老师批改同学作业的兴致。当我从旁边的水潭中捞起她的项链时,也的确映证了我的想法,项链正是我第一眼看见玉置时她弯腰检起的那件。它是玉置与她前男友的定情信物,细细的项圈枷锁她受伤的心灵,顶端困于心形牢笼里的火凤凰则证明在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与之对应的另一半。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的那个他(3) 玉置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收入包包,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窜项链,尽管没有气息,对于玉置而言,或许仍比我更重要吧? 面对我的疑惑,玉置居然硬生生的点了点头。她说得没错,我是从没谈过恋爱,我是不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我起码知道,我能心甘情愿背负“他”的情债,我能无怨无悔充当“他”的影子,与玉置在一起,那就足够了。那种勇气,不是甜言蜜语的情话,激情澎湃的拥抱,抑或是一个浪漫的热吻能够简单弥补得了的。 玉置当时就被我的话怔住了,她很认真的看着我,看着我,没有说什么,然后转回头,俯视地面。我看见一滴泪珠就这么从她的脸颊上淌落下来,砸进身前的水潭里,荡起一股涟漪。她倒映在水中的面容顿然破影成双,过了好一阵,才渐渐的浑然归一。 之后,是一段沉寂,好长时间的一段沉寂,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突然想起音乐能调节情绪,进而起到缓解紧张气氛的作用,这时候我是不是也应该来一段呢?我左顾右盼,除去雨声外别无发现,想自己小唱又显底气不足,回忆起当初班主任让我们反省考试失利时我小哼的那段《第五交响曲》曾迫害我作了两千字的检查,不觉已成为一块心病,严重阻碍我演唱方面的发挥。于是我选择无可奈何的陪玉置看雨,默不作声。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临近黄昏,雨渐渐的停了下来,天边也燃起火红的云彩,像是在为下一天的明媚蓄势待发。 一个,两个,三个……雨后光临游乐场的人逐渐增多,一切皆恢复生机。 “姑娘,小伙子,能否给大娘我让个道,我想进去方便一下。”身前忽然有一位五旬老太询问。 我们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正可笑的坐在公厕大门前的台阶上。玉置立即起身,点头呵腰卖足力气的向大娘赔礼道歉,然后也将我一把从台阶上拖起来,拉向一旁与她并排站立。 老人说:“唉,姑娘你真有礼貌,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媳妇,讨老人欢心。” “谢谢。” 目送大娘进去,玉置瞬间有若触电似的,兴高采烈的拉拽起我的臂膀,提速疾跑。 我问:“这是去哪?” 玉置答:“去个好地方,你必须要去的好地方!”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的那个他(4) 玉置说要亲自下厨为我做饭,于是我陪她去农贸市场买这买那买了一大篮子的菜,除此之外,我还额外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几窜羊肉窜犒劳她。虽然只售一元一窜,但风味的确不错,一路从农贸市场吃到公车,直吃得她乐呵乐呵的。 下车以后,玉置还在称赞着羊肉窜,说刚才真应该多买一些,带回去好孝敬长辈。 呀,长辈?我看我现在就在住宅小区里,那么依此类推,玉置口中的好地方一定就是她家了,她是打算要带我去见家长?那还了得,她的老爸可就是主任啊,那我岂不是得有生命危险?不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女,看来我这回怎么也得挺而走险一次。我问玉置她爸是喜欢酷男,猛男,还是幼稚男,我好临时演练一下。 她立马就笑了,她说我想得美,她爸根本没要把她嫁出去的意思,又劳烦我来操什么心。 上楼以后,才发现玉置口中所述的长辈果真不是她爸,而是另一对中年夫妇,看年纪大概也至少能当她叔叔那样的。我当时还真没想到他们是何方神圣,直到玉置向他们提及晓军,说我与晓军是知心好友时,我大概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莫名其妙的就同一个埋在地底下的人扯上了关系,还是知心好友,未免不太好吧,要他半夜三点闲来无趣前来拜访我,我可授受不起啊。 我开始同玉置理论,说要取消掉这个冠名赞助,胡乱捏造事实不是一个医学生应有的作风。 “实诚,照你这么说,你是要以我男友的身份来登门造访?实诚,如果你站在晓军父母的立场上,看到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在儿子过世不久又另寻新欢,你会开心吗?实诚,你为什么不替我着想着想?” 兴许是玉置的情绪太激动了,不经意间抬高的嗓门,触动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晓军父母。只见那大伯提了菜刀就冲了出来,站定在我们面前,静静的凝视我们,大约过去一分钟,他开始热泪盈眶,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置置,无论如何,晓军的离去不是你的错,我们心里,永远会把你当成我们亲生的女儿来看待。”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说:“作父母的,哪个不想自己的儿女过得幸福美满。如果你真心喜欢的话,我们不会怪你,反而会高兴,真的,很高兴,晓军也是。” “爸。” 玉置和男人,还有窝在厨房里的女人同一时间哭泣起来,我怎么越看越感觉这像是一部电视剧里的镜头,只不过更真实,更生动,内心不禁随之体味到震撼。 后来吃饭时男人和女人千叮万嘱我要懂得珍惜玉置,被感化的我连连点头应是,闷头死磕玉置亲手为我做的番茄炒蛋,虽然菜的味道并不会比学校食堂里的鲜美多少,但番茄的酸,炒蛋的甜,却深深融进我的内心,组成一道幸福的滋味。 吃过饭我自告奋勇要洗碗,然后与玉置一起陪晓军父母玩几圈扑克。自始自终老人们笑口常开,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便意味着精神的一切寄托。 夜深人静前,玉置又带我去看望住在底楼的老奶奶,走在楼道里她似乎对我今天的表现格外满意,一味的称赞着。我趁此机会胆大妄为的要求她亲我一口以示谢意,换来的却是一句“死不正经”和一副白眼。不过看得出玉置至少不是斤斤计较的女孩,她最后仍用手指轻轻揉抚过我的脸庞,娇声细语的对我说:“喏,算是亲过你啦,可得好好表现哦。” 楼下的老奶奶已有八十出头,是这小区里有名的孤寡老人,与玉置非亲非故的,可以前每次只要一有空玉置便会同晓军去看望她,而且照顾得无微不至。我们这次去探望奶奶,她又吃饼干,又喝糖水的,乐得差点嘴巴里最后的一根门牙都掉落下来。 奶奶老眼昏花,还误把我当成是晓军,忙着夸玉置这好那好的,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拆穿她,一直坐她床沿边陪她乐呵乐呵的,笑得僵硬,整就是个小奴才在陪老佛爷。 不知怎的老奶奶就给我的笑催眠了过去,玉置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轻轻替她盖好被褥,便安顿我上楼睡觉,我被分配在晓军的房间,她则回对屋的自己家睡去了。 第三章 继续往前走 她心中的那个他(5) 夜深了,我当时只感到疲累,可闭目躺在床上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敢保证这不是环境的问题,其实这房间隔三岔五的总有人打扫着,显得很整洁,只是躺在别人的床铺上,由衷的感到不甚习惯。再伴有隔壁“沙沙”的淋浴声不由会迫得我对美丽的玉置想入非非,便亢奋得如何都睡不下去了。我无聊得随便掏出手机给云富,路子他们发了通短信,没想竟然都不理我,游戏ing …… 我忽然特别向往当初那种放纵自己的生活,心一铁差点就要跑去网吧找我的两个好兄弟再续前缘,但终究我冲动的脚步还是停顿了下来,仅仅是因为心中有了玉置。云富的话的确没错,有“老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同“兄弟”渐渐疏远的,阿哲是个例子,我仿佛也即将成为下一个。 焦急的游走在房间里,我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翻阅,发现那书的第一页写的竟是“我的日记——齐晓军”几个大字,不禁稍感兴趣,顺手翻起下一页。 “95年12月7日,阴。今天,我家对门,来到位新邻居,她叫徐玉置,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我喜欢她笑,想和她做朋友,她答应了,我很高兴。” 95年12月,我掰手指头计算出是玉置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候她遇见的晓军,果然如她所述是从小便已青梅竹马的啊!我满怀兴致,再翻向下一页,渴望寻找到她与她之间更多的爱情历程。 “96年3月18日,晴。今天,我犯错误,爸爸打我。玉置妹妹求爸爸不要打我,也哭了。爸爸最后没有打她,没有打我,我很谢谢她。” “96年5月18日,晴。今天,爸爸告诉我,玉置妹妹3岁时,她的妈妈就离开她,出国了,是玉置妹妹的奶奶把她养大的,可玉置妹妹依然生活得坚强。我答应爸爸,以后一定要照顾好玉置妹妹,让她生活快乐。” …… 我犀数翻过日记本,密密麻麻记载于其上的都是晓军与玉置生活中的点滴片段。固然很短,却不失真实,而且越到后面,两篇记事的间隔也变得越短。从半年前开始索性成为每日一记,因为那时候在咖啡店,晓军第一次吻过玉置,他们情投意合,也在那一天私定下了终身。我原本以为他们会进一步发展下去,很迫切的往下翻去,却未能发现,用云富的话讲,就是他们一直保持着“只亲嘴不越轨”的程度,不知当时的我是心怀诧异,还是拥有更多的庆幸。 继续往下翻,直到日记本上画有文字的最末一页,我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看见那里刻有玉置的笔迹,是整本日记的最后一句话。 “无意触动我与你曾经美妙的回忆,就像是碰倒一捆厚厚的卷筒纸,款款思念席卷而至,一发不可收拾。为何我不忍心将它扯断?因为心中仍有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