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志异》 应天风云 劫镖01 盛夏时节,火辣辣的太阳犹如一炉烧得正旺的炭火,将应天府境内百多里的大地炙烤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原本清幽淡雅的江南风貌,此时也如西域般有了些火辣的味道。树上的知了都受不了此等炎热,躲在树荫里放声的哀嚎着。那吵人的动静儿,更是扰的人头晕脑胀,恨不得一头扎到附近的河水里,来个痛快。 城外十五里的竹林边上,一间很不起眼儿的茶水铺子却因为这该死的天气,生意火爆了起来。巴掌大点儿的地方里,竟然坐了四五桌客人。这些人看衣着打扮都是些来往的行商和干农活的庄稼汉子,为了躲避这能晒死人的日头,分分跑到这间铺子里喝口凉茶、去去暑气。再顺便的,可以瞧两眼那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 这间铺子里,负责招呼客人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别看她姿色平平,还穿着件粗布麻衣。可那丰胸肥tun的身段儿,依旧让这些被日头晒得有些晕乎的汉子,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过再瞄一眼那个看上去就能掐吧死一头牛的煮茶汉子,这些精chong上脑的茶客们,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谨守起那可有可无的礼义廉耻来,虽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丑事,可口头上讲两句荤话,手底下有的没得占两下便宜还是无伤大雅的。 中年妇人也是久经江湖的场面人,怎么可能被则一群无胆匪类吓唬住。非但如此,她豪爽泼辣的性格,还时不时的噎的几个毛手毛脚的茶客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这个官道旁边的茶水铺子,竟还透出了一股子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来。 时值正午,毒辣的日头也爬到了最高的地方,仿佛在发泄着怒火一般,把全部的热量都泼洒在了下方的这片大地上。临近的官道上,已经犹如沸水一般,蒸腾起了缕缕热气。从茶水铺子望过去,远处的景物都在热气的作用下,怪异的扭曲起来。 突然间,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茶铺里的人被声音吸引,纷纷凝神观望了过去,只见一队十余骑的锦衣汉子,护送着一辆马车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行了过来。 可当这一行人临近了,才看清楚他们身上服饰的茶客们,分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声不响的收拾起身边的行李,犹如看见猫的老鼠一般哧溜一声离开了茶铺。 这十余人,骑得都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西域良驹,光是一匹马的价格,都是五六十两银子的天价。而更加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那矫健的身手、犹如鹰隼一般的眸子,还有他们腰间那一柄柄寒气袭人的绣春刀。配上黑底锦缎的衣服,和那一头头狰狞的虎、彪花纹。 锦-衣-卫! 这个名头在大明朝可是能让小孩夜啼的可怕存在,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达官显贵见到这群食人不吐骨头的恶魔,都得退避三舍。 眼看着这一队人拐进了茶铺所在的竹林,原本热闹的茶水铺子,陡然间变得冷清了下来。只有掌柜的夫妇二人和一桌不知死活的茶客依旧安静的杵在原地。 为首的锦衣汉子冷眼扫视了一下,中年妇人和他家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畏缩的躲到了茶铺后面,而那一桌仅剩的茶客,一时间便显得突兀了起来。那是五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他们似乎没看见这一行人马一样,依旧坐在原地,端着昏黄的茶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们那贼溜溜的眼睛,正紧张戒备的朝着锦衣卫所属的方向偷瞄着。坐在最里面的,是个袒胸露背胸口上有着一大撮黑毛的魁梧汉子。只见他一边揉搓着胸口的那撮黑毛,一边犹如品尝波斯葡萄酒一般喝着几文钱的茶汤。仿佛雄霸一方的龙头一样,傲然的回望向为首的锦衣卫头目。 姓耿的百户眉头皱了皱,低声朝着身后询问道: “段头儿,要不要出手赶走他们?” 他身后一个胸口绣着麒麟纹的锦衣卫千户沉声答道: “公务要紧,不要多生事端。”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继续说道:“让兄弟们下马休息一下,我跟天师老爷知会一声。” 说着,他策马来到了队伍中间那辆精致的马车旁边,谦恭的询问道: “天师老爷,这日头太毒了,我们停下来喝口茶休息一下如何?” 车厢内,一个浑厚却并不苍老的声音答道: “无量天尊,贫道自有去暑之法,不劳段千户费心。一路舟车劳顿,段千户和各位兄弟尽管休息去吧,东西我来保管就好。” 段千户再次躬身行礼道: “既然如此,就有劳天师老爷了。” 他艳羡的看了一眼车厢附近那缠绕着的缕缕清风,苦笑了一下示意周围的锦衣卫高手下马休息。 “老板!来几壶好茶,顺便有什么吃食的也每样来一份,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领头的耿百户朝着茶摊老板吩咐完,转身像哈巴狗一样拉好了椅子,用身后披风撒试了一下座椅后,等着段千户落座了,他才敢紧跟着坐下。稍等了片刻,粗布麻衣的妇人端着几个茶壶茶碗走了过来,媚态万千的说道: “几位官爷,您的茶来了。” 名叫耿义的百户接过了茶水,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试探了一下,随即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安全。看着几个锦衣卫官爷谨慎的样子,老板娘故作不悦的嘟囔道: “哎呦!几位官爷,你们还怕我这小茶水铺子,给您几位下毒不成?” “老板娘哪里话,我们不是刻意针对您,只不过这行走江湖的,谨慎些总没什么坏处。更何况,我们压送的可是贵重物件儿,出了纰漏可是要掉脑袋的!” “哦?几位官爷一看就是来头不小的,什么贵重物件儿能劳烦您几位的大驾啊?” 话刚说到这,段千户冷冰冰的轻咳了几声: “咳咳……老板娘,不该问的事儿最好不问,快去拿些点心上来。” 中年妇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讪讪的欠了个身,转头去铺子里准备点心了。看着妇人离开了,段千户无不责怪的训斥道: “出门在外,谨言慎行!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身边几个百户和总旗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算是把这件事儿给掩饰了过去。生怕惹祸上身的耿义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估计岔开话题的低声询问道: “段头儿,天师老爷怎么不下车喝口茶,一起休息一下?” 绣着麒麟纹路的男子灌了一大口茶水,语气中满是恭敬的答道: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龙虎山的天师,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会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你们没看见么,马车周围那缠绕的清风,每次靠近那边,我都觉得比外面凉爽了好多倍呢。我听说啊,那可是天象境高手才能引发的天地异象,是了不得的神通呢!” 段千户这一番讲解,引得周围的几个锦衣卫总旗纷纷点头称是。 “告诉你们,还不止这样呢。”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一路上,我好几次发现,天师老爷所坐的那辆马车,其实是离开地面跑的!” 耿义第一个反驳道: “咦……段千户你又在吹牛!哪有车可以离开地跑起来的?” “嘿!说了你们还不信,我跟你们说啊,有种御风的法术,可以让东西飘起来。我看天师老爷就是用的这种法术,让那马车飘起来后,全靠着前面那两匹马的冲劲儿拖着走的。你们没发现,那两匹拉车的马,比我们骑的马还要轻松得多么?这可是上千里的路程啊,咱们的马都累脱相了,可你们看看那两匹,跟没事儿一样。” 说到这,身旁几个凑热闹的下属转头看了看那两匹正在啃草的马,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段爷,这法术肯定特消耗真气吧,咱们这一趟也跑了个把个月了,天师老爷难不成这一路都在施法不成?那得多深的功力啊?” 耿义依旧不太相信的嘟囔道。 “这你就外行了吧,人家天师老爷那可是天象境的高手,能跟咱们比么?”段千户继续说道:“我这辛辛苦苦练了三十年,才刚刚摸到指玄境的门槛,你们一个二个的,这辈子顶多也就是个一品金刚境的命了,还在这妄加评论天象境的高手,都不想混了是吧!告诉你们,要不是有这位天师老爷随行,光凭咱们哥几个护送这么珍贵的几样宝物,早就在路上被人给抢走了。” 段千户这么一说,身边几个见识过马车里那位天师出手的百户和总旗,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可不是么,他们这一路上,遇到了五次截杀。其中最凶险的一次,竟然出现了两个指玄境三品的高手。那一次多亏了车厢里那位天师老爷用撒豆成兵的法术弄了六个金甲武士出来,才把两个高手打败,否则就凭他们这十几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其他几次,也都是那位道爷随手甩出几道真气,丢出三两张符咒就把打不过的强敌打发了,这才让他们这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最后。一想到这里,几个锦衣卫的汉子纷纷敬畏的望了望那边依旧安静的马车。 段千户喝了口茶,轻叹一身说道: “唉……要不是随行的有个天象境的高手,咱们哥几个早就去阎王爷那边报道了。想想这整个大明朝,有着天象境实力的高手不过十数人,据说到了那个境界,方圆百里之内,彼此都会有感应,自然不会贸贸然的找这么一尊神仙的晦气。而且咱们护送的东西,天象境的高手压根就看不上,而指玄境的人又惹不起咱们车里那位神仙,所以哥几个才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身边几个真正经历过生死的锦衣卫汉子,纷纷喝干了碗中的茶水,将忐忑的心情压了下去。 “不过段头儿,咱们护送的到底是些什么宝贝,怎么那么多人拼了命的去抢呢?” 段千户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之后,压低了声音跟身边几个兄弟说道: “告诉你们,咱们护送的,可是镇元子特意为咱们皇上准备的寿礼。其中有一条即将化龙的白蛇,一颗剑仙飞升后留在人间的剑丸,最重要的,是那颗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参果’!” 应天风云 劫镖02 “人参果?还真有那东西?” 身边几个锦衣卫下属不可置信的盯着段千户。 “可不是真有么,镇元子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世外高人,据说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呢。人家那手底下的宝贝,可多了去了。就这颗人参果,相传有着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奇效,有哪个人不想夺过去尝一口的。” 段千户口沫四溅地说着,身周围的一帮子下属都是面露艳羡。 “段头儿,您了再说说那白蛇和什么剑丸的。” 麒麟锦袍的男子吧嗒了一口下属端过来的茶水,很是得意的说道: “那白蛇什么的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在我看来就是条变异的畜生。什么化龙的灵物,都是那些人瞎编的。你们也知道钦天监那帮子人整天神神道道的,随便出现一只白色的禽兽,就说是灵物、祥瑞。不就是为了哄皇上开心么,当不得真。” “不过那颗剑丸,可是个好宝贝,据说可是昔年太白剑仙留下来的宝物。他老人家飞升之后,就留下了这么一颗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的剑丸在凡世,得到的人,只要有能力炼化这颗剑丸,就能有直达一品天象境的实力。甚至有希望参悟其中的剑道,成就另一个陆地剑仙。” “真那么厉害?” “可不是么,这一路上派来截杀我们的人,约么着有半数是为了这颗剑丸来的。” “可是段头儿,照你这么说,咱这车上有这么多宝贝,怎么来截杀的人才这么点水平?” 段千户丢进嘴里一颗花生,斜瞥了一眼不远处那桌看着就不像好人的茶客,语气不屑的说道: “刚才不是说过么,咱们车里可有着一位天象境的天师老爷在,没有几个人敢招惹这份晦气的。而且那颗剑丸也仅仅只是个传说,犯不上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得罪当今朝廷和全天下的天象境高手。所以啊,敢来抢东西的,顶天了也就是几个不怕死的指玄境人物。” “我说段头儿,那看眼下这情况,咱们这一趟差事也就要大功告成了吧?再有十多里就到应天府了,我就不信有人敢在皇城撒野。” 段千户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看也差不多了。兄弟们休息好了就抓紧赶路,早点把东西送进皇宫,也早点拿到赏钱。这一趟咱们护宝有功,犒赏肯定是少不了的,等回了城,我请兄弟们去秦淮河上最好的青楼里开心快活,大家说怎么样?” “好!” “段头儿威武!” 听到了好处,几个锦衣卫下属那是马屁连连,给足了段千户的面子。 这个时候,茶摊老板娘端着几碟子苏杭一带的小点心放到了桌子上。 “几位官爷,小店里没有荤腥的肉食,就只有这些家乡特产的点心,还望各位官爷不要介意。” 看了看碟子里那些粗陋的点心,耿义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这茶钱你拿去,我们哥几个休息完就走,就不用招呼了。” 说罢,他随手丢下几两碎银子,将老板娘打发走了。再次用银针试探了一下,确认食物没有问题后,耿义夹起一块看上去还算完整的点心送到段千户碗中。 “段头儿,先吃快点心垫垫肚子,等进了城再请兄弟们吃顿好的。” 段千户看了眼碗中的点心皱了下眉: “算了,我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让兄弟们快点吃,吃好了我们继续赶路。” 听到了段千户的话,周围的锦衣卫下属匆忙的闷头吃喝起来。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的是,茶摊后面,正在收拾东西的店主夫妻,正露出了阴恻恻的诡笑。 眼看着锦衣卫这帮子人把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了,不远处那桌看着就非善类的汉子,狞笑着站起了身,从身边的包袱里抽出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利刃,朝着存放宝物的马车就走了过去。 早就关注着那伙人的耿义等人,飞身拦在马车近前,仿佛看待白痴一般的笑骂道: “嘿呦喂!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来的几个莽汉,连我们锦衣卫的东西也敢抢?活腻歪了是吧!” 扫视了一下严阵以待的十余个锦衣卫,为首那个胸前有嘬黑毛的汉子颇为自傲的啐了口唾沫: “呸!不过是几只朝廷的鹰犬,还敢在爷爷我的地头里狂吠,弟兄们,给我招呼他们!” 说罢,汉子猛地抽出一根竹筒。 嗖……啪! 一只刺耳的响箭直射入高空。响声方落,四周的竹林里百多发箭矢疾风暴雨般朝着锦衣卫和那辆马车激射而至。 段千户大叫一声不好,抬手掀翻了桌子,挡住了第一波羽箭。而他身边的那帮子下属,也都是身手了得武人,只见他们或是抽出腰间的绣春刀,亦或是抄起身边的桌椅奋力抵挡,堪堪撑过了这一波密集的攒射。 可是他们身后的马车却遭了殃,十几根箭矢硬生生的插在了马车的边框之上,而那两匹负责拉车的大马,也已被射成了筛子惨死当场。 “无量天尊!” 浑厚的道号从车内传了出来,一股浩荡的气劲以马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去,就连地上的尘土和空中的落叶都被这股起劲冲飞了老远。方才因为打斗而乱糟糟的竹林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车帘掀起,一系明黄道袍的中年道人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傲然的站在车辕之上,一缕缕似有形似无形气劲围绕着他的周身流转,引得他衣袖鼓荡,看上去好一派神仙气度。 黄袍道人看了一眼惨死的两匹马驹,右手拂尘一甩,打了个稽首道: “这两匹畜生拉了我上千里,虽无功劳也有苦劳,尔等无缘无故将他们杀死,贫道自当讨个说法!” 黑毛儿的悍匪因为这道人的出现身形顿了顿,可观察了片刻后,见那道士只是光说不练,这个从未见识过天象境高手实力的汉子大喝一声,悍不畏死的命令道: “小的们!别给这个老杂毛儿吓唬住了!给老子继续射!射死他们!” 话音刚落,竹林中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倾盆而下。这一次,锦衣卫的众人将马车团团护住,生怕车内的东西有半点损伤。 眼看着锋锐的箭矢已经射到近前,黄袍道人双目猛地睁大,口中重重的吐出一字: “定!” 嗡的一声,一股淡青色的真气瞬间将马车为中心半径五丈来许的空间笼罩了起来。扑杀而至的箭矢,竟然犹如射进了凝脂当中一样,就那么悬停在了半空当中。 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给震慑住了,这些混迹江湖十余年,却只见识过普通武林高手对决的武夫,何时见过此等神迹。他们呆呆的望着半空中悬停的数百只箭矢,一时间竟然忘了接下去该做什么。 黄袍道人右手拂尘仿佛赶苍蝇一般随意的一甩,口中轻喝一声: “回去!” 嗖嗖连声中,方才还悬停于空中的百余发利箭,竟然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折射了回去。 下一刻,竹林当中噗嗤声接连响起。那事先埋伏着的百来名弓箭手,竟然被这一击射杀了七八成。 这一下,就连一直跟在黄衫道人身边的十来个锦衣卫,也被眼前的奇景震慑住了。 “我滴个乖乖,敢情这就是天象境的实力么?” 段千户不可置信的吞了口口水,可接下来,更加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 围绕在马车附近的十余个锦衣卫高手,突然浑身无力,踉跄的瘫软在了地上。唯一没有出现异状的段千户错愕的望向四周,他匆忙扶起身旁的耿义大叫道: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 浑身酸软无力的耿义,艰难的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茶水和点心,含糊地说道: “是毒……我们……中毒了……” “中毒?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会……” 突然想到什么的段千户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向从茶铺后面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方才还是一副乡间农妇装扮的女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宛如蛛网的贴身劲装,脸上浓厚的装扮显得这女子分外的妖冶邪魅。而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竟然带着两只覆盖了半条臂膀的铁拳套走了出来,他身上虬结的肌肉,配上那粗壮的臂膀,看上去就像一头巨猿一样杵在了女子身后。 “怎么不会?”女子甜腻腻的声音飘了过来:“我精心调制的毒药,无色无味,就连江湖上用毒的好手都难以察觉,更何况是你们这三两只小虾米。再者说,我茶水里下了半毒,点心里放了另一半,二者相加才会发作,要不是你没吃那点心,恐怕现在你也是废人一个了。” 看着幕后黑手站了出来,段千户厉声喝道: “妖女!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呵呵呵,我没有解药。”女子妩媚的一笑:“千户大人,你放心,我下的只是些松紧软骨的毒药不会致命。要你们命的,在这呢!” 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只见她双手猛地向空中一伸,十指成爪状重重的往下一拉。一条条细如蛛丝的细线猛地从女子指尖飞出,下一瞬,从竹林的上方,十余根泛着七彩磷光的细线破空蹿出,朝着马车周围的几个锦衣卫下属扎了过来。 预感到不妙的段千户翻身躲了开去,但见那细如蛛丝的细线,竟然穿透了黄袍道人布置的气罩,无声无息的扎入了那些个锦衣卫的身体里。 仅仅三两个呼吸过后,除了段千户以外的十二个锦衣卫竟突然浑身抽搐的吐起了白沫,紧接着他们裸露的皮肤开始变得青紫一片,在一阵痛苦的挣扎过后,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千毒丝!你是毒娘子!”段千户惊恐的叫道:“你们是一品堂的人!” 应天风云 劫镖03 “是又怎么样?”女子眼神变得冰冷:“你的兄弟们都死了,你也下去陪他们吧!” 说罢,女子右手成爪,朝着段千户所在的方向伸了出来。五根蛛丝破空而至,眼看就要碰到气罩之上。 “妖孽敢而!” 黄袍道人一声断喝,他身形急转,手中拂尘笔直的朝着蛛丝飞来的方向探了出去。下一刻,拂尘上探出的丝线,与毒娘子的蛛丝对撞在了一起,竟然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 堪堪躲过一劫的段千户毫不迟疑,他反手从腰后拔出锦衣卫特质的三连发弩箭,对准了毒娘子的眉心就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 三发弩箭激射而出,转瞬间就飞到了女子面前。身影急动,一个硕大的影子挡在了毒娘子身前。叮当连声,三发弩箭实实在在的撞在了来人的胸膛之上。可令人诈舌的是,弩箭与胸口接触的地方,竟然迸射出了点点火星,却连来人的一寸皮肤都没有伤到。 “一品金刚境!” 段千户这个恨呐,千小心万小心,一路上躲过了多少次的截杀,本以为到了家门口就万事大吉了。可哪里想到,在这最后的关口遇到了一品堂的人,看来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了。他将手中绣春刀横置于身前,冷眼环视着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悍匪,他们跟黑毛儿几个合在一处,将马车团团围住。而在不远处,那一男一女正狞笑着看向这边。 “金刚,老杂毛儿就交给我,你去把那个碍眼的家伙撕碎了。” 粗壮汉子双手铁拳对撞了一下,咆哮着朝着段千户冲了过来。 锦衣男子气沉丹田,运足全身真气朝着冲杀过来的壮汉劈出了一刀。一条月牙状的刀气破空飞出,朝着金刚的方向撞了上去。这是他突破指玄境之后领悟的气劲外放之法,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那是绰绰有余的,可眼前面对的却是一品堂的人,这一点让这个身经百战的锦衣卫千户,一时间失去了底气。 果然,那道能劈断碗口粗细树干的刀气,只是在壮汉那笨重的铁拳上留下了一条划痕,然后就那么化之于无形。而紧接着,金刚那势大力沉的重拳,朝着锦衣男子就砸了下来。 段千户大叫一声不好,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轰隆声中,方才男子所在的地面,竟然被这一拳打出了丈许方圆,两三寸深的一个凹陷。呼呼声中,名叫金刚的汉子挥舞着两只铁拳,如同一头下山猛虎一般,朝着锦衣男子就扑杀了过来。 面对此等壮汉,锦衣千户不敢力敌,只得凭借他灵动的身法,围着金刚不断游走,伺机补上那么几刀。可是这汉子看似粗鲁,却并不愚钝,他仅用两只铁拳护住周身要害,其他地方,任凭段千户如何的劈砍,都只是留下一条条白色的划痕,丝毫没有伤到汉子的皮肉半寸。拿彼此都没有办法的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缠斗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冒出来的二十来个盗匪朝着马车一拥而上,丝毫不在意车辕上站着的黄袍道人。 “无量天尊!” 那道人一声轻喝,右手拂尘继续与毒娘子的蛛丝缠在一起隔空较劲,而他的左手,仿若赶苍蝇一般轻甩了几下,雄浑的真气就把靠近的盗匪掀翻了老远。与之角力的毒娘子见有机可乘,猛然间灌输真气,又是几十条蛛丝从她身上射出,朝着黄袍道人扎了过去。 “冥顽不灵!” 出身龙虎山的黄袍道人左脚微微拉开弓步,闲出来的左掌之上霎时凝聚出了一面淡金色的太极八卦阵图。只见道人猛地将八卦图按在右手的拂尘尾端之上。 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那面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太极八卦图,骤然间膨胀到了丈许大小,沿着拂尘所指的方向推挤了出去。那面阵图初始很慢,可去势极快,撕碎了几十条坚韧异常的蛛丝之后,朝着毒娘子就撞了上去。 砰的一下。 淡金色的阵图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妖媚女子的身上,毒娘子来不及闪躲,只是运足全力硬抗了黄袍道人这一下。四散的劲气将周围的落叶和桌椅震飞了老远,毒娘子的身形也被这股雄浑的真气推得倒滑出去四五丈远。她重重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声音凄厉的咆哮道: “老杂毛儿,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方落,只见毒娘子四肢猛地向外一张。从她身上瞬间飞射出数不尽的蛛丝,那大团大团的蛛丝,宛如女子秀发一般沿着周围的竹林盘旋缠绕。不消片刻,竟然把在场的所有人,网在了一个圈子里。几个见势不好的盗匪想要逃命,却在碰触到蛛丝的瞬间,抽搐着被毒杀当场。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女娘子阴冷的低吼着,她双手拢于腹前,将大股大股的蛛丝团成了一个球形。她一边鼓捣着手底下的东西,一边厉声吩咐道:“不想死的,就给我冲上去!” 黄袍道人投鼠忌器,生怕车内的东西有任何损伤,所以他打起来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倾力一战。眼见着那帮子悍匪在毒娘子威慑之下再度冲了上来,他沉声嘟囔了一句: “也罢,情势危急,请恕贫道大开杀戒了。”他左手探入怀中,抽出了六张紫色的符箓,随即他将符箓抛向空中,朗声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六甲神将,祝我克敌!” 随着道人咒语响起,在空中飞舞的六张紫色符箓突然金光大盛。转瞬间,六个由淡金色光幕凝聚而成的金甲神将出现在了马车周围。他们手持长矛,朝着一众盗匪就扑杀了过去。 有了六个神将帮手,段千户的压力顿时少了许多。他挥舞着绣春刀,再度与那个壮汉金刚拼斗在了一起。这次有了两个神将帮手,竟然把金刚逼的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情势有所好转,却冷不丁听见斜侧里女子厉声喝道: “看我的天罗地网!” 原来趁着这段空隙,毒娘子一直在准备她的独门杀招。随着她一声断喝,一团密密实实的蛛网被她高高的抛到了众人的头顶之上。还不等场中众人反应过来,那团蛛丝凌空爆炸开来。一张硕大无比的蛛网朝着竹林内的所有人当头罩了下来。 黄袍道人惊呼一声不好,随即左手探出一吸,将不远处的段千户一下子抓了过来。然后他右手拂尘朝着头上一顶,一面真气凝聚而成的椭圆形气罩,宛若穹顶一般将二人和马车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可场中的其他人却遭了殃,那看似轻飘飘的蛛网,细密如丝,从天上这么罩下来,竟然没有半点死角可以躲避。那泛着七彩流光的蛛丝,像是一张巨大的棉被一样,将被困住的所有人都盖在了下面。 蛛网落下的瞬间,那几十个毫无遮蔽的盗匪,挣扎着哀嚎着朝着四面逃散,可三两个呼吸之间,他们就这么无一例外的惨死在剧毒之下。只有毒娘子和那个壮汉金刚,毫不在意的弹落了身上的蛛网,狞笑着看着场中凄惨的景象。 这一招天罗地网威力极大,就连黄袍道人召唤出来的六个金甲神将,都在这剧毒的蛛网影响下,身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马车那边,黄袍道人撑起的气盾堪堪挡住了这恐怖的一击。可那蛛丝上的毒液,竟然在慢慢腐蚀着气盾上的真气。到人见势不妙,道人左手法诀掐动,断喝一声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燃!” 呼的一下,一大团赤红色的火焰腾地燃起,将马车附近的蛛丝烧得荡然无存。道人收起头顶的气罩,六甲神将站成一排挡在马车与毒娘子之间,两方人马就这么隔着十来丈的距离对峙着。 毒娘子上前几步,森冷的笑了笑: “呵呵,没想到啊,你这龙虎山的老杂毛儿,还真有些本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周身骨骼突然发出怪异的响动,“看来,老娘要动些真本事,才能治得住你了!” 下一刻,女子身形急剧扭曲,背后突然探出八条巨大的蜘蛛腿来。原先那个妖异邪魅的女人瞬间变成了一只面目丑陋的人蛛。 “妖……妖怪!!!” 段千户被吓得跌坐在马车上,惊恐的望向那只恶心的人蛛。而他身旁的黄袍道人,则是风轻云淡了说了句: “果然不出所料,既然你显出了本体,今日贫道就要替天行道,诛杀了你这妖物!” 道人拂尘一指,六甲神将朝着毒娘子所在的方向扑杀了过去。而那个巨汉金刚,也挥舞着两只铁拳,与神将们对撞在了一起。 显出蜘蛛形态的毒娘子猛的腾空跃起,巨大的蛛囊里接连喷射出十余股散发着恶臭的毒液,朝着马车上的黄袍道人和段千户打了过来。 龙虎山道人周身真气鼓荡,手中拂尘连甩,将那些毒液一一挡掉。可接下来,半空中的毒娘子入鹰隼般俯冲而下,八条蛛腿并拢到一点,像是一根锥子一样,急刺向黄袍道人。 “来得好!” 龙虎山天师运尽全力,右手拂尘轻轻一旋,一面淡青色的八卦图瞬间凝聚在拂尘顶端。他随即向前一探,拂尘与八只怪足对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爆炸开的真气余波瞬间荡漾开去。淡青色的八卦阵图被击成粉碎,人蛛形态的毒娘子倒飞出去十来丈,全凭着八只怪足抓住了周围的竹竿,才稳稳的悬停在了半空当中。黄袍道人身形也被反震力推得倒退了几步,那辆马车发出嘎吱吱的脆响,眼看着就要解体。 道人轻叹一声,一张火符击出,将侧面的蛛网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他拂尘轻甩,一股真气包裹着段千户就从那缺口中扔了出去。 “快走!去应天府找人帮忙,这边我来拖住!” 被扔出去老远的锦衣男子一骨碌身爬了起来,飞身上马后就朝着官道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道人长出了一口气,身形在真气的缠绕下缓缓漂浮在马车上方。他周身青光大盛,怒视着毒娘子朗声说道: “这下,贫道可以放手一搏了!” 应天风云 劫镖04 黄袍道人长诵一声道号,从他怀中急飞出百十来张明黄色的道符,它们围着道人急旋飞舞,转瞬间连结成两条相互交叉的环带,将龙虎山道人护在了当中。 只见中年道人随手一指,一张紫符脱手飞出,笔直的打在马车之上。碰触到车身的瞬间,那紫符随即爆出一片灵光,四条紫光凝聚而成的锁链将马车的车厢牢牢捆住,一枚硕大的“封”字,在车顶上方巍然不动。 “无量天尊,我倒要看看,光凭你们两个,怎么破掉我天象境九品修为布置的禁法!” 眼看着黄袍道人将段千户扔出了毒娘子的蛛网大阵,与六个神将缠斗的金刚瓮声瓮气的问道: “跑了一个,怎么办?” 悬停在竹竿之上的毒娘子轻啐了一口: “无妨,我们要的是车厢里的东西,跑掉只臭虫而已,不用管他。” 说罢,她身形悄无声息的沉入竹林的阴影当中。而那个名叫金刚的汉子,则是悍不畏死冲向那六个金光暗淡的六甲神将。金刚虽只是金刚境一品的实力,可他本身练就的就是一身护体的硬功,加上那两只百十来斤的铁拳,平日里,就算是指玄境的的高手,遇上他都要头疼一阵。 更何况黄袍道人召唤出来的六甲神将只是傀儡,丝毫没有活人对敌时候的灵敏。六个所谓的神将竟然与那魁梧汉子打了个旗鼓相当。 而悬浮在半空的龙虎山道人却丝毫不敢分心,他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时刻提防着毒娘子那突如其来的进攻。 果不其然,竹林深处破空声急响,十余根碗口粗细的竹竿,仿佛长矛一般接二连三的从各个方向急刺向当中的龙虎山天师。 黄袍道人气沉丹田,挥舞着拂尘,拳脚并用的将突刺过来的竹竿一一打飞。而毒娘子,宛若一个幽灵一般忽隐忽现,用她那怪异的蜘蛛脚突刺撞击,尽其所能的破坏着马车上的封印。加上金刚那汉子时不时的铁拳轰击两下,那马车上的禁制不断的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闪光。 大多数的攻击都被黄袍道人竭力拦了下来,可总会有几下子冲击和毒液的喷射打在封印之上。虽然没有将之破坏,可那禁制上的锁链,已经变得依稀透明起来。 以一敌二的龙虎山天师真气消耗极大,趁着攻击的间隙,他飘落在马车顶端,凝神调息起来。突然间,竹林深处传出了一阵摧枯拉朽的竹竿断裂之声,黄袍道人不敢怠慢,急忙凝神注视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见那茂密的竹林深处,仿佛冲杀出一头洪荒巨兽一般,大片的竹子被什么东西冲撞得断裂飞起,一股磅礴的气劲将沿路阻挡着的竹林硬生生撕裂开一条通路后朝着中年道人撞了过来。 黄袍道人运足真气,将十成十的劲气凝聚在右手拂尘之上,迎着冲撞而来的物件刺了出去。 轰隆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传出,碰撞处荡起的余波,将周围十丈内的砂石落叶扫荡一空。等待烟尘和落叶散尽后,才看清原来毒娘子竟用蛛丝将十余根竹竿捆在一起,当做攻城锤使唤,硬碰硬的与黄袍道人对撞了一记。 一个是天象境九品,一个是指玄境一品,原本高下立判的对决,却因为眼前怪异的局势变得胶着不堪。龙虎山天师束手束脚,无法发挥全力,而毒娘子所修的法门又是专门用来越境杀人的阴险手段,一时间能力悬殊的二人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黄袍道人衣衫鼓荡,右手拂尘死死抵住那竹竿捆成的攻城锤。一面淡青色的八卦图在拂尘顶端忽明忽暗,一寸寸的迫使着竹竿倒退。而另一边的毒娘子显得更加吃力,她八只蛛脚死死地抵住竹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与道人僵持着,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额头滑落。 可二人修为毕竟还是存在着差距,不稍片刻,蛛网捆成的竹竿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紧接着,随着清脆的喀嚓声响起,那翠绿色的竹竿寸寸崩裂,顿时变成了一个灯笼形。正当黄袍道人暗自庆幸运足真气将太极图推向毒娘子的时候。从断裂的竹竿内,接连窜出数百根细密的毒丝。它们穿透了拂尘前段的护体真气,朝着后方的龙虎山天师刺了过来。 慌乱之中,中年道人法诀掐动,用来护身的百来张黄符,宛如一大片回巢的蛾子一般,朝着蛛丝和毒娘子汹涌的铺盖了上去。 肆虐的蛛丝碰到黄符顿时一同烧成了飞灰,而剩余的符箓,继续铺落在了竹竿和毒娘子的身上。黄袍道人真气流转,用尽全部功力驱动黄符,势要将毒娘子死死的禁锢住。 可意想不到的是,毒娘子丝毫没有因为大片的黄符而变得慌张。只见她嘴角泛起了诡异的微笑,人蛛形态的腹部,突然喷射出了两股恶臭的毒液,朝着下放与金刚纠缠不休的金甲神将打了过去。 滋滋声中,两个被击中的神将周身光芒一阵暗淡,身形也随之停顿了那么一瞬。可恰恰是这一瞬的时间,一直被压制住的金刚突然咆哮一声,抡起两只沉重的铁拳朝着那两个神将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咔嚓的脆响中,两个有着接近一品金刚境实力的神将,竟然被这魁梧的汉子砸成了粉碎。剩余的四个神将,一时间乱了阵型,再也无力阻挡金刚的突进。 眼看着汉子那可开山摧城的重拳即将砸到马车的禁制之上,黄袍道人苦笑一声,一口心血逼出,凌空绘制了一枚用心血组成的淡金色符箓。 “泰山压顶!” 道人一声大喝,金色符箓瞬间化成一座金光灿灿的泰山的虚影,朝着金刚所在的位置按了下去。 壮硕汉子看见头上一片金光砸下,提起全身气力用双拳向上一顶。 “开呀!!!” 铛! 一声宛如古寺洪钟的巨响震得四周地面都跟着抖了三抖,金刚那汉子竟然凭借一身蛮力,将那势如千钧的泰山符顶了起来。可他身下也出现了丈许来深的一个凹陷,连带着半截身子也陷入了地面当中。四个六甲神将看准时机,一拥而上,手中长矛毫不留情的刺向金刚胸腹要害。叮当声中,那金光汇聚而成的长矛死死地抵住了汉子健硕的身躯。而金刚既要承受上方千钧的重力,又要抵挡四个神将的进攻,一下子承受不住。噗嗤连声,长矛突破了护体罡气,刺入汉子的身体寸许。 “给老子开啊!!!” 剧痛之下,金刚狂性大发,但见他浑身肌肉耸动,青筋暴露,竟然有将泰山虚影砸向马车的势头。 正在御使符箓包裹毒娘子的道人心中大惊,连忙分出一部分功力,用左手灌输到泰山符中,强行稳定住了失控的局面。可这样一来,黄袍道人一面要驱动符咒禁锢毒娘子,另一面还要分心控制泰山符下面压着的蛮汉。两厢牵制间,竟然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僵局。 就在这个时候,被百余张符箓包裹成了个球形的毒娘子厉声叫道: “地鼠!就是现在!” 异变突起,只见马车下方的地面,突然鼓起一个土包。下一刻,一个仿佛老鼠成精的矮小汉子,从泥土中窜了出来。他手上戴着一副类似穿山甲爪子一样的金属器物,毫不费力的一下子从底部将马车撕成了粉碎。 龙虎山天师布置的禁制固然强大,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人从土里动手。加上方才几轮狂轰乱砸之下,那层禁止本就有些松动。被那叫做地鼠的男子这么一冲,禁制轰然碎裂,炸成无数的灵光消散于空中。 那地鼠身形极快,撕开马车的同时,第一时间抓住了车厢内那口造型异常华美的箱子。他身犹如陀螺般急转,哧溜一下窜到了战场边缘的空地上。男子放下宝箱,铁爪重重一挥。咔嚓声中,那脆弱的铜锁仿佛纸片一样被扯了下去。地鼠怪笑着望了一眼半空中神情错愕的黄袍道人,随即毫不迟疑的掀开了箱盖。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刺目的火光伴随着惊人的气浪爆发开来。以宝箱为中心,方圆里许内仿佛台风过境般被席卷一空。什么竹林、茶铺,统统被炸得四分五裂。方才僵持中的几人也一下子失去了踪影,距离箱子最近的那个地鼠,被活生生炸出去百多丈远,在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竹竿后,浑身焦糊的摔在了地上。 瘦小的汉子艰难的爬起身,哇的一口吐出了半斤多的淤血。多亏了他也有着金刚境一品的实力,否则早就被这一下子炸碎了。 脑袋里盆儿啊罐儿啊的一阵叮当乱响之后,他隐约间听到了毒娘子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追!快给老娘追!那个跑出去的锦衣卫,东西在他身上!!!” 距离竹林五里外的官道上,策马狂奔的段千户再一次用手捂住了胸前那个随身的包裹。在那里面,装着真真正正的三个宝物匣子。一路跑出来,他一直在暗自庆幸,多亏了镇元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龙虎山天师守着马车里的假宝箱,而真的东西则是一直在段千户的行囊里。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有天象境高手保护的才是宝物,绝不会想到,一个看似寻常的布囊里才装着真东西。 疾驰的骏马没了命的狂奔着,段千户望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城墙,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祷着: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进了应天城,就安全了……” 应天风云 乱局01 “这上一回正说到啊,千秋月末是佳人离别。适逢枯枝落旧城,却待新兰满长街!战场上还未至瑞雪,听故事,这楚霸王在乌江,就诀别了一场皓月……今儿个日头毒辣得很,各位走过的路过的,或听小爷我这说书的,不妨进店里来喝碗酸梅汤解解暑气诶!” 喧闹的古御街上,一袭黑底红边长衫的少年,正蹲在一棵大榕树下面,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口沫四溅的讲述着霸王别姬的故事。 他叫白小易,是个不知身世,不知来历,无父无母的孤儿。据说,他是十八年前一个风雪夜里,被人丢到城外报恩寺的门口的。身上除了一块刻着“白”字的挂坠,就别无长物了。 后来呢,寺里的老主持见他可怜,就把这个孩子收养了下来,取名为白小一。可自打这个孩子进了院儿,报恩寺的香火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香火鼎盛的寺院,变成了一片残旧的破庙。 原本寺里的僧人也都走了,只剩下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在城里靠着化缘乞讨为生。不久之后,老和尚也死了,八九岁大的孩子半夜里敲遍了一整条街的房门,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好心帮一下他的。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孩子坐在路口嚎啕大哭,是路过的一个厨子实在看不过去,出了点钱草草的安葬了老和尚。打那之后,这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就一个人守着一座破庙艰难度日。 饿极了的时候,他试过去偷、去抢,甚至在野狗嘴底下夺过饭吃。无数次的,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可他再也没有哭过。因为他记得那个叫做胖哥的厨子说过的话: “孩子,在这个世道上活着,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是的,哭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笑。笑着去挨饿,笑着去被打,笑着,面对一切的困难。十年的时间里,他用一张无赖似的嬉皮笑脸,把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裹了个严严实实。 起初的时候,他跟着街头巷尾的小乞丐们厮混,干着些小偷小摸、坑蒙拐骗的勾当。可毛儿都没长齐的孩子依旧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总被人追着打。 再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了自己身上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是的,一种他说不出原因,却十分怪异的能力。 心眼。 每当他闭上眼的时候,少年竟然还能看到东西。只不过在那种视觉里,周围的一切依旧是黑色的,但是周遭的每一样东西上都被描上了一层白边。而且会有各种颜色区分出身边的人、动物、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没心没肺的白小一把那些东西统称为“晦气”,只要沾染了那种东西的人,一定会倒霉或者出什么意外。于是乎,凭借着这种与生俱来的异能,白小一开始了他神棍的生涯。而为了符合算命先生的身份,他干脆把自己的名字也一起改了一下,从过去的白小一,变成了如今的白小易。 拿街口算命的王半仙儿的话就是,“咦!乖娃咂,这名字改得好啊。这‘易’乃日月交替,阴阳相会而生。你这一改,便合了天道,日后必有大福啊!” 兴许是借了这句吉言,自打他改了名字之后,这个运势较之先前是大大的不同了。凭借着他那双奇怪的眼睛,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年,真的成了应天城里小有名气的半仙儿。虽然什么风水算命的他是样样不会,可他能看啊,只要他眼睛一闭,在大街上这么一蹲。不出一个时辰,准能找到一两个要走霉运的倒霉蛋儿来。 再然后,就凭借着他那张能把正常人忽悠瘸了的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从人家口袋里骗出来个三瓜俩枣的。虽然白小易不会什么捉鬼降妖的法门,可他只要在那些他看到的“晦气”上胡乱的拍打两下,还就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凭借着这份“看相”的本事,白小易也从一个市井无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神棍、半仙儿。 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没交到几个真正的朋友,毕竟都是混迹市井的人,能真心实意带人的没有几个。可他却跟当初帮过他的胖哥夫妇混成了一家人,一方面是出身北方的胖哥胖嫂心地实诚,另一方面也是白小易真心把当初这个唯一肯出手帮他的大哥当做了亲人。 于是当他赚到了一些银子后,就跟胖哥胖嫂一起开了这间不大不小的酒铺子。除了贩卖一些廉价的酒水,还提供了胖哥亲手制作的包子和几样下酒的小菜儿。 眼看着快到了弱冠之年的白小易,就在就铺子旁边,摆起了自己的说书摊子。每天定时定场的说上一两段儿他听过的异闻故事,顺便帮着酒铺招揽一些人气和生意。而原先那看相算命的营生,也逐渐成了他的业余爱好,不会当做真正的赚钱的本事了。 酒铺的生意日渐稳定,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在这个世道上能保证衣食无忧已经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了。这个时候,脑袋异常灵活的白小易,却又开始盘算着新的赚钱道道儿了。 时值盛夏,那个挨千刀的老天爷似乎是跟下面的人有仇一样,每天都把一个滚烫的火球挂在天上,晒得应天城里的百姓是叫苦不迭。呆在屋子里面闷,可出来吧又太热。这种折磨人的天气影响下,酒铺子的生意也变得惨淡了许多。毕竟这大热天里,有几个人愿意再喝上一碗烈酒呢? 于是乎,鬼主意贼多的白小易想出了一个赚钱的新门路。 他把新鲜的酸梅和山楂拌上糖粉煮成果酱,然后用附近的山泉水融开了调成爽口的酸梅汤。在这炎热的酷暑里,喝上一碗冰爽山泉水调制而成的酸梅汤,那感觉,别提多享受了。 一时间,酒铺里这种一文钱一碗的酸梅汤,反而成了最畅销的货品。 一段故事讲完,看着酒铺子里人手一碗的酸梅汤,白小易开心的笑着。看今天这个架势,最起码也能多赚百多个铜钱吧。 一边打着心里的小算盘,白小易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坐到了酒铺旁边的柜台上。一个披着围裙的丰腴妇人走了过来,轰苍蝇一般用手中的抹布抽打着少年。 “下切!下切!”妇人声音憨厚,故作生气道:“臭小子一身的灰,别把吃的东西弄脏了。” 看着中年妇人那胖胖的笑脸,白小易耍赖的嘟囔道: “我说胖嫂,这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俺饿啊……” 胖嫂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子包子递给少年: “拿去拿去,刚出炉的,小心烫着。” 白小易接过包子,嬉皮笑脸的蹲到榕树下面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刚囫囵的吞下了一个,他就突然间愣住了。因为在不远处的墙根下,两个小乞丐正眼巴巴的望向他这边。 那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哥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妹妹,看上去也就四五岁。就是这么两个脏兮兮的黑炭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了白小易手中那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同样挨过饿的少年苦笑了一下,朝着那两个小乞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躲在后面的小姑娘马上就要过来,可被身旁的哥哥拉住了手。他们在不远处犹豫了许久,才壮着胆子来到了白小易身边。 “你们两个是不是饿了?” 两个小家伙对望了一眼,讷讷的点了点头。 白小易玩心大起,嬉皮笑脸的说道: “既然这样,小爷我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对了就有包子吃好不好?” 两个显然饿了许久的孩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那我问你们,小爷我帅不帅?”一边说着,白小易一边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两个小家伙呆呆地望着少年许久,迟迟不敢答话。正当白小易嘴角都有些抽筋的时候,那个小丫头弱弱的说道: “大哥哥一点都不帅。” 摆着造型的少年被这小丫头奶声奶气的一句话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可一旁的哥哥连忙捂住妹妹的嘴,紧张的更正道: “不是,不是的。这位大爷丰神俊朗,是顶帅的人物呢!” 看着小乞丐紧张的样子,白小易胸口隐隐的抽痛了一下。他长出了一口气,故作正经的说道: “咳咳,很好,还是当哥哥的识时务,会说话,有赏!” 说着,他把一个包子递到了哥哥手上。 年长的小乞丐开心的接过包子,可他看到身旁妹妹委屈的眼神的时候,微笑着蹲下身,把包子塞到妹妹手里柔声说道: “妹妹乖,包子你吃,哥不饿。” 懂事的小丫头接过包子,用她那沾满污渍的小手儿掰开两半后递给哥哥一半: “哥,你吃……” 看着两个如此年幼就相依为命的孩子,白小易死死抿住了嘴唇。片刻后,他再次换上了那副邪气十足的笑脸,对着却生生的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天真可爱,小小年纪就不畏强权,敢说实话,赏上加赏!” 说着,他把两个包子放到了妹妹手上。看着两个小家伙错愕眼神,无赖少年故作生气道: “看啥看,不要的话我可就拿回来啦?” 看出来面前这个大哥哥没有恶意的小乞丐终于卸下了戒备,拿着包子开心的吃了起来。可白小易却奇怪地发现,分明是饿极了的两个孩子,做妹妹的已经把一个半的包子都吃了下去,可那个哥哥却只吃了其中的半个。他特意留下了一个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怀中,觉得好奇的少年随口问道: “小家伙,还挺会过日子的哈。怎么着,留着一个包子准备晚上吃?” 岂料那个瘦吧垃圾的小乞丐倔强的反驳道: “才不是呢!俺娘病了,这个包子,是留给她吃的……” 看着面前小乞丐憋得涨红的小脸儿,白小易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看碟子里剩下的两个包子,转身跑回铺子,再出来时,他将一个油纸包递到了小乞丐手中。 “你大爷的,小爷念在你们孝顺,这袋包子就赏给你们了。虽然起不了什么大用,可最起码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两个小乞丐迟疑的接过了东西,当确认面前的少年不是在开玩笑的之后,当哥哥的匆忙拽着妹妹跪在了地上: “谢谢这位爷赏,谢谢!” 白小易身手扶住了小乞丐,毫不嫌弃的一屁股坐在了他们面前,摆出了一副黄鼠狼诱拐小母鸡儿的嘴脸说道: “我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要不这样吧,这以后呢每天中午来我这铺子里做帮工怎么样?也不用你们做别的,城外二里那个报恩寺知道吧?用木桶从那边的井里打水过来,每一桶水我给你们一个铜钱。除此之外呢,中午还管顿饭,两个包子,怎么样?” 两个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望向面前的少年。 白小易嘬了嘬牙花子:“嫌少啊,那四个包子,不能再多了。” 听说有吃的,还有钱赚,两个小家伙也不考虑这笔买卖是否划算,就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起了头。 正当这时,在他们身后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想帮他们,又何必诓骗两个无知的孩子呢。” 应天风云 乱局02 心情正好的白小易,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调侃,立即起身怒斥道: “诶!你几个意思啊?我哪诓骗这两个……” 话说到一半,转过头的无赖少年就把后半句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只见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一身标准的游侠儿装扮,身后背着两柄长剑的冷峻少年。看他年纪,应该比白小易大不了多少,可他那犹如鹰隼一般的眸子,和那阳刚俊朗的容貌,让这个出身市井的毛头小子,都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呆愣了许久,白小易强作镇定的质问道: “你你你……你谁啊?我怎么诓骗这俩孩子了!” 冷面剑士也不答话,自顾自的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小易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从这儿到报恩寺,来回足有五里,你让两个十岁都不到的娃娃去那么远抬水,不觉得有些过分么?既然想帮人,就大方一点。”男子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将几粒碎银子递到小乞丐面前说道:“拿着,给你娘找个大夫看看。” 年长的哥哥看着递过来的碎银子迟迟不肯接下,反而是年幼的妹妹一把抓起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银子惊喜的叫道: “哥!是银子,是银子!” 仿佛见到世间最珍奇宝物的小丫头用小手捧着碎银子递到了哥哥面前,可那个干瘦的少年一把抓过银子,重重的放回了负剑男子手中。 “这位爷,谢谢您的好意。可您给的钱太多了,我们承受不起。”说罢,他牵着妹妹走到白小易身边,语气坚定的说道:“这位大哥,赶明儿个起,我就来给你帮工。” 无赖少年伸出手,跟小乞丐拉了拉钩: “好,咱们说定了!” 他抬起头,朝着满脸不解的负剑男子扬了扬下巴。安顿好了乞丐兄妹,白小易拉了条长凳坐在了冷面剑士身边,略带挖苦的嘟囔道: “枉做好人了是吧?” 负剑男子依旧望向走向街道的两个孩子,冷声问道: “为何?” 白小易也不在意这个男子的无理举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低声嘟囔道: “你问为何啊?其实很简单,他们还只是孩子。” “孩子?” “是啊,孩子。他们这么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可能守得住你给出去的那几个碎银子。一钱银子就能换好几十个铜板,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那些穷苦人来说,就是一笔可以不要命的钱。你倒是说说,你这么做,到底是帮他们,还是要害他们?” 负剑男子若有所思,随即转过头仔细打量起身旁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同龄人来。 “你看什么?我也是从他们那个样子长起来的,市井里那些门道儿自然比你这个行走江湖的大侠知道的多。” “可你为何要让他们做帮工?如果真想帮他们,每天给一两个包子不就可以了么?” 白小易看白痴一样的看向这个初次相识的男子: “你当我这是善堂啊?想要在这个世道生存,就不能想着不劳而获。现在让他们学会了靠着抬水去换取一餐温饱,以后才不会走上不该走的弯路。” 负剑游侠思索了片刻,突然抱拳行礼道: “傲苍风,未请教?” 白小易被着男子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也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抱拳回礼道: “白小易。” 正当两个人互报姓名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一个男人大声的咆哮,从聚宝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锦衣卫办事!!!都他妈的给老子让开!!!” 嘈杂的叫骂声由远及近,古御街上顿时一阵的鸡飞狗跳。沿路的百姓听说是锦衣卫办事,吓得是魂飞魄散,不要命的跑到了街道两边。 白小易和傲苍风微微一愣,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至,上面端坐着一名黑袍锦服的中年男子。那男人衣衫破烂,还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只鼓囊囊的包裹被他牢牢地护在胸前。 二人先是疑惑的盯着这个策马急冲的锦衣卫男子,可下一秒,二人慌忙起身,朝着街道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因为在马匹直冲路径的不远处,方才那对乞丐兄妹,正惊恐的蜷缩在路中间,绝望的看向那越来越近的战马。 傲苍风身为剑士,身手自然了得,他先一步冲了出去,可刚迈出去三两步,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而白小易则豪迟疑的扑了出去。眼看着疾驰的战马距离两个孩子只有三五丈的距离,来不及思考的少年竟然一把将两个孩子抱住,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护了起来。白小易眼睛一闭,紧绷着身体准备迎接那致命的撞击。 “完了……按照那匹战马的速度和冲力,我非被撞散了架不可。也不知能不能保住两个孩子的小命。他爷爷的,这下亏大了……” 这是少年心中最后的念头,可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料发生。就在他闭眼等死的一瞬间,白小易体内不知何故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无形的波动。仿佛水滴落入湖面一般,瞬间荡漾开去。这股波动仅仅扩散了十来丈远,周围的百姓丝毫没有察觉出半点异样,可街上那些动物,尤其是急冲而至的战马,却被这股怪异的波动吓得嘶鸣着抬起了前蹄。 马背上的段千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差点没摔了下去,他拉紧缰绳,好不容易稳定住受惊的战马,随即发狂的的咆哮道: “我日你娘!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拦锦衣卫的路!” 说罢,男人抡起手中的绣春刀,朝着身下那抱作一团的三个人劈了下去。 卡啦卡啦! 怪异的响动从段千户战马的身下传了出来,落到半空的刀刃随之停在了半空。下一秒,方砖铺就的地面突然间炸裂开来,烟尘石屑中一个瘦小的人影宛如一个锋利的陀螺般急旋着从地底下窜了出来。 扑哧声响,那人影竟然撕裂了战马从段千户的胯下绞杀了上来。身经百战的锦衣卫千户早有防备,身形往后一错堪堪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可他胸前帮着的包裹,却被窜出来那人手中的利爪割断了下来。 人影一把抓住包裹,双脚连踏段千户胸口三下,借力一个鹞子翻身,轻巧的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锦衣男子胸口如遭雷击,倒退着抛飞四五丈后重重的摔在了方砖之上。 段千户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势,右脚猛地一踏地,仿佛一只捕食的猎豹一般急扑向不远处的地鼠。 “妖人!东西还来!” 瘦小男子眼看着锦衣千户扑杀而至,丝毫不想纠缠,他脚踏地面纵身就朝着旁边的围墙跳了出去。拼死保护贡品的段千户怎肯放过这个抢夺了宝物的妖人,他一把抓住地鼠的脚脖子,反手一叫力,想要将瘦小汉子摔在地上。 地鼠的身体在大力牵引下,画了个半圆后重重的砸向了地面。生死一线间,他双爪撑地,猛地将身体急旋了起来,灵巧的从段千户手中挣脱开来。可他刚刚落地,锦衣男子那森寒的绣春刀已经直刺到他的面前。瘦小男子匆忙的用双手的钢爪钳住长刀,身形在段千户冲劲的影响下连连倒退。 砰砰声响中,地鼠接连踏碎了四五块地砖后,身形才勉强定了下来。两个同是指玄境九品的修为,就在古御街的正当间儿,硬碰硬的比拼起内力来。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从地鼠蹿出地面,到二人僵持在路中间,其实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等到这个时候,周围的百姓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街道上那四分五裂的马尸,还有两个真气鼓荡摆明了是在拼命的武林高手。百十来口子男女老少尖叫着如同鸟兽般散了开去。 可还没等那些人跑出去多远,不可思议的怪事又出现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却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的街道里涌出了潮水一般的雾气。那浓雾翻滚而来,不稍片刻就把整条古御街覆盖的严严实实。在雾气的影响下,丈许开外的景物就已经难以辨认。 而在这异象出现的瞬间,有两条身影突然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街道正中那两个正在比拼内力的男子冲了过去。那两条身影极快,在浓雾的掩护下眨眼间就窜到了地鼠和段千户身边。预感到危险的段千户慌乱之间乱了真气,被有机可乘的地鼠一脚踹飞了出去。借着反冲的势头,瘦小男子朝着正上方就窜了起来。 两个急窜而至的人影似乎同时惊疑了一声,紧接着不约而同的朝着半空中的地鼠下了狠手。电光火石的瞬间,三个人接连过了四五招。地鼠腰间别着的包裹突然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三个木匣翻滚着掉落了出来。还不等木匣落地,手疾眼快的三个人分别抓住一只后急忙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掠了出去。 嗖的一声,其中一个人影似乎被什么飞射的暗器打中了一下,身形踉跄的消失在了浓雾当中。生怕被暗算的地鼠纵身而起,朝着没有雾气遮盖的半空冲了上去。 “妖孽受死!!!” 一声浑厚的吼声从半空中传了下来,下一秒,地鼠那刚刚钻出浓雾的身体,就被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砸回了地面。来人从天而降,宛如一颗陨石一般给了慌忙逃窜的地鼠致命的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附近的浓雾吹得荡然无存,原本平整的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三五丈许的巨大深坑。一袭明黄道袍的中年道人傲然而立,而那个名叫地鼠的瘦小男子,则被他死死地踩在脚下,早已变得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黄袍道人冷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厉声叫嚷道: “封城!把偷贡品的贼人给道爷找出来!” 浑厚的咆哮声宛如巨钟轰鸣,顷刻间就传遍了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可正当这条街道上的百姓都被黄袍道人的气势震慑住的时候,道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大难不死的白小易像条黄花鱼一样,连滚带爬的溜进了人群当中。他拐弯抹角的朝着城南的聚宝门急奔了过去,一边跑,少年一边默默的祈祷着: “出去……一定要赶在城卫军封城之前出城……只要出去了……小爷就能飞黄腾达了!” 白小易眼中燃烧着一种狂热的喜悦,他死死地抱着胸口,因为在那里,正踹着一个精致的木匣。 一阵骚乱过后,大批的城卫军将整条古御街包围了起来。两条人影如跨空的流虹一般,从钦天监方向一瞬而至,稳稳地落在了那个被黄袍道人砸出的大坑旁边。 为首那人一系白底黑边的素雅羽衣,头上一顶殷红色的长冠,将他点缀得鹤立鸡群。这男子三十左右年纪,眉目如画,一张俊秀的面容会让女子都为之汗颜。他气质脱俗,即便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超然,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而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他身穿一套鹅黄色道袍,上面用墨色绣着一条游曳于山川的腾龙,这道人面容冷峻,眼眸深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黄袍道人身边,后者连忙稽首行礼道: “法地见过师尊,秦祭酒。” 老道人瞥了一眼地鼠的尸体,没好气的训斥道: “老二,跟为师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人敢在应天府的地界里兴风作浪,当我张天师的名号是假的不成!” 黄袍道人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自己的师尊禀告了一遍,听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一直在后面思索的羽衣男子温言说道: “这么说来,是有人雇佣了一品堂的高手来抢夺贡品了?” “不一定。”黄袍道人面带犹豫,补充的说道:“方才浓雾之中,我隐约见到还有两个人出手夺宝。可我只来得及制服这个叫地鼠的妖人,却让那两个毛贼跑了。” “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啊……” 羽衣男子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复杂什么?”当代龙虎山张天师厉声说道:“依我看呐,就是那个血老怪一手安排的。谁知道他手底下都有些什么人?这件事一定跟他脱不开关系,方才我们不还感应到他在这附近出现过么?” 看着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羽衣男子轻笑了一声: “火云道长稍安勿躁,依我看这件事不一定全是血魔老祖安排的。毕竟以我对一品堂的了解,他们绝不敢直接与我大明朝为敌。更何况,血魔老祖为人小心谨慎,也不会贸贸然的违背协议,在应天府的地界里出手。” “是么?那方才这阵大雾是怎么回事儿?”张天师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这种规模的天地异象,一定是一品天象境高手才能做到的。你我二人在钦天监,就感应到他这么一个天象境的高手在城内,不是他还会是谁?” 面对老道士的质问,羽衣男子依旧面容和煦,不温不火的反问道: “如果真是血魔老祖出手,那您觉得,会是这么小的阵仗么?” “这……” 张天师听到这话,一时语塞起来。是啊,血魔老祖声名狼藉,是堂堂十大魔头排名之首的人物,要是他狠下心来出手抢东西,恐怕这条古御街上就没有活口能留得下来了。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三个人一筹莫展的站在原地发愣,突然间,羽衣男子似在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 “难不成,会是那人做的?” “那人?”黄袍道士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张大了嘴。 “不可能。”张天师斩钉截铁的否定到,“就凭这么三样不值钱的东西,你们觉得,那人会看上眼么?” 不假思索的,羽衣男子和黄袍道人一同摇了摇头,随即三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师尊,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封城,想办法把那两个贼人找出来?” 黄袍道人征询的问向自己师傅。 “我看不必了,以那二人的身手,此时此刻恐怕早都跑到城外面去了。”羽衣男子语气沉重,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唉,为今之计,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吧。” 一场惊动了半个应天城的闹剧,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被人掩盖了下去。可事情的起因,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接下来,我们就把时间倒转回去,从几个不同人的身上,重新看一下这一切发生的始末。 应天风云 乱局03 一个时辰之前,临江楼。 这家酒楼是应天府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它没有奢华的装修,也没有精美的菜肴。唯一能摆上台面的,也就是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酒楼的正面,能看到一整条繁华热闹的古御街,而正对秦淮河的背面,则可以从最佳的位置观赏到整条河的美景,欣赏那一只只花红柳绿的画舫,聆听那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歌乐之声。 临江楼有三层,一层是开放式的大堂,而二三楼则是一个个独立的雅间。此时此刻,就在三楼朝向街道的一个雅间内,一位白衣胜雪的漂亮少女,正摇晃着她身后那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对着面前一桌子各式各样的菜肴大快朵颐。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生的明眸皓齿,五官极为精致。在那可爱与灵动的姿容下,竟然还透着一股子天生的媚态。就这小姑娘的样貌,足可称得上是祸国殃民了。可此时此刻,少女正毫无仪态的一手抓这个鸡腿,另一只手把一枚精致的荷叶糕塞入口中。一边吃着,她身后那雪白雪白的狐狸尾巴,也因为吃得高兴一摇一摆的。 在她不远处的窗边,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正脚不沾地的悬浮在了半空。他白衣、白裤、白眉、白发,除了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子,男子从头到脚几乎都是白的。这个时候,他那宛如深潭一般的眸子正盯着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那边吃的兴起的少女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食物,朝着白发男子发问道: “吴大叔,你怎么不来吃啊,这些东西可好吃呢!比在鬼谷里面吃的东西好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油乎乎的小手,伸向了那盘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的油焖大虾。白发男子依旧站在窗前,头也不回的冷声说道: “告诉你多少次了,叫我宗主大人。” 少女白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男子,声音细不可闻的嘟囔道: “反正我又不是天机阁的人,凭啥叫你宗主大人呢……”她思索了一下,故作撒娇的还嘴道:“叫您吴大叔,不是显得亲近么。” 白发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转过身来,不屑的看了一眼桌上被少女巴拉的不成样子的菜肴,不带丝毫情感的说道: “这种东西,也就猪才会吃得下。” 吃得正香的少女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她鼓起腮帮,像只受气的小河豚一样怒视着白发男子。 可那始作俑者完全没把少女的眼神当回事儿,他依旧悬浮着飘到了少女身边,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半是疑问的说道: “带你出来这些时日,你从头吃到尾。细算了一下,你差不多吃掉了三五头牛的分量。也不知你们九尾狐一族的构造是怎样的,吃的那些东西都跑到哪去了?” 少女仿佛故意气他一般,狠狠地塞了一块东坡肉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谁让我年轻呢,身体好,吃的东西消化快。” 白发男子再次飘回到窗边,不咸不淡的调侃道: “是啊,我年纪大了。可你算起来也有两百多岁了吧,还真是年轻呢。” 少女涨红了脸,随手抓起一根鸡骨头朝着白发男子后脑扔了过去。背对着他的男子轻轻一偏头,看着那根骨头划着优美的弧线砸到了一个路人的头顶上。 “啧啧啧,都是能化成人形的修为了,却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真不知鬼谷里那些灵丹妙药都被你吃哪去了。” 少女斗气的抖动着尾巴,朝着白发男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可看着男子半天都没有再搭理她,略感无趣的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吴大叔,你大老远的跑来应天要干嘛?” “我么……见一个朋友……顺便呢……管管闲事……” “朋友?女的么!” 少女腾的站起身,惊喜的问道。 “男的。” 白发男子语气冰冷。 “切……不好玩……” 少女失望的坐回了位子,抓起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你就不想知道我要管的是什么闲事?” 瞥了一眼主动说话的男子,少女故作老成的说道: “宗主大人不是经常说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白发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似在自问自答的呢喃道: “是啊,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普通人,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白发男子突然死死盯向远方,毫无缘由的冒出了一句:“来了。” 与此同时,古御街的另一端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叫喊声。一骑快马拖着一个黑衣锦袍的男子不要命的跑了过来。 还不等白发男子说什么,吃完果子的少女嗖的一下窜到了窗边,抬起鼻子一边狂嗅一边叫嚷道: “好香!好香!是人参果!是人参果!” 白发男子并不在意少女叫嚷的是什么,他只是眉头紧皱的盯着被这小丫头那油乎乎的小手死拽着不放的袖管。 “回谷后,罚抄两仪经二十遍。” “为什么!” 还在惊喜中的少女突闻噩耗,不可置信的惊问道。 “因为你弄脏了我的袖子。” 少女气鼓鼓的甩掉了白发男子的胳膊,小声嘟囔道: “真小气……” 可随着街道上,马匹快马越来越近,狐妖少女再次央求道: “大叔,你帮我把人参果抢来好不好,我想要嘛……” 看着身旁少女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白发男子依旧语气冰冷的答道: “想要的话,自己去拿。你带着遁天符,应天府一切禁制都对你无效。抢一个果子而已,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少女嘟起嘴,又打算撒泼耍赖的时候,街道上异变突起。疾驰的战马即将撞上一个少年和他护着的两个乞儿,可突然间,周围的动物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到了,仓皇的逃了开去。身为九尾狐血脉的少女感应到了什么,满眼疑惑的望向那个还趴在乞儿身上的少年。而她身旁的白发男子,则是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神光。他一改冷若寒冰的面容,以一种发现新奇玩具的神情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年。 “没想到啊,在这儿竟然遇到一个活的……这下,有好玩的了……” 他收敛起许久未成出现过的表情,语气冷淡的说道: “既然你想要那果子,我就帮你一把吧。不过,我只帮你制造些混乱,能否抢得到那东西,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男子缓缓伸开双臂,他眼中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突然间变成一片雪白。霎时间古御街附近的小巷里,莫名的出现了大量的雾气,那些雾气越聚越多,仿佛浪潮一般奔涌着覆盖了整条街道。而在雾气出现的瞬间,男子身边那个一袭白衣的狐族少女,也一个纵身跳出窗外,化作一条白影,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少女身法奇快,仿佛鬼魅一般穿梭于人群之间,在雾气的掩护下,沿途的百姓仿佛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阵清风,随之就是一条白影飞掠而过。仅仅三五个呼吸之间,少女就冲到了两个比拼内力的男子身边。 她素手一抓,朝着瘦小男子腰间别着的包裹就伸了过去。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包裹的时候,斜刺里又有一个身影出现,也冲着包裹伸出了手。不约而至的两个人都是错愕的惊疑了一声,可就这么一愣的瞬间,瘦小男子找准机会一脚踹飞了那个黑袍锦衣的男子,随后纵身欲跑。而少女和那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也反映了过来,同时出招阻止了瘦小男子的逃窜。 三个同样抱着偷盗贡品心思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在了一起。三人各自为战,几乎都是同时以一敌二,电光火石之间,三个人就你来我往的互拆了四五招。可这一番交手下来,少女顿觉自己的功力跟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比起来,稍显不足,照这么纠缠下去,一定会被他夺走东西。 情急之下,她身后狐尾猛地蹿出,出其不意的将瘦小男子腰间的包裹撕裂了一个口子。哗啦一下,包裹中装着的三个锦盒顷刻散落而出。凭借着人参果那独特的香味儿,少女一把抓住其中一个锦盒,随即找准了一个方向纵身逃窜了出去。 岂料刚跑出去四五丈的她,猛然听到身后疾风袭来。出于动物的本能,少女身形微微一侧,只听得扑哧一声,一柄细小的木质的竹剑竟然深深的扎入了她的肩膀之内。剧痛之下,少女脚下一阵踉跄,险些从屋脊上摔落下来。可她强忍着稳住身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背负双剑的蒙面少年,随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浓雾当中。 应天风云 乱局04 就在白发男子和少女对话的同时,临江楼三楼隔壁的另一个雅间内,还有一群人却在密谋着另一个惊天计划。 一个时辰前,临江楼三楼总共来了两拨客人,而这两拨人差不多是前后脚到达的。后面来的是白发男子和那个狐妖少女,而在他们之前,却还有四个人早早地占据了这么个视野独特的位置。 这四个人衣着奇特,都是长袍兜帽,在这么个能热死人的鬼天气里,显得尤为抢眼。从衣着推断,这四个人应该是来自西域的行商。 一进雅间,为首的一个白袍男子直接丢给伙计一锭金子,随即吩咐他不许任何人打扰他们。看着手中那颗沉甸甸的金元宝,酒楼伙计眼睛都直了。有了这笔横财在手,谁还去管这四个外族人到底吃不吃东西,或者他们闷在房间里干嘛。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另一个被红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随即一股犹如实质的血红色真气从他脚下蔓延开去,给这个房间布置了一个强力的禁制。当一切都万无一失后,红袍人才缓缓的坐了下来。而跟在红袍人身后的一个黑袍男子,自顾自的走到了门边,仿佛一尊门神的一般,阴冷的靠在了柱子上。 看到红袍人落了座,为首的那个白袍男子才谨慎的坐到了对面。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看上去有些纤瘦的女子,则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他的身侧。 沉默许久后,白袍男子摘下兜帽,眼神犀利的望向对面的红袍人。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怪异的发型和他额头上镶嵌着宝石的发箍都证明了他来自西域的身份。中年人面容阴冷,一看就知道是个城府极深的角色。他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声问道: “老祖,不知那件事,进行的怎样了?” 被宽大的红袍包了个严严实实的人巍然不动,从外表上根本无法辨识到底是男是女。那低垂的兜帽下面,只有一片无法辨识的漆黑。停顿片刻,红袍人缓缓的伸出了手。看到他伸出去的手的瞬间,对面的白袍人和他身后的女子眼角都是不受控制的一阵抽搐。那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手,蒲扇般的手掌配上奇长无比的手指,宛如枯树那狰狞的枝杈一般平伸着。更加怪异的是,从那干枯怪异的手掌一直延伸到手臂的部分都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仿佛,是那传说中的木乃伊一般。 红袍人的怪手停滞在了半空,一个沙哑又似金属摩擦的恐怖声音,从那漆黑一片的兜帽地下传了出来: “东西,拿来。” 头戴发箍的中年人犹豫片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轻轻地放在了红袍人的怪手之上。红袍人收回手,仔细端详了一阵,随即另外一只怪手也伸了出来。 锦盒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枚鹅蛋大小,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怪异石头。红袍人把石头放到兜帽下,似乎是闻了闻,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 发箍男子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不解的问道: “老祖,不知你找这鸡血石用来做什么?这东西虽然不好找,可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 红袍人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无知凡人,亏你还是明教的护法。在西域那么久,就没听说过鸡血石的传说么?” “鸡血石的传说?”白袍男子楞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你是说,那个关于凤凰血的传说。” “不然呢?” “可是……那些都是传说啊?” 身为明教左护法的男子疑惑的望向对面这个言行怪异的红袍人。 “传说?或许几百年后,我们也成了传说呢!”红袍人语气森冷,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解释,“有了这颗鸡血石,就证明那传说是真的。” “难不成,世间真有凤凰?”白袍人一脸错愕,随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老祖,如果您说的是真的。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次,万一真能找到传说中的凤凰,我只要一滴精血即可,您看怎样?” 红袍男子收起鸡血石,不置可否的答道: “此事,我们稍后再谈,先说说眼前的事吧。”他站起身,走到了正对着古御街的窗户旁边,朝着远方凝视了许久后缓缓说道,“这一路我派人截杀了他们两次,都失败了。最后这一波,是毒娘子带队,如果还不能得手,那就怪不得我们一品堂了。” “老祖哪里话。”白袍人一并站起,缓步踱到了血魔老祖身后,“毕竟他们身边有个天象境的法地道人在,想得手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我们本来也就是想找找朱元璋的晦气,跟传说中的凤凰血相比,区区一颗人参果和剑丸,没有就没有吧。” “哼!”血魔老祖冷笑一声,“摩柯,你这话糊弄糊弄旁人也就算了,想糊弄老祖我,是不是还早了些?” 闻听此言,白袍男子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他刚想解释些什么,却听得血魔老祖继续说道: “还是别装了,我就不信,那大名鼎鼎的人参果,还有那颗吞下去就能多出几个甲子功力的剑丸你不想要?你还真把老祖我当成初入江湖的雏儿了不成!” 听到红袍人语气不善,名叫摩柯的白袍人连忙躬身说道: “摩柯一时说错话,还望老祖见谅。” 血魔老祖转过身,赶苍蝇般随手挥了挥说道: “算了,念在你们明教与我同仇敌忾的份上,就懒得计较这么多了。看时辰,那边也差不多动上手了,我们坐下来等等消息吧。” 一边说着,红袍人再次坐回了方才的位子上。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飞虫振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屋内众人的注视下,一只好似夏蝉的青绿色飞虫晃晃悠悠的飘了进来,随后肆无忌惮的落在了血魔老祖的肩膀上。 红袍人从小虫的腹下取出一张纸条,沉吟片刻后语气森冷的说道: “毒娘子他们失手了,跑掉了一个锦衣卫,正带着东西入城。地鼠虽然正在追,不过看情形肯定是来不及的。” 说罢,他随手一甩,将那张纸条震成了粉碎。 摩柯紧张的询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应天府,有三个老不死的供奉盯着,连我都要忌惮三分。”血魔老祖有些不忿的继续说道:“再者说,江湖规矩,天象境高手不可在城内出手比斗。这是规矩,如果我破了规矩,那就是跟全天下的人作对。虽然老祖我有着天象境一品的实力,可你别忘了,武当山那个张疯子还活着,谁知道那老怪物是不是已经突破了天人一线的境界。凭他跟朱元璋的交情,保不齐会满天下的追杀我,老祖我可不想无端端的招惹这个晦气!” “可恶!”白袍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便宜朱元璋那狗贼了,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两件宝贝。” “稍安勿躁,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贡品一刻未进皇宫,事情就都有转圜的余地。我们静观其变,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可寻。”血魔老祖似是无意的瞥了一眼白袍男子身后侍立着的那个女子,突然转换话题的问道:“贡品的事先放到一边,另一笔买卖,你们还做不做?” 左护法摩柯微微一怔,压低了声音紧张的说道: “老祖,小心隔墙有耳……” “呵呵,隔墙有耳?摩柯,你是小瞧我血魔老祖的实力么?”说着,红袍人那漆黑如墨的兜帽底下,猛地迸射出两团嗜血的红光,“我的神念早覆盖这方圆百丈,连只蚂蚁爬过我都能一清二楚。再加上我亲手设下的禁制,难不成还有人能偷听你我的谈话不成?不是我妄自尊大,这应天府地界里,只有钦天监那三个老不死的供奉值得忌惮,其他人,老祖我还没放在眼里。” “是是是,老祖神功盖世,是摩柯失言了。”摩柯眼角抽动,很是不甘心的再次低下了头,“关于行刺的事,不知老祖是如何安排的?” “那件事么,风险极大,老祖我是不可能亲自出手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阿萨辛等人处理,只要有机会,朱元璋的命只不过是囊中之物。”红袍人兜帽内的红光妖异的闪烁着,“不过我们约定好的事你可别忘了,一旦事成,给老祖我来个护国天师或者武林盟主当当。即便事不成,你们明教圣火令上面记载的东西,也得给我抄录一份下来,知道了么?” “是,一切都按老祖说的办。” 正当白袍男子欣然应允的时候,他身后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这个举动被血魔老祖看在了眼里,他上下打量了那女子许久,语气森冷的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你们明教的圣女了吧?传闻中圣女貌若敦煌壁画中的飞天仙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罢,红袍人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劲直卷向惊恐的女子。眼看着气浪将女子脸上的面纱掀起了一角,摩柯骤然起身,竭尽全力的将那股气浪震散了开去。他挡在女子身前,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 “老祖,圣女乃是我明教的极为尊贵的人,您这样做,是否有失礼数。” 红袍人阴阴地笑着: “好一个极为尊贵的人,难道你最初的计划里,不是以入宫献舞为名,把这丫头从到朱元璋枕边么?就凭她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恐怕行刺不成,还得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摩柯尚未答话,他身后那瘦小的女子却突然开口道: “血魔前辈,我虽为女子,可也懂得忠义二字。我出身西域,又身为明教圣女,无论是为了西域的百姓,还是明教的教众,我甘愿以身犯险。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就算拼上一死,我也会竭尽全力,取那狗皇帝的性命!” 女子声音极为悦耳,听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血魔老祖怪手轻轻捻动,语气玩味的说道:“小丫头,你可想好了。与其便宜姓朱的老匹夫,还不如送给老祖我当那双修的炉鼎。什么忠义,什么明教大业,跟着老祖我,在塞外逍遥快活岂不是更好!” 话音未落,红袍人怪手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顿时把白袍少女拽的踉跄几步。忍无可忍的摩柯运足真气,两块火焰形状的令牌突然出现在他手中。霎时间,白袍男子双臂上缠绕起了两条狰狞的火蛇,一波波热浪,朝着血魔老祖逼了过去。 红袍怪人纹丝不动,双手只是轻轻地在桌上一拍。一股血红色的气劲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将那股热浪推了回去。眼看着屋子内的几人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嘈杂的响动声。 血魔老祖瞬间收敛了气息,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窗边。摩柯凝神戒备了许久,见红袍人并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收拢了真气,安抚了身后的女子后,也走到了窗边。 二人放目望去,古御街上,黑袍锦衣的锦衣卫千户,正与那一品堂的高手地鼠打在了一处。眼看着地鼠即将得手,突然间街道上弥漫起了浓厚的雾气。这一异象把窗边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深知其中利害的摩柯沉声问道: “天象境高手?” 他一旁的血魔老祖身形微微一滞,语气突然变得紧张的说道: “不好,应天府里有了不得的高人在。” 说罢,他一甩袍袖,朝着门口大步走了过去。经过那个靠在门边的黑袍男子时,他冷冷的吩咐道: “阿萨辛,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老祖要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黑袍男子躬身应是,随后跟随着红袍人离开了雅间。可在他转身的瞬间,男子被兜帽遮挡的眼睛与不远处的摩柯对视了一下,二人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后,随即消失不见。 仅剩下摩柯和圣女的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依旧站在窗边注视着街道上面动静的男子一眼,身为明教圣女的女子低声问道: “左护法,我们还要跟那血魔合作么?” 沉吟了许久,摩柯阴冷的说道: “为今之计,只能依靠他们一品堂的力量。琉心啊,你且放宽心,我自有办法护你周全。等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什么血魔老祖,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听着白袍男子的话,圣女也默默的走到了窗边,一同朝着街上望了过去。只见浓雾之中,三条人影一处触即分,还不等看清各自的去向,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人从天而降,将那地鼠活活踩死。 确认一品堂的人再次失手后,摩柯望着那迟迟无法散尽的浓雾低语道: “这一下,应天府要有好戏看了。我们静观其变,或许,事情真的会有其他的转机。” 应天风云 乱局05 热闹的古御街上,一个背负双剑的年轻人正漫无目的闲逛着。他头戴斗笠,身穿一套标准的游侠装扮,破旧的布料加上厚重的尘土气,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根基背景的江湖客。可在那斗笠遮挡的阴影中,一双冷漠、锐利的眸子,正如一只游隼般仔细的观察着街道两旁的风吹草动。 他叫傲苍风,是一名剑客,还是一名出身藏剑山庄的剑客。 说到这,不得不顺便介绍一下。这个藏剑山庄,可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名门大派。它位于西子湖畔,是一座有着上百年铸剑和习剑传承的武林圣地。这数百年里,藏剑山庄出现过十余位剑术超群的绝顶高手,更在百余年前出现过一位震惊江湖的陆地剑仙。可在那之后,藏剑山庄不知为何,就在未出现过成名的剑道高手。反而它们铸造的名剑,却随着用剑人的名望,变得水涨船高。 最近这一百年间,在现任庄主万归藏的带领下,藏剑山庄只重视铸剑,却荒废了他们世代传承的剑术与剑道。也正因如此,藏剑山庄所铸的宝剑,逐渐成了江湖上炙手可热的神兵利器。藏剑山庄的铸剑方式不同于白帝城吕家,后者几乎为整个江湖甚至官家铸造兵器,只重视数量和创新,而不在乎品质。可藏剑山庄专注于铸剑,他们非常在意每一柄造出宝剑的品质,于是订立了一个每年只造一柄的怪异规矩。这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也正因为如此,藏剑山庄所铸的名剑,几乎每一把都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所持的贴身佩剑。其中名望最高的,要数一甲子前,那位叱咤江湖的剑神冯昆仑所用佩剑“天罡”。再之后,就是二十年前一人仗剑,替西蜀独守国门的剑皇楚狂歌手中那柄“春秋”。 然而,其实这一切都只是藏剑山庄故意做出来的表象。万归藏这个城府极深的庄主,故意隐藏藏剑山庄的真实实力,让世人只知道藏剑山庄专心铸剑,而疏忽武艺与世无争。他们明面上实力最强的,要数位于前山上,那座藏(cáng)剑无数的“剑池”。可背地里,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藏剑山庄真正可怕的,是那座位于后山,专门用来藏(zàng)剑的剑冢。 万家的嫡传弟子,学的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剑术剑道。而在后山的剑冢里,却有着一群万归藏豢养的死侍剑奴,他们修行的,都是数百年间来藏剑山庄挑战失败的那些高手留下的武功绝学。这些人人数不多,却都是万归藏精心挑选,倾力栽培出来的。他们誓死效忠万归藏,在暗地里替藏剑山庄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傲苍风,就是这一代年轻人中的翘楚。一个年仅十三岁,就突破了指玄境的练武奇才。万归藏对于这个他在后山无意捡到的孩子疼爱有加,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子嗣。他把毕生所学和对剑道的感悟都交给了这个少年,希望他可以成为下一个陆地剑仙。 这一次,傲苍风就被派出来抢夺那颗传说中的“剑丸”。倘若那东西真如传说中一样,是昔年太白剑仙留下来的遗物。那么,按照傲苍风现有的实力,只要能顺利的吸收了那颗剑丸里面所有的功力,即便不能立刻突破天人之境成为陆地剑仙。那么最少,也能在三十岁前,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天象境一品高手。 面对如此诱惑,本就有些武痴的傲苍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只要没有天象境高手搅局,凭他指玄境五品的实力,区区一颗锦衣卫押送的剑丸,那是信手拈来的。 所以,这三日来傲苍风把城内城外逛了个遍。思量再三之后,他决定把伏击地点放在古御街上。从秘密渠道得知的消息,这次押送贡品的车队中,会有龙虎山的一位天象境高手随行,那么在沿路偷袭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于是乎,最佳的出手地点就成了进城后的这最后一段路。没人会想到有人敢在应天府内动手,而且按照龙虎山那帮子供奉的习惯,只要进了城,他们就会先去钦天监复命,到时候就有了一个绝佳的夺宝时机。 确认了车队路线和时间之后,今个儿一大早,傲苍风就背着双剑,在他们必经的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逛了三四遍。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少年挑了古御街上这个最热闹的酒肆坐了下来,一方面为了躲避正午的日头,另一方面也好凝神调息,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酒铺,掌柜的是一对儿看样子就很朴实憨厚的夫妻。最为神奇的是,这家酒铺卖的最好的东西,竟然不是酒水,而是那一文钱一碗的酸梅汤。刚过弱冠之年的傲苍风对这种新鲜的玩意儿还是有着很浓兴趣的,他自幼就在剑冢长大,虽然衣食无忧,可在万归藏那地狱般的训练之下,傲苍风根本没体验过普通人的童年。虽然他可以克制心中的欲望以免坏了正事,可在这个骄阳如火的情形下,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丢出了一文钱,接过了那碗冰爽的酸梅汤。 酸甜可口的汤水带着一股清凉直达肺腑,顿时间将四周的暑气都逼退了三分。细细回味着口中的酸甜,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微笑。一口气将一大碗酸梅汤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的少年又叫了一碗,顺便还点了一盘包子用来填饱那有些空荡的五脏庙。 不远处的榕树下,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黑衣少年,正挥动着折扇手舞足蹈的讲述着霸王别姬的故事。周围凑热闹的听书百姓,也为这间酒铺子增加了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一面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傲苍风一面将自己的神识再度蔓延开去,本能的查探着周围的异动。 凭借着不弱的修为,他已经确认了这条街上没有其它高手存在,这一点让他放心了许多,至少夺宝的时候,不会遇到同路中人半道截胡。可正当他百无聊赖的想着为何车队还未入城的时候,猛然间,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少年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临江楼。在那三楼的窗户内,赫然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冷峻男子,他此时此刻正用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与少年对视着。 这一看可把少年吓得不轻,因为他明明感应到了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是从那白发男子隔壁的房间传出来的,根据他的经验,绝对是有着天象境修为的可怕高手。而在他的神识感应中,白发男子所在的房间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可他肉眼却明明看到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视,难不成他是见到鬼了? 不对,世间怎么会有大白天见鬼这种荒谬的事。傲苍风不可置信的再次闭上眼睛用神念探知过去,没错啊,明明那股顶尖高手的气息是从隔壁泄露出来的,而那男子所在的房间里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再次与白发男子来了个对眼儿。 这一下,傲苍风的冷汗可就出来了。这种怪异的情形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撒发出气息,武功越高的人气息也就越强。可从未见过半点气息都没有的大活人啊,这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神识感应里面,那里空无一人,可用肉眼去看时,却明明站着个大活人。这种匪夷所思的错觉把这个向来对自己充满自信的少年结结实实的震慑住了,他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惊惧,不断的安慰自己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是修行了特殊功法的高人,不惹为妙,不惹为妙……” 提心吊胆的少年惊慌的别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食物上面。可他依旧能感受到那个白发男子冷漠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般让他好不自在。 方才还以为这条街上没有高手存在,可眼前这局面,一切就不好说了。三楼的两个房间里,一个里面有个天象境的高手,另一个房间里有个根本看不透修为的怪物,今天这是要出大乱子么?难不成他们都是冲着那颗剑丸去的? 心中忐忑的思考了虑许久,傲苍风依旧是不得要领。那颗剑丸对于天象境的高手来说形同废物,到达这个境界的人自有一套修炼的法门,如果强行融合其它功法,搞不好还会跌境甚至走火入魔。这种走捷径提升功力的剑丸,也就只对金刚境和根基不稳的指玄境才有奇效。那他们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只能神不守舍的啃着面前的包子,目光呆滞的盯着不远处的说书人。可看着看着,他却被说书少年身上发生的事吸引了过去。 他好奇地看着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如何好心帮助的两个饿肚子的小乞丐,这一点让同样身为孤儿的傲苍风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些许的好感。毕竟在这个世道里,能自保就已经不容易,更别说去帮助两个无足轻重的乞儿了。一个市井说书的少年,能够做到这一步,可见其心中还是有一份侠义在。但是接下来少年的举动,就让江湖阅历并不是很深的傲苍风有些看不顺眼了。 他出身藏剑山庄,自幼就不缺衣食,虽然不如那些纨绔子弟般大富大贵,可身上的银钱也从未少过。自他十六岁起行走江湖以来,也做过不少行侠仗义的好事,帮人打抱不平,施舍穷人些碎银,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在性子里有几分孤傲的少年看来,帮人就应该帮的干脆利落,乞丐么就是缺钱,给他们几两碎银子不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诓骗人家呢?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少年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走了过去,掏出几粒碎银子就想上演一把真正的大侠气度。可没想到的是,两个小乞丐的反应让他大跌眼镜。原来对于市井里生存的这些小人物来说,还有着那么多的门道。这一点让自幼天资超群,以至于有些自傲的少年,有了些许的挫败感。 看着两个渐渐走远的小乞丐,傲苍风不由得赞许的打量起身边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说书少年来。他一直以来的行侠仗义,全都是一时兴起,从未考虑过他这么做了会对他帮助过的这些人造成什么后果。毕竟他出手的时候这些人的确得到了帮助,可当他走了之后呢,那些人又会怎样? 深感自己的江湖阅历不及身旁的说书少年后,傲苍风直截了当的自报家门,他觉得这边这个同龄人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而那个名叫白小易的少年也并未让他失望,果然也是个爽快人。 正当他打算跟这个初次相识就有种投缘之感的少年多攀谈几句的时候,临近的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叫骂与呵斥远远地传了过来。 应天风云 乱局06 放眼望过去,傲苍风一下子就看到了马上男子那一身刺眼的锦衣卫打扮和那新鲜的血迹。他的心顿时就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贡品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当他看清马上男子胸口处那死死护住的包裹时,整颗心顿时又激动的狂跳不止。贡品还在,而且近在眼前。 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傲苍风再次用神识探知了一下。临江楼三层的那二人似乎并未有什么动静,看来他们不是为了贡品来的。而原本情报中所说的协助护送贡品的龙虎山高手,似乎也未在附近出现。那么单凭马上那个指玄境九品的锦衣卫千户,是绝不可能抵得过指玄境五品的自己的。 眼看着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负剑少年起身就打算冲出去强行夺宝。可与此同时的,他也看到了快马前方那一对儿被吓得瘫软在地的乞丐兄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傲苍风陷入了挣扎,是抢夺贡品,还是去救下那对儿兄妹? 他出身藏剑山庄,自幼就有一个江湖梦的少年充满了侠气。他心中第一个反应是去救人,可这样一来,就会错过夺宝的绝佳时机。这里是应天府,一旦他出手,行踪就会暴露,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离开现场,恐怕先前一切的部署都将化为泡影。一面是心中坚守的侠义,一面是师傅嘱托的任务,二者不相伯仲,一时间竟难以抉择。 可就在他忧郁的一瞬间,身旁那个他并未当做一回事儿的说书少年,却奋不顾身的扑了出去,那并不伟岸的身子板儿竟然赶在战马踏在兄妹身上之前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住了他们。这一举动让有些骄傲的负剑少年,心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他一个身怀绝学还是出身名门的江湖侠士,在危难关头竟然还不如一个市井少年侠义为先。这让他很不是滋味儿,可接下来,场中央的异变再次让傲苍风停下了动作。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地下蹿出,拼了命的去争夺那锦衣卫胸前保护着的贡品。接二连三的意外,完全打破了少年事先安排好的计划。生怕再出什么乱子的傲苍风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他只得将身形隐匿于围观的百姓当中,冷静的寻找时机,争取一击得手,然后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接下来,就在面前的大街上,瘦小男子跟那个护送贡品的锦衣卫千户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是指玄境的修为,这场生死较量在转瞬间就过了五六个来回。眼看着僵持不下的二人开始比拼起内力来,实在忍不下去的傲苍风带上面罩就打算冲出去夺宝。他不想再等了,动静闹得这么大,再晚一些恐怕钦天监里面的几个供奉就要察觉到异样。到时候别说他傲苍风,即便是他师傅万归藏来了,也吃不了兜着走。可打定了主意刚要窜出去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附近的街道巷弄里,毫无征兆的涌出了大团大团的雾气。这雾气来的好生诡异,那宛如活物的浓雾汹涌而来,不稍片刻就使得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这一突如其来的异象再次让少年愣了片刻,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已经让傲苍风有些麻木了,他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原本计划的妥妥当当的一场劫镖竟然出现了这么多意外。眼前的这场大雾摆明了是天象境高手的手笔,可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已经有些乱了方寸的少年将心一横,罢了,管它是何方神圣从中作梗呢,拼上一死出手夺下来便是。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剑丸如果不能出手抢下来,那他这么多年的剑也就算是白练了。想通了其中的关碍,负剑少年凭借着神识的感应,立刻捕捉到了贡品所在的位置。这一次,他二话不说就飞身窜了出去,宛如一支离弦的箭矢一般,激射向刚从锦衣卫千户手中抢到包裹的瘦小男子。 瞬息之间,少年就冲到了包裹近前,可斜刺里突然间冒出来一个白色的女子身影,两个人的手不约而同的齐齐伸向了那个包裹。同时一声惊疑过后,傲苍风、瘦小男子和那突然出手的白衣女子就这么胡乱的交起手来。 兴许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猝不及防的三个人打的是乱七八糟。一拳一脚完全是胡乱击出,根本没有了各自熟悉的套路。加上雾气的阻隔,三五招过后,几个人竟然打了个平手。不知为何,瘦小男子腰间的包裹突然破了一个大口子,几个木匣接二连三的掉落了出来。电光火石间,三人各自抢到了一个木匣后,慌不择路的朝着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 方寸大乱的傲苍风来不及考虑,随手摘下头上别着的一根剑型木簪,就朝着白衣女子逃走的方向胡乱的打了出去。在他指玄境五品的修为驱动下,这柄看似毫不起眼的木簪,竟快似流星般激射了出去。隐约间他感觉击中了目标,可并未减缓女子逃窜的速度,恐怕想趁机再夺下另一个木匣是不太可能了。 刚才他夺到的那个木匣入手的瞬间,傲苍风就察觉到了不妥。巴掌大小的木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发现这个异状的少年顿时就知道东西拿错了。装着剑丸的木匣一定在其他两人的手中,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反身回去继续抢夺,因为他感应到了一股可怕的威压正凌空而至,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离开这个乱局漩涡。 借助着雾气的掩护,负剑少年朝着城外狂奔出去三里多后又转身回到了应天府城内,在淮清桥下躲了起来。依照他的经验,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追捕他的人一定以为他早就跑出城了,却绝不会想到夺走贡品的盗贼竟敢折返回城内。 平息了一下有些紊乱的内息,傲苍风郁闷的看向了手中的木匣。这个紫檀木制成的匣子十分的精致,虽然没有镶金戴玉,但上面精巧的花纹和细腻的包浆都彰显了这方木匣的精贵。 掂在手中再次感觉了一下,木匣里似乎的确有个活的东西在蠕动。一时有些茫然的少年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匣子,寻思道: “奇了怪了,怎么这里面还装着活物不成?难不成,是密报中的那只即将化龙的白蛇?” 一想到这,傲苍风不禁撇了撇嘴,他可不信那些精怪的传说。所谓的白蛇,也只不过是些变异了的禽兽而已。少年心中这个气啊,拼了命的抢了一个木匣,结果却不是他最想要的那枚剑丸,就算是人参果也好啊,总比这么只毫无用处的白蛇来的有用得多。 憋了一肚子气的负剑少年仔细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木匣,他倒要看看里面装的那条白蛇到底有多么神奇。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他发现木匣上并没有外挂的锁匙,想必是工匠用卯榫的结构制作了一个精巧的机关。这一点对于心思缜密的傲苍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静下心来鼓捣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咔吧一声脆响,木匣的盖子出现了一丝缝隙。 可还未等少年回过神来,木匣的盖子突然自动打开了,一条白色的东西仿佛弩箭一般直射向傲苍风的面门。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距离木匣过近的少年根本来不及反应,正当他瞪大了眼睛等着那东西射入眉心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不知为何,那条从木匣里激射出来的东西骤然间停在了半空。等傲苍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将视线聚焦到距离他的眉心只有寸许来远的东西上时,少年顿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条蛇,一条只有手掌长短的小蛇。可那蛇生的却是极为的怪异,纯白如雪的蛇身上有一层隐隐泛着彩光的鳞片,两只从鳞片延伸出去的透明触角在蛇头上方直立着,一对儿宛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正寒气森森的盯着负剑少年。 看着小蛇口中那森冷的毒牙,傲苍风真的是怕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条什么蛇,可看它那怪异的长相,不用多说,一旦被它咬上一口,那绝对是必死无疑的。 正当少年庆幸自己大难不死的时候,他身侧的河面上,一个威严又有些冰冷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 “毛儿还没长齐呢,就学着别人出来偷东西,不自量力。” 突然的人声让傲苍风吓了一跳,难不成是钦天监的老怪物找到自己了?他猛地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看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冷峻男子。 是的,正是他在临江楼三层见到的那个男子。而此时此刻,这个他根本看不透修为的怪物,正背着手,一脸玩味的飘在河面之上。没错,是飘着,那双穿着白鞋的脚竟然毫无依仗的飘在了水面三尺来高的空中。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少年愣住了,他呆呆的望向这个宛如妖孽的白发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子冷眼看了他半晌,不咸不淡地说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错,多少还算个聪明人。就是江湖阅历太浅,开匣子之前也不弄清楚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白发男子轻轻一招手,傲苍风面前那条悬浮着的白蛇,竟然被他隔空吸了过去,然后就像一只乖宝宝一样,团成了一个团趴在了男子手心上。 “你……” 少年想开口说话,可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不知何时被某种力量禁锢住了。他惊恐的望向白发男子,这绝对是个高手,还是那种高到吓人的高手。他可是指玄境五品的修为啊,一个人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禁锢住,那这个人的修为绝对在三品天象境以上。 白发男子示意他不要出声,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白蛇,一边冰冷冷地说道: “本来呢,你打伤了我家的那只小狐狸,我这个做长辈的应该出手教训你一下。不过呢,这事儿归根结底也算她学艺不精,咎由自取,我也就不难为你了。”男子抬眼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少年,略带调侃的说道:“你要的东西已经被人带出城了,我劝你最好也早点离开。别以为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可以保住小命,钦天监里面的那几个老不死的要是发起威来,碾死你跟碾死只臭虫没什么两样。” 说着,他轻轻挥了挥手,少年身上的禁制瞬间消失。 “这条虬褫我就带走了,反正留在这里早晚也得成了祸害,倒不如带回去当只宠物养着。” “前辈……” 禁制解除的傲苍风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白发男子冷眼望来。 “你呢也别管我是谁,最好当从来没见过我,这样对你我都好。” 说着,他竟然犹如鬼魅一般带着残影,一闪就是十来丈远,随后三五个转折就那么消失不见。 “鬼……鬼步……难道……他是……” 傲苍风梦呓般的瘫软在地,呆呆地望向男子消失的方向。 应天风云 乱局07 位于朝天宫的钦天监内,香烟袅袅、玉磬齐鸣,十几个衣着素雅的侍者随从正在里里外外的忙碌着。使得这个在庙堂之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中枢机构,多出了那么一股子仙家福地的味道。 正殿之内,一袭羽衣的监正秦鹤,正站在三尺的高台上,一边手捋着颚下的黑须,一边愁眉不展的盯着地面上那副巨大的沙盘。 这张长宽各有三丈的巨型沙盘上,用奇异的术法构建了一整副应天城内外的缩略地形图。那些会流动变换的细沙,详详细细的绘制出了城内的大街小巷甚至是亭台楼阁。观看者只要站在四周特意建造的三尺高台上,就可以足不出户的预览整个应天府的地形风光。 此时此刻,那些细沙正随着秦鹤手掌的抚动不断变换着,时而放大、时而缩小,一寸一寸的在北平城内搜寻着。时不时的,沙盘上会出现一些红色的光点,它们明暗不一,总共加起来竟然有三五十个之多。可羽衣男子依旧不停地浮动着,似乎在寻找更加特别的东西。 另一边的大殿内,一个形容枯槁、身穿一套鹅黄色道袍的道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翻来覆去的踱着步子。他那道袍上用水墨绘制的腾龙,也随着主人的心意,在山川云海间翻腾跳跃不止。 距离道人不远处,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正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念着佛经,在他的身周有着一圈淡淡的佛光闪耀,一看就是一名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 不知过了多久,查看沙盘的秦鹤长叹一声,转身朝着一僧一道抱怨道: “不行啊,还是没有。” 听到这个答复,大和尚并没什么反应,而那个枯槁道人则厉声叫嚷道: “不可能!一定是那人,一定是那人来了!否则怎么可能有人掀起那么大的雾气,却感应不到丝毫异样的气息波动!” 看着老道士如此激动,一旁的大和尚出声劝慰道: “阿弥陀佛,还请火云道友稍安勿躁。如果真是那人来了,恐怕仅凭你我三人加上一个半成品的观天仪是根本找不到的。”他转身看向羽衣男子:“秦祭酒,依老衲来看,目前还是着手于找到被贼人夺走的宝物要紧。即便那人真的出现了,也并不会做出什么危及大明气运的事,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秦鹤苦笑的点了点头,缓步来到一僧一道近前: “空相大师说的是,只不过当街夺宝的那几人,都只是指玄境的普通武人,我们根本无法锁定他们的行踪。而且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恐怕他们早都跑出城外了吧?” “跑出城也得找!”出身龙虎山的火云老道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无量那个天尊!赶在应天城里盗取贡品,真当你家天师爷爷是吃素的不成!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两个毛贼找到!” “两个?您确定?”秦鹤面带疑惑的问道。 “当然确定!”老道士一脸的理所当然,“我那二徒弟虽然刚入天象境,可他当时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他亲口对我说,除去被他一脚踏死的那个,明明还有两个参与夺宝的人朝着东西两边逃走了,他说的话,我信!” “阿弥陀佛,可火云道兄和秦祭酒赶到的时候,不是只探查到一人从古御街逃走了么?难道以你二人一品天象境的修为,也会看错?” “这……”枯槁道人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除非,那人身上带着什么隐蔽气息的法宝。”秦鹤一边捋着黑须,一边猜测道。 “不可能!什么法宝能遮蔽你我二人的神识探查?再者说,那不还有观天仪呢么?”火云老道是一百个不信。 “怎么不可能?道长难道忘了,天机阁的遁天符……” 羽衣男子此言一出,他对面的一僧一道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阿弥陀佛,难不成真是那人的门下出手夺宝?可这么几件连你我二人都看不上眼的东西,他老人家怎么会去抢呢?以他的实力,直接找神霄真人去要不就好了?” 秦鹤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苦笑了一下说道: “大师,您觉得以那位的身份,回去找别人要东西么?而且那人喜怒无常、行事更加匪夷所思,保不齐一时兴起就想抢个宝物玩玩呢?” 听到羽衣男子这一番说辞,火云老道和空相和尚的脸上都露出的怪异的神情。要知道,他们二位的山门,也曾经被那位爷临幸过,而原因也真的是因为他老人家觉得好玩。 沉吟了片刻,火云道人终于不耐烦的嚷嚷道: “那怎么办?这事儿难道就这么不管了?你们钦天监不要面子,可我们这两个供奉还是在意这张老脸的。” 秦鹤思索了片刻,温言答道: “依我看不如这样,火云道长的高徒不是说一品堂的人参与夺宝了么?我们不如就把这口黑锅扣到他们头上,一方面好跟皇上交代,另一方面也可以继续在附近巡查。那人的门下不好得罪,可不是还有个拿走宝物的人跑走了么,只要花些时间,总还是可以查到些蛛丝马迹的。”停顿了一下,羽衣男子继续说道:“如果那人的门下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恐怕要拿回宝物,就只能请席真人出面了。” “席真人?你是说那个躲在清凉寺清修的席应真?”火云道人一脸不屑的嘟囔道。 “不错,正是他。” “我说秦祭酒,你是不是糊涂了?凭我们三个一品天象境高手都搞不定的事,凭什么你会觉得那个只有七品境界的席应真可以解决?” 微笑的看了枯槁道人一眼,秦鹤轻声解释道: “无他,只因这席应真与那人有些私交。恐怕这整个应天城里,只有他能跟那位爷说上话了。” 听到这个答案,火云老道和空相大师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钦天监主殿的正门,被人咣当一脚给踹了开来。紧接着,一个身穿龙袍、长着一张鞋拔子脸的魁梧老者,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他一边朝里面闯,一边大吼大叫道: “是谁!是谁抢了寡人的宝物!秦鹤!秦鹤呐!快给寡人查,老子要灭他满门!” 眼看着魁梧老者冲到了近前,秦鹤和一僧一道两位供奉齐齐躬身行礼道: “臣(贫道、贫僧)见过陛下。” 朱元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这些礼节都免了。朕只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应天府夺宝?” 听到皇上询问,羽衣男子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夺宝之人,恐怕与那西域的一品堂有关。” “一品堂?说来听听。” 朱元璋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听着秦鹤把法地道人如何护送贡品入京,沿路又是如何遇袭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了一遍。稍微缕清了事情缘由之后,一张脸本就拉得很长的皇帝陛下不悦的问道: “既然如此,就派人去查查那个什么一品堂的底。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管他是什么一品堂二品堂的,统统派兵给我剿了!”稍微缓了一口气,朱元璋气呼呼的继续追问道:“那三件贡品呢?找到下落了么?” “这……”羽衣男子面露难色,恭敬的答道:“宝物被贼人夺取,目前,还在查……” “还在查!”朱元璋啪的一拍扶手,“秦祭酒,你是堂堂的钦天监监正,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么!贼人光天化日在应天府夺宝,你这个一品天象境的高手竟然连人都抓不到,朝廷养你是干什么吃的!” 羽衣男子恭恭敬敬的俯下身,不敢直视这个盛怒之下的君王。而一旁的一僧一道脸上更是精彩,朱元璋这摆明了是指桑骂槐的言语,两个老成精的人物又怎会听不出来。可面前这位毕竟是皇帝,是这天下的贡主,即便是有着一品天象境修为的两个高手,也迫不得已的屈服在这权威之下。 朱元璋似乎也觉得有些失言,缓和了一下语气后沉声说道: “方才朕的话是重了些,可你们要知道,我等那宝物是用来救命的。什么化龙和白蛇和那剑仙的剑丸,朕不稀罕。朕要的,是那颗人参果,朕是要用那果子替薇儿续命的……”说着说着,这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老者,竟突然哽咽了起来:“薇儿只有十六岁啊,她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她去享受。朕这么多孩子中,只有她和宝辉最得心意,所以她不能死!就算倾举国之力,朕也要她活着!” 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的老者突然面露狰狞,语气阴狠的吩咐道: “秦鹤,朕命你查!不择手段的查!锦衣卫、六扇门都听你调遣!就算把应天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颗人参果给朕找出来!” 羽衣男子面色沉重,躬身领命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 “只不过,陛下要想找到丢失的贡品,恐怕还要请席真人出关,协助微臣一二。” “哦?这事儿还跟席真人有关系?” 朱元璋一脸疑惑。 “并无直接关系,只不过有些事需要席真人出面,才好解决。” 沉吟片刻,朱元璋沉声说道: “行吧,回头朕亲自去请席真人出关。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朕只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必须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知道了么!” “臣遵命……”迟疑了片刻,羽衣男子试探性的询问道:“陛下,负责押送贡品的段千户被贼人打成重伤,现正在钦天监内休息,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见一下?” 朱元璋缓缓起身,语气冰冷的说道: “还见他作甚?一个办事不利的奴才,还有脸活着回来么!” 听到这话,秦鹤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躬身答复道: “臣知道了。” 身穿黄袍的老者走到火云道人和空相大师面前,换了副和善的表情低声说道: “薇儿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还请二位随朕入宫,替薇儿压制一下。” 听到了皇上的吩咐,一僧一道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随着大队人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过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钦天监,秦鹤独自回到了书房。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根破旧得不成样子的发簪,细细端详了许久后,似在梦呓的呢喃道: “小公主你放心,这一世,秦鹤就算拼上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书房的门轻轻地关了起来,冷清的钦天监内,突兀的响起了阵阵鹤鸣…… 应天风云 初遇01 喧闹的大街上,一个一袭黑底红边长衫的少年正脚步匆忙的朝着聚宝门的方向疾行着。他神色慌张,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无辜的行人。可往日里开朗随和的少年,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装聋作哑起来。他只是自顾自低着头大步走着,双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着: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是的,他就是白小易,那个在榕树底下的说书少年。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可以肋生双翼,早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市井混迹了这么多年的少年百分百确定,只要再多耽搁个把个时辰,他的这条小命肯定会被送到阎王老爷那里报到。要问为什么,那就要怪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个木头匣子。 就在一炷香前,原本在树下说书的少年一时好心的从一匹疾驰的战马下救出了一对儿可怜的乞丐兄妹。大难不死的他还顺便亲眼见识了一场近在咫尺的高手对决,那奔涌的气劲和四溅的鲜血,把这个最多只见识过街头斗殴的少年吓得尿差点没飚出来。 而之后那突然出现的浓雾和从天而降的仙人,更是把这个混迹于市井底层的毛头小子下了个魂飞天外。混乱之中,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怀里。有些神智混乱的白小易,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把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揣进了怀里,然后做贼一样的跑出了人群。 可等到少年回过神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那几个吹口气都能把自己弄死的江湖高手,似乎就是为了抢自己怀里这东西才大打出手的。可如今倒好,这个能要人命的宝贝疙瘩,竟然落到了他的手里。这到底是自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平时作孽太多要遭报应呢? “诶?我是个孤儿,哪来的祖坟?”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少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稀里糊涂的赶到了城门口。可当他看到那戒备森严的守城侍卫的时候,那颗本就不怎么健壮的小心肝儿,又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这一次可跟他往日里偷鸡摸狗的小勾当大大不同,往常偷个东西,最多就是被打一顿,顶了天了也就是去大牢里蹲上几天。可这次不同,稍有不慎那就是分分钟掉脑袋的大事。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无赖少年平复了一下紧张的神态,强压住了心中的恐惧后,故作轻松的朝着几个城卫军走了过去。 今天当值的,是个姓赵的伍长。平日里,大家都习惯叫他赵头儿。对于白小易这么个常年混迹市井的流浪儿来说,跟这些官老爷们打好关系,那是必修课。硬挤出一个笑模样之后,少年毕恭毕敬的朝着几位官爷弓下了身子。 “赵头儿!这大中午的,几位爷辛苦了!” 啐掉了口中的花生壳,袒胸露乳的赵伍长臊眉耷眼儿的撇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易啊。”见到熟人的赵伍长换上了一副开心的样子,没话找话的询问道:“怎么着?今儿个这么早就出城啦?你那书不说了?” 白小易恭恭敬敬的答道: “哪儿啊,今天这不是太热了么,来听书的人少,所以就早点收摊了。” 探头朝着大街远处张望了一下,赵伍长好奇的问道: “诶?我说小易啊,方才好像听说古御街那边出了什么乱子,你看见没有?” 听到这句话,白小易心里那就是咯噔一下。他强打起精神,故作惊慌说道: “乱子啊……可不看到了么……好家伙……那边好几个江湖高手打起来了呢!” “哦?有人敢在应天城里动手,什么人呐?打成什么样?” 白小易挤出来一个苦笑,嘟囔道: “我说赵头儿,我就是一个小混混儿,哪敢凑近了看啊。那边刚一动手,我这就吓得跑出来了。” 看着少年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赵伍长笑骂道: “滚吧滚吧,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一听说自己能走了,紧张的要死的少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可他刚迈出去四五步,却听得身后男子猛地大声叫道: “站住!” 白小易机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身体有些僵硬的转了过来。却看到衣衫不整的门卫大人摇动着蒲扇,很是随意的吩咐道: “听说你那酒铺子里面卖的什么酸梅汤挺好喝的,赶明儿个给我们送一桶过来,这大热天的,哥几个实在是受不了了。” 还以为自己穿帮了的少年连忙点头称是,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报恩寺的方向溜了回去。他刚离开城门不久,大队的锦衣卫呼啸的冲到城门口,在一阵殴打和喧闹声中,应天府的几个城门,被牢牢地封锁了起来。 遥望着远处徐徐关闭的城门,白小易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浑身脱力的靠坐在了路边的一株柳树下。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里一阵嗡嗡的乱响。短短半个时辰里,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市井少年,竟然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个来回。这种紧张刺激的经历,是他长了这么大都没有体会过的。 好不容易恢复些神智的少年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关注自己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把手轻轻探入怀中,摸了摸那个质感细腻的木头匣子。他轻轻晃了晃,从手上传来的触感判断,木匣里似乎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随即猜想到: “难不成是颗夜明珠?好像还不老小的样子,这么个东西可怎么出手呢……这东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一旦在应天府里拿出来,那铁定就是一个死字。可如果带去别的地方卖掉,或者干脆带着胖哥胖嫂他们一起搬家呢……” 胡乱的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出结果的少年索性也就不去想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朝着两里外的报恩寺跑了回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等回了家再说吧。起码也要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才是。 一路狂奔回了报恩寺,无赖少年先冲到了井边,用那一大口甘甜清爽的山泉压制住了浑身的燥热和那副扑通乱跳的心肝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发了会儿呆,白小易猛地被院墙外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吓得蹦了起来。 他哧溜一下窜到门边,扒着门缝朝外面望去。只见一匹来自驿站的快马正风风火火的朝着应天城的方向跑了过去,白白吓出一身冷汗的少年咣当一下关上了厚重的寺门。他转过身,背靠着结实的木门,眼睛警惕的扫视着这个百丈方圆的破败院子。 就这么屏气凝神的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小易这才松弛下了即将崩断的神经。可是他依旧不是很放心,无赖少年匆忙跑向平时用来住人的正殿里,里里外外折腾了半天后,才把那个精巧的木匣子藏到了佛像下面的暗格里。 安顿好了东西,依旧感觉不怎么保险的白小易翻腾出了大捆大捆的麻线和铃铛,在正殿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了十来道预警的机关,这才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供桌前的草席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少年抬眼直勾勾的望向头顶上方那尊垂目低眉的佛像,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看着外面日落西沉的天色,折腾了大半天的白小易终于抵不住连绵袭来的倦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他再次回到了古御街上,凄厉的战马嘶鸣声和周围百姓惊恐的叫喊声不停的在耳边回荡。在他眼前,两个看不清样貌的人正在搏命厮杀,大片大片的鲜血随着一波波的气浪朝他迎面泼来。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脖子被什么人一把抓住了,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年低头望去,只见一个被砸的血淋淋的尸体,正死死地攥住他的脚踝,那已经塌陷了半边的脸上发出了宛如九幽地府中传来的呻吟声: “交出来……把东西交出来……” 妈呀一声,少年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窗上的缝隙照射进来,依稀的照出了这间大殿的轮廓。他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夜晚的黑暗,却总是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怪怪的。 费力的辨识了许久,他发觉在不远处的廊柱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少年那副好不容易才回复平稳的心肝,再次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他强撑着胆子开口问道: “什……什么人!三……三更半夜的……跑到别人家屋子里……要……要干什么!” 随着他的质问,躲在阴影中的那人缓缓的走了出来。在月光的映衬下,少年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道人。他面色阴冷,正目光不善的盯向自己。道人轻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开门见山的问道: “东西,被你拿走了?” 立刻意识到他话中含义的少年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强作镇定的嘟囔道: “什……什么东西啊……这位道爷……您说的话……小的怎么听不明白呢?” 黄袍道人目光森冷,语气不善的说道: “死到临头了,还在装糊涂。看来贫道不用些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说罢,只见道人手中拂尘猛地一甩,那细密的丝线宛如灵蛇一般瞬间缠住的白小易的脖子。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将少年一下子扯到了道人的面前。随着丝线的不断勒紧,少年顿时感觉喘不上气来,胸肺中犹如燃起了一团烈火,烧的他好不难受。 黄袍道人将他举在半空当中,厉声喝问道: “说!东西在哪!” 眼看着小命不保的少年,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手指向了佛像下方的基座处。下一秒,只见道人左手成爪,朝着佛像那么轻轻的一抓。 轰隆声响起,那千多斤重的石像竟然被这道人轻轻松松的捏成了粉碎。烟尘碎屑中,一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嗖的一下飞到了道人的手中。但见得黄袍道人狞笑着望向手中的木匣,左手一叫力。 咔嚓! 那做工精细的木匣应声裂成了两半,一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就那么出现在道人手中。在月光的照射下,珠子的四周竟然飘荡着一团氤氲紫气,一股朦胧的七彩霞光也仿佛呼吸般若隐若现。 黄袍道人满意的看了看手中那颗珠子,继而转头望向快被勒断了气儿的白小易,他狞笑着说道: “小子,你不是喜欢这宝贝么?那道爷,就用他给你陪葬!” 说着,黄袍道士猛地将那颗珠子塞进了少年口中,然后用手死死地将他的嘴堵住。那颗硕大的珠子一下子卡在了白小易的咽喉处,窒息的憋闷感立时传遍全身,少年悬在半空手脚不受控制的抽搐着,眼泪鼻涕也跟着哗哗的涌了出来。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满头大汗的少年再一次的惊醒了过来。 应天风云 初遇02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白小易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那紧闭着的殿门。夜晚那丝丝的冷风吹打在身上,顿时让他清醒了许多。惊恐的四下张望了一圈,清冷的月光下,这间原本法相庄严的佛殿突然间显得阴森恐怖起来。 连滚带爬的钻到供桌下面,无赖少年翻腾出了一根许久不曾用过的火折子,他哆哆嗦嗦的吹亮了手中的竹管,把周围还能用的几根烛台都点亮了起来。昏黄的烛光下,空荡荡的大殿里终于有了些许暖意。白小易蜷缩在了供桌下面,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地盯着周围,只要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吓得一个激灵。 不知过了多久,从惊恐中逐渐恢复平静的白小易终于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仔仔细细的全身检查了一遍。 “还好,都是梦,身上零件儿都还在……” 长出了一口气,少年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佛像下面的暗格处,他就这么呆滞的盯着那里,脑海里开始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半柱香过后,困意全消的少年还是把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木匣掏了出来。 看着手中这个精致的木头匣子,白小易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嘴角抽搐的自言自语道: “你大爷的!就为了你这么个破玩意儿,害的小爷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不就是个木头匣子么,小爷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奇珍异宝!” 发完了一通牢骚,无赖少年开始摆弄起这个做工精致的木头疙瘩来。可是他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任何类似锁匙或者锁孔的地方。这一下可把他难住了,要说小偷小摸的道道他还算顺手,可眼下这个摆明了是那种顶级手艺人才能做出来的机关匣,你让一个连私塾都没上过的市井小民怎么搞得明白呢。 鼓捣了老半天,有些头昏脑胀的少年始终没有把盒子打开。他想过直接砸碎它,可是又怕弄坏了里面的东西,但是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正当白小易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听得头顶上的瓦片突兀的咔嚓,响了一声。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少年立时紧张了起来,可还未等他把手中的木匣收拾起来的时候,屋顶上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伴随着稀里哗啦的脆响和一声尖利的女子惊叫声朝着下方的少年扑面而来。 还没弄清什么状况的少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而留在他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女子俏脸和大片大片五颜六色的小星星。 清晨的阳光泼洒在了这间破旧不堪的寺庙里,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把昏睡中的少年吵醒了过来。 白小易揉了揉被撞的有些生痛的脑袋,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你大爷的,这都是什么梦啊……” 突然间,少年愣住了,睁开眼睛的他感觉身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伸手摸下去,竟是一阵的温软,抬着鼻子嗅了嗅,还有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一张俏丽的面孔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意识到什么的少年一骨碌身爬了起来,将身上压着的女子掀翻在了一边。 白小易凝神望了过去,顿时呆愣在了原地。在他那张用杂草和门板铺就的大床上,一个一袭白衣的俏丽少女正紧闭着双眼歪倒在那里。而让少年无比惊讶的,是那少女身下三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狐……狐妖!!!” 惊叫出声的少年立刻捂住嘴巴,他生怕把这个从未见过的精怪吵醒了过来。狐仙吃人的故事他可是听过不少,本以为那些都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可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让他撞到一个活的。 平复了一下思绪,少年再次望了过去,只见少女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儿生的是那样的好看。虽然紧闭着眼睛,可她那精致的五官让这个也算见过些世面的少年一时间都有些晃神。那是一张比他见过所有女子都要好看的容颜,清丽中透着一丝妩媚,妩媚中还夹在着几份俏皮。三种看似矛盾的姿态,在这少女脸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看着看着,少年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他狠狠地闭上了眼,心中暗骂了一句: “你大爷的!想什么呢!那可是只狐妖,是会吃人的……可是……可是真好看啊……” 挣扎了许久,白小易还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这一次,他发觉少女的呼吸有些急促,大滴大滴的虚汗从她的额头渗出。一抹殷红正从她的肩膀慢慢扩散开来。 “她受伤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少年连忙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翻过少女之后,发现在她左侧肩膀的后面,赫然插着一柄木质的小剑。独自生活了十多年的他连忙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箱子,拿出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和一团纱布。 可看着那边面容清丽的狐妖少女,白小易再次犯难起来。虽然他出身市井,可是毕竟是被佛门高僧养大的,这个男女情事他虽然知道,却从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但眼前这个情势,如果要帮那少女疗伤,就免不了要肌肤相亲。这对于从未尝过女人滋味的少年来说,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天人交战了许久,看似无赖的少年对着昏迷中的少女解释道: “内个什么……这位姑娘……我是要替你疗伤……情非得已……这个……如果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胡乱的说了一通自我安慰的话,白小易笨手笨脚的拔下了那柄刺的并不算很深的木剑,少女的身体因为刺痛挣扎了一下,吓得少年大气都不敢喘。等确认她没有醒来后,少年大着胆子轻轻拉下了少女肩膀上的外衣。入眼的滑腻和扑鼻的清香再一次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阵的心猿意马,他强忍住脑中的旖旎之念,胡乱的敷上止血药后用纱布勉强的包扎了一下,随即脸红脖子粗的冲出了佛殿。 他一头扎进门口的水缸里,用那冰凉的积水冲散了一身的燥热。 足足过去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满头是水的白小易才哗啦一下钻了出来。呼哧呼哧的倒了一阵子气,无赖少年靠着水缸嘟囔道: “他大爷的,果然是狐狸精,这股子魅惑劲儿,差点让小爷晚节不保!我这精壮的童子身,是要留给将来未过门的媳妇儿的,怎么能便宜了一只狐妖……” 冷静下来的少年顿时感到腹中一阵难忍的饥饿,这才想起来从昨个儿晚上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半点东西。饿得有些发慌的白小易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中的少女,无奈的说道: “无论怎么说,过门也是客,那今天就便宜你了。” 说着,他朝着不远处那群散养的野鸡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破庙的院子里,飘起了一阵阵诱人的烤鸡香味儿。收拾妥当的少年正一边守着那只烤的金黄的野鸡,一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那只木匣。 可另一边,昏迷中的狐妖少女被那诱人的香气刺激的清醒了过来。她娇俏的小鼻子嗅了嗅,微微的睁开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疑惑的看了看肩膀上那胡乱包扎的伤口。骤然起身,她惊慌失措的翻找了起来,猛的一抬头,狐妖少女一眼就看到的院子内那少年手中的木匣。 下一刻,原本少女那晶莹好看的眸子瞬间变成了金色的兽瞳,那能迷倒世间无数男子的娇俏面容也被一张狐脸取代,一根根长有寸许的利爪从少女指尖探出。伴随着嗷呜的一声尖啸,化成狐妖形态的少女宛如一头出闸的猛兽般,直扑向了正在烤鸡的少年。 专心致志摆弄木匣的少年突闻身后发出的响动,可还不等他转过身来,一团白色的人影已经饿虎扑食般将他撞倒在地。白小易惊恐的看着一只半人半狐的妖怪骑在了自己身上,那五根锋利的爪子,正朝着他的面门逼近了过来。 应天风云 初遇03 “好汉饶命啊!!!” 凄厉的叫喊声一时间响彻整座寺庙,在市井混迹多年,遇到危险时白小易本能的先求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声叫唤让怪物心软了,只见那看上去依旧很精致的狐脸儿猛地凑了过来,野兽一般灵巧的鼻子把少年手中抓着的那只木匣闻了个遍,迟疑了一下,狐妖收回了逼近的利爪,转身又窜回了屋内。 吓掉了半条命的少年费力的直起身,远远地看向那半人半狐的妖怪在大殿里胡乱的翻找着。不多时,它从瓦砾碎屑中挖出来一只一模一样的木匣后,又再次幻化成了那个娇俏的少女,抱着木匣子开心的笑了起来,而她身后那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随着主人的心意左右摇摆着。 无辜被袭的白小易心中那是叫苦不迭: “他大爷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行,我得想办法把这尊菩萨送走,不然保不齐哪天就得被她给吃了。” 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少年一骨碌身坐了起来。他看了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木匣上的狐妖少女,自觉无趣的继续拨弄起架子上的那只烤鸡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浓郁的烤鸡香味蔓延了出去,正殿里正闷头摆弄木匣的狐妖少女腹中咕噜噜的一通乱叫,随即她眼巴巴的望向了那炭火上油汪汪的烤鸡。 “喂!我饿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不远处的白小易如闻天籁。他偏过头看了一眼一脸戒备的少女,阴阳怪气儿的调侃道: “这位大仙儿,您饿了关我什么事儿啊?” 听着那个人类少年故意捉弄她的话语,少女那双好看的眸子渐渐的眯成了一条细缝。她右爪慢慢伸出,想用法术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可她方一运气,却突然嘤咛一声歪倒在了一边。少女左肩的伤口不知何时破开了,殷红的血水正在慢慢的渗出。她强压住钻心的疼痛,将体内紊乱的真气重新调集了起来。 一团微弱的狐火出现在她手心,费力的瞄了半天,少女一把将这团淡紫色的火焰扔了出去。远处的白小易正想着拽下根鸡腿尝尝味道呢,却突然惊叫着弹了起来。只见他左边的衣服袖子突然着了起来,那妖异的紫火瞬间就把他半条袖子烧成了灰烬。 想都不想的,少年三两步跑到水缸前,一下子把还在烧着的左手插入了水中。扑哧一声,伴随着阵阵雾气,那团狐火终于被他弄灭了。看着像是烟熏过的半条臂膀,白小易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屋内的狐妖少女就骂道: “你大爷的!小爷我好心救你,你非但不领情,还用妖术烧我,你真当小爷好欺负不是!” 说着,他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冲进去。可他刚迈出去两三步,就突然发现大殿里的少女抬手成爪朝向自己。还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巨力就把他凌空拽了起来。然后,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抓着自己一样,无赖少年就这么像只布娃娃一样被上去下来的摔打了四五下,随后丢垃圾一样扔到了一边。 额头渗出大片虚汗的狐妖少女重重的垂下手,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鼓鼓的嘟囔道:“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敢凶你家姑奶奶我……” 强行催动法力过后,少女眼前一阵的金星乱闪,她强撑着身子命令道: “喂!别躺在地上装死,快把吃的给姑奶奶拿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少年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畏惧的看向那个比他还小的姑娘,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烤鸡走了过去。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只妖怪么,等小爷我有了本事,看……” 还不等他说完,一颗石子突然飞过来砸在少年头上。 “嘟囔什么呢!快把吃的拿过来!” 敢怒不敢言的少年只得把架子上的烤鸡端了下来,憋着个嘴,一脸委屈的送到了那尊惹不起的菩萨面前。 少女毫不客气的接过烤鸡,撕下一条鸡腿就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这只很少出来走动的小狐妖一边称赞道: “好吃,好吃。比谷里面厨子做的东西好吃多了。” 看着这么美丽的少女那毫无仪态的吃相,白小易又撇了撇嘴,他心里暗自嘀咕道: “可惜啊可惜,生的这么标志的美人儿,怎么就这么刁蛮呢……” 可看着看着,他那不争气的肚子也不受控制的咕嘟咕嘟的叫了起来。 抬眼看了一下面色尴尬的少年,狐妖少女用袖子揉了揉鼻子,随即拽下另一只鸡腿递了过去: “呐,念在你救了姑奶奶我一命的份上,这条鸡腿赏给你的。” 苦笑着接过了那油汪汪的鸡腿儿,少年怪声怪气的说道: “小的,谢姑奶奶赏。” 随意的挥了挥手,少女再次埋头对付起手中的烤鸡来了。可片刻之后,琢磨出话中滋味儿的少女抬眼怒视着一旁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的少年。 “谁是你姑奶奶!” 眼看着少女又要发作,白小易机智的反驳道: “你不是一直姑奶奶前姑奶奶后的么,我这么称呼,有错么?” 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儿的少女愣了愣,随即气鼓鼓的闷不做声了。恶狠狠地叼着根鸡骨头发了会儿呆,狐妖少女突然命令道: “喂!内个谁!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姑奶奶。以后见到姑……仙子我,要叫仙女姐姐,听到了没!” 少年一脸不乐意的嘟囔道: “凭什么啊?你一个还没我大的黄毛丫头,凭什么让我叫姐姐?” “谁是黄毛丫头!”少女一声怒喝,身后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瞬间变长,将少年倒提了起来:“告诉你,本仙子是堂堂九尾狐一族的血脉,已经修炼了一百七十多年了!虽然刚化成人形不久,可让你叫声姐姐,已经是便宜你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丽脸庞,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再一次飘进了少年的鼻子。倒掉过来的少年憋了个满脸通红,他挣扎着求饶道: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狐妖少女在少年身上胡乱地摸了摸手上的油渍,随手丢到了一边。她冲着贼笑兮兮的少年吩咐道: “本仙子受伤了,需要借你这地方休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不许有外人打扰,知道了么!”看着少年不住地点着头,少女继续说道:“还有,这间屋子本仙子要征用了,你去其他地方睡。” “凭什么!” 刚要反驳的少年被少女那杀人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他瘪着嘴,一脸委屈的嘟囔道: “是是是,小的遵命。” 简单的收拾了几样东西,少年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反正寺里空房间多得是,等这位菩萨走了,自己在搬回来就是了。 可他刚迈过门槛,就听见寺院的正门处,一阵细小的拍闷声伴随着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大哥在么?我来提水了!” 白小易先是一愣,随即突然想到了那两个被他救下的乞丐兄妹。他匆忙的把东西扔到隔壁的禅房,再次跑回来关上正殿的的木门后,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庙门外,两个瘦弱的孩子正眼巴巴的望向开门的少年。白小易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异状后,才把两个孩子让进院子。 他带着两个小乞儿来到那口寺内专用的水井旁,柔声说道: “水呢,以后就在这里打。”看着两个孩子弱弱的点了点头,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喜,昨天城里出了那么大乱子,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名叫四喜的哥哥抬起头,懂事的答道: “昨天的确是封城了,可今天一大早,不知为什么,封城的官爷们都撤走了。虽然出入城还要盘查,可是我们只是孩子,没人会在意的。”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城里的情况,紧张了一晚上的白小易终于安下了心。他掏出二十文钱放在四喜手上,温言嘱咐道: “这钱你拿着,等下你拎水回去的时候,跟酒铺的胖嫂知会一声。就说白大哥我有事,今天就不去铺子里帮忙了。”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再次补充道:“今天呢,拎五桶水过去就好,你们还小,先习惯一下。” 四喜懂事的点点头,然后在妹妹五福的帮助下装满了一小桶清凉的井水,用盖子封好后,一摇一摆的离开了报恩寺。 小心的关好了寺门,白小易如释重负的回到了院子中。他看了看安安静静的正殿,皱着眉思索道: “看来城里算是太平了,就不知会不会有人能找到这儿来。屋里那位菩萨看来就是昨天夺宝的人,她躲在这里会不会给我惹来麻烦呢……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她能帮我打开那匣子呢……” 一面守着正在闭关疗伤狐妖少女,一面从回来取水的兄妹口中多了解了一下城内的变动。白小易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时间里,挨到了日落西山。 应天风云 初遇04 “本姑娘饿啦!!!” 悦耳的咆哮声再次回荡在了这座安静了好多年的破庙,白小易一个激灵从瞌睡中醒了过来。他转头望去,只见正殿大门处,一袭白衣的狐妖少女正插着腰站在那里。她气色红润,显然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少女一眼就看到这个样貌有些猥琐的少年,指着他命令道: “内个谁!去给本仙子准备吃的去!” 无奈的撇了撇嘴,白小易一边起身一边嘟囔道: “我说仙女姐姐,别总内个谁内个谁的叫行不,我有名字的,我叫白小易。” 少女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思考了一下说道: “太麻烦了,本仙子给你换个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呆子,好不好!” “凭……” 还不等少年出口反驳,狐妖少女身后的三条尾巴突然张狂的舞动了起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白小易明智的屈服在了少女的淫威之下。 从水池里捞出两条养了不知道多久的鲤鱼,少年再次升起火,准备起了晚饭来。闻着那香喷喷的烤鱼气味儿,狐妖少女一脸馋相的说道: “没想到,你这呆子手艺还不错,烤出来的东西好像都挺好吃的。” 一边涂抹着香料,白小易语气平淡的说道: “一个人在这庙里生活了快十年,如果不会自己做东西吃,恐怕早就饿死了。”看了眼似乎根本不懂他话中含义的少女,白小易把一条烤好的鲤鱼递到了少女手中:“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总叫你神仙姐姐吧,太丢人了。” 狐妖少女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她含糊不清的说道: “本姑娘是尊贵的九尾狐,是仙子。你只不过是个凡人,岂能知道本仙子的名讳!” 看着少女娇憨的样子,白小易忍不住揶揄道: “什么九尾狐,说白了不还是狐狸精……” 啪! 一声闷响,少年被粗大的狐尾一下子抽飞了出去。狐妖少女张牙舞爪的叫骂道: “你才是狐狸精!你们全家都是狐狸精!” 差点没被抽断气的少年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不住地哀求道: “仙子姐姐饶命,是我错了……” 少女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嚷道: “我们堂堂九尾狐一族,怎么能跟狐狸精相提并论!传说中,我们的先祖是西王圣母身边的灵兽,还帮助过女娲娘娘,我们一族的血脉那是很尊贵的!你敢说我是狐狸精,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身后那三条毛茸茸的尾巴,突然宛如鞭子一样,劈头盖脸的朝着不远处的少年抽打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闷响声中,苦命的白小易像只陀螺般被抽了个七荤八素。实在抵不住这小妖女酷刑的少年,终于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看着少年不动了,怒气差不多发完了的少女开始慌了手脚。她匆忙跑到少年身边,探了探有些微弱的鼻息,随后这个刁蛮的小狐妖紧张的嘟囔道: “喂喂喂,你别死啊!喂,你醒醒!”她使劲儿的晃了晃昏死过去的少年,惊慌的叫道:“你千万别死啊,吴大叔跟我说过,我不可以杀生的,一旦沾染了恶果,会遭天谴,会被雷劈死的!” 看着怎么叫也弄不醒这个少年,狐妖少女冒冒失失的将一股真气贯入了白小易的体内。在这股灵气的滋养下,只是昏死过去的少年顿时清醒了过来。眼见着少年醒了,小狐妖就像年幼时救活山林里的小兽一样,满心欢喜的一把将白小易抱住,大叫道: “太好了!你没死!” 又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儿的白小易猛然间被一个香软的身体抱住,有些搞不懂状况的少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妥的少女松开了一脸痴呆的少年,她有些紧张的说道: “呆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装死吓唬我!” 挥舞了一下小拳头,狐妖少女抓起那条吃了一半的烤鱼,朝着正殿的方向跑了回去。只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少年,有些不舍的望向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 夜幕,逐渐降临在了这间荒废许久的破庙里。吃饱喝足的白小易独自一人靠在门框上打着瞌睡,而那个狐妖少女,则法相庄严的盘坐在佛堂的台阶上,周身清气缠绕的吐纳着四周的天地灵气。一颗颗肉眼可见的淡绿色荧光,宛如萤火虫般朝着少女汇聚了过去,随后慢慢融入她的体内。少女身后那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随着真气的流转,轻柔的舞动着。 皎洁的月光之下,俏丽的狐仙、浮动的灵气加上那轻柔的白尾。眼前这一切都让白小易觉得如此的不真实,昨日前的他还只是个靠着说书为生的市井无赖。可仅仅是十几个时辰后,他竟然跟一只狐仙同处在一个屋檐之下,这种荒谬至极的感觉让少年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看着宁静的月色,兴致突起的从身后的杂物里翻出了一件奇怪的物事。这东西看样子像是埙,可相较之常见的埙又显得扁长了许多,还多出了许多的气孔。白小易有些生涩的把玩了许久,这才试探性的吹奏了起来。 动听的旋律,从那怪异的乐器中飘荡了出来。宛如一个漂泊在外的游子,用歌声倾诉着对故乡的思念。曲调时急时缓,想是少年许久不曾吹奏有些生涩。可三两个来回下来,那悠扬的旋律竟真的有了几分神韵。 正在打坐练功的少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呆呆地望向那个吹奏乐器的少年,一时间竟听的有些痴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儿时在山谷中嬉戏玩乐的画面,那些围绕着她的小兽,那些花草,还有那个总是孤单的望向远方,生着九条尾巴的俊美男子。许久过后,少女梦呓般的说道: “真好听……” 突然听到夸赞,白小易一口气没倒过来接连吹错了好几个音。匆忙收起那古怪乐器后,少年不好意思的望向另一边的少女。小狐仙眨巴着大眼睛,不解的问道: “吹的好好的,干嘛停下来了?” 一向自信的少年,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 “我只会吹这一首曲子。” “这样啊,那这曲子叫什么?”少女继续追问。 “这个啊?是我从一个东瀛那边的旅人处学来的,叫故乡的风景。”少年又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奇型乐器,“这个也是那位大叔给我的,叫陶笛。跟咱们常见的埙有些类似,不过声音更加清脆一些。” 狐妖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少年手里的东西到底为何物,她只是好奇的望着少年,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想到,你这呆子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听到了少女的称赞,一时间有些飘飘然的白小易牛逼轰轰的说道: “这才哪到哪啊,我白小易混迹江湖十余年,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说着,他一下窜到院子中央,二话不说的就打了一套他从老和尚处学来的拳法。看那虎虎生风的拳劲,还的确似模似样的。 “看到没,这一套叫太祖长拳,是宋太祖赵匡胤所创的拳法,帅不帅?” 看了一眼插着腰直喘粗气的少年,狐妖少女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毕竟对于已经有着指玄境修为的小狐妖来说,这几下子把式,那就跟小孩子打架一般,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倍觉没有面子的少年又掏出了那把随身的折扇,就着清冷的月光,给面前这唯一的听众上演了一段他自以为傲的评书段子。期初少女还听的有滋有味儿,可功夫一长,对凡人的史书根本没什么了解的小狐妖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丢足了脸面的白小易突然灵光一闪,他拍手叫道: “对了!我这有些宝贝,你看不看!” 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女冷不丁听到宝贝二字,顿时提起了兴趣,她摇晃着大尾巴问道: “宝贝?什么宝贝?让我看看!” 少年指了指少女身后的佛殿,试探性的说道: “我的宝贝都放在屋里了,你让我先拿出来。” 狐妖少女一脸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随后让开了通路。进屋翻腾了一会儿,少年费力的从佛殿里抬出了一口破旧的木箱,他弹落了厚重的尘土后,将那口看上去就有些年头的箱子打了开来。 应天风云 初遇05 可令人失望的是,箱子内并没有散发出期待中的珠光宝气。相反的,随着盖子的敞开,竟然有一股子扑鼻的酸臭味儿冒了出来。狐妖少女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嘟囔道: “你这里都是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白小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嘿嘿,见笑了,东西放的有点久,的确是味儿了一点。”说着,他拿出一串被盘的油光水滑的佛珠,充满怀念的说道:“这串珠子,是当初收养我的慈恩大师的。我是个孤儿,要不是大师把我留下,恐怕我早就冻死在外面了。我本打算长大了给老和尚养老送终的,只可惜他没等到这一天。这串佛珠,就是老和尚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看着少年有些伤感的样子,少女轻轻地问道: “那老和尚呢?” 白小易指了指院子角落的的一块石碑: “就在那下面,老和尚死的时候,我才八岁。那一晚,我敲遍了整条街的门,结果只有胖哥一个人肯出钱帮我葬了老和尚。从那以后,就只剩我一个人在这庙里住着了,害怕的时候呢就把这串佛珠拿出来。因为老和尚说过,这串佛珠是他开过光的,可避鬼神。我一直把它当宝贝保存着,多少钱都不卖。” 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狐妖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 “到头来,还是串破珠子。” 她拿起一只破了个缺口的陶碗问道: “那这又是什么?古董么?” “额……那倒不是……这是我曾经的饭碗……”看着少女一脸鄙视的样子,白小易继续补充道:“你可别小看它!九岁那年,有一次我三天没吃过东西,差点没被饿死。那时候正巧看到有人用这个碗装了好多吃的喂狗,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就跟那狗打了一架。虽然被咬了两口,可我还是赢了,然后就抢到了这碗饭。” 看着神采飞扬的少年,小狐妖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她虽没在青丘那洞天福地里长大,可自幼生活的天机阁里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从来不会为吃穿发愁。她从没想过,一个人要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跟路边的野狗抢饭吃。 小心翼翼的把陶碗放下,她又拿起了一件补丁摞着补丁的小孩衣服问道: “那这个呢?” 看了看那件有些发霉的衣服,白小易更加炫耀的说道: “我跟你说,这件衣服可来头大了。十岁之前,我穿的一直是寺里面剩下的僧袍。可那些衣服又破又旧的,还不合身,穿几次就坏掉了。后来那年的春节,胖嫂特意为我做了这件新衣服,当时我高兴坏了。这是我自打记事起,第一件新衣服。可惜没过多久因为不小心挂破了一个口子,还难过了好几天呢。” 少年爱惜的抚摸着衣服上的一个补丁,继续说道: “老人们常说,里三年外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这件衣服我穿了两年就穿不下了,所以就放在箱子里保存了起来。” 狐妖少女看着那件破旧不堪的衣服呆呆的出神,她在天机阁里有着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一应起居饮食都是最好的。她从没有穿过旧衣服,可不知为何,她看着那件一辈子都不会去穿一下的破衣服,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羡慕感,似乎那件衣服上有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看着身边少女无动于衷的样子,白小易那死要面子的脾气又犯了起来。他翻找了半天,从最底下找出了一块用丝帕包裹着的兽骨挂坠儿: “呐!这个可算是宝贝了吧?这东西是老和尚捡到我的时候身上唯一的信物!” 看了看那块造型奇特的兽骨挂坠儿,小狐妖的兴趣突然提了起来。她一把抢到手中,仔仔细细的摸索着上面雕刻的纹路,略带惊讶的叫道: “是殄文!你这坠子上居然有殄文!” 看着少女那惊喜的样子,少年顿时一阵窃喜。可是琢磨了半天,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舔文?啥叫舔文,舔出来的文字么?” 听着少年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小狐妖一脸鄙夷的说道: “什么舔文!真恶心。是殄,暴殄天物的殄……算啦算啦,说了你也不懂……” 平时就没什么耐心的少女索性不理少年这一茬了,她仔细的摸索了半天,有些失望的放下了那块挂坠儿。 “真可惜,早知道当初跟吴大叔多学一下殄文了,这上面写的东西,根本看不懂……” 本想再问两句的白小易看到少女那气鼓鼓的样子,顿时把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自顾自的生了会儿闷气,狐妖少女转头问道: “这些就是你说的宝贝?” 少年木讷的点了点头。 “切……真无趣,还以为多了不起的东西呢……”犹豫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你这坠子还稍微有点意思,其它嘛,都是些破烂儿。” 听着少女不屑的言语,视这些东西如珍宝的少年顿时火冒三丈,他重重的盖上盖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破烂儿又怎样,小爷喜欢!那你呢,一只被人打伤的狐妖,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看着少年倔强的表情,少女故作神秘的把她抢到的那个木匣拿了出来。 “哼!今天就让你这土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宝贝!” 说着,少女指尖运气,将一缕缕真气灌入木匣当中。随着几声咔嚓咔嚓的脆响,那封闭的严严实实的木匣,竟然错开了几块木头。紧接着,咔吧一声,紧紧闭合着的盖子突然打开了。 随着木匣盖子的打开,一股清甜至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把一旁看呆了的白小易馋出了一大串口水。狐妖少女慢慢掀起盖子,只见那巴掌大小的木匣中,赫然装着一颗桃子大小的果子。那果子粉嫩清透且造型奇特,隐约间竟像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小娃娃。一时间看呆了的少年机械地问道: “这……这是啥……好香……” 一旁的小狐妖也轻轻吞了口口水,语气激动地说: “告诉你哦,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人参果!它有着起死回生的奇效呢!”凑过去闻了闻那醉人的香气,少女继续说道:“世人只知道这果子可以延年益寿、起死回生。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人参果对于精怪来说,那就是天赐的灵丹妙药。只要我消化掉这颗果子里的精元,就可以凭空多出三五百年的修为了!等我长出了九条尾巴,看谁还敢欺负本仙子!” 呆呆地望着有些霸气侧漏的少女,白小易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里暗自琢磨到。 “要是让你再多出几百年修为,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了……” 满心牢骚的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我说仙子姐姐,你那个匣子是怎么打开的?能教教我么?” 斜睨了一眼一脸谄媚的少年,狐妖少女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对了!你也有一个木匣。”玩心大起的少女突然收起了手中的木匣,一脸坏笑的说道:“你也想打开那个木匣?” 白小易点头如啄米。 “嘿嘿,那你求我啊。” 闻听此言,白小易犹豫了一下,随即伏地磕头道: “求仙子教我!” 嫌弃的撇了撇嘴,少女故作姿态的说道: “要教你也行,不过呢,想开这个木匣,需要往里面灌输真气,你有么?” 无赖少年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你没有真气,教了你方法又有什么用呢?要不这样,明天呢,你去城里给本仙子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本仙子高兴了,就出手帮你打开如何?” 感觉被耍了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着一张脸嘟囔道: “我说小姑奶奶,你当我是豪门望族的私生子么?我就是一个街头卖艺说书的,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看着一脸委屈的少年,第一次出来游历的少女望着天想了想,随即摸出来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说道: “你说的那些金银我没有,只有这个。吴大叔跟我说过,这个珠子能换东西吃,你看够么?” 白小易嘴角抽搐的接过那粒小巧的珍珠,别的不好说,珍珠他可是认得。这粒小东西成色虽然比较一般,可少说也值百八十两银子呢。看怪物一样盯了少女许久,少年点头哈腰道: “仙子姐姐果然出手阔绰,赶明儿个我买全应天府最好的东西孝敬您。” 满意的点了点头,狐妖少女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好吧,那一切都交给你了。本仙子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随即,她一蹦一跳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少女关上了殿门,白小易无奈的望向了空中的明月,他心里一遍遍的哀嚎道: “神呐,佛祖啊,谢谢那位好心的菩萨,就让这小仙女儿一直在我这住下吧……” 应天风云 初遇06 第二天清晨,早早从这间不怎么熟悉的偏殿爬起来的白小易,胡乱的擦洗了一下后,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不知怎么的,这两天他总会出现这种突然间发呆的情况。就那么双眼无神的盯着某一个点,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重重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让有些散乱的思绪集中起来。无赖少年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着的正殿大门,苦叹一声后准备去城里采购东西了。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少年拿着那只木匣子犯起了愁。这东西肯定不能戴在身上,万一在城里被人发现或者被人偷去,那就亏大了。可是留在庙里吧……似乎也没什么不妥,那只小狐妖看样子对自己的这只木匣没什么兴趣,既然这样放在寺里应该是安全的,不过藏在哪好呢…… 在这间偏殿里踅摸了半天,白小易最终把那只木匣放到了废弃已久的香炉里,用厚厚的香灰掩盖好之后,如释重负的少年拿着昨天夜里少女给他的那粒珍珠,朝着应天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耸的聚宝门外,白小易看着那足足多了三倍的驻军,背脊里就是一个劲儿的冒凉气。强作镇定的他有惊无险的通过了盘查,来到了他熟悉的胖哥酒铺。仔细的打听了一下城内的情况,确定不会有什么麻烦后,他嘱咐到店里帮忙的四喜和五福今天就不要去寺里打水了,工钱照给,不过需要他们留在铺子里打打下手。 安排好一些切后,无赖少年急匆匆的跑到当铺里,把那颗珍珠换成了整整一百两银子。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白小易走路都有些打晃儿,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这一次,托了小狐妖的福,让这个市井小民也体验了一把当富人的感觉。 脚下不停的跑到了城内最大的百味楼,白小易一口气跟伙计点了十几道菜,什么鸡鸭鱼肉、鲍参翅肚,但凡是他只听说过没见过的菜,都点了一遍。可当他看到伙计给出的报价后,额头直冒冷汗的少年最终只是选择了其中的七八个菜留了下来。 “他爷爷的,原来这些菜这么贵啊?还以为一百两银子可以把这家店吃个遍呢,没想到才点了十几样菜就要二百多两银子,这是要抢劫么?” 白小易这个肝儿疼啊,原本以为十几个菜,五六十量银子足够了,可没想到,那些见都没见过的菜竟然这么贵。可要知道,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才五六十两,没想到这一顿饭,竟然吃掉了这么多。 看着突然间干瘪下去的钱袋,还没从富人感觉中走出来的少年顿时有种大起大落的恍惚感。 “算了,反正钱又不是我的,心疼个什么劲儿呢……” 强打起精神,白小易拎着两大食盒的东西,朝着城外又跑了回去。看时间也快到中午了,这要是回去晚了,还不得被那小妖女当成球一样拍打着玩儿不可。 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庙门,无赖少年一眼就看到佛殿台阶上,那正在打坐修行的狐妖少女。只见她三条狐尾伸展摆动,一缕缕淡紫色的气劲在少女身周盘旋飞舞,加上她那倾国倾城的姿容,还真有一股子仙女下凡的味道。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白小易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里,把食盒里面的菜肴逐一的摆了出来。还不等他召唤小狐妖过来吃饭,早就闻到香味儿的少女一眨眼的功夫,就乖乖的蹲在了食盒的旁边。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那一盘盘看上去就精致非常的食物,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也不管干不干净,她伸手抓起一只炸的外酥里嫩的虾球,毫无顾忌的咀嚼起来。 “嗯~~~~~~好好吃!!!” 嘴里塞着东西的少女含糊不清的嘟囔道,看得一旁的少年一个劲儿的摇头。贴心的递过一双筷子,无赖少年一脸嫌弃的说道: “还仙女呢,吃东西要用筷子知道么?” 岂料狐妖少女一巴掌抽飞了递过来的筷子,一点也不客气的还嘴道: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要用两根木头棒子吃东西,直接用手抓不就好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应该用手抓着吃才过瘾!” 说着,她又抓过一块儿东坡肉塞入了嘴里。那肥而不腻的肉块入口即化,感动的少女大尾巴直甩。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肚子也有些饥饿的少年就着面前的这一抹秀色,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半个时辰后,二人中间只剩下八个空荡荡的碟子和一地的碎屑。心满意足的少女打着饱嗝,就要把她那双油腻腻的小手伸向白小易的衣服。 惊恐的滚到了一边,白小易苦着脸央求道: “我的小姑奶奶,昨天你已经烧掉我一件衣服了,这是我剩下的最后一件,求您高抬贵手行不行?” 不屑的撇了撇嘴,狐妖少女手中法印掐动,一捧井水犹如活物般飞了过来,在少女的手上盘旋一阵后,带着全部的油渍泼洒到了不远处的地上。少女骄傲的扬了扬下巴,随即一蹦一跳的走回了佛殿。 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白小易突兀的叫住了远走的少女: “内什么!我看你的伤都好了,那你是不是要走了?” 脚步停顿了一下,狐妖少女转过身来,表情玩味的盯向那个并不怎么讨厌的少年。 “怎么?不舍得我走么?” 白小易的脸突然一红,扭捏的狡辩道: “谁说的!你这么刁蛮,我求你走还来不及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答应过我,帮我打开那只木匣的,你说话要算数……” 狐妖少女抿了抿嘴,语气有些失望道: “那好吧,看在你服侍本仙子很周到的份上,我就帮你打开好了。只不过,在走之前,本仙子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半个时辰后,白小易傻呆呆的坐在正殿前的台阶上,看着院子中央那个把自己困在法阵中的狐妖少女。他手里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铃铛,每隔一段时间,他就那么轻轻的摇晃一下,清冷的铃声随即荡漾开来,竟然把附近的暑气都驱散的一干二净。 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方才狐妖少女嘱咐她的话: “呆子,等一下呢,本仙子要服食仙果了。不过因为仙果威力巨大,我不知道吃下去后会发生什么,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个保护自己的法阵和这个铃铛。法阵呢可以保证过强的仙力不会外泄伤到别人,而你手中这只镇魂铃,则可以帮我稳固心神,不至于走火入魔。你要记得,每数一百下摇晃铃铛一次,直到我出关为止。一旦有什么闪失,不仅我有事,你也会有危险,知道了么?” 回想着少女紧张地神态,白小易此时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他看着狐妖少女珍而重之的取出那颗散发着醉人响起的果子,然后轻轻地,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它吃了下去。那一刻,少女吃果子的神态是那么的好看,好看到无赖少年都想把整个应天府的果子都买下来给她吃。 可接下来,少年却被大阵中的异变震慑住了。吞服下整颗果子后,少女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身上不断有七彩流光闪烁变幻。连忙打坐凝神,狐妖少女运行起她们九尾狐族秘传的吐纳之法,试图控制住体内突然开始奔涌的真气。可她没想到,这颗人参果内蕴含的能量是如此的巨大。原本那些宛如溪流一般的真气,突然间变成了滔滔江水,汹涌澎湃的顺着她体内的经脉狂泻而出。 不稍半柱香的时间,她的修为就突兀的增长了百年有余,在她身后突然间凝聚出了第四条尾巴。可还不等少女从狂喜中冷静下来,更强的一股真气,再一次的爆发了出来。这一下,根底本就不怎么扎实的小狐妖吃足了苦头,她那靠着天机阁灵丹妙药硬撑起来的身子骨,根本经受不起这么庞大的真元涌入。她的身体仿佛一个充气的皮球一般,时大时小。那强行控制住的狐妖外貌,也逐渐显现了出来,剧痛之下,少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嚎。 而在法阵外面的白小易,早已经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上蹿下跳。可他根本不懂什么术法武功,面对这种局面他连能做什么都不知道。少年试图碰触那片法阵的光幕,可瞬间就被一股巨力弹飞了出去。无奈之下,他只有在法阵外面一遍又一遍的摇晃着手中的铃铛,乞求着他从未相信过的佛祖和神明,可以保佑这个只会欺负他的狐妖少女。 应天风云 初遇07 坚固的法阵光幕之内,灵气奔涌、彩光四溢。一条条不受控制的真气从狐妖少女体内蹿出,碰撞到法阵的光壁之上荡起了阵阵涟漪。而位于法阵中心的少女身上,也在发生的惊人的变化。她那显现出来的狐妖外貌正在逐渐的褪去,白色的毛发大片大片的脱落,狰狞的兽爪也恢复成了纤细如玉的小手,而那狐狸形貌的面容也恢复成了她少女的样子。只有头顶的两只尖耳和身后舞动飞扬着的整整五条白尾,才显露了她身为九尾狐一族的身份。可少女原本晶莹温润的皮肤,此时却像打了鸡血一般变得涨红一片,一阵阵的骨骼脆响还在不断的从她那纤细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很显然,还有一股真气依旧在她体内盘旋,无法完全消化。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报恩寺西北面的院墙上,一声男子的爆喝突然响起: “妖女!我找的你好苦!快把锦盒交出来!” 话音未落,一名手持双剑的灰衣男子如鹰隼般俯冲而下,朝着狐妖少女所在的地方直刺了过去。那造型古朴的长剑之上,竟然迸射出尺许多长的青芒剑气,很显然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人。 原本焦急的盯着阵内情形的白小易猛地抬起头,当他看清来人的样貌之时,脱口惊呼道: “苍风兄弟?怎么是……” 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傲苍风那凌厉的一剑已经撞在了少女布置下来的护法大阵之上。轰隆的巨响声中,剑气与光幕交汇的地方爆发出刺目的霞光,一股扩散开去的震荡波将白小易一下子震飞了出去。无赖少年划过了一道不怎么优美的弧线,一头扎进了佛殿之内,略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晕死了过去。 而报恩寺的院中,被法阵光幕震开了三五丈远的傲苍风,根本没注意到那个飞出去的少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法阵保护当中那个正在消化人参果药力的狐妖少女。足足两天的时间里,这个出身藏剑山庄的负剑少年,既要躲避城内高手的探查,又要想办法寻找剑丸的下落。几经转折,多亏了他残留在木剑发簪上面的一小股剑气,这才好不容易找到这座荒废许久的寺庙中来。 傲苍风本想观察一下寺内的动静再出手,毕竟当日夺宝之时,与那白衣女子也交过手。深知对方实力不弱的少年并不想轻举妄动,可当他发现那个少女竟然是只狐妖,而且似乎在吸收这什么宝物功力的时候。这个一心想着夺取剑丸的少年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欲望,毫无顾忌地冲杀了出来。 眼看着突袭的一剑对那护身法阵竟然没起到什么作用,傲苍风稳住身形,将真气灌注于一长一短两柄古剑之上。瞬息间,两柄宝剑的剑身青光大盛,破剑而出的剑芒竟然有了两寸来长。 “疾风骤雨!” 少年一声暴喝,身形猛然间急旋狂舞,随着他身形的舞动,一道道淡青色的弧光剑气破空飞出,真的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朝着护身法阵的方向激射了过去。 轰隆的爆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随着法阵上一大团一大团的涟漪荡开,那原本坚固的光幕上竟然开始出现的大片大片的龟裂。 眼看着大阵岌岌可危,傲苍风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他收起狂舞的剑势,双手画圆,在身前凝聚出了一团不断聚拢的气旋,那柄长剑正急速旋转着凌空漂浮在气旋的中心。 “破空!” 再一声爆喝响起,少年猛地双掌一推。急速收缩的气旋猛地爆开,那柄长剑如钻头一般接连荡出四五个破空的气浪后直刺向大阵中心的狐妖少女。 咔嚓的脆响声中,那大阵的光幕被着破空一剑瞬间贯穿,那势如破竹的长剑则在瞬息间突破到少女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少女那紧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腥红的目光之下,那五条巨大的狐尾宛如闭拢的花瓣一般,一下子钳住了突进而至的长剑。二者交汇的地方,不断的迸射出刺目的火星和尖锐的金属摩擦之声。强大的冲力,迫使着狐妖少女身形急退,而她脚下那并不怎么坚实的石板地面,也被撕裂出了一道凄厉的沟壑。 “回风落雁!” 傲苍风再一声爆喝响起,他右手一招,那正与五条狐尾对峙着的长剑应声飞回。而与此同时,一柄短小的飞剑,竟从狐妖少女身后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她的后心直刺了过来。 当啷一声脆响,那柄短剑刚贴近少女身侧,就被一条狐尾打苍蝇一样凌空抽飞了出去。方才一直处于被动的狐妖少女双脚猛地一蹬地,砰的一下直冲向错愕的剑士少年。她身法极快,一个呼吸间就扑杀到了傲苍风面前。少女那纤细的小手再次变回了兽爪,一记黑虎掏心朝着少年胸口就抓了下去。 傲苍风猛地一收气,身形向后一弓的同时用右手长剑挡在了狐爪之上。砰地一声,小狐妖的兽爪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长剑之上,蓬勃的真气竟然把那柄精铁铸造的长剑压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可由于长剑的阻拦,负剑少年也借此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傲苍风不但怠慢,自此此刻,他面前的少女竟与两日前大不相同。这雄浑的真气,隐约竟有压过他一头的趋势,难不成,这妖女吞食了剑丸么?他身形急闪,远远地拉开了与少女的距离。 狐妖少女四肢着地的趴伏在地上,她周身真气狂涌,五条狐尾犹如触手般狰狞的舞动着,显然有了走火入魔的架势。 可急于抢夺剑丸的傲苍风根本顾及不了这么多,他双剑狂舞,一波波的剑气破空飞出,朝着少女所在的位置劈头盖脸的扑了过去。而修为已经突破了五品指玄境的狐妖少女,则本能的用她的狐尾进行抵挡。狂轰乱炸的剑气扬起了大片的烟尘碎屑,傲苍风借着这个机会突进而至,左手短剑青芒大盛,隐约间有一团狂暴的风劲盘绕其上。 “残心!” 冲到少女身前瞬间,剑士少年毫不犹豫的将左手这一剑递了出去,来不及躲闪的狐妖只得拼尽全身功力,用双臂和狐尾一起抵御这致命的一击。 砰的一声巨响。 狂暴的剑气和风劲,将二人接触的地方炸出两丈开外三尺多深的一个深坑。狐妖少女被这这一击打飞出去五丈多远,全凭着她身为灵兽的本能,踉跄几步后才勉强的停在了平地之上。可她的手臂和狐尾上,已经被剑气划伤,丝丝的鲜血瞬间将她纯白色的衣服和毛发染成殷红。 而出手突袭的傲苍风也没有好到哪去,巨大的爆炸力把这个自负是练武奇才的少年也震飞了出去。在撞塌了一根偏殿的梁柱后,少年扑通一声砸入了一大堆瓦砾碎屑当中。 一声尖锐的咆哮从狐妖少女口中发出,她赤红色的眸子凶光大盛,五条狐尾的顶端竟然腾起了五团深紫色的狐火。下一刻,少女身后的狐尾疯狂甩动,那一团团的狐火,连珠炮一般射向偏殿的废墟内。噼啪的爆鸣声中,偏殿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剑气纵横!” 愤怒的咆哮声从瓦砾之中传了出来,紧接着无数把真气凝结而成的飞剑破土钻出,朝着半空中的狐火对撞了过去。与此同时,灰头土脸的傲苍风从瓦砾中直蹿出来,他剑诀狂舞,在数百发剑气的包裹下朝着狐妖少女撞了过去。 报恩寺的正殿之内,被震晕过去的白小易好不容易苏醒了过来。可他刚爬起身,就看到了院子内负剑男子和狐妖少女那惨烈的厮杀。二人此时功力所差无几,虽然小狐妖略胜一筹,可她明显有些走火入魔,完全是在凭着妖兽的本能战斗,毫无章法。而临敌经验丰富的傲苍风则凭借着他高超的剑术与对手打了个不相伯仲,但在这样僵持下去二人必定两败俱伤。 一人一妖在这废弃寺庙的院子里打的是瓦砾横飞、剑气纵横。他们二人身上,都带上了或多或少的伤口,殷红的血迹看在白小易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慌乱中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只得抓起身边的那只镇魂铃,不住的摇动起来。清脆悦耳的铃声瞬间荡漾开来,让激战中的二人停歇了片刻。 在法宝的作用下,狐妖少女眼中的血色逐渐退去,恢复神智的她错愕的看向对面怒目而视的持剑男子和四周被他们破坏的惨烈无比的寺庙。 傲苍风似乎也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他平复了一下怒意,厉声质问道: “妖女,快交出剑丸,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似乎猜到发生什么的狐妖少女破口大骂道: “流氓!土匪!无耻败类!竟然偷袭本姑娘,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罢,少女挥舞着双爪,再次与傲苍风战在了一处。眼看着二人又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厮杀,白小易无助的叫喊道: “你们别打了!有事好好说不行么!” 应天风云 初遇08 可对峙中的二人,根本没把白小易的话听在耳朵里。庭院之内依旧剑气从横、狐火飞溅,一男一女打的那叫一个风云变色、不可开交。 轰隆一声,两个高速移动中的残影对撞在了一起。傲苍风手持双剑堪堪抵挡住了狐妖少女那双爪的扑击,可眼看着五条狐尾仿佛一只巨爪一样朝自己罩下,剑士少年猛地一叫力,用剑气逼退了面前的少女,自己也借势朝后飞推出四五丈远。 看着激斗中的二人终于出现了间隙,一时脑热的白小易二话不说就冲到战场中央。他平伸双臂,扯开嗓子叫嚷道: “你们大爷的!给小爷住手!这是我的家,要打去外面打!” 有些打红了眼的二人呆呆的望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关系较好的狐妖少女出声命令道: “呆子!给本仙子滚回屋里去,你不要命了!” 另一边的傲苍风此时也认出了面前的少年正是他不久前在城里相识的白小易,冷面剑士略带疑惑的问道: “白兄弟?你怎么跟这个妖女在一块儿?” 白小易愣怔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语无伦次的答道: “内什么,这个说来话长,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别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事儿不能做下来聊么?” 傲苍风冷冷的说道: “白兄弟,此事与你无关,还请让开。那妖女抢了我的剑丸,我必须拿回来!” 还不等白小易说话,另一边的狐妖少女怒斥道: “呸!谁抢了你的东西,那几个木匣本就是贡品,你跟我一样,也是贼!” 被少女这么一说,负剑少年顿时一时语塞,涨红了脸闷不做声。 “再者说,我拿的是人参果,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剑丸。我这没有你要的东西,你总追着我干嘛!” 满脸张红的傲苍风气得急忙还嘴道: “不可能!当日只有三个锦盒,我拿走的不是剑丸,你拿走的也不是,那那颗剑丸在谁手里?一定是你这妖女藏起来了,快交出来!” 听到持剑少年的言语,狐妖少女和白小易都是一愣,似乎想到什么的二人眼神古怪的对视了一下。 一看到对面二人深情的变化,傲苍风误以为被自己猜中了真相,他二话不说飞身前冲,以白小易作为掩护,挺剑直刺向还未回过神来的狐妖少女。 眼看着持剑男子飞身刺来,狐妖少女一尾巴将还在发愣的白小易抽飞到了一边,随即再次与傲苍风拼斗在了一处。 滚到墙角的里的白小易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庭院中再一次拼杀在一起的二人,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般连滚带爬的朝着偏殿跑了过去。一把拽翻香炉,少年从香灰中找到了那只被他无意中捡到的木匣。略微迟疑了一下,少年最终还是高举着木匣冲了出去。 “别打了!你要的东西在这!” 一眼瞥见了少年手中木匣,正打的难解难分的傲苍风一个分神被狐妖少女的利爪击中,在后背上留下了三道凄厉的抓痕。顾不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持剑少年一招逼退了狐妖少女,随即飞身朝着白小易扑了过来。 眼见着傲苍风就要抓到木匣的时候,狐妖少女一团狐火抢先射到,将白小易手中的木匣直接打飞了出去。突变之下,傲苍风双脚连踏墙面,一个旋身再次朝着木匣落下的方向飞掠而去。可他没想到的是,狐妖少女也随即赶到,两个人竟在同一时间抓住了那巴掌大小的木匣。一阵错愕过后,早已打出肝火的二人互不相让,竟同时把真气灌输到了木匣之内。 咔嚓声中,那经过无数能工巧匠制作而成的机关匣,就在这二人霸道的真气积压下碎成了木屑。而在原本木匣存在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透明珠子。那珠子圆润异常,若隐若现的白光之下,竟有一道道细小的剑气在珠体内穿梭游曳。 可下一秒,随着争抢中二人的气劲积压,那颗剑丸瞬间迸发出刺目的白色毫光,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股强横无匹的剑气破珠而出,竟将争抢中的二人震飞出了五六丈远。堪堪稳住身形的二人还不及搞清楚状况,一道凛冽的剑罡呼啸着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激射的过来。 剑罡未至,那惊世骇俗的剑气已经逼的有着五品指玄境的二人呼吸困难。根本没有勇气硬接,狐妖少女和傲苍风急忙朝着两侧飞退,可即便这样,那瞬息而至的剑气也在二人身上留下了两条深有寸许的伤口。 气势如虹的剑罡呼啸而过,将报恩寺西面的一间偏殿直接轰成了尘埃,去势不减的剑气,竟然在报恩寺旁边的山壁上凿出了一个三丈来许的巨大窟窿,这才随之消散于无形。 寺庙中的三个大活人惊恐的望向被那剑气毁灭的一切,足足半刻中没有回过神来。最终,功底扎实的傲苍风率先清醒过来,他欣喜若狂的朝着那颗悬停在半空的剑丸就扑了过去。方才那一剑,绝对有着五品天象境以上高手的实力,看来那珠子,果真是太白剑仙留下的剑丸。 一想到自己或许可以成为下一个陆地剑仙,傲苍风下定心思,就算拼上掉半条命不要,也要把剑丸抢到手。可他伸出去的手即将碰触到剑丸的瞬间,斜刺里一团深紫色的狐火再一次把剑丸打飞了出去。 持剑少年怒斥一声,一个折身打算继续抢夺的时候,却惊恐地看到,那颗晶莹剔透的剑丸,竟朝着呆愣在原地白小易飞了过去。而更加要命的是,被吓傻了的少年,此时正嘴巴大张着,错愕的盯着那颗朝他飞过来的剑丸。 在傲苍风和狐妖少女的惊呼声中,那颗不大不小的透明珠子,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钻入了白小易的嘴里。嗝喽一声,少年竟然把这颗能让武林中人抢破头的剑丸,囫囵个儿的吞了下去。 “不!!!” 凄厉的哀嚎声从傲苍风口中发出,持剑男子拼了命的冲到无赖少年身边,一把卡住了他的咽喉。 “吐出来!快吐出来啊!” 眼见着白小易就要被傲苍风活活掐死,一旁的狐妖少女尖啸一声冲了过来,五条狐尾死死地缠住傲苍风的四肢和脖颈,试图阻止这个有些失控的男子。 可接下来,被掐的晕厥过去的白小易,身上白光大盛,瞬间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劲,将持剑少年和小狐妖再一次的震飞了出去。在二人错愕的注视下,那个出身市井的无赖少年,身体极昼的膨胀缩小着,他体内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得二人都是一个劲儿的心寒。没有任何内功根底的少年,眼看着就要被剑丸释放出的强大剑气撑爆了,他痛苦地哀嚎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漂浮了起来。 不远处的傲苍风和狐妖少女刚想上前,却发现白小易体内接连飞出八道近乎凝结成实质的纯白剑气。它们围着悬浮在半空的少年上下飞舞,似乎在保护主人一般,阻止着一切东西的靠近。 被方才那道剑罡吓住的二人不敢靠近,只能焦急的盯着那不断挣扎扭曲的少年。此时此刻,白小易已经浑身鲜血,经脉和骨骼被一次次的撕裂重塑,那股剧痛让少年不断在昏死和清醒中交替挣扎着。可是,他脆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剑气修为,眼看着这个无辜的市井少年,像个球一样越涨越大、越涨越大…… 应天风云 初遇09 随着少年身体的不断胀大,那护体的剑气也开始向着四周侵蚀。半径一丈之内,无论是土石还是坚木,都被那摧枯拉朽的剑气绞成了粉碎。 看着那越来越大的气团,傲苍风阴沉的说道: “不好,看样子他这是承受不了剑丸里的剑气,要爆了……”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剑柄,负剑少年犹豫不决的上前了半步,“该死……为什么是他……如果我……” 一旁的狐妖少女则是一脸担心的望向那个一直被她叫做呆子的少年,不知为何,她并不希望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讨厌的少年死掉。这两日相处下来,她很喜欢欺负他的感觉,在天机阁里,可没有这么好玩的人可以陪她疯。现在眼看着这家伙就要爆体而亡了,小狐妖顿时有些不舍起来。她匆忙的摸出身上藏着的那枚遁天符,一边揉搓着,一边语气焦急的呢喃道: “吴大叔,吴大叔,你在哪啊,小狐狸遇到麻烦了……” 她话音未落,一青一白两道长虹破空而至,不带任何烟火气的落在了少女身边。一旁的傲苍风和狐妖少女错愕的望向从天而降的二人。靠后面的那个,是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老者,他须发灰白,却面色红润。看那那饱满的神态和松柏一般硬朗的身段,想必一定是个养生高手。老者头扎道髻,一系淡青色的道袍,背后负剑,静静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而老道士身前的,却是一个白发、白衣、白鞋,浑身上下白成一体的冷峻男子,他那一双宛如深潭一般的黑色眸子,正死死盯着被剑气包裹着的无赖少年。这男子盛气凌人,一股洪荒而苍老的气势压得周围的人喘不过气来。更加诡异的是,白发男子竟然双脚离地的悬浮在三尺左右的地方,宛如一座巍峨大山一般屹立在那里。 傲苍风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那个在临江楼三层的神秘高手,可还不等做出反应,一旁的狐妖少女早就飞扑过去,一把拉住白发男子的袖子,故作委屈的央求道: “吴大叔,内个……内个臭小子要死了,你快救救他。” 白发男子默不作声,他径直的飘向那快被强大剑气撑爆的少年近前。傲苍风刚要出言提醒,却被那青衫道人身手按住了肩头。一股清凉的气劲瞬间游走少年全身,顿时把他方才激斗中受到损伤的气穴全部修复了一遍。少年惊讶的望向道人,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凭傲苍风的阅历,单凭青衫道人这一手,就证明他绝对是天象境以上的高人。深知局面已经不由他做主的少年,安静的退在了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而另一面,白发男子犹如鬼魅一般飘到了气团包裹的少年近前。还未等他出手,就有两道游龙一般的剑气朝着男子激射了过来。嘴角不屑的轻笑的一下,白发男子云淡风轻的伸出了右手,随便的那么一抓,就把那能开山裂石的剑气夹在了二指之间。这诡异的一幕再次把一旁的傲苍风吓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那剑气的威力方才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可这白发男子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那两道剑气,那这人的修为,到底是有多高?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白发男子收回了右手,以看待玩物一般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在他手指尖挣扎扭动的两股剑气,随后他语气冰冷的说道: “原来真是那老酒鬼留下来的东西,几百年不见,还真有些怀念了……” 男子右手一甩,将那两条剑气又仍回到了那剑气凝聚的气团之中,随即他面色一变,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白小易的头顶前方。紧接着,在院中几人惊诧的目光下,白发男子的身影突然模糊了一下,转瞬间便在浮空少年的左右两边和脚下同时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白发男子。他们样貌一样,神态一样,就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四个白发男子同时手掐印决,四周凭空浮现出一行行淡金色的怪异符文。那些符文飞舞萦绕,将四个男子和那团剑气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随着男子口中怪异的咒语吟唱响起,那些符文飞旋的速度顿时越来越快。与此同时,白小易身周那喷薄欲出的剑气,竟然被压制了下去。白发男子神情陡变,他那漆黑的眸子瞬间变成惨白一片,两道肉眼可见的毫光照射在了少年那恢复如常的身体之上。与此同时,男子右手指诀变换,用拇指、十指和小指形成一个三角支点,轻轻地按在了少年额头之上。而另外三个分身,也如出一辙的用同样的动作和术法开始检查少年身上的每一寸筋骨和脉络。三五个呼吸过后,四个白发男子同时收手,神色如常的盯着那个昏迷中的少年。 “没想到,这东西资质这么差,难怪连一颗三百年修为的剑丸都吸收不了。不过好在你有双不错的眼睛,兴许日后还能派的上用场。” 男子沉吟片刻,伸手一抓,将少年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骨头制成的挂坠儿吸了起来。他沉吟片刻,语气平淡的说道: “原来你也是巫族的后人……” 略微思索了一下,男子右手成剑指指向自己眉间。不多时,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就渐渐浮现了出来。男子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自己那滴精血,无奈的说道: “念在你我有些渊源的份上,就便宜你了。” 说着,他手指落下,将那颗血珠逼入了少年的眉心。随后四个白发男子同时伸出右手,用那三指的法诀把少年体内的那颗剑丸给逼了出来。 剑气缠绕的珠子安静的悬浮在半空,白发男子有些为难的自言自语道: “老酒鬼的剑气果然有点意思,只不过单凭这小子的资质,想消化三百年的剑道修为的确有些吃力……” 他四下打量,一眼就盯住了傲苍风。嘴角微微翘起,白发男子左手一爪,竟凌空把还处于呆愣状态的负剑少年吸到了自己身边。他左手一翻,少年身体打着旋的被掀了起来,随后一脸惊恐的悬停在了半空当中。 四个白发男子退后一步,将两个少年背靠背的停滞在了阵法中心。而那颗蕴含了太白剑仙三百年功力的剑丸,就那么悬停在了二人头顶之上。白发男子打量了一下傲苍风,语气玩味的说道: “你不是一直在找这枚剑丸么,那正好也便宜你些好处。” 说着,四个白发人指诀飞动,那淡金色的奇异文字再一次的飞旋了起来。剑丸之上,原本浑厚的剑气修为被硬生生分成两股,朝着下方两个少年的体内就流淌了下去。片刻功夫,那颗原本晶莹剔透的剑丸,竟变得黯淡了许多。探查了一下阵中两个少年体内的变化,白发男子一把将傲苍风拽了出来,随后丢垃圾一样把他仍飞了出去。周身经络被禁锢的少年翻腾着摔进了一片瓦砾之中,然后就没人再去搭理他了。 另一边白发男子所主持的法阵当中,白小易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那原本孱弱滞涩的经脉,被白发男子用强大的真元全部打通了一遍。那原本瘦弱的身子骨,也逐渐变得强壮了起来。看着所做的改造差不多完成了,白发男子轻喝一声,四周那三个残影瞬间与他融为一体。 男子平伸出手,将少年头顶那即将消散的剑丸轻轻按下,口中威严而又神秘的声音悠悠响起: “仙·人·扶·顶!” 一句话出,一捧银白色的流光从白小易头顶流淌而下,瞬息间游走了少年的全身。紧接着,白小易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错愕的盯着面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白发男子。 应天风云 初遇10 “这位大叔,你……你谁啊?” 刚清醒过来的白小易一张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悬浮在他对面的白发男子看着这个有心栽培一下的少年,语气嘲弄的说道: “我?我是你祖宗。” “靠!我还是你大爷呢!” 出身市井的白小易向来一身痞气,哪容得别人占他便宜。听到白发男子说是他祖宗,这个莽撞的少年毫不犹豫的就还了一句嘴。哪知道面前这男子右脚微微一抬,一股浩荡的气劲猛地撞在少年小腹至上。砰地一声闷响,刚清醒过来的无赖少年被一脚踹飞了出去。他尖叫着在空中翻腾着,可突然间,慌乱中的少年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调整了状态,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错愕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白小易茫然的呢喃道: “诶?我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年活动了一下有些不一样的拳脚,竟然牵动起体内的气劲在身周荡漾出阵阵空气涟漪。 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年,白发男子毫无感情的说道: “小子,我已经帮你吸收了剑丸内四个甲子的修为,还顺便打通了一下你那阻塞的经脉。就算是条狗,得到这么多好处也懂得摇摇尾巴叫两声,可你居然敢骂我?” 听到了白发男子这番话,似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白小易面色古怪的挠了挠头。随即当他发现面前这男子竟然是悬空飘着的时候,一向很敬畏鬼神的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叩拜到: “神仙在上,是小的有眼无珠,求神仙赎罪!” 看着无赖少年磕头如捣蒜的样子,白发男子并没说什么,就那么高高在上的全盘招收的少年的叩拜。一直在一边偷看的狐妖少女,这时候蹦跳的窜了出来,一把拉住白发男子袖子,娇蛮的说道: “呆子!我家吴大叔才不是那什么狗屁的神仙,他可是比神仙还要厉害的人呢!” “啊?” 呆呆地抬起头,白小易神情呆滞的望向了娇俏可人的少女和那个冷若冰霜的白发男子。 “怎么样,这下你相信我是仙女了吧?” 少年呆滞的点了点头。 “恩,乖。叫声神仙姐姐来听听。” 功力大进的狐妖少女,不自觉的运用起她们狐族的魅惑之术。而此时脑子里有些短路的少年在狐妖少女无意中散发出来的魅惑之力操控下,神情呆滞的叫了一声。看着被自己调教的像只宠物一样的少年,小狐妖脸上顿时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发男子已经懒得管这只小狐妖那任性妄为的举动。他语气威严的说道: “小狐狸,该玩够了吧,差不多该跟我回去了。” 听到身后白发男子的话,狐妖少女猛地转过头,一脸委屈的央求道: “我不嘛,这才出来几天啊,又要回去那个无聊的鬼谷,我还没玩够呢……” 还不等白发男子说话,一旁仙风道骨的青衫道人连忙插嘴道: “就是就是,吴宗主难得出山一次,不妨多停留几日,也让贫道进一下地主之谊。” 斜眼看了一下一脸和善笑容的老道士,白发男子冷冰冰的嘟囔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道士,从你一大早找上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不妨直说了吧,你到底想干嘛?” 青衫道人有些尴尬的捋了捋颚下的胡须,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个嘛,其实是这样的。前日里有一批贡品送入京师,其中有一颗百年火候的人参果在护送过程中出了点意外,不知吴宗主可有办法找到那东西?” 白发男子低头看了看面色紧张的小狐妖,又盯住她故意隐藏起来的五条尾巴,明知故问道: “小狐狸,那果子呢?” “哈?什么果子,我……我不知道呀!” 眼睛眯了眯,白发男子一把将狐妖少女的尾巴抓住,将她提了起来: “不知道么?” 一看事情隐藏不住了,少女换上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嘟囔道: “谁让那果子那么香,我一时没忍住,吃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发男子轻轻放下手中提着的少女,无所谓的对青衫道士说道: “你听到了,果子被我家小狐狸吃了。” 老道士嘴角抽动,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语气焦急的说道: “可是……可是那人参果,是用来救命的啊……” “救命?救谁的命?姓朱那小皇帝的?” 青衫道人面色紧张,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倒不是,这事有些复杂,还请吴先生借一步说话。” 看着站到一边窃窃私语的白发男子和道人,自觉躲过一劫的狐妖少女伸出手,继续逗弄起那个中了她的魅术变得像只小狗一样的少年来。 片刻过后,听明白事情原委的白发男子面无表情的飘了回来,他指着那个正跑向一根少女丢出去木棒的少年,对他身后一脸焦急的青衫道人说道: “你说的事我是懒得出手管的,不过你可以收那坨东西当徒弟,他体内有四个甲子的剑气修为,就是一个人肉续命丸。要救人,找他去吧。” 老道士一脸错愕的看向那个叼着木棍,四脚着地朝着少女跑回来的少年,不敢置信的质问道: “他?你让我?收他为徒?!” 白发男子理所当然的答道: “是啊,他怎么了?这小子可是我看中的人呢。” “那,那你为什么不收他当徒弟?” 老道士一脸嫌弃。 “因为我懒得教,而且以他现在的资质,当我徒弟还差点火候。正好,交给你调教几年,等这块朽木有了些样子后,我再教也来得及。” “可是……可是你就甘心把自己看好的人送给我当徒弟?” “哼!这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反正你肯定活得没我久,我等你死了捡个现成的不是更好。” 任凭青衫道人再好的心境,也被白发男子噎得一个劲儿的翻白眼。 “好好好,那就承蒙吴宗主赏识了,这徒弟我要了。至于能不能调教成才,那就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看着老道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白发男子添油加醋的补充道: “这个你放心,我帮他疏通了经脉,加上那两百多年的剑气修为,就算他是头猪,也都足够成精了。只不过呢,这坨东西根基太差,根本不会运用体内的真气,约么着会有些后遗症,你教他的时候最好小心点。最好呢,先把‘混元一气功’交给他,一方面让他学会如何控制真气,另一方面也好帮你所说的人续命。” 看着老道士闷头默认的样子,白发男子心情大好。他指尖一弹,一个发真气凝结的弹丸射在了白小易的眉心,一下子解除了狐妖少女的魅惑法术。少年茫然的望着四周,不解的从嘴里拿下那根叼了不知道多久的木棍。 “我……这是怎么了?” 白发男子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狐狸,我们该走了。” 听到男子的话,狐妖少女十分不情愿的站起了身,嘟着嘴跟在了他的身后。二人轻飘飘的落到屋脊上的时候,少女转头望了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 “呆子,我走了!你要记得我哦!我叫媚儿,狐媚儿!” 悦耳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荡,可那屋脊之上,却不见了少女的身影。白小易呆呆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觉。 可正在他暗自神伤的时候,身后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臭小子,跪下!拜师!” 应天风云 学艺1 被吓得一个激灵的白小易猛然间转过身,一脸错愕的盯着这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疑惑的问道: “啊?拜师?拜谁啊?” “拜我!” 青衫道人上前两步,神态威严的打了个稽首: “贫道席应真,道号子阳,神霄派第七代传人,今天破例收你做我入室弟子,还不下跪行礼!” 道人法相庄严,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逼的白小易后退了两步。 “诶诶诶,你几个意思啊?你让跪我就跪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老道士眼角抽动了两下,语气不善的问道: “小子!贫道的名号难道你没听说过?” 席应真这个气啊,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个资质奇差的徒弟不说,这混小子看意思还不想认自己这个师傅。可要知道,在当今这个江湖,他席应真要是想收徒弟,那少说得有万八千人抢破了头送上门呢。 “啊?你谁啊?没听说过。” 看着面前这个无赖小子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脾气一向火爆的席应真差点没出手一掌拍死他。 “子阳真人席应真,天师榜排名第七的高手,一手神霄御雷剑法技惊江湖。三十年前三教论顶之战上引天雷降世之法大破镜花水月之术一战成名,十年后帮助朱姓皇帝对抗元朝大军,亲手斩杀元蒙国师八思巴,随后便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这是位了不得的前辈高人,虽然比不上那位白发的前辈,可能收你当徒弟,也是你几辈子修来的。” 一旁的瓦砾当中,灰头土脸的傲苍风晃动着晃动着臂膀爬了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检查起周身的变化,负剑少年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已经突破了指玄境三品的境界,而且脑海中似乎多了很多从未有过的剑道感悟。这份天赐的大礼,让视武如狂的他激动不已,对那个肯将剑丸内修为灌输给他的白发男子,平白的多出了几分好感和敬重。 听到了傲苍风的话,青衫道人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位小友果然阅历深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 傲苍风虽然有个辈分和修为更高的师傅,可面对席应真这样的江湖前辈,他还是很有规矩的行礼道: “晚辈傲苍风,见过子阳真人。” “好好好,看小友气质不凡,出身何门啊?” 傲苍风愣了愣,他不想暴露自己剑奴的身份,只得胡编了一个身份道: “晚辈无门无派,所用武功都是多年来闯荡江湖偷学而来,让前辈见笑了。” “哦?自学?” 青衫道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好奇的上前几步,身手搭在傲苍风的肩膀之上略微试探: “指玄三品!” 老道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方才他看到了白发男子为这个少年灌输剑气。可眼下这少年体内竟有了扎实的指玄境三品内力,那就说明他根基最少都是指玄九品的。青衫道人似乎发现宝贝一样急忙追问道: “小友!你多大啦?” 傲苍风微微一怔,随即机械的答道: “二十有三。” “二十三岁就有这样的修为?那你何时入的指玄境?” 老道士不停地追问。 “这……好像是十八岁……” “奇才啊!”席应真如获至宝的重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是欣喜的赞叹道:“难得!真是难得!十八岁就突破指玄境,你这娃娃前途不可限量啊。若有名师指点,你搞不好能成为这百年里第一个三十岁之前突破天象境的旷世奇才!只可惜,你是以武证道的,我这修道的老家伙没法收你当徒弟,可惜,真可惜……” 青衫道人一边一脸惋惜的哀叹道,一边亲昵的围着负剑少年上下打量个没完。这可把被晾在一边的白小易气的够呛,他最看不惯自己被人忽视。一想到方才这个老道士还想收自己当徒弟的事,无赖少年愤愤不平的叫嚷道: “喂喂喂!老道士!你刚才不是说要收我为徒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另觅新欢了!” 他这话说的尖酸刻薄,噎得席应真半天说不出话来。得理不饶人的白小易三两步冲到傲苍风身边,一脸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 “我白小易哪点比不上这个姓傲的?他不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帅那么一点点么?你在应天府打听打听,小爷我也是智勇双全、资质出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怒视着面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负剑少年,白小易肚子里憋了好大一团火。期初他还挺羡慕这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侠士,可这个家伙竟然为了抢剑丸打伤了媚儿,这笔账一定要找他讨回来。 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市井气十足的无赖少年,傲苍风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资质比我差、悟性没我高、武功底子没我好。” 一句话,把白小易怼到哑口无言,他指着傲苍风你了半天年,硬是没想出还嘴的话来。胸中憋闷难当的少年挥拳就朝着面前这个自大的家伙打了出去,他完全是一时脑热,压根就没想过二人之间的差距。可随着白小易心念一动,一股剑气突然从他的丹田内奔涌而出,顺着他的手臂就传到了拳头之上。 嗡的一声,一股无形的拳风激射而出,朝着傲苍风的面门打了过来。负剑少年惊骇之余,本能的一个偏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轰隆一声巨响,趋势未消的拳劲把后面的院墙又打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窟窿。 白小易吃惊的盯着自己的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对敌经验丰富的傲苍风毫不迟疑,反手就朝着少年的手腕抓去。可出乎他预料的是,面前这个原本一点功夫都不会的少年,突然有如神助的身形一个急旋,躲开了他伸出去的右手,随即从斜侧里一个巴掌朝着他的左脸抽了过来。 这一下动作奇快,等傲苍风反应过来,那巴掌已经近在眼前。啪的一声脆响,负剑少年的左脸被白小易结结实实的抽了一记。傲苍风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惊讶的望向那个依旧把手停在半空的无赖少年。 “你!怎么会?” 白小易惊愕的看着自己抬起的右手,没人会想到,在场的三人当中,心中最为惊诧的,反而是出手打人的白小易自己。方才那一刹那,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那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打出来的。而那股打破院墙的拳风,更是让他惊骇莫名,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而一旁的席应真,则是老神在在的退后了几步。他聊有兴致的盯着那个杵在原地发愣的无赖少年,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没想到那颗剑丸竟有如此奇效,或许这个徒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而另一边,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的傲苍风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心思急转,脑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 “是剑丸,一定是他消化了那颗剑丸的原因。” 一想到此,负剑少年心里顿时有些嫉妒起来。如果,那颗剑丸是自己吃了,此时此刻,搞不好已经突破天象境的修为了吧。可为何,偏偏便宜了眼前这个无赖小子呢! 稳定了一下心神,负剑少年开始正视起面前这个对手来,从方才的那一记拳风判断,这个无赖少年也只有刚突破指玄境的修为,可几乎消化了一整颗剑丸的他绝不会只有表面上这点功力。 思量了许久,傲苍风将剑气灌注于指尖之上,朗声说道: “白兄弟,接我一剑!” 说罢,他抬手一指,一道青绿色的剑气朝着惊愕中的少年射了过去。 应天风云 学艺2 剑气瞬息极致,白小易惊慌之下妈呀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那道青绿色的剑气擦着他的头发就这么飞掠而过,看着纷纷散落的几撮断发,白小易那股无赖性子顿时爆发了出来。 “傲苍风!你大爷的!要打架是吧,小爷就跟你打!” 说着,无赖少年抡起双拳就朝着傲苍风冲了过去。他双臂急旋,状如疯魔,一边前冲,嘴里还一边大叫着: “看我这招无敌王八拳!” 这看似儿戏一般的招式,在他体内强大剑气的催动下,竟然有了惊人的破坏力。双拳舞动之际,大股大股的拳风将周围的空气都带动的旋转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道破拳飞出的剑气朝着四面八方漫无目的的打了出去,看得对面的傲苍风一阵的头大。 如果是正常武人之间的较量,一招一式那都是有迹象可循,可白小易这通胡乱的打法,让这个习武多年的木讷少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情急之下,他双手剑指连点,一道道剑气与无赖少年的拳风对撞在一起,试图阻止他的前冲势头。 白小易仗着突然得来的强大内力,胡乱的打了过去。可他没注意到的是,在白发男子帮他改造过经脉之后,他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势,看似荒诞可笑,可无论是发力的角度还是真气流转的方式都是极其高明的。因此,这市井无赖之间打斗用的王八拳,在此时使来竟也对有着小宗师实力的傲苍风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他双拳上的护体罡气如此之强,竟然将负剑少年发出的剑气一一打碎。而他也趁着这个间隙,冲到了傲苍风的近前。白小易灵犀而至,突然想到了他在市井打架中磨练出来的技巧,随即化拳为指,朝着负剑少年的双眼刺了过去。 “不见天日指!” 两道寸许长的剑气破指而出,急刺向傲苍风的面门。负剑少年惊骇之余,躬身躲开了这差点刺瞎他双眼的阴毒招式,随即反手一扣,将少年刺出的右手钳在了半空。 “你好卑鄙!”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小易左手成爪朝着傲苍风的咽喉抓了过来。 “你丫闭嘴锁!” 恶风扑来,负剑少年心中一寒,右手一下子抓住了这恶毒的锁喉一式。他怒从心头起,用力的将白小易双手向外分开,破口大骂道: “混蛋!你这都是哪学的招式!” 可他刚骂了一句,却看见面前的无赖少年嘴角阴险的一勾,口中贱兮兮的轻喝一声: “断子绝孙脚!” 与此同时,白小易抬起右脚,阴毒刁钻的朝着傲苍风的胯下踢了上来。这一脚来势奇快,而且隐约间竟裹挟着一股强劲的罡气。负剑少年吓得一身冷汗,毫不迟疑的向上一窜,一跳就是一丈多高,堪堪躲开了这断子绝孙的一脚。可白小易这一脚用力极狠,根本收不住势头。一道剑气竟然破脚踢出,将他前面的一面院墙踢出了一个丈许来宽的缺口。 身在半空的傲苍风长吁一口气,突然抽出身后所附长剑,凝气于剑锋之上,持剑右手猛然间上下翻舞: “剑气纵横!” 悬空少年每挥出一剑,便有一道纵横交替的十字形剑气呼啸飞出,朝着下方的白小易扑杀而至。无赖少年眼看着十余道剑气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慌乱之间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闭上眼睛不管不顾朝着空中打出一通乱拳,口中大叫道: “太祖神拳!” 短短三五个呼吸间,白小易接连打出十二三拳,每一拳都有一团西瓜大小的拳罡破体飞出,迎着扑杀过来的剑气撞了上去。 砰砰的闷响声中,十字形的剑气与拳罡对撞在了一起,激荡出一圈圈的气浪与振波。两个武道修为有着天壤之别的少年,竟然胡乱的打了个平手。 身处下方的白小易,依旧闭着眼,玩了命的朝着上方胡乱的挥出双拳。而手持长剑的傲苍风则借助下落之势,挺剑俯冲,将所有真气凝聚于剑尖之上,无视擦身而过的拳罡,直接朝着无赖少年的心口刺了下去。 “人剑合一!” 一瞬间,急冲而下的少年身周,仿佛出现了一柄剑气凝聚而成的巨剑,将他的人和手中长剑融为一体。这气势恢宏的一剑,瞬间破开了接二连三撞上来的拳罡,势如破竹的朝着下方的白小易直刺而来。 本想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白小易丝毫没有察觉到从上而至的致命一击,他依旧不管不顾的挥动着拳头。可突然间,他丹田之内骤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所有的气力,他那拼命挥拳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不知所措的少年惊恐的望向那扑面而至的一剑,心中一片冰寒: “吾命休矣……” 突然发现异变的席应真暗叫一声不好,随即身形一闪,下一秒直接挡在了白小易的身前。青衫道人右手虚空一引,一团涡旋一般的真气瞬间将急冲而下的剑气包裹了起来。只见道人右手急旋,转眼间就把傲苍风那势如万钧的人剑合一化解于无形。轻轻一托,老道士把急旋中的少年放到了平地之上,长诵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切磋比试而已,何必搭上性命呢!” 席应真融入了一股真气在声音当中,瞬间震醒了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两个少年。他有些疑惑的看向瘫软在地的白小易,出声询问道: “臭小子,你的内力怎么突然消失了?” 逃过一命的无赖少年有些心有余悸的嘀咕道: “我也不知道啊,打着打着就突然全身无力了……” 青衫道人俯下身,仔细的探查了一下少年的经脉,面露疑惑的说道: “好生奇怪,你体内怎么半分剑气都没有了?方才看你那阵势,明明已经有了指玄境以上的修为,怎么会突然间这样?”皱眉思索了许久,老道士若有所悟的呢喃道:“难不成这就是吴先生所说的后遗症?” 他盯着这个大难不死的市井少年,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惜那太白剑仙留下的剑丸了,偏偏进了你小子的体内。就你这根基,根本无法融合那么强大的真元,所以你体内的剑气会时灵时不灵。管用的时候,你能爆发出指玄境高手的修为,失灵的时候,你就再次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市井无赖了。而且照此以往,保不齐哪一天你就会经脉崩断而死。” 一脸错愕的看了看面前的青衫道人,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会死?您是几个意思啊?” “几个意思?”老道士老神在在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做我的徒弟了。做的话,我可以教你武功,让你学会如可控制体内的这股剑气。不但可以保命,还能成为了不起的江湖高手。” 转动了一下贼兮兮的眼珠子,白小易试探性的询问道: “那要是不做你徒弟呢?” “不做的话,也行,那你就等死吧。以你的这根基修为,虽然可以短时间发挥剑气的威力,但是却无法承受强大真元造成的反噬。简单来说,你体内的那股剑气修为,就相当于一颗老虎的心脏生在了猫儿的身体里。一旦有所偏差,那过于强大的剑气修为就会撑破你这脆弱的身子骨,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白小易一骨碌身爬了起来,趴在青衫道人身前磕头大叫道: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看着身下磕头如捣蒜的少年,老道士满意的笑了起来。 另一边,收起长剑的傲苍风鄙视的看了一眼磕头拜师的无赖少年,不咸不淡地说道: “原来只是只纸老虎,既然这样,那就等你学好了功夫再来找我比试吧,省得有人说我胜之不武。” 听闻这句话,白小易猛地抬起头来,指着负剑少年叫嚷道: “好,姓傲的,你等着!你打伤媚儿这笔账,我一定会找你算的!” 傲苍风冷哼一声,朝着一间偏殿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冷冰冰的说道: “那位白发前辈似乎把剑丸内的剑道感悟传给了我,这段时间我就住在这了,顺便提升一下武道境界。” 看着负剑少年那嚣张的样子,白小易跳起脚来就想再骂一通。可他身旁的青衫道人,突然一个暴栗打在他头上,语气不善的说道: “你小子差不多行了,他要是真想跟你打,你早就死了。做人要见好就收,你真以为你是绝世高手了么?快去把院子收拾一下,打明天起,为师就教你练功了!” 应天风云 学艺3 拄着一把开了叉的扫帚,白小易呆呆地看着这片原本宁静祥和、与世无争的寺院。这里虽然已经荒废了许久,可那错落有致的杂草,颓败中蕴含着生机的屋顶是如此的亲切、是那样的和谐。几个时辰之前,这间报恩寺虽然破旧,可基本上是完整的。可现在再放眼看去,偏殿倒塌了三座,院墙破了足足九个大洞,尤其是西面院墙上那个缺口,都足够三辆马车并行了。再看看那原本用方砖铺就的地面,大大小小的坑洼、碎裂、塌陷惨不忍睹。整间院子跟被上万大军洗劫过一般,变得一片狼藉。 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白小易恨不得大哭一场。可正当他酝酿情绪的时候,院墙的破洞里,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探了出来。四喜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 “白大哥,你家里这是拆房么?” 看到这个来取水的小乞丐,白小易似乎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冲过去哭诉道: “四喜啊!你白大哥家里遭了贼啦,不仅偷了东西还拆了我的屋子啊……” 呆呆地看面前这个着干打雷不下雨的少年,四喜憨笑着说道: “白大哥说笑了,这间报恩寺都荒废快十年了,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啊。这些大窟窿一看就是用锤子砸出来的,有哪个贼偷东西还带着锤子的,你真会吹牛。” 看着自己的瞎话根本骗不到这个黑炭头,白小易换上了一副正经嘴脸道: “行啦行啦,是我自己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想把寺庙翻修一下行了吧。去去去,一边儿打水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轰走了乞丐少年,白小易拿着扫帚晃悠到了寺庙正殿的门前,他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那个青衫道人正法相庄严的盘膝坐在殿中间,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少年试探性的问道: “内个便宜师傅,您晚上就要睡在这么?这寺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您看要不要帮您准备些东西啊?” 老道士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点头哈腰的白小易,没好气的说道: “道士我孑然一身,没有那么多穷讲究和规矩,跟你一样,在这旁边随便搭个地铺就行了。还有,什么叫便宜师傅?我很便宜么?师傅就是师傅,没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 白小易一脸不服气的撇了下嘴,嘴里小声嘟囔道: “明明就是你自己送上门要当我师傅的,还不是便宜货么?还说什么是高手呢,都没见识过有啥真本事。” 青衫道士睁开另一只眼睛,眼神玩味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被人强塞给他徒弟,随即缓缓抬起右手,在空中虚化了一个符号后轻轻的一指,那个仿佛由雾气形成的符号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的少年一头雾水的问道: “这……这几个意思啊?” “没几个意思,你不是想看看我这当师傅的有什么本事么?那就露两手给你瞧瞧。”老道士一脸和煦的看向白小易,“乖徒弟,你要不动一下试试看?” 搞不清状况的少年呆滞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方才还灵便的身体,此时此刻竟然不听自己使唤一般一点都挪不动不了。脑子里明明还有意识,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挪动不了分毫。白小易突然醒悟般抬眼一看,对面的老道士正单手缕着胡须,微笑的看着自己。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儿了。豆大的汗珠从少年鬓角滑落下来,他心里暗骂道: “他爷爷的,这老牛鼻子好像还真有些本事。不过这种小把戏还糊弄不了小爷我,决不能认怂。”白小易心里嘀咕着,脸上强挤出了一个难看到死的笑容:“嘿嘿,我说老神仙,您这又是几个意思啊?不会想用这区区障眼法就糊弄小爷我吧?” 青衫道人眉头挑了一下,语气玩味的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好,师傅就给你来点厉害的。” 说着,只见老道士在左手掌心画了什么东西,然后随手一扬。嗞啦声中,一道蓝紫色的电流笔直的朝着白小易窜了过来。在少年惊恐的眼神中,那股电流从他的眉心疯狂窜入,势如破竹的流遍他的全身后,最后顺着脚心钻了出去。 哎呦!我去!那个酸爽啊!那个销魂啊!那个回味无穷啊!直到若干年后,每当白小易回忆起他和便宜师傅相遇的那一天,都会不自觉地打一个寒颤。 一阵钻心刺骨的酸麻过后,白小易浑身抽搐的瘫软在了地上。张嘴吐出来一口烟气,烤的有点焦黑的少年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他挣扎着爬起身,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来后,咬着后槽牙说道: “多谢师傅手下留情,小子日后必涌泉相报!” “呵呵,好说,好说。”老道士捋了捋胡须,玩味的看着这个宝贝徒弟说道:“其实呢,这个定身咒,我只要撤了术法就能解开了,根本不需要电你的。只不过呢,你说要见识一下师傅的真本事,那就给你看看五雷咒是个什么样子,一方面是让你长长见识,另一方面呢,是教教你这小子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白小易嘴角抽搐的直起了身子,敢怒不敢言的敷衍道: “师傅神功盖世,徒弟知错了。” “呵呵,口不对心。道爷我这也算不得什么神功,就是一些御雷的术法而已,不值一提。不过相较于寻常武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伎俩,的确是要高明那么一些,你要是想学我都可以教你。至于这声师傅嘛,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也懒得管你。不过你要记住,既然入了我的门下,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一旦你用我教你的东西为非作歹祸及无辜,为师就会亲手了解了你,知道了么?” 看着老道士那隐隐泛着雷光的左手,白小易识趣儿的点了点头。随手丢给少年二两银子,席应真继续补充道: “这些银子拿去,随便买些酒肉熟食回来。顺便多买两床被褥,苍风那孩子也许用得着。你们有什么过节为师不在乎,如今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就相互照应一二。” 一脸嫌弃的撇了一下嘴,白小易小声嘀咕道: “凭啥啊,弄坏了我这屋子还没找他陪呢,干嘛还要管他死活……” “嘟囔什么呢!还不快去!” 看着老道士又要用雷劈自己,无赖少年妈呀一声拉着四喜跑出了院子。 沉寂了许久,席应站起身,缓步来到了屋檐之下。与此同时,嗖嗖两声,一个羽衣男子和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青衫道人似乎对着空气说道: “从那剑气给这山凿出一个大窟窿的时候。” 羽衣男子温言答道。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现身?” “这个……因为那人在啊……” 羽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你们就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了?” 席应真满脸的不悦。 “阿弥陀佛,席道友此言差矣。你也知道,那人性情古怪,如若我二人贸贸然插手,免不了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有劳子阳真人出面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青衫道人转身望向羽衣男子和大和尚: “那现在怎么办?剑丸被这连个孩子吞了,人参果也便宜了那只小狐妖。陛下那边,谁去解释?” 交换了一个眼神,羽衣男子开口说道: “我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那颗剑丸原本就是用来帮陛下培养一个信得过的高手的,如今既然有了两个可造之材,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需要找机会试探一下,然后收为己用。至于那颗人参果么,的确有些麻烦。” 犹豫了一下,席应真接口道: “帮公主疗伤的事,或许另有办法。”道人拿出一个白玉瓶,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吴先生给我的药,只要配合一门特殊的功法,或许可以为公主续命疗伤。只不过,这个办法从未用过,需要先找个人试试药才比较稳妥。” “阿弥陀佛,公主的病在于先天元气受损。贫僧倒有一位故人身患此疾,子阳道友或许可以用他一试。” “哦?那就有劳大师从中安排了。” 找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羽衣男子温言行礼道: “既然如此,这里的事就拜托席真人了,我们立刻回宫向陛下复命。” 嗖嗖两声,应天府的两位供奉,就这么化作两道流虹朝着宫城的方向飞了回去。而名叫席应真的青衫道人,则遥望着寺门,有些惆怅的呢喃道: “也不知这臭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或许啊,这个徒弟我还真没收错……” 应天风云 学艺4 一个时辰后,当白小易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院子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刚认不久的便宜师傅,正在手把手的指导傲苍风练剑。 这一幕让白小易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虽然他嘴上不乐意当这个老道士的徒弟,可师傅既然认了,那就应该把东西教给他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啊,这才刚走多一会儿,那老牛鼻子竟然跑去勾搭其他人,想想就堵心。再者说,就算你勾搭其他人当徒弟,也别教那个姓傲的啊,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功夫比自己好点么。为了抢那颗破剑丸,不但打伤了媚儿,还把自己这住的好好的屋子打成这样,白小易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拎着一大堆东西,左摇右摆的晃进了院子,把手里的东西胡乱的往地上一扔,少年没好气的说道: “那!东西都买回来了。” 青衫道人看都不看这个无赖少年一眼,依旧满眼欣慰的看着傲苍风在那边展示着他刚刚领悟的剑招,一边点头赞赏,一边出言指正少年动作上的不足。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惹不起的老道士,白小易把一肚子火都转嫁在了傲苍风身上,他把一床新买的被褥扔到少年脚下,骂骂咧咧的说道: “喂!姓傲的,这东西给你的,自己收拾。” 潇洒的抬脚踩住让过来的包裹,负剑少年一脸冷漠的说了声: “多谢。” 一脚将那坨被褥踢进自己住的偏殿,傲苍风潇洒的转过身,继续心无旁骛的挥舞起长剑来。他这股傲慢至极的态度让白小易愈发憋闷,可正当他要再次发作的时候,一旁的青衫道人突然开口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为师的床铺准备好,眼看这天色也晚了,收拾好屋子就去准备晚饭。看着我干嘛?还不快去。” 白小易一脸苦相的望着老道人,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情愿。可看着那老牛鼻子举起来泛着雷光的左手后,少年缩了缩脖子,屁颠屁颠的跑去收拾屋子了。 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白小易像个勤奋的家奴一样忙里忙外,收拾好正殿内的床铺后,他又跑到院子里打扫碎屑杂物,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多了,又得帮着老道士他们准备晚上的吃食。而另一边,老道士优哉游哉的指导着傲苍风练剑,而后者也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向这位隐世不出的江湖前辈尽可能的学习讨教。 有那么一瞬间,白小易甚至觉得,院子里的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师徒,而自己,只不过是个苦命的家奴杂役。哀叹了一阵自己遇人不淑之后,无赖少年耷拉着一张脸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去了。 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白小易吐着舌头瘫靠在柱子上,有气无力的拨弄着面前的那一炉炭火。火上面正煮着一锅香喷喷的鱼汤,而四周的地上,也大包小包的摆放了六七样儿熟食干粮。 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收拾的妥妥当当的房间和丰盛的晚餐,席应真点头赞许道: “嗯,孺子可教。资质和品性虽然差了些,但好在听话,也还算勤快。” 有气无力的翻了下白眼,白小易言不由衷的应和道: “谢师傅夸奖,徒弟就是当杂役的命,这些粗活干习惯了。” 瞥了一眼这个刚收的徒弟,老道士朝着院子里的傲苍风叫道: “苍风啊,过来一起吃。” 院子里的少年将双剑收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前辈,在下可以自己解决,不用前辈费心。” 青衫道人语气慈祥的说道: “小友客气什么,我们都是江湖中人,行事就该洒脱一些,一餐酒食而已,又费不了多少银子。难不成,你还怕老道士给你下毒不成?” 闻听此言,傲苍风慌忙躬身道: “晚辈不敢!” “好啦好啦!别婆婆妈妈的,快过来坐下。饭这个东西,人多了吃着才香。” 老道士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盛了一大碗鱼汤。一旁闷不做声的白小易,在听到这个便宜师傅的话后,有些失神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大堆食物和对面那个有些为老不尊的老道士。是啊,这间破庙里,多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记得十年前,那个瘦不拉几的老和尚,每次化缘回来,都会升起一团火,一边煮菜汤,一边跟他分享那硬邦邦的馒头。那时候虽然很苦,可每次回到这里,他都有种温暖的感觉。可自打老和尚死了之后,这种感觉就再也没有过了。虽然偶尔去胖哥家里吃饭,也觉得很热闹,可那种热闹似乎不是属于他白小易的。或许是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他已经淡忘了那种名叫家的感觉。 可是,自打那只小狐妖冒冒失失的闯进破庙之后,那种感觉似乎又回来了。白小易突然发觉,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人可以一起吃饭,可以吵吵闹闹,如果,没有那个碍眼的负剑少年就更好了。 收拾好纷乱的思绪,无赖少年抢先撕下一只粉嫩的鸡腿后,递给了对面的老道士: “嘿嘿,便宜师傅,这鸡腿是孝敬您的。” 青衫道人抬眼看了一下,略带调侃的说道: “呦!臭小子还挺懂事的嘛,知道孝敬师傅了。” 他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鸡腿,转头看向神色有些拘谨的傲苍风,温言说道: “苍风啊,今天练功辛苦了,这只鸡腿,你吃。” 说着,他把鸡腿递给了有些错愕的负剑少年。茫然的接过鸡腿,傲苍风斜眼正好看到白小易那要吃人的眼神。负剑少年顿时玩心大起,他恭敬的像老道人行礼道: “多谢前辈厚爱。” 说着,他故作挑衅的朝着白小易看了一眼,然后重重的一口咬在了鸡腿之上。另一边嫉妒心骤起的无赖少年,恶狠狠瞪着傲苍风,他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闹不明白,怎么这个便宜师傅这么向着这个碍眼的家伙。明明是自己孝敬的鸡腿,凭什么给他吃! 倍觉憋闷的少年一把撕下另一只鸡腿,再次递到了老道士的面前: “师傅,这是徒弟特意孝敬您的。” 无奈了看着两个斗气的年轻人,席应真语气和善的说道: “行啦行啦,你做了大半天的杂物,师傅也看到了,这另一只鸡腿,给你吃。” 呆呆地望着慈眉善目的老道士,白小易一脸茫然。 “看啥看?你师父脸上有花儿啊?”老道士心情极好的开起了玩笑,“别以为老头子老眼昏花,你们谁做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了。苍风这孩子资质确实好,不但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是个练武的奇才。为师也是爱才心切,才指导他一二的。至于你么,资质的确是差了些,可你毕竟是我徒弟,既然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我故意冷落你就是看看你的耐性如何,当了几个时辰的杂役还任劳任怨,就证明你品性不坏。如果能改改你这争强好胜的市井习气,就更好了。” 听到老道士对自己的赞扬,白小易嬉皮笑脸的乐了起来。 “嘿嘿,我就说嘛,师傅您老人德高望重,怎么可能虐待徒弟、厚此薄彼呢。” “哼!少说风凉话。苍风勤奋好学,资质出众,对于这样出色的江湖后辈,为师自然会多加提携。而你,功底极差,却有一身无法控制的内功修为,你知道这有多危险么?从明天起给我老老实实练功,我赏罚分明,你有半点做不到位,我这五雷咒可不会留情。” 白小易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一脸谄笑的说道: “师傅您放心,徒弟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就这样,三个机缘巧合之下聚在一起的人,在这间毫不起眼的破庙里,吃上了他们相识之后的第一顿饭。 应天风云 学艺5 傲苍风不善言辞,他闷着头吃了一些东西后,就起身行礼道: “晚辈吃好了,还请席前辈和白兄弟慢用。” 转身走入院子,负剑少年抽出背后双剑,脚踏疾风继续在院子里练起剑来。看着那翻转腾挪,剑气激荡的身影,席应真无不感慨道: “难怪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看着老道士一脸欣慰的模样,白小易不咸不淡地说道: “切,不就是天赋好一些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席应真一巴掌抽在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头上,没好气的说: “屁话!那是光靠天赋么?你看看人家那勤奋劲儿,有了这么好的资质天赋,还坚持苦练剑法寻求突破。再看看你,只会说风凉话,要不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身修为,你一辈子也就只是个市井小民的命。” 白小易不服气的争辩道: “市井小民怎么了?我靠自己本事活着,过得逍遥自在,哪像他这样啊,整天打打杀杀的,活着多累。” 老道士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光想着轻松,你既没有万贯家财,又不是达官显贵,想在这个世道上活下去,就必须要承担一些别人承担不了的辛苦。难道,你就这么想庸庸碌碌的活一辈子么?” 看着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白小易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哼!当了我席应真的徒弟,就注定你以后过不了安稳的日子。更何况你得了剑丸里那上百年修为和那个人的赏识,你小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眼看着老道士又要长篇大论,白小易及时的岔开了话题: “诶!便宜师傅。您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媚儿身边那个白头发的家伙?他是谁啊?他把媚儿带去哪里了?” “白头发的家伙?呵呵,你小子有本事下次当着他的面这么叫一次试试。”老道士语气玩味的说道:“依照那位爷的脾气,你敢这么叫他,他就敢把你变成猪扔到狼群里。” 一脸嫌弃的望向对面的老道士,白小易撇着个嘴,不可置信的说道: “您净瞎说,世上哪有把大活人变成猪的说法?他又不是妖怪。” “哼,妖怪?你这是没见过那位爷出手。记得二十年前,我闯荡江湖的时候,恰好遇见过一个不知死活的采花贼撞到那人手底下,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位爷一时兴起,竟然把那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变成了一个丰腴妇人,然后卖到了窑子里。那兄弟最后死的那叫一个惨哦,啧啧啧。” 青衫道人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哭笑不得的摇着头。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白小易,却被吓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不……不,不会吧……那人这么变态的?” “变态倒不至于,只是一点恶趣味罢了。所以啊,为师奉劝你一句,下次见到那人最好恭敬点。” 无赖少年僵硬的点了点头。 “至于他带着那只小狐狸去哪了嘛,以我推算,应该是去灵山了。” “灵山?在哪?我怎么没听过?” “灵山啊,在太湖那边,是个有着各种奇花异草的好去处。” “那他们去干嘛?” 老道士一脸不耐烦的看了这个眼巴巴等着答案的徒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问这么多干嘛?那位爷的事儿,也是你能管的?给我老实待着,不该问的别瞎问。” 白小易一脸委屈的嘟囔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随口问问么……” “随口问问,我看你是想知道那只小狐狸还回不回来吧?” 被拆穿心思的少年顿时小脸一红,强作镇定的遮掩道: “谁说的!我……我就是……好奇!” 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席应真语重心长的说道: “徒弟啊,为师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对那丫头有什么非分之想。无论她出身何处,在世人眼中,她毕竟是妖,而你是人,人妖殊途懂么?” 无赖少年呆呆地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师傅,倔强的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我听说有好多人和妖在一起的故事,传说中,大禹王不还娶了青丘国的九尾狐当老婆么?” “哼!你以为你是大禹王啊!不知道好歹!你就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你融合了体内剑气成了绝顶高手那又怎样?你保护得了她么?再者说她们九尾一族有着上千年的寿命,可你呢?能活过三五个甲子已经是极限了。” 这一盆凉水把少年心中的那把火浇灭了大半,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呆坐在原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傅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妖相恋的例子,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好的收场。你是我徒弟,我可不想某一天,看到你被成百上千的捉妖人围殴的场面。到时候别说保护她,你能否自保都是个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白小易似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抬起头。 “除非,你能达到吴先生那个层次。或者,能有你体内那颗剑丸原主人太白剑仙的实力也行。最不济了,也得有武评或者天师评前三甲的排名,才有这个资格。” 无赖少年一头雾水的问道: “那是很厉害么?” 老道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质问道: “你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天下十评的榜单么?” 白小易眨巴了一下那无辜的小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 “听过啊,文武评和胭脂评都听过,怎么了?” 席应真有些头痛的扶了下额头,自暴自弃的说道: “是为师过于心急,太高估你这小子的见识了。”一边说着,老道士一边沾着酒水在地上写道:“这俗话说,人分三六九等。而这天下武学,也有天地人三类九品。这三类分别是对应天的天象境、对应地的指玄境和对应人的金刚境。每一个境界之中,又分为九个品级,一品最强。” “一般靠着蛮力和近身武学修行的人,都会从金刚境入门,练到极致处,便可以刀枪不入,宛如金身罗汉一般。而有些资质极高的人,会在金刚境的修行过程中突然领悟体内真气的驱动方式,从而让真气外放,使用真气或者御物攻击敌人,这就算踏入指玄境的门槛了。一般进了这个境界的,基本也是在江湖上有一定名头的小宗师级别了。而再往上的天象境,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达到了。江湖上十之八九的高手,一辈子都止步于指玄境一品的境界,只有寥寥几十人,可以有幸跨入天象境的门槛。进入这个境界的高手,体内气机可以与周围天地共鸣,引发天地异象攻击对手。只有进入了天象境,在这个天下,你才有占据一席之地的资格。” 白小易呆呆地望着神采飞扬的老道士,脑中浮现了无数的疑问: “那便宜师傅,照您这么说,天象境的高手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就不怕他们仗着武功修为滥杀无辜么?” “这个不用担心,进入了天象境,就会对天道变数有一些莫名的感悟。如果杀孽过重,会引发天道的反噬和报应的,所以江湖上有着天象境修为的魔头,也就那么几个人。更何况,这个境界的高手之间,在方圆百里之内便可相互感应,一旦有哪个魔头为祸天下了,自然会有斩妖除魔的侠义之士联手将其诛杀。在这种相互牵制的条件下,还算是相安无事。” “那还有没有比天象境更高的高手?” “自然是有的,那就是传说中突破那天人一线的陆地神仙……” 看着一脸向往申请的老道士,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陆地神仙?真的是神仙么?” “这个么,不好说。据说那个境界的高手,真的有如仙人一样,可以移山填海,射日摘星。举手投足之间,就可引动天雷地火,令山川移位,江海逆流……” 应天风云 学艺6 听着自己这师傅越说越夸张,白小易从旁打断道: “您这说的这也也太玄乎了一点吧,别光干说,那您有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陆地神仙呢?” 青衫道人吧嗒了一下嘴,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咱先说远的,相传创立正一一脉的天师张道陵,就是一个突破了陆地神仙境界的大高手,他在酆都与鬼王那一战,就引动了万千天雷,将一众妖魔打了个魂飞魄散。除他之外,民间传说中的鬼谷子、黄石公、陈抟老祖还有在青城山羽化登仙的吕祖,都是活生生的陆地神仙。往近了说,你那剑丸的原主人太白剑仙,还有本朝武当山那位以武入道的张三丰张真人,也都是现成的例子。” 白小易呆滞的听着这一个个传说中的名字,依旧有些怀疑的嘟囔道: “说的好像挺邪乎似的,反正我是没见识过。那照您这么说,那个白头发……的前辈是什么级别呢?” “那位啊……不好说,我隐约间觉得,那人的修为甚至已经超越陆地神仙了……” “咦~~~您又在瞎说,陆地神仙都已经超过天象境高手了,那怎么可能有比陆地神仙还厉害的人物啊?” 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这个无赖的徒弟,席应真训斥道: “你懂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怎么就不可能有超越陆地神仙的高手了?”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白小易毫无诚意的敷衍着,“可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这三个境界之间的差别啊,我知道外面那个姓傲的是指玄境,可是不知道他有几品。下午跟他打了一架,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 “那是我让着你的。” 屋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傲苍风此时正收起了双剑,一脸冷漠的看着白小易。 “嘿!谁让你让了?不服气,我们再比划比划!” 看着又要打起来的两个少年,席应真大声呵斥道: “够了!给我坐下!” 挑衅的扬了下下吧,白小易悻悻然的坐回了原位。青衫道人转头对负剑少年说道: “苍风啊,小易没什么武道基础,不如你跟他说说,这修为之间的差距如何?” 傲苍风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是,前辈。” 他看了看一脸不屑无赖少年,自顾自的说道: “白兄弟,你擅长说书,可曾听过‘三千越甲不可敌,女子剑仙一剑力破三千甲’的故事?。” “听过啊,当然听过,怎么了?” 说到了自己的本行,白小易顿时有了兴趣。 “听说过就好,相传春秋乱战之时,越国铸造的战甲最为坚固,于是当时的人就用一击之下,可以破甲多少来衡量江湖高手的武功修为。”傲苍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一拳打在身旁的石墙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那坚固的石墙被打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凹陷。看着白小易张大了嘴巴的样子,负剑少年继续说道: “金刚境九品的武人,一拳之下,可破一甲,也就是这个样子。而金刚境一品的高手,全力一击之下,可破甲一百。” 说着,他运足力气,猛地又是一拳从侧边打在门框上。轰隆轰隆的声中,他身侧那面石墙,竟然从他落拳的地方,延伸出去一道丈许来长的裂缝。接二连三的爆响从裂缝中传来,眼看着整面墙都要被这少年打碎了。 白小易眼角抽搐,咬着牙吐出一句话: “墙打坏了,你赔。” 丝毫不顾无赖少年的言语,傲苍风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而突破指玄境之后,便可用自身修炼出来的真气外放伤敌。而且指玄之妙,更在于对力度的掌控和技巧的使用,即便是指玄境九品的高手,打杀一个人也只需要弹指一挥的功夫。” 说着他十指屈弹,将一颗真气凝结的弹丸打了出去。砰地一声,佛堂正中那座黄铜打造的佛像,竟然被他一击打出来一个破洞。 白小易怒指向傲苍风,刚要说话,却见负剑少年一脸鄙视的扔过来了一大块元宝: “这是五十两,足够赔偿你这破庙的损失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白小易的眼睛都直了,他呆呆地望着手中这块沉甸甸的银子,哈喇子都流出了老长。 一旁的青衫道人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脑袋上,没好气的骂道: “臭小子,接着听!” 傲苍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 “同样的,指玄境高手的实力,也会以破甲计算。倘若是一品指玄境高手全力一击,差不多可以破甲五百。” 他指了指那个被剑丸外放剑气打出来的大窟窿说道: “看见那个缺口了么,太白剑仙遗留下来的剑丸,只是一道外放出去的剑气差不多就有一品指玄境的威力了。同样的剑气,如果是他本人使出来,恐怕西面那座山,都会被一击抹平也说不定。” 白小易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缺口,那一瞬间发生的事他还是有印象的,这种惊世骇俗的破坏力,在他那没有多少见识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说到这里,傲苍风停下了言论,朝着席应真躬身行礼道: “席真人,晚辈能力有限,只能参悟到指玄境修为的真谛。至于天象境,晚辈不敢妄言。” 青衫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伸脚踹了下身旁那个不争气的徒弟: “诶诶诶,看见没,看看人家。”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白小易,有些呆滞的看向了自己的师傅。 “既然如此,那老道士我,就继续说下去好了。这进入天象境之后啊,因为可以调动天地异象伤敌,所以并不好说具体的威力。毕竟修行法门不同,用出来的招式也是千奇百怪的,杀多杀少无法计算。但是如果单纯以武人的修为来算,天象境一品的高手,全力一击之下,可以轻松破甲上千。不过具体数字,也应该就在一两千之内,差不了太多。” 老道士略带回忆的说道: “想当年西蜀剑皇楚狂歌,一人仗剑守城之时,曾一剑破甲一千三,震惊江湖,当时他的修为也不过是天象境三品。还有那个自诩天下第一剑的剑魔独孤残,虽然嗜杀成性,可他那一品境界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那老怪物当年曾与西域曼陀山的龙树圣僧交手过一次,一剑之威竟然将山峰劈断,那毁天灭地的威力,老夫至今还记得。” “不过呢那传说中的剑仙之境,就无法考究了。春秋之时那出身吴国的女子剑仙,据说可一剑破甲三千,但终究阻挡不住越国百万雄师。而从那之后,世间以剑悟道,能成就剑仙实力的高手,据我所知,也就只有六百年前那位太白剑仙,和两个甲子之前那位叱咤风云的天剑冯昆仑。” “至于陆地神仙境界的高手,到底有多强的实力,我这个还在天象境七品晃荡的老头子,是不敢妄下断言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当你进入天象境的门槛后,别说这个江湖,就连皇帝都会高看你一眼。要是你能成为陆地神仙那个境界,别说娶一只精怪当老婆,就算你想弄个皇帝当当,也没有几个人敢说个不字。只不过啊,你得先有那个成为天下贡主的命。” 应天风云 学艺7 一脸向往的望着滔滔不绝的老道士,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那照您这么说,是不是只要我达到了天象境的修为之后,就能跟媚儿在一起了?” 青衫道人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揶揄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正常情况下一品金刚境的人可活过两个甲子,一品指玄境可活过三个甲子,一品天象境更有四个甲子的漫长岁月可活,跟妖怪也差不了多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小子去找那小狐狸也并非不可,只不过啊……” “只不过什么!?” 白小易一脸的期待。 “只不过以你的资质,很难跻身天象。”靠坐在一旁的傲苍风冷冰冰的说道,“我从六岁开始习武,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刚摸到指玄境的门槛。要不是因为一次意外,我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岁之前破境。就凭你的资质,恐怕一辈子就只是个指玄。” 轻轻捋了捋颚下的胡须,席应真出言反驳道: “这也不一定,苍风你资质过人,能在二十岁之前跻身指玄的确是万中无一。换做寻常人,没有个二三十年的苦修根本达不到这个程度。可你毕竟是以武入道的武人,我们修道之人却有所不同。加之小易体内有着那颗剑丸的功力修为在,只要学会了真气导引之法,便可直接跨境进入指玄。反正我神霄派主攻的是雷法和剑术,金刚境那粗蛮的功夫不学也罢。” 负剑少年有些郁闷的瞥了一眼一脸贱笑的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好好的一颗剑丸,居然被他吃了去。要是换做我,早就跨过天象门槛了……” 青衫道士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安慰的说道: “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强求不得。不过吴先生不是也分给你一个甲子的剑气修为了么,想必也有大有裨益的,你就别这么斤斤计较了。” 傲苍风略带怨气转过头,看向老道士说道: “前辈说的是,的确是晚辈急于求成了。那位白发前辈不仅传给了我一甲子的剑气修为,还将很多太白剑仙的剑道感悟一并传给了我,想必无需多久,凭借我自己的领悟,也可顺利破境。” 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应真大家赞许道: “不骄不躁,苍风小友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多谢前辈夸赞,只是晚辈有一事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心情大好的老道士喝了口酒,随意地答道: “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我想知道,那白发之人到底是谁?他功法奇特,我始终无法看透他到底是何境界。而且他能轻易控制那颗剑仙遗留下来的剑丸,此等匪夷所思的高手,究竟是何来历?” 吧嗒了一下嘴,眼神玩味的扫视了一下身周两个充满了好奇的年轻人,席应真老神在在的说道: “说起他啊,这话可就长喽,你们可曾听说过‘天机阁’?” “天机阁?” 白小易一脸茫然,可一旁的傲苍风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颤抖的说道: “莫非他就是……” “没错,他就是那天机阁的现任宗主。以后见到他,最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吴先生。” “天机阁是什么地方?很厉害么?”白小易一脸呆滞的望向面色紧张的一老一少,“媚儿一直跟在那个白头发身边,难不成那个天机阁里面都是精怪?” “精怪?这个倒不好说,不过据我所知,天机阁里面的老怪物,还真的是有不少。”席应真故作神秘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天机阁里面的天象境一品高手,加起来比整个中原武林都要多。” “真的么?” 这句话一出,白小易和傲苍风都惊讶的叫出了声。 “反正八九不离十,你们可别忘了,那每三年一次的天下十评,可都是出自天机阁手笔。别的都不说,光是武评、天师评、十大魔头和十大刺客这三个榜单,如果他们门内没有足够多的高手,能压的住那些不服榜单排名之人的挑衅?”老道士咂了一口酒,有些怀念的说道:“老头子我行走江湖是十余年,就从没见过有人敢找天机阁的晦气。整个江湖背地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宁挖酆都百座坟,不动鬼谷一棵草。可想而知,那个天机阁到底有多可怕。” 出身藏剑山庄的傲苍风对于这些江湖传闻自然或多或少的听师傅提起过,此时经由席应真补充,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利害。可对于出身市井的白小易来说,这些事情离他太过遥远,简直是闻所未闻。听了老道士说了半天,他依旧是一脑子雾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好多好多的问题。 “内个啥,便宜师傅,您说慢点。那个什么天下十评我知道,可天机阁跟什么酆都、鬼谷又有什么关系?” 微微端坐了一下身形,青衫道人一面自斟自饮,一面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行吧,反正小易你以后也是个江湖人,那我这个当师傅的,就跟你说点江湖人必须知道的一些事。这个天机阁呢,众所周知的,每三年都会发布一份天下十评,作为江湖中人参考实力和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弥山鬼谷的天机阁,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的,更没人知道他们的开山祖师是谁。唯一知道的是,其门下弟子无一不是扭转乾坤、改天换日的奇人。譬如那个将秋乱世玩弄于掌间的鬼谷子,盛唐时期那位青衫仗剑的李淳风,都是天机阁的门人。你们说,厉不厉害。” 白小易呆呆地点着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可是师傅,按您这说法,这天机阁应该是个名震天下的大门派啊,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旁的傲苍风借机解释道:“据我所知,这天机阁行事极其隐秘,而且他们有着很奇特的门规,就是‘避世’。这个避世不是说他们隐居世外,而是天机阁的门人弟子,一般不会直接参与江湖纷争和王朝更替,他们似乎一直躲藏在历史的阴暗处,去记录和观察着一切。做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 “苍风说的没错,所以说,这个存在于阴暗处上千年的神秘帮派,虽然表面上没有对天下时局有半点的影响,可它潜在的恐怖实力,却让每一个知道它的人,都敬而远之。小易啊,虽然你跟吴宗主和他身边的那只小狐狸有一份交情,可日后跟他们相处的时候,还是多加谨慎,我可不希望自己这个关门弟子,还未在江湖成名,就莫名奇妙的人间蒸发了。” 缩了缩脖子,白小易有些心有余悸的嘟囔道: “没想到那小狐狸的来头这么大,看来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席应真看了看这个一脸丧气相的徒弟,安慰道: “你小子也别这么早下定论,我跟吴先生相交这么多年,就从没见他主动出手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疏通经脉、灌注真气的。看你的样子,跟他老人家也不像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么就说明你身上一定有着什么被他看重的过人之处。所以呢,只要你认认真真的跟师傅学,我保证,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成为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真的么!”白小易一扫阴霾,坐起身来满眼激动的望向这个他原本并不怎么看好的便宜师傅,“不瞒您说,我打小就有着一个大侠梦。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跟那些传闻中的江湖高手一样,行侠仗义、扶危济困。凭借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武功,闯出属于小爷我的一片天地,到时候我白小易的名字也会成为江湖传闻中的盖世大侠,可以名留青史了!” 看着在那里手舞足蹈的无赖少年,席应真和傲苍风一起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巴掌抽在这个只会做白日梦的少年头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行啦行啦,别在这做梦了,还大侠呢,等你学会怎么运用真气再说吧。时候也不早了,都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你苦头吃呢!” 讪讪的笑了笑,白小易收拾好剩下的杂物,伴着耳旁此起彼伏的鼾声,进入了属于他的美梦当中。 这一晚,他睡得十分香甜。在他的梦中,他成了一名武功绝顶的江湖高手,他云游天下、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最终成了一位万民敬仰的大侠。被美梦笑醒的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不但多了一身修为还有了个好像很厉害的师傅,那么距离他扬名立万、功成名就是不是就不远了呢? 可故事的发展似乎并没有按照这个市井少年的预想进行下去,是不是时来运转不好说,但是他的悲惨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应天风云 学艺8 天刚蒙蒙亮,早起的鸟儿们都以飞上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时候。白小易却依旧四仰八叉地趴在那张温暖的草席内,一边流着尺许长的哈喇子,一边在梦中啃着一只肥美鲜嫩的大猪肘子。 突然间,一只大脚丫子一脚揣在他那坚挺的屁股上,将睡梦中的少年踹的一骨碌翻滚到了地上。 惊慌失措的爬起了身,半梦半醒中的白小易本能的就想骂娘。可当他一抬眼看到那一袭青衫的老道士之后,被那掌心雷劈出了阴影的无赖少年,明智的换上了一副招牌式的嬉皮笑脸,讪讪的说道: “我说便宜师傅,您老这是干嘛啊?您看这天,还没亮呢,让徒弟多睡会儿不行么?” “睡睡睡!睡你个球儿!给道爷我起来练功!”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说道:“看看人家傲苍风,一大早就在外面参悟剑道,再看看你,烂泥一块!快给道爷我起来!” 白小易翻了个身,又爬回了被窝里,懒散地应着。 “我哪能跟他比啊,他多好的底子啊,我这不还没习惯呢么……我再睡一会……明天……明天一定早起……” 老道士气得眼角直跳,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依旧不肯不起来,他缓缓抬起右掌,随着他口中咒语轻诵,一道道蓝紫色的电弧渐渐缠绕其上。 眯着惺忪的睡眼,白小易看着老道士手掌上的电光闪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可正当他那有些凝固的脑浆开始转动的时候,席应真猛地往下一按,卡啦的爆响声中,一道拇指粗细的电光破掌而出,朝着依旧赖在床上的白小易劈了过来。 滋啦!!! 伴随着少年凄厉的惨叫,一股电流瞬间传遍白小易全身,电的他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这隐约间,还有一股淡淡的烤肉香气,渐渐的弥漫了开来。 白小易一边抽搐着,一边对着老道士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老牛鼻子!小爷……小爷跟你没完!” 老道士也不动怒,他风轻云淡的再次抬起右手,那明亮的电弧又一次的盘旋其上,他微笑着看着徒弟说。 “混小子,我数十个数,你要还不爬起来,可别怪师傅无情了。” 看见那闪烁的电弧,白小易浑身一哆嗦,差点吓尿了裤子。胡乱的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无赖少年夹着尾巴点头哈腰的凑到老道士身边。 “嘿嘿,便宜师傅,我错了还不行么,您老高抬贵手,就收了神通吧。” 轻轻哼了一声,青衫道人严肃地说道: “哼!不学无术,枉费你体内那四个甲子的修为。你可要知道,这修行之路,三分看天赋,七分靠苦修。从今日起,你小子就给道爷我老老实实的修行。敢有半点儿马虎,老道我就用雷劈你!” 讪讪的点着头,白小易跟在老道士身后,来到了院子当中。不远处,傲苍风正金鸡独立的站在一根石柱上,双目紧闭,一道道剑气裹挟着他那一长一短两柄宝剑,在身周环绕飞舞,一看就是那种天之骄子的模样。 白小易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 “装模作样,一定是故意做出来给老道士看的,显得他多天资超群勤奋刻苦。你等着,等哪天小爷神功大成,一定打得你屁滚尿流。” 眼睛看着他处,心里还嘀咕着闲话,白小易一个不留神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屎。走在前面的青衫道人错愕的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的嘟囔道: “朽木,朽木啊!” 一把拎起来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徒弟,老道士把一份手抄本的图谱塞到了他的怀里: “我们神霄派创建自北宋,距今也只有三百余年。创派祖师,是王文卿、林灵素两位真人。我们这一派源自天师道,与龙虎山那边也有着一份香火渊源。等时机到了,我可以帮你引荐几位天师道的前辈。” 青衫道人将一副丈许开外的卷轴展了开来,指着上面的五个大字说道: “道门修行,分为山、医、命、相、卜五术,而我们这一派主修的是这一个‘山’字。” “山?”白小易瞪着无辜的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老道士。 “这所谓的山,就是修仙。民间所说的山上之人和山下只人的区别,就是一个是仙,一个是人。而我们这一派对于丹鼎符箓之术并不擅长,反而专攻昔年张道陵张天师引以为傲的绝学,御雷之法和御剑之术。因此,更加着重体内修为的提升,力求达到天人合一、天人感应与内外合一,你记住了么?” 听得似懂非懂的少年先是机械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长叹了一口气,青衫道人收起了那副对于面前这个毫无根基的少年来说过于生涩的画卷,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根基太差,那我们就先从最基础的调息运气开始学起。这天地万物皆有气,气运而生,气灭而亡。人,本就是万物之灵,体内气血运行,自成天地。修行得当,虽不如神话中仙人那样移山填海,可也能调动内息,借天地之力断金裂石。我派的道术,传承自正一教,偏重借用天地之力克敌制胜。需要的,就是体内的一股子纯阳正气。昨天看你的脉象,体虚乏力,体内阴气远强于阳气。不过也无妨,按照图谱上面的功法修行,只需月余,就可把你体内阴阳二气调整过来。你现在坐好,师傅教你如何呼吸吐纳调动体内的真气运转。等你可以自行掌握之后,你那充沛的真气修为,就可以随时调用出来为你所用。那么,看好了!” 道士一声断喝,一掌拍在少年肩头,将刚坐下的白小易打的转了一个圈。紧接着,青衫道人脚踏罡步,围绕着无赖少年急旋起来。每走一步,他都会用剑指点击少年身上的气海,用自身功力牵引少年体内的真气沿着一条固定的经络运转流动。三五个来回之后,少年体内那来自于剑丸的数百年功力,竟开始沿着这条疏通好的经络自行运转开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席应真沉声说道: “好了,你就这样保持下去!坚持两个时辰,期间若有懈怠,就别惦记着吃午饭!” 丝毫没有察觉外界的异动,此时的白小易已经进入了生平第一次冥想的境界。他第一次感受到体内真气运转,当他闭上眼的时候,那奇异的景象再度出现。身周的一切他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些静止的死物都是黑色的,上面有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描边。而那些花草、生灵却都有着一层淡绿色的荧光包裹着,看上去非常灵动。他看到了身旁的老道士,在心眼的视觉下,道人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淡紫色真气在道人身周环绕飞舞。而另一边,那个体悟剑气的傲苍风,则是一身刺目的猩红色,可奇怪的是,他身周若有若无的竟然出现了几条纯白色的剑气,不断的在他体内飞进飞出,在逐渐跟他原本的红色真气进行着融合。 白小易惊讶的发现,似乎他的这种奇异的能力增强了。以往只能感应身周丈许开外的范围,如今似乎延伸到了三丈开外,差不多整间寺院内的情形,他都能感应得到。而且更加奇妙的是,这一次他仿佛可以感应到更多的细节,比如自己那便宜师傅和姓傲那小子的气息流动,比如那角落里的蝼蚁爬行,甚至一颗种子破土发芽的瞬间他都能感觉得到。这种奇异的感知让他不能自拔,他仿佛正在用神念探知着周围的一切,渐渐的,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的少年沉醉在了其中,再然后,他睡着了…… 是的,白小易又睡着了。也不知是他不习惯早起,还是这小子一向懒散惯了,他就在这种奇妙的感悟中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得,如此的香甜…… 应天风云 学艺9 滋啦!!! 又是一道明亮的电弧射入少年后心,不知正与那位神仙姐姐在梦中相会的少年妈呀一声弹了起来。随即噗通一下,烤的焦糊的年轻人就那么手脚抽搐的趴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收起了那隐隐泛着雷光的右掌。 “孺子不可教,不可教啊……” 整整一个上午的折磨过后,额不,应该是修行结束后。资质平庸的白小易终于在电闪雷鸣当中,弄懂了奇经八脉和气息运行的方式。可付出的代价呢,就是他那脆弱的小身子板儿,硬生生的挨了七八道掌心雷。以至于吃午饭的时候,白小易还顶着不停冒着青烟的头发,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着。 剑道上有了新的领悟的傲苍风,以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了白小易那张乌漆嘛黑的小脸儿半天,然后性情冷傲的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我学会这些,只用了一个时辰。” 眼歪嘴斜的白小易,颤抖着指向这个还在说风凉话的少年,可他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 不过万幸的是,上午的修行,在“滋啦”的电流声和白小易的哀嚎中终于告一段落。而不幸的是,下午的修行,才刚刚开始。 午饭过后,感觉浑身骨头都要累断了的白小易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可正当他打算找周公他老人家去聊聊人生的时候,两个不丁点儿的黑炭头轻车熟路的从西墙那个豁口里面跳了进来。 已经跟白小易混熟了的四喜和五福惊讶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随即有些不解的打量了一下灰头土脸无赖少年: “白大哥,你这是咋滴了?被人烤了?” 挣扎的坐起身,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大人的事儿,小屁孩儿别掺乎,去去去,自己去打水去,让小爷我休息会儿。” 说着,无赖少年啪叽一下再次倒了下去。懂事的五福急忙跑到白小易身边,紧张的检查道: “白大哥,你没事儿吧,是不是那位老爷爷和大哥哥欺负你?” 白小易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柔声说: “没事儿,你白大哥我在修仙呢。”他指了指一旁闭目养神的席应真,“看见没,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就是个神仙,我现在是他徒弟。听说过渡劫飞升不?等过了这个劫数,我也是半仙之体了!” 小丫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真把无赖少年的话当真了。她怯生生的走到青衫道人身边,小手儿拽了拽老人的衣襟问道: “神仙爷爷,你能治好我娘的病么?” 缓缓睁开眼睛,席应真有些尴尬的盯着这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一旁的白小易则一脸贱笑的等着看好戏,可他没想到的是,老道士将小女孩抱到腿上,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她娘的病情后,故作高深的说道: “无量天尊,小娃娃,本仙人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帮你治好你娘的病好了。” 说着,他左手一招,一只百宝囊从佛殿里飞到了他的手中。在小五福惊讶的目光中,他拿出一只瓷瓶和几张符纸递到少丫头手上。 “这里有仙丹和灵符各七个,回去后用灵符化成的水吞服仙丹,每日午时一次,七日后你娘的病便可痊愈了。” 惊喜的接过药瓶和符纸,小丫头趴在地上就给老道士磕起了头。看得不远处的白小易一阵的咋舌。 待到两个孩子离开了,一脸不解的无赖少年凑到了老道士身边,语气埋怨的说道: “我说便宜师傅,您老这可有点不地道了。好歹您老也是天师榜上有着排名的大人物,怎么用这些江湖伎俩糊弄小孩子呢?万一人家吃坏肚子怎么办?她那可是要给他娘治病的?” 用白眼翻了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老道士说道: “臭小子,你怎么就知道我这药和灵符就不能治病了?” 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青衫道人,白小易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看人家大夫都是望闻问切,一番诊治过后才开出一个方子去抓药的,得好多东西才能治病呢。可您老倒好,真当自己是神仙啦,随便给出一个药瓶和几张符纸就能治病?您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轻捋着颚下的胡须,老道士老神在在的解释道: “你这肉眼凡胎的臭小子,岂能看出我道门医术的玄妙。”眼看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徒弟又想挖苦几句,老道士冷哼一声道:“哼!有精神了是吧?那就起来给我练功!看看人家苍风,吃完饭去就走桩,你再瞧瞧你,吃完就睡,你上辈子是猪么!” 恶狠狠的瞥了一眼在角落里走桩的负剑少年,白小易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青衫道人面前。 席应真缓缓起身,来到了院子正中。他深呼一口气,脚下下下微微一沉,口中轻嗤一声: “天蓬!” 卡啦声中,青衫道人脚下的石板地面,立时踏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白小易瞠目结舌之下,道人缓缓踏出左脚,风轻云淡的一踏。 咔嚓!又是一个脚印印在地面上。 “天辅!” 道人脚下不停,右脚跨过左脚,脚尖微微向右前方偏移一下后重重的踏在地面上。 “天禽!” 道人身形顺势偏转,左脚紧跟与右脚并拢到一处,随后再次向前缓缓踏出右脚。 “天心!天柱!天任!天英!” 两个转折过后,青衫道人在地上稳稳踏出七步,随后他转动身形,沿着相反的路径再次踏了回去。周而复始,老道士就在白小易面前反反复复走了七遍之后,才收拢身形,宛如苍松一般站在了原地。 无赖少年由始至终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老道士走完这一套步法,随后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 “我说便宜师傅,您这是练的哪一出啊?踩这么多坑儿干嘛?” “踩你个球儿!这叫禹步,懂不!禹步!” 席应真这个气啊,他好心好意在徒弟面前演练一番禹步的走法,岂料到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愚钝成这样。 看着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白小易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讪讪的笑了笑,示意师傅他老人家继续说下去。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道: “禹步者,乃是大夏禹王所创,行之可召役神灵,是我道门万术之根源、玄机之要旨。这套步法原本是上古巫族驱鬼御灵所用,后经道门前辈演变传承,到了如今的这个模样。你给道爷我牢牢地记住了!” 生怕惹怒了师傅的白小易慌忙的点着头。 “好,按照为师我踏出的脚印,安排走一遍。走错一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试探性的站到了方才道人起始的位置,白小易战战兢兢的迈出了第一步。他偏头看向老道士没有什么变化的神情,继续迈出了下一步。整整七步走完,这个无赖少年竟然出人意料的一步都没有走错。这一点让青衫道人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嗯……还行,愚钝是愚钝了些,但好在记性不错。”放心的走回台阶之上,老道士吩咐道:“照着这套步伐走一个时辰,错一步,道爷就劈你一下。直到你闭着眼也不会走错为止!” 哭丧着一张脸,白小易举步维艰的走起了师傅教给他的禹步。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即便记得再牢靠,可一个时辰下来,疲惫的身体也会使得头脑麻木踩错几个步子。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寺院内时不时响起的雷鸣声和某个无赖少年那凄惨却有些熟悉的悲鸣。 应天风云 学艺10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做“熟能生巧”。没错,白小易在整整一个时辰的地狱式磨炼之下,竟然奇迹般的将禹步融会贯通了。并且意外的是,这个无赖小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老道士劈过来的掌心雷,再也不会四肢抽搐的在地上打滚了。兴许是被劈的太多麻木了,也或许是他体内的真气有一部分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总之,最后几次席应真再劈过来的五雷咒,对于这个嬉皮笑脸的臭小子,已经失去了大半的作用。抖动了一下被电的只是有些发麻的身体,白小易嬉笑着对老道士说道: “我说便宜师傅,咱商量个事儿呗?你看这禹步小爷闭着眼也能走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练了?” 站在台阶上的青衫道人,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个一直口口声声说着不成器的徒弟,难得的换上一副慈祥的口吻说道: “行啦,看你今日也有所成就,就到这吧。你且过来,为师再跟你说点基础的东西。”青衫道人望了一眼在石柱上凝神悟剑的傲苍风,也随之招呼道:“苍风小友,有没有兴趣听听老道士我的武道心得啊?” 负剑少年睁开眼,拱手行礼道: “子阳真人不吝赐教,晚辈莫敢不从。” 说罢,他飞身而起,踏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轻灵步伐飞掠到了白小易身边。满眼惊讶的看着这个境界又有所突破的少年,席应真出生赞叹道: “小友果然资质过人,短短一日,似乎你又破境了?而且,还参悟了此等高妙的身法?” 冷傲的面容微微一红,傲苍风谦逊的说道: “前辈谬赞,晚辈只是在太白剑仙那精深的剑道感悟中偶有所得,领悟了一两招剑法而已。” “好好好!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啊!” 看着自己这便宜师傅毫不顾忌自己感受的称赞别人,白小易一脸嫌弃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负剑少年。 “好了,那老道士我就倚老卖老的跟你们两个后生晚辈说说我的一点武道心得了,能从中领悟多少,全靠你们个人造化。”老道士随即盘腿坐下,语气威严的说道:“今儿个呢,道爷我就跟你们说说,这什么是道。无论武修、道修、儒修、佛修还是魔修,都自成一套体系,可虽然各个门派之间的修行方式不同,但其根本都是一个老祖宗传承下来的。这最重要的,只有三个字‘道、法、术’。” 青衫道人话还没说完,白小易就纳闷的插嘴道。。 “我说便宜师傅,你这说来说去,不都是一个意思么?有啥不同的?经常听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说什么道法、道术、法术的,这不都是一个玩意儿嘛?” “一样个球儿!” 老道士没好气的给了徒弟一个爆栗。 “那些江湖骗子的东西你也能信?!咱们中华道门,传承至今也有了上千年。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席应真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分别写下这三个字。 先说这个‘道’,何为道?道,就是这天道,是这命数,是这世间万物的规律。花开雪融、生老病死、日落月升都是道。道就是形成这个世间的规则。道,需要去悟、去想、去体味,个人资质不同,对道的理解也就不同。就拿人身上的阴阳二气来说,活人的阳气旺,阳气弱则会体弱多病,而死后,阳气耗尽就生成了阴气。这阴阳二期的循环,就是依附于道。悟通了道,便可掌握生死。” “而这个‘法’,又称之为心法。算是先人前辈用自己的经验总结而成的口诀,无奈大多口诀都是生涩难懂,也不知是为了防止外人偷学还是怎地,先人留下的口诀,都需要后人自行参悟,而参悟了多少就要因循个人悟性而定了,或多或少都有有搜损失。但无论怎样,这种心法传承怎么说也都算有个内容记录,可以慢慢参详,总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道要容易得多。心法多是用来练气强身,就好比我们神霄派的‘御雷’之术,就需要用体内的真气引动天雷降世。如果没有好好的练气强身,调用一次,就够你小子躺床上好几个月的。越好的体魄资质,越强的真气修为,就能使用越强的法。” “至于最后这个‘术’嘛,相较来说,是最简单的。术,就是一种每个人都能使用的工具。纵然是个弱冠孩童,只要术对了,也能布置降鬼驱邪的法阵。只不过这样的术,只有术本身的威力,少了懂法之人的控制,其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说到这,老道士停了下来,让面前的两个少年自行体悟。白小易愣愣的想了很久,依旧有些茫然。可悟性极佳的傲苍风,突然灵光一闪的说道: “前辈所说的‘道、法、术’,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剑意、剑气和剑招?剑意需要根据个人经历去体味、去感悟,领略到其中的真谛后借用强大的剑气模拟这种感悟,就形成了更加强大的剑招。而剑气则需要运用各门各派传承的心法,经过长年累月的刻苦修行才能积累,拥有越强的剑气,即便是很简单的剑招也可以发挥令人意想不到的威力。至于剑招,那就是一个招式,人和人都能学,但是因为没有剑气的支持,没有剑意的感悟,用出来也就空有其形,对么?” 不由自主的轻轻拍掌,青衫道人满眼赞许的望向这个资质出众到让他都有些嫉妒的年轻人,温言说道: “好!非常好!苍风小友果然天资过人,一说就通!” 在一旁憋闷了许久的白小易,终于忍不住抢话道: “我也知道!我也想通了!就好比我大明军士使用的火铳,第一个想明白做这个东西道理的人,就是悟出了‘道’。这种火铳运作模式的道理或者说是规则,他领悟到了,并制作了出来,那就是‘道’。而他留下来的制作图纸,就成了‘法’。只要后人用这份图纸的‘法’就可以自造出一模一样的火铳来。最终落到兵士手中的火铳,就成了‘术’。你不需要知道这东西怎么造的,也不用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造,你只需要知道如何使用,便能上阵杀敌。便宜师傅,我说的对么?” “恩……八九不离十吧,你小子行啊,悟性虽然差了点,可举一反三的能力不错,孺子可教啊!哈哈哈哈!” 老道士颇感欣慰看着这个还有几分天分的徒弟,捻着长髯微笑道。 “总算我没看错人,你小子虽然有些毛躁,但是天资聪颖,思维敏捷。只需在为师细心调教下刻苦练功,再加上你天赋异禀。终有一日,你的成就绝不在为师之下。” 白小易高傲的笑着,斗气一般用下巴挑了身旁的傲苍风一下。这可是他拜师以来,便宜师傅第一次夸他。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不理会台阶下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青衫道人缓缓起身,走到一根石柱近前,指着顶端的一刻拳头大小的石球说道: “看好了,我来展示一下道、法、术的区别。” 说着,老道士推后几步,随即身形猛地一动,脚踏罡步急冲到石柱近前,随后单掌击出。 啪!嗖! 那颗拳头大小的石球被道人一掌打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镶嵌在了不远处的院墙之内。收起了身形,席应真开口解释道: “这一招,就是人和人都可以学会的术。” 紧接着,青衫道人身形再动,脚下罡步沿着相反方向又踏了回来,同时他口中低喝道: “玄通化气!” 随着他身形的移动,一股淡青色的真气凝结于他的右手之上,随着道人站定后猛地一推掌: “归元劲,破!” 一发锥形的真气,在空中荡开一连串的波纹后,朝着墙上那枚嵌入进去的石球打了过去。砰地一声闷响,石球原本所在的地方,被这股气劲瞬间打穿的一个圆滑的破洞。 “这一招,就是在心法作用下使用的术。” 席应真身形不停,脚下七星连踏,口中再次低声喝道: “聚北斗!” 瞬息间,青衫道人周身青气环绕,一股股纯正的至阳之气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方圆丈许地面上的碎石尘土,竟然在真气的牵引下,慢慢浮向空中。那景象,煞是惊人。老道士仿佛一个漩涡一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三两个呼吸间就在双掌之内凝聚成了一个西瓜大小的真气团子。看着那颗清气萦绕,不断扭曲挣扎的气团,白小易一双眼瞪得老大。 “混元一气,爆!” 随着道人一声暴喝,他双掌急推,将那个真气团送到了破旧寺庙的院子正中。那气团飞旋急转,在其周围带起了一股怪异的旋风。 轰隆的一声巨响,以那气团为中心,一股强劲的真气顿时炸裂开来,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一股气劲裹夹着四散的尘土呼的一下冲出丈许开外,庭院内的一应事物,都在这股气浪的冲击下,呈圆形倒卷了出去。 待烟尘散尽之后,青衫道人依旧风轻云淡的站在台阶之上,而那庭院正中的地面上被气浪冲出一片了大片裸露的地面。 见过大场面的傲苍风面色毫无变化,可一旁的白小易却看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无赖少年终于相信,在面前的这个牛鼻子老道,原来真的是一位了不得的武林高手。看来自己,是走了狗屎运了。 少年屁颠屁颠的上前几步,谄媚的弹落师傅身上的尘土。一边给老道士揉肩,一边嬉皮笑脸的说道。 “嘿嘿,我说师傅老爷子,您这一手,那可真是神功盖世!那身法,那腿脚,那吆喝,啧啧啧,简直是出神入化啊。徒弟我能拜在您的门下,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俺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呸!少拍马屁” 老道士一个爆栗打在徒弟头上。 “现在轮到你了,按照道爷刚才演练的功法,原封不动的给我施展一遍。你现在还无法控制体内的那股真气修为,这套‘混元一气功’正好适合你。快练!你的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都靠它了!” 应天风云 学艺11 浑身酸痛的白小易吊儿郎当的走到院子中央,有气无力的照着方才老道士的动作打了一遍。 “脚踏七星,喝!玄通化气,哈!归元劲,嘿!” 他那矫揉造作的姿势,配上无病呻吟的语气,气得一旁的青衫道人一个劲儿的哆嗦。自然的,白小易这种完全是在混事儿的态度肯定是调不起半分真气的。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席应真并没有大发雷霆的用掌心雷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老道士只是强压住怒火,对着身后一副看热闹样子的傲苍风吩咐道: “苍风啊,不如你来展示一下,让我这废物徒弟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才。” 负剑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心有灵犀的配合道: “多谢前辈夸赞,那晚辈就献丑了。” 挑衅地瞥了一眼一脸嫌弃的白小易,傲苍风潇洒的走到场中,脚下罡步疾走,口中疾声喝道: “脚踏七星!玄通化气!归元剑气,破!” 负剑少年身形犹如闪电般划过一道残影,一股精纯的白色剑气瞬间凝聚在少年指尖,随着他一声暴喝,少年伸出的剑指顶端,立时激射出一道刺目的剑光。 嗖啪! 一声脆响,那道剑气瞬间将角落里的一块方砖打成粉碎。干净利落的收起了架势,傲苍风象征性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故作得意的热讽道: “这种入门的真气导引之法,我学会只用了半个时辰。” 看都不看一眼身旁咬牙切齿的白小易,负剑少年轻松的走回了席应真身边,恭敬行礼道: “晚辈将所学的一些剑道感悟融入了前辈的运气之法,若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老道士一边轻捋长髯,一边点头称赞道: “小友天资过人,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好!好啊!” 在一旁憋闷了许久的白小易终于被这一套激将法勾起了火气,他一直看不惯傲苍风这个天生的练武奇才,如今又让他在自己师傅面前丢尽了面子,无赖少年本着宁争一口气的心态,卯足了力气,规规矩矩的按照老道士方才的招式演练了起来。 他脚步轻移,稳稳地踏在七星方位之上,双臂画圆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摸不着的剑气。他一遍一遍的走着禹步,始终无法感应到半分真气的流动。突然间,白小易心中一动,他似乎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正从他小腹升起,然后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全身。一阵狂喜之下,少年脚步急转,口中轻喝道: “玄通化气!” 一瞬间,有一股无形的气劲真的凝聚在了少年掌心。白小易不敢迟疑,他猛地一叫力,煞有介事的将右掌朝着远处的那一口水缸推了出去。 “归元劲,破!” 噗! 一声憋闷的轻响从少年右掌传出,那一股好不容易凝结出来的真气,竟像是一个憋了许久的屁一样冒了出去,勉强在空中形成了一小朵气团,随即消失不见。 嘴角抽动了一下,白小易尴尬的收住了身形,转身望向台阶上的青衫道人。本来就对这个徒弟没报多少希望的老道士只是无奈的摇着头,可他身后的傲苍风,却在那强忍着笑意双肩一耸一耸的。 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个同龄少年的糗态,傲苍风躬身行礼道: “前辈,晚辈正好要入城一趟,顺便买些吃食回来,就不打扰小易兄弟练功了。” 微微点了点头,青衫道人温言说道: “也罢,免得我这徒弟在小友面前献丑,你且去吧。” 恭敬地行了个礼,傲苍风轻快地走了过来,在经过白小易身边的时候,负剑少年轻拍着他的肩头语气调侃的说了一句: “加油,勤能补拙。” 说完这句话,傲苍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指着他离开的背影你了半天,白小易终归还是蔫了下去。他垂头丧气的走到老道士近前,有气无力的嘟囔道: “我说便宜师傅,我怎么感应不到体内的真气了呢?” 轻轻叹了一口气,青衫道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没有半点练武的底子,这一身莫名得来的修为和被强行改造的身体,终归无法随心所欲。那么这样吧,你坐下来,按照师傅说的去做。” 就这样,一老一少相对盘膝而坐,老道士柔声说道: “全身放松,闭上双眼,尝试着内视你的丹田,从中找到那一股盘踞着的真气……” 白小易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可这样一来,他再次进入了那个奇妙的“心眼”世界。周围各种纷乱的感觉一下子汇聚了过来,让他的神念根本无法集中。尝试了许久,他试探性的问道: “我说便宜师傅,你说的丹田我知道,可是什么叫内视啊?我怎么能看到里面呢?” “所谓的内视,就是试着将你的神念脱离肉身,从而在外面审视你的身体,然后融入进去探查体内的奇经八脉运作,控制那流动着的真气。” 思索了许久,始终不得其法的白小易索性闭上了双眼,任凭神念游荡了开去。不知怎地,这个莽撞的少年真的做到了神念离体。他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飘离了出去,就那么悬浮在了自己这具肉身的背后。在一片黑暗中,他看到自己那散发着朦胧黄光的身体,与平时他看到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而坐在对面的青衫道人,体内则呈现出一片青绿之色,而且还有着几条淡金色的真气在他的身周盘绕。观察了许久,白小易尝试着将神念钻入这副肉身的体内。于是,在半炷香的努力过后,他成功的在丹田处找到了一股盘旋不散的白金色气团。那股气团正如昨天见到的那颗剑丸一样,有着无数剑气缠绕其上,而在气团里里面,似乎有一位白衣仗剑的老者身影,正在挥舞着一套精妙的剑招。看着看着,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的少年,就这么沉醉在了其中。 一炷香过后,青衫道人正想询问一下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的进度,却突然听到那端坐着的少年口中,传出了阵阵的鼾声。 被气得须发倒竖的老道士一巴掌拍在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脑袋上,厉声骂道: “你这臭小子!练个功都能睡着了!你还能有点出息么?” 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白小易有一肚子的委屈不敢说出来。他哪里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方才明明已经看到那丹田内的剑气了,可不知怎地,就那么看着看着睡着了。 瞥了一眼依旧在气头上的师傅,无赖少年讪讪的说道: “师傅,我刚才其实已经看到丹田的剑气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只不过睡着了是吧?哼!看来坐着你小子就会打瞌睡,那就给道爷站着练!” 一把将少年提了起来,青衫道人伸脚请拨,将白小易摆成了一个马步的姿势: “再重新来一遍,你不说已经看到剑气了么,那就试着把剑气调动起来,用神念控制剑气汇聚到你的双腿之上!” 畏惧的点了点头,白小易照着老道士的话再次进入了他的心眼世界。这一次,他驾轻就熟的找到了丹田里的剑气,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那个气团挪动半分。眼看着少年额头渗出了大片的冷汗,席应真出言提醒道: “不要用蛮力,用神念控制气息流动,将它一点一点的引导入你的经脉,顺着为师上午为你打通的脉络运转起来。” 在道人的提点下,白小易终于感受到一股暖流开始离开他的丹田,顺着经脉朝着双腿汇聚了过去。兴奋之下,少年惊喜的叫道: “动了!动了!真气动了!” 老道士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双脚用力,将那股真气释放出来!” “好,来了!” 噗~~~ 一个又臭又响的屁,在少年的努力之下,成功的释放了出来。 不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铁青的青衫道人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我让你运气到双脚释放出来,你怎么从那放出来了!”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抱歉道: “内什么,可能肚子有些着凉,没忍住就放出来了……” 挥手扇了扇那熏人的臭气,席应真无奈的说道: “别贫了,再来一遍,将真气汇于双脚,然后跳起来试试。” 无赖少年再次扎好了马步,按部就班的将真气汇聚到了双脚,然后他丹田一叫力,猛地向上一窜。 嗖! 太白剑仙那四个甲子的剑气修为果然不是盖的,白小易这一次只是调用了其中一成不到的真气,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他这一跳,竟然让这个从来没学过轻功的少年离地挑起了两丈来高,吓得他在半空张牙舞爪的一阵狂叫。随着一声凄厉的悲鸣,涕泪横流的少年在划过一道曲里拐弯的弧线后挂在了报恩寺种植的一株百年槐树之上。 看着树杈上那个昏死过去的少年,席应真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奈的哀叹道: “善哉,善哉!老道士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可叹呐!我席应真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在这个小兔崽子手上了……” 应天风云 学艺12 原本无忧无虑混日子的白小易,就在这种暗无天日的修行生活中度过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每天一大早就会被他那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师傅踹醒,然后开始固定的两个时辰运功吐纳,加上熟悉经脉气穴、掌握真气流动的方法,枯燥是有些枯燥,但是并不怎么累人。可到了下午,那就是地狱般的训练了,一个时辰的踏罡步斗,然后就是引气归元的混元一气功。不仅累的半死,稍有差池,还会有来自老道士的掌心雷伺候。 三日的苦修下来,白小易这修行的基本功没见多少长进,可他身体抗雷击的属性那倒是明显的增强了不少。从最初的拇指粗细的雷光,已经升级到了擀面杖粗细。那滋啦滋啦的闪电,时不时就会在破庙的院子里划过几下。可即便这样,那个生性懒散的无赖少年,依旧或碰乱跳的能把他的便宜师傅气个半死。 说来也怪,这一老一少,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怪异的修行生活,一个玩的开心,另一个则是劈得过瘾。三日下来,除了那个天资超群的傲苍风,会时不时冷嘲热讽两句,其他的那是一派其乐融融。 今天,趁着席应真去拜访故友,白小易终于忙里偷闲的晃进了城里,享受一下难得的闲散时光。吊儿郎当的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无赖少年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明明在报恩寺修行才不过四五日,可怎么感觉好像在那山上过了四五个月一样呢? 热情的跟沿路遇到的每一个熟人打着招呼,白小易仿佛人来疯一样在这条古御街上上蹿下跳。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都觉得那些原本熟悉的人和物都怪怪的。明明还是熟悉的场景,明明还是那些熟悉的街坊,可白小易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跟他们不同了。 满怀心事的少年来到了平日里用来说书的榕树下,很快的就有一帮子听书的客人聚拢了过来。兴致索然的少年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身旁打算听书的客人,有些出神的坐到了胖哥酒铺的长椅上。 负责招呼客人的胖嫂一看到他来了,连忙放下手底下的活计,端着一碗酸梅汤就走了过来: “小弟啊,好几天没来铺子了,没事吧?” 看着熟悉又亲切的面容,白小易大大咧咧的说道: “没事儿,小爷我能有啥事儿呢?胖嫂你就放心吧。”一口气喝完酸甜可口的酸梅汤,白小易指着一旁帮着招呼客人的四喜和五福说道:“嫂子,这俩孩子怎么样?没给您添麻烦吧?” 胖嫂用手巾擦了擦少年脸上的汗渍,开心的说道: “没添麻烦,这俩孩子不仅勤快,还特会来事儿,虽然不如大人那般力气大,可也帮了我不少的忙。”胖嫂突然神秘兮兮的问道:“小弟啊,听五福说你认了个道士当师傅,要修什么仙,真的假的?别再是个江湖术士把你给骗了吧?” 一脸哭笑不得的白小易连忙解释道: “胖嫂您放心,那老爷子可是货真价实的活神仙,您就放心吧。” 胖嫂还想祝福些什么,铺子里一身大汗的胖哥从后厨走了出来。他端着一碟包子和凉菜放到了桌子上,大咧咧的说道: “妇人家哪懂得这些,咱家小老弟这是遇到真神仙了。我听四喜说那老道士姓席,闹不好就是早些年在清凉寺里闭关清修的子阳真人,据说他老人家当年可是帮着咱皇帝陛下打江山的奇人。小易能拜在他的门下,那是咱这兄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弄不好,以后还能有个大官儿当当呢,到时候,可别忘了你胖哥和胖嫂啊。” 憨憨的笑着,壮硕汉子的大手重重的拍打在白小易的肩头上。往日里这能把他拍出一个跟头的的巴掌,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只是让少年的身形微微一晃。白小易一脸苦笑的敷衍着身边这两个至亲之人,他可不敢说,自己和那老道士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胖嫂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个才四五天没见的少年,不停地唠叨着: “小弟啊,练功辛不辛苦啊?要不要多买点吃的?都说穷文富武,你既然能跟老神仙学本事,那就不能亏待了自己。”一边说着,憨厚夫人从腰间翻出一个钱袋交在少年手上:“这些钱你拿着,这段时间店里生意还好,多亏了你的那个酸梅汤,赚了不少银钱。自己拿去多买些吃食补补身子,顺便买多两套像样的衣服免得在席真人面前丢脸。” 听着妇人的唠叨,白小易心里暖暖的。他没有娘,一直把胖哥胖嫂当做半个父母看待。无赖少年把钱袋塞回妇人腰间,嬉皮笑脸的说道: “行啦胖嫂,小爷我可不是吃软饭的主儿。我有钱,够用的。而且我那便宜师傅老有钱了,一应吃穿他老人家全包了。” 白小易这话可真没说错,自打傲苍风和席应真住到了他那间破庙里,这小子从这两位土财主身上坑了不少的好处。加上先前媚儿让他当掉的那颗珍珠,此时此刻,他身上足足揣着二三十两的现银呢。 一边吃着胖哥亲手为他做的饭菜,白小易添油加醋的把怎么拜的师傅、怎么学的艺跟胖哥胖嫂讲述了一遍。不过为了避免他们担心,少年还是含糊带过了一些惊险的内容,用他多年来说书的经验成功的把这对夫妻糊弄了过去。 他们在这边正说笑着,不远处几个孩子的吵闹声把白小易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在一旁的榕树下,几个跟五福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正眼巴巴的望着树冠上面,叽叽喳喳的争吵着什么。顺着他们的视线望上去,原来有一只纸鸢挂在了树杈之上。想必几个孩子是在讨论如何把那东西拿下来。 无赖少年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大摇大摆的朝着几个孩子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听着几个小豆丁吵闹了一会儿,突然想验证一下自己修行功底的白小易轻咳了一声说道: “咳咳,你们的风筝是不是挂到树上了啊?” 几个半大的孩子停下了争吵,警惕地看向了这个突然凑过来的大哥哥。混在孩子群中的五福惊喜的叫道: “白大哥!你能帮我们拿下来么?” 蹲下身揉了揉小丫头那乱糟糟的小脑袋瓜儿,白小易故作高深的说道: “你们想不想看戏法?” 一听说有戏法看,几个孩子顿时吵闹着围了过来。白小易安抚住喧闹的孩子,装腔作势的说道: “既然你们都想看,那大哥哥我呢,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天外飞仙,请各位上眼!” 说着他闪身跳到榕树下,脚下按照老道士教给他的方法走起了禹步。与此同时,他心念急转,开始调动起体内那股雄厚的真气,随即将之汇聚与双脚之上。短短两个来回之后,白小易突然感觉到有两股热流瞬间从丹田流淌到了脚心。少年吐气发声,大喝一声: “天外飞仙!” 只见他双脚一用力,嗖的一下跳了起来。 在附近围观百姓惊讶的目光中,少年身形犹如鹰隼一般腾空而起,引来了无数尖叫。可双脚刚一离地,白小易就察觉到情况不对,他好像又用力过猛了。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树冠,无赖少年情急之下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挂在树杈上的纸鸢,然后身形不受控制的继续向上飞去。 足足飞了三层楼那么高,白小易的身形这才减缓了上冲的势头。身形微微一滞,无赖少年朝着隔壁临江楼就落了下去,那边三楼正好有几桌客人正在吃饭,突然间见到一个一脸坏笑的少年飞掠而至,吓得那帮人惊叫着退到了一边。而白小易则伸手一搭,攀住了三楼的屋檐将身体挂在了窗户外面。 朝着里面一脸惧色的几桌客人抛了个恶心的眉眼儿,无赖少年身形一翻,朝着楼下就那么俯冲了下来。原本看热闹的人正在抬头张望那个突然飞起来的少年,却突然见他自杀一般的头朝下跳了下来,一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百姓惊叫着散了开去。 可下一秒,众人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没有出现。身体距离地面仅有丈许来远之时,白小易浑身肌肉猛地一紧,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打乱了下冲的势头,紧接着一个旋身,风轻云淡的飘落在了地面之上。黑衣少年负手而立,潇洒的将手中那只纸鸢递给了眼中全是崇拜的一群小孩子。 “拿去,你们的纸鸢。” 哗!!!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各种好身手、少侠威武的称赞连绵不绝的朝着白小易砸了过来。讪讪地笑着,白小易强作镇定的抱拳回礼。方才那用力过猛的一跳,其实把他也吓了个半死,虽然看似安稳落地,可此时此刻,他那副脆弱的小心肝正在扑通乱跳呢。 拽了拽少年的衣角,小五福奶声奶气的说道: “白大哥太帅了,方才那招天外飞仙,真的好像天上掉下来的仙人!” 俯身抱起这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白小易做了个鬼脸道: “嘿嘿,白大哥帅吧?好好在店里帮忙,以后等你们长大了,这些功夫我再交给你们。” 小脑袋重重的点了下,五福麻利的跑回铺子里继续帮着端酒菜了。长出了一口气,白小易手脚发软的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他大口大口的灌这茶水,将就快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肝儿压了回去。 将方才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胖嫂连忙跑了过来,一边帮着少年擦汗,一边询问道: “小弟啊,方才你那一下子,是不是就是江湖上所说的那个叫轻功啥玩意的吧?是你跟那个席真人学的?” 白小易讪讪的挠挠头,不太确定的说道: “就算是吧。” “诶呀妈呀,看着老厉害了。小老弟你行啊,这才几天不见,就能上天入地了,这要是再过些时日,你岂不就成了那些江湖大侠了?” “胖嫂您又说笑了,我这才学了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哪比得上那些大侠啊。”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白小易心里却很是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方才落下之后,那周为百姓的叫好声和一群孩子们那崇拜的目光,更是让这个市井少年心中一阵莫名的激动。 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不远处的介绍上,一阵人仰马翻的喧闹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不知道什么人大声吆喝道: “抓贼啊!!!” 应天风云 学艺13 一听说有贼,在座的一众食客和周围的百姓齐刷刷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屋顶上,一个正衣衫不整却样貌极其俊朗的年轻公子哥,正在屋脊上撒腿狂奔着。那男子轻功极其了得,一边忙里偷闲的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时不时朝着身后挑衅张望着。 在他身后十几丈外的地方,一个一系捕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在街道上紧紧追赶着,一边跑,那捕快还一边建嚷道: “抓住他……快……抓住那个淫贼……” 前方跑出老远的俊美公子,闻言故意停下了身形,悠然自得的站在屋脊之上,一边轻摇着手中的纸扇,一边朝着下方讥讽道: “哼,还什么四大名捕呢,就凭你的身手,还想抓到我赛潘安?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采花不留痕’的名头是怎么闯出来的!” 说罢,俊俏公子随手一丢,将一件女子贴身的肚兜朝着下方的中年捕迎面拍了过去。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捕快一声怒骂,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特质的三连发短弩,朝着采花贼的方向就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三发弩箭破空激射,连带着那件肚兜朝着赛潘安的眉心、咽喉、胸口就射了过来。俊秀公子叫了一声好,身形急转,轻巧的避开了射向他眉心的一箭。男子手中折扇一拨,将直刺向咽喉的一箭也挡了开来。随即他左手成指轻轻一夹,竟然将原本射向他胸口的最后一只弩箭瞬间钳住。 嘴角轻蔑的一笑,俊秀公子手中纸扇大力一挥,一捧鲜红色的花瓣犹如蝴蝶般朝着下方的中年捕快席卷了过来。这一招使出,空中顿时出现了大片大片娇艳欲滴的花瓣,这浪漫至极的一幕,一时间引得街道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的惊呼尖叫。 花瓣扑来甚快,中年捕快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撞了进去。扑面而来的香气和密密麻麻的花瓣一下子阻挡住了他的视线和追击步伐,而更加诡异的是,那些花瓣竟然犹如活物一般围着男子旋转了起来。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的捕快慌了手脚,漫无目的的挥舞着双手去抵挡那汹涌而来的花瓣。 俊秀公子见一击得手,嗤笑一声便朝着远处飞掠了出去。临走前,他还不忘帅气的缕了一下那飘逸的长发,朝着下方正在犯花痴的少女们抛了个眉眼。在万千少女的尖叫声中,男子潇洒的飞檐过脊,不多时就不见踪影了。 正在聊天的白小易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出身市井的无赖少年莫名生出一股怒意。他本就看不惯这些装腔作势的公子哥儿,再加上眼前这个明明是个采花的淫贼,却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嚣张。不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混账小子,就对不起他白小易地头蛇的名头。 腾地站起身,少年朝着赛潘安逃走的方向就追了下去。他步履如飞,方才汇聚起来的真气竟有大半还未曾消散。这一下,白小易就更加有恃无恐了,他再次将真气灌注于双足之上,嗖的一下蹿出去老高。在街上百姓的惊呼声中,无赖少年这一跳竟然凌空越过了四五间院子,短短两三个呼吸间,白小易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个风流倜傥的身影。 下一刻,少年右脚猛地一用力,重重的向下一踏。 砰的一声闷响!方才他脚下的那个屋顶瞬间崩塌,无赖少年的身形仿佛一发炮弹一样激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的白小易转瞬间就冲到了赛潘安身后。 正跑的轻松的采花男子突闻身后恶风袭来,他本能的转头张望,却不料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一个面露邪气的少年,以极快的速度与他擦身而过。在交错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少年有些扭曲了的嘴脸和圆睁着的眼睛,以及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砰! 冲过了劲儿的白小易一头撞入了一间存放杂物的仓库当中,稀里哗啦的一通乱响,大堆大堆的干草和杂物劈头盖脸的将少年埋了个结实。 屋脊上被吓了个半死的赛潘安猛地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嘀咕道: “菩萨保佑,方才那是何方妖孽?” 张望了一下那个被少年撞出来的的大窟窿,风流倜傥的采花淫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走为妙。” 俊秀公子刚离开不久,仓库中那大堆杂物突然炸了开来,灰头土脸的白小易浑身真气奔涌,爆喝一声再一次的追了出去。 这一次,逃跑中的俊秀男子有了提防,早早地就发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无赖少年。果不其然,在二人距离十丈来远的时候,白小易再一次的用他那根本掌握不了的轻功技巧飞窜了过来。那犹如炮弹一般的身法来势极快,可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控制飞行过程中的转向。名叫赛潘安的采花贼身形微微一偏,顺势轻轻一踹,就听得妈呀一声惨叫。白小易被一脚踹飞进了路边的秦淮河里。 俊秀男子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在河中挣扎着的无赖少年。他轻摇折扇,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这位朋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纠缠不休呢?难不成,在下采花之时,不小心光顾了你家姊妹或是老母不成?” 此话一出,一下子戳到了白小易的痛处,自幼就是孤儿的少年最恨别人辱骂自己的父母。哗啦一声,河水瞬间炸裂。浑身泥水的无赖少年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冲向面露惊惧之色的赛潘安,他口中咆哮道: “你大爷的淫贼,小爷我跟你拼啦!” 眼看着面露狰狞的少年扑杀而至,赛潘安转身就跳入了大街之上,借助着拥挤的人群,没命的向前逃窜。他本身修为不弱,三品金刚境的体魄加上三两手独门的绝技,也让他在江湖上也创出了一番名号。可面对眼前这个有些发狂的年轻人,三潘安本能的感觉自己打不过他。 被触动了逆鳞的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在后面紧追不放,可是采花贼轻功高强,在人群中那是闪转腾挪、穿梭自如。可白小易这个刚学会运气的毛头小子,却只能凭借着一股蛮力在后面横冲直撞。一路下来,他不知道撞倒撞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最要命的是,由于他冲得过猛,浑身都是泥水的少年一头钻入了一家贩卖鸡肉的摊贩铺子里。 一阵的鸡飞狗跳过后,沾满了泥水和鸡毛的白小易,犹如疯魔一般冲杀了出来。双眼中怒火熊熊,无赖少年看准了那个逃跑中的身影,又一次的追了上去。 应天府的街道上,两个男子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展开了一场啼笑皆非的追逐。怎奈苦了这沿路的百姓,无缘无故的遭了这池鱼之殃。 眼看着再一次逼近了急奔中的采花男子,白小易终于冷静了下来。接连两次扑击失败,已经让这个头脑灵活的少年摸出了一些门道。他屏息凝神,再一次将真气灌输到了双脚之上,与此同时的,他从腰间拔出了那柄即将散架的折扇。 砰的一声闷响,少年脚下的地面又被踏出了一个凹陷。紧接着他那并不怎么伟岸的身形朝着前面逃窜中的男子激射了出去。赛潘安嘴角微扬,身形微微的向左一偏,然后等着那个少年与前方驶来的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来个亲密接触。 可他没想到的是,飞掠中的白小易一见男子侧身,竟然一掌猛地击出,用外放的真气强行改变了飞掠的方向。下一秒,无赖少年阴损毒辣的将手中的折扇一把捅入那俊秀男子毫无防备的菊花当中。 应天风云 学艺14 啊!!!!!! 在那天中午,整个应天府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多年后,每当那些经历过此事的人再度回忆起这件事,都会不自觉的双腿一紧。 一击得手的白小易顺势停住了身形,他朝着一边打滚儿一边惨叫着的男子走了过去。可正当他想查看一下采花男子的伤势之时,前方那辆疾驰而来的马车,却因为男子那撕心裂肺的惨嚎,被吓得失去了控制。眼看着满载货物的马车,就朝着路边围观的百姓冲了过去。 情急之下的白小易猛然福至心灵,他身体本能的踏步前行,每一步都精准的落在了七星斗位之上。他双掌连挥,不由自主的带动起了体内那一股浩荡的真气,凝结成了一张巨网,朝着马车就罩了下去。 下一秒,那疾驰中的马车明显的一滞,随即一点一点的停了下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马头,几个瘫坐在地上的百姓终于惊叫着躲了开来。马车后面,浑身都是鸡毛的白小易气喘吁吁的放下了双手,他的身后被拖出了两条寸许深的沟壑。这个无赖少年竟然凭借着那股真气,强行将失控的马车拽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围观的百姓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更有人起哄般的大叫道: “大侠!大侠!大侠!”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瞬间将白小易淹没了下去,他茫然无措的环顾着四周。出身市井的少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称作大侠的快感。这种被人瞩目和赞许的感觉,让他一时间迷醉其中。 白小易正沉醉在成为大侠的喜悦当中时,却见到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捕快,踉踉跄跄的从人群里挤了进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二话不说就把捂着屁股在地上呻吟的采花贼绑了起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油腻的男子,说他是中年人,只因为在他那有些臃肿的大脸上,有着一层不怎么用心搭理的胡茬。加上他身上那件又脏又旧的捕快服饰,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年大叔。 男子一边绑着淫贼,一边朝着浑身鸡毛的白小易问道: “不是我说,这家伙是小兄弟你抓住的?” 他嗓音浑厚,还夹杂着一股子燕京那边的口音,听上去流里流气的。白小易略微呆了呆,连忙抱拳道: “好说了,这位官爷。抓住这个淫贼的,正是小爷我。” 眼神玩味的嗤笑了一下,胡茬男子一脸不信的嘟囔道: “还小爷呢,就你这身子板儿,能抓住这个祸害了三个州县的采花大盗?别逗了你!” 看着男子不屑的神情,白小易刚想争辩几句。却见斜刺里几个被他救下来的百姓簇拥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的替白小易说着话,终于让这个邋遢捕快相信了七八分。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胡茬男子一手拽着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赛潘安,一手捅了捅还在原地发呆的无赖少年: “呦呵,不是我说,小兄弟你行啊!照街坊们的说法,你还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侠是吧,没看出来啊?” 白小易嬉皮笑脸的答道: “这位官爷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大侠啊,能抓住这淫贼,全都是蒙的。功劳最大的,还不是官爷您么。” 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不知根底的年轻人,胡茬男子很是欣赏的拍打着少年的肩膀: “行啊,小兄弟挺上道儿的啊。” 白小易抱拳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 二人正说着话,旁边一个轻纱掩面的小娘子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她款款行了个万福,声音婉转的说道: “方才多亏这位少侠出手,小女子才幸免于难,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这个衣着华美的女子再次欠了欠身。 第一次遇到这种好事儿的白小易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看到少年这笨拙的样子,女子掩嘴轻笑,再次道谢后,转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开了。 看着那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无赖少年一脸玩味的嘟囔道: “身段儿是不错,只可惜皮肤差了些,勉强能有八十文吧……” 岂料他身边的那个胡茬男子,竟也一边轻念着下巴一边揶揄道: “不是我说,就这身段儿还八十文,小兄弟是没见过美人儿吧?别看她轻纱遮面,单凭她的言谈举止,再加上这一身浮夸的服饰,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可再看她身边那丫鬟的打扮,都是最次等的布料,一个不把下人当人看的千金小姐,依我看也就是七十文的样子,不能再多了。” 白小易一脸惊愕转过头,正好与胡茬男子来了个对眼儿,二人挑眉挤眼儿了的对视了一阵,顿时有了一种相逢恨晚的意思。可还不等他们说话,一旁被困成粽子的赛潘安,艰难的呻吟道: “啊呸!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那妞儿的的质素,连五十文都不到。” 错愕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采花贼,白小易和胡茬捕快语气不善的问道: “那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高见呢?” 丝毫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的赛潘安,以一副花丛老手的语气点评道: “我跟你们说,这看女人先看眼,那妞儿眉目含春,一看就是个小浪蹄子。再闻闻她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廉价货,摆明了就是充样子的。最后再瞧那一脸的浓妆和干枯的头发,连如何保养都不懂的女人,你们觉得接下面纱能有多好看?算了,五十文都不值,充其量四十……” 还不等他说完,身边两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男子对着这只淫虫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就你懂得多!” 痛痛快快的打了一通落水狗,胡茬捕快直爽的伸出大手,语气坦诚的说道: “我叫刘一手,六扇门的捕快,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小易伸手与男子握在了一起: “在下白小易,在城南边儿那间胖哥酒铺说书的。” 男子眉毛一挑: “哦?就是那间在卖什么酸梅汤的铺子?” “正是。” “好好好,不是我说,才跟小兄弟聊了几句,哥哥我就觉得咱们是同道中人。”刘一手一把拽起被打了个半死的赛潘安,语气玩味的说道:“今儿个这事多亏小兄弟仗义出手,算哥哥我欠你一份人情。要不这样,改天哥哥我做东,请小兄弟喝两杯,聊表谢意如何?” 一听胡茬男子这么说,白小易毫不客气的答应道: “既然刘大哥诚意相邀,小弟我怎敢不从呢?以后有任何小弟能帮得上忙的,刘大哥尽管吩咐。” 名叫刘一手的六扇门捕快,豪爽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很是满意的说道: “果然对脾气,不过你这刘大哥刘大哥叫的多生分。要不这样,打今儿起你就叫我手哥,以后在应天城里被人欺负了,就报手哥我的名号,我罩着你!” 白小易嬉皮笑脸的应承了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锦衣卫那帮子凶神恶煞他可招惹不起,可这位在六扇门混饭吃的老哥儿要是能混熟了,以后在应天城里,多少也算有个官家的靠山了不是。一想到此,白小易对这个初次相识就倍感投缘大哥又多了几分亲近。 打量了一下无赖少年狼狈的样子,刘一手好心的提醒道: “白兄弟还是找个地方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为了追这个淫贼,想必小兄弟也遭了不少罪。哥哥我这就去押他归案,我们兄弟有缘再会。” 抱拳拱了拱手,胡茬捕快拖死狗一样拽着赛潘安就走远了。目送他们离开,白小易看了看身上那恶心的泥水和鸡毛,苦笑一下朝着城外报恩寺的方向走了回去。 约么着,便宜师傅他们也该回去了吧。 应天风云 学艺15 带着一身的泥浆和鸡毛,白小易走在了回寺的路上。可他奇怪的发现,时不时就会有路过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在背后议论上两句。 期初他以为是因为这一身邋遢样子引来的笑话,可当一群孩子在他后面追着喊“鸡毛侠”的时候,无赖少年终于觉得事情不对了。原来方才他“勇斗采花贼”,还用“绝世神功”救下一众百姓的事迹,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传遍了差不多半个应天城。也不知是百姓们在太平日子底下过的太无聊了,还是这街头巷尾的热闹传播速度太快了。还不等白小易走出南城门,这一路上至少有二十多个素未蒙面的百姓叫出了“鸡毛侠”的名字,甚至还有几个质朴的大妈送上来了一筐鸡蛋和不少的蔬菜,让这个无赖少年一脸的茫然。 他倒不是觉得受之有愧,从小就做着大侠梦的他好不容易体会了一把当大侠的快感,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白送上门的好处。可他别扭的是,取什么绰号不好,非叫那劳什子的“鸡毛侠”。你大爷的,小爷我是故意沾了这一身的鸡毛么?这倒霉名字要是传到江湖上,还不得被人给笑话死。 挂着一张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白小易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报恩寺。一进门,他就看到那个最讨厌傲苍风正金鸡独立的站在一把插在地上的长剑上练功。少年周身剑气环绕,时不时在虚空中就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纯白色小剑一闪而过,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一股子玄妙的味道。 不屑的撇了撇嘴,无赖少年匆忙的放好手里的一堆杂物,然后大步跑到井边就开始冲洗起来。一边清洗着满身的泥泞,白小易一边四下张望了一圈,他发现那个便宜师傅竟然还没回来,便随后问道: “喂!我师父呢?”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傲苍风回答。顿感很没面子的少年顺手抄起身边的一个鸡蛋,劈头盖脸的就朝着正在打坐练功的傲苍风丢了过去。岂料那枚鸡蛋刚贴近负剑少年身周三尺的距离,突然间虚空中出现了两圈碗口大小的水波,紧接着两条精巧的小飞剑从中蹿出,精准的撞到了那枚鸡蛋的底端。接下来,在白小易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两柄小剑竟如两条戏珠的游龙,上下翻飞,将那枚丢过去的鸡蛋顺着原路又送了回来。还不等少年做出反应,两柄小剑凭空消失,而那颗鸡蛋不偏不倚的拍在了白小易的额头之上。 啪叽一声! 新鲜的蛋液混杂着蛋壳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白小易嘴角抽搐的就想找傲苍风理论一番,岂料那个负剑少年突然冷冰冰地说道: “席真人还未回来,你还是等等吧。” 示威性的挥舞了一下拳头,白小易背过身去继续清理污渍了。可他一边洗着,眼神却偷瞄向了使出那灵动飞剑傲苍风。别看白小易对于剑道是一窍不通,可刚才那一下绝对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了。几次接触下来,白小易只知道剑气是用来破坏东西的,可方才出现的那两柄小剑,已经宛如活物般灵动自如。这样的手法,跟他最开始接触的傲苍风大不相同,难不成那小子又破境了? 心中胡思乱想的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用他的“心眼”异能观察起那个正在练功的少年来。黑幕一样的影像中,傲苍风身上的气息果然发生了变化,原本他赤红一片的真气颜色,竟然变淡了许多,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有三五道纯白色的剑气从他的体内钻入钻出,很显然,他已经进一步融合了灌输入他体内的剑气了。 睁开眼睛,白小易满是嫉妒的嘟囔道: “还真他娘的是个怪胎,这才几天啊,就接连破境,可小爷我连基本功都还没学扎实呢……” 一边发着牢骚,无赖少年一边赌气似的往身上泼着凉水。不远处的寺门外,熟悉的咳嗽声轻轻响起,一袭青衫道袍的席应真眉开眼笑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打坐练功的傲苍风,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当他转头看向正在洗澡的白小易时,老道士略带调侃的问道: “想必这一位,就是名动应天城的鸡毛大侠了吧,老道士一时眼拙,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呢。” 心里咯噔一下,估摸着又要挨骂的白小易一脸讪笑的凑到了老道士身边,谄媚的说道: “嘿嘿,师傅您老人家这是几个意思啊?徒弟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席应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故作愠怒道: “听不明白?这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小子就在城里惹事儿?还闹出这么大乱子,你是唯恐天下不知,你是我席应真的徒弟吧?” 讪讪的挠了挠头,无赖少年不敢说话了。他本以为这个便宜师傅又要想出什么变态的方法惩罚自己,岂料老道士突然话锋一转,赞许的说道: “不过嘛,你小子也算做了不少好事。不但救了那街上的百姓,还抓到了一个采花大盗,终归是没丢为师的脸。只不过嘛,这个鸡毛大侠的绰号难听了些,听上去别扭,别扭啊。” 瞥了一眼喜笑颜开的老道士,白小易这才明白这个老顽童是在故意戏弄自己,长出了一口气无赖少年没好气的抱怨道: “我说便宜师傅,您老怎么还有兴致调笑徒弟我呢。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称作大侠,大好的心情都被您这一吓给吓没了。” 收敛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席应真温言叮嘱道: “吓没了最好,这才出了小小名头就得意忘形了?你可是我席应真的徒弟,以后扬名立万的机会还多的是,不在乎这一次半次的。再者说,你以为这一次就很出彩么?那条街上被你闹腾的人仰马翻的,这个烂摊子谁来处理?你真以为大侠这么好当啊,幸亏这次只是个金刚境水平的采花贼,要是遇到指玄境的高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徒弟,老道士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易啊,人在江湖,切勿鲁莽行事。虽然你的侠义心肠是好的,但是以后一定要看清对手的实力再出手。更重要的是,不可伤及无辜,知道了么?” 白小易重重的点了点头,把师傅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小易啊,你把你今天出手的详细经过跟为师说道说道,着重讲一下你是如何拦下那辆马车的。” 听到老道士这个吩咐,还没从成为大侠喜悦中冷静下来的白小易绘声绘色的把整件事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凭借着他平日里说书卖艺的本事,还真把老道士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进去。等到无赖少年把事情讲完,席应真轻捋了一下长髯点评道: “嗯……行事的确鲁莽了些,可你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值得赞赏的。尤其是你在危急之下,能想到用真气化网控制住马车这一招,的确出乎为师的预料。”他轻轻搭上白小易的脉搏,细细查探后问道:“小易啊,方才你使用真气之时,可有任何闭塞的感觉么?” 无赖少年回忆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嗯!好!甚好!看来你的经脉已经可以顺畅的导引那股庞大的真气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做正事了……”老道士兴奋地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盘算什么重要的事情。片刻之后,青衫道人转身对白小易吩咐道:“徒弟,为师有个方外好友身患恶疾,需要你体内的真气帮忙医治,不知你可愿意?” 应天风云 学艺16 无赖少年呆呆地望向师傅,不解的问道: “啊?救人?为啥用我的真气?” “这个么,细说起来有些复杂。简单地说是因为我这位故人先天元气不足,恐怕不久于人世,需要有人为他灌输先天元气续命。而一般修行之人的先天元气都与自身气脉相连,少有损伤很可能性命不保。唯有你这种被意外注入真气的情况,才可以把原本不属于你的那部分先天元气赠与他人,你听明白了么?” 白小易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用我白得的一部分真气,给他续命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对我来说有什么坏处呢?再或者说,有什么补偿呢?” 看着面前这臭小子那副奸商一样的嘴脸,席应真就是一阵的头痛,他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 “坏处就是,你会损失几十年的真气修为,而且帮助一些具有特殊命格的人强行续命,恐怕会承受一些反噬,受一点不轻不重的内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至于那好处么,自然是有的……沈万三的名字你总听说过吧?” 一听到沈万三的名字,白小易的眼睛差点没瞪了出来。 “沈万三!您说的可是那个富可敌国的沈万三?” 看着老道士认真的点着头,无赖少年不可置信的呻吟道: “不是吧,您老人家竟然认识沈万三?!” “少说废话,既然你知道就好办了。你自己去想想,你帮他续了命,你觉得能有多少好处?” 白小易被一下弄蒙了,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的老道士,眼中全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重重一个暴栗敲在徒弟头上,席应真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不成器的臭小子,满脑子里都是钱,你就不能有点其他的追求么?” 看着呆滞摇头的少年,老道士自暴自弃的说道: “算了算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吧。不过在此之前,为师还要你做一件事,测试一下你的修为深浅。” 沉浸在一夜暴富美梦中的少年机械的点了点头,岂料接下来,席应真却开口说道: “我要你跟苍风那孩子一对一的比试一下。” 一听说要比试,白小易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不可置信的叫道: “你说啥?让我跟他打一架?” 老道士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我说便宜师傅,您老是不是老糊涂啦?就我现在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跟他打?您是不是想借机会让姓傲的那小子把我打残废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带他私奔啊?” 砰的一个暴栗敲在无赖少年头上,老道士气得直哆嗦道: “好你个臭小子,你见过两个大男人私奔的么!” 一边揉着脑袋,白小易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抱怨道: “要不然您老干嘛总是撺掇着我跟他比试,你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他,这不是把您的宝贝徒弟往火坑里推么。” 老道士一脸玩味的看着有些胆怯的徒弟,故意调侃道: “呦呵?你小子不是一直不服气么,不是整天吵吵着要跟他分出个高下么?怎么,光是嘴上说说的本事,一动起真格的就怕了不成?” 席应真对他这个宝贝徒弟可是十分了解的,好胜心强还死要面子,这种时候就需要用激将法刺激他一下。果不其然,一听到老道士对他如此评价,白小易插着腰叫嚣道: “谁谁谁……谁说我怕他了!小爷我就是客气客气,我是谁?鸡毛大侠!我会怕他!” 虽然无赖少年嘴上吵吵的厉害,可他心里那是真的有点怕的。以前他不懂武功,根本看不出来他跟傲苍风之间有着多大的差距。可经过这几日的修行之后,白小易是彻彻底底对这个看不顺眼的负剑少年起了一抹敬畏之心。人家那指玄境的修为那是实打实的,无论是功底还是悟性,都可以碾压他好几条街。可再看他呢,光有着一身时灵时不灵的真气修为,连武功招式都没学会几招。唯一会的,就是这两天都快练吐了的禹步和什么混元一气功,根本无法与人比斗。方才捉拿采花贼用的,也都是他自创的招式,要是对上傲苍风那个剑术天才,估计一招就得败下阵来。 输赢倒是小事,在市境内混迹这么多年,被人打的跪地求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可丢人的。可是眼前这可不是街头打架,分分钟会没命的,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他还没有扬名立万,还没有大富大贵,还没有娶媳妇儿呢! 一想到此,白小易突然语气一软,讨价还价道: “我说便宜师傅,要不这样吧。我们呢先去帮沈员外治病,然后让徒弟我在您身边再苦学个两三年,等徒弟我挥霍完赏钱了、武功也大进了再去跟他比试也不晚,您意下如何?” 不等无赖少年把话说完,青衫道人一脚就踹在了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屁股上。 “少废话!穿上衣服,在一边老实的等着!这场架你想躲都躲不了!” 放弃了最后的抵抗,白小易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里找衣服穿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席应真和傲苍风已经等在了寺院的空地上。老道士将两根柳枝递到两个年轻人手中,语气威严的叮嘱道: “今天的这次比试,只为了验证你二人的武功修为,并非生死较量。所以尽可能点到即止,即便动用真气,也不可下死手懂了么?” 看到两个少年点头应诺,老道士首先转头对傲苍风叮嘱道: “苍风啊,你武功底子好,看在老道士我的面子上,尽量让着点我这个徒弟。展示下一下你新领悟的剑招即可,不用跟这臭小子太较真。” 负剑少年抱拳行礼道: “请前辈放心,苍风知道轻重。” 满意地点点头,席应真看向白小易说道: “臭小子!师傅为了你可连面子都不要了,你可别给我丢人现眼。把你那些市井打架的招式都给道爷我忘了,规规矩矩用我教你的东西迎敌。记住了,你最强的本事不是招数,而是你体内那足足四个甲子的真气修为,只要调用得当,你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足以应付指玄境的高手,记住了么!” 摇晃了一下手里那根软踏踏的柳枝,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可是便宜师傅,这根破柳条怎么打架啊?当鞭子抽人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语气不善的解释道: “指玄境的奥妙就在于你如何运用外放的真气,将之灌注在你手中的柳枝内,它既可是剑也可是鞭,攻防变化全在你一念之间,能领悟到么?” 呆呆的张大了嘴巴,白小易还想问些什么,可站在他对面的傲苍风却不想再等了。负剑少年气运丹田,将一缕纯正的剑气灌注到了左手之上,随即吐气发声轻喝一声到: “白兄弟,让我为你展示一下吧!” 说着,傲苍风左手突然附上柳枝,用力的一撸。原本长在上面的十余片柳叶被负剑少年一下子朝着白小易丢了过去。那灌注了剑气的柳叶,竟如同脱手的暗器一般,瞬息间射到了无赖少年面前。 白小易妈呀一声惊呼,本能的屈膝躲了开去。岂料傲苍风丝毫不给他喘息的余地,飞身前掠,仅一步就窜到了白小易的身前。他右手柳枝朝前一递,笔直的横在了白小易的鼻梁之上。 半蹲在地上的无赖少年惊魂未定,逗着眼睛看向那根近在咫尺的柳枝。紧接着,玩心大起的傲苍风轻轻一甩,那根被灌注了剑气的柳枝啪的一声抽打在了白小易的脸上。 哎呦一声惨叫,无赖少年顺势跪在了地上,他捂着被抽出一条印子的脸蛋儿,指着傲苍风破口大骂道: “你大爷的!打人不打脸,你小子不讲江湖道义!” 被气笑了的负剑少年冷冰冰的回怼到: “狗屁的江湖道义,临阵厮杀只管生死,哪还会在乎脸面。不要用你那市井规矩衡量江湖比斗!” “小看市井规矩是吧,你等着!” 白小易右手柳枝猛地横向一划,牵引住了傲苍风的视线。而他那空闲出来的左手,竟然阴损的直捣黄龙,朝着负剑少年胯下的要害袭来! “看小爷的仙人摘桃!” 应天风云 学艺17 傲苍风嘴角微微翘起,身形一个急旋,随即顺势一脚踹在了白小易的胸口之上。砰的一下,将这个无赖少年踢飞出去老远。 飘身站定,负剑少年看向不远处那个趴在地上哀嚎的无赖,讥讽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使出这些下三流的招式,怎么样,还打么?” 听到傲苍风的嘲讽,白小易挣扎的爬起身怒斥道: “姓傲的,别小看你家小爷,老子的招还没用完呢!” 一股邪火莫名从无赖少年丹田燃起,他瞬间调动起一股浑厚的真气,脚下猛地一蹬,嗖的一下就飞窜到了负剑少年面前。 可对于功力大进的傲苍风来说,白小易这两下子简直是班门弄斧。他后错一步,运气于单手打算硬接这突然袭来一招。可下一秒,他却傻了眼。 只见冲到近前的无赖少年并没有用拳脚招式,而是双手忽然一扬,将两把不知何时攥入手中的土屑洒了出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傲苍风刚反应过来,那扑面而来的尘土就撞在了他的脸上。 狂乱的挥舞着双手,傲苍风大步急退,一下子拉开了他跟白小易之间的距离。一边划拉着脸上和嘴里的土屑,负剑少年一边破口大骂道: “白小易,我干你娘!擂台比试竟然扬土,你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 一击得手的无赖少年,一边掸落手上的土屑,一边怪声怪气的挖苦道: “狗屁的江湖道义,在小爷眼中只有输赢。姓傲的,兵不厌诈懂不?还自诩江湖中人呢,连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你都躲不过去,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白小易的几句话,把一向不善言辞的傲苍风怼了个张口结舌,负剑少年怒气冲冲的瞪向那个耀武扬威的无赖小子,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杀气。 而在一旁观战的席应真,看到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又开始用阴招,修养一向不错的老道士无奈的以手掩面,自暴自弃道: “完喽!我这张老脸啊,可都丢尽喽……” 再看比斗场中,被激起怒气的傲苍风气运丹田,将一股精纯的剑气附着在手中的柳枝之上。一瞬间,那原本软踏踏的柳枝一下子绷得笔直,隐约间竟然有一把半透明的剑气凝结成型。下一瞬,负剑少年弹射而出,右手剑气笔直的朝着白小易眉心刺去。 见到傲苍风动了真格的,无赖少年一下子慌了手脚。没什么武功底子的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如何应对,只得同样将一个真气灌输在柳枝之上,由下至上朝着负剑少年刺来的一剑挡了上去。 仓啷一声脆响,两根柳枝相交的地方,竟然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声响。可下一秒,白小易手中那附着的真气的柳枝,竟然被傲苍风那精纯的剑气绞了个稀烂。一下子失去了武器的无赖少年,妈呀一声尖叫,朝着斜刺里就滚了出去。 岂料负剑少年动了真气,他手中剑势毫不停歇,眼见着白小易滚到了一边,傲苍风手中柳枝顺势向上一甩,一道弧形剑气贴着地面就朝着翻滚中的无赖少年追了过来。劈啪的爆响声中,那道剑气在地面上撕开了一条丈许长的裂痕追着白小易就到了墙边。 一头撞到墙壁上的无赖少年避无可避,眼看着那撕裂地面的剑气朝着他的下身就划了过来。绝望之中的白小易只得闭眼等死,可等了片刻,那撕裂身体的痛处却并没有出现。微微睁开了一只眼,无赖少年看到那股剑气竟然在距离他胯下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而那个姓傲的家伙,正一脸鄙夷的看向自己。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白小易刚想站起身说两句撑场面的话,岂料傲苍风右手猛地一甩,将那支柳条朝着无赖少年就抛射了过来。在剑气的作用下,柳枝竟然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矢般破空而至,擦着白小易的脸颊,笔直的刺入墙壁尺许来深。斜瞥了一眼还在颤抖着的柳枝,白小易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的傲苍风冷酷的说道: “我从不欺负手无寸铁之人,站起来,跟你比划一下拳脚功夫!” 缓缓的站起身,无赖少年再次换上了那副标志性的邪笑说道: “好啊,打输了,你可别后悔!” 说罢,他分开马步,双手握拳猛地一叫力,体内那股雄浑的真气瞬间分开两股,一股汇聚于双足,另一股则包裹住双拳。 砰的一声巨响,白小易一脚踹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在留下一个尺许大小的凹陷之后,整个人犹如一颗炮弹一般冲了出去。他挥起双拳,朝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傲苍风打了下去。 眼看着那势如千钧的一拳即将打到脸上,负剑少年眼神一凛,反手一掌荡开这拼命的一拳。紧接着他身形顺势一转,灵巧的来到了白小易身侧的位置。傲苍风右手呈剑指,一下点在了无赖少年的左肋附近。一股精纯的剑气顺着剑指所在的位置,势如破竹的钻入了白小易的体内。 嗖的一下,急奔中的无赖少年顿感全身一阵酥麻,紧接着是一股针扎般的剧痛传遍全身。那种无法形容的痛处,顺着他的经脉逐渐蔓延开去,在他的每一处气穴都爆开一下,疼得他浑身抽搐的瘫软在了地上。 悠然自得的踱着步子,傲苍风看着在地上打滚儿挣扎的白小易继续讥讽道: “白兄弟,我劝你还是直接认输吧,你虽然有很深厚的真气修为,可惜你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它。仅凭着这几招花拳绣腿,是打不过我的。” 一口一口倒抽着凉气,无赖少年强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来。他眼珠一转,瞬间想出了对付傲苍风的办法。他继续挣扎抽搐着,嘴里装腔作势的说道: “诶呦……疼死我了……小爷认输还不成么……姓傲的……过来拉我一把……” 冷傲的负剑少年不屑的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白小易,不疑有诈的走到了他的近前,伸手扶道: “早点认输多好,省的遭……诶!” 不等傲苍风把话说完,无赖少年猛地伸手攥住他的两个脚踝,在负剑少年措手不及的时候,白小易大喝一声脑袋向上这么一顶: “看小爷我的铁头功!” “诶呦!!!” 痛苦的悲鸣声中,一向冷酷的傲苍风双手捂裆,一瘸一拐的向后退了开去。白小易哪会什么铁头功啊,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偷袭,只不过是他市井打架时候偶然学来的。可没想到的是,这极其不入流的招式,竟然让天赋极高的负剑少年吃了个暗亏。 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被白小易屡次三番的戏耍,傲苍风的火气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负剑少年忍着下身传来的刺痛,指点着一脸坏笑的无赖少年说道: “你……卑鄙……” 体内剑气被化解了七八分的白小易,晃了晃终于不怎么疼的身体,嬉皮笑脸的说道: “小爷我本身就是个市井无赖,你第一天知道么?你别管我的招下不下流,能打赢你就是好招。不服啊?再来打过!” 无赖少年伸出左手,痞气十足的朝着傲苍风比了一个向下的拇指。岂料负剑少年周身气息猛的一变,他犹如一头下山猛虎般朝着白小易就扑了过来。他那两手的剑指上,竟然冒出了一尺来长的剑气。 意识到危险的无赖少年撒腿就跑,仗着他那雄浑的真气修为左躲右闪、上蹿下跳,死活就是不跟傲苍风正面交手。而打出了真火的负剑少年,运气于指尖,朝着白小易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通横切竖砍,恨不得一招将这个无耻败类切碎了。两个人就这么你追我砍的在若大的意见寺院里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相较之下,傲苍风无论是对敌经验和武功修为都强过白小易许多。可他毕竟没有真动杀心,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戏耍他的无赖而已。而一味逃跑的白小易却展现出过人的本领,多年市井打架的经验让他练就了一身保命逃跑的好本事。加之他体内这股浑厚的真气支撑,那跑起来的速度那是越发的敏捷。整整缠斗了一盏茶的时间,傲苍风也没有抓住这个比泥鳅还滑的对手。 应天风云 学艺18 可正当白小易跑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体内那股真气突然一滞,紧接着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在急冲逃窜中的少年身子一软,出现了一个天大的破绽。从斜刺里追杀而至的傲苍风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他轻轻一伸脚,直接挡在了无赖少年前冲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就听得妈呀一声惨叫,被一脚绊倒的白小易扑通一声摔出去一丈多远。 挣扎的爬起身,被摔得鼻青脸肿的白小易破口骂道: “你大爷的!等会儿再打!”揉了揉被摔得生疼的胳膊腿儿,无赖少年没好气的嘟囔道:“小爷的真气用完了,让我先缓缓……等一会儿我把真气调出来了,我们再继续打过……” 看了一眼依旧死鸭子嘴硬的无赖少年,傲苍风酷酷的说道: “行啊,随你。反正我不会打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就等你恢复了真气再打。” 说着,负剑少年潇洒的走回了场地中正,一脸傲气的等着白小易调动真气。擦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迹,白小易骂骂咧咧的将两只被磨破了底子的布鞋踢飞了出去: “你大爷的,这样正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爷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说着,无赖少年气沉丹田,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走起了那熟悉的禹步。足足走了四五个来回,白小易才再次感受到了丹田里的那股暖流缓缓的流入了全身,一瞬间全身上下那钻心的剧痛被化解了大半。重新恢复了神采的少年,朝着冷眼观望的傲苍风叫嚷道: “小爷准备好了,你过来啊!” 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负剑少年双指剑气喷薄,再一次冲杀了过来。这一次,白小易没有继续逃窜,而是将真气汇聚于双臂之上,凭借着一层坚固的护身罡气,硬碰硬的抵挡着傲苍风的猛攻。 奔涌的剑气一次次劈砍在无赖少年那护体的罡气之上,竟然只是荡起了一阵阵的波纹,丝毫没有劈入的迹象。这一下,将自负极高的傲苍风吓了一跳。虽然他没有使出全力,可挥砍出去的剑气也是实打实三品指玄境的修为,打在这个无赖家伙的罡气上,竟然只是掀起了阵阵涟漪,难不成这小子体内的真气已经逼近自己的修为了? 陷入沉思的负剑少年出手动作微微一滞,而一直被动挨打的白小易突然发难。他脚下罡步疾走,一下子拉开了他与傲苍风之间的距离,紧接着白小易将半数真气汇聚于掌心,吐气出声,随即一掌击出: “归元劲!” 呼的一下,一团水缸大小的锥形气劲破掌而出,势如破竹的朝着负剑少年就撞了过来。强大的风压将扑面而来,来不及躲闪的傲苍风双手交叉于身前,用两股剑气强行抵挡住这凶猛的一击。一旁观战的席应真瞳孔瞬间放大,惊讶的望向这个资质平庸的徒弟。 砰砰的闷响声中,锥形气劲与剑气接连碰撞,将负剑少年的身形强行逼退了两三丈远。若不是傲苍风用脚跟抵住身后的院墙,恐怕这一击就会直接把他推出院子。一股劲风瞬间爆开,锥形气劲和少年指尖的剑气一同化为了虚无。缓缓放下被震得有些酥麻的双手,傲苍风第一次正视起了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来。 而使出这强力一击的白小易,也是气喘吁吁的愣在了原地。方才那一招前两天也无意中弄出来过,可是当时只有西瓜大小,没想到今天情急之下的一掌,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不过这一招对真气消耗太大,弄得他一阵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无赖少年强挤出了一个坏笑说道: “嘿嘿,怎么样?小爷这一招厉害吧?” 平复了一下心神,傲苍风第一次语气真诚的称赞道: “没想到白兄弟确有过人之处,这一招傲某领教了。”缓步上前了几步,负剑少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语气傲然的说道:“既然白兄弟武功大有长进,那么傲某就也用新领悟的几招剑法与白兄弟切磋一下,看好了!” 话音方落,傲苍风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白小易身前。在无赖少年错愕的眼神中,傲苍风的身形再度消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与此同时,空气中回荡起了负剑少年那冷酷的声音: “太白剑诀第一式,浮光掠影!” 骤变突起,傲苍风以极快的身法疾驰了起来,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十余个负剑少年的残影,将白小易围在了当中。趁着无赖少年慌乱之际,斜刺里一个残影猛地一记剑指递出,朝着白小易后心刺来。无赖少年本能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他体内真气奔涌,双掌猛地左右一分,竟然用一道寸许厚的罡气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砰砰声中,围绕着白小易的残影时不时就会递出一剑刺向那护体的罡气。而这一次,傲苍风运用了十成的功力,将那寸许厚的罡气护罩打得砰砰作响。不仅如此,随着每一次的命中,无赖少年的身体都会随之颤抖一下,十来次的震荡过后。全力维持罡气护罩的白小易满头大汗,丝丝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流出,那原本寸许厚的护盾也削减了大半。 被困其中的无赖少年仿佛无头苍蝇一般转着圈圈,他根本掌握不到傲苍风的真身所在,目力所及,全都是一道道的残影和时不时出现的剑气。这一下,可把白小易打蒙了,临敌经验几乎为零的无赖少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如此诡异的招式。情急之下,他猛地闭上了双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可突然间,白小易愣住了。因为他那天赋异禀的心眼在不知什么的刺激下,突然开启了。周围漆黑的景物中,无赖少年敏锐的博捉到了一股正在围着他疾速移动的红色身影。那道身影速度极快,可他依旧能捕捉到那股气息移动的轨迹。白小易可以准确的看到那身影体内气息的流动,随着每一次剑气的发出,都会有一道纯白色的气劲从那人影的丹田升起,流转一周后再由指尖发出。运转一次,差不多要经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 凭借心眼发现破绽的少年瞬间稳住了心神,他继续用罡气护罩抵挡着傲苍风的攻击,可另一面,白小易却在凝神捕捉着反击的时机。 又是一道迅猛的剑气碰到气罩之上,无赖少年身形微微一震,险些就一口血喷了出去。可抓住这个空隙的白小易瞬间撤掉用来保命的护体罡气,脚下罡步疾走,朝着残影真身的方向就追了上去。与此同时,无赖少年口中大喝一声: “聚北斗!” 下一秒,白小易双掌推出,随即向内一吸。一股浑厚的真气竟然牵动着身周丈许方圆的气流猛地朝着少年双掌之间汇聚了过去。这股气劲吸力极大,疾驰中的傲苍风身形竟也随之一滞。他没想到在自己出剑换气的档口,这个无赖少年竟然用出了此等匪夷所思的招式。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白小易双掌汇聚的地方,赫然汇聚出了一颗西瓜大小的真气团,那狂暴的气流让这个有着将近一品指玄境修为的少年都是心中一凛。 紧接着,嘴角挂起一个坏笑的白小易,将那团真气朝着被吸过来的傲苍风就推了过去,随即大喝一声: “混元一气,爆!” 轰的一声巨响!一大团真气应声爆开,强大的气流宛如狂风过境,将附近的杂物瞬间掀飞。烟尘散尽之后,衣衫有些破烂的傲苍风双臂挡于身前,一脸错愕的跌坐在偏殿的石阶之上,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显然是受了内伤。 而一击得手的白小易,则气喘吁吁的瘫软在了原地,他看着被自己打中的负剑少年,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惊魂未定的傲苍风有些呆滞的问道: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真身的……” 白小易嬉皮笑脸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打趣道: “我自己看到的。”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负剑少年平复了一下心神,有些自我安慰的说道: “哼!以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看你一定是蒙的!” 无赖少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调侃道: “你管我是不是蒙的,反正我这招打中你了,不服么?不服再战!” 性情孤傲的少年抿了抿嘴,他很是不想承认输给了白小易。可方才那一下,如果不是无赖少年散掉了大半的真气,恐怕那团气劲要是真打在自己身上,非得骨断筋折不可。犹豫了一下,有些死要面子的傲苍风冷冷的说道: “方才那一招我的确不服,要不这样,我们再比一次。如果你能接得住我这最后一招,我就输的心服口服,如何?” 强撑着站起身,白小易无所谓的回应道: “无所谓,先前你也让过我很多次,这一次我也让你一把。” 负剑少年脸色微微一红,随即有些尴尬的说道: “好,这一剑我会使出全力,你可要当心了。” 应天风云 学艺19 傲苍风傲然站定,微微张开一个马步,随后他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目光都变得凌厉了几分。只见负剑少年双臂由下至上缓缓画出一个大圆,与此同时他身周剑气奔涌,从脚底形成了一股旋风朝着他头顶的双手上聚拢过去。少年身周丈许方圆的地面,都由于这股磅礴的剑气出现了大片的龟裂。猛然间,傲苍风厉声喝道: “太白剑诀第二式,开山!” 话音未落,从少年那高举着的剑指之上,迸射出了一道碗口粗细,四五丈长的纯白色剑气。那巍然矗立在天地之间的一条白线,犹如擎天一剑,将下方的白小易震慑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恢宏的剑气,更加无法想象这一剑劈下来将会有多大的破坏力。可事情逼到眼前,他根本退无可退。 眼见着傲苍风双手缓缓落下,那弥天极地的剑芒朝着他就劈落了下来。白小易把心一横,将全身真气汇聚于双臂之上,朝着那骤然下落的剑气就这么迎了上去。 剑气距离白小易分明还有两丈多远,可那威势绝伦的风压已经逼的无赖少年呼吸困难。他硬顶着扑面而至的狂风向前艰难的跨出一步,双臂上的护体罡气,骤然间膨胀了三层。 砰!!! 一声巨响从剑气与罡气交汇的地方爆炸开来,一圈圈扭曲空气的波纹朝着四周激荡散开,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半径三丈之内一切杂物都在这外散的劲气冲刷下化于无形。被这擎天一剑结结实实劈中的白小易浑身一阵剧颤,眼前金星乱晃,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强行撑起来的护体罡气瞬间少了大半,无赖少年脚下的地面,竟也出现了两丈来许的一个凹陷。 傲苍风并未就此收手,他这一剑,凝聚了全部的剑气修为,根本不是他想收就收的回来的。宛如一根旗杆一般的剑气继续下压,迫使得白小易双脚都深陷入了地面之内。看着那快要被压垮的无赖少年,傲苍风艰难的大吼道: “白兄弟,认输吧!我快控制不住剑气了!” 处于生死一线的白小易突然间冒出了一股悍不畏死的痞气来,他咬着牙死死抵挡着那势如千钧的剑气,丝毫不肯服软。巨大的冲击让这个武功底子奇差的少年一阵的眩晕,可他并不想就这么憋屈的认输。不知为何,他很想赢,很想凭借他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的赢了这场比试。恍惚间,白小易似乎看到一位白衣胜雪的剑客踩着木筏立于钱塘江上,极远处一条绵延里许的浪潮朝着白衣剑客汹涌袭来。只见那剑客豪气万丈的丢掉手中的酒坛,随即飞身而起,朝着那汹涌而来的一线潮挥出了耀眼夺目的一剑。 下一刻,体内真气几近枯竭的白小易浑身一震,在他的丹田处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真气汹涌喷出,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奇经八脉。紧接着,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白小易,有如神助一般双掌猛地一推。 一股雄浑的真气将傲苍风那擎天一剑激荡起了丈许来高,在负剑少年一脸错愕的时候。白小易身形飘逸的向后急退,随即右手也化作剑指,朝着空中那四丈来长的剑气轻轻一划,风轻云淡的挥出了一道似是无形的剑虹。 “断江!” 嗡的一声! 那看似无形无质的剑虹喷薄而出,朝着傲苍风的剑气就撞了上去。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负剑少年那几近于指玄境一品实力的剑气,竟然被这道剑虹轻松斩断。紧接着,那去势不减的剑虹清风拂柳般扫过了不远处的那座山峰。下一秒,地动山摇的声音从那山峰上传了过来。 在寺内众人惊恐的目光下,那座并不怎么雄伟的山峰,竟然被这道看似无形的剑气整齐的消掉了大半。 望着那轰然滑落的山石断崖,席应真不可置信的呻吟道: “陆……陆……陆地剑仙……” 扑通一声,真气耗尽的白小易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毫无知觉的昏死了过去。而不远处的傲苍风,则满脸呆滞的看着那被剑仙一剑劈断的山峰,久久无法回神。 缓步走到昏倒的白小易身旁,席应真俯身下去仔细探查了一下这个宝贝徒弟的内息与脉搏。沉吟片刻后,老道士苦笑着嘀咕道: “臭小子啊,真不知道你是完全靠的狗屎运,还是有什么连我都看不出来的潜能资质,太白剑仙那寻常人根本无法驾驭的真气修为,竟然让你小子化解了大半。无量天尊,你这个徒弟啊,还真让我这个做师傅的都有些看不透了……” 轻轻抱起无赖少年,青衫道人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依旧在发呆的傲苍风。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他的老道士,只得摇了摇头,抱着徒弟回朝着佛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里许外的山崖上,三条人影跨虹而至。一袭羽衣的俊朗男子看着那被剑气斩断的山崖,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这是何人所为?” 他身旁那个穿着黄袍的龙虎山天师,有些不可置信的叫嚷道: “难不成?难不成是陆地剑仙?”可随即他又摇晃着脑袋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江湖上已经有过百年没有出现过剑仙修为的高手了,绝不可能有人有如此的修为!武当山那个张疯子绝不会跑到应天城闹事,除了他,道爷我就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有此等功力了。” 名叫秦鹤的羽衣男子轻捋着颚下的黑须,略微沉思道: “难不成,是那个吃剑的老家伙来了?不可能啊,如果那人来了,凭借我们的修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啊……怪哉……真是怪哉……” 伸手摸了摸那被切的整整齐齐的断崖,慈眉善目的空相大师悠然说道: “阿弥陀佛,和尚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哦?愿闻大师高见。” 伸手指了指报恩寺所在的方向,大和尚故作神秘的说道: “难道二位就忘了那颗剑丸了么?” 错愕的对视了一阵,龙虎山的火云老道胡乱的摆手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才几天啊,就算是天资最好的指玄境高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那颗剑丸的真气完全的吸收化解,就更别提使出此等剑仙修为的招式了,不可能!” 微微皱了皱眉,羽衣男子低声沉吟道: “若是常人自然不可能,可如果是那吴先生从中做过什么手脚,那就不好说了啊……” 听到这话,站在旁边的一僧一道,也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好在这些事都不是冲着皇上去的,我们也就没必要在此杞人忧天。至于那个运数极好的少年,等时机到了我们再做安排,如何?” 轻轻的点了点头,三位钦天监的供奉化作三道虹光朝着应天府的方向飞了回去。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山谷,和不约而至的一场江南烟雨。 应天风云 聚宝盆1 三日后,活蹦乱跳的白小易终于如愿以偿的跟着他的便宜师傅,去拜会那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当朝首富,沈万三沈大员外了。这是无赖少年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三天前他跟傲苍风的那场比试,最终以双方平手告终。这个运势极好的无赖少年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后,没事儿人一样的清醒了过来。可醒来后的白小易无论怎样也回想不起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席应真和傲苍风也避而不谈白小易那突然使出的地仙一剑。 这期间,一场不约而至的暴雨,将月余来积累的暑气冲刷的一干二净。雨过天晴后,应天府里飘荡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芳香。时不时从树叶上滴落的水珠,也会给路过的行人,带来一份夏日里别样的清凉。 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白小易再一次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起来,看着他人来疯似的的闹腾,走在后面的青衫道人只是无奈的苦笑。如今的席应真,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徒弟,有了全新的看法。那日突然使出的地仙一剑,让这个有着七品天象境修为的老道士,都为之骇然。也正是从那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被吴先生硬塞给他的徒弟,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平庸,在他身上一定有着自己都看不透的秘密。 半个时辰后,师徒二人来到了位于长安街上的一座奢华府邸近前。这座府邸占地面积极广,足足有着二三十亩的面积,甚至比起城里的几座王侯将相的府邸都要阔气了三五分。踏上那九级三进的台阶,白小易环顾了一下两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和那匾额上金器的沈府二字,不由得咋舌道: “啧啧啧,果然是天下第一的首富,这宅子都快有皇城那么大了吧……” 一个暴栗打在口无遮掩的徒弟头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些话要是让锦衣卫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揉了揉脑袋,白小易不服气的嘟囔道: “至于么,在们这是在沈府,难不成这里还有锦衣卫看着不成?” 冷哼了一声,席应真压低了声音说道: “哼!伴君如伴虎啊,保不齐这沈府里面,就有着锦衣卫安插进来的探子。毕竟在我们这位皇帝心中,天底下没有几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大步走上前,青衫道士刚准备说话,却见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叼着根烟袋锅子,吞云吐雾的走了出来。那中年人瞥了一眼台阶上的老道士和年轻人,没好气的说道: “诶诶诶!你们谁啊?知道这是哪么就往里面儿走?” 席应真并不动怒,他打了个稽首道: “无量天尊,贫道席应真,特地来此拜访沈员外,劳烦通报一声。” 一听到席应真三个字,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中年人,一下子换上了一副哈巴狗的模样,点头哈腰道: “哦呦!原来是席真人,是小的有眼无珠,老真人莫怪,莫怪……” 一边说着,中年人一边热情的把师徒二人领进了院子。 走在冗长的回廊内,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轻声说道: “我们家老爷吩咐过了,如若席真人来了,就直接请入内宅一叙,还请二位跟我这边来。”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白小易和席应真穿楼过巷的朝着内宅行去。一路行来,出身市井的无赖少年算是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高门大户。沈万三家的这座院子,那是汇聚了百多名江南一带的巧手匠人精工雕琢而成,其中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假山园林更是经过了特殊的设计,既美观又蕴含了一定的风水布局。单是院中种植的那些奇花异草和池塘中的几尾锦鲤,就让没见过太多市面的白小易瞠目结舌。他悄悄凑到师傅耳边,小声嘀咕道: “我说师傅,就这这院子,得花多少银子啊?” 走在前面的老道士懒得搭理这个胡闹的徒弟,随口敷衍道: “反正把你卖了,都不值那一条鱼的钱。”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乖乖的跟在了老道士身后,再也不说话了。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师徒二人才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一间幽静典雅的小院内。轻扣了两下房门,中年管家恭敬的退到了一边。不多时,屋内脚步声响起,一个衣着华丽的富态男子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仙风道骨的青衫道人,便急忙迎上前来毕恭毕敬的作揖道: “在下沈荣,见过席老神仙。” 席应真捋了捋颚下长髯,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随即不温不火的说道: “想必你就是仲荣贤弟的长子吧?” 富态男子连忙点头称是。 “令尊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转?” 名叫沈荣的男子苦涩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 “家父病情似乎又严重了许多,前些时日还能下地走动、照常进食,可如今却只能瘫卧在床,勉强吃些粥食。老神仙,求您出手,救救家父吧。” 说着,富态男子俯身跪拜了下去。青衫道人伸手扶住这个沈家的长子,温言道: “贤侄放心,老道我此番来,就是为了替沈老弟治病的。来,我们先去看看令尊的病情。” 说着,师徒二人在沈荣的带领下步入了内堂。刚一打开门,白小易就被那一股子扑面而来的药味儿冲了个趔趄。他捂着鼻子朝屋内望去,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十几个丫鬟端着各式各样的药瓶药罐侍立在两侧,不远处那张病榻上,一位身形枯槁的老者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上面。 迟疑了片刻,他跟在便宜师傅的后面走入了屋内。席应真丝毫不介意屋中刺鼻的中药味儿,老道士急走两步来到病榻前,伸手搭上枯槁老人的脉搏凝神查探起来。看着自己师傅那一脸紧张的样子,白小易也不敢插话打扰。百无聊赖之下,他只能闭目养神,等着师傅的吩咐。 出于好奇,闭上眼睛的无赖少年悄悄将神念汇聚于双眼之上,毫不费力的再次开启了“心眼”模式。凝神望去,只见病榻上的枯槁老者的身上,呈现出了非常怪异的颜色。老者的身周,莫名的缠绕起了一条条灰蒙蒙的死气。白小易对这个可不陌生,他见过很多将死之人身上都有过这种灰色的死气。可那老者的体内,却有着明显的橙黄色,这是身体状况正常的普通人必有得颜色。那么既然他是个健康的人,又为什么会出现死气呢?细细的探查过去,无赖少年惊讶的发现,在老者的心口处,竟然有着一团怪异的黑色气息在不断的向外蔓延。那团黑气仿佛蔓藤般,正在慢慢地侵蚀着老者那原本健康的经络气脉。这一奇怪的景象让白小易一头的雾水,自打他能够开启“心眼”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情况。 缓缓的睁开眼睛,无赖少年看了看一脸愁容的青衫道士。思索了许久,他最终决定把他的这份异能告诉给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师傅。白小易轻轻的拽了一下老道士的衣角,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席应真与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起身跟他走到了一边,老道士压低了声音说道: “臭小子,没看见师傅在做正事么?” 白小易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老者,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知道您在做正事,可我也确实有正事跟您老说啊。”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青衫道人随口问道: “有什么事,快说。” 略微迟疑了一下,无赖少年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师傅,如果我告诉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能看到东西,您信么?” 听到徒弟这句话,老道士一脸错愕的望了过来,随即有些惊讶的说道: “哦?能看到东西?快跟为师说说,你能看到什么!” 应天风云 聚宝盆2 将青衫道人拉到门外,白小易毫无隐瞒的将自己能开启“心眼”的事一五一十的跟老道士讲了一遍,期间还详细的描述了一下心眼状态下看到周围景物的具体样子。 刚开始听的时候,老道士还是一脸满不在意,根本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儿。可当他听到自己这宝贝徒弟能看到气息颜色变化的时候,席应真神情突然激动的说道: “好啊!难怪吴先生会看中你小子,原来你身上竟然还有此等异能,是我这个老糊涂看走了眼了!走了眼啊!” 重重地拍打着少年的肩膀,老道士眼中竟然流露出捡到宝的神采。第一次见到师傅这种样子的白小易有些别扭的嘟囔道: “这东西很厉害么?不就是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么?又不能隔着衣服看到肉……” 刚嘟囔了半句,方才还一脸兴奋的老道士一巴掌拍在这个没正经的徒弟头上,没好气的骂道: “臭小子!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么!”压制了一下胸中的怒气,席应真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这眼睛虽然算不上厉害,可也是难得的天赋异禀。你小子可曾听过我们道门常说的开天眼?” 白小易一脸恍然的点头答道: “听说过,据说开了天眼就能看到凡人看不见的妖魔鬼怪!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东西啊?我只能看到一些人身上的颜色。” 沉吟了一下,青衫道士缓缓说道: “那都是江湖术士糊弄人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眼,充其量,也就是个法眼的级别。修行道术或者瞳术之人,都可以通过灌注真气开启法眼。借以辨识一些化身人形的精怪,或者临阵对敌时通过气息的颜色辨识对手的方位。不过这种法眼都是后天修行得来,会被同样懂得其法的人破掉或者毁掉。” “而你这眼睛,却大不一样。据你说所,你在这心眼开启之时,是能够看到周围景物的轮廓的。单从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所具备的,不是那凡人修炼而成的法眼,而是传说中‘天、地、人’三眼当中的‘人眼’!” 一脸错愕的看向老道士,白小易有些嫌弃的说道: “我说师傅,您老这是逗我呢么?我本来就是人,长得当然是人眼啦?” 青衫道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闭嘴!听我说完!这‘人眼’指的并不是俗人所具备的肉眼,而是上古先民所生的先天之眼。这种眼睛与生俱来,具有依靠先天的感知能力辨识气息、预知危险的能力。那日你与苍风交手,想必就是凭借着‘心眼’的能力,才找到他真身所在,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师傅这么一说,白小易讪讪的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我们道门所修行的法眼,充其量只能看到活物身上的气息变化,而你这‘心眼’却能准确的分辨周围的景物和一切事物的气息流动。无形之中,你就多了一招克敌制胜的底牌。它既可以通过气息流动找到对手身上的气穴要害,更加可以无视一切用神念和阵法布置的幻术。” “真的那么厉害么?”无赖少年一脸的不可置信,“原来我这眼睛还有这么多门道啊,我还以为这是什么怪病,怕说出来被人当做妖怪呢……” 自顾自的嘟囔了一会儿,白小易猛地抬头问道: “那师傅,你说我在沈员外身上看到的黑气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呢?” 沉吟了片刻,席应真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都是命啊,谁让沈老弟得到了那件宝贝呢……” “宝贝?什么宝贝?” 一听说有宝物,白小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嗯……与其说是宝物,倒不如说是祸害才对……你听说过‘聚宝盆’么?” “聚宝盆!”无赖少年神情一变,不可置信的追问道:“您是说,传说中可以种金得金,种玉生玉的聚宝盆?沈万三,他真有这东西!?”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有些不屑的说道: “能不能中金的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凡是使用这件宝物换取财富的人,必定会耗损自身元气作为交换。换来换去,也就成了他这幅样子,先天元气耗尽,然后命不久矣……”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无师自通的说道: “也就是说,沈万三之所以富可敌国,全是因为他用自己的阳寿作为祭品,去换取了聚宝盆中财富?”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无赖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试探性的问道: “那么说,您之前说的只有我能救他,就是让我以命换命!” 老道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语气温和的解释道: “也不用说的以命换命这么严重,你体内多了整整四个甲子的真气修为,耗损个几十年不算什么。而且能救下沈万山这样的大人物,也可以种下一份不小的机缘,对你小子日后的前途,可是大有脾益啊。” 闷着头权衡了再三,白小易咬了咬牙,果断的应承道: “好!那您就说说,咱们怎么救人吧。” 师徒二人再次回到屋内,却见着那位枯槁老者已经清醒了过来,此时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喝着一碗清粥。一旁的沈荣躬身而立,满脸愁容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勉强的喝了几口粥,枯槁老者声音沙哑的训斥道: “咳咳咳……苦着一张脸作甚……你爹我还没死呢……不用这么早哭丧……” 看着老者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富态中年人急忙赶上前去替父亲捶背。青衫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出言调侃道: “无量天尊,沈老弟,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这火气还这么大啊?” 抬头看到席应真进来,枯槁老者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异彩,可依旧没有好气的嘟囔着: “哼哼哼!臭道士,要不是我快死了,恐怕都难得见上你一面吧?” 不理会沈万三的调侃,老道士自顾自的坐到了床榻边,故作遗憾的说道: “可惜啊,我来了你这老财迷也就死不了了。” 眼神中难掩惊喜神色的老者,有些激动的说道: “怎么?我这病能治了?当年你和那老和尚不是说,先天元气亏损,药石难医么?除非有人肯用逆天改命的邪术或者吃那棵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参果,难不成,你手头有人参果?” 无奈的摊了摊手,老道士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道: “你堂堂天下首富都买不到的人参果,你觉得我一个清修的道士会有么?就算有,也不会拿来救你这个老财迷了。” 懒得搭理席应真的调侃,枯槁老者连忙追问道: “席老哥!席神仙!算我求你还不行么,快说吧……” 实在不忍心再去逗弄这个离死不远的老朋友,席应真指了指一旁一脸贱笑的白小易,没好气的说道: “诺,能救你的人在那呢,是我刚收的徒弟,白小易。” 看到师傅召唤的无赖少年,屁颠屁颠的上前了几步,连忙躬身行礼道: “晚辈白小易,见过沈员外。” 看了看这个一脸痞气的年轻人,沈万三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说席老哥啊,怎么多年不见,你这收徒弟的品味,变了这么多啊?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修道天赋的人啊?” 换上一副笑脸的青衫道人一同调侃道: “可说不是呢,我也看这小子很不顺眼,可谁让他是块宝呢。别的先不说,光是你这病,就得靠这个活着的人参果帮你治。” 说着,老道士附到沈万三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些什么。不多时,枯槁老者再看白小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像是老丈人看到心仪的女婿一般。在这种炽热的目光注视下,无赖少年那是浑身都不自在。 沈万三换上一副慈祥长辈的口吻轻声说道: “小易啊,来,过来坐。” 说着,他一把推开坐在自己窗边的大儿子,把位子让给了这个素未蒙面的少年。 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沈荣,白小易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小易啊,你真愿意帮老头子我治病?那可是要耗损你体内的真气修为的,你真舍得?” 白小易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语气轻松的说道: “沈员外您放心,不就是几十年的真气修为么,这东西小爷我身上多的是,随便拿去用。再者说了,您是我师傅的朋友,那就是我白小易的长辈,帮您治病,那不就是理所应当的么。” 看着这个市井气十足的无赖少年,沈万三有些艰难的笑骂道: “好小子!净捡好听的说……咳咳……不过老头子喜欢听……你放心,今天你救了我一命,这份人情我沈万三记下了……等我病好了,我许你三个心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提……” 听着当朝首富对他的承诺,白小易那心里都乐开了花了,整整三个心愿呐,那能换多少钱啊?力所能及是吧,那我要个五六座宅子,十几亩地应该不过分吧?再不然要间酒楼下来,可以让胖哥胖嫂帮着打理。再不然…… 不知不觉中,无赖少年又陷入了无边的幻想当中。一巴掌拍醒这个没出息的徒弟,席应真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别做白日梦了。快准备一下,我们这就为沈老弟传功治病。” 应天风云 聚宝盆3 不多时,在沈万三的吩咐下,身周十来个丫鬟连同他那个长子沈荣,都被赶出了房间。只留下白小易和席应真这一老一少,围着病榻前前后后的忙碌了起来。 老道士让徒弟和沈万三面对面盘膝而坐并且双掌相抵,白小易调动体内真气满满灌注到枯槁老人体内,而席应真则从旁导引,帮助沈万三吸收消化这股并不属于他的真气。安排好一切后,青衫道人将一支精致的白玉瓶拿了出来,从中倒出一个汤匙的乳白色液体让沈万三喝下,随后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这药来之不易,可以起到固本培元的奇效。沈老弟拟将其吞下,可以减少真气入体时带来的痛楚。”他转头朝着自己的徒弟吩咐道:“小易,等下你灌输真气时一定要小心,这位沈员外年事已高,体内经脉比较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而亡。师傅会从旁导引,让你的真气可以顺利的流入他的奇经八脉,只要师傅一喊停,你就要立刻收手,听明白了么?” 认真的点了点头,白小易屏息凝神,开始调动起体内那股磅礴的真气。片刻之后,少年睁开眼睛,朝着老道士点了点头。随后他双掌轻推,将一股潺潺如溪水的真气顺着双手缓缓的注入了沈万三体内。 与此同时,青衫道人身形急转,用手中银针不断刺入枯槁老者的经络要穴,将他体内鼻塞的经脉一一打开。完成之后,老道士探出两指,沿着经脉流动的方向一点一点的导引着那股外来真气朝着沈万三的丹田聚拢。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小易和沈万三的头顶都开始冒气袅袅的烟雾,小股小股的真气不断的从少年体内流出,入眼可见的,一条条淡青色的真气,正顺着二人的双臂流到沈万三身上,然后在青衫道人的引导之下,游走一周之后,静静地融入到老者的丹田之内。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脸上都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而真气消耗最大的白小易甚至已经脸色苍白,眼看着就要昏倒了过去。另一边的沈万三,却面色红润,方才那油尽灯枯的死气荡然无存。 将最后一缕真气导入老者丹田后,席应真轻轻低喝一声: “收!” 随即双手飞舞,将插在沈万三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去。与此同时,精疲力尽的白小易缓缓垂下了双臂,一阵头晕目眩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探了探徒弟的脉息,老道士长出一口气道: “臭小子,这次辛苦你了。” 安顿好了自己的徒弟,席应真转身看向自己这位故友。只见方才还是一脸死相的沈万三,正不可置信的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老人脸上依旧显出了老态,可那矍铄的眼神和满面的红光,都证明着他的病已经好了。 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老人疑惑地说道: “我……我这是……好了?” 长出了一口气,青衫道人平静地答道: “是的,你好了。” 紧紧的握住这位老友的双手,沈万三语气明显有些哽咽: “谢……谢谢……” 轻轻拍了一下老者的手背,席应真轻声说道: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个臭小子吧。” 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少年,沈万三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这个你放心,他只是突然消耗了一部分真气,有些体力不支而已,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满眼爱怜的看着这个以命换命为他治病的少年,沈万三平静的说道: “不知我还能活多久?” 略微迟疑了一下,席应真语重心长的说道: “放心,虽然不能让你活成百年人瑞,可过个八十大寿,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了老友的回答,沈万三一脸看破生死的呢喃道: “够了,足够了……” “不过呢,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以后不要再用那个盆子了。否则下次在弄成这样,我可没精力再救你一次。” 苦笑了一下,沈万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对了,席老哥,陛下那边稍后你打算怎么做?” 一边收拾着工具,青衫道人如释重负的答道: “既然用这个方法可以救你,那么小公主那里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只不过,需要等这孩子恢复好了,再做安排。” 轻轻的点了点头,沈万三继续说道: “到时候,你们要去皇宫里治病么?那可是位公主,让小易这个孩子直接与公主见面,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这个你放心,陛下自有安排。到时候,恐怕还需要沈老弟你,从中打个掩护。” “好,但凡需要我沈某人帮手的,我一定做到。” 两个老家伙在一旁谈天说地的时候,精疲力尽的白小易却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梦当中,在梦里他住进了一座大宅子,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有吃不完的美酒佳肴,还有,一只会跟他抢东西吃的小狐狸。 距离报恩寺只有里许路程的聚宝山上,背负双剑的傲苍风,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山顶之上的一座凉亭当中。遥望着远处那座雄伟的都城,负剑少年一站就是一个时辰。雨后的山林内,透着一股舒爽的凉意,将夏日的暑热完全隔离了开去。 突然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密林当中传了出来: “苍风,事情办的如何了?” 原本有些出神的负剑少年全身一紧,瞬间转身跪拜道: “弟子傲苍风,见过师傅。” 嘎吱嘎吱的踩踏枯叶声由远及近,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衣人缓缓走出了密林。此人身形伟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傲然的霸气。 “免了,那颗剑丸,你到手了么?” 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傲苍风如实禀告道: “弟子无能,没有抢到那颗剑丸。不过弟子也并非一无所获,我得到了剑丸之内一甲子的修为,还有完整的剑道感悟。” “哦?”黑衣人声音沙哑,略带疑惑的问道:“事情到底如何,你跟我详细说来。” 一炷香过后,傲苍风将他入京夺宝的整个过程如实的向黑衣人讲述了一番。略微沉吟了片刻,真实身份是那藏剑山庄庄主的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没想到,堂堂天机阁主会对这么一颗剑仙的剑丸感兴趣。也罢,既然那人从中干预,换做为师我,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先起来吧。” 负剑少年缓缓起身,恭敬地将一卷书页递到了黑衣人手中。 “师傅,我将领悟到的几招太白剑仙的剑意都记录了下来,还请师傅查看。” 满意的点了点头,名叫万归藏的神秘男子沉声说道: “好!做得好。细算下来,这一次你也不算失败,有了这一甲子的修为加上太白剑仙的剑道感悟。以你的资质天赋,日后的成就绝不在为师之下。” 难得听到师父赞赏的傲苍风恭敬行礼道: “谢师傅夸奖,徒儿能有今日成就,都是师傅的功劳。” “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苍风啊,为师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黑衣人缓步走到崖边,同样遥望了一下那雄伟的都城,语气冷漠的说道:“照你方才所讲,那个叫白小易的少年似乎得到了最多的好处,以他的资质,可会威胁到你?” 恭敬地低下头,傲苍风坦然答道: “不好说,那小子虽然资质平庸,可他体内毕竟有着剑丸八成的功力。那日与他比试,那小子竟然意外的使出了地仙一剑,如果有朝一日他将那股剑气完全消化,恐怕……”迟疑了片刻,负剑少年试探性的问道:“师傅,徒儿是否需要杀了他?” 轻轻摇了摇头,万归藏高深莫测的说道: “暂时还不用,如果连席应真那个老道士都参与了进来,就说明朱元璋有意去栽培这个少年。你且留在他们身边,随机应变,伺机接近朱元璋。” “接近朱元璋?师傅的意思是?” “这是主子的密令,希望有人可以成为朱元璋的亲信,在朝中帮着打探消息。” 脸上略一错愕,傲苍风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是徒儿涉世未深,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江湖中事,如今要接近皇帝,恐怕……” 不等他把话说完,黑衣男子冷声打断道: “无需所言,朱元璋生性多疑,只有你这种身世简单的人才更容易接近他。你且放心,日后主子会安排其他人暗中协助你的。” 沉默了许久,万归藏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指的低语道: “看来,就要变天啦……” 应天风云 聚宝盆4 夜幕降临在了雄伟的都城之上,大街小巷逐渐亮起了一盏盏橘黄色的灯光,这座被文人墨客称之为金陵的应天城,无形之间被笼罩上了一层旖旎的光晕。 在戒备森严的皇城之内,当朝的洪武皇帝正在乾清宫内召见钦天监的监正和那位德高望重的空相禅师。 冷清的大殿之内,只有君臣三人,其他一干人等,都被这个专横的帝王赶了出去。焦急的踱着步子,满头花白的朱元璋一脸阴郁。而一袭羽衣的秦鹤和慈眉善目的空相大师,只得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杵在一旁,半口大气都不敢出。 仿佛一头猛虎般来回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身龙袍的老者语气威严的说道: “薇儿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又陷入昏迷了呢?” 脸上满是病容的秦鹤躬身行礼道: “回禀陛下,小公主体内的冰火二毒再次发作,几乎耗尽了公主的先天元气,臣勉强用自己的真元护住公主心脉,可再这样下去,公主恐怕……” “恐怕什么!” “请陛下赎罪,臣恐怕,公主撑不到过年……” 重重一掌拍在身边的书案上,面露狰狞的朱元璋厉声质问道: “你们就是这样替薇儿疗伤的么?整整两年了,两年啦!非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你们不都自称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么?这还算什么高手!” 看着盛怒之下的老者,一袭羽衣的中年男子只是微微苦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而站在一旁的空相大师,终于有些于心不忍,上前两步温言说道: “阿弥陀佛,陛下,还请不要责怪秦祭酒了。为了小公主的伤,秦祭酒已经动用了自身的真元精血,他是用自己几十年的阳寿才保住了公主的这一口气的啊……” 打量了一下羽衣男子那毫无血色的面容,朱元璋长叹一口气说道: “罢了,都怪我太过心急了。秦鹤啊,方才朕说话重了些,不要在意。” 羽衣男子躬身行礼道: “是属下无能,陛下怪罪的是。” 缓缓走回龙椅之上,一脸悲容的老者苦涩的呢喃道: “不能怪你们啊……要怪就只能怪朕……要不是我就不会引来那两个元蒙刺客……要不是为了护着我,薇儿就不会受伤……她才十六岁啊……还有着大好的人生等着她享受呢……可为什么……” 看着陷入悲痛的皇袍老者,殿下的秦鹤和空相大师,也都摇头苦叹。亲身经历过那次刺杀的大和尚,略带回忆的说道: “当年那两个刺客用的是失传已久的玄火功和寒冰掌,至阴至阳的两股真气在小公主体内冲突不止,不但伤及经脉,更加耗损她体内的那股先天元气。这两年来吾等竭尽所能终于将那两股真气消耗的七七八八,可公主本身的先天元气,却也所剩无几。为今之计,除非有人可以把自身的元气换给公主,可是……”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脸愁容的朱元璋猛地抬头问道: “等一下,前几日你们不是让我请席真人出关么,说是他有办法救薇儿,如今怎样了?” 羽衣男子跟身旁的老和尚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方法是找到了,只不过……” 方才还是一脸愁容的老者突然抓住了一线希望,猛地起身问道: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个方法比较凶险,席真人还在找人尝试。” “哦?可有结果?”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从旁插口道: “阿弥陀佛,此事我们也正打算向陛下启奏。席真人所找之人也是陛下故交,正是那捐款修筑应天城的沈万三。” “哦?沈万三,那个土财主?” “正是,老衲得知他也因先天元气亏损命不久矣,所以劳烦席真人去帮他医治,想必这两日就有结果了。” 长出了一口气,朱元璋缓缓坐回座位,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许久之后,皇袍老者沉声吩咐道: “好!既然如此,你二人尽快确认此事,有任何结果立刻告知于我。” “是,陛下。” 略微犹豫了一下,羽衣男子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若是席真人的办法可行,那么应该如何帮公主医治?让他们入宫,还是……” “当然是入宫医治,这有何不可?” 朱元璋一脸疑惑。 “回禀陛下,据我所知,真正用来治病的,其实是席真人新收的一个小徒弟,是借用那孩子体内的真元为公主疗伤。” “那又怎样?” “陛下,那孩子出身市井,加上治病之时难免有肌肤之亲。公主可是金枝玉叶,这样于礼不合。” “狗屁的于理不合!”皇袍老者拍案而起,“到底是礼法重要,还是薇儿的命重要!” 看到皇帝动怒,羽衣男子只得躬身下去不再说话。 “阿弥陀佛,陛下请息怒。公主毕竟是公主,依老衲之见,可以将公主带到沈府,这样既可掩饰公主身份,也方便他们治病,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朱元璋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样也好,只不过我也要随同前往,朕必须亲眼见到薇儿无恙才能安心。” “这……” 挥手阻止空相大师和秦鹤的劝谏,朱元璋沉声说道: “沈府距离皇城也没多远,再者我可以带上三两个高手护卫随行,还怕出什么意外么?最不济,应天城里还有你们钦天监和三位供奉,朕何惧之有。” 缓缓站起身,皇袍老者如释重负的走到二人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们放心,朕会一切小心的。我也很久没有去民间走访一下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带薇儿出去走走。我虽然是这大明的皇帝,可我也是一个父亲,你们懂么?” 神情复杂的看向这位开国帝王,羽衣男子和老和尚无奈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屋顶之上,一袭白衣白发的吴心正冷冰冰的盯着下方的瓦片。一汪明镜一般的水波在屋瓦上流转荡漾,水波之内展现的正是大殿之内君臣三人会面的场景。夜风拂过,白发男子身上的白衣随风鼓荡,而他的人却巍然不动,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矗立在那里。 旁边的垂脊上,身后赫然长出了六条尾巴的狐妖少女,正靠在一只装饰用的脊兽之上,一边啃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糕点,一边百无聊赖的晃荡着双脚。她转头看了看飘在半空默不作声的白发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点心问道: “吴大叔,这个枣泥桂花糕可好吃了,你要不要来一块儿?” 半天没得到答复,名叫媚儿的小狐妖嘟着个小嘴儿,气鼓鼓的埋怨道: “看看看,也不知道下面那几个糟老头在有什么好看的。这都四天了,咱们就一直围着这个姓朱的皇帝转,有啥好玩的么!” 似乎有点忍受不了身边少女的呱噪,白发男子缓缓转过头,语气冰冷的说道: “因为他是破军星转世,是这天下的贡主。根据门内的‘天眼’显示,这姓朱的小皇帝这段时日里将有一场劫数。为了避免帝星陨落,我这个代宗主必须亲自盯着。” 吧嗒了一下嘴,狐妖少女不解的追问道: “帝星陨落了又会怎样?关我们什么事?” 略微沉吟了片刻,白发男子幽幽的说道: “的确不关你的事,可却跟我有关。我们天机阁门人的使命,就是保护这些应运而生的转世星宿。我们不会干预王朝更替,但是这些星宿身上的星宿之力,却关系着九州气运走向,一旦出了差错,那将是整个天下的灾难。所以我们天机阁上千年来,都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活的。” 眨巴了一下好看的大眼睛,媚儿似懂非懂的说道: “好吧,听上去蛮厉害的。” 瞥了一眼这个故人的女儿,白发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早就跟你说过此次出谷是为了正事,你偏要跟着,怎么,觉得无聊了?” 咬了一口香甜的糕点,狐妖少女含糊地说道: “还行吧,这皇宫的确蛮大的,御膳房的东西也的确比外面的好吃。可就是太闷了一点,没人陪我玩。”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不由自主朝着报恩寺的方向望了过去。 轻轻摇了摇头,白发男子冷冰冰的说道: “怎么,想着回去找那个臭小子么?” 呆呆地点了点头,媚儿认真的说道: “是有点想那个呆子,平日在鬼谷里,只有一帮子老家伙和你的那些门人弟子,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跟我玩的人。还是那个臭小子家好玩,地方是破了点,可是却有个看着就像欺负两下的家伙陪我玩。” 水汪汪的大眼睛转了一下,狐妖少女开心的叫道: “吴大叔,要不我们把那个呆子抓回天机阁吧,这样就有人陪我了!” 微微皱了皱眉,白发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你当天机阁是善堂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回捡?” 失望的撅起了小嘴儿,媚儿摇晃着男子的衣袖央求道: “就带回去嘛,大不了就当他是我的宠物好了,我会负责照顾他的。再者说,吴大叔不是也对那小子有兴趣么,就提前收入门下呗。” 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粘人的小狐妖,白发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小子时运未到,还需要几年的磨练才行。不过既然你觉得无聊,这几日你就回去折磨他吧,免得在我身边惹麻烦。” 惊喜的窜起身,狐妖少女一把抱住了高出他三四头的白发男子。她把沾满糕点残渣的小嘴儿在男子衣服上磨蹭了两下,开心的说道: “还是吴大叔最疼我,我走啦,保证不会闯祸的!” 话音未落,少女就化成一道白光朝着城外的方向飞了过去。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白发男子有些怀念的自言自语道: “女大不中留啊,老狐狸,你这闺女我可是管不住了,希望你出关的时候别找我算账就好……” 夜变得更加深沉了,随着万千灯火的熄灭,应天城再度陷入了死寂当中。 应天风云 聚宝盆5 刺目的阳光穿过门窗的缝隙照射进了这间奢华却不失古朴的房间之内,因为消耗了过多真元而昏死过去的白小易,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趴在一张极其柔软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窗外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将这个无赖少年吵醒了过来,他吧唧了一下嘴,揉着有些朦胧的睡眼坐了起来。 呆呆地望了望有些陌生的环境,白小易一下子清醒了几分。他慌乱地检查着身上的衣物,发现自己竟然只穿着一件淡薄的内衣。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少年刚想大叫,却见的屋门缓缓打开,几个乖巧的丫鬟端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和洗漱器具走了进来。 那个带他们师徒二人进府的管家随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小神仙,您醒啦?我们老爷吩咐了,您醒来后就带您去雅园一叙。” 张了张嘴,白小易似乎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犹豫了一下,无赖少年张口问道: “内个什么,我师父呢?” 中年管家轻声答道: “席老神仙有事外出了,临走时让您暂时留在府中,等他回来后再做安排。” 呆滞的点了点头,白小易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一下后跟着中年管家便走出了房间。 穿过了几个月亮门后,二人踏上了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放眼望去,四周的景色顿时豁然开朗起来。无数的怪石假山分立两侧,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深吸一口气,那芬芳的花香顿时让人心旷神怡。这一路行来,看的白小易是应接不暇,这座宅子的园林布局,完全依循了“步移景异”规则,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副不一样的景致。 走过了几座石桥,二人踏上了一条建造于池塘之上的步道。而在那尽头的地方,有着一座位于池塘中心的八角凉亭。白小易昨日里见过的那位枯槁老人,此时正精神焕发的站在凉亭下,朝着这边轻轻挥着手。 中年管家放缓了脚步,随即示意少年自行过去。挠了挠头,无赖少年有些拘谨的朝着凉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了那老者身边,还不等白小易说话,名叫沈万三的老人竟首先笑道: “小兄弟,昨日睡得可好啊?” 听到这个称呼,无赖少年微微一怔,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沈员外,您老这声小兄弟,小子可不敢当。” 老人微微一笑,以一副和蔼长辈的口吻说道: “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师父跟我是故交,那你就跟我的子侄一样。更何况小兄弟你不惜耗损自己的真元来救我这个糟老头子,那就是我沈万三的救命恩人,跟我还客气什么。” 亲昵的拉着少年的手,老者示意少年坐下。 “来,想必你也饿了,这些茶点都是特意准备的,先吃一些垫垫肚子,稍后沈伯伯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这声沈伯伯让白小易又是浑身一个哆嗦,他极为不自在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知所措的抓起茶杯喝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方一入口,一股浓郁的清香瞬间蔓延开来,紧接着一股独特的茶香和苦涩滑过少年的咽喉,最终化作一缕甘甜沉淀到胃中。呆呆地望着茶杯,白小易有些惊讶的说道: “诶?这茶,好喝啊!” 虽然这个市井少年没什么见识,可好茶坏茶他还是分得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这杯茶到底有什么讲究,可光凭这口感和味道,就知道绝非俗品。 和煦的一笑,沈万三指点着茶水说道: “这一壶是杭州那边送来的明前龙井,怎么样,好喝吧。” 用力的点着头,白小易不走大脑的问道: “这么好的茶,一定很贵吧。” 老人轻抿了一口茶水,毫不在意的说道: “也不怎么贵,一百两一斤而已。” 用力的一伸脖子,无赖少年差点被嘴里的这口茶水噎死,他语无伦次的说道: “一百两一斤,不就是茶叶么,怎么这么贵?” 依旧是一副和煦的表情,老者温言说道: “这还叫贵啊?你可知,那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单是一两,就要二三百两银子呢。” 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白小易一下子就被吓蒙了。他不知道那个武夷山的大红袍是个什么东西,他也不敢问,反正光听价钱就知道是个极其了不得的东西。 目光深邃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沈万三语重心长的问道: “小兄弟,你很喜欢钱么?” 白小易讷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的确挺喜欢钱,可我又不想要太多的钱。” “哦?为何啊?” “我自有就是个孤儿,吃过不少苦,所以我喜欢钱,因为有钱就不会饿死肚子就有新衣服穿。可我又不想要太多的钱,因为我还有点自知之明,钱多了会被人惦记,我守不住。所以说钱多了也是个麻烦。” 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身为天下首富的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指点了一下不远处的几座假山问道: “你猜那几块石头多少钱?” 看了一眼那层峦叠嶂,有峰、有谷、有洞的石林,白小易壮着胆子说道: “还不得上千两?” 呵呵得轻笑了一声,沈万三略带自豪的说道: “差不多八万余两。”看了一看痴呆中的少年,老者继续说道:“这园林的叠石,常用的有三种。分别是太湖石、黄石和宣石。太湖石玲珑剔透,黄石浑厚粗犷,宣石质地如雪。这些原石从挖掘到雕琢,最终摆放在这园林当中,耗资八万两也算是公道了。” 艰难的吞下了一口口水,白小易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谁知道此时此刻,他坐着的这尊石墩子是不是抵得上他一个月的饭钱呢。 沈万三毫不在意少年的表现,他走到凉亭边指着池塘中的几尾锦鲤说道: “小兄弟,你再猜猜这几条鱼又值多少钱?” 被刺激的有些麻木的少年僵硬的说道: “约么着,也得百八十两吧……” “呵呵,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是几条普通的鲤鱼,才几两银子。”老者话锋一转,“不过呢,那几条金色的多花了一些银钱,八十八两一条,图个好兆头。要说贵的,这池子里还真有几条成气候的鲟龙鱼,也才千多两一条。如果小兄弟有兴趣,咱们晚上就抓上来一条红烧了如何?” 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白小易嘴角抽搐的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 好家伙,千多两一条的鲟龙鱼,这东西是吃金子长大的么。想着想着,无赖少年不免自卑起来,本以为昨天便宜师傅说的是笑话,没想到,自己还真没这池塘鲤鱼值钱。 缓步走回座位,沈万三看着垂头丧气的少年说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沈伯伯我这是故意卖弄财势?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看了一眼这个财大气粗的老人,白小易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果然实在,我喜欢!”老者捋须大笑,“你没说错,这就是我沈万三的财势。正如你方才所说的,钱多了的确是个麻烦,但只要你使用得当,钱能给你换来更大的利益。”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试探性的说道: “可是,这么多钱都浪费在这些没什么价值的物件儿值得么?拿这些钱去赈济灾民不是更好?” 老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小兄弟,你可知道咱这大明朝富可敌国的四个世家么?” 应天风云 聚宝盆6 略微思索了一下,白小易最终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沈万三捋须微笑,用桌上的几块糕点分开摆放解释道: “也不怪你不知道,四大世家一般做事都很低调,除了我沈万三似乎就没有哪家的家主会如此招摇。市井间知道四大家的人并不多,恐怕只有经商的人才会略有耳闻。” 无赖少年眨巴了一下眼睛,所有所思的说道: “您这么一说,我似乎有点印象了,记得去年有个西域来的胡商,曾经跟我打听过。当时他还说了个顺口溜,没记错是这样的。说是‘金家的古董,陆家的货。玉家的矿石,沈家的金。’想必指的就是您口中的四大世家吧?” 欣慰的点了点头,沈万三笑道: “你看吧,我们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连西域的商贾都知道。没错,他那顺口溜里提及到的,正是在背地里操控着大明财政的四大世家。我们沈家最多的是钱,金家则是世代做古董生意的,陆家有着全国最大的‘万宝商号’。而那个玉家,则在云南那边做着矿石的生意。每个世家都有着庞大的金银储备和店铺伙计,一旦我们联合起来,就有着撼动政权的可怕力量。” 微微皱了皱眉,沈万三语气缓和了一下说道: “这些话我们爷俩也就私底下说说,要是让锦衣卫那帮子人听到了,可是要抄家灭门的。”老人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偷听后继续说道:“所以说,钱多了的确会有不少的麻烦,可相对的,你在这世道上的地位和身份也会高出许多。你救了我一命,虽然我不能把全部基业转赠与你,可你不妨考虑入赘我沈家门下。我正好有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孙女尚未出嫁,到时候你成了我的孙女婿,这万贯家财足够你一生无忧了。” 眨巴着贼兮兮的眼睛,白小易大脑中开起了新的一场天人交战。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啊,入赘不入赘的姑且放到一边,反正他本身就是孤儿,认谁当爹都不重要。可一想到这万贯家财和那沈家孙女婿的名头,就让这个自幼出身市井的少年一阵的心驰向往。可是不知怎地,他的脑海中飞过了一个长着大尾巴的漂亮少女,还有当日救下马车后,那百姓口中一声声的大侠。 就在这个时候,步道之上,沈府的那个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躬身禀报道: “老爷,应天商会的赵老板登门拜访,想跟你聊聊出资为城里的穷人布施的事情。” 眉头略微皱了皱,沈万三语气低沉的问道: “这次,他们又想要多少钱?” “回禀老爷,赵老板说,想要十万两。”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者厉声骂道: “一帮贪得无厌的蛀虫,给我轰走他们,就说我没钱。” 听到了老爷的吩咐,管家躬身退出了亭子。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沈万三微笑着问道: “小兄弟考虑的如何了?” 呆愣了片刻,无赖少年有些不快的说道: “承蒙沈……员外厚爱,小子我自幼闲散惯了,似乎受不了您这大门大户里的规矩。我是喜欢钱,可我更喜欢靠自己的本事去挣钱。挣多少花多少,虽然一辈子都不可能富可敌国,可起码花的安心。” 微微蹙起了眉头,沈万三面色阴沉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语气沉重的说道: “小易啊,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我们这些有钱人,都有些唯利是图、为富不仁呢?” 缓缓站起身,白小易看着那池塘里游曳着的锦鲤说道: “这个不好说,可如果我要是有这么多钱,就会拿出去救济灾民,而不是修建这么一座大宅子。我出身市井,看到过很多人为了几文钱被人打个半死,更体会过为了一顿饱饭跟狗抢食的心酸。那几万两的银子在您眼中恐怕只是几块石头几条鱼,可对于那些在最底层活着的人来说,那就是一顿饱饭和一件能不让他们冻死的新衣。”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万三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子,你还年轻,这世道上的事,不能只看表面。”老者走到少年身边,指着那一座座假山说道:“你以为我把大把的银两花在这些园林山水上面只是为了好看和享受么?你错了,这些东西不是给我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只有把自己的财富和权势彰显出来,那些达官显贵才会觉得你更有钱,才会畏惧你的财势。” “这个世道是很险恶的,如果你只知道把赚来的钱拿去做善事,你觉得会有人找你做生意跟你做朋友么?当然有,只不过那些人只会觉得你是个钱多得没处花的败家子,那些地方官员就更会把你当成现成的银库,可以随时提取银子。可是,一旦你学会把你所有用的财富展示出来,让那些人看到,他们才会担心你的潜在实力,才会主动跟你交朋友跟你合作。” “小易啊,这不是为富不仁,而是我们这些人的生存之道。你真以为商会那些人所说的慈善捐赠和布施是真的么?不!他们只是在做做样子。姓赵的那只铁公鸡自己不愿意出钱,就撺掇着府尹演了这出戏。富商们捐出去的钱,有一大半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而真正到百姓手里的,连一成都不到。与其把钱送给那些贪官,我还不如去做些实事!” 愤然的转过身,沈万三拍打着少年的肩膀说道: “空口无凭,我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你就知道我的钱都用到哪去了。” 看着老者眼中那坚定的光芒,白小易犹豫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炷香过后,换上一袭便装的沈万三,在五个护从的保护下离开了沈府。他带着白小易,朝着城西那条穷人汇集的建安坊走了过去。 一路行来,时不时就会看到路上有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本以为身旁老者会视而不见的白小易,却惊讶的发现,沈万三竟然主动的给钱了。虽然只是不多不少的几粒碎银子,可这个有些唯利是图的老者真的是在布施。 可看久了,白小易却发现,沈万三给钱是会挑对象的。老弱妇孺他会给、身体有残疾的他也会给,可唯独那些有手有脚的男子,老者非但分文不给,还会命令护从将这些人打走。 看了一路的少年有些不解的问道: “沈员外,为什么同样是乞丐,你却挑肥拣瘦的给钱呢?” 晃了晃干瘪下去的钱袋,沈万三指着那些蹲在角落的乞丐说道: “这些人也不容易,他们出卖自己的尊严换取他人的怜悯和一餐饭食其实并不丢人。可那些明明有手有脚,却只想着靠别人的施舍度日的人,就有些贪得无厌甚至猪狗不如了。”气恼的甩了甩袖子,老者鄙夷的说道:“即便是猪狗,也懂得靠看家护院和那一身的肥肉换口饭吃,那些人凭什么就不行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无奈的补充道: “或许是他们没有赚钱的本事吧。” 轻轻晃了晃手指,沈万三冷漠的点评道: “非也非也,说句不好听的话,穷人和富人最大的差距,其实只有三点。”说着,老者指了指自己的头、心口和手,“关键就在于穷人不敢想、不敢信、不敢做。” “虽然有些富人是靠着祖辈福音发家致富,可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身份和双手打拼出来的。我们四大家族的祖辈,就都是白手起家的,有什么难的?在穷人的思想里,钱就是靠着勤奋工作,一点点积攒积累的。这想法看似没错,但是正因为这个思想,才让他们穷了一辈子。” 应天风云 聚宝盆7 沈万三指着路边那些运货卸货的苦力说道: “无论是这些力工还是农民,他们一辈子也就只能靠着一身蛮力赚钱,就算做到死,又能赚多少呢?你知道我们大明朝开国这二十几年来,百姓手中的银钱贬值了多少么?记得十年前,一文钱就可以买两个馒头,而现在呢?一文一个了!你觉得光靠省吃俭用的省钱,能赶得上你手中银钱的贬值速度么?当然不能!” “所以,聪明的人会在有了钱之后,把钱花出去换取知识、地位、机遇去赚取跟多的钱。一味的攒钱,钱终究会花光,只有不断的想办法赚钱,你的财富才会越聚越多。而这,就决定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差距。” 白小易细细品味着老者所说的话,似有所悟,可他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可是如果赔了怎么办?那不就是血本无归了么?” 沈万三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 “而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成功就需要一个人敢想、敢信、敢做。赚钱的门路就是商机,这些东西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只要你能发现它,加以利用就可以赚到钱,这就是敢想。比如你在城南那间酒铺里卖的酸梅汤,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东西很多人都会做,可没人想到用冰凉的泉水冲泡,然后在盛夏的时候拿出来卖。你想到了,去做了,那么你就会赚到钱。这就是敢想,很多人失败,就失败在了他们不敢想,或者太过异想天开。不敢想的人是没有赚钱的眼光,而异想天开的人,则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这时候,一个跑腿送信的小厮正好从他们身边跑过,沈万三指着那个少年的背影说道: “像这样帮着驿站投递信件的小厮城里有十几个,可他们跑了一辈子也只是个小厮。如果有人用赚来的钱买了马车去运送大件的货物呢?等再做大一些干脆雇佣一个镖局帮着跨城运货呢?陆家在全国各地有着上千家商号,靠的就是他独有的渠道和一手扶植起来的龙门镖局帮着押运。陆老太爷起家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个杂货铺的老板,要成功,就看这个眼光和手底下的钱怎么去用。” 若有所悟点了点头,白小易继续追问道: “那您所说的不敢信和不敢做又该如何理解呢?” 轻捋了一下胡须,沈万三指着路边的茶摊说道: “说了一路也口渴了,咱们做下来慢慢聊。” 喝了一口不同的不能再普通的茶水,老者轻点着白小易的胸口说道: “方才你说万一赔了怎么办,这就是一多半人失败的原因。虽然这些人有了很好的想法,可他们怕了、畏惧了、不相信自己可以成功了。那么从这一刻,他们就注定会走向失败。想要成功,就必须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并且坚定的走下去。”略微停顿了一下,沈万三略微修正道:“不过也不能闷着头一条道跑到黑,相信自己的同时也要学会反思,在失败中吸取经验和教训,然后改正过来继续努力,那么距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而建立在这一切的基础上的,还是你的双手。有了想法,有了自信,就应该放手的去做,不辞辛苦全心全力的去努力实现你的想法,只有这样,你才会摆脱贫穷和失败者的命运。商道是如此,你们习武之人的武道亦是如此。” 细细的回味了一下老者方才的言论,白小易茅塞顿开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道: “沈伯伯,方才小子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沈伯伯不要介意。” 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沈万三轻拍着少年的肩膀说道: “咱们是自家人,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呢?” 望了望面前这个在商道方面颇有心得的老者,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可是沈伯伯,你拥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赚呢?钱对您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喝干了碗中的茶水,沈万三吧嗒着嘴说道: “这个嘛,伯伯要说在我眼中,钱就是个屁你能信么?” 露出了一张哭笑不得的嘴脸,白小易急忙摇着头。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沈万三无奈的说道: “可我说的确实是真话,钱对我来说现在只是个工具,再多又有什么用,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钱换不来的。比如生命、比如时间、再比如人与人之间的这份真情……” 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老人,白小易试探性的说道: “可是,赚钱也不容易啊。” “屁话,伯伯告诉你说,钱,就是他娘的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就看你能得到多少以及能为之付出多少。” 头一次从这老爷子口中听到脏话的少年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的一笑,他似乎觉得面前这个天下第一首富也不是先前看到的那么唯利是图: “嘿嘿,老爷子你别激动,有啥想说的慢慢说,小子我都听着呢。”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沈万三严肃的说道: “我跟你说,钱这个玩意儿其实比任何东西都容易得到。比如那些靠着祖荫逍遥快活的纨绔子弟们,只要跟父母开个口,就有大把的银子给他们花。即便是混的最差的乞丐,只要他肯出卖自己的尊严沿街乞讨,怎么说也能换来一餐饭食。这些很难么?不难!说白了,只要你肯付出,无论是劳动、尊严、良心、清白,只要是能卖出价钱的,就都能换来钱。” “可其他的东西呢,仁义道德怎么还?功名利禄怎么还?生老病死又怎么换?小易啊,或许你现在很难明白,对于我来说,如今这天下第一的财富,其实是最不值钱的。” 看着身边唉声叹气的老人,白小易突然觉得,这个富可敌国的老人活的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轻松。 正在二人喝茶闲聊的当口,几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从一旁的小巷子里跑了出来。他们似乎在追逐嬉戏,不管不顾的从沿路的行人腿下钻进钻出。在白小易古怪的眼神注视下,几个孩子犹如泥鳅一般钻到了沈万三一行人的桌子底下。在激起了几个护从的大声喝骂之后,几个孩子才嬉笑着跑了开。 无赖少年一脸坏笑的从怀中掏出他那个视如珍宝的钱袋,刚打算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些什么。岂料邻桌那五个沈府的护从,突然立身站起。为首的那个背负砍刀的男子警惕的站到了沈万三身边,而其他四人在沿路百姓惊讶的注视下,朝着几个孩子逃走的方向飞身掠了出去。 仅仅三五个呼吸建,那五个半大的孩子就被几个汉子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背刀的汉子翻出原本属于沈万三的钱袋和银票,恭恭敬敬的递到老人手上: “老爷,这几个孩子怎么处置。” 冷眼打量了一下几个面无惧色的孩子,沈万三语气冰冷的说道: “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看来你们几个娃娃已是惯犯。既然如此,就送去官府吧,自然有人过问。” 看了一眼几个蜡黄饥瘦的孩子,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沈伯伯,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们几个放了吧?” “放了?为何啊?” 起身走到几个孩子身前,无赖少年有些同情的说道: “因为他们还是孩子……” 脸上挂上了一层寒气,沈万三冰冷的说道: “小小年纪就聚众行窃,着长大了还能得了?小易啊,切不可妇人之仁,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不管是不是孩子!” 略微犹豫了一下,无赖少年争辩道: “或许,他们有苦衷呢?” 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几个半大的孩子,老者沉声问道: “你们几个,为何偷盗啊?” 应天风云 聚宝盆8 拼命地扭动着身体,为首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叫嚷道: “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俺们没什么苦衷,就是饿了,需要钱买吃的。”他转头看了看几个年纪略小的弟妹,眼神坚定的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东西是我偷的,有什么都冲我来,把我弟弟妹妹们放了!” 看着这个小大人一样的孩子,老者语气玩味的说道: “呦!小小年纪还挺讲义气的。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略微迟疑了一下,小男孩挺起胸脯大声道: “俺叫虎头!是他们的大哥!” “哦?大哥是么?”老者看了看后面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小鬼头,故作威严道:“好,既然你想一力扛下,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沈万三看了身边的魁梧汉子一眼,随即那个背着斩ma刀的男人将腰间的一柄匕首递了过来。老者接过匕首,对着一脸倔强的孩子说道: “偷盗,就要受到惩罚。只要你甘愿切断一根手指,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白小易脸色就是一变,他绝对相信,这个天下首富的老头子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没想到那个约么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却爽快的接过匕首,毫不犹豫的挥刀就朝着手上砍去。 惊呼声中,无赖少年就想出手阻止,可比他还快的竟是那个粗鲁的壮汉。一把抓住孩子高举着的匕首,背刀汉子抬眼看向了一脸笑容的沈万三: “老爷,这小子不错。” 赞许的点了点头,老者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说道: “蛮九,这小鬼跟你当年很像,也是拼了命的要保住自己的一票兄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苗子。” 汉子憨厚的笑着,一脚将小男孩踢得跪了下去,他瓮声瓮气的说道: “还不快谢谢老爷!” 被一连串的变故弄蒙了的男孩不知所措的俯身叩拜了两下,不知所措的说道: “谢老爷,谢老爷!” 摸了摸孩子的头,沈万三温言吩咐道: “打今个儿起,你就去沈府里面当个杂役,每个月一钱银子,如何?倘若你身后那几个孩子也有能力做工,就一并带着。工钱虽然不多,可总比你们这样小偷小摸的要安稳得多,答应的话,就跟着这位蛮九大叔走。” 错愕的抬起头,小男孩一脸惊喜的望向了老者。 “好了,就这样吧,蛮九啊,你把这几个孩子带到一边,我们这还有正事。” 收到了主人的吩咐,背刀的汉子恭敬地带着几个小孩子走到了一边。看着事情顺利的得到了解决,白小易长出一口坐了下来。心有余悸的喝了口茶,无赖少年市井气十足的说道: “好家伙,感情沈伯伯您是吓唬他们啊,我还以为要动真格的呢……” “我做人的确有些严苛,可还不至于跟几个孩子一般见识。只不过那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重情重义,实属难得,现在虽然走上了一点弯路,可日后只要稍加培养,将来一定是个忠心的仆人。” 看了看那边几个身手敏捷的护从,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沈伯伯,没想到您身边带着的,还都是江湖高手啊?”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无赖少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 “没有,只是我觉得他们几个不像是一般的家丁护院,更像是江湖武人。” 高深莫测一笑,沈万三豪气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几个的确是实打实的江湖武人,为首的那个背刀的汉子叫蛮九,可是有着一品金刚境的小宗师呢。” 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白小易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不是吧,这样的高手都可以开宗立派了,为什么会甘愿给您当保镖呢?” 轻捋着颚下的长须,沈万三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易啊,你以为每个江湖武人都喜欢那种刀头舔血的生活么?整天打打杀杀、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终归会厌烦的。江湖人不一定就要快意江湖,江湖人也有难处、也有家人、也想着有口安稳饭吃。如今他们靠真本事在我身边赚钱养家,有什么问题?” 机械地摇了摇头,白小易压低了声音说: “那合着他们留在您身边,都是为了钱喽?” 爽朗的大笑了两声,老者无奈的说道: “小易啊,你还太年轻,有些事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我会放心把几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江湖高手留在身边么?他们几个都有着各自的难处和经历,才机缘巧合的留在我沈万三的门下。就拿那个蛮九来说,当初因为饥荒,带着几个山民去抢我的货。他本事高强跑掉了,可跟着他的几个小弟却被我手底下的人抓到了。没想到这个汉子还很仗义,竟然主动送上门要用他的一条命换他兄弟们的。” 一边说着,沈万三一边看向邻桌那个一脸憨笑的汉子: “像这样讲义气还有一身好功夫的江湖人我自然不舍得杀,所以就用钱救济了一下附近的山民,顺便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你觉得我收买他们用的是钱么?并不是,我是用我对他们的信任和理解换取了他们对我的一份感激和忠心。我喜欢江湖人,因为江湖人将就着一个信和一个义字。只要他们肯为我卖命,我就会给他们最好的。如果哪天他们死了,他们家人后半辈子的生计,我沈万三包了!” 老者豪气干云的端起茶水,朝着邻桌的几条汉子敬了一碗。几个汉子受宠若惊的起身行礼,眼中全是狂热。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小易摇头苦笑道: “沈伯伯,您这是不是就叫仗义疏财了?” 吧嗒了一下嘴,老者平静地说道: “那倒算不上,我终归是个商人,我只是把钱花在我觉得值得的地方上。” “可您既然愿意把钱花在这些江湖朋友身上,为何就不能拿出一部分施舍给百姓呢?” 略微沉吟了片刻,沈万三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易啊,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总该听说过吧。如果别人在危难的时候你给他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可如果给人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哪天你停止帮助,反而会引人忌恨懂么?我以前帮过很多人,有些人功成名就了,会记得我的好,懂得知恩图报。可绝大多数的人,压根就不会感激我这一份善心的。他们只会觉得,沈万三有的是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拿了也就白拿了。你觉得,这样的施舍有意义么?” 听到了老者的话,白小易陷入了沉默。 轻轻摇了摇头,老者继续说道: “我是商人,不是善人,从某些方面上说,我比穷人更了解穷人,因为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穷。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与其直接施舍给他们钱,我更愿意提供给他们工作,把田地租给他们,让我名下的作坊工厂雇佣他们。这样一来,那些穷人可以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尊严和价值,岂不一举两得?” 细细体味了一下老者的话,出身市井的少年理解的点了说道: “这些我明白,如今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我出身市井,体会的更深。虽然有些人出卖肉体、出卖良知去赚钱,可他们终究是在用自己仅有的东西去换取价值,并没有什么错。世人不会笑话他们,反而只会笑话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小易望着远处那些忙前忙后替人搬货跑腿的杂役无奈的说道:“那些人穷,其实也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出身不好,没有本事。还有就是,他们的心太过善良……” 看着在那独自感叹的少年,沈万三出言纠正道: “你所说的出身不好和没有本事,我认同。但是善良二字,我觉得还是值得尊敬的。虽然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在我沈万三看来,心存善念的人总会得到他应得的回报。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会善待每一个遇到的好人。” 说着,老者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 “就拿小兄弟你来说,你救了我一命,那你就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心在江湖,可万一哪天你累了、厌倦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了,不妨来找你沈伯伯。即便你不想入赘我沈家,可我照样可以给你几间店铺去打理,大富大贵说不上,可安享晚年是绝无问题的。” 应天风云 聚宝盆9 讪笑着摆了摆手,白小易回绝到: “多谢沈伯伯好意,我看还是算了吧。小爷我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还是江湖更适合我一些。” 有些惋惜的点了点头,沈万三失望的说道: “人各有志嘛,我懂的。不过怎么说你都救了我的命,我沈万三不喜欢欠别人的。那么这样,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愿望,只要在我能力范畴之内,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眼睛瞪得老大,白小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当朝首富的三个愿望,那几乎是无所不能了。犹豫了许久,无赖少年一脸贼兮兮的问道: “沈伯伯,我听说您家里有个叫‘聚宝盆’的宝贝,是不是真的?” 面色微微变了变,沈万三压低了声音说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的确有那东西,怎么,小兄弟想见识一下?” 白小易两眼放光的看向老者。 沉吟了许久,沈万三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聚宝盆。” 一个时辰后,兴高采烈的白小易在沈万三的带领下,来到了沈府后院的书房之内。这是平时老人处理公务的地方,环境清幽且室内装饰也是古朴典雅。 一进屋子,无赖少年就被墙上那副三尺来长的巨型算盘吸引了过去。这副算盘完全由黄铜打造,被牢牢地嵌入了墙壁当中,上面的珠子似乎是可以拨动的,但是对这一行一无所知的白小易只是好奇的摸索了一下,就随之失去了兴趣。 而满脸和蔼笑容的沈万三,却在少年离开算盘之后缓步走了过去,他双双手如飞,快速的拨弄了一番后,那面看似坚固的石墙竟然从中间开启了一扇暗门。 微微笑了笑,老者将一脸错愕的白小易拽入了敞开的暗门当中。随着二人的进入,那面墙再次恢复了原样。 穿过了一条狭窄的甬道,一老一少来到了一间三丈见方的密室当中。在这间并不怎么宽敞的密室里,赫然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白小易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去,那都是价值连城的。 张大着嘴巴,无赖少年一脸痴呆的看向了那一件件他见都没有见过的稀罕物件儿。而另一旁的沈万三,却并不在意少年失礼的表现,老者自顾自的走到了密室中间那张被黑布蒙着的木桌近前。他轻轻一拽,将黑色的绒布掀了起来,随即露出了下面那件脸盆大小的物事。 轻轻咳嗽一声,沈万三朝着一脸痴呆相的白小易叫道: “小易啊,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呢。” 呆呆的转过头,无赖少年这才发现老者面前的那件奇怪物事。走近来看,那个脸盆大小的东西应该是口锅。整件物事是由青铜铸造而成,上面还绘制着商周时期的纹路和一些怪异的符号。 看到那些符号的瞬间,白小易就愣住了。那些怪异的符号竟然与他那块随身骨牌上面的文字有着许多神似之处,没记错的话,媚儿告诉他这些东西叫殄文。 一时间有些混乱的少年一边摸索着青铜大锅两边的耳环,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沈伯伯,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聚宝盆’?” 对面的沈万三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看着不像么?”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小声嘀咕道: “本以为聚宝盆应该是个金光灿灿,里面装满了珠宝的大盆子呢,哪想到会是这么一口破锅啊……” 不理会白小易的话,老者自顾自的解释道: “世人都以为聚宝盆是个能生出财物的宝贝,可实际上,真正的聚宝盆给我的不是真实的财宝,而是一副影像。” “影像?” 无赖少年不解的问道. “对,就是影像。可能是一个人、一个物或者一件事。小易啊,你还记得方才在大街上,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这聚宝盆给我的不是实打实的财宝,而是一份商机,或者说是一个理念,一个使用得当便可赚到亿万财富的理念。” 看着一脸茫然的白小易,沈万三继续解释道: “比如前些年我在杭州跟人做茶叶生意,聚宝盆就让我看到了一座山,那山上不仅有着大片适宜种植茶树的土壤,更主要的是,那山上竟然有着五株六七百年的极品茶树。还有一次我去西安那边做生意,聚宝盆竟然让我看到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可当我买下来之后才发现,那地底下竟然有一座西汉时期的皇陵。这间密室里一半的宝贝,都是那墓里面挖出来的。还不仅如此,这些年里,聚宝盆让我看到了许多的人,结识那些人后,他们都在关键的时候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我这几十年的经商之路,都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才一帆风顺的。” 琢磨了一下老者说的话,无赖少年似懂非懂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聚宝盆不是直接变出金银财宝,而是给您了一份机缘,靠着这份机缘你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赞许的点了点头,沈万三微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呢,这种预示似乎有些窥探天机,所以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老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每次使用聚宝盆,都会受到一份反噬,长年累月下来,我这先天元气亏损的毛病,就是这么积攒下来的。” 撇了撇嘴,白小易嘟囔道: “合着就是用命换钱呗……” “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根据个人机缘的不同,看到的内容也会不一样。因为使用的时候需要滴入一滴精血,只有使用者自己才能看到你应该看到的东西。” 一边说着,老者从一旁拿起了一柄精致的小匕首,就要朝着手上划去: “空说无凭,就让老头子我给你展示一下,这个宝贝是如何使用的吧。” 眼见着老者要使用聚宝盆,一旁的白小易连忙出声阻止道: “沈伯伯,您疯啦?这病刚治好,要是再用这东西,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微微苦笑了一下,沈万三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语气苦涩的解释道: “小易啊,如果想在这个世道下生存下去,有些时候就得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这就叫做身不由己,你懂么?士农工商,这是世人皆知的等级制度。表面上来看,商贾虽然排在最末尾,可如今这世道,商贾人家可以用钱财换取一切。某种意义上来说,商贾的实力其实已经在为官者的仕之上了。可即便如此,商人的利益,归根结底还是要依靠王权。没有了王权的庇护,即便是富可敌国,也无法真的取代一个国家。我如今要做的,就是能保我沈家百年兴盛的大事。” 深吸了一口气,老者用匕首轻轻地划破了一道口子,任由血液滴入那青铜大锅内的清水当中。 应天风云 聚宝盆10 随着沈万三将血液滴入盆中,那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间颤动了起来,一圈圈波纹从四壁不断的汇聚向正中。 在白小易惊愕的目光中,那只青铜器皿上绘制的文字,一下子亮了起来。下一秒,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些闪烁着碧绿色幽光的符号之上,竟然凭空浮现出了大量淡金色的殄文。那些殄文层叠交错,不停地流动变换。 这般异象使得这个无赖少年呆立当场,他有些结巴的说道: “字……那些字……” 可他话还未说完,那凭空出现的大量殄文瞬间消失不见。已将双手放置于青铜盆两只耳环上的沈万三疑惑的问道: “字?什么?” “就是方才……那盆外面飘着的字……” 老者皱了皱眉,莫名其妙的说道: “哪有什么字啊?不就只是盆上面的那些符号亮了一下么,哪来的飘着的字啊?小易,你是不是眼花了?” 慌忙的揉了揉眼睛,那原本浮现出殄文的地方空空如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白小易只得敷衍道: “哦……可能是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却一百个确信,刚才看到的那些殄文是真实存在的。 不理会少年的异样,沈万三双手成掌,开始反复的摩擦起青铜盆两边的耳环。在老者飞快的摩擦之下,那盆中的水竟然泛起了大片大片的浪花。紧接着,那浪花暴起,仿佛清水入油锅一般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翻腾而起的水滴并没有落下,反而很诡异的飘向了半空,大量的水滴在青铜盆的正上方汇聚成了一面若隐若现的水镜。 在白小易有些呆滞的目光中,水镜之内浮现出了两样奇怪的东西,粗略的看去,那两个东西似乎都是植物。其中一个长得圆咕囵囤的,有巴掌那么大,上面坑坑洼洼的十分难看。另一个东西则好看了许多,样子成纺锤形一头尖尖的。剥开绿色的叶子后露出了里面一粒一粒金黄色的颗粒。 看着这两个从未见过物事,白小易轻声询问道: “沈伯伯,这俩怪模怪样的是啥玩意啊?” 望着水镜中的画面沉默了许久,沈万三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好想见过这两种植物,记得在弗朗基人的商船上,带着很多这样的东西,似乎是可以吃的。我记得那几个洋人管这两样东西叫什么‘番薯’和‘番麦’。” 皱了皱眉头,白小易不解的说道: “能吃的?难不成跟田里种的麦子是一样的东西?” 轻轻摇了摇头,沈万三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这个不好说,我也没有吃过,具体的恐怕我得去问问跑船的伙计。” 看了看一脸愁容的老者,白小易不解的追问道: “可是沈伯伯,您耗费自己得来不易的寿元,只为了看着两个东西,值得么?为什么说,凭着这两个东西就可以保沈家百年兴盛呢?”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沈万三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易啊,你觉得我这个首富活得风光么?” 无赖少年听到这个问题,想都不想的就点了点头。 嗤笑了一声,老者有些苦涩的说道: “那都是表面上的,富可敌国、富可敌国,你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么危险么?伴君如伴虎啊,正如我方才所说的,商贾虽然势大,可终归要依附于朝廷。而久而久之,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自然会对我们这些能够富可敌国的人充满戒心。所以啊,商人要想在这个天下立足,最好的办法就是替君分忧。捐资修筑应天城是这样,捐款赈灾是这样,而如今也是这样。” 松开贴在耳环上的双手,沈万三踉跄的靠坐在了身后的架子上,而那青铜盆上面的水镜,也随之消散于无形。看着那空荡荡的空气,老者十分疲惫的说道: “我不惜再次消耗寿元动用聚宝盆,一方面是想让你看看它的使用方法,而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救助各地的灾民。连年的天灾人祸,南北两地有很多州县都出现了粮食失收的问题。百姓吃不饱饭,很容易引起民变。可单凭我们这些商贾的捐赠和朝廷的赈灾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于是我就想着是不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帮助皇上解决这个问题,一旦成功了,不仅这天下的百姓受益,我沈家也可凭借这份功劳得到皇上的青睐。”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白小易试探性的说道: “可是,仅凭这两个是什么都不确定的东西,就能救下全天下的灾民么?” 苦笑了一下,沈万三风轻云淡的说道: “或许吧,起码聚宝盆从来没有错误的预示。只不过如何使用这两个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啦,这些都是后话,小兄弟无须在意。方才你也看到了这件宝物的使用方法,那么作为你救过我的回赠,我就给你一次使用它的机会,可好?” 惊讶的张大了嘴,白小易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啊!?您肯让我用聚宝盆?” 释然的一笑,沈万三理所当然的说道: “有何不可?你救过我的命,这点报答难道小兄弟还看不上么?” 慌忙的摇着双手,白小易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要!要!要!这么重的礼,当然要得!” 微笑着点了点头,老者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不过使用一次,会消耗你的寿元,所以一定要想好要问的问题。一旦窥探天机过多,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的。” 略微沉吟了片刻,白小易重重的点了点头。 缓步走到这只怪异的青铜器皿近前,白小易艰难的平复下了混乱的思绪,开始全神贯注的想着应该问什么样的问题。这可是他唯一一次使用聚宝盆的机会,要问怎样的问题才能让他得到最多的好处呢?无赖少年一下子陷入了复杂的心里斗争: “应天城里最该结交的人?现在最该做的生意?应天城里最值钱的东西……诶!等等,最值钱的东西?这个问题好像不错,可是万一显示的东西在皇城里怎么办?去偷么?” 纠结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实在想不出更好问题的白小易打算豁出去搏上一搏。他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手上轻轻划破一道口子后,将鲜血滴入了青铜盆当中。 再一次的,青铜盆上面的符号骤然一亮,虚空之中又浮现出了大量的殄文。错愕中的白小易立刻叫道: “看!文字,浮现在空中的文字!” 茫然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沈万三不解的说道: “文字?没有啊?” 呆愣了片刻,白小易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只有他能看到浮现出来的那些殄文么?一想到这里,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连串的问题,为什么自己能打开心眼?为什么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殄文?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这个市井少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眼看着白小易站在那一动不动了,沈万三焦急的喊道: “小易!还不快点动手,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白浪费这一份寿元了!” 被话语惊醒的少年一下子回过了神,连忙将双手放置在了两边的耳环之上。他飞快的摩擦起来,眼看着一面水镜浮现在了半空。 波光淋漓之下,白小易愕然看到了一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报恩寺。 画面再度变换,水镜中接连现了一座荒废许久的宝塔和一口简陋的水井。呆呆地望着画面许久,沈万三有些不解的问道: “小易啊,这是哪?” 张着嘴呆愣了许久,白小易有些僵硬的说道: “这……是我家……报恩寺……” 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老者不解的问道: “那你问了什么问题呢?” 挤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白小易如实的说道: “我想知道对我来说,应天城里最值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有些错愕的看着少年,沈万三似有所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小兄弟是个重情重义,还很念旧的人啊……”轻捋着颚下长髯,老者欣慰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么,这聚宝盆看到的事物因人而异。你说想看到对你来说最值钱的东西,那么聚宝盆就让你看到了你的家。也就是说,对你来说,家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哈哈哈哈,没想到小兄弟心中竟然视金钱如粪土,真让老夫惭愧啊,惭愧!” 应天风云 聚宝盆11 看着老者那欣慰的笑容,白小易心里那可是五味杂陈。 他会视金钱如粪土?开什么玩笑!他白小易最喜欢的就是钱了。可是,为什么聚宝盆里显示的,会是那座他住了十几年的破庙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值得轻轻放开了双手,突然间,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当头袭来,一下子失去平衡的白小易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慌忙扶住身旁的少年,沈万三关切的问道: “小易啊,你没事儿吧?”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尴尬的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可能是我昨天消耗真元太多了,身子还有点虚。” 对眼前这个少年充满感激的沈万三连忙带着他离开了密室。可一炷香之后,独自一人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白小易的脑中却翻腾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在密室里的那阵眩晕,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已经可以调动体内真气的少年真切的感受到了那股天道的反噬,他毫不怀疑,方才的那个问题让他折损了至少十年的寿元。如此沉重的代价,绝对不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对报恩寺的确有着一种莫名的依赖和眷恋,可他心里清楚,那个地方绝对不会是他心中最珍贵的东西。既然这么说,那聚宝盆内出现的影像,一定是另有所指。 辗转反侧了许久,白小易干脆一骨碌身坐了起来。他看了看还算早的天色,一头就冲出的沈府,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少年朝着报恩寺的方向就跑了回去。 他一定要去看个究竟,他不相信十年的寿命只换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心之所向,他坚信在那座自己住了十余年的寺庙里,一定埋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稀世珍宝。 三步并作两步的在路上狂奔着,白小易脑中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关于报恩寺内的那口水井和佛塔的事情。可他整整想了一路,也没有从纷乱的回忆中找寻到半分的线索。 那口水井就真的只是水井,自打他记事起,寺内上上下下的吃用都是那水井里面的水,除了分外清凉爽口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特别之处。而那座荒废的佛塔,就更没有什么出奇的了,早年报恩寺还没荒废的时候,他也跟着几个师兄一起去打扫过,可自打寺庙落寞了,那间只有九层的佛塔就一直荒废在那里。别说进去打扫,估计现在里面的蜘蛛网,都可以当被子盖了。 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这两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白小易一口气就冲到了半山腰的地方。突然间,不远处的寺内传出了金属碰撞的打斗声,紧接着,一团紫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将东北角墙外的一刻老槐树炸成了废碎。 呆呆地望着那团熟悉的火焰,白小易脑中一下子闪过了一个俏丽少女的身影。大叫一声不好,无赖少年拼了命的朝着寺院正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踏进院子,他就看到身后有着六条大尾巴的狐妖少女正挥舞着猩红色的利爪与手持长剑的傲苍风打在了一处。二人你来我往,剑气和狐火在这间已经残破的不能再残破的院子里上下翻飞,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全武行。 眼看着那一人一妖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认为已经有了不俗本领的白小易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他脚下罡步疾走,瞬间调集起一股真气汇聚在了双掌之上。少年身形一晃,转瞬间就来到了交战的二人中间,他将双掌朝两边一推,用强劲的护体罡气挡住了傲苍风刺来的利剑和少女那锋锐的狐爪。 嘎吱声中,剑刃和狐爪深深的刺入了罡气之内,而二人的攻势也随之停顿了下来。 看清出来人之后,狐媚儿怒气冲冲的大叫道: “呆子!干嘛拦住我,快帮我杀了这个用剑的家伙!” 白小易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脸,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另一边傲苍风冷冷地说道: “简直岂有此理!你这妖女,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家的居所,不但出手伤人,还恶人先告状,今天我非要替天行道不可!” 一听到有人管她叫妖女,媚儿抓狂的吼道: “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姑奶奶是灵狐!九尾灵狐!” 一边咆哮着,少女锋锐的狐爪顿时又逼近了三分。另一面的傲苍风也毫不示弱,再次注入了一份真气到手中的长剑之内。二人步步紧逼,让夹在中间的白小易好不难受。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无赖少年艰难的抵挡着来自两边的强大压力。可突然间,他觉得丹田处猛的一阵抽痛,紧接着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真气荡然无存。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了上来,白小易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突然失去了罡气的阻挡,狐妖少女和负剑少年同时向前冲去。可眼见着他们全力一击相交的地方,赫然是晕倒过去的白小易之时,二人吓得同时慌了手脚。傲苍风临敌经验丰富,右手长剑网斜刺里一挑,直接避开了与少女狐爪对撞的路线。而狐媚儿则有些慌张的将狐爪避开了与无赖少年接触的路线,却不小心一爪划在了傲苍风的肩膀上。 尴尬的杵在原地,傲苍风和媚儿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了片刻。终究觉得有些理亏的少女倔强的问道: “你……你干嘛要收剑!” 倒抽着凉气,负剑少年依旧冷漠的说道: “虽然我看不惯这小子,可无论怎么说,他白小易算是我傲苍风的朋友,我不能伤到他。” 气鼓鼓的嘟了嘟嘴,知道自己误伤好人的小狐妖倔强的嘟囔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既然这样,以前你打伤过我,现在我也打伤了你,咱们就两清了。” 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无赖少年,傲苍风冷哼了一声后转身走回了他住着的那间偏殿。而另一边的狐媚儿看着负剑少年那不可一世的背影,没好气的叫嚷道: “什么嘛!人家好好跟你说话,你这人非但不领情,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插着腰叫嚷了半天,可早已走入屋内的傲苍风连理都不理少女这一茬儿。实在觉得有些无趣,狐妖少女这才俯下身,一边扒拉着昏死过去的白小易,一边小声嘀咕道: “喂!呆子,你这是怎么了?没被我打伤吧?” 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年半天没有反应,有些心急的小狐妖手指飞舞,从一旁的井中抽出一捧井水,然后不管不顾的泼在了白小易的脸上。 妈呀一声,昏迷中的少年被这一捧凉水直接泼醒了过来。他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井水,有些错愕的看向了笑靥如花的狐妖少女。 一见到白小易醒了,媚儿弯下腰,将俏丽的小脸贴近这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开心地问道: “呆子,几天不见,想我了没?” 痴痴地看着这个天仙一般的少女,白小易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想……额不,不敢想……就想了那么一会儿……” 媚儿的眼睛笑得跟弯月牙儿一样,她就喜欢看着面前这个傻小子被她捉弄的样子。轻快地来回踱了两圈,少女轻飘飘的坐在了旁边的栏杆之上,他指了指傲苍风住着的房间问道: “为什么那个家伙会住在这里?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的白小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嬉皮笑脸的凑到少女身边,将几日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摇晃着大尾巴的少女突然惊喜的跳了起来,她不管不顾的尖叫道: “你说真的?!这寺里真有宝藏!?” 应天风云 寻宝1 一把捂住了面前少女的嘴,白小易惊慌失措的叫道: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我的姑奶奶,你这是怕别人都不知道怎地?!” 一尾巴抽开少年的手,媚儿满脸惊喜的叫道: “快点!快点!我们去寻宝!” 也不等白小易答话,少女不管不顾的拽着少年就要往外面跑,可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什么,一脸无辜的问道: “对了,还不知道宝贝埋在哪呢,怎么找啊?” 看着一惊一乍的少女,白小易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他有点后悔把这个消息告诉面前这位小姑奶奶了。他无力挣脱了少女的玉手,四下张望了一下后压低了声音说: “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咱们小点声好不。这宝贝可具体在那我也不知道,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不能便宜给了外人。” 说到这,白小易故意朝着傲苍风住着的偏殿指了指。明白了少年意思的少女兴奋点点着头,她才不管会不会被外人知道呢,在这只小狐妖心中,只要有好玩的,那就够了。 可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后,白小易又开始望着这间偌大的寺庙发起愁来。到底东西会埋在哪呢?真如聚宝盆里显示的一样,在那座佛塔里?还是埋在井里了? 看着坐在那里一筹莫展的少年,媚儿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傻坐在这干嘛呢?心动不如行动,与其在这干坐着,还不如直接上手找!你快想想,在那聚宝盆里有没有看到大概的藏宝地点!” 硬挤出一个笑容,白小易撇着嘴说道: “我在那水镜当中就看到了这整间的报恩寺,还有就是东北角的那座佛塔和西南角的那口枯井。” 眨巴了一下好看的大眼睛,狐妖少女一尾巴卷起还在发愣的少年,风一般扑到了井口边上。她扒着井沿向下面张望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 “呆子,你说我把你扔到这下面好不好,这里太高了,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浑身哆嗦了一下,白小易结结巴巴的阻止道: “诶诶诶!姑奶奶,您手下留情啊。这下面可是井水,都不知道有多深。我这只旱鸭子一下去就淹死了!” 不屑的瞥了一眼挣扎中的少年,媚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不会水的胆小鬼,真没用。” 说着,她身后大尾巴一甩,啪叽一下将无赖少年摔在了地上。 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白小易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井边,他也探了个头进去看了半天,终究也是一无所获。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下面的井水,突然白小易灵光一闪,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橙橙的符纸说道: “想起来了,便宜师傅还给我过几个好东西呢。” 说着,少年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亮!” 唰的一下,他手中那张符纸竟突然光芒大盛。露出了一个帅气的微笑,白小易轻轻地将符纸丢入了井口当中。 随着符纸缓缓的飘落,那耀眼的光芒将水井内照了个通通透透。突然间,狐妖少女指着井壁上一处凸起惊叫道: “那里,那里有东西!” 顺着少女的手指望去,白小易也看到了那井壁上的异常。略微犹豫了一下,少年转身就抓起了一旁的井绳和水桶。 呆呆地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少年,媚儿不解的问道: “你这是要干嘛?” 白小易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是下去啊,难不成打水喝么?” 他话音方落,却见的面前少女轻蔑的一笑,随即一条狐尾拎起一脸茫然的少年就把他扔进了井里。 声嘶力竭的惨嚎声从井里传了出去,白小易手抓脚刨的挣扎着,可是光秃秃的井壁上都是滑不留手的青苔,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他耳畔风声呼响,眼睁睁的看着那井底的泉水距离自己是越来越近。突然间,他的身体猛然一滞,竟然在距离水面三尺多高的地方停了下来。 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少年匆忙抬起头,只见头上的井口处娇俏少女手中紫光萦绕,竟然用狐族的法术把他停在了半空当中。 仿佛一只被绳子拎着的王八一样,无赖少年手脚无措的在井中左摇右晃,费了好半天的功夫,他才学会了如何稳定住自己的身形。艰难的移动到那墙壁凸起的地方,白小易借助贴在井壁上的金光符所发出的亮光,终于看清了那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面前的井壁上,竟然有着一块儿脸盆大小的原型器物,从质地上判断,应该也是青铜一类的东西。那块圆盘上长满了苔藓和污渍,白小易简单的擦试了一下后,才看清上面绘制的图案。在那块仿佛龟甲一般微微凸起的圆盘上,里三圈外三圈的绘制了天干地支和五行八卦的图案,而且在圆盘的最外圈,竟然密密麻麻的雕刻着大串大串的殄文。这一下白小易又有些懵了,怎么在这口水井下面有这么一个东西,而且上面竟然也有那无人能看懂的殄文?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可上面一直用法术拽着他的狐妖少女却不耐烦的叫嚷道: “呆子!你在下面干嘛呢!到底看清楚了没,姑奶奶这都快累死了!” 匆忙的回过神,白小易朝着上面回话道: “看清了,是一面圆盘,上面刻着天干地支和好多看不懂的殄文!” “殄文?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殄文?”狐媚儿也是一脸疑惑,她随即继续追问道:“呆子!你在仔细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圆盘上是不是有开启的机关?” 听到了少女的提醒,白小易继续用手在圆盘四周摸索着。不多时,他在圆盘的正上方发现了一块长条形的铭刻,赫然也是殄文。一时间有些头大的少年努力的凑近了井壁,想看清上面到底写的是些什么东西,可当他的手按在圆盘上的时候,他猛然间感受到了几个凹陷。察觉到手上异常的少年低下头,仔细的摸索了一下,竟然在圆盘的正中心找到了五个原型的小孔。略微比划了一下,白小易觉得这五个孔似乎正好能将手指插入进去。 犹豫了许久,有点怕死的少年最终还是没敢把手指插进去尝试一下。再三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异常后,白小易朝这上面喊道: “我在圆盘上找到了五个孔,好像能把手指插进去。还有,在圆盘上方的石壁上有一行字,挺大的,也是殄文。不过这东西我看不懂啊,怎么办?” 略微迟疑了一下,少女朝着井口喊道: “呆子,不想死的话就千万别碰井里面的东西。你尽量把上面的殄文记下来,等我拉你上来后再说。” 随后,狐妖少女给了白小易一段时间记忆殄文,紧接着用法术把他拽了上来。 重见天日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着身边一脸焦急的媚儿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仙女姐姐这幅表情看着我,是担心小爷我出事么?你放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鬼才会担心你,我是担心你碰错了东西,到时候惹出什么了不得的麻烦来。” 呆呆地看了媚儿一眼,白小易狐疑的说道: “啥了不得的麻烦?” 轻轻俯下身子,狐妖少女一脸严肃的解释道: “呆子,我这可不是开玩笑。吴大叔跟我说过,这殄文是上古之时巫民用来与神明和鬼怪沟通的文字,凡是有这种文字出现的地方和东西,都很危险。” 说着,少女从腰中拿出一块圆片状的晶石朝着少年吩咐道: “对了,你快把你记下来的殄文写出来,我这有东西可以解读。” 看了一眼那块琥珀一样透明的晶石,白小易一边回忆着在井下看到的画面,一边在地上鬼画符了起来。 应天风云 寻宝2 满怀心事的狐妖少女俯下身想看看白小易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可当她看到地面上那歪七扭八仿佛甲骨文一样的符号时,少女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写字可真难看……” 头都懒得抬一下,白小易没好气的反驳着: “凑乎点吧,小爷认识的字本来就有限,这还要写出来从未见过的什么殄文,您了就别挑刺儿了。” 懒得搭理这个无赖少年,媚儿将手中的晶石缓缓放到了地面上的符号之上。不多时,那块琥珀色的晶石竟然荡漾起了阵阵流光,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地面上的符号透过晶石竟然呈现出了四个他们都认识的汉字。 “阴xue镇煞。” 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字许久,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这……这几个意思啊?” 没好气的等了少年一眼,狐妖少女脆声说到: “你不认识字么!阴xue镇煞,就是说这下面是个阴xue,里面镇着一只煞!” “哈?煞?煞是个什么玩意儿?” 微微一愣,狐媚儿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眼前的少年解释了。她是只狐妖没错,可自幼在天机阁长大的少女似乎对这些精怪类的故事知之甚少,加上她除了吃就是玩,纵使天机阁内有着万千藏书,这位小姑奶奶也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正发愁应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二人的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千魂成枭,万魄变煞。你们两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媚儿和白小易一起被吓得一哆嗦,神色慌乱的往身后望去。却见傲苍风正一脸无辜的站在丈许开外的地方,一边啃着一根甘蔗,一边不屑的嘟囔道: “连这么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就你们俩还想着寻宝呢?”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白小易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寻宝?” “就是!你一定在背后偷听我们说话,你好无耻!” 少年身旁的狐媚儿也将矛头指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吐掉了嚼剩下的的甘蔗碎,负剑少年没好气的说道: “哼!我傲苍风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不稀罕偷听你们的闲事儿。可你这小狐妖方才吵吵那么大声,约么着方圆几十丈内的人都听见了。” 懒得理会白小易和狐妖少女那要吃人的眼神,傲苍风继续补充道: “反正不管怎样,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打这井底下什么宝物的主意。既然上面写着阴xue镇煞,那就绝非虚张声势。荒山野岭之内,一千只孤魂野鬼才能形成一头千魂枭,一万个凶魂历魄才能变成一只煞。不是我信口开河,如果那下面真有一只煞,恐怕只有天象境的高手出马才能将其制服。单凭我们三个的实力,给那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听着负剑少年的解释,白小易和狐媚儿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他们心有余悸的往井口里面看了一眼,有些不舍的叹了口气。 也不理会有些失望的二人,傲苍风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一边啃着甘蔗,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可他刚走了一半,身后面白小易那贱兮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姓傲的,你等一下!” 身形微微一滞,傲苍风疑惑的转头问道: “何事?” 无赖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纠结了半天才说道: “内个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煞的事情的?” 深吸了一口气,负剑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好歹我十几岁就开始闯荡江湖,这些秘闻传说的我或多或少也都听过一些,怎么?” “那……既然你知道这么多……要不就跟我们一起找宝贝如何?” 白小易有些肉疼的提出了这个建议,他本不想把好处分给面前这个家伙的,可现在明摆着人家懂得比自己多,万一继续找下去遇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起码有个懂行的人能从旁出个主意。 略微沉吟了片刻,傲苍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想让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找到的宝贝我也要一份。” 深吸了一口气,白小易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成交!” 于是乎,原本只有白小易和狐媚儿两人的寻宝小队,现如今又加入了一个傲苍风。无赖少年不得不把他帮助沈万三以及使用聚宝盆看到预示影像的事又说了一遍。 安静的听完少年的叙述,傲苍风冷静的分析道: “暂且不说这口井底下到底埋藏着什么,至少根据如今的情形可以确定,那聚宝盆给出的预示是真的。虽然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显示井底下有宝物,可至少你们真的在井里发现了东西。那么依我之见,与其贸贸然的去碰触这么个明显存在着风险的烫手山芋,我们倒不如先去看看那边佛塔里面有着什么玄机。或许那边埋藏的东西,会比这井底下的安全得多呢。” 听了傲苍风的一番提点,白小易顿时豁然开朗起来。没错啊,危险不危险放在一边,起码证明了聚宝盆显示的是真的,井底下真的有东西。那么佛塔里应该也跟这边一样,肯定有什么隐藏着的机关。 一想到此,无赖少年和狐妖少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点头说道: “走!我们去佛塔那边看看。” 看了看有些偏西的日头,媚儿诺诺的说道: “你们看,这天色也晚了,要不咱们明天再看吧。万一从里面放出什么妖魔鬼怪的,大晚上的也不好对付不是?” 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这平日里像个女魔头一样的小狐妖,白小易有些讥讽的笑道: “不是吧,难不成你也会怕黑?小爷我在这寺里住了快二十年了,都没见到半只孤魂野鬼,你怕它作甚?再者说,就算真的冒出来什么妖魔鬼怪的,凭着我们三个的本事,全身而退总可以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媚儿似乎还有话想说,可心急如焚的白小易急忙劝说道: “行啦行啦!有句话叫夜长梦多知道不?再这么耽误下去,鬼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再者说,小爷我的性子本来就急,这要是让我守着宝贝等一晚再看,非把我急死不可,这一晚上铁定睡不安稳!” 一边说着,白小易一边拉起少女的手就朝着佛塔那边跑了过去。一旁冷眼旁观的傲苍风,也索性丢掉了啃了一半的赶着,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那二人追了上去。 撬开早已锈死了的门锁,白小易一把推开了尘封许久的木门。呼的一下,一股尘土夹杂着霉臭味儿扑面而来。捂着口鼻躲到了一边,白小易三人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敢走进这幢荒废了许久的佛塔。 这是一幢九层的佛塔,里面每一层都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神像。佛塔内的装饰非常简陋,除了神像和底座之外,就只有每一层神像左手边那天地人三排每排九盏的长明灯。 九层的房间逐一缩小,到了最上面一层,那狭小的房间也就能勉强容纳十余人共处一室。佛塔内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了。 白小易三人漫无目的的在佛塔内来来回回找了三遍,终于,眼尖的媚儿在一层神像的底座上发现了一条长方形的铭文。那上面依旧是用殄文刻成的符号,狐妖少女驾轻就熟的用她那块琥珀色的晶石映射了一下,很快的,一条新的线索显现了出来。 “阳塔藏宝。” 应天风云 寻宝3 “你们快来看!” 狐妖少女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招手把在其他地方翻找的两个少年叫到了身边。三个人凑在一起端详着晶石中映射出来的四个大字,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 白小易重重的一拍大腿说道: “你大爷的!我就说吧,这里面一定有宝贝!” 不屑的轻嗤了一声,狐媚儿没好气的揶揄道: “切,还你说的呢,这宝贝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放着,结果住了快二十年都没发现,有什么可自豪的?” 讪讪地笑笑了,白小易闭上嘴不说话了。 可另一旁沉默寡言的傲苍风却小声嘀咕道: “咱们先别高兴得太早,从上面的文字判断,只能证明这佛塔里的确藏了宝物,可宝物到底是什么,又应该如何寻找却是另一个问题了。” 经他这么已提醒,三个人顿时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白小易有些丧气的说道: “方才咱们从上到下的找了三遍,除了那些神像和烛台,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难不成,有人把金子做成石头建了这座塔?” 无赖少年看似玩笑的一句话,一下子激起了傲苍风的注意。他缓缓站起,径直的走到墙边,随后猛地将腰中短剑刺了出去。咔嚓一声闷响,锋利的短剑刺入了墙壁寸许,随后负剑少年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对,这墙就是普通的砖墙,没什么特别的。” “那会不会藏在神像里?” 狐妖少女突发奇想的叫道。 无力的摆了摆手,白小易有气无力的嘟囔道: “别费事儿了,方才我在每层的神像上都试过了,连黄铜都不是。整整九座神像,全都是泥土制成的,还是实心儿的那种,也不知这建寺的是什么人,怎么抠门成这样?” 轻轻地踱着步子,傲苍风冷漠的说道: “我猜,之所以这么偷工减料,应该是故意掩人耳目,让人想象不到这么一间简陋的寺院里竟然埋藏着宝物。” 负剑少年一边走着,一边用手中长剑轻轻击打着地面。突然,他身形一滞,反复的在几处地面上敲击了起来。 发觉他异状的白小易和媚儿连忙凑了过来,焦急地询问道: “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傲苍风依旧默不作声,他猛然间运气于剑,朝着下方重重的砸了下去。 咚! 一声异常沉闷的响声从地下传了上来,身旁的白小易和媚儿一下子愣住了。 “这下面,是空的!” 负剑少年点了点头,不温不火的说道: “你们说的没错,虽然我们脚下的隔层也有丈许来厚,可只要用真气打下去就会发现,这下面,其实是空的。” 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狐妖少女轻声问道: “如果这下面的空的话,那么进去的门又在哪里呢?” “门……”白小易一边不住呢喃着这个字,一边在一层的佛堂里漫无目的的摸索了起来:“我猜应该是有什么机关控制的吧,反正那些志异小说里都这么写着的,但凡是古墓密室,就一定会有什么精巧的机关控制。可能是一块砖、一尊佛像、一个把手或者其它的什么……” 少年一边嘟囔着,一边东摸西摸起来。 在他的怂恿下,狐妖少女和傲苍风也加入了寻找机关的行列中来,这一找,就是整整一个多时辰。等到天都黑了,三个人也没有在九层的佛塔里找到半个像是机关的物件。 精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三个年轻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陷入了沉默。九层的佛塔内,被白小易用金光符点亮的犹如白昼,可依旧对他们寻找机关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是在想不出办法的无赖少年伸脚碰了碰沉默不语的傲苍风,有气无力的问道: “姓傲的,你不是自诩江湖阅历丰富么,怎么连个机关都找不到?”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身旁的白小易,傲苍风冷冷地说道: “哼!我说是个江湖人,可没说我是吃挖坟掘墓那碗饭的,这种密室机关的门道,我怎么会懂?”说着,少年抬眼看向一旁发呆中的狐妖少女,略带挑衅的说道:“喂!那个长尾巴的丫头,你不是自称狐仙么,你倒是用用仙法帮找找出机关啊?” 示威性的挥了挥小拳头,狐媚儿没好气的叫嚷道: “废话!姑奶奶我要是会那种法术,还要你们两个废物干嘛!” 一提到法术,方才还灰心丧气的白小易一下子机灵了起来,他往前探了探身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们还真别说,小爷我或许真有法子能找到些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傲苍风和媚儿一下子感兴趣起来,他们满心期待的望向无赖少年,却见他盘膝而坐,随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看着白小易闭上了眼睛,狐媚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你有病吧!我们睁着眼都找不到,你闭上眼能看见什么!” 可江湖阅历丰富的傲苍风却有些狐疑的说道: “难不成?你在开天眼?”略微沉思了一下,负剑少年随即否定道:“不对啊,我以前见人开天眼也是要睁开眼的,可从没见过你这种闭上眼的做法。而且,你们道门的天眼,不是用来探查鬼怪气息的么,找机关开天眼有什么用?” 懒得搭理身边两个人的唠叨,白小易随口敷衍道: “行啦行啦,你们安静点。我这天眼可是独门绝学,能看到许多你们看不见的东西呢!”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运用他的“心眼”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其妙的视觉之下,白小易犹如神明一般一寸一寸的检查着屋子里的异状。突然间,他真的发现了一条条隐晦的黑气竟然从神像旁边的那些灯台下面延伸了出去,那宛如根茎一般的黑气竟然一直延伸到了他们脚下的地板之内。 满脸惊喜的少年一下子睁开眼睛,指着那成排的长明灯叫道: “找到了!找到了!是那个!” 傲苍风和狐媚儿一脸错愕的看着诈尸一般的白小易,随即将头转向了少年所指的那三排废置了许久的长明灯。 傲苍风率先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那些被制成莲台造型的油灯。其实这些东西他们方才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了,只不过这些青铜制成的油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已经跟他们下面的桌台浇铸成了一体,根本没有搬动的可能。所以粗略的查看一番后,三个人就再也没有理会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可如今在白小易的提点下仔细检查,傲苍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负剑少年摆弄着一盏油灯,有些惊喜的说道: “这些灯……这些灯有古怪!它们……他们不是佛堂里常用的长明灯……这些……这些灯里面……装的是……鲛油……” 应天风云 寻宝4 “鲛油?那是什么玩意儿?” 白小易一脸茫然的望向傲苍风,可一旁的狐妖媚儿却张口惊呼道: “鲛油!你说,这里面装的是鲛油!” 看着身边的一男一女似乎都知道鲛油是什么,白小易突然有种被冷落的感觉,他突然上前一步,大声叫嚷着: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鲛油到底是什么东西!” 怒视了一眼有些抓狂的少年,狐妖少女语气愠怒的说道: “鲛油,是从鲛人身上提取出来的尸油……因为可以存放千年,所以自古就被你们人族提炼出来,作为墓穴之内的长明灯的燃料……这些鲛油……都是将一个个活着的鲛人烤死之后炼制的……是邪物!” 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满身怒气的少女,白小易明智的选择闭上了嘴。而一旁的傲苍风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狐妖,你别一棒子打死所有的好人。鲛油的确是有些人用邪术炼制而成,可并不是每个人类都是你口中的恶人。在鬼市之中,这种鲛油并不算什么稀罕物。更何况,我们都不知道这间寺庙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就算你要发脾气,也去找修建这里的人去,关我们什么事?” 恶狠狠的瞪了负剑少年一眼,狐妖少女气鼓鼓的嘟囔道: “反正都是你们人族做的好事,都不是好东西。” 懒得搭理这个无理取闹的丫头,傲苍风继续补充道: “鲛油性质特殊,不但可以保存千年,更加是遇火就着。而且最为怪异的是,鲛油燃烧起来后,出现的是幽蓝色的冥火,没有什么温度的。同时还能释放出大量的阴气,因此最适合墓葬之内的照明之用,可是这个佛塔之内竟然布置了这么多鲛油的长明灯,一定有其它特殊的用处。” 说着,负剑少年连忙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将一支莲台点燃了起来。他手中的小竹筒刚一碰触到莲心,那盏巴掌大小的莲台立刻腾起了一股幽蓝色的火焰。 与此同时,傲苍风冲着白小易吩咐道: “白兄弟,快用你的天眼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听到了负剑少年的命令,白小易立刻闭目凝神,再次用“心眼”观察起来。果不其然,那只点燃的长明灯下面,一股小指粗细的阴气,正顺着那根须一样的脉络朝着地下的某处汇聚过去。发现这一异状之后,无赖少年连声叫道: “有了!有了!就是这东西,一盏还不够,继续点,似乎那个机关是靠着阴气变化驱动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傲苍风和狐媚儿一起动手,转眼间就把一层的二十七盏长明灯都点燃了起来。那幽蓝色的冥火光芒大盛,竟然把白小易布置好的金光符都压下了一头。可三个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四周有任何动静。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看着那不断涌入地下的阴气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不是还不够啊?要不你们上去把二层的也都点亮试试?” 狐疑的看了白小易一眼,傲苍风一边朝楼上走,一边安排道: “依我看要不这样,我去二层一盏一盏的点,有任何异动你好随时告诉我们如何?” 闭着眼的少年不耐烦的挥着手,嘴里催促道: “行啦行啦,你快点吧。” 等了不一会儿,二楼上面就传出了傲苍风那冷冰冰的声音: “第一盏!” 凝神观察了片刻,白小易大声回应道: “继续!” 就这样,当身在二楼的傲苍风点燃第九盏长明灯的时候。 咔吧一声! 身在一楼的白小易和媚儿同时感受到了地底下传来的一声异响。 “等下!机关开了!” 狐妖少女惊喜的叫道。 不多时,一层的二人突然听到楼上的傲苍风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急匆匆的说道: “我要上去验证一些东西,你们稍等我片刻。” 说罢,就传来了少年大步上楼的声音。 白小易和媚儿在楼下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但见得傲苍风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他满脸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知道了!是神像,每层的长明灯,是有个数的!” 听了个一头雾水的白小易睁开眼睛,不解的问道: “姓傲的,你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啊?能不能讲人话?” 被噎的无话可说的傲苍风没好气的白了少年一眼,深吸了两口气后,平静的说道: “是这样的,你们注意到这佛塔内每层的神像了么?” 狐疑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泥像,白小易和媚儿不解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狐妖少女一脸茫然。 “当然不对!”负剑少年上前几步,指着那尊基座上的神像说道:“你们没认出来么?这不是佛像,是星君。” “星君?” 突然想到什么的白小易恍然大悟道: “难怪我总觉得这些神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原来是这样!” 无赖少年起身走到神像近前,上下打量一番后肯定的说道: “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九耀星君之一的‘计都星’,那么上面那八层的岂不就是……” 一旁的傲苍风投来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没错,就是‘罗睺’‘金’‘水’‘土’‘火’‘木’‘太阴’‘太阳’八星,加在一起,就是九星连珠!” “花嚓!你大爷的,原来是这样!” 看着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一旁一头雾水的狐媚儿生气的叫嚷道: “喂!你们两个够了!说了半天,你们到底讲的是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刁蛮的少女,白小易很是敷衍的说道: “我的小姑奶奶,这些都是道门玄学的东西,你不知道也罢。反正我们知道应该怎么开启这个机关就成了。” 气鼓鼓的嘟着小嘴儿,狐妖少女插着腰说道: “好啊,那你们就跟我说说,这几关怎么开?” 指点了一下旁边的长明灯,傲苍风自信的说道: “这机关的关键,就在于这星君神像与点燃灯盏数量的搭配。白兄弟,你还记得九耀星君燃灯图么?” 得到了傲苍风的提醒,白小易眼前一亮道: “记得!太阳星十二盏、太阴星七盏、木星二十盏、火星十五盏、土星五盏、水星七盏、金星八盏、罗睺九盏、计都二十盏。” “没错,接下来,我跟这只小狐妖去上面逐层点灯,你用天眼在一层观察,如果对了,那下面一定会有反应!” 听清了两个少年的对话,狐妖少女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傲苍风上去点灯了。留在一层的白小易依据燃灯图的数目,将之前点燃的二十七盏长明灯熄灭了七盏。果不其然,他只是稍等了片刻,就感受到了脚下地面传出的咔嚓一声脆响。 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推测的少年,急忙凝神聚气,用他独有的“心眼”继续观察起来。 随着九层佛塔内每一层长明灯的燃起,顺着四周的墙壁上,一条条仿佛血液一般的阴气正顺着那树形的脉络一点一点的朝着地面下方涌去。 负责点灯的傲苍风和媚儿,每隔一段时间就朝着楼下打一声招呼,而听到脚下异常的白小易,也同样喊话告知上面的人一切顺利。 半柱香后,九层佛塔内的长明灯,都按照星君燃灯图的数目一一点燃,而他们脚下的地板,也整整响了九次。 全神戒备的站在殿门口,白小易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层的地面的变化。足足十余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后,地面下方突然传出了嘎吱嘎吱的齿轮转动声响。紧接着,一层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竟然塌陷出一个圆形的深坑。 伴随着猛烈的震颤,那个塌陷越来越大,转瞬间竟然扩展成了方圆两丈多长的一个大洞。借助着屋内长明灯上那幽蓝色的火焰,三人看到空洞的四壁之上,有着一圈盘旋而下的楼梯直达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底部。 站在边缘迟疑了许久,白小易掏出一张金光符点亮之后,随手朝着大洞中空的地方甩了出去。 散发着金光的符纸飘飘荡荡的朝着那深不见底的空洞飘落,站在边缘的三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光符所过的每一个地方。借助着金光的照射,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空洞下面,竟然是一座倒立着的九层佛塔。紧贴在墙壁上的阶梯盘旋而下,竟然直通到倒置佛塔的最低端。凭借着微弱的光线,三人似乎看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矗立在深坑的最底层。而最让他们惊讶的是,当金光符一番照射之后,原本漆黑一片的空洞四壁上,竟然亮起了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光点。 那些光点被镶嵌在石壁之内,顺着盘旋而下的阶梯一同延伸到了倒置佛塔的最低端,仔细点数过一番后,他们发现那些不知是宝石还是什么的的光珠竟然不多不少正好九九八十一颗。 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场景,三个年轻人被震慑的无以复加。他们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幽深的空洞,半天说不出话来。 应天风云 寻宝5 不知过了多久,心理承受能力明显要好一些的白小易有些颤抖的说道: “他大爷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无赖少年一边扒着坑洞的边缘探头望了望,一边有些心有余悸的嘀咕道: “我滴个乖乖,就这个大地洞,起码有十多丈深,这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非得摔成肉饼不可。” 见识明显高出一头的傲苍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细细检查着坑洞四壁的砖石和机关结构说道: “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啊。都不说这些精巧的机关,单凭这座倒置佛塔的规模,就绝不是寻常之辈可以做到的。我想,修建这处地宫的前辈,一定是个精通机关术数和阴阳五行的高人。” 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狐妖少女不屑的嘟囔道: “看架势的确挺唬人的,不过要说规模,跟我们天机阁还差得远呢!谷里面那个姓楼的老头子就造出过比这个规模宏大十几倍的地宫呢!” 看怪物一样看了一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女,白小易没好气的说道: “姑奶奶,这能跟你们天机阁比么?听说你们那个鬼谷里住的都是老怪物,能做出非人的东西也不足为奇吧?” 被无赖少年一句话激怒的少女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二话不说就抡起身后那六条狐尾冲着白小易就是一通乱揍。 “叫你胡说八道!敢说我们那都是老怪物,本仙子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看着一旁打闹的两个人,傲苍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缓步走到不远处的台阶上,用手中长剑试探性的敲了几下,随即朗声说道: “好了,别闹了!我看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不如我们下去看看,这座阳塔之内,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一听说要下去寻宝,狐妖少女立刻窜了出去。而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白小易,则一边艰难的爬起身,一边呻吟道: “你大爷的!等老子一下,这宝藏是老子发现的,我要占大头!” 半刻中后,三个人在白小易的金光符带领下,踏上了盘旋向下的石梯。这座倒置的佛塔,建筑结构上非常巧妙,每层都有九段,每段都有九个台阶,在每段开始的地方都在右侧的石壁内镶嵌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下了两层之后,白小易的眼睛就始终没有从那些夜明珠上面挪开过。无赖少年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嘀咕道: “我滴个乖乖,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放到外面那的值多少银子啊?” 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媚儿一脸嫌弃的说道: “土包子,真没见识。天机阁照明用的石灯里,放着的珠子都比这个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懒得搭理狐妖少女的挖苦,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是是是,仙女姐姐出身豪门,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比不了。可你说的那些东西是天机阁的不是你的,而眼前这些宝贝,可都是小爷我的!” 看着无赖少年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傲苍风冷冰冰的说道: “哼!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么一颗夜明珠,拿到市面上没有个几万两银子都买不到,只不过你得有命花才行。越是稀罕的东西就越烫手,你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再者说,谁知道下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呢,等我们活着出去了再考虑如何卖掉这些珠子吧。” 懒得搭理这个贪财的少年,傲苍风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而明显对最底层更有兴趣的媚儿,自然也毫无顾忌的跟了上去,只有白小易一个人,依旧看着身边的那颗夜明珠迟迟不肯挪步。 纠结了许久,无赖少年靠近了珠子几步,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阵。随后,他竟然伸手朝着那颗珠子就挖了过去。 “他大爷的,好不容易下来一趟,总不能白来不是。先拿走一颗,等上去了在考虑怎么变现。” 白小易的手轻轻的摸上了那颗圆润的夜明珠,可无论他怎么揉搓,那颗嵌入凹槽的珠子就是纹丝不动。望了望已经走远了的傲苍风二人,有些心急的白小易一下子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嘎吱一声,他手中按着的半颗珠子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他又按入凹槽半寸。紧接着,方才还散发着青绿色幽光的夜明珠,一下子变成了赤红一片。在无赖少年惊恐的表情下,坑洞的墙壁内传出了一连串齿轮搅动的嘎吱声。 大叫了一声不好,预感到了危险的白小易撒丫子掉头就跑。而感觉到了脚下异动的傲苍风和狐媚儿,也都停下了身形,朝着白小易的方向望去。 可下一秒,他们脚下的楼梯,一瞬间翻转了下去。原本一节一节的台阶,瞬间变成了一条平整的滑道。刚跑出去两三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的白小易妈呀一声顺着滑道的就冲了下来。 身为狐妖的媚儿反应极快,脚下出现异变的同时,她就飞身窜了出去。紧接着少女手中法诀掐动,飞快的用御风术将自己悬停在了半空。 而走在最前面的傲苍风,则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脚下一滑,也顺着滑道冲了下去。可凭借着负剑少年敏捷的身手,刚滑出去没多远,他手中长剑一翻,一下子插入了石阶之间的缝隙处。 嘎吱一声,傲苍风手中的长剑在他自身重量的牵引下弯成了一个满月的弧度,不过总算是将他固定在了滑道之上。 可当负剑少年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白小易鬼哭狼嚎的从上面滑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傲苍风一把抓住了擦身而过的少年衣领。可白小易下滑的冲力太大,卡巴一声脆响,傲苍风手中的长剑瞬间折成两截。失去依托的负剑少年,一下子被白小易拉拽着朝着下方滑了出去。 事关性命,傲苍风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凭借过人的身手瞬间稳定住身形,一边在惯性牵引之下向下滑落,一边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右侧的墙壁光滑如镜,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而且二人滑落速度极快,纵使有可以攀附的东西,他们也抓不住。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傲苍风一咬牙,运尽全力将断剑刺向身下的地面之上。刺耳的摩擦声骤然响起,锋锐的断剑在坚硬的石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凄厉的划痕。可借助着这股摩擦力,下滑中的傲苍风和白小易,在冲过了三层楼的滑道后,终于停了下来。 应天风云 寻宝6 好不容易稳定住身形的两个少年惊魂稳定的喘着粗气,而在御风术保护下,狐妖少女轻巧的顺着坑洞中间空出来的通路缓缓的飘了下来。 看了看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的白小易,媚儿没好气的骂道: “都是你这个贪财混小子,早告诉你不要乱碰东西,这下好了吧。我看你们怎么爬回去!” 稳定了一下心神,被吓掉了半条命的白小易委屈地说道: “都是我的错,小爷我再也不敢了。” 看了眼被磨破了的右手,傲苍风艰难的说道: “事已至此,就别互相指责了。我看距离底层只有不到三层楼的距离,只要我们小心点,这样滑下去应该不会受伤。”他尝试着将白小易往上拽了拽,“白兄弟,你试着坐起来,然后扒着墙边一点一点向下滑,只要速度够慢,就不会有问题。” 挣扎着坐起身,白小易看了一眼傲苍风那血肉模糊的右手和那柄断剑,有些惭愧的说道: “傲……傲大哥,都是小弟一时贪心……这份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 轻轻拍了拍无赖少年的肩膀,傲苍风平淡的说道: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右手,傲苍风和白小易溜着墙边,一点一点的顺着滑道蹭了下来。而会使用御风术的狐媚儿,则轻飘飘的悬在空中,一边出言讥讽着两个少年,一边轻轻松松的落到了最底层的平地上。 放眼望去,这是一间跟上层佛塔第九层差不多的地方,空间一样的狭小,而且同样有着一尊两人多高的巨大神像。在最后一层一圈九颗夜明珠的映衬下,这尊造型奇特的神像立刻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力。 与之前他们见到了那些星君神像不同,眼前着一尊,竟然是青铜制成的,而且明显更加的精致和生动。可以准确地辨识出,神像雕刻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老者,他骑在一头三眼独角的凶兽背上。老者闭目沉思,头后有一轮光芒万丈的佛光呈现。可从老者的衣着和发式来看,却又明明是个道人。最为奇特的,是这尊老者的神像,竟然有着六只手臂。 上面的一对手高举向天,左手拿着一只镇魔铃,右手拿着一柄降魔杵。中间一对手臂平伸向左右,左手持鞭右手持剑。而最下面的一对手臂,则是双掌交叠的横置于腹部,掌心上端着一盏造型奇特的灯笼。隐约间可以看到灯笼之内正蒸腾着黑紫色的火焰,而在那火焰的包围之中,赫然有一颗金光四溢的珠子正在忽上忽下的跳动。 看到那怪异的黑紫色火焰的一瞬间,狐妖少女尖叫一声远远地躲了开去。她指着那盏灯笼,惊恐的叫道: “九幽冥火!是九幽冥火!” 看到少女如此大的反应,白小易和傲苍风都投过来怪异的目光。可下一秒,似乎想到什么的负剑少年也同样惊恐的躲到了墙边。 傲苍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没看错吧?那东西真是九幽冥火?” 狐妖少女很是不耐烦的叫嚷道: “我骗你们干嘛,在天机阁的禁地里,就有这种东西,我是亲眼见识过那火焰可怕之处的!” 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傲苍风朝着茫然无知的白小易说道: “白兄弟,你千万别碰到那团黑火,那东西,就是传说中九幽地府里才有的九幽冥火。” “九幽冥火?那又是个啥玩意儿?”白小易若无其事的凑到了神像边上,一边近距离的观察着那团黑火,一边没心没肺的问道:“这么一小团火,有什么可怕的?” 一同投过去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狐妖少女大声咒骂道: “呆子!给本仙子滚回来,你知道那东西多可怕么,他会把你烧到魂飞魄散的!” “没错,白兄弟,千万别碰。九幽冥火专伤魂魄,一旦沾上就会把任何活物的魂魄烧的灰飞烟灭才会消失。别说是什么天象境的高手,就算是天上的仙人碰到,也都难以活命!” 看了看墙边那两个被吓得脸都变色的同伴,白小易权衡了一下利害后,悻悻然的退后了几步。他是不怎么相信那两个人的话的,反正他从没见过什么九幽冥火,更没见识过这东西到底有多么可怕,仅凭两个人的描述,对他来说也只是有了个大概的印象。不过既然他们说的那么邪乎,那么为了避免送掉小命,白小易还是选择了躲开为妙。 小心翼翼的围着神像转了几圈,狐媚儿好奇的问道: “这尊神像雕刻的是谁啊?你们认识不?” 自小在报恩寺长大的白小易,对于菩萨罗汉的还真的是认识几个,他端详了一阵后,有些不确定的嘟囔道: “他身下的坐骑好像是谛听,那么就是地藏王菩萨吧?可是,我不记得地藏菩萨有六只手臂啊?而且为什么穿的是道袍?” 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神像的服饰和手中的法器,见识广博的傲苍风插嘴道: “如果我没看错,白兄弟只说对了一半。这尊神像是地藏王没错,可是他并不是菩萨,而是封神之前的燃灯道人。他的这身道袍和发髻,正是古代练气士的装束。而且他手心的那盏灯笼,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仿制的‘灵柩灯’。” “灵柩灯?” 白小易一脸雾水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据传说,天地之间有‘天、地、人’三盏神灯。天灯又名玉虚琉璃灯,内藏‘万灵古焱’归原始道人所有。地灯又名八景宫灯,内含‘焚天紫火’归太上道人所有。而这最后一盏,就是灵柩灯,内含‘幽冥鬼火’归燃灯道人所有。”探头看了一眼威严的神像,傲苍风恭敬的说道:“从诸多证据来看,这尊神像,就应该是还未封神的燃灯道人。可是为何有六只手臂,这个我也想不通……” 呆呆地望着神像许久,倍感无聊的狐妖少女率先说道: “不是说阳塔藏宝么?宝贝呢?不会就是这盏砰都碰不得的破灯笼吧?本仙子还没活够呢,我可不去拿里面的东西。” 眼珠子转了转,一肚子鬼主意的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谁说想拿里面的那颗金舍利,就一定会砰那什么九幽冥火的?” 说着,无赖少年从一旁的地上捡起被傲苍风扔掉的那节断剑。白小易轻巧的爬上神像,将短剑一下子就插入了灯笼的缝隙中。可当那断剑的剑身方一触碰到黑紫色的火焰,呼的一下,那原本坚固异常的剑韧竟然瞬间烧成了飞灰。紧接着,那团黑紫色的冥火顺着剑身就蔓延了上来,吓得白小易一把就把那东西丢了出去。 滋滋的怪响声中,那柄短剑连同剑柄被九幽冥火烧的渣都不剩。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白小易死死地攀在谛听神兽的尾巴上,眼神惊恐的看着那黑火消失的地方。 无奈的摇了摇头,傲苍风冷冷的说道: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去碰那九幽冥火。这种火焰不止会伤及魂魄,更加会将一切沾染了生气的物体烧成飞灰。那把剑我佩戴了十一年,都被生气沾满了。” 终于见识到九幽冥火可怕的白小易哧溜一下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躲到角落里,再也不敢靠近神像了。 可自幼无拘无束惯了的狐妖少女,却开始大量起了神像其它手中的宝物。媚儿围着神像转了两圈,看准机会一下子窜到了神像中间的左臂之上。她探出身子,将神像手中的那根银光闪闪的鞭子取了下来。随后,少女惊喜的叫道: “是龙筋!这是龙筋鞭!” 欢呼声中,小狐妖飘身落了下来。还在半空中的她猛地将手中那根十八节的鞭子朝上一甩,下一刻,原本只有尺许长短的铁鞭竟然暴涨到了丈许来长。那一节节宛若龙鳞的骨节上,竟然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轻轻飘落在地,少女一扬手将鞭子收了回来,她万分爱惜的抚摸着铁鞭,开心的叫道: “好宝贝!好宝贝啊!呆子,这根鞭子本仙子要了,不许还嘴!” 抬眼看了看少女手中的鞭子,白小易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说话。 无奈了摇了摇头,一旁的傲苍风抬头看了看神像中间右手上拿着的那把造型古朴的宽剑。见猎心起的少年犹豫了一下,随后大步上前对着佛像躬身行礼道: “晚辈傲苍风,机缘巧合下来到此处。晚辈斗胆,想借神人手中宝剑一用,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神人见谅。” 一边说着,负剑少年一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看着傲苍风的举动,躲在角落里的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装模作样,嘴上说借,你就真能还么?再者说,那就是尊铜像,还能张口拒绝你不成?” 听到无赖少年的挖苦,傲苍风脸上一红,可嗜剑如命的武痴,对于这种神兵利器又怎么可能忍住不拿呢。略微迟疑了一下,负剑少年飞身而起,轻巧的跳上了神像中间的右臂上,费了好大劲,才把那柄五尺多长,一掌来宽的大剑拔了出来。 掂量了一下长剑的分量,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宝剑的刃口和材质,傲苍风惊喜的叫道: “好剑,好剑啊!” 轻轻翻过剑身,在夜明珠光芒的映衬下,古铜色的剑身之上浮现出了一方粗犷的铭文。上面用古篆体端端正正的雕刻了两个大字。 巨阙! 应天风云 寻宝7 “巨阙剑!是巨阙剑!” 手持大剑的傲苍风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飞身从身向上跃下,反反复复的端详着手中的那柄黄铜大剑。 “没错,这真的是巨阙!长五尺七寸,重四斤十六量,剑刃分八面,没有云手,剑柄与剑身浑然一体。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巨阙剑!天啊,它竟然在这里!” 傲苍风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他视如珍宝的将大剑捧在手心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个没完没了。一旁没怎么在人间走动的媚儿自然是无动于衷,她可不知道巨阙是个什么东西。可当白小易听到巨阙这两个字的时候,方才还躲在角落的无赖少年,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傲苍风身边。像条哈巴狗一样也端详起那把大剑来。 “不是吧,这就是欧冶子当年铸造的巨阙剑,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眼冒红光的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内什么,傲大哥,这剑能让我摸一下不?” 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无赖少年,傲苍风有些不舍的将手中古剑递了过去,一边递一边叮嘱道: “白兄弟,你可小心点,这可是古剑,千万不要碰坏了。” 讪笑着,白小易从傲苍风手中接过了古剑。可那五尺多长的巨阙剑刚一入手,白小易就被那沉重的分量带的往下一沉。撇了撇嘴,无赖少年没好气的嘟囔道: “宝贝到底确实宝贝,可惜太沉了……”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白小易有些遗憾的说道:“算了,这剑还是归傲大哥所有好了。我不会用剑,而且这东西也太沉了一些。” 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古剑的傲苍风,一把将巨阙剑抢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 “这剑本来就该归我,你可别忘了,方才为了救你,我自己的佩剑都折进去了。”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只得讪讪的收回了手: “嘿嘿,傲大哥说的是。这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跟你抢,反正我也算是见识过这把传说中的古剑了,这趟没白来。” 瞥了一眼无赖少年,傲苍风指了指神像最上面的两只手说道: “这宝藏是你发现的,我们也不会占太多便宜。诺,上面还给你留了两个呢,自己拿去。” 尴尬的撇了撇嘴,白小易抬眼看了看那神像手中的仅剩的一只镇魔铃和一柄降魔杵。实在不想空手而归的少年只得硬着头皮,从神像背后爬了上去。他可不想不小心碰到那劳什子的九幽冥火,可当他爬到神像顶端的时候,少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失望的神情。 虽然那镇魔铃和降魔杵从做工和质地上来说,也应该是很值钱的宝贝。可那俩东西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他在市井上见到过无数跟这俩东西一模一样的玩意儿。即便是古董,约么着也不可能有墙上面的夜明珠值钱。 白小易失望透顶的把左手上的那只镇魔铃拿了下来,轻轻晃动一下后,竟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将铃铛翻过来看了看,只见铜铃之内并没有传统的铃舌,取而代之的,是铜铃之内被嵌入了一颗奇怪的金属球。一脸茫然的少年抠了半天,也没有把那个铁疙瘩抠出来,感觉这是件残次品的少年无奈的把铃铛别在了腰间。 费力的转过了身,白小易将另一边的降魔杵也握到了手中。这是一柄十指长,五股的降魔杵,造型平淡无奇,材质似乎也是非金非铜的,拿在手中的分量和手感倒是不错,可相较于傲苍风和狐媚儿得到的宝贝从卖相上那就差了许多。而比较奇怪的是,降魔杵两端的股内竟然也是两个颗刻满了怪异纹路的铁球。 这种怪异的结构与无赖少年所熟知的铃杵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似乎根本不是密宗佛教的法器。一时间有些想不通的少年反反复复的把玩着手中的降魔杵,似乎想解开这东西其中的秘密。毕竟这座地宫修的如此巧妙,其他几样宝贝都有着不俗的来头,总不会轮到他这就只是两件残次品吧。 右手紧紧握着降魔杵,白小易鬼使神差的竟然用它朝着身下的神像敲了一下。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不断的在倒置的佛塔之内回荡,一下子把傲苍风和媚儿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可正当白小易讪笑着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他手中的降魔杵,突然出现了异状。法器两端的铁球,竟然毫无征兆的飞速转动起来,在白小易惊恐的目光之下,那柄被他紧握着的降魔杵,竟然从两端逐渐张开,并且一大片宛如活物一般的金属鳞片,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瞬间蔓延到他整条手臂之上。 妈呀一声惨叫,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白小易一个不留神,从那丈许高的神像上面掉了下来。眼看着他那碎弱的小身子板即将与石板地来个亲密接触了,方才被他别在腰间的那只镇魔铃一瞬间金光大盛。紧接着,一片朦胧的金光瞬间出现在少年的身下,将他稳稳的拖了起来。 惊魂稳定的白小易有些痴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在他的右臂上,已经出现了一副龙鳞材质的漆黑拳甲,那宛如龙头一般的拳套正散发着淡淡的乌光。而托住他的那团光晕,也在少年稳稳落地后,再次回到了他腰间的镇魔铃当中。 略微失神了片刻,白小易惊喜的叫道: “你大爷的!小爷我终于捡到宝贝啦!!!” 看到无赖少年一惊一乍的模样,一旁的傲苍风和狐媚儿也都好奇的凑了过来。只见白小易的右臂之上,正带着一副闪耀着乌光的奇型拳甲。这拳甲从外形上看好似龙头,细密的龙鳞结构一致蔓延到少年小臂附近,两条不知是火焰还是丝带的金属装饰盘绕着延伸而上,显得这副拳甲既威猛又透着一股飘逸。 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冰凉的拳甲,狐妖少女好奇的问道: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有点痴呆的傻笑着,白小易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兴奋了。他太喜欢这件宝贝了,没想到这看似平淡无奇的降魔杵竟然可以变成如此帅气的拳甲。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用来干嘛,可是这种能够自由变换形体的宝贝,他生平可是第一次见到,怎么看都比傲苍风的那柄巨阙剑和媚儿手中的龙筋鞭来的帅气得多。更可况,他腰间的那只破铃铛,似乎是件护身的法宝,只要被佩戴者遇到危险,就会自动户主。这么两件稀罕的宝物入手,能不让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高兴么。 看着只会傻笑的少年,傲苍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他这样子,你问了等于白问。” 负剑少年走过去看了看白小易右手的拳甲,又检查了一下他腰间别着的镇魔铃,随即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说道: “这个……莫非是传说中的甲丸?” “甲丸?” 听到这个名字,狐妖少女先是一愣,随后从腰间掏出一个鸭蛋形状的青铜小球。 “你说这东西?” 媚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按了一下青铜小球上那个翠绿色的玉石。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方才还是一颗鸭蛋形状的小球竟然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面半人多高的龟甲型盾牌。这盾牌被一捧土黄色的光晕包裹,上面隐约间还有大片大片的咒语符号闪烁流动,他仿佛有灵性般就那么离地三尺的悬于半空,护在了少女的身前。 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傲苍风和白小易一齐看向了莫名其妙的狐妖少女。 应天风云 寻宝8 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狐媚儿理所当然的说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甲丸是天机阁内姓楼的那家子人特制的,但凡是门内弟子那是人手一个。” 抬眼又看了看白小易手上的拳甲,狐妖少女有些不解的问道: “姓傲的,你说那呆子手上的也是甲丸,可为什么跟我这个不一样呢?” 略微回过了神,傲苍风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 “这个么,我也不是非常了解。毕竟这传说中的甲丸见过的人很少,我也只是听别人偶然间提起过,没想到竟然是天机阁门内专用的法宝,今天我也算涨了见识了。” 小心翼翼的走到媚儿放出来的盾牌近前,傲苍风仔细的观察了许久,随后他有些疑惑的说道: “奇怪,我听江湖前辈们说过,当年鲁班门下的弟子都会铸造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球形法宝。需要的时候只需按动机关,便可变化成特定的武器、盔甲,这种法宝统称为甲丸。可你二人所持的虽然同样是甲丸,但又有些不太一样,狐姑娘的甲丸是用青铜和特殊的符咒制成,有着很明显工匠雕琢的痕迹。可白兄弟的拳甲却更像是什么动物的鳞片,而且铸造工艺极其讲究,一看就不是凡品。” 话音方落,却见狐妖少女气鼓鼓的一把收回盾牌的甲丸,没好气的说道: “呸!你的意思就是说,本仙子用的就是凡品喽!” 无奈的耸耸肩,傲苍风将背后的那柄短剑和新得到的巨阙剑放在一起解释道: “这其中的差别就像是我这柄随身佩带的短剑和欧冶子所铸的巨阙之间的差别,我这短剑虽然锋利,可归根结底只是后世匠人用普通材料铸成的凡品。可巨阙剑则不同,那是铸剑大师欧冶子用了各种天材地宝铸造而成的宝物,据说铸成之时,单凭外放的剑气,就可将一辆马车斩断。此等神兵怎会是我那凡品的短剑可以相比较的。” 越听傲苍风的解释,狐媚儿就觉得越气,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白小易,转身跑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而得知自己这拳甲珍贵的白小易,则更加爱惜的抱起了自己的这条麒麟臂生怕别人抢走一样。 苦笑了一下,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傲苍风故意大声说道: “其实吧,狐姑娘拿到的那根龙筋鞭想必也不是凡品。你想啊,那可是能够随意变换长短的龙筋,如果只是根普通的鞭子,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好的材料?根据阳塔藏宝的提示,我们在这里发现的几样东西,哪一件不是稀世的珍宝?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几样东西的价值,都跟这把巨阙剑一样,是神兵级别的法宝。” 听到负剑少年这么一说,小狐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模样。而得到了最多好处的白小易,则厚着脸皮又凑了过来,他嬉皮笑脸的问道: “我说傲大哥,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东西怎么收起来啊?戴久了挺累的。” 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傲苍风无奈的说道: “白兄弟,你这可就有些难为我了,我又从来没有用过甲丸,怎么会知道它的关闭之法呢?反正据我所知,甲丸一般都有一个开启的机关,方才你一定是触碰了什么机关才打开的。你可以试试砰砰其他的地方,搞不好就收起来了呢。” 略微犹豫了一下,傲苍风又补充道: “方才我见你那腰间的铃铛里也有一颗甲丸,可是你掉下来时只有一捧灵气主动护主,却没有开启甲丸,想必也是没有触动机关的原因。这两样法宝日后就是白兄弟你的保命道具了,我觉得还是研究明白了比较好,免得关键时候掉链子。” 讪讪的点了点头,白小易蹲到一边仔细的研究起手上的拳甲来。察看了许久,无赖少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像是机关的东西。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无意中,他发现拳甲的手背上似乎有一颗眼睛一样的血红色晶石。 把手背凑到眼前,他似乎看到晶石内有着一团翻涌的雾气。出于好奇,白小易尝试着按了晶石一下。咔哒一声,那颗血红色的晶石竟然被他一指按了下去。随即,少年手臂上的拳甲竟然开始解体,一块块的鳞片瞬间收缩了起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中,那覆盖了半条手臂的拳甲再一次的变回了那根丑陋的降魔杵。 张大了嘴巴,白小易有些不可置信的呻吟道: “我滴个乖乖,这东西……太帅了……” 找到了关闭的方法,无赖少年随即研究起了开启的方法,他回忆着方才的情形,右手握住降魔杵后轻轻地朝着地面一磕。 咚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降魔杵两端的甲丸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在白小易惊喜的目光中,他的右臂上再次出现了那副乌黑的拳甲。 发现了其中门道的少年一会儿收起拳甲,一会儿打开拳甲,他就这么傻笑着坐在角落里玩得不亦乐乎。 懒得搭理这个无赖少年的傲苍风早就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他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底层的墙壁,尝试寻找能够让楼梯恢复正常的机关。 而百无聊赖的狐妖少女,却越看在角落里把玩拳甲的小子越不顺眼。他那肆无忌惮表现,在少女眼中看来就是一种炫耀。 拉扯了一下手中方才得到的龙筋鞭,媚儿气鼓鼓的走上前几步,用手里的鞭子指着还在傻笑的白小易说道: “呆子!一个人玩得很开心是不是?既然得到了宝贝,就得找个人练练手。来,让本仙子见识一下,是你的甲丸厉害,还是我的鞭子厉害!” 话音未落,刁蛮的少女挥起手中的龙筋鞭,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角落里的白小易抽了过去。 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少年错愕的抬起头,却看到一条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铁鞭朝着自己劈了过来,来不及反应的他本能的抬起右臂遮挡。 刺耳的卡啦声中,淡金色的长鞭与乌黑的拳甲撞在了一起。二者交汇的地方,瞬间迸射出大片的火星。可下一秒,柔韧的龙筋鞭竟然顺势缠上了少年的拳甲。狐妖少女狠狠地一叫力,一把将白小易朝着旁边的墙上甩了出去。 妈呀的惨叫声中,无赖少年莫名其妙的被一鞭子甩飞了起来,一头就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白小易像皮影戏的指人儿一样,贴在了石墙之上,那只被拳甲覆盖的右手,竟然硬生生的怼进了墙里。 发觉那一男一女突然动起手来,傲苍风第一时间抄起巨阙剑就挡在了神像身前。他生怕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小祖宗一不小心就把神像手中的团黑火打落了下来,这地宫的最底层空间十分狭小,一旦九幽冥火烧了起来,他们三个那是一个都逃不了的。 万幸的是,狐妖少女只是一时兴起耍了个小性子,出过了气之后也就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可她这一鞭子,却苦了无辜的白小易。他呻吟着从墙上滑落了下来,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的少年刚想破口大骂几句,却突然间停住了。 两丈方圆的佛塔底层里,突然间弥漫起了一股醉人的酒香。那醇厚芬芳的气味,瞬间就让在场的三个人愣在了原地。 循着酒香找去,只见被白小易撞出来的破洞里,竟然是个中空的暗格。而那醉人的香气,就是从那破开的缝隙中冒出来的。 仿佛发现了稀世的珍宝一般,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就扑了上去,用手上的拳甲将石墙凿开了一个大洞。 烟尘散尽之后,众人在暗格里发现了水缸大小的一个酒坛,在那满是尘土的坛身之上,赫然用古篆体铭刻着两个大字。 杜康! 应天风云 寻宝9 “是酒!还是好酒!” 白小易可不认识什么古篆体,酒坛上面的文字对他来说跟鬼画符差不了多少。可他却分得出来什么是好酒,单凭这醉人的酒香,无赖少年就可以确定,一定是窖藏超过百年的陈酿。 而见多识广的傲苍风可认得那两个字,负剑少年有不可置信的呻吟道: “杜康?酒圣酿制的杜康酒!?不会吧……” 看着两个明显有些失态的少年,狐妖少女却是一脸的迷茫。酒是什么她倒是知道的,也偷喝过一点,可要说问酒圣杜康是谁,这只小狐妖那就无能为了。 她用可爱的小鼻子闻了闻,有些嘴馋的说道: “好香啊,比我们天机阁里那几个老头子酿的酒还要香……”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朝着酒坛走了过去: “这么香的酒,一定很好吃,让本仙子先尝一口。” 说着,少女的手就朝着酒坛上面的封泥伸了过去。 嗷的一声尖叫,白小易飞身挡在了酒坛前面,他悍不畏死的叫道: “都住手!这是我的,这里的酒都是我的!” 混迹市井多年的少年可不是白痴,这种窖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极品美酒,那放到外面就是天价。现在别说是个漂亮的小狐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动属于他的酒一下。 眼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又要打起来,沉稳的傲苍风出言劝阻道: “大家先冷静下,冷静下。你们知道这坛子里面的是什么酒么?” 呆愣了片刻,白小易和狐媚儿一起摇了摇头。 微微苦笑了一下,负剑少年解释道: “如果酒坛上所写的没错,想必这里面装的就是传说中酒圣杜康所酿制的最初的酒。如果真是那样,这坛酒至少窖藏了两三千年了,你们喝得了么?” “两三千年!?” 听到傲苍风的解释,白小易和狐媚儿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三千年的酒!?” 深吸了一口气,负剑少年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实话,我也不信。可你们看那酒坛的材质和上面的雷文,怎么看怎么都是商周时期的物件儿。即便这东西是后人借着酒圣的名字仿制的,那差不多也是秦汉时期的东西了。怎么算都窖藏了上千年,这种年份的酒,不是说喝就能喝的。” 眨巴了一下眼睛,狐妖少女不服气的问道: “凭什么不能喝,管它几千年呢,不都是酒么!” 看白痴一样瞥了一眼刁蛮的少女,傲苍风继续说道: “窖藏超过五十年的白酒,就会逐渐变得绵绸。超过百年,那这一坛密封的酒,就会剩下只有半坛左右的酒膏。超过千年的酒,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处理不当,不但糟蹋了这么好的美酒,搞不好还会带来危险。” “危险?为何会有危险?” 白小易这会儿也不财迷心窍了,他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东西放久了会腐烂你们都知道吧?腐烂后的东西上面就会出现一些墨绿色的毒粉,谁知道这种窖藏千年的东西会不会一整坛子里面都是那种毒粉。一旦你们冒冒失失打开了,咱们都得死在这!” 看了看面露惧色的二人,傲苍风继续补充道: “即便白酒不会腐坏,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里面剩下的也必定是浓缩了全部精华的酒膏。那种仿佛蜂蜡一般的东西,必须用正确的方式冲兑才能饮用。而且开封后,那蕴含了千年的酒气一冲出来,就咱们几个的酒量,搞不好就直接醉死过去了。所以,依我之见还是把它放在这,谁也别动,等日后找到懂行的人再来处理。” 权衡了许久,白小易和媚儿最终只得放弃开封尝酒的念头。可似乎想到什么的二人,急忙跑到墙边,一寸一寸的检查起附近的墙面来。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他们接二连三的找到了八处发出空洞声音的墙面。 更加心细的狐妖少女小心翼翼的摆弄起那镶嵌在石壁内的夜明珠来。方才在楼梯上,她见识到了白小易误砰机关的后果,所以这一次她加了十万份的小心。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少女似乎察觉到夜明珠下面那个看似装饰用的三角形卡槽是可以转动的。 壮起了胆子,媚儿手中一用力,咔吧一声,三角形的卡槽被顺时针扭动了一下。紧接着,墙壁之内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异响,在另一旁白小易和傲苍风惊讶的目光中,方才紧闭的墙板,竟然向下缩了进去。在那露出来的暗格之内,赫然又是一坛不知窖藏了多久的“杜康酒”。 白小易突然有种被金山砸到头的错觉,他语无伦次的叫嚷道: “发了!这次绝对发了!酒,都是酒!好多!那些夜明珠,天呐,每颗珠子下面都有一个暗格!” 被突如其来的好运冲的有些头晕的少年不管不顾的将底层剩下的七个机关都扭动了开来,果不其然,每一个夜明珠的下面都是一个暗格。每个暗格里,也都存放着一坛尘封多年的极品美酒。即便酒坛密封的再好,可那四溢的酒香,依旧是的在场的三个人有些熏熏欲醉。 摇晃了一下有些发蒙的脑袋,傲苍风大声吩咐道: “快!把暗格都关起来,要熏死了……” 手忙脚乱中,三个人急忙关上了八个敞开的暗格。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三个人瘫软在了墙面。根本没有什么酒量的三个人,竟然被外溢出来的酒气熏醉了。 有些痴呆的傻笑着,白小易庆幸的说道: “呵呵,幸亏听了傲大哥的话,否则,咱们几个非醉死在这里不可。那样的话,可就亏大了……酒……好多酒……这都是钱啊……我的天呐……这得多少钱啊……” 冷笑了一声,对钱财之物没有太大兴趣的傲苍风冷冷的说道: “白兄弟,听哥哥一句话。这里面的东西,最好不要轻易拿出去。这种窖藏千年的以上的美酒,估计上面的人听都没听说过,都别说没法估价,就算能开出价来,你觉得又有多少人喝的起的?我劝你还是低调些,这宝贝一旦现了世,带来的是福还是祸,都不得而知呢……” 听了负剑少年的一番话,被幸福冲的有些头晕的白小易终于恢复了一些冷静,他默默低着头,脑子里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对这些人心险恶根本没有概念的狐妖少女,则大大咧咧的说道: “愁什么,大不了把东西都放到天机阁呗,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去我们那抢东西的!” 看了眼插着腰的少女,傲苍风哭笑不得是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座佛塔其实就挺安全的,藏了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可见这里很隐秘。你这小狐妖说的虽然也是个办法,可还是等这些宝贝的主人自己做决定吧。” 说完这些话,负剑少年朝着白小易投出了一个真诚的目光。略微愣了一下,无赖少年有些呆滞的说道: “你是说,这些东西你不要?”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傲苍风爽朗的说道: “我是个武痴,天下间能吸引我傲苍风注意的,只有神兵利器和绝世的武功。这些身外之物,对我这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都是累赘。”轻拍了一下身边少年的肩膀,傲苍风笑道:“不过呢,如果日后白兄弟肯用这么极品的美酒招待哥哥一顿,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看着负剑少年那真诚的目光,白小易心里是五味杂陈。第一次的,他觉得身边这个什么都比他强,而且看上去有些碍眼的家伙,是真的可以做兄弟的。出身市井的他不懂得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此时此刻白小易只是伸手右手,豪气干云的说道: “好!打今个儿起,你傲苍风,就是我白小易最好的兄弟!大哥!” 微微苦笑了一下,傲苍风伸手与身边的少年握在一起,沉声附和道: “做兄弟可以,不过你小子以后惹了麻烦,可别老找我替你出头。” 尴尬的笑了笑,白小易重重的握了握傲苍风的手。 应天风云 寻宝10 坐在一旁的狐妖少女,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个少年在那里称兄道弟。实在觉得无趣的媚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不就是结个拜么,至于弄得这么豪气干云的么?要不要给你们撮几捧土,插几支香啊?” 拍拍屁股站起身,狐媚儿故作大方的说道: “本仙子呢,也不是贪财的人,反正我又不会喝酒,这些东西拿走了也没什么用,就都便宜你这呆子了!” 看着白小易那一脸感激的表情,少女连忙补充道: “但是!如果以后再发现其他什么好玩的,要留给我一份!还有,感激可以,但是不许根本姑娘称兄道弟的,我是仙子,以后你还是叫我仙子姐姐。” 得到了天大好处的少年此时哪敢违背这位小姑奶奶的意思,他毫无原则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三个人缓解了一下醉意,白小易望着那十几丈高的洞顶有些绝望的说道: “现在宝贝是找到了,可我们怎么出去啊?这么高的洞顶,还没有楼梯,难不成让我们飞上去么?” 说到这,无赖少年一脸希冀的望向身边的狐妖少女。 媚儿一脸错愕的转过头,无辜的说道: “看我干嘛,我的御风术只能给自己用,你们自求多福吧。” 白小易刚想说些其他的办法,沉默了许久的傲苍风突然说道: “对了!方才我发现了一样东西,搞不好就是控制这楼梯的机关!” 说着,负剑少年一跃而起,大步走向楼梯通道的末尾之处。他指着石阶旁边凸出来的一块方砖说道: “方才我检查过了,这东西是活动的,要不我们把它推进去试试?”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别无他法的白小易和媚儿只得点头表示同意。 示意其他两人站到距离楼梯远一些的地方,傲苍风用力一脚,就把那块方砖重新踹回了石阶当中。 紧接着,嘎吱嘎吱的巨响声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那变成滑道的楼梯,再一次的恢复成了原样。 警惕的等了许久,当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踏上了通向地面的石梯。 半刻钟后,三人顺利的从那座倒置的佛塔下面爬了上来。而财迷心窍的白小易,在走回来的路上还顺手检查了一下沿路的那些夜明珠。不出他所料,上面这一整条石阶路上,也都是机关控制的暗格。细算下来,下面整整存放了九九八十一坛的窖藏百年甚至千年的极品美酒。 虽然他不知道那些酒坛里的到底是什么酒,可在他看来,这座佛塔下面,那就是一座巨大的金矿,估计他下半辈子,甚至下下辈子,都可以活得衣食无忧了。 熄灭了上层佛塔的长明灯,地宫的机关再次关闭了起来。抬头望着空中的那轮圆月,仅仅下去了一个多时辰的三个人,突然间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各自把玩着从地宫下面带上来的武器,三个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院子正中。感觉有些疲惫的傲苍风和媚儿本能的朝着各自的房间走去,可依旧沉浸在一夜暴富喜悦中的白小易,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十足。 他紧握着那柄降魔杵,无赖少年大步走到了水井的旁边。 看了看那漆黑一片的井底,白小易突然大声叫道: “你们等一下!要不……咱们也顺便去井里看看吧!” 听到他的这句话,傲苍风一脸错愕的转过头,而狐妖少女直接叫嚷道: “你这呆子是财迷心窍了吧!方才那一趟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还不够吗?” 瞪着金光闪闪的大眼睛,白小易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口枯井,仿佛正有无数的金银珠宝,从那井口里涌出来一般。 “可是,既然聚宝盆显示的都是对的,一座阳塔里面就那么多好处,那这口井里的,会不会更多?” 嘴角抽搐了一下,傲苍风冷静的分析道: “白兄弟,你这话虽然说得没错,可你别忘了,佛塔里面所说的藏宝已经验证过是真实的。也就是说,这口井里面的镇煞必然也是真的,你确定还要下去么?”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白小易锲而不舍的争辩道: “可是,那不是说镇煞么,既然是被镇压着的,就应该没什么危险吧?”一边说着,无赖少年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降魔杵和镇魔铃,“再者说,我们不是刚得到很强的法宝么,有了这些东西,想必那些妖魔鬼怪的,也都可以轻松应付了吧?” 坚定地摇了摇头,傲苍风转身继续朝着偏殿走了回去: “要去你去吧,这把巨阙剑我还没有习惯,万一真出了状况,我恐怕应付不来。” 看到负剑少年不搭理自己,白小易朝着另一边的媚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神仙姐姐,你不想知道这下面藏着什么宝贝么?或许比那座佛塔里面的还要好哦?” 听到这话,狐妖少女身形微微一滞,她有些犹豫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这边似乎有转机,白小易继续怂恿到: “要不这样,你陪我下去,我们发现的宝贝一人一半如何?” 抬眼看了一下少女依旧紧皱的眉毛,无赖少年咬了咬后槽牙,掷出了最后的底牌: “要不这样!我只要这下面的的金银珠宝和能卖钱的东西,其它武器法宝什么的,都归你们!” 听到少年的这句话,别说狐妖媚儿,就连走到半路的傲苍风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看到负剑少年那边也有些松动,白小易趁热打铁的补充道: “傲大哥,咱们现在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你就忍心让我这当弟弟的独自涉险么?你这么做,是不是有失江湖道义啊?” 嘴角抽动了一下,傲苍风阴沉着一张脸,转了过来。他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个嬉皮笑脸的少年,有些无奈的说道: “算了算了,总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我跟你下去。不过事先说好,到了下面,一切都得听我的。一旦发现什么危险,就必须退回来,决不可硬来,知道了么!” 一听说有人愿意陪自己下去,白小易哪有拒绝的道理,他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反正到了下面谁听谁的还说不定呢。 看到两个少年都做好了下去的准备,媚儿晃动着身后的大尾巴也走了过来。她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都行,只要有好玩的,我奉陪到底。” 得到了二人的同意,白小易三两步就冲到了井边,他激动万分的朝着狐妖少女吩咐道: “快快快!施法把我吊下去,我想我知道那个机关怎么开了!” 手间法诀掐动,媚儿再次用法术把白小易放下了水井。有了先前的经验,无赖少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块井壁上的青铜圆盘。 看准了中心的五个孔洞,白小易毫不犹豫的就把手指伸了进去。 咔哒一声,无赖少年似乎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紧接着一股吸力传来,将他的手指嘬进去了一半的长短。 紧接着他的五个指尖瞬间感到了一丝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的手指戳破了。痛呼了一声,被吊挂在半空的少年开始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拉出来。可下一秒,在少年惊惧的注视下,那面圆盘竟然开始顺时针转动了起来。 青铜盘这么一转,手指插入其中的白小易也迫于无奈的扭动起了右手。可不幸的是,这个盘子似乎不仅仅只转一圈。发现了这个灾难般的事实,少年开始慌了,他手抓脚刨的惊叫道: “遭了!盘子在转,我的手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听到下面的呼喊,傲苍风和媚儿一起焦急的扒在了井口。 来不及问清状况,傲苍风急忙支招道: “盘子转,那你也跟着一起转啊!” 可过了不久,却听得下面无赖少年气急败坏的叫道: “你大爷的!你当小爷我是刷杂耍的么!我这是悬空的!怎么转啊!” 尴尬了笑了笑,傲苍风这才想到白小易是被媚儿的法术吊挂着,而不是自己抓着绳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冒汗的少女,随即吩咐道: “狐姑娘,劳烦帮白兄弟转一下。” 白了对面少年一眼,媚儿手指轻动,带动着淡紫色的灵气随之跳跃了起来。身处在井底下的白小易眼看着右手已经扭转到了极限,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也开始跟着顺时针的扭动了起来。 应天风云 寻宝11 随着青铜盘的不断转动,白小易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正在顺着指尖被一点点的抽走。而那青铜盘上刻着的图案,也随着盘子的转动一圈一圈的点亮了起来。 整整旋转了三周之后,青铜盘上所有的图案和最外圈的殄文一同发出了碧绿色的幽光。 又是咔哒一声轻响,无赖少年那被钳住的手指终于被松开了。飞快的把手抽了回来,白小易看着指尖上的五个破口那是一个劲儿的倒抽凉气。 他刚想骂两句脏话,却突然发现身周出现了异象。不知何时,在他四周的井壁和半空中,竟然浮现出了大片大片的殄文。正如白天里在沈万三家密室中看到的一样,那些淡金色的殄文就那么在空中不断的交叠着流动着,似乎在向他传达着某种信息,然而他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呆愣了片刻,墙壁上的圆盘内开始发出一阵阵的齿轮搅动之声。 嘎吱嘎吱的怪响不断的在狭窄的水井内回荡,听到下方异常的傲苍风急忙询问: “白兄弟,下面情况如何了?”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白小易朝着上方吼道: “没事儿!机关似乎打开了,只不过……” 无赖少年迟疑了一下,他不想把自己能看到虚空中这些殄文的事儿说出去,反正说了也不见得有人会信。 “只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因为用法术拽着个大活人,已经感到吃力的狐妖少女憋了一肚子火气。 “没什么,手上被扎了几个口子,这机关似乎会咬人。” 他话音方落,只见圆盘所在的井壁上,逐渐凹陷出了一个大洞,一股充满了腐败气味儿的阴风从那个洞口里呼的一下涌了出来。 慌忙的捂住鼻子,白小易被这股邪风冲的摇晃了一下,可还不等他稳住身形,从那幽深的黑洞里,逐渐传来了一阵细密的翅膀拍动声音。 微微一愣,无赖少年挣扎着转向洞口想看个究竟。可他刚转过身来,呼啦一下子,几十只巴掌大小的蝙蝠从那洞口中汹涌而出。劈头盖脸的就撞了上来,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得不轻。手脚漫无目的的一阵扑腾,白小易发出了杀猪一般惊恐的嘶嚎。 发觉了井下的异动,媚儿和傲苍风都焦急的凑到了井边,岂料他们刚探过头来,从那漆黑的井底竟然冲出了大片的蝙蝠。 见惯了大场面的傲苍风一个后跃横剑于身前摆开了防御的姿势,可有些胆小的媚儿却被吓得妈呀一声惊呼,嗖的一下自躲到角落里去了。 她这一躲可不要紧,原本用来吊挂着白小易的术法一下子中断了。 惊恐中的白小易只觉得身子一空,随即扑通一声掉进了下方的井水当中。冰凉刺骨的井水一下子把他刺激的清醒了许多,一阵慌乱的手刨脚蹬之后,无赖少年勉强把住了露出洞口的边缘,靠着一股蛮力才将身子从井水中拉了出来。 靠坐在洞口的边缘上,白小易心里是一阵的后怕。经过方才这么一闹,他身上的符纸和火折子一下都成了摆设。苦笑了一阵,无赖少年朝着上方的井口叫嚷道: “没事了!下面出来了一个洞,你们下来吧!” 略微顿了一下,白小易继续补充道: “对了,别忘了带几个火折子下来,这里面太黑了!” 不过多时,手里面举着一根火折子的傲苍风飞身跃下。临到井底的时候,他看准了方向,斜刺里网井壁上一踹,整个人一个旋身就稳稳的落在了洞口的地方。 白小易看着负剑少年敏捷的身手,不由得拍手称赞道: “傲兄果然好本事。” 递过另一根没有点燃的火折子,傲苍风一边打量着这个半人高的石洞,一边说道: “这里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不过年头应该很旧了。看来这个石洞应该是通往藏宝的地方的,我们最好小心点。” 不经意的瞥了眼井底石壁上依旧浮现着的殄文,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傲大哥,这洞口外面就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么?” 狐疑的转过身,傲苍风扒着洞口张望了一下: “没有啊,除了上面的这块圆盘就没有其它东西了啊?怎么?” 尴尬的一笑,白小易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可就在此时,身周紫气萦绕的狐媚儿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还不到井底的时候,悬浮在半空的少女突然惊呼道: “诶!这里怎么这么多殄文?” 一边说着,少女竟然伸出手开始触碰那半空中浮现出来的淡金色文字。眼睛突然一亮,白小易惊讶的问道: “你!你能看见!” 呆呆的转过头,媚儿一脸茫然的说道: “是啊,这么多金光灿灿的殄文,为什么看不见?” 听到二人的一番对话,傲苍风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殄文,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错愕的愣在了原地,狐妖少女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惊讶的指着白小易叫道: “原来你也能看到!你跟我们是一样的!” 从洞口里探出来一个头,白小易疑惑的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跟谁一样?” 略微犹豫了一下,悬浮在半空的少女说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在天机阁里,就有几个跟我们一样可以看到这金色殄文的人。用吴大叔的说法就是,我们这类人,似乎有着上古巫民的血脉。” 听的一脑袋问号的白小易吧嗒了一下嘴,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能用你那块晶石看看这些殄文说的是什么么?我总觉得那是些很重要的东西。”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狐妖少女无奈的说道: “没用的,这些殄文晶石照不出来,根本没法翻译。这世上除了吴大叔和谷里面的几个老怪物就没人认识殄文了,你还是放弃吧。” 听着二人一问一答的对话,傲苍风一脸茫然的问道: “等一下,你们两个到底再说什么?什么殄文,什么巫民血脉?” 迟疑了片刻,狐妖少女有些谨慎的解释道: “方才在佛殿里发现的那些铭文,就是殄文所写的。这种文字是上古之时巫民用来与鬼神沟通使用的文字,相传巫民制造的法宝和机关,在开启的时候都会浮现出大片的殄文。有的是警示,有的是咒语,而这种只存在于虚空的殄文,必须有特殊血脉的人才能看到。比如我,还有这个呆子。” 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傲苍风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这机关触发的殄文,只有你们俩才能看到,但是却看不懂对吧?” 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小易和狐妖少女一脸的理所当然。 长叹了一口气,负剑少年看了看幽深的石洞,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么说来,这个所谓的阴--穴,恐怕就是你们口中的巫民建造的。那这里的建造时间恐怕比那边的佛塔还要来的久远,想必里面镇压着的,也一定是个不得了的东西。我看……我看还得从长计议……” 错愕的抬起头,白小易执拗的说道: “都到了这节骨眼儿还从长计议个球啊?这都到了宝藏的门口了,要不进去看一眼,岂不亏大了!再者说,这地方都封闭了那么久了,恐怕里面的东西早就失效了也说不定。你们想想,如果真是那什么上古巫民建造的密室,里面放的东西,岂不是老值钱了!而且,能够镇压这么厉害邪物的东西,一定是件神兵利器,你们两个难道就不想见识一下么?” 一听说神兵利器四个字,傲苍风的眼睛就随之一亮。悬浮在半空的狐妖少女却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到底想好没有啊?进还是不进,本仙子这么飘着是很累的!” 坚定地点了点头,白小易举起手中的火折子就朝着洞穴的深处走了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傲苍风一手举着火折子,另一只手握着熟悉的短剑,紧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看着两个少年都走进了石洞,狐妖少女终于飘落了下来,她身后狐尾一摆,六团淡紫色的火焰突然出现在了白色大尾巴的顶端,借助着幽蓝色的微光,媚儿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应天风云 寻宝12 如傲苍风所言,洞穴的四壁上果然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那些刀削斧劈的痕迹虽然杂乱,但是绝对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借助着火折子散发出来的微光,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生怕触动什么不好的机关。 这个洞穴成喇叭状,刚进来的时候三人只能躬身而行,可走了不过十来步,便可以把身子站起来前行。而走了二三十步的时候,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在这个地底下,竟然有一座被人开凿出来的地底岩洞。 溶洞长宽差不多有十丈、高有两丈,似乎是在一座天然溶洞的基础上加工开凿而成的。洞穴内充斥着阴冷的湿气,一股怪异的腐臭味道在偌大的空间内弥漫着。洞顶之上,似乎有一面透明的水镜,竟然将一抹皎洁的月光透了过来。 白小易第一个顺着斜坡滑了进来,他看着这个足足有着十几丈长宽的巨大洞穴,不由得赞叹道: “他大爷的,没想到这报恩寺下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啊。那座倒置的佛塔就已经够神奇的了,没想到这里更加的鬼斧神工。” 哗啦一声响,傲苍风也紧跟着滑了下来。他谨慎的扫视了以下四周,语气低沉的说道: “大家小心点,我总觉得这个所谓的阴--穴没有那么简单。” 身后传来了女子不屑的轻嗤声,狐媚儿在御风术的加持下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她掸了掸身上占到的灰尘,满不在乎地说: “管它呢,反正咱们已经下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狐妖少女借助着透下来的月光只能勉强看出这个洞穴的轮廓。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朝着白小易命令道: “呆子!你那什么金光符呢,给本仙子点亮几张,这里太黑了。” 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呻吟道: “姑奶奶,您不记得了么?方才我掉水里了,身上的符咒全都沾了水,没法用啊。” 转头看了看傲苍风手里那比根蜡烛也亮不了多少的火折子,媚儿唉声叹气道: “男人果然靠不住,关键时候,还得本仙子亲自出马。” 说着,少女指尖法咒急转,她身后六根尾巴上的紫火瞬间暴涨了三倍。呼的一下,六团明亮的狐火随着她尾巴的甩动呈扇形飞了出去。狐火飞行速度极慢,众人借助狐火散发著的幽光,终于把这个溶洞看了清楚几分。 这个溶洞大概是半个鸭蛋的形状,像一个碗一样把几个人罩在了当中。洞穴内散落着很多不知名的白骨,由于太远暂时无法辨认。除此之外,洞穴内赫然架设着五面铜镜,那铜镜的整体由青铜制成,被安装在一座三角形的底座之上。而其中一面铜镜,恰好在洞顶月光的直射范围之内。 随着狐火越飞越远,三人还看到在洞穴的最里面,似乎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成拱圆型,在门的上方似乎还有几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一看到似乎有宝物,白小易抬脚就要跑出去。 一旁的傲苍风一把拽住莽撞的少年,没好气的说道: “别动!不是叫你们行事小心些么?你看看那地上的白骨,这洞里面绝对有古怪!小易,你不是会开天眼么,用天眼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确定万无一失了,我们再进去。” 虽然急着去那宝物,可终归有些怕死的白小易还是按照傲苍风的吩咐,闭目凝神,开起了“心眼”。 奇异的视觉之下,纵使周围漆黑一片也并没有影响心眼中的景物。白小易的神念逐渐朝着四周蔓延出去,将整座溶洞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十几具人类的骨骼,从他们的装束和腐朽的武器判断,似乎是商周时期的士兵。这些人尸骨完好,并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难不成是修建完这座溶洞后自杀在了这里或者是用来殉葬的? 少年的神念从这些尸骨上面扫了过去,只发现了一些残留在尸骨上的黑色死气,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异状。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的白小易继续往里面探去,神念所过之处都是溶洞的岩石和那五座铜镜的石台。而到了最里面,就是那座巨大的石门。在心眼的视觉之下,石门的正上方有一颗西瓜大小的血红色宝石,红宝石的周围,似乎按照十二个时辰分布了十二颗鸡蛋大小的玉石。 一看到这些宝石,白小易瞬间睁开了双眼,他激动地大叫道: “正常!里面一切正常!就有些都快烂成渣的尸骨,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一边说着,少年大步朝着远处的石门就冲了过去。无奈的摇了摇头,傲苍风和媚儿也跟在后面,朝着溶洞的深处走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仔细地检查了地上的那些尸骨,果然如无赖少年所言,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那些散落的刀剑和盾牌,也都锈蚀残缺,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闲逛了一周,媚儿和白小易跑到最里面去鼓捣那扇石门,而沉稳的傲苍风却开始围着那几面铜镜打转。 伸手轻轻推了下,负剑少年发现那铜镜是可以转动的。脑中灵光一闪,傲苍风双手叫力,将月光直射下的铜镜转动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在铜镜的折射下,仿佛探照灯一样扫过了漆黑的溶洞。在傲苍风的惊喜的目光中,光线直接照射到了石门之上。 正在那边查看石门的白小易和媚儿,见到一束洁白的光线投射过来,都是为之一愣。随即恍然的望向铜镜那边的傲苍风,放心的转过头,白小易看着距离自己足足有着一丈多高的石门顶部,发愁的嘟囔道: “他大爷的,怎么这么高啊?那上面的宝石一看就是值钱货,可这么高的地方,叫小爷我怎么拿呢?” 跟在一旁的狐妖少女懒得搭理这个贪财的少年,她摸索着石门两边那些细密的纹路,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抹凝重。因为她惊讶的发现,石门上雕刻着的那些符号,竟然是一串殄文的咒语。谨慎的退后了几步,媚儿将腰中的那块琥珀色的晶片拿了出来,对着石门就照了过去。 三五个呼吸之后,晶片之上浮现出了一串拱门形状的文字: “天地开,乾坤转。灵光聚,鬼门开。” 低声吟诵了一边,狐妖少女有些惊惧的望向那座拱形的石门: “不会吧,这东西,是鬼门?” 隐约听到了少女的话,白小易转过头来不解的问道: “啥?啥鬼门?”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那边转动铜镜的傲苍风为了更好的观察石门,竟然将折射的月光直接照到了石门之上那块最大的红宝石上面。 嗡的一声异响从宝石内传出,紧接着那块巨大的红宝石竟然散发出了刺目的红光。在溶洞内三人惊恐的目光下,石门上的殄文逐一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团团惨绿色的火焰从石门中一窝蜂的飞了出来。 那些火焰转瞬间便附着在了地上那些腐朽的尸骨之上,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啦声,那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尸骨,竟然再次爬了起来。 他们散落的尸骨逐渐朝着身体内的那团冥火聚拢,不多时便组成了完整的骨架。那些腐朽得不成样子的兵器上,也逐渐腾起了一层绿色的火焰。骷髅头上那原本空荡荡的两个窟窿内,突然间燃烧起了两团幽绿色的鬼火。 伴随着一声声仿佛从九幽冥界传出来的呻吟,那些骷髅,朝着白小易等人就扑了上来。 应天风云 寻宝13 看着那狰狞的骷髅架子朝着自己扑过来,白小易妈呀一声惨叫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少年,差点没被吓尿了裤子。 他身边的狐妖少女似乎一点都不怕这种不知该算鬼还是该算怪的东西,她飞身挡在少年身前一个急旋,身后六条长尾如同鞭子一样将扑过来的三具骷髅抽飞了三四丈远。 鄙视的瞪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白小易,媚儿轻啐一口骂道: “废物,这种不成气候的阴物都怕,你还是不是男人!” 冷哼一声,狐妖少女抽出腰间的龙筋鞭,飞身朝着远处的几只骷髅冲了过去。依旧双脚打颤的无赖少年委屈巴拉的嘟囔道: “你本身就是妖,当然不怕,可我是个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鬼呢!” 胡乱的抱怨了几句,白小易怒目看向傻愣愣杵在铜镜边上的傲苍风,破口大骂道: “姓傲的!你大爷的!你到底碰啥了,想害死小爷我么!” 脸上微微一红,傲苍风有些手足无措道: “这……抱歉啊,我也不知道转动个镜子,竟然会放出这些东西……”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斜刺里,两只手持双刀的骷髅架子,竟如灵猴一般窜跃着朝他袭来。暗叫一声不好,负剑少男猛地抽出身后新得的巨阙剑,抡起来就朝着两只骷髅砍去。 当啷声中,沉重的巨阙剑竟然与骷髅手中的弯刀对撞在了一起,一时间火星四射,那原本腐朽的不成样子的兵器,竟然变得异常坚固。可下一秒,巨阙剑身上剑气突然喷涌,那两只灵猴一般的骷髅,被傲苍风强劲的剑气瞬间削成两节,稀里哗啦的散落在了地上。 不等少年缓过一口气,不远处,三只手持长弓的骷髅突施冷箭。 嗖嗖嗖! 三声锐响传来,傲苍风身形急转,两只碧绿色的箭矢擦着少年的额头和发丝钻了过去。铛的一声脆响,身手敏捷的少年用手中巨阙剑挡下了射向他胸口的一箭。 一片碧绿色的灵光炸裂,那被巨阙剑挡下来的箭矢竟然碎了。 眼中瞳孔骤然放大,傲苍风朝着不远处的白小易和媚儿叫道: “大家小心!这骷髅射出来的是幽冥箭,专伤魂魄,一旦被射中,就无药可医了!” 警告完自己的同伴,负剑少年双手持剑,警惕的望向几只朝他逼近的骷髅。可下一秒,他愣住了,只见方才被他一剑劈断的两只骷髅,正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在少年惊恐的目光下,那散落的骸骨再次依附在了惨绿色的鬼火之上,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样。 “我靠!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话音方落,不远处竟也响起了白小易的附和声: “你大爷的,还问他娘呢,这会儿估计连他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被吓得腿肚子抽筋的少年,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却发现那三只被媚儿抽飞的骷髅,正恢复了原状,挺盾举剑朝着他蹒跚的走了过来。 眼看着那被鬼火包裹着的长剑当头劈下,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的白小易本能的抓起左手边的镇魔铃挡了上去。 砰砰的闷响声传来。 无赖少年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半球形的光幕,那骷髅劈下来的长剑接二连三的击打在光幕上,荡起了一片片的波纹。 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的白小易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这只不起眼的镇魔铃竟然这么好用。左手高举镇魔铃,用光幕抵挡着如雨的进攻,而他的右手,已经握紧了那柄新得到的降魔杵,重重的磕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伴随着一阵细密的金属摩擦之声,少年的右手上再次出现了那副漆黑的拳甲。看准了一个骷髅攻击的空档,一直被动挨打的白小易猛地一拳挥出,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骷髅胸口就怼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拳甲与骷髅接触的地方竟然爆出一团气浪,而那只倒霉的骷髅架子,竟然被这没有蕴含半分的真气的一拳轰飞出去五六丈远。看着那团骨头架子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白小易心中狂喜过旺,出乎他预料的,这副拳甲还有增幅攻击的奇效。 心中信心大增,无赖少年脚下罡步疾走,口中厉声喝道: “玄通化气!” 一瞬间,他从丹田处提起一口浑厚的真气灌注于双手之上。霎时间,他左手的光幕瞬间变成一面半球形的透明气盾,那些骷髅的劈砍和射过来的幽冥箭竟然连点涟漪都荡不起来。少年脚下疾走,瞬间拉开了与几只骷髅的距离。他右掌前伸,随即猛地向后一吸,口中大喝道: “聚北斗!” 呼啦的一下子,在白小易身前一丈方圆的空间内,空气瞬间向着少年的掌心汇聚,那四只逼近的骷髅踉跄着倒了过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怪物,白小易气定神闲,右脚前踏顺势一掌猛地击出: “归元劲!开!” 一团水缸大小的锥形气从那龙嘴一样的拳甲前段破掌而出,轰隆的巨响声中,竟然将少年身前的四只骷髅轰成了粉碎。 看着半空中仍在跳跃的四团鬼火,白小易插着腰叫嚣道: “区区妖魔鬼怪,岂是我白小易的对手,不怕死的,你们过来啊!” 他话音方落,却突然听到脑后恶风突至。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一条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铁鞭一下子缠住了少年的粗腰。 狐妖少女反手一拽,将还在发愣的白小易一把甩了出去。少年身形刚一消失,一只手持双刀的骷髅凌空跃下,那鬼火缠绕的弯刀狠狠地刺入了白小易方才所在的地面之内。 砰地一声撞在了一面铜镜上,脑袋里叮当乱响的少年挣扎着爬起身来。可他还未曾张口说话,一波密集的幽冥箭雨从斜刺里扑面而至。白小易一侧身,用左手的气盾挡住了这一波追命的箭矢,这才稍微缓过一口气来。 另一边的狐妖少女在御风术的加持下腾空而起,如同鹰隼一般扑向角落里的那四只骷髅射手。碧绿色的幽冥箭一支接一支的朝着空中的少女激射而来,只见媚儿身后的白尾齐舞,将密集的箭矢一一拨挡开来。 她那如雪的身影一瞬间就窜到了四只骷髅近前,少女手中龙鳞鞭骤然变长,随着媚儿素手一挥,将那四只倒霉的骷髅射手一个不落的困在了一起。狐妖少女眼中紫光一闪,一股淡紫色的狐火转瞬间就顺着龙筋鞭蔓延到了几只骷髅的身上。 仅仅三五个呼吸的时间,那四只骷髅架子就被九尾狐族那特异的狐火烧成了碎屑。 轻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媚儿转头朝着傲苍风那边望去。 但见负剑少年手中沉重的巨阙剑如风车般急舞,密不透风的巨剑将那几只灵猴一般的骷髅架子挡在了身周。与此同时,傲苍风指尖剑诀急点,御使着那柄短剑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偷袭那几只骷髅。 沉重的巨剑轻松的将骷髅挑飞,紧接着,灵蛇一般的短剑突袭而至,从骷髅地盆骨刺入,搅碎了它的整条脊椎后,砰地一声破颅而出。 短短三两个来回,就把三只骷髅戳成了粉碎。打到最后一只时,负剑少年干脆舍弃了短剑的暗算,直接飞身而上,用那柄堪称神兵的巨阙剑将半空中的那副骷髅架子一剑劈成了两半。 说时迟那时快,从骷髅复活到被三个人消灭,仅仅用了半刻中不到的时间。可还不等三个人喘息一下,那十二团妖异的鬼火再次飘了起来。紧接着,在三个人惊愕的目光下,那些都已经被打烂烧碎的骨头渣滓,竟然再次重聚到了一起。不稍片刻,十二具完完整整的骷髅架子再一次的爬了起来。 应天风云 寻宝14 重重的骂了一声娘,白小易歇斯底里的叫道: “你大爷的,还有完没完了!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打不死呢!” 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傲苍风冷静的说道: “那十二团妖异的火焰,应该是魂火。只要魂火不灭,这些东西就会再次活过来!” “那可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耗下去吧?” 看着面色焦急两个少年一眼,狐媚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指着那几面铜镜叫道: “铜镜!用五面铜镜折射出的灵光照那颗宝石!” 错愕的看向狐妖少女,白小易没好气的说道: “你疯了吧!刚才照了一下就弄出这么多恶心的东西,现在还要再照一次,你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么!” 懒得理会无赖少年的牢骚,媚儿飞身跃到月光直射的那面铜镜旁边。伸手用力一推,将铜镜折射的角度偏转了一下,而那道从洞顶直射下来的月光一下子照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面铜镜上。与此同时,溶洞尽头那石门上正在发光的殄文,也随之熄灭了几个。 恍然大悟的傲苍风三两步赶到第二面铜镜旁边,伸手转动方位,将月光再次折射到另一面铜镜上。一时间,三束皎洁的月光在铜镜折射下出现在了漆黑的溶洞之内。一时间也懒得去想这样到底有没有用的白小易,一边抵挡着复活骷髅地进攻,一边也冲到下一面铜镜前开始转动起了角度。 在三个人的默契配合下,洞顶射下来的月光很快就在五面铜镜上折射了一个来回。随着最后一道光束的出现,石门上散发着幽绿灵光的殄文,全都消失不见。 眼看着逐渐逼近的骷髅,傲苍风果断吩咐道: “媚儿姑娘,最后一面交给你了,我和白兄弟帮你挡着!” 说罢,负剑少年横剑前冲,只身杀入了骷髅群中。白小易飞身挡在狐妖少女身后,用左手的气盾抵挡着时不时射过来的幽冥箭,右手真气鼓荡,将敢于靠前的骷髅一个一个的打飞了出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狐媚儿,双手用力一转,将最后一面铜镜折射的月光朝着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就照了过去。 那颗原本暗淡无光的红宝石,仿佛在吸收月光的灵气一般越来越亮。随后骤然一闪,一捧赤红色的光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溶洞。 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中,那些被复活的骷髅一个接着一个倒塌了下去。它们胸口的那团魂火,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朝着石门上方飞了过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些魂火逐一的飞入了一圈翠绿色的玉石之内,随着那十二颗玉石的亮起,空荡荡的石门当中竟然出现了一面波光淋漓的水镜。 看着眼前这副光怪陆离的景象,三个人呆呆的愣在原地,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僵持了许久,白小易试探性的询问道: “这……几个意思啊……进还是不进……” 将巨阙剑收回背后,傲苍风冷冷地说道: “这才刚进来,就遇到这种怪事,我看还是走吧。看门的小鬼都这么难对付,那里面镇着的那只煞,还了得?” 看着转身就走的负剑少年,狐媚儿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看来吴大叔说的没错,有殄文出现的地方,准没好事……还是算了吧……本仙子的命比较重要……” 一瞬间两个伙伴都打了退堂鼓,依旧想着里面宝物的白小易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挪步。 转头看了看死盯着门上几颗宝石不动的无赖少年,狐妖少女没好气的挖苦道: “怎么?你还想把那几块破石头拿走不成?好啊,你去挖吧,要是再把那些骷髅架子放出来,姑娘我可懒得救你。” 一想到那几只怎么也打不死的骷髅,白小易浑身就是一哆嗦。 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情不愿的跟着少女走了回去。 可当三人来到方才进来的那个洞穴入口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不知何时,那原本大敞四开的洞口前,竟然落下了一块漆黑如墨的巨石。 更为怪异的是,明明现在是夏天,可当他们几个靠近这块石头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阴冷阴冷的气息从石头上不断的涌了出来。 还不等傲苍风出言提醒,白小易一巴掌就按在了那块黑石之上。一边摸,无赖少年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大爷的,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把洞口封……” 话刚说到一半,白小易只觉得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从他的手上直窜入体内,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无赖少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后的傲苍风一把将他拽出了黑石的范围,同时一掌抵在白小易的后心,用自己的真气将侵入少年体内的阴气逼了出来。 倒抽了一口凉气,白小易幽幽的醒转了过来。他浑身无力的看着身旁异常紧张的傲苍风和媚儿,苦笑着问道: “他大爷的……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傲苍风冷冰冰的说道: “怎么了?你知道那是块什么东西么,就敢直接用手摸!” 他这么一说,不仅是白小易,就连对面的媚儿也都为之一愣。狐妖少女不解的问道: “那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呆子一砰就晕过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傲苍风转头望向那块漆黑如墨的巨石: “如果我没猜错,那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长鬯(chàng)。相传是埋藏于极阴之地的动物尸骨所化而成,具有吸附阴气和魂魄的奇异功效。一旦碰触到阳气,就会把其中寄存了成百上千年的阴气一股脑的释放出来。幸亏我们处理的及时,否则你小子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嘴角僵硬的抽搐着,白小易恶毒的抱怨着: “他大爷的,这破地方到底是谁修的,怎么把这么个邪乎的玩意儿堵在门口,这不是要把人活活困死在里面么!” 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凝重的表情,傲苍风看了看那块封门的长鬯,又看了看出现了一面水镜的石门,他语气严肃的说道: “恐怕,这块长鬯不是为了防着谁进去,而是避免这地宫里的什么东西逃出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白小易和狐媚儿都不自觉的寒毛直竖。狐妖少女恶狠狠的拧了一把只剩下半条命的无赖少年,气鼓鼓的埋怨道: “都怪你!非要找宝贝,这下可好,咱们困在这了!” 一脸委屈的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胳膊,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傲大哥,你说要是咱们三人联手,能把这块石头打碎不?” 坚定地摇了摇头,傲苍风无奈的说道: “不可能,这长鬯虽说是兽骨,可汇聚的阴气太多,其坚硬程度已经远超乌金。恐怕要一品天象境以上的高手,才可能劈得碎这么大一块。” 面对眼前这个进退两难的情况,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傲苍风一把将依旧四肢无力的白小易扶了起来,他指着那扇出现了水镜的石门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是出不去了,倒不如继续往里面闯上一闯。保不齐,还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脸上露出了一抹熟悉的邪笑,白小易吊儿郎当的嘟囔道: “说的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小爷福大命大,这么凶险都死不了,那绝对是有神明保佑的。我敢肯定,那门后面,一定有着数不尽的财宝神器在等着咱们呢。来都来了,就算死,小爷我也要死在财宝堆里!” 重重的一脚踹在这个财迷心窍的少年屁股上,狐妖少女有些自暴自弃的嘟囔道: “罢了罢了,既然跟着你们上了贼船,那就走吧。”趁着两个同伴没有注意,媚儿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本仙子手上还有一枚遁天符,想走随时都能走。” 少女最后这半句声音极小,一旁的两个少年跟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既然下定了决心,三个人步伐坚定的朝着那面彩光流动的水镜走了过去。 应天风云 寻宝15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一片彩光流动的水镜,三个人都迟疑着不敢踏前一步。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少年,狐媚儿理所当然的说道: “看我干嘛,我就是一个弱质女流,你们忍心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冲在最前面么?” 听了小狐妖的话,傲苍风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在他看来这种冒险的事儿一定是男人来做的。可被负剑少年搀扶着的白小易,却撇着个嘴,怪腔怪调的挖苦道: “不是吧,就您还弱质女流?如果不动用真气,估计十个我都打不过你。还姑娘家家呢,照我看,就是头母老虎……” 他话音方落却见狐妖少女身后六条大尾巴如巨蟒般瞬间缠住了白小易的双脚,在无赖少年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中,他被无情的丢进了水镜当中。 轻轻拍了拍手,媚儿森冷的说道: “贱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傲苍风看着白小易消失的地方,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是,就这么把他丢进去,万一有什么危险……”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狐妖少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放心吧,那呆子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镜里突然伸出来一只熟悉的手臂。那只手随意地晃了晃,然后伸出来一根食指勾了勾。 看到了白小易发出的信号,狐媚儿摇晃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而一旁的傲苍风,只得苦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眼前一阵炫光闪过,二人出现在了一间封闭的石室之内。那个被丢进来的无赖少年,此时正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边上,瞪着狐妖少女不住地运气。 刚一进到这里,一股扑面的热浪就涌了过来。白小易指着正前方唯一的一条甬道说道: “那,这条路是唯一的通路。方才我看了一下,这条路都是用三尺见方的砖块铺成的。长似乎有九块砖的距离,宽就只有三块。路两边是镂空的,下面就是岩浆。” 少年指了指砖块路两边的墙壁,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们看见那两边的照明用的石兽了么,我估摸着,这条路上面一定有机关,只要踩错了,那石兽就会喷出什么东西来。” 好奇的走到了石板路的边缘,媚儿探头朝下方张望了一下。果然如无赖少年所说的一样,那石板路的下面,正是一大片沸腾的岩浆。炽热的熔岩流仿佛一锅煮沸的浓汤一般正在翻滚沸腾着,时不时就有一股火苗一下子窜起老高,将这条甬道映的通红。 默默地走到一边,傲苍风借助着火光检查起他们所在的这间石室。这里成正方形,只有丈许大小。四周的墙壁异常坚固,别说有什么机关,就连一条细缝都找不到。墙壁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雕刻和图画的痕迹,看来要从这里出去,就真的只有眼前这条架设于熔岩之上的石板路了。 大步走到石板路的旁边,傲苍风放眼望了过去。这条路其实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三四丈的距离。可空间却并不宽敞,如果使用轻功,铁定需要下面的石板和两边的墙壁借力。但是按照眼前的这种布局,摆明了是有机关控制的,一但碰错了东西,鬼知道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犹豫了许久,负剑少年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脚下的石板路上面。 一旁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的白小易也凑了过来,他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别看了,没啥好看的。方才我已经检查了一遍,这些石板是悬空的,约么着是什么特殊的机关和术法把这些东西浮在了岩浆上面。用脚趾头想一下都能猜到,一旦走错了一步,那就直接掉下去变成渣儿了。” 赞同的点了点头,傲苍风沉声补充道: “可是白兄弟,你注意到这些石板上面的文字了么?” 略微迟疑了一下,无赖少年没好气的说: “我不是说过我不认识多少字了么,鬼知道这些板子上写的是什么!” 尴尬的笑了笑,傲苍风笑道: “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这是板上是古篆体的文字,似乎写的是十二地支……” 放眼朝着远处又看了看,负剑少年有些不确定的沉吟道: “不过好像也不全是,四五排之后,还有几块空白的石板,那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身边两个迟迟不敢踏前的少年,神经大条的狐媚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猜猜猜,你们两个就知道在那瞎捉摸。与其干看着,还不住踩上去试试呢!” 转头看向刁蛮的少女,白小易苦笑着说道: “我说姑奶奶,你忘了方才在那边的洞里,就因为某人乱碰一面镜子,就差点让我们都折在里面么。反正这次我什么都不碰了,出了事都怪你们。” 无赖少年眼珠一转,随口问道: “诶!你不是会御风术么,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飘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么俩可以直接过去的?省得走这个石板路冒险。” 不切的轻嗤了一声,狐妖少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切,你见过狐狸帮野猪踩陷阱的么?本仙子的确会御风术不假,可你要是想让我去帮你们探路,没门儿!” 说着,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灵光。她朝着依旧盯着那些石板发愣的傲苍风问道: “姓傲的,你说是板上写的是十二地支,那第一排那三块儿板子,哪一个是‘鼠’?” 微微愣了一下,傲苍风不假思索的答道: “哦,第一排的三块分别是‘马’、‘鼠’、‘羊’,你问这个干吗?” 他话音方落,只见狐妖少女身后的大尾巴一甩,啪的一下就把蹲在那发呆的白小易推了出去。 无赖少年一个没站稳,妈呀一声扑倒在了那块写着“鼠”的石板之上。白小易脑中嗡的一下,立刻闭上眼等着即将到来的灾难。可三五个呼吸过后,周围一片安静,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却发现自己依旧好好的活着。地板没有掉落,也没有任何箭矢暗器的向他飞来。本能的低下头,白小易惊讶的发现他身下那块是板上的文字,竟然发出了淡蓝色的荧光。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焦急的问道: “这这这,这是几个意思啊?怎么还亮了呢!?” 惊喜的发现白小易没事儿,傲苍风连忙安慰道: “别动!千万别动!白兄弟,你下面那石板发光,想必就是踩对了,先冷静下,千万别动!” 腿肚子有些抽筋的少年没好气的嘟囔道: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我敢动么!” 他怨毒的看向幸灾乐祸的少女,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这个疯丫头气急了一尾巴给他抽入火坑。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傲苍风突然朗声说道: “后面第二排写的是‘羊’‘猴’‘牛’,要不,白兄弟试着踩那块‘牛’一下?” 听着负剑少年没什么底气的建议,白小易委屈巴拉的埋怨道: “我说哥啊,你这是拿我趟雷么?万一踩错了可怎么办,我虽然是个无赖,可好歹也是条性命不是,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看着白小易一脸委屈的样子,傲苍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白兄弟,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么。再者说,你现在离我们也不远,万一发现什么不对的,我们铁定来得及救你的,你不是有那支镇魔铃可以帮你挡一下么,只要有一瞬的时间,哥哥保证,一定能拉你回来。” 为了安慰这只唯一可以帮他们探路的小白鼠,狐妖少女拉扯着手中的龙筋鞭,不耐烦的补充道: “没错,你就放心的去吧。本仙子手中的鞭子加上身后的尾巴,足够保你在一丈范围内平安无事。”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白小易只得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转头看向了那生死未卜的石板路。运了大半天的气,无赖少年发现自己调动不起半点真气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死死地攥住手中的那只镇魔铃,哆哆嗦嗦的朝着右前方那块写着“牛”的石板踏了上去。 应天风云 寻宝16 他的脚刚一触碰到那块石板,一瞬间,整条路上面的石板一下子变成了透明的虚无形态。脚下失去了支撑的白小易妈呀一声就要朝着下方的岩浆掉落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早就提防着危险的狐媚儿,身后长尾突然射出,一下子缠住了半空中的少年。可还不等二人喘过一口气,甬道两边的石兽口中,一下子喷出了滔天的怒焰。 呼的一声,宛如一条火龙一般的火焰瞬间席卷整条甬道。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镇魔铃挡在了身前,那层淡金色的气盾竟然真的帮他挡住了火焰的灼烧。 可媚儿伸出去的狐尾却没这么幸运,滚烫的烈炎一下子点燃了狐尾上的绒毛,顿觉事情不妙的少女拼命地将尾巴收了回来,随即一个翻身躲到了火焰烧不到的角落里。 眼看着甬道中的火焰朝着这边扑来,傲苍风一把接住被狐妖少女拽回来的白小易,将他也拉入安全的墙角。 炽热的烈炎足足喷射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随着石板路的逐渐恢复,两边石兽口中的怒焰也熄灭了下去。 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三个人死死的靠在墙边半天不敢动弹。直到确定没有危险了,狐媚儿才委屈巴拉的抱着那被烧的卷了毛的大尾巴抽泣起来。 瞥了眼这个两次把他丢入陷阱的女魔头,白小易十分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句: “喂,谢谢你刚才救我。” 抬起了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儿,媚儿怒气冲冲的骂道: “都怪你!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这漂亮的大尾巴也不会烧成这样,你赔我!” 尴尬的笑了笑,白小易才懒得理会这个刁蛮的丫头。他看向身边的傲苍风,有些丧气的问道: “看来,这石板路不是按照十二地支去走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凝神盯了甬道许久,傲苍风语气坚定地说道: “放心,我们再试一次!” 看了看那恢复如常的石板路,白小易心有余悸的嘀咕道: “不是吧,还要试……傲大哥……你真把兄弟我这条命豁出去了啊……” 轻轻拍打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傲苍风胸有成竹的说道: “放心,你再往前走两排,我就应该可以推断出这个机关的破解方法了。” 苦笑了一下,白小易硬着头皮再次站到了石板路的前方。他满怀希冀的转过头,希望看到傲苍风或者狐媚儿可以挺身而出代替他。可让他失望的是,他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负剑少年那催促的手势和狐妖少女一下一下抽打着的鞭子。 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白小易心一横,超前迈出了第一步。 “鼠”这块石板已经确定安全,那么接下来就要判断第二排应该走哪一块了。最右边的“牛”已经证明是错的,那么剩下的只有左边的“羊”和中间的“猴”了。犹豫了许久,白小易求助性的问道: “我说傲大哥,接下来该怎么走?给我拿个主意行不?” 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傲苍风尴尬的说道: “这个么……白兄弟,命运要掌握在自己脚下,我觉得,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白小易气得直想骂娘。可看眼前的情势,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虽知道脚下的石板会不会突然间消失呢。即便石板不会消失,他也绝对相信,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后面那位刁蛮的大小姐,一定会帮他做出选择的。 把心一横,无赖少年果断的朝着左前方的“羊”踏了过去,他不想走中间的“猴”,毕竟如果是直着就能走过去,那设计这个机关的人也太无脑了一些。 左脚一踏在石板上,白小易就本能的举起了手中的镇魔铃。可令人惊喜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块写着“羊”的石板,顺利的发出了蓝光。 长出了一口气,白小易立刻瘫坐在了地上,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着,身上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渗出了大片的汗水。 站在后方的一直观望的傲苍风,此时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反复打量着两排石板,皱眉沉思。而另一边的狐妖少女,见到白小易安然无恙,有些失望的嘟囔道: “喂!呆子。你倒是继续走啊,堂堂大男人,怎么才走两步就吓得腿软了?” 愤怒的转过头,无赖少年指着少女就叫嚷道: “你你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有本事,你过来试试!” 媚儿朝着白小易做了个鬼脸,故意气他道: “谁让你们是男人呢,这种危险的事儿,就应该你们冲在前面。” 无赖少年刚想反驳两句,却突然听到傲苍风有些犹豫的问道: “白兄弟,你还记得八卦方位中,每个卦位对应着的生肖么?”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有些不解的答道: “记得啊,巽卦对应龙和蛇、离卦对应马、坤卦对应羊跟猴、震卦对应兔、兑卦对应鸡、艮卦对应虎和牛、坎卦对应鼠、乾卦对应猪和狗……等等……你的意思是……” 负剑少年眼中突然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对,如果我猜想的不错,这条石板路上面的十二地支,对应的不是生肖,而是八卦的卦位。” 听到了傲苍风的提议,白小易依旧有些疑惑道: “可是,八卦的卦位跟走过这条石板路有什么关系呢?八卦只有八个位置啊,而这条路有九步?” 负剑少年脸上自信的一笑,他朗声说道: “没错,的确是九步。难道你忘了,八卦是源自河图,可还有另一个东西,有九个位子,是源自洛书的……” 白小易惊喜的叫道: “九宫图!” 傲苍风赞赏的笑道: “没错,就是九宫图。你稍等一下,我把九宫图画出来,然后对应上八卦所代表的的生肖,就应该可以找出正确的通路了!” 一边说着,负剑少年一边俯下身子,用手中短剑在地面上刻画起来。一旁的狐妖少女好奇的凑了过来,想看看这两个少年到底说的都是些什么。 只见傲苍风纵横交错的划出了一个井字格,然后口中默念道: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上九下一,五居中央……” 随着他口诀的念动,少年手中的短剑飞快的在九宫格内标出了对应的数字。可他画完了九宫格,人却愣在了原地。迟疑了许久,傲苍风抬头看向白小易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询问道: “白兄弟,那到底这个洛书衍生出来的九宫,是先天八卦还是后天八卦?” 听到负剑少年的问题,白小易随之愣了一下,可他立刻恍然道: “方才我第一步踩的是‘鼠’,如果鼠所对应的坎卦是‘一’的话,那么就是用的后天八卦!”少年低头看了一下脚下的石板,惊喜的补充道:“没错,就是后天八卦,所以我第二步踩在了‘羊’上面才没事!” 低头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九宫图,傲苍风飞快的将每一个数字对应的卦位和生肖都标记了出来,然后赞许的说道: “白兄弟说的没错!二号位是坤卦,对应的是羊跟猴,也就是说,其实这两块石板你踩在哪一块上都是安全的!” 傲苍风充满希望的抬起头,与白小易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白兄弟,第三排石板上写的是‘兔、虎、鸡’,要是信得过哥哥我,下一步,就走‘兔’!” 无赖少年脸上露出了平日里那副自信的笑容,揉了揉鼻子道: “瞧你这话说得,咱们是兄弟,我绝对信得过你!” 说着,少年飞身一步,结结实实的踏在了下一块石板之上。 应天风云 寻宝17 停顿了片刻,果然一切正常,而白小易脚下的那方写着“兔”字的石板也随之亮了起来。 既然找到了正确的破解方法,后面的路走起来就显得异常顺畅。在傲苍风的指引下,白小易毫不犹豫的又跳上了之后的“龙”字之上。可接下来的一排,无赖少年又愣住了,他转过身,有些茫然的问道: “傲大哥,这第五排怎么走?中间有块空白的。” 费力的朝着石板路的第五排望了望,傲苍风笃定的说道: “听我的,走中间那块空白的。九宫图中间的数字是五,没有对应任何一个生肖,所以一定是空白的。” 点了点头,白小易转身毫不犹豫的踏出了一步。可到了这个位置,傲苍风再想看到石板上的内容,就显得有些吃力了。迟疑了许久,负剑少年对身旁的狐妖少女说道: “媚儿姑娘,我们已经确定这样的走法可以破解这个机关。我现在要过去帮小易看看后面的文字,你跟着我走,千万不能踏错了。” 不等少女回答,傲苍风直接踏到了石板之上。媚儿随即跟上,就这样一男一女很快赶到了白小易的身后,傲苍风扶着他的肩膀,探头看了一下说道: “第六排是‘狗、猴、猪’,踩狗和猪都是安全的。再之后是鸡,然后牛,最后马。一路通过去,相信我,没错的!” 有了身后同伴的支持,白小易毫不迟疑的迈出了步子。不一会,三个人就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这条险象环生的石板路。 而接下来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面巨大的青铜门。这坨巨大的青铜疙瘩将前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顿时让白小易等人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这面青铜门是完全贴合着地宫的石壁浇筑而成,没有一根铆钉和半分的缝隙,唯一能找到的,就只有门正中那两个不知道被什么神兵利器劈砍出来的交叉的裂痕,还有就是左右两边各三个的奇型圆盘。 身为武痴的傲苍风,自然是盯着那两个劈砍出来的痕迹不放。而白小易和狐媚儿,则开始对两边的圆盘下了手。 负剑少年走到青铜门前,身手摸了摸那门上凄厉的划痕,有些不解的说道: “从这划痕的深度和痕迹来看,应该是剑痕而非刀痕。可如此对称的两个交叉的划痕,还是上下排列,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这不是用来破坏青铜门或者打斗留下来的,更像是某种记号或者说……像是……” 傲苍风像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到底像什么。反而是一边的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十叉,像是被抄家的时候,门上贴着的封条呢?” 他这一句话,正好说中了负剑少年的心里话,傲苍风立刻点头应和道: “没错,没错,就是封条。”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中的巨阙剑在划痕上来回的比划着。 白小易可懒得管那个家伙在干什么,他跟媚儿两个人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左右两边的六个圆盘。 这些圆盘似乎是三个一组,分成左右两边的。靠外面的两个圆盘各自延伸出一条凹槽指向中间的那个较大的圆盘,而青铜门中间的两个较大的圆盘则是左右呼应的,一左一右分别是“—”和“--”的两个符号。 两个人用手大力的扭动了半天,无论是圆盘还是中间的符号都没有半分的移动。这让白小易和媚儿有些犯难,他们各自跑到一边,开始鼓捣两边的那两个较小的圆盘。这一碰,却发现两边的小圆盘似乎是开启这扇青铜门的关键钥匙。 两边总共四个的小圆盘上,都有着一个“==”的符号,而且最为巧妙的是,这个符号竟然是可动的,虽然这四个黑色的长条块只能进行简单的左右滑动,可很明显,这几个东西,就是开门的关键。 好奇的拨动着四根长条形的黑石,白小易突然发现这东西不是简单的石头,而是具有磁性的磁石。一旦两条石块靠近,就会紧紧的吸附在一起。发现这个现象的少年,脑中灵光一闪,他飞快地跑到离青铜门比较远的地方,以完整的视角去观察门上面的机关。 不多时,白小易惊喜的叫道: “你们快过来,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听到他的互换,傲苍风和媚儿好奇的走了过来。负剑少年疑惑的问道: “白兄弟,你发现什么了?” 白小易指向青铜门上那两个交叉的剑痕,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们看,那两个东西想什么?” 迟疑了许久,狐妖少女试探性的说道: “那不就是两个叉么?难不成是殄文?” 说着,少女拿出随身的那块晶片,随意的照了一下。果然,上面没有半点反应。 白小易摇晃着指头,一脸贱笑的说道: “不对,再猜。” 傲苍风沉吟了一下,不确定的说道: “是封印的咒符?” 白小易轻抚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们就没发现,这两个叉,实际上是一个字么?” “字?” 狐媚儿有些错愕的问道。 “字……你是说……爻(yáo)?!” 傲苍风这句话,正好说到点子上。白小易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没错!还是傲大哥见识广博,就是代表八卦符号的爻字!”一边说着,少年一边指点了一下正中间那两个大一些的圆盘,自信的说道:“而那两个圆盘上面的符号,就正是代表着阴阳两仪的‘阳爻’和‘阴爻’。” 他说道这里,傲苍风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这个青铜门上面的机关,实际上就是你们道门常说的‘太极生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 重重的打了个响指,白小易兴奋地叫道: “没错!开门的钥匙,就是把四个小圆盘上的磁石,调整成四象的符号即可!怎么样?小爷聪明吧!” 看着无赖少年那副臭屁的样子,狐妖少女不屑的挖苦道: “切,臭美什么,我看你就是瞎蒙的。” 挑衅的哼了一声,白小易洋洋得意的说道: “哼!少看不起人,告诉你,这些阴阳五行的东西,小爷我八岁就都背下来了。想当年,我可是靠着这些本事坑蒙拐……额不……是养家糊口的!别的不好说,跟玄学道术相关的东西,难不住小爷我!” 一脚踢在这个自大少年的屁股上,媚儿没好气的骂道: “说够了没!还不快去把门打开,这地方热死了!” 看着几个人红扑扑的脸蛋儿,尤其是少女那香汗淋漓的样子,白小易讪讪的笑了笑,随即立刻跑到了青铜门前,拨弄起左边圆盘上的磁石来。 他沉吟了片刻,口中自言自语道: “左边是‘阳爻’,那就对应的是‘老阳’和‘少阴’。” 嘴里一边嘟囔着,他手里一边把圆盘内的磁石调整成了对应的符号。他看了一眼在另一边望着圆盘发愣的狐媚儿,大声吩咐道: “仙女姐姐,劳您大驾,把另一边的两个圆盘,调成‘少阳’和‘老阴’的图案!” 脸红了一下,狐妖少女有些气恼的叫嚷道: “呆子!本仙子又不懂什么阴阳八卦的,怎么知道哪个是少阳、哪个是老阴!” 嘴角抽动了一下,白小易无奈的说道: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少阳就是一个阳爻,一个阴爻。老阴就是两个阴爻,明白了么!” 盯着圆盘想了一下,狐妖少女按照白小易的指示,拨动起了手中的磁石。 咔哒一声,随着最后一块磁石的归位,四个小圆盘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四条光流顺着青铜门上的凹槽流向了中间的两个大圆盘,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闷响。青铜门正中那实际上是个“爻”字的符号,瞬间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光,然后整座青铜门就这样向下落了下去。 随着青铜门的陷落,从那逐渐扩大的缝隙中,冲出来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一下子,这条甬道内那灼热的感觉瞬间消散了大半。当青铜门完全陷入地面之后,在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偌大的山洞。 应天风云 寻宝18 眼前的这座山洞,比起先前那个有铜镜机关的溶洞足足大出了两倍有余。而且,这次的山洞内明显多出了更多精巧的人造设施。比如那四周分布的八面石碑,还有中间地上那些突兀的磨盘和一座八卦型的祭台。 偌大的山洞内虽然空旷,却并不显得阴暗,因为在那两丈来高的穹顶之上,似乎有着大片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晶石。在那朦胧的荧光映衬下,整个山洞更加显得瑰丽神奇。 站在入口的地方,白小易三人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撼住了。他们无法想象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原因在这个地下开凿出了这样规模的洞穴,更无法理解又是何等的高人才可以把如此神秘的阴阳秘术和精巧的机关联系在了一起。 遥望了一眼中间那些大大小小的轮盘,白小易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还有完没完啊,看样子又是一套机关……还不如放出几只怪物让我们打个痛快呢!” 用力的点着头,一旁的狐妖少女连声附和道: “就是就是!那些什么阴阳术数的机关,本仙子从来就没学过,更加懒得去想,还是打架来的爽快一些!” 苦笑着摇了摇头,傲苍风一边大步向前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想,修建这个地宫的人,并没有存心伤害闯入这里的人。这些机关看似凶险,其实都给足了退路。我想,这里的主人只想修建一个牢笼困住什么东西,而这些机关么……”负剑少年略微顿了一顿,随即有些不是十分确定的说道:“这些机关,似乎是某种试炼,想通过它们选择那个可以顺利破解机关的有缘人。” “有缘人!是在说我么!” 跟在后面的白小易一下子来了精神,三步两步蹦到前面叫嚷道。 依旧是熟悉的苦笑,傲苍风无奈的说道: “希望是吧,如果你就是那个有缘人,那么眼前的这组机关,应该也难不住你。” 说着,三人已经走到了洞穴的正中石台之上。放眼望去,他们所在的是一座丈许方圆,按照八卦方位修建的三尺祭台。祭台上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圈五个镶嵌在石台上的青铜小鼎。 看到了几个精巧的青铜鼎,白小易立刻蹲在地上抠了起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那几个青铜鼎分毫。有些失望的少年站起身,拍拍手道: “不行,这几个鼎挖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俯身趴在地上,傲苍风凑近了青铜鼎闻了闻,随即肯定的说道: “如果这是祭台的话,那么这几个鼎应该是盛放祭品用的,不过闻不到血味,那就不是血祭。” 负剑少年话音方落,却听见身旁的白小易惊喜的叫嚷道: “你们看!那上面有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那丈许方圆的磨盘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圈整齐的符号。 “八卦?是八卦!” 白小易眼力极好,一下子就看出来那磨盘上绘制的恰恰就是八卦的图案。 三个人急忙跑了过去,用手清理了一下磨盘上的尘土后,果然露出了一圈清晰的八卦铭文。这圈铭文是围绕着一整块磨盘绘制的,而这块磨盘表面光滑平整且造型极其古朴,一看就是秦汉之前的产物。磨盘之上除了外圈的八卦图案,中间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太极图,雕刻工艺极其精致,绝对不是民间用来磨粮食的磨盘。 围着这块磨盘看了许久,狐媚儿有些耐不住性子问道: “这是啥东西啊?吃饭用的桌子么?” 微微蹙着眉,傲苍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东西好像是磨盘,可是又觉得不太对,这么一个机关重重的地宫之内,怎么会有八个石头制成的磨盘呢?” “等等!你说八个?” 白小易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他惊喜的往四下看了看。果然如负剑少年所说,在八卦型祭坛周围,真的不多不少有着八个石头的磨盘。 无赖少年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们说,这东西会不会就是机关的钥匙?” 说着,白小易抓住磨盘的边缘,尝试着将其推动起来。可他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让这墩巨大的室盘挪动半分。 似乎觉得无赖少年所说的有几分道理,傲苍风和狐媚儿也加入了推动磨盘的行列。这一次,有了三个人的力量,那墩起码有着千多斤重的石盘终于转动了起来。 这一下,三个人顿时提起了兴致。看来他们猜测的没错,这些磨盘,恰恰是打开这个洞穴机关的钥匙所在。可现在钥匙虽然找到了,却少了至关重要的环节,锁孔在哪呢? 停下了各自的推动,傲苍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现在知道这东西可以转了,那接下来呢?” 转头看了看中间的那座八卦型祭台,白小易猜测道: “我觉得只要把这些磨盘上的八卦方位,与中间那个祭台上的方位对应上,就可以打开机关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傲苍风有些丧气的说道: “可是白兄弟,现在这是在地底下,怎么确定八卦的方位呢?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植被,我现在连方向都分不出来,就更别提找到八卦方位了。” 看了看这座偌大的洞穴,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百无聊赖的狐妖少女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她站起身,蹦蹦跳跳的朝着最外围那几座巨大的石碑走了过去。 走近了些许,少女突然发现那石碑上竟然刻画着一幅幅的壁画。仿佛发现珍宝一般,媚儿惊喜的叫道: “喂!你们快来看!这上面有画!” 听到了少女的叫喊,围在磨盘边上一筹莫展的白小易和傲苍风急忙赶了过来。 在洞顶那些晶石光芒的映照下,三个人隐约间可以分辨出石碑上的壁画似乎描绘了一幅天灾降临时候的画面。滔天的巨浪淹没了无数的村庄,弱小的人类在大地上仓皇的逃窜着。而那巨浪上面,比较怪异的被画上了一张狰狞的嘴脸,看上去好像是洪水变成了妖怪一般。 下一个画面中,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出现在画面当中,他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个正方形的奇怪物事,与那巨浪形成的妖怪战在了一处。 最后一幅画面中,那道人用手中的方形法宝将妖魔收了进去,大片的人族百姓跪在地上朝着道人膜拜。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三个人谁都想不出来这壁画中所绘制的到底是什么故事。 白小易挠着头说道: “奇怪了,我听说过的上古神话故事也不少,可是怎么没听过这么一个呢?” 眨巴了一下眼睛,傲苍风和狐媚儿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指着其它几块石碑说道: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其他那几块,说不定这些壁画中能找到破解机关的线索呢!” 点了点头,负剑少年和狐妖少女转身朝着另一块石碑走去。而白小易则有些好奇的盯着壁画中那道人手中的方形法器看了许久。 那东西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砚台,却又有些不太一样。因为壁画上面画的太小,无赖少年根本无法辨识那法宝的细节。琢磨了许久,白小易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那东西总不会是广成子的翻天印吧?可我从没听说过广成子还降服过水妖啊……” 纠结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只得放弃眼前的壁画,朝着傲苍风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应天风云 寻宝19 来到了第二块石碑近前,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幅线条粗狂的古代壁画。从那张力极强的画面中,可以推断出这一次画中呈现的,是另一场人间浩劫。一个形态怪异的的妖物正在屠杀弱小的凡人,那个妖物似乎没有固定的形态,他像是一团泥巴一样在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上一个画面中还是球形,可到了下一个画面中却变成一个像是刺猬的东西。可无论它怎样变化,这只妖物杀人的手段都是将身体的一个部分变成各种利刃的形状。 而最后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骑着独角三眼凶兽的老者。他高举着一盏造型别致的灯笼,从灯笼内喷出大量的黑色火焰将那个妖物困在其中。 看到这幅壁画,傲苍风疑惑的说道: “诶?这画里面的,不就是在那倒置佛塔中出现的燃灯道人么?难道,修建这地宫的人,与他有关?”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摇着头反驳道: “不可能,不可能,那些都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如果真是他们那个时代修建的,这地宫岂不是已经有了四五千年的历史了?”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站在他们身后的狐妖少女插着腰说道: “无知的凡人,那些神仙圣人的传说,你怎么知道就都是假的。没听说过一句老话么,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只不过在他们那个时代或许只是一些能力超群的普通人,只不过是后世的人把他们的功绩夸大了而已。我们天机阁里,就有……” 说到这,媚儿似乎意识到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岔开话头打起了马虎眼: “反正你们没见过的市面多了去了,这地方怎么就不可能是几千年前开凿的?光从那些精巧的机关和法术来判断,这壁画上所画的内容,约么着七八成都是真的。” 在场的三个人是各执己见,一边争论着一边朝着下一块石碑走了过去。 而这一次,石碑上的壁画就更加离奇了。图画中,竟然出现了三个人。一个是第一座石碑中那个手持方形法宝的老者,另一个就是方才确认过得燃灯道人,而最后一个,却是一个背后有着一个轮形法器的年轻人。 三个人似乎在某个祭坛上制作着什么,他们将五颗三色各异的珠子镶嵌进了那个方形的法器当中。而那个像是砚台一样的法器上,这次又多出了一个勺子。 看到这里的时候,白小易有些惊喜的叫道: “司南!这东西,是司南!” 一旁的傲苍风和狐媚儿却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司南?司南是什么?” 抹了一下鼻子,无赖少年牛逼轰轰的显摆道: “嘿嘿,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司南是春秋时期一些寻龙点穴的方士,用地底磁石制作出来的工具,可以辨明方位感应磁极变化。传说中,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时,所乘的战车之上,就有这种类似司南的装置。” 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傲苍风沉吟道: “原来是这样,想必这司南就是你们道门那些罗盘的始祖了吧?” 白小易理所当然的耸了耸肩,可负剑少年依旧不解的问道: “可是,你听说过有哪位前辈高人,是用司南当做法器的么?” 这一下,众人再次沉默了,似乎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有那位神人是使用这种东西作为武器的。实在想不出答案的三人继续往壁画的下面看去,只见之后的画面中,那个手持司南的老者,独自一人来到了某座山峰之上。然后通过了一扇巨大的门户之后,与一个弥天极地的神人对峙着。 最后的画面中,那位神人一掌朝着山顶上那个常人大小的老者拍去。而那老者则举起了手中的司南,五颗灵珠也围在他的身周飞转。 看到了这里,三个人更懵了。壁画中的内容其实很容易理解,可是在场的三个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与之相关的故事和传说。 白小易错愕的说道: “那个人,不会跑去跟天神打架了吧?然后呢?怎么这故事接不上呢?” 迟疑了片刻,傲苍风冷静的分析道: “等一下,我觉得这几座石碑上的内容应该是顺序打乱的,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副应该是后面的内容。” 说着,他急忙跑向了另一块石碑。 果不其然,这块石碑上,再次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壁画中,呈现出来的是一株顶天立地的巨树,它虽然不及传说中建木那般连通天地,可也有着遮天蔽日的神异效果。许多弱小的凡人在下面参拜着古树,而那株看似是神明的巨树,竟然用他根茎在吸取地下一些活人的精血。下一幅画面中,燃灯道人和那个手持司南的老者再次现身,他们联手将古树铲除。 三人脚步不停,急忙赶到下一个石碑处观看。这一次,壁画中的内容出现了很大的差异。使用司南的老者和燃灯道人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背后有着轮行法器漂浮,手中使着两柄月牙形法器的年轻人。画面中,这个年轻人腾空而起,正在与一座山峰般大小的石头巨人战斗。最后,那宛如神明的石巨人被年轻人打成了碎屑,只剩下一枚土黄色的珠子悬停在年轻人的手中。 下一块石碑上,则是三人联手对敌的画面。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敌人似乎是个女子。可这个女子周身被烈焰覆盖,熊熊大火将整片大地烧成焦炭。三个应该是上古练气士的男子,用各自的法宝将那个女子困在当中,虚空之中似乎有着一具巨大魔神的虚影笼罩在天空之上。 看到这里,白小易猜测道: “你们说,壁画里面的三个人,是不是上古时期,帮助九州百姓降服妖魔的仙人?要不怎么会有人为他们立碑传颂他们的功绩呢?” 赞同的点了点头,傲苍风说道: “我跟你的看法一致,只不过无法确定这三个人到底是谁,而以我的阅历,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三个人的任何传说流传于世。” 懒得管两个少年在猜测些什么,急着想看下一幅壁画的狐妖少女自顾自的跑到了另一块石碑近前。可当她抬头望向那块石碑的时候,却愣住了: “诶?这上面的画……” 听到了少女发出的疑惑声,白小易和傲苍风急忙赶了过来。可等待他们的,确实一副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壁画。 不知是地质变动还是石碑受到了何种侵蚀,那原本刻着壁画的地方,竟脱落了好大一片。肉眼已经无法辨识这座石碑上到底记录的是什么内容,不过从仅存的一小片内容上看,那像是司南的法器似乎被什么人打碎了,然后原本镶嵌在上面的五颗灵珠朝着四面八方飞散。 迟疑了许久,三个人急忙跑到最后一块石碑近前。 幸亏这一块上面的壁画依旧完整,他们可以清晰的辨识出,那个像是燃灯道人的男子带领着很多人修建了这座地宫。而他,似乎将那块碎成了四份的司南埋藏在了地宫的最下面。就在那破碎的司南之上,还留存着一颗赤红色的宝珠。 看完了这座石碑上的壁画,狐妖少女立刻兴奋的叫了起来: “这个地宫,原来真的藏着宝贝!那个什么司南,还有那颗珠子,都在这里!” 迟疑了许久,傲苍风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是,那个司南已经坏了。纵使曾经是个了不得的法宝,如今估计也已经失去了功效。而且,我总觉得,那颗珠子,似乎就是地宫门上所写的,那个被镇压在此的煞……” 而满脸呆滞的白小易像是根本没听见身旁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壁画中的司南,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突然,无赖少年惊喜的叫道: “有了!我想到在这地下辨识方向的办法了!” 应天风云 寻宝20 在傲苍风和狐媚儿疑惑的目光中,白小易在身上翻找了起来。不一会,他掏出了一根极细的铁丝。无赖少年将原本弯曲的铁丝拉直,随即拽下一根头发丝之后将铁丝的中间绑了起来。 手指捏着头发,白小易观察着悬吊在半空中那根铁丝的稳定性。确定万无一失后,无赖少年将铁丝的一端在头发上反复的摩擦了起来。 一旁满脸疑惑的狐妖少女开口问道: “呆子,你中邪啦?” 懒得搭理少女的问题,白小易随口敷衍道: “你别闹,我这正忙着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摩擦过的铁丝再次悬空提了起来。这一次,那根细小的铁丝竟然在空中左右摆动了起来,随着幅度的逐渐缩小,终于停在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白小易抬头确定了这个方向岁对应的石碑,激动的叫道: “找到了!这边就是北!” 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傲苍风突然恍然大悟道: “明白了,你是在制造一枚磁针!” 清脆的打了个响指,白小易朝着负剑少年挑了挑眉毛: “没错,就是磁针!只要把铁丝摩擦一下,就能起到跟磁石一样的效果。他所指的方向,就是正北!” 说到这,无赖少年已经站到了三尺高的祭台之上,他指着前方的石碑说道: “如果这边是正北的话,那么这边的磨盘就应该把‘坎卦’对向祭台!” 急忙跟过来的傲苍风不解的问道: “白兄弟,你怎么确定这里用的是后天八卦呢?” 白小易楞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的说道: “这……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我看周围那些磨盘上面都是后天八卦,我就想先用同样的后天八卦试一下,如果不对我们再换先天不就好了。” 苦笑着点了点头,傲苍风无奈的附和道: “看眼下的情势,也只能如此了。这样,你来指挥,我跟媚儿姑娘从旁协助。” 听到这话,狐妖少女突然叫嚷道: “诶诶诶,可是我不认识八卦的卦位啊,怎么弄?” 白小易看白痴一样瞥了少女一眼,无奈的说道: “我说姑奶奶,这么沉的石磨你觉得一个人转的动么?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转啦,你认不认识又有什么所谓呢?” 随意的耸了耸肩,狐妖少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正好,本仙子就只管出力了,弄错了可别怪我。” 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三个人开始联手转动起了正北方向的磨盘。确定了坎位,其它顺时针就是艮、震、巽、离、坤、兑、乾。 三个人花费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好不容易的把八个磨盘转到了所需的方位上。气喘吁吁地靠在石磨边上,三个人眼巴巴的等着机关开启。可时间慢慢地流逝,祭台上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眨巴了一下有些呆滞的眼睛,白小易垂头丧气的呻吟道: “不是吧,难不成是先天八卦?我们还要再转一遍么?” 同样累得满头大汗的傲苍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有些同情的说道: “没办法,继续转吧……”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狐媚儿插着腰怒气冲冲的骂道: “白小易,这次要是再错了,本仙子就用鞭子抽你!”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无赖少年十分委屈的叫嚷道: “凭什么!这地宫又不是我修的,我怎么知道这几关应该怎么破!凭什么弄错了就打我?” 撸了撸袖子,刁蛮的少女恶狠狠的说道: “不为什么!本仙子长这么大从没遭过这么多罪,都是你害得!所以,我必须要找个人撒撒气!”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可不想惹急了面前这个小祖宗,搞不好这丫头真会用鞭子抽他。 略微休息了片刻,三人再一次协力转动起了磨盘。 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大不相同,关键就在于先天八卦的乾坤二位是正南正北的。北为坤,南为乾。确定了这两个卦位后,西边逆时针分布的三个卦位分别是艮、坎、巽。而东边顺时针分布的卦位则是震、离和兑。 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三个人终于把所需要的卦位转了出来。这一次,洞穴内果然有了反应。 嘎吱嘎吱的齿轮搅动声从那八座磨盘里面响了起来,紧接着,磨盘中心的那个太极图从中间分开两瓣,然后渐渐升起来了一颗菱形的黑色晶石。 磨盘上的八卦团瞬间亮起,肉眼可见的,一股股的灵气正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些晶石汇聚。 白小易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他们已经瘫软在了地上,根本无力做什么反应。 下一秒,汇聚了足够灵气的晶石瞬间射出一道光线,笔直的击中了角落里的八坐石碑。 一时间,那些石碑突然光芒大盛,大片大片的殄文凭空显现了出来。那些淡金色的文字交错流动着,仿佛一圈古老的画卷,一下子将这个石洞包围了起来。 白小易和狐媚儿瞠目结舌,他们二人是可以看到那些殄文的,如此规模的阵势,他们二人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可对于傲苍风而言,他根本看不到虚空当中浮动的殄文,但是,他却能看到一圈淡金色的光幕正像一个金箍一样慢慢的朝着它们缩了进来。 暗叫一声不好,负剑少年一把拉起身边的同伴,朝着那座祭台就冲了上去。 被拽了一个趔趄的白小易没好气的叫嚷道: “傲大哥,你这是干嘛呀!不能坐着先歇会儿么!” 奔跑中的傲苍风重重的把一对男女丢在了祭台上,指着不远处沉声喝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歇着,你们看那!”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那不远处的地面上,正好散落着一些三个人用完了的火折子和失效的符纸。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那些原本不属于这个洞穴里的东西,一碰到那逐渐逼近的光幕,就瞬间变成了飞灰。 妈呀一声跳了起来,白小易抓狂的叫嚷道: “怎么办?怎么办?小爷要死了!” 冷冷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光幕,傲苍风冷静的说道: “不要慌,一定还有什么步骤我们没做,大家快找找!” 话音方落,一旁的媚儿突然叫道: “你们看!那些青铜鼎上面有字!” 不知何时,祭坛上那五尊一尺来高的青铜鼎上空,竟然浮现出了赤、黄、绿、白、黑五个怪异的符号。那些符号造型古老,虽然与现存的文字大相径庭,可它们形态清晰,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多识广的傲苍风沉声道: “是上古时期的文字,金、木、水、火、土,我们忘了放祭品!” 看着那五尊空荡荡的青铜鼎,傲苍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慌乱的从身上翻找着,随后一下子把那柄贴身的短剑扔到了有“金”符号的青铜鼎内。 “还愣着干嘛啊!把能找到的五行祭品放进去啊!” 得到了他的提示,白小易和媚儿慌乱的找了起来。无赖少年翻腾了半天,然后一步跳到祭台下面,随手哗啦起一捧土又跳了回来。他把手中的土倒入“土”字的鼎内,焦急地说道: “火!火!火!谁有火!”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狐妖少女突然晃动了一下尾巴,将一团狐火丢进了“火”字的铜鼎当中。五行凑齐了三个,现在还差水和木。 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白小易一脸苦相的说道: “完了……火折子都扔了,哪来的木头啊……” 一筹莫展的时候,傲苍风一拍额头道: “符咒!符咒是草纸做的,也是木!” 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白小易再次翻找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他真的从内衬的口袋中翻出了一张已经被水泡的变形的符纸。懒得去想到底有没有用,无赖少年一把将符纸丢进了“木”字的鼎中。 可是,最后的水,几个人身上都没有。 看着那距离三人还有两丈多远的光幕,白小易急中生智道: “姑奶奶,你把头转过去,不要看这边!” 说着,他伸手就去解下身的腰带。一旁的狐妖少女刚想骂人,可她看清这个无赖少年要做什么的时候,一下子羞红了脸转过了身去。 狐媚儿娇嗔道: “无赖!流氓!不知廉耻!” 由于紧张,死活也尿不出来的白小易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大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廉耻呢?是命重要,还是那劳什子的廉耻……” 话刚说了一半,一股尿意涌来,哗啦哗啦的水响声中,白小易一泡尿就灌入了“水”字的青铜鼎当中。 轰隆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地下传了上来,紧接着那已经逼近到祭台外围的光幕一下子停了下来。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愣在了原地,只有那不可名状的水声还在哗啦哗啦的响着。 突然,三个人所在的祭台猛地一陷。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白小易等人脚下一空,笔直的朝着下放的地洞掉了下去。 应天风云 寻宝21 这上一回正说到,白小易三人误打误撞的,破解了八卦祭坛的谜题。可当他们启动机关的时候,却发现忙活了半天,几个人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五行祭品。 眼看着那能将一切化为灰烬的光幕越来越近,英明神武、机智过人的鸡毛大侠白小易,用一泡尿解除了最后的危机。 可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是脚下那突然出现的,无底深渊。 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三个人飞速的朝着下方坠落。呼啸的风声不断从耳畔刮过,白小易几人仿佛感觉整个灵魂都已经脱离肉身了。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狐妖少女立刻掐动法诀,随着一捧紫光闪过,狐媚儿轻巧的浮在了空中。 可没有御风术保护的白小易和傲苍风,却继续飞速的下落着。狐妖少女飞身下窜,在御风术的帮助下很快追上了坠落中的二人。来不及多想,媚儿身后狐尾激射而出,宛如触手一般一下子抓住了下落中的二人。 可两个少年的重量太大,再加上下冲的势头,媚儿的尾巴刚一搭上二人,少女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带的一下子也掉了下去。 强行催动着妖力,狐媚儿艰难的将三人下落的势头减缓了许多。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三人下坠的势头,按照这个速度掉下去的话,他们依旧是九死一生。 看了看那不知还有多深的坑底,傲苍风冷静的说道: “狐姑娘,把我放开吧。如果只拉白兄弟一人,以他的体重,你们二人是可以活命的。” “不行!” 白小易和狐媚儿异口同声的叫嚷道,不舍的忘了那个容貌绝美的少女一眼,白小易强装镇定的说道: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白小易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舍弃兄弟的事,我做不到!” “就是,难不成,你们觉得本仙子是那种为了自己保命,就不顾他人生死的妖女么?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保你们不死的……” 一边说着,狐妖少女一边吃力的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枚雕刻着“遁”字的玉符。 看了看两个依旧死鸭子嘴硬的少年,媚儿低声默念道: “大不了,我违反门规,把你们也带回去……” 可还不等她发动遁天符,那深不见底的坑底,突然间出现了一大片五彩斑斓的亮光。随着亮光的扩大,在他们经过的空中也出现了大量闪烁着的七彩灵光。 突然出现的异象让三个人都愣住了,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飞速下坠的势头猛然一滞,三个人仿佛撞入一团粘稠的液体一般,大大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大片大片的灵光源源不断的朝着三个人身上聚拢,慢慢的将他们托着落在了坑底的地面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白小易三人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没事了。慌乱的四下张望着,他们发觉此时此刻,三人正身处在一间怪异的房间当中。正上方,是那一望无尽的深渊洞穴,而他们脚下,却是一片大大小小的、五彩斑斓的透明鹅卵石。 那些鹅卵石晶莹剔透,每一颗里面都有着五彩斑斓的液体流动。这些石头密密麻麻的镶嵌在地面当中,那些将众人托住的灵光,就是从这些石头内释放出来的。 愣愣的盯了这些晶石许久,白小易鬼使神差的又把手伸了过去。一把将无赖少年那贼兮兮的手抓住,狐妖少女没好气的骂道: “你这家伙少贪一会儿财会死啊!刚保住一条命又想惹麻烦不是!你有没有想过碰了这些鹅卵石会有什么后果!” 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少女,白小易讪讪的缩回了手,他有些委屈的嘟囔道: “我又没想拿走,就是看着新鲜,想摸一下……”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傲苍风沉声说道: “白兄弟,这座阴--穴的地宫可跟那边的阳塔不同,危机重重。听哥的一句话,这次我们就当下来逛一圈好了,什么东西都不要碰,什么东西都不要拿,如何?” 不舍的又看了几眼那五彩斑斓的晶石,怕死的白小易最终只得认命的点了点头。 转头看了看,傲苍风指着一条拱门形状的甬道说道: “想必那里就是地宫的最底层了,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一探究竟了。” 坚定地点了点头,三个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一同朝着甬道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不怎么长的甬道,抬眼望去,前方十来丈的地方似乎就是甬道的尽头。甬道成拱门形状,足够三个人并排通过。在甬道的顶部,也镶嵌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它们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耀着奇幻瑰丽的颜色。 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面五彩斑斓的光幕。从他们这一边根本看不到光幕另一端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迟疑了片刻,傲苍风抽出身后的巨阙剑,插入光幕当中试探了一下。 四指来宽的长剑穿过光幕,随后安然无恙的拽了回来,没有半分异常的情况发生。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傲苍风横剑于身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看着负剑少年那逐渐被光幕吞噬的身影,白小易和狐媚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们在那些石碑上看到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这最底层里肯定保存着那方像是司南的法宝,同时,还有那颗封印着上古妖魔的赤红色宝珠。 光幕这边的二人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死死地盯着那色彩斑斓的光幕,倾听着任何异常的响动。 不多时,傲苍风那沉稳的声音从光幕的另一边响了起来: “没事了……你们进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白小易和狐媚儿急忙穿过了光幕。那宛如水面一般的光幕一穿即过,期间似乎有一点点的滞涩感,可并没有产生什么不适。 穿过光幕的一瞬间,二人眼前瞬间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了一间五丈见方的石室当中,而这间石室的材质十分奇特,放眼望去,竟然都是一根根长方形的漆黑晶块。在那些散发着乌光的黑色晶石之内,有着大片大片交叠流动的殄文,那些淡金色的文字也不知是嵌入晶石之内,还是浮在晶石表面,看上去忽远忽近交替变换,让白小易和狐媚儿一阵的头晕目眩。 他们的脚下,也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晶石,脚踏上去,竟然会有一圈无形的水波荡漾开去,显得异常的神异。透过那宛如镜面一般的晶石,他们可以看到在众人的头顶,不是晶石搭建的穹顶,而是一株血红色巨树的树根。在那树根盘结交错的地方,也夹杂着大大小小的五彩卵石,将这间石室映照得流光溢彩。 就在那树根的正下方,有着一座类似人手臂形状的黑色石台,从那漆黑如墨的地板里延伸出来。那宛如双手的台座上,漂浮着一方已经碎裂成四半儿的砚台形法器。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法器碎片在虚空中起伏盘旋,赫然竟是围绕着一颗赤红色的宝珠在旋转着。整团法器被一层光球包裹着,那淡金色的光球之上,隐约间可以看到一条条滚动着雷光的锁链在闪闪发光。 顶部的树根之下,一条条宛如经脉一般的根须蔓延而下,在正对着法器的上方,汇聚成了一柄血红色的奇型木剑。在那柄盘根交错的木剑上,隐约有着细密的殄文在闪烁跳动。它宛如一根下诅咒用的钉子一般,直指向下方那颗同样赤红一片的宝珠。 应天风云 寻宝22 盯着那封印当中的宝珠还有四分五裂的司南,白小易瞠目结舌道: “我滴个乖乖,真的有神器啊……” 向来冷静的傲苍风,此时也显得有些呆滞,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缓缓旋转的碎片和似乎有着火焰流动的宝珠,有些艰难的说道: “没想到……那壁画当中的……都是真的……” 只有出身天机阁的九尾狐媚儿,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那两样传说中的宝物,俏丽的少女只是呆呆地盯着顶部的那株血红色的树根,有些疑惑的呢喃道: “血木……为何这里会有血木……” 听到了少女的话,白小易和傲苍风都投过来一个不解的神情: “血木,血木是什么?” 没有理会两个少年的发问,狐妖少女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与传说中的青木一样,血木也是上古时期一种先天灵树。这种树通体赤红,没有叶子,以吸食活物的肉身精血为生。不老不死,每隔千年,还会结出一种散发着血气的果实。因为这种树汇聚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和生灵精血,古代的巫都喜欢取它的枝杈制成巫器。” 听着媚儿的解释,傲苍风皱眉低吟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东西是邪物啊?可为何……” 轻轻摇了摇头,狐妖少女继续说道: “如果以现在的眼光,它或许真是邪物。可在那个荒蛮的上古时代,万物生灵都是依循自然的法则,这种血木其实与山间的猛兽没有什么区别的。而且,你们看那血木盘踞而成的长剑之上,还有着巫人绘制的殄文。想必,这应该也是一件流传自上古时期的巫器。” 静静地听完了两个人的对话,早就有些按耐不住的白小易嬉皮笑脸的问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几样东西看上去好像都挺值钱的,要不咱们分了吧?” 恶狠狠地瞪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傲苍风和狐媚儿一齐怒斥道: “闭嘴!” 讪讪的耸了耸肩,白小易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边。 围着几件法器转了好几圈,傲苍风最终有些惋惜的叹气道: “算了,这些东西太凶险了,没人知道触动了这个封印会惹出多大的麻烦,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这几样神器级别的法宝,绝不是我们几个能够驾驭得了的,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吧。” 赞同的点着头,狐妖少女轻声说道: “而且那块叫什么司南的东西好像已经碎了,我都怀疑这个封印还能不能困住那颗珠子里的魔物,万一我们把它放出来,外面的人还没事儿,我们几个就先交代在这里了……” 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狐妖少女突然长鞭一甩,将还在盯着法宝发愣的白小易给捆了起来。 一把将他拽到了身边,狐媚儿没好气的说道: “呆子,为了避免你管不住贼手,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本仙子就先把你捆起来,等我们出去了再给你解开。” 拼命的挣着着,白小易一脸委屈的叫嚷道: “凭什么!凭什么!我是那种人么,这里的东西说不动就不动,我决不食言,你们快把我放开啊!” 无赖少年见自己的哀求对小狐妖没什么作用,他随即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傲苍风: “傲大哥,你就忍心看着兄弟被人虐待么?你救救我啊?” 抱歉的微微一笑,傲苍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白兄弟……这也是权宜之计……你就先委屈一下……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负剑少年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对了!那边有扇石门,或许就是出去的路,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着,傲苍风急匆匆地就跑了过去。 像个怨妇一样的转头看了看插着腰的少女,白小易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岂料狐媚儿突然一掌按在他的嘴上。白小易一阵错愕间,突然发觉自己说不了话了。 只见两道交叉的灵气封在了他的嘴上,任凭无赖少年怎么叫喊,都发不出半点声音来。随意的拍了拍手,媚儿满意的说道: “恩,这下总算清净了。” 一边说着,狐妖少女一边像是牵着宠物一般拽着白小易就朝着不远处的石门走了过去。 这是一扇跟他们在第一个洞穴中见到的有些相似的石门。依旧是拱门的形状中间镂空,整座石门都是用黑色的晶石雕砌而成。 反复的检查了一圈,傲苍风指着师门上面的殄文对狐妖少女说道: “媚儿姑娘,劳烦你看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轻轻点了下头,媚儿熟练的掏出晶片,对着石门的就照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工夫,琥珀色的晶片上浮现出了一串令人费解的文字: “阳血祭天,阴血奉地。阴阳交会,重返人间。” 呆呆地盯着这四句谶(chèn)语,傲苍风和狐媚儿都邹起了眉。正当负剑少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狐妖少女指着石门上的两个符号叫道: “诶!这上面的不就是‘天’和‘地’的标志么。” 还不等傲苍风反应过来,狐媚儿一掌就按在了代表“天”的符号上。咔哒一声,“天”字所在的位置突然弹出来一个长条形的石槽,里面有一条拇指粗细的血槽笔直的通向石门之内。眨巴了一下好看的大眼睛,狐妖少女连忙又是一掌将“地”字所在位置的石槽也拍了出来。 指着两个出现的机关,狐媚儿插着腰骄傲地说道: “看!本仙子找到开门的钥匙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傲苍风凑近了看了看两个突兀出现的石槽。略微琢磨了一下,负剑少年沉声说道: “这两个东西,应该是血槽。看来那四句谶语,是告诉我们要用鲜血献祭神明,才能打开出路了。” 玉手抵着下巴,狐妖少女轻声说道: “我想也是,咱们下来的那个是‘鬼门’,那么再上去就相当于重返人间了。只不过这个阳血和阴血是怎么回事?” 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傲苍风平静地解释道: “男为阳,女为阴。想必是需要一男一女的鲜血作为祭品,才能打开这扇石门。” 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狐妖少女疑惑的问道: “那需要多少血呢?” “这……我也不知道……恐怕需要放进去些试试……” 说着,傲苍风拔出身后的巨阙剑,就想在手掌上划一道。 一旁的狐妖少女一把将他拦住,媚儿一脸坏笑的指了指身后那个被困得结实的白小易,轻声说道: “就算试,也用这个呆子的血去试啊。” 恍然的点了点头,傲苍风和狐媚儿一起看向了面露惊恐的白小易。 意识到大难临头的无赖少年转身要跑,却被狐妖少女一尾巴拽了回来。他像条蠕虫一样在不停地挣扎扭动着,可因为嘴上被下了禁制,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一脸坏笑的媚儿用尾巴将白小易倒提了起来,缓缓的举到了“天”字的血槽上方。哭笑不得的傲苍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无赖少年身边,看着他那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表情,于心不忍的安慰道: “内个什么……白兄弟啊……其实呢也费不了多少血的……哥哥跟你保证,我出手轻一些,保证不疼……” 白小易才懒得听这些骗小孩儿的鬼话,他拼了命的挣扎叫喊着,可龙筋鞭加上狐尾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那是半分的逃走机会都没有。而那嘴上的禁制更是缺德,任凭他喊破了喉咙,外人都听不到半点声音。 绝望的看着傲苍风将巨阙剑贴了过来,无赖少年眼一闭,只能听天由命了。 锋锐的剑刃刚擦过少年的臂膀,一条寸许长的血口子就被划了开来。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从白小易肩头滴落,在傲苍风的控制下精准无误的滴入了黑色晶石制成的血槽当中。 鲜血才滴入了一盅酒杯的分量,那漆黑如墨的石门上,就有半数的殄文亮了起来。看到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傲苍风立刻帮白小易止了血,将他放回到了地上。 既然已经祭祀了阳血,那么媚儿也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掌心,将女子的阴血也滴入了血槽当中。 片刻之后,整扇石门上的殄文都散发出了金色的异彩,一面五颜六色的水幕逐渐出现在了石门当中。 可正当在场的三人都被石门的变化吸引过去的时候,傲苍风的耳畔,却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女声邪魅的话语: “你……带我出去……” 应天风云 寻宝23 上一回正说到,白小易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存放上古异宝司南和神秘宝珠的密室。可怪异的房间加上紧张的气氛迫使三人不敢对几件异宝有半分的轻举妄动,再三取舍之下,狐媚儿只得暂时捆住白小易避免他惹出麻烦。而她跟傲苍风则尝试破解那通往外界的石门机关,在献祭了阳血和阴血之后,石门当中出现了一面五彩斑斓的水镜。可就在这时,一声女子怪异的呼唤,在傲苍风的耳畔幽幽响了起来。 “你能……带我走么……” 错愕的一转头,负剑少年满脸疑惑的盯着身后空荡荡的石室。除了那依旧在封印之中漂浮着的法器,什么都没有。 “带我离开……” 又是一声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傲苍风浑身毛孔都炸了。他有些慌乱的转过身,茫然的四下搜寻着。 这间石室内明明只有他们三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第四个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总是在他的背后出现……不对……不是背后…… 这个仿佛从九幽冥域传出来的声音,是在他脑子里响起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傲苍风有些惊惧的问道: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错愕的转过头,狐妖少女和白小易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尴尬的笑了笑,负剑少年随口敷衍道: “哦……没事了……可能……可能是我听错了……” 满脸疑惑的收回目光,狐媚儿拽着白小易就朝着那面水镜走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傲苍风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到让他窒息的气息突然出现在石室内。 警惕性极强的他瞬间拔出背后的巨阙剑,一个旋身挺剑指向了身后。 下一秒,负剑少年愣住了。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眼球形状的火圈,一个浑身燃烧着烈炎的女子身影正一步一步的从那幽深的火圈中走了出来,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的狐妖少女,正拽着身后那个只会蹦跶的白小易朝着水镜走去。却突然听到身后面传来了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少女满脸疑惑的转过头,却惊恐地发现,傲苍风正脱着那柄沉重的巨阙剑,一步一步的朝着石室中央的封印走了过去。看他那架势,竟是要用巨阙剑破坏封印。 见势不妙的少女直接松开了捆绑着白小易的龙筋鞭,随即飞身冲了上去。她手中铁鞭急甩,一下子就缠住了傲苍风那高高举起的双手。 身形微微一滞,负剑少年有些僵硬的转过了身来。 下一秒,刚想质问他几句的狐媚儿,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只见傲苍风那原本深邃的眼眶中,此时此刻竟然燃烧着两团妖异的赤红色火焰。 狐妖少女立刻意识到他这是中了幻术,可还不等她想出应对的办法。手持巨阙剑的傲苍风猛地一叫力,丝毫不顾媚儿龙筋鞭的拉扯,将全身的真气灌注于巨阙剑上朝着那封印就劈了下去。 嗡的一声剑鸣,白金色的剑气破剑而出,仿佛一道月牙一般直冲向那手型石台上浮动着的光球。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弧形剑气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封印之上。紧接着,一团球形的气浪瞬间爆开,将石室内的三个人都震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媚儿和白小易重重的撞在了石室的墙壁上。而身手敏捷的傲苍风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凭借着巨阙剑的支撑,稳稳地落回了地上。 他眼中赤火大盛,拖拽着长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再次想着封印逼近了过去。 狐妖少女翻身而起,她一个闪身挡在了浮动中的光球之前,身后六条狐尾宛若灵蛇般疯狂舞动着,她冷冷的看着步步逼近的负剑少年,厉声警告道: “傲苍风!你再靠近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前行中的傲苍风真的停下了脚步。可正当狐媚儿以为他恢复神智的时候,却看见负剑少年双手握住剑柄,将那柄堪比神器级别的巨阙剑高高举过了头顶。 一时间,傲苍风身周剑气鼓荡,一条条纯白色的剑气从四周汇聚而来,仿佛旋风一样朝着少年手中的长剑不断聚集。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白小易突然认出了负剑少年这熟悉的动作,他不管不顾的扑到了狐妖少女身前,左手镇魂铃金光大盛,一面宛如实质的气盾一下子挡在了少女与剑士中间。 下一刻,傲苍风手中巨阙剑剑芒暴涨,原本五尺七寸的剑身,似乎一下子延伸到了一丈多长。那白金色的剑芒之上真气鼓荡,竟然比那日在报恩寺比试之时还要强盛了几分。负剑少年右脚踏前一步,口中爆喝道: “开……山!!!” 暴涨到足有两丈长短的剑芒轰然劈落,石室顶部那血红色的树根第一时间被剑气绞成了粉碎。随着那剑芒的斩落,血木盘踞而成的那柄木剑被一下子震飞了出去。令人窒息的压力当头砸下,朝着封印当中的光球就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在剑芒触及光球之前,傲苍风手中的巨阙剑却先一步撞在了白小易撑起的气盾之上。 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中,那道气势如虹的剑芒竟然被阻滞在了半空。 气盾之下,白小易勉力支撑着,那股可怕的巨力正顺着气盾与巨阙剑的交--合处一股股的蔓延下来。他仓促间调集起来的真气似乎有些难以抵挡这股浩荡的剑气,无赖少年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被白小易救下一命的狐媚儿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替她当下一剑的少年,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白小易艰难的呻吟道: “快,想办法打晕他……一旦封印破坏了……咱们就都完了……” 重重的点了点头,狐妖少女猛地从斜刺里窜了出去。她手中龙筋鞭骤然伸长,宛如一条灵蛇一般缠绕上了傲苍风的脖颈。 顺势绕到了负剑少年的身后,狐媚儿一脚抵在傲苍风的后腰上,手中龙筋鞭拼了命的向后一拽。她希望借此可以制服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少年,可她没想到的是,傲苍风不知道中了何种妖术。此时的他不仅功力大进,更加蛮力无穷。狐媚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竟然也无法拉动负剑少年分毫。 眼看着那白金色的剑芒再次向下压低了几分,狐妖少女怒斥一声,六条狐尾激刺而出,将傲苍风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她无法对这个已经共过患难的朋友下死手,此时只能竭尽全力的阻止这个家伙继续破坏封印。 可下一秒,傲苍风一脚踢出,正中白小易勉力撑起的气盾之上。 砰地一声,本就有些力竭的少年被一脚踢飞了出去。他身形急速向后飞退,轰隆一声竟然撞断了那根手型的祭台柱子,去势不减的白小易最终重重的撞在了后面的石墙上,手中的气盾也随之消失。 失去了唯一的阻碍,那气势恢宏的剑芒则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封印的光球之上。 劈啪的爆响声中,光球上面那隐约可见的金色锁链逐一崩断。刺目的电光在光球上不断的爆炸、激荡,一条条凄厉的裂痕逐渐出现在了剑芒与光球的交汇处。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颗不知道维持了多少年的封印光球轰然碎裂。 光球消失的一瞬间,傲苍风御使的剑气瞬间消失。整间石室,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怪异的死寂当中。 应天风云 寻宝24 噗通! 一声突兀的心跳声突然回荡在了这个寂静的石室之内,白小易和狐媚儿的目光瞬间被那颗跳动着的赤红色宝珠吸引了过去。 噗通!! 又是一声心跳响起,那颗宝珠竟然随着这声心跳声闪烁了一下。 噗通!!! 伴随着这一声异常沉重的心跳声,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从宝珠之内爆发出来。这股宛如洪荒巨兽一般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座石室。 这一波的气劲过于强大,中了祸心术的傲苍风被直接震飞了出去,他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之上,随后便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而处于负剑少年身后的狐媚儿,则由于傲苍风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气浪席卷之后,狐妖少女只是被掀飞了起来,并没有受很重的内伤。 可本就耗尽了真气的白小易却倒了血霉,那股灼热的气劲结结实实的轰在了他的身上。咔嚓声中,他身上的骨头一下子断裂了好几根。 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白小易艰难地抬起头来,想看看那颗赤红色的珠子到底怎样了。 可下一刻,他愣住了。 就在那原本应该是宝珠停放的地方,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浑身燃烧着烈焰的女子。他周身被赤红色的火焰包裹着,仿佛一条华美的裙摆在空中烈烈鼓荡。女子头顶的头发,竟然也是飞腾中的烈焰,看上去异常的狰狞可怖。 那女子长得异常邪魅,赤红如血的嘴唇上方,竟然生着一双金色的妖瞳。她肤色呈现一种怪异的淡粉色,在身周烈焰的映衬下,仿佛能随时滴出血一般。女子整个人宛如炼狱里出来的恶魔一般,被烈焰包裹着,阴冷的漂浮在了半空。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只剩下半条命的白小易,随后视若无睹的转身朝向了石门的方向。在那里,已经化身成九尾灵狐形态的狐媚儿,正舞动着身后的六条大尾巴,全神戒备的瞪着烈焰包裹的女子。 九尾狐毕竟是灵兽,媚儿本能的察觉到了面前女子的可怕。那是一种源自动物本能的畏惧,那种高阶生物才能释放出的威压,使得狐妖少女几乎喘不过起来。 阴冷的轻笑了一声,火焰中的女子冷冷的说道: “九尾狐么,可惜啊,还只是个小娃娃。如果是你们青丘的几个九尾长老来了,或许我还会花点心思应付一下。至于你么,最好还是乖乖地趴在那别动,会死的哦。” 邪魅的抛出一个媚眼,火焰女子朝着那扇石门就走了过去。 女子每走一步,狐妖少女就后退一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女子那洪荒巨兽一般的威压使得她根本无力反抗。 突然,女子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调侃: “喂!内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啊?混元一气!” 话音方落,一团磨盘大小的真气呼的一下从后方激射而来,朝着火焰女子的后心就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气团在碰触到女子的一瞬间便爆裂开来,一股强劲的气浪再次席卷了整间密室。 女子身后不远的地方,右手上覆盖了一层拳甲的白小易,正浑身颤抖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此时正对着女子所在的方向讥讽着: “什么嘛,还以为是多强的妖魔鬼怪,连小爷我的混元一气功都躲不掉,也不过如……” 一个“此”字被噎到了喉咙里,无赖少年呆滞的盯着那团真气爆炸的地方。 劲风鼓荡中,一团赤红色的烈焰正在熊熊的燃烧着。那个被火焰包裹着的女子,竟然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原地。她不解的看向有些呆滞的少年,随即眼中一下子闪过一抹杀气。 “迷离之光,真敢与日月争辉!” 纤纤玉指轻轻地在空中一点,一道极其明亮的赤红色火箭朝着白小易就射了过去。 下一秒,惊慌的白小易本能的将左手镇魂铃挡在了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细小的火箭竟然硬生生插入了镇魔铃形成的气盾当中。那依旧散发着热气的箭头,距离无赖少年的面门只有存许长短。 略微迟疑了一下,火焰女子不解的说道: “咦?好熟悉的气息,道藏老贼跟你有什么关系?” 惊魂未定的白小易听到女子这么一问,想都不想的就骂了回去: “他是你爹,老子是你大爷!” 女子眼中霎时蹿出持续长的火苗,她阴狠的说道: “小子,你找死!” 说罢,女子轻叱一声,从她的眼、口、鼻中一下子喷射出三股紫金色的火焰。转瞬间三股火焰便汇聚成了一束,朝着白小易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呆子,躲开!!!” 惊呼声中,一直朝后退去的狐妖少女不管不顾的朝着无赖少年的方向扑了上去。她可认得那女子喷出火焰的来头,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三昧真火,连天上的仙人都会畏惧的东西,光靠白小易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挡得住。 而对这一切毫无概念的无赖少年,依旧举着左手的气盾抵挡着,在他的认知中,这件刚得到不久的法宝是极其好用的,什么妖魔鬼怪的攻击都能挡得下来。可下一秒,他傻眼了。 那束紫金色的火焰方一碰触到镇魔铃形成的气盾,原本刀枪不入的淡金色光幕瞬间化成粉碎,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 嗡的一声轻鸣,斜刺里一颗金属材质的甲丸突兀的飞射了过来。还在半空中,那颗甲丸就开始膨胀变大,转瞬间就变成了一面龟甲型的盾牌挡在了白小易和三昧真火之间。 噼啪声中,紫金色的火焰不断的撞击在盾牌之上。而那像是青铜材质的盾牌,也爆发出了大片的符文在阻挡着火焰的侵蚀。可那女子的三昧真火实在是太强了,短短两个呼吸间,盾牌上的符咒就被消耗一空,眼看着那面青铜制成的龟甲盾牌就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呼的一声,随着一阵香风挂过,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白小易一下子被九尾狐形态的少女扑倒在了一边。 而他们二人刚刚躲开,那面盾牌就被强大的紫金色火焰融化成了铁水,炽热的烈焰砰的一下击打在了后面的石墙之上。 轰鸣声中,那些黑色晶石上闪烁着的殄文变得越来越淡,大片大片的裂痕出现在了晶石之上。 收回了喷射中的三昧真火,女子冷冷地说道: “我本不想杀人,可你们两个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女子双手成爪,朝着白小易和狐媚儿的方向一伸。一股无形的巨力一下子掐住了二人的脖子,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狐妖少女再也无法维持九尾狐的形态,渐渐变成了人形。而本就受伤不轻的白小易,直接被掐晕了过去。 重重的将双手一挥,高悬在半空的一对男女仿佛两只破口袋一般被无情的摔在两边的石墙之上。 裹挟着炽热的烈焰,女子凶神恶煞一般朝着媚儿的方向飘了过去。 另一边,被剧痛刺激醒过来的白小易挣扎着爬起身,他看到火焰女子朝着狐妖少女的方向飘了过去,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白小易慌乱的四下张望着,一眼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散落在地上的四块司南的碎片。 一直把这东西当做是神器的少年踉跄的跑了过去,一把将四块漆黑如墨的碎片抓在手心。紧接着,他朗声朝着火焰女子叫嚷道: “妖怪!接法宝!” 说着,他胡乱的将四块碎片朝着女子的方向就扔了过去。 可那被火焰包裹着的女子连头都不回,随手向后一伸,那四块漆黑的碎片就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半空。 缓缓转过身,女子目光阴狠的盯着那空中悬停着的四块碎片。 “道藏老贼的司南么?这鬼东西把我困在这里好苦!” 话音方落,女子鬼爪一般的左手重重的一甩,那四块被白小易扔过来的碎片竟然犹如箭矢一般飞射了回去。 噗噗声中,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无赖少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尖利的石块毫不留情的射入了自己的胸腹之内。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带的倒飞出去了一丈多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去势未减的少年在地上拖曳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哇的一大口血喷了出来,白小易双眼无神的歪倒在了一边,他右手上的拳甲渐渐脱落,再次恢复成了那根粗糙的降魔杵。 应天风云 寻宝25 不屑的轻嗤了一声,火焰中的女子冷冷地说道: “蚍蜉撼树,真是不自量力。” 说罢,她再也不看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鬼魅般的转过身,女子一爪伸出,将狐媚儿高高地举了起来。 她看了眼在半空中挣扎着的少女,随即又转头看了看挣扎着向她这边爬过来的少年,语气玩味的说道: “无能的凡人?看来你很在乎这只小狐狸是吧?那么好,我就亲手在你面前将这个丫头烧成飞灰,看你能拿我怎么样?不过你放心,再过一会儿,我也会送你一程的,让你们两个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说着,女子手上力度加大,被无形之力掐住喉咙的狐妖少女,只得无力的挣扎着。她竭尽全力的想去够那枚遁天符,可眼前一阵阵的眩晕让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眼睁睁的看着媚儿被那个女魔头折磨,白小易睚眦欲裂,他强忍着胸口和腹部传来的剧痛,不要命的向前爬动着。 眼前的景物已经逐渐恍惚,可他依旧不肯放弃,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决不能让那个刁蛮的丫头出事,即便拼上性命不要,也不可以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啊!!!” 剧痛之中的少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而与此同时,他的丹田内,那颗已经稀薄的犹如蝉翼的剑丸,瞬间炸裂。 一股浩荡无匹的真气顿时席卷了白小易的奇经八脉,将他滞涩的经络瞬间打通。浑厚的剑气逐渐汇聚在了他身上的伤口附近,竭尽全力的修复着他的伤势。而那四块已经嵌入他体内的司南碎片,也在这股真气的挤压下逐渐解体,碎裂成细小的粉尘融入到了白小易的血脉当中。 随着四块碎片的消散,无赖少年身上突然翻起了一层淡淡的乌光,他身上几道凄厉的伤口竟然开始快速的愈合了起来。 在这种洗精伐髓的痛处折磨下,白小易被疼晕疼醒的折腾了四五个来回。可随着他一次次的苏醒,体内那股浩荡的真气就越来越顺畅。 猛然间,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剑气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到了角落里那柄赤红色的木剑之上,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少年体内升起,仿佛只要他动动手指,那柄剑就可以随着他的心意飞过来一般。 挣扎着坐起身,白小易鬼使神差的将手遥遥的伸向了那柄不知来历的木剑,他强忍着经脉之内不断袭来的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过……来……” 嗖的一声,那柄犹如蔓藤缠绕而成的木剑应声飞到了少年的手心。下一刻,剑身上那些血红色的蔓藤,竟然犹如活物一般顺着白小易的手臂蔓延到了他全身。 随着怪异的吮吸声传来,那些覆盖了少年全身的蔓藤竟然开始贪婪地吸食起了白小易流出来的鲜血。随着他身上和地上的鲜血慢慢的减少,木剑身上那些细密的殄文渐渐的散发出了淡金色的灵光。 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只见那被火焰包裹着的女魔头,正缓缓地抬起左手,一团赤红色的火球正在她的手上凝结,眼看着她就要用毒火将媚儿烧死。 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白小易感觉一股血气直冲他的头顶。与此同时,他的丹田之内,一股从未出现过的浩荡真气汹涌而出,顺着他的经脉直蹿到他手中的木剑当中。 嗡鸣声突兀的响起,少年手中的木剑竟然隐约发出了金属长剑才会有的龙吟之声。下一刻,覆盖在少年身上的蔓藤瞬间缩回了木剑,而那血木剑的剑身之上,赫然附着上了一层光芒四射的剑气。 白小易缓缓站起身,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白衣剑客的身影。这一次,剑客傲然立于山巅之上,他脚下云海翻涌,而头顶的空中却是乌云密布,隐约间似乎有个半透明的神人虚影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有如神助的少年身周真气鼓荡,一个淡白色的虚影隐隐的浮现在了他的身后。白小易将手中长剑斜指于身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方圆三丈之内的空间瞬间一滞,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般。下一瞬,白小易的右手在他身后虚影的牵引下,快如急电的一剑指出,与此同时,少年口中爆喝一声: “开……天!!!” 碗口粗细的七彩剑芒破剑而出,朝着火焰包裹的女魔头的后心激刺了出去。 剑芒射出的同时,禁锢的空间再次恢复了正常。正全神贯注的准备火烤了狐媚儿的女魔头突然惊惧的转过身,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道璀璨的剑虹正朝着她的胸口激射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等同于一品天象境全力一击的剑气,轻轻松松的就突破了女魔头的护体罡气,在女子惊恐的注视下穿透了她的胸膛,随后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她身后的石壁之上。 轰隆轰隆的震颤声回荡在石室之内,那黑色晶石组成的石壁上,仅存的一些金色殄文也在这剑气的激荡中化于无形。 火焰包裹的女子呆呆地望着胸口处的一个破洞,不可置信的呢喃道: “不可能……怎么会……” 呼的一下,女子的身体完全变成了一团烈火,那赤红色的火焰怪异的扭曲着,颜色也是忽明忽暗诡异非常,她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人类的形态了。 剧烈的轰鸣声连绵不断的在石室内回荡,那些黑色晶石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眼看着石室崩塌只是时间问题。 有些畏惧的看向依旧保持着剑指向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火焰形态的女子阴恻恻的说道: “好,今天的事我记下了。等本尊恢复了功力,再来与你较量!” 呼的一声,怪异的火焰如同一阵旋风一样冲进了石门之内的水镜当中,被抓在半空的狐妖少女也随着女魔头的消失重新落回了地面。 眼看着烈焰包裹的女子消失了,体内真气倾泻一空的白小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另一边,掉落在地面上的狐媚儿幽幽转醒。她慌张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只见这间石室已经濒临崩塌。来不及思考其它的,狐妖少女忍着身上的伤痛飞身来到昏死过去的白小易身边。少女身后狐尾连甩,将无赖少年和他丢下地上的法器一起抓了起来。飞快的跑到石门边上,媚儿又费力地拽起同样昏死过去的傲苍风,连带着那柄奇沉无比的巨阙剑,蹒跚着朝着那面水镜走了进去。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一步踏出水镜的狐媚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乱响声中,昏迷不醒的傲苍风和满身是血的白小易也随之落到了地上。 精疲力尽的躺在草地上,狐妖少女感受着身周吹过的夜风和淡淡的水汽,四周夜色静谧,空中一轮皎洁的月亮正照射在这不知名的山谷当中。 一阵怪异的响动传来,方才他们钻出来的水镜逐渐崩坏成了点点灵光随风消散。 侧头看了一眼生死不知的白小易,狐妖少女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不太记得自己被那女魔头掐到半空之后发生了什么。 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少年突然犹如天神附体般傲然而立,然后朝着那女子刺了一剑,而其它的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强烈的倦意一波一波的袭来,口中轻轻唤了一声呆子,狐媚儿随即沉沉的睡了过去。 应天风云 寻宝26 半刻钟之前,应天府钦天监内。正在闭目调息的钦天监监正秦鹤秦大人突然心头急跳,向来沉稳老练的羽衣男子一跃而起,随即飞身冲出占星殿,高高的漂浮在了半空之上。 与此同时,两处偏殿内身周火龙缠绕的火云道长和慈眉善目的空相大师也都飞上了半空。三人面色凝重的盯着城南报恩寺的方向,低声讨论着。 “无量天尊,秦祭酒,那边什么情况,不会又是席应真看中的那个娃娃惹出什么乱子了吧?” 轻捋着颚下墨髯,羽衣男子温言说道: “不像,这次的动静很大,好像有不止一股一品天象境的气息在那边。而且,子阳真人今天不是刚进宫面圣么,他应该忙着准备替公主疗伤的事,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徒弟乱来呢?” 双掌合十,空相大师沉声说道: “阿弥陀佛,依贫僧之见,二位不妨亲自去看看。我留在这里保护皇上,你们尽管放心。” 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羽衣男子和火云道人化作两道流虹,朝着报恩寺后山的方向急冲而去。 瞬息之间,二人便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上空。他们方才停下身形,就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之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五色流光闪动的水镜。 正当二人惊讶于怎么出现了这么一个东西的时候,一团在不断扭曲变化的火焰,诡异的从水镜当中冒了出来。 一脸错愕的盯着那团怪异的火焰,秦鹤有些吃惊的叫道: “什么怪物!竟然有着一品天象境的修为!” 不等他有所行动,一向嫉恶如仇、以斩妖诛魔为己任的当代张天师不管不顾的就朝着下方那团火焰冲了下去。 枯槁道人道袍鼓荡,手中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已经燃烧了起来: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击!” 道人右手一甩,燃烧着的符纸宛如利箭一般朝着怪异的火焰就打了过去,与此同时,火云老道身周盘旋着的火龙瞬间膨胀起了三丈来长,张着血盆大口,也奔着火焰所在的地方撞了上去。 轰隆的巨响声中,符纸与火龙一齐撞在了那团怪异的火焰之上。熊熊烈火瞬间爆炸来开,骤然间形成了一个直径两丈许的巨大火球。 可仅仅三五个呼吸之后,那团火球竟然怪异的朝着中心倒吸了回去。方才狰狞咆哮的火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赤红如火的玉如意悬停在了那团火焰的旁边。 在火云老道惊诧的目光中,火焰里突兀的伸出了一条类似手臂的东西,一把抓住了那只玉如意。眼看着心爱的法宝就要被这个怪物抢走,脾气一向暴躁的老道士随手抽出身后那柄用铜钱穿成的宝剑,卯足了力气就朝着火焰的手臂斩了下去。 噗嗤声中,那只火焰凝结而成的手臂被应声斩断。枯槁道人伸手一抓,将那只与他神魂相连的玉如意夺了回来。可电光火石间,怪异的火团里猛地一团烈炎喷出,朝着火云老道的胸口就拍了过来。 情急之下老道士只得横剑于身前,硬接了这一记重击。 砰地一声闷响,枯槁道人被火团一掌击飞了十来丈远,呼啸着从半空中的羽衣男子身边飞了过去。 眼中寒光一凛,向来文质彬彬的秦鹤陡然气势一改,他手掌一翻,身后那把大晴天都会带在身边的油纸伞瞬间变成一杆电光萦绕的长枪。男子运足真气,大喝一声朝着下放的怪异火团冲了下来。 “奔雷!” 卡啦的雷鸣声中,羽衣男子与手中银枪融为一体,在雷光电龙的裹挟之下,以奔雷之势急刺向了仍在蠕动的火团。 雷光电火瞬间炸裂,宛如夜空中的烟火般异常瑰丽。秦鹤手中的长枪正抵在火团的中心,可无论缠绕的电光如何激荡,都无法撼动火团半分。 羽衣男子突然惊咦一声: “先天火灵?!” 可就在他一愣的瞬间,扭曲蠕动的火团瞬间分裂,在男子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四散逃逸的火苗再次融合在了一起,朝着东面群山之中就窜了出去。 回过神来的羽衣男子一见妖物欲跑,他将长枪反手置于身后,身形紧跟着微微下压,随即爆喝一声: “刹那!” 砰地一声,弓步聚气的男子瞬间消失,只留下了一圈激荡而起的气浪。下一刻,羽衣男子瞬间出现在了逃跑中的火焰前方。 雷光隐隐的长枪当面刺来,怪异的火团根本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撞在了长枪之上。 噗的一声,偌大的火团中间被羽衣男子这一枪捅出来一个大窟窿。变得越发稀薄的火团再次解体,朝着十几个不同的方向漫无目的的飞逃了出去。 秦鹤挺枪而立,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朝着一团火苗逃走的方向再次追了出去。而被打飞了的火云道人,也咆哮着飞了过来,随便选中了一个目标不管不顾的追杀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场乱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半刻中的时间激斗中的两人一怪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不远处的密林之内,两个白袍包裹着的人影,却始终躲藏在暗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一切。 站在前面的白袍人冷冷的说道: “琉心,你所感应到的,就是那团怪物么?” 说话人正是当日在临江楼三楼内,出现的明教左护法摩柯。 而听到了男子的问题,他身后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轻声说道: “没错,就是它。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我在它身上感应到了很强的火属气息,似乎……” “似乎是什么?” 男子语气急促,似乎十分想知道答案。 “似乎……似乎是先天火灵……” 女子声音娇柔怯懦,此时更显得细若蚊吟。 “先天火灵……莫非……是火灵珠!?” 听到身前男子这样的言论,身为明教圣女的琉心有些诧异的问道: “火灵珠?那东西据传说在上古之战后,就已经消失了啊?怎么会……” “不!那一定就是火灵珠!”名叫摩柯的中年人语气显得十分激动:“如若不然,你怎么会对它产生感应。更何况,世间也就只有先天火灵之体,才能同时面对两个一品天象境高手,还能全身而退的。” 呆呆地望向那火苗逃走的方向,白袍少女有些担忧的说道: “如果那真的是火灵珠,那么,圣火令上面记录的东西,就是真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中年男子语气森冷的说道: “不管圣火令上面记录的东西是否是真的,我们都要想办法得到那颗火灵珠。有了它,我们明教复兴的大业,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警惕的四下观望了一阵,白袍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看来刺杀朱元璋的事我们要再做计划了,以当前的情势来看,与其冒险去刺杀一个高手保护的皇帝,倒不如想办法得到火灵珠来得有用得多。” 男子话音方落,草地上的水镜当中,狐媚儿拖拽着白小易和傲苍风踉跄的走了出来。三个年轻人经历了这场九死一生的劫难,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刚一出来就都倒了下去. 神情紧张的观察了他们许久,白袍男子有些不解的说道: “这几个娃娃是什么来头,怎么还有一只狐妖在他们当中?他们好像跟那只先天火灵是从同一个地方冒出来的……难不成,他们知道关于火灵珠的什么线索!” 一想到此,男子起身就要冲出密林。急于得到火灵珠的他必须抓住几个活口,从他们口中问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突然间,站在一旁的少女一把拉住了男子,紧张的叫道: “等一下!有人来了!” 话音方落,半空中一名青衫道人御剑而来。他在半空停留了一瞬,随即呼的一下落到了昏迷中的几个少年身旁。 他紧张的查看着几个年轻人的伤势,半晌过后,青衫道人长舒一口气,这才将飞剑收回身后。 死死的盯着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青衫道人,摩柯冷冷的问道: “他是什么人,为何在应天城内从未见过?琉心,看看他何等修为?” 男子身后的少女闭上眼睛,凝神探知了片刻后,有些畏惧的说道: “天象境七品,是个高手。” “七品么……那就有些棘手了……” 沉吟了片刻,白袍男子有些沮丧的说道: “算了,来日方长。既然发现了火灵珠的下落,那么我们今晚也算没白来。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转身离开的男子,名叫琉心的少女也起身跟了上去。可她刚走了三两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望向了几个年轻人躺着的草坪。 在那里,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方才在她的感应中,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身上似乎有着跟她一样的气息。 应天风云 道藏1 书接上文,我们的主角白小易,在沈万三家使用过聚宝盆之后,得知了在他住了十八年的那间报恩寺里,似乎埋藏着了不得的稀世珍宝。 有些财迷心窍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于是乎,在傲苍风和狐媚儿的帮助下,他们一行三人成功的进入了“阳塔”和“阴--穴”,找到了那些不知何人埋藏在此的神秘宝藏。 可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儿,叫做福祸相依。 宝贝得到了不少,可是却也惹出了不小的麻烦。“阴--穴”之内,三人无意中破开了某个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封印,将一只被禁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先天火灵释放了出来。在与火灵的战斗中,白小易等人险象环生,勉强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被异状吸引过来的席应真发现了几个昏迷的少年,最终将他们救回了破庙。 九死一生的寻宝经历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可因此引发的灾难,才刚刚开始。而融入白小易体内的那块司南和那柄不知来历的血木剑,又将给这个市井少年带来何种机缘,让我们拭目以待。 荒废许久的报恩寺内,昏迷了一整晚的白小易被身上蔓延的酸痛和刺鼻的药味儿折磨得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他就看到自己那个便宜师傅,正一脸关切的给他身上涂抹着药膏。 露出了一副欠揍的笑脸,无赖少年沙哑着嗓音笑道: “嘿嘿,师傅,您老怎么来了?” 重重的一指头按在少年胸口的淤青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哼!我再晚到会儿,你们几个就都被狼叼走了!” 呲牙咧嘴的一阵叫唤,白小易眼泪汪汪的哀求道: “师傅饶命,师傅饶命!您老轻点……疼……” “哼!臭小子还知道疼!我说你们几个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为师这才离开一阵子,你们这什么地方都敢去了?” 讪讪的挠着头,无赖少年一脸的谄媚笑容。 随手拔掉徒弟身上插着的几根银针,老道士故作愠怒的说道: “不过好在你们几个都没受什么太重的伤,顶多就是元气受损的多了一些,不碍事。可是你小子倒是很奇怪,明明身上都是血,却找不到一点伤口。而且为师替你把脉的时候,觉得你体内的真气似乎又强了几分,你那血都是怎么来的?” 有些错愕的看着青衫道人,白小易一骨碌身坐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检查着自己的胸口和小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那几块碎片……” 看着自己光滑洁净、没有半点伤痕的胸腹,无赖少年顿时说不出话来。他脑中不断的回想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他明明记得那几块司南的碎片被女魔头打入了身体,那种刺骨的剧痛他到现在还记得,可为何…… 呆愣了半晌,白小易突然问道: “对了师傅,媚儿呢?”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席应真指了指佛殿外面: “那丫头受的伤最轻,早就活蹦乱跳的到外面吃东西去了。反倒是你和苍风那孩子,一个累脱力了,另一个则是神魂受损,还在昏迷中。” 视线转向旁边,傲苍风果然直挺挺的躺在一边的床上,他面色潮红,似乎陷入梦魇中一般,在不停的挣扎扭动。 担心的望了几眼,白小易关切的问道: “傲大哥这样,师傅您能治吧?” 皱眉沉吟了片刻,青衫道士沉声说道: “不好说,我要先施针试一下。” 看着老道士有些疲惫的神态,无赖少年有些愧疚的说道: “师傅,您就这样照顾了我们一整晚么?”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老道士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然呢,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长辈,总不能放着你们不管吧。不过还好,师傅我终归是个修行之人,照顾你们几个还不成问题。” 说着,老道士起身走到了傲苍风的床边,开始检查起他的状况来。 殿门外,俏丽的狐妖少女举着两只油嫩的鸡腿,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她大眼睛眨啊眨的看了看青衫道人和依旧昏迷的傲苍风,随即把头转向了傻乎乎望着她的白小易。 “呆子,这鸡腿给你吃,算是谢你昨天救了我一命。” 呆呆地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鸡腿,白小易有些诧异的说道: “啊?我,救了你?” 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狐妖少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然呢,虽然我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我被那女魔头抓住后,隐约间看到你朝她刺了一剑,然后她就消失了。”咬了一大口肥美的鸡肉,少女继续补充道:“再者说,当时密室内就我们几个。姓傲的晕过去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打走那个怪物?” 一脸茫然的望着媚儿,白小易有些迷茫的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我么?可是以我的功力……不可能啊……” 说着,少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慌张的四下寻找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么?” 一旁的狐妖少女从门旁边拿起一根血红色蔓藤缠绕而成的木剑,递给白小易说道: “这东西你一直攥在手里,我们费了好大事才把它拿下来的。” 反反复复的检查着手中的木剑,无赖少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我只记得,这把剑好像是活的,它自己飞到我手中了……” 狐媚儿瞪大了眼睛叫嚷道: “你疯了吧,这就是把血木剑,怎么可能是活的?” 听到二人对话的席应真突然转过身来,他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徒弟和那柄木剑,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说什么?剑自己飞到你手中了?” 呆滞的点了点头,白小易一脸茫然的说道: “是啊……怎么了……我记得我当时很想抓住这把剑……然后我让它过来……它就真的过来了……” 老道士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徒弟的肩膀上: “好小子,你这是能御使飞剑了啊!掌握了这门技巧,就证明你已经突破了指玄境的门槛了!” 眨巴着眼睛,白小易一脸迷茫的说道: “啥?御使飞剑,指玄境?我?”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年,青衫道人语气慈祥的补充道: “无妨无妨,这些东西以稍后就会慢慢掌握了,想来你是在危难之际激发了体内的潜能。你可别忘了,你体内可是有着太白剑仙那将近八成的真气修为的,别说御使飞剑,你要是可以完全融合那些真气,你一步踏入天象境都不是难事。” 老道士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了徒弟手中的血木剑端详起来。 “原来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血木啊?我还以为它真的能吸人精血呢,现在看来,也就是一柄普通的木剑嘛……” 翻看剑身的时候,席应真突然发现了刻在隐蔽处的那些细小的殄文,老道士有些假惊讶说道: “咦?殄文?难道这是件巫器?” 一屁股坐在了白小易所在的床榻上,狐妖少女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嘟囔道: “是啊,好像还是能震慑住那个女魔头的巫器。” “哦?”青衫道人眼神凝重,一边翻看着殄文,一边问道:“小丫头,你们天机阁的人应该认识这些殄文吧,能不能跟老头子说说,这上面是啥意思?” 无奈的耸了耸肩,狐媚儿一脸无辜的说道: “没办法,这上面刻着的不是文字,而是咒语。这东西我解不开,只能找吴大叔看看了。” 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席应真沉声叮嘱道: “小易啊,这件巫器看来来头不小,你可要保管好了,虽然为师也不知道此物有何妙用,但是既然是能用来震慑邪物的法宝,那就一定非同凡响。不过呢,据说巫器有些邪门,每一件巫器的使用,都要献祭一些东西给巫神,所以会对使用者造成不好的影响。沈万三家的聚宝盆就是如此,所以以后你再用这把剑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郑重的接过血木剑,白小易轻轻点了点头。 应天风云 道藏2 略微犹豫了一阵,无赖少年随即开口问道: “师傅,那您知道那地宫里到底封印着的是什么妖物么?难道真是个煞?” 轻捋着颚下的长髯,青衫道人回忆着说道: “恐怕,那不仅仅是只煞。” “哦?那是什么?” 看着徒弟和狐妖少女紧张的表情,老道士语气凝重的说道: “是先天火灵。” “先天火灵?” 白小易和媚儿异口同声的叫道。 “没错,就是先天火灵。我在你们天机阁的藏书殿里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记录着相关的内容。相传在天地初开之时,出现在世间的第一批生灵,都是先天之灵。再后来,众多先天灵物得道成圣、成神、成仙。可世间,依然有一匹神智未开的灵物,成了为祸一方的妖魔。而其中为祸最广的,就是掌控了五行之力先天五灵。” “上古之战过后,大禹王虽然夺得了九州大地的掌控权,建立了属于他的大夏国。但是五只肆虐九州的先天灵物,却给天下苍生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灾难。洪水、地震、火山,五只先天灵物把后天生成的生灵当做异类残杀,而当时的巫对这些几近于神明的灵物没有半点办法。危难之时,一个自称道藏老祖的神秘高手出现,他与燃灯道人联手,制服了水灵、木灵和金灵。而另一个不知身份的年轻人独自降服了土灵,最终合三人之力才将最为凶恶的火灵制服。” “降服了先天五灵,三人用秘法将它们炼制成了可以掌控五行之力的灵珠,并妥善保管了起来。可后来,却不知为何,五颗灵珠散落四方从此消失不见。而你们在那地宫里放出来的,就应该是那颗化成火灵珠的先天火灵。” 听完了老道士的讲述,白小易瞠目结舌道: “不会吧,照您这么说,那东西起码是个上古凶兽级别的怪物。那她跑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的狐妖少女突然插嘴道: “不对啊,老道士,虽然那个什么先天火灵的的确很厉害。可我感觉也不是强的多么离谱,连个仙人的实力都达不到,充其量就是你们凡人常说的什么一品天象境的修为,根本不足为患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吸引真温言说道: “非也,非也。那先天火灵被道藏等人封印,实力已经消减了大半。加上这几千年的禁锢,你们所见到的,估计连她原本实力的一成都不到。不过,一旦她跑到人间,吸取了足够的灵气。那么,这只先天火灵将会拥有近似于神明的力量。到时候,就是灾难啦……” 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白小易心有余悸的呢喃道: “那我们,是不是闯了大祸了……一成不到的实力……我的天呐……” 脸上挂上了一层阴霾,青衫道人语气沉重的说道: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那个怪物,在她恢复功力之前再次封印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呆呆地望着老道士,狐媚儿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只是封印,而不是杀死她?” 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这个懵懂的少女,席应真解释道: “那东西可是先天火灵,在人间,是没有东西可以杀死她的。只有用当年道藏等人制作的法宝,才可以将她再次封印起来,变成可以随意使用的火灵珠。” 脸上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白小易颤抖着说道: “我说师傅,如果……那个封印火灵的法宝要是碎了呢……” 一脸错愕的转过头,青衫道人不可置信的叫道: “你说什么!?” 看着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白小易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 “师傅,您先别急。我是说其实我们在地宫里面的时候,的确是见过一块类似司南的法宝。好像那东西就是用来封印五只先天灵物的,可是呢,那东西已经是坏的了,碎成了四大块呢!而且后来跟女魔头打起来的时候,那几块碎片也被她打没了,这该怎么办?” 青衫道人抓住徒弟的肩膀,语气急切的追问道: “什么叫没了?那可是上古时期的异宝,怎么会没了的?!” 第一次见到师傅这幅神情的白小易一时间被吓住了,光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来,而一旁的狐妖少女这个时候凑过来补充道: “这呆子说的是真的,原本祭台上面是有几块那个什么司南的碎片,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几块乌漆嘛黑的东西就找不到了,好像真的被那个女魔头给打碎了。” 无力地垂下双手,席应真一脸愁容的嘟囔道: “完了完了,没有了那件法宝,可如何降服那先天火灵呢……”沉吟了片刻,老道士突然闻到:“你们说司南?那件法宝很像司南么?” 略微回忆了一下,白小易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一下他们所见到的法宝的样子。那东西的确很像司南,只不过少了中间那只磁石制成的汤匙,而且四四方方的底座上面,还有五个用来镶嵌宝珠用的凹槽。 仔细的端详了半天,青衫道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我记得在一本古书中写着,道藏老祖有个什么秘宝的……” 一听到“秘宝”二字,白小易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他凑到老道士身边,一脸谄媚的问道: “师傅!师傅!您老好好想想,啥秘宝?” 老道士双眉紧皱,陷入了沉思当中,不一会儿,他有些犹豫的说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传说中道藏老祖的确把他的功法绝学和收集到的法宝藏在了九州大地的某个地方。好像你们所说的这个司南,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失望的摇了摇头,席应真无奈的补充道: “可惜啊,宝物已毁,这道藏秘宝,恐怕再无现世之日了。相传,找到那份宝藏的人,可以直接跨过天门,飞身成神的……” 瞪大了眼睛望向面色沉重的老道士,白小易和狐媚儿不可置信的叫道: “不会吧,成神!?” 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席应真失望的说道: “真的又能怎样了,反正现在那东西已经毁了,你们就别惦记那份宝藏了。眼下之计,还得想办法把这件事通知中原道门中人,然他们帮忙找到那只先天火灵。至于怎么再将它封印起来,到时候再说吧……” 不解的挠了挠头,白小易出声询问: “我说师傅,难道就只有那块司南才能封印住那女魔头么?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略微思索了片刻,老道士摇头苦叹到: “具体的为师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传说中的妖物,我们都没见识过。反正据我所知,除了那块当年道藏老祖所用的法器,就只有明教的圣火令有封印邪魔的奇效。” 白小易不假思索的接口道: “那我们直接去找圣火令不就得了?” 无奈的瞥了一眼这个徒弟,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屁话,你以为那是满大街都能买得到的么?那可是圣火令,自从当今皇上剿灭明教之后,圣火令就已经失传了,鬼才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 听了青衫道士的话,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不多时,一旁若有所思的狐媚儿突然插嘴道: “如果这件事关系到九州气运的话,我想吴大叔一定会插手的。凭他的本事,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看着少女那自信的模样,白小易不屑的讽刺道: “切,整天吴大叔吴大叔的,你那个吴大叔真这么了不起么?那可是先天火灵,上古时期的妖魔,你家吴大叔再厉害,能有道藏老祖、燃灯道人他们几个厉害?” 一见无赖少年不相信自己的话,狐妖少女瞬间炸了毛儿一般跳了起来,她身后六条狐尾翻腾飞舞,指着白小易的鼻子叫嚷道: “井底之蛙!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井无赖,我家吴大叔可厉害呢,别说区区一只先天火灵,就是天上的大罗金仙,吴大叔也能给她打的服服帖帖的!” 白小易刚想还两句嘴,却听见旁边的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嗯……小丫头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或许吴先生真的有办法。等我们处理完眼前的事,贫道就去请吴先生出手帮忙。” 他看了看两个针锋相对的晚辈,无奈的说道: “行啦行啦,这事儿先放一边,你们几个先好好休养一下,别再折腾了。对了,臭小子,我听这丫头说你们不仅下了地宫,还找到了什么阳塔。都得到些什么好处啊,也让师傅见识见识?” 应天风云 道藏3 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阵,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其实也没啥好东西,真的,都是些便宜货。” 眼神玩味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财迷的徒弟,席应真没好气的说道: “便宜货?臭小子,你当师傅老眼昏花了不成。虽然你那柄血木剑我看不出什么门道,可是苍风那小子背着的巨阙剑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连这么个外人都能拿到神兵利器,你小子会空手而归么?” 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无赖少年依旧死鸭子嘴硬道: “我说的是真的,傲大哥那是命好,地宫里正巧有把剑适合他用,再加上他为了救我们,自己那两柄剑都毁了,所以才把巨阙剑送给他的。我和媚儿都没拿什么东西,真的!” “真的?” 老道士目光犀利,指着狐妖少女腰间别着的那根铁鞭说道: “那这根龙筋鞭是打哪来的?龙筋啊,你知道这世道多少年没见过真龙现世了?单是这根鞭子,就能让中原道门的人抢疯了。说吧,你都拿了什么?” 眼见着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了,无赖少年有些垂头丧气的把从阳塔内得到的镇魔铃和降魔杵拿了出来。 “诺,就是这些了。” 接过徒弟递过来的两件东西,青衫道人翻过来调过去的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其中的门道,他轻捋着长髯问道: “这两个好像也不是密宗的法器,有些不伦不类的,到底有何玄妙?” 白小易拿起降魔杵,在身旁的石柱上磕了一下。随着降魔杵两端铜球的旋转,一层黑色的龙鳞拳甲覆盖到了他的右手之上。活动了一下关节和手爪,无赖少年讪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叫啥,反正傲大哥说这是‘甲丸’的一种。而那个镇魔铃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那东西只能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才会出现一面气盾,再不然就得灌输进去一些真气,您可以试试。” 照着徒弟的说法尝试了一下,青衫道人手中的镇魔铃果然出现了一层淡金色的气盾。有些惊讶的盯着这两件异宝许久,席应真赞许的说道: “好小子,这两件东西构造实在巧妙,就连为师都是生平仅见。你的福缘不浅、福缘不浅啊!” 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肩膀,老道士一脸欣慰的表情。 可正当白小易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的时候,一旁憋了半天没说话的狐媚儿,突然插嘴道: “老道士,你家徒弟还有事儿没告诉你呢,在那座阳塔下面还有东西。” 脸上的表情随之一变,白小易恶狠狠的瞪了这个刁蛮的少女一眼,岂料小狐妖非但不怕还朝着他回敬了一个鬼脸儿。 眼神玩味的盯着自己这个宝贝徒弟,席应真不怀好意的说道: “乖徒弟,还藏了什么宝贝不让师傅知道啊?是不是想尝尝为师掌心雷的滋味儿了?” 一边说着,老道士手中隐隐出现了一道电弧。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白小易浑身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虽然以他现在的功力,席应真起码得使出七八分的力度才能伤到这个臭小子。可似乎是前几天练功时弄出的阴影,现在一看到老道士手中的电弧,白小易就浑身的不自在,他讪笑着说道: “师傅,师傅,徒儿错了。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可看着老道士逐渐逼近的手掌,白小易终于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详情: “其实呢,在阳塔里面还有一盏灯,说是仿造什么‘灵柩灯’制作的赝品,虽说是赝品,但是其中燃烧着的九幽冥火倒是实打实的真货。还有,就是火焰里似乎在忌炼着一颗舍利子一样的东西。因为那火太邪门,我们就没敢动它。” “还有么?” 老道士收起了手中的电弧,慈眉善目的问道。 “这个嘛……还有点……就是那阳塔里,还有九九八十一坛不知道尘封了多久的美酒。我们检验过的那祭坛,似乎叫做杜康。” “杜康!!!”老道士眼睛瞪得贼大,他不可置信的叫嚷道:“你是说,酒圣杜康酿造的酒?!” 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白小易含糊地说道: “这个……我也不确定,反正傲大哥他是这么说的……要不,改天您跟我们一起下去瞅瞅?” 轻蹙了一下眉头,老道士收敛了有些事态的深情,轻咳两声后说道: “咳咳,这个嘛我们稍后再说,毕竟对于品酒之道老道士我还是个门外汉,得找沈万三这样的行家帮着验货才比较稳妥。”转头看了看一脸贱笑的徒弟,席应真一脸严肃的补充道:“臭小子,这几样法宝还好,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你用就用了。可那些酒确是烫手的山芋,如果处理不当必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这件事我们稍后从长计议,千万不能跟外人提起了。” 认真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接受了师傅的意见。转身替昏迷中的傲苍风号了号脉,席应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幸好,内息依旧正常,没有受什么内伤,稍事休息一阵就会好了。” 他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徒弟,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臭小子,你有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有些诧异的望向自己的师傅,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没有啊,挺正常的啊。怎么了师傅,你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老道士对一旁百无聊赖的狐媚儿说道: “小丫头,你帮老夫照看一下苍风那孩子。用真气灌输到插在他头上的几根银针上,记得不要太用力,能推动血气运转即可,我带小易出去说些私事。” 一边说着,青衫道人一边拉起一脸茫然的徒弟,朝着门外的院子走了过去。 来到院子中央,席应真轻声吩咐道: “臭小子,你试着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滞涩的地方?” 听到了师傅的吩咐,无赖少年驾轻就熟的行罡踏斗,口中轻喝一声: “玄通化劲!” 呼的一下,少年身周的空气突然间震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天地灵气带动着附近的草叶砂石朝着少年脚下聚拢了过来。瞬时间,白小易从丹田处调集起了一股雄浑的真气,引得他身上穿的衣服都随之鼓荡了起来。 有些错愕的盯着自身的变化,白小易有些吃惊的叫道: “花嚓!你大爷的,这是几个意思!?” 满意点点了点头,席应真语重心长的安抚道: “不要慌张,想必你经历了昨晚的奇遇,已经将体内剑丸的能力吸收了七七八八了。所以你现在随便调动起来的真气,就有了近乎指玄境的修为,放到江湖上,也是个小宗师级别的高手了。” 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无赖少年差点蹦了起来。他现在已经算是个高手了?这下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应天风云 道藏4 可正当他高兴的时候,青衫道人再次出声道: “不过不知为何,你小子的气运变了,变得……” 看着老道士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小易收敛了兴奋的表情,有些担忧的问道: “咋了师傅,变成啥样了?”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开口说道: “你不是能开启‘心眼’么?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不解的看了看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无赖少年还是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开启了他的“心眼”状态。 漆黑的视觉中,周围的一切还跟以往一样,可以看到清晰的轮廓,四周那些植被、动物身上的灵气依旧很准确的显现了出来。要说有什么不同,似乎他的心眼范围又扩大了不少,现在已经能够感应到院子外面的情况了。而且感应的敏锐度和细致度也增加了不少,他现在都能将神识集中到树上那正在爬行的蚂蚁身上,这种奇妙的感觉让白小易差点以为他已经神魂出窍了。 继续保持着心眼的状态,无赖少年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啊,跟以前一样,就是能力似乎变强了一些。”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徒弟的心口,老道士沉声说道: “你看看你自己的气运颜色。” 听到了师傅的提醒,白小易凝神内视,突然间,他愣住了。在心眼的世界中,他可以做到脱离自己的肉身限制将神念蔓延出去。而当他转过头看观察自己的肉身之时,却发现原本自己那只有一层橙色真气环绕的肉身,此时竟然变成了大团的清气。非但如此,自己身上的清气竟然从头顶直冲了出去,延伸到了很高很高的天空当中。而自己的身下,也有一条清气直插入不知多深的地下。 整个人呆愣了半晌,白小易有些慌乱的呢喃道: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轻轻苦笑了一声,席应真有些无奈的说道: “臭小子,也不知道你这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样。你小子的气运,现在已经与大明朝的气运柱产生了共鸣。而你未来的命运,很可能会影响到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一脸错愕的睁开了眼睛,白小易匪夷所思的叫嚷道: “为啥是我?” 无奈的耸了耸肩,老道士一脸轻松的说道: “谁知道呢,保不齐就是因为你昨晚的经历,改变了你原有的气数命格。再或者,就是你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在它的作用下,影响了你原有的命数。反正不管怎么说,如今的你已经大大不同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朝廷里的人接触你,想尽办法把你拉拢到庙堂之中的。”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想表情,白小易委屈巴巴的嘟囔道: “那是几个意思啊,是好还是坏呢?” “这个嘛,福祸相依吧。你这现在这种气数命格,原本应该是那些开国重臣,或者可以左右朝政的朝中大员才会有的。毕竟能够左右一个天下的气数,你这样的人对于当政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那个不被人重视的市井小民了,搞不好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一个高居庙堂的朝廷重臣。”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几百个不情愿的嘟囔道: “小爷我才不稀罕呢,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个尔虞我诈的庙堂,才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小爷我要去闯荡江湖,要靠自己的手打出一块立足之地来!” 赞许的点了点头,青衫道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小子,师傅果然没看错人。不过即便你这么想,可在那些有心人眼中,你依旧是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所以你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而且,沾染了这份气运的人,总会遇到些更加危险的事。如果你要闯荡江湖的话,恐怕这一路会不怎么太平的。” 高傲的扬起了头,白小易插着腰换上了他那副市井无赖的表情说道: “怕什么,小爷我是谁!堂堂的鸡毛大侠!啊呸!这个倒霉的绰号一定要改掉。反正小爷我现在已经是与众不同了,虽然我没有过人的资质和天赋,可我有极好的狗屎运。我有天上掉下来来的百年修为,还有个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师傅,只要我勤加苦修,就一定可以成为数一数二的高手,有扬名立万的一天!管它江湖有什么风险呢,小爷我遇神杀神、遇佛诛佛,我就不信了,凭我这一身本事,就不能打出一块立足之地来!” 眼中满是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老道士很是高兴的说道: “呦呵,你小子开窍啦!行!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老道士我死也无憾了。” 讪笑着挠了挠头,白小易一脸谄媚的靠到了老道士身边,一边给他垂着背,一边献殷勤道: “瞧师父您说的,您可不许死,徒弟我还打算给您养老送终呢。” 轻轻抚摸着徒弟的头,老道士眼中透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整理了一下微妙的表情,席应真故意调侃道: “怎么才过了一晚,你小子就大彻大悟了?跟变了一人似的,我想不会只是经历了生死这么简单吧。说,是不是姓沈那个老财迷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讪笑着挠了挠头,白小易一脸无辜的答道: “怎么可能,沈伯伯给我讲的都是些大道理,不是迷魂汤。” “呦呦呦,这沈伯伯叫的一个亲。怎么,那土财主收你当义子了?” 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个为老不尊的老道士,白小易不屑的嘟囔道: “小爷我是那种人么?人家沈伯伯念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让我用了下聚宝盆而已。” “嗯嗯嗯,于是你就看到寺里面那两个藏着宝贝的地方了?” 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贱笑,白小易嘟囔道: “人家那也是一番好意,我这做晚辈的,也不好推辞不是……” “哼!好意。结果呢,看一次聚宝盆,你小子折了多少寿元啊?” 畏畏缩缩的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无赖少年有些胆怯的说道: “也不多,就十年……” “十年还不多!你以为你小子这辈子有几个十年!罢了罢了,十年寿元换来这些法宝和机缘,也不算亏。”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让人头疼的徒弟,老道士继续说道: “还有呢?是不是收人家钱了?” 一听这话,白小易慌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沈伯伯好歹也是您的故交,我怎么可以收钱呢。不过我从他老人家那,得到了比金银珠宝更加宝贵的东西。” “啥东西?” “经验!”无赖少年洋洋得意道:“这几日我经历的事,比我活了这十来年的加在一起还要精彩。我现在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要变强,无论是钱财还是能力,我都要变强。只有强大的人,才可以在这个世道上生存下去,才能有话语权,才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才能不被人欺负。” 白小易一步跳到老道士身前,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 “我不想当什么大侠,也不奢求能成为下一个陆地神仙。我只想靠着自己的这双手在这世道上打出一席之地,让世人都知道我白小易的名字。到时候虽然不一定会扬名立万,可最起码再也没有人欺负我。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我可以用我的能力去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不用再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不用有那么多的顾忌!” 看着面前这个大放厥词的少年,青衫道人眼神复杂,沉吟了片刻老道士轻轻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想法不错,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你到了那个时候,就知道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其实都有各自的规则和难处,都不容易。不过呢,师傅还是很欣赏你小子这股子冲劲,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原本以为你就是个成不了大器的市井无赖,可如今看来,是为师看走了眼了。保不齐,有朝一日,你小子还真能成为举手投足间就能撼动这个江湖的一代传奇呢。”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讪笑道: “嘿嘿,瞧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也别在这做白日梦了。好好调息一下,把身体恢复好,等下吃过午饭,跟师傅再去一趟沈万三家,还有个病人等着你呢。” 有些不解的看向这个便宜师傅,无赖少年试探性的问道: “啥病人啊?不会跟沈伯伯是一个病吧?” 不切的轻哼一声,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哼,你小子这会倒是聪明。没错,同样的病。不过这次可能会严重一些,是我另一个故交的女儿。我这个古交来头可不小,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别给我惹麻烦。” 无所谓的耸耸肩,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得嘞!您就放心吧,小爷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保证给您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略微迟疑了一下,无赖少年指着佛殿内昏迷着的傲苍风问道:“可是师傅,傲大哥怎么办,就这么放在这没事么?” 转头朝着那边看了一下,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没事的,稍后我再帮他检查一下,留下一副药,到时候让那个小丫头帮着照看一下就可以了。去救人才是正事,这件事你小子要是做好了,能得到的好处,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满脸狐疑的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白小易刚想继续追问几句,席应真却挥手阻止了他。 “有些事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不要问太多,好好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应天风云 刺杀1 书接上文,大难不死的白小易三人被及时赶到的席应真带回了报恩寺。经过了一天的休养之后,白小易和狐媚儿已经完全康复,而中了惑心术的傲苍风却依旧陷入昏迷。醒过来的白小易将他们在地宫里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对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讲述了一遍,并从席应真口中得知了关于道藏老祖的传说和那只被他们放走的先天火灵的来历。 几天之内屡经奇遇的白小易不但功力大进,更加意外的是,他自身的命数气运,竟然已经与大明朝的气运连接在了一起。心境得到提升的少年有了全新的理想和抱负,他决定走上一条他想走的江湖路,去用他自己的双手打造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可在此之前,他们师徒二人先要做的,却是再去沈万三的府第一趟,去为一位身份尊贵的病人续命疗伤。 错开了中午那场不期而遇的阵雨,白小易跟着席应真趁着雨后那一段难得的清凉,再次走在了通往沈府的街道上。虽然狐妖少女也想跟着凑凑热闹,可是在老道士的极力阻挠和劝说下,最终不情不愿的留在了报恩寺照顾仍在昏迷中的傲苍风。 一路行来,白小易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一次的病人。听自己这个便宜师傅说,这次他们要救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姓朱,是席应真某个方外好友的女儿。似乎是因为几年前被某个江湖高手打伤,耗尽了先天元气,导致现在命在旦夕。她父亲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遍寻天下名医,只为能救他女儿一命。老道士把事情说的很含糊,似乎在刻意隐瞒一些东西,不过白小易并不在意这些,反正他觉得能用这身平白得来的真气修为救人本来就是件好事,而且他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个正直芳华的姑娘就这么早早的香消玉殒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能跟他这个便宜师傅成为故交的一般都不是普通人,上次救了一个沈万三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那么这一次,肯定会得到的更多。 不管这个无赖少年心里到底打着怎样的小算盘,半个时辰后,师徒二人便已顺利来到了沈府门口。可刚走进长安街,白小易就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原本这条繁华的街道,今天突然变得冷清了许多。 原本街道两边的那些错落有致的摊位,如今只剩下零星的三五个。而沈府对面的那些店铺,也不知是何原因都停止了营业。看着街上那些路人投过来的怪异眼神,拥有心眼的白小易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让他汗毛发炸的杀气。 猛地闭上眼睛,无赖少年立时开启了他的心眼。这一看之下,白小易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这条街道上,那些看似打扮成摊贩、路人的男子,个个都是有着差不多一品金刚境修为的高手。而最醒目的,竟然是路旁一座茶楼二层里的一位茶客,那人身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紫气,赫然是个天象境的高手。 白小易神念探查过去,发现那人正是捡到锦盒那日见到过的羽衣男子。可当他的神念刚刚朝着那男子探查过去了一下,一股怪异的波动瞬间从那羽衣男子身上发出,直撞向白小易外放的神念。猛哼一声,无赖少年头晕目眩的睁开了眼睛。他有些畏惧的望向了茶楼的方向,伸手拉住继续前行的青衫道人说道: “师傅!师傅!不对劲儿啊……这条街上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高手……” 略微放满了就脚步,席应真温言安抚道: “无妨无妨,可能是锦衣卫的人正在办案,不关我们的事,尽管走吧。” 提心吊胆的跟随着青衫道人走过了这段街道,白小易被四周的气氛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总是觉得,茶馆二楼那里,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直到师徒二人走入了沈府的大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逐渐消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赖少年没好气的嘟囔道: “这是几个意思啊,大白天的埋伏下这么多高手,这帮锦衣卫是要抓天下第一的大魔头还是怎地,至于么?” 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在前面的席应真并没有理会徒弟的抱怨,他可不想现在就告诉这小子真相,如果他要是知道等一下要救的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十公主,非给这小子吓死不可。更何况,那位尊贵的朱姓皇帝,此时此刻,应该正在内堂等着他们呢。 在管家的带领下,师徒二人轻车熟路的进到了沈府的内院当中。可这一次,三人并没有去沈万三所在的庭院,而是拐外抹角的来到了另一处清幽雅致的别院当中。 将师徒二人让进了院子,中年管家随即告辞退下,只剩下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的愣在了原地。 不多时,别院的屋门打了开来,一个面容阴冷,颚下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走了出来。那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剑眉鹰目、一张国字脸,两眉之间有一条清晰的竖纹。这位大叔龙行虎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左手插着腰,右手警惕的握在了腰间别着的匣刀之上。目光森冷的上下打量了一阵手足无措的白小易,冷面大叔随即朗声道: “老爷,是席真人他们来了。” 停顿了片刻,房间之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青衫道人与那个冷面大叔相互对视了一下,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当白小易经过那人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似乎比方才在街道上的压力还要大一些,这让无赖少年有些不安起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平白无故的冒出这么多高手? 一脸狐疑的走进了屋子,白小易一眼就看到那个身形消瘦,却神采奕奕的沈万三沈员外,他正笑呵呵的坐在八仙桌旁,用手边的茶具亲自冲泡着茶水。而在他右手边,有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却更加魁梧的长脸老者,正一脸严肃的打量着自己。那老者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派的王霸之气,唯独这张大长脸却长得像个鞋拔子一样,略微影响了一点美观。可即便如此,老者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威严与霸气。虽然同样穿着一身员外服,可无论怎么看这老者都不像是个做买卖的商人,反而更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迟疑了片刻,白小易连忙躬身行礼道: “白小易,见过沈伯伯。” 席应真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而刚沏好茶的沈万三,则一脸和煦笑容的说道: “哦?小易来了啊,过来坐,过来坐。”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身旁的长脸老者道: “这位呢,是……朱员外,也是我跟你师傅的故交,你叫声朱伯伯就好。” 恭恭敬敬的再次行了个礼,白小易轻声道: “小子白小易,见过朱伯伯。” 长脸老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由始至终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白小易打量个没完没了。 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席应真对自己这个徒弟吩咐道: “小易啊,这里没有外人,你坐下吧。” 轻声答应了一声,白小易一脸狐疑的坐了下来。他用余光朝着身后望了一眼,只见那个冷面的大叔,正像一尊门神一样冷冷的守住了门口。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少年茫然地抬起了头,却正好与长脸的老者来了个对眼。被老者威严目光看得一愣的少年,本能的露出了他那副贱贱的笑容。而看到他这幅贱笑的老者却微微一皱眉,他侧过身,语气充满忧虑的问道: “席真人,您说能救薇儿命的,就是这个孩子?” 请轻捋了一下颚下的长髯,青衫道人温言答道: “没错,正是劣徒。” 应天风云 刺杀2 长脸老者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你确定……他能救薇儿的命?”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席应真温言说道: “老朱啊,你别看这孩子吊儿郎当的,可他却是个身负气运的奇人。只有他身上多出来的那些真气修为,才能替……薇儿续命疗伤……不信,你可以问问咱们这为土财主。” 说着,老道士用手指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沈万三。 端向嘴边的茶盏微微一滞,瘦削老人一脸认真的接口道: “没错没错,之前我因为先天元气亏损,差点把这条老命搭进去,全靠着小易这孩子舍命相救,这才能跟二位坐在这喝茶。朱……朱员外,您就相信我们一次,这孩子一定能救您宝贝女儿的。” 无奈的点了点头,长脸老者看了看白小易说道: “小……这位小兄弟啊,你可知这次你要救的是何人么?” 眼睛茫然的眨了眨,白小易一脸无辜的说道: “听我师父说,要救的不是朱员外您的女儿么?” 沉吟了片刻,朱姓老人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女儿的病有多严重么?” 他这么一说,白小易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了。他愣愣的坐在位子上,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师傅。可还不等席应真把话接过去,长脸老者自顾自的把话说了下去: “薇儿今年才十六岁,是我与亡妻最小的孩子。她也是这几个孩子中,最像她娘的一个。只可惜,两年前她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内伤。从那之后,我寻遍天下名医去医治她,可始终无果。” 说着说着,老者因为起伏的心绪,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沈万三连忙为朱姓老人捶背,而青衫道人顺势接口说道: “小易啊,等下你要万分小心。薇儿现在非常虚弱,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她的心脉,到时将不堪设想。当年那两个高手功夫歹毒,二人联手打出的这股邪门真气停留在了那丫头体内整整两年。虽然我们竭尽全力将薇儿体内的真气化解了,可是那孩子的先天元气,也被那歹毒的功法消耗的一干二净。现如今,就只有你能将体内多余的真元灌输给她,替她续命。” 白小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试探性的问道: “那我,可以见见朱姑娘么?” 三个老人交换了一个同意的眼神,随即带着师徒二人,进入了房间的内室。 这是一间并不怎么奢华的房间,里面既没有仆人,也没有浓重的药味儿。唯一有的,就只是那张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床榻,和上面躺着的一个娇小的少女。 那女孩儿面色惨白,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少女气若游丝,若不是她时不时会起伏一下的胸口,白小易甚至都觉得床上躺着的是个死人。 女孩儿并不十分美艳,虽然也有几分姿色,可相较于那个狐妖媚儿,要逊色了许多。不过少女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倔强的英气,这一点是寻常家女子不会有的,想来这姑娘也是个爽朗的性情中人。总的来说,在白小易的眼中,这个应该叫做朱薇的姑娘,姿色也就只有七十文上下的样子。 微微皱了皱眉,无赖少年转头朝着几个长辈问道: “你们想让我怎么治?还像上次那样?” 几个老头面色为难的沉吟了半晌,还是当师傅的席应真率先讲出了实情: “徒弟啊,事情呢是这样的。你看,朱薇这孩子还很年轻,如果只是简单的治好她的病,那么也无法弥补她寿元不足的问题。于是呢,朱员外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给他女儿,再续四十年的先天元气,不知你觉得怎样?” 瞠目结舌的望向自己的师傅,白小易不敢置信的叫道: “什么!四十年!?您开玩笑呢吧!” 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席应真继续补充道: “没错,是四十年。这次跟上次提土财主疗伤不同,上一次你消耗了差不多十年的真元,不会有多少损害,以你现在的体魄休息一晚也就恢复了。可这一次,就有些麻烦了。” 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小易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 “好了,别兜圈子了,直接说吧,会有什么后遗症?” 轻轻拍打了一下徒弟的肩膀,老道士有些愧疚的说道: “其实对你现在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损害,只不过你原本体内是有四个甲子的修为。如果你这次送出去四十年的真元,加上你之前亏损掉的,恐怕仅凭你现有的修为,就很难突破那天人一线的地仙之境了。终其一生,恐怕只能在天象境的修为晃荡,搞不好连一品都入不了。” 听到了自家师傅的这番话,白小易皱起眉陷入了沉思。虽然他对武道修为的差距并没有非常明确的概念,可一心想着闯荡江湖的他还是有些不舍得把自己体内这四十年的修为拱手送人。那可是地仙的境界啊,一旦进入了那个境界,整个中原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可一旦舍去了这份修为,那么他想扬名立万的美梦,就要从此破灭了。 看着面前少年迟迟无法做出决定,身穿员外服的长脸老者,突然间跪了下来。这一个突然的举动不仅把白小易吓了一跳,更加慌乱的,反而是身旁的席应真、沈万三和门口那个冷面大叔。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俯身下去要搀扶朱姓老者,却被老者抬起的手掌阻止了。抬头看了看身边几个知道他身份的人那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长脸老者以一种恳求的语气对白小易说道: “小兄弟,薇儿如今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这个当爹的害的。我知道四十年的真元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也不知道用怎样的代价作为交换,我朱某人保证,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以内,我可以给你全天下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被这位长辈举动吓得有点发蒙的少年,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慌忙也跪了下去用手扶住朱姓老者: “朱伯伯,您这是何必呢,您是长辈,这样做可折煞小子了。” 长脸老者双手牢牢地握住面前少年的双臂,恳切的请求道: “小易啊,既然你都叫了声伯伯了,那你可忍心,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我现在不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请求你,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看着面前老者那老泪纵横的样子,自幼就是孤儿的白小易心里突然涌出了异样的暖意。他轻轻将老者扶了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您放心,这人,我救了。” 得到了少年的承诺,朱姓老者的脸上瞬间洋溢起了笑容,他重重的握着白小易的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旁的席应真长出一口气道: “好了,既然我徒弟答应了,那么还请二位暂且回避一下,我们师徒二人,要准备为薇儿这孩子疗伤。” 听到了老道士的话,沈万三搀扶着朱姓老者朝屋外退去。走到半路,长脸老者转头再次叮嘱道: “席真人,薇儿就拜托您了,请务必救好她啊……” 看到了青衫道人那肯定的眼神,朱姓老者这才放心的随着沈万三走出了房间。来到外间之后,他瞬间恢复了那副威严的样子,沉声吩咐道: “严进,将这间屋子看好,不得有任何人打扰席真人和他徒弟,如有乱闯者……” 朱姓老者目光突然变得森冷,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站在门边的冷面大叔点头应承道: “是,严进遵命!” 应天风云 刺杀3 内室当中,青衫道人小心翼翼的将仅有一息尚存的少女扶直身体坐了起来,然后让白小易坐到少女的对面。像之前为沈万三治病一样,双掌交叠在了一起。 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朱姓少女,白小易有些担心的说道: “师傅,这次你有没有把握啊?我看着丫头好像撑不了多久似的……” 轻轻摇了摇头,老道士苦叹一声道: “唉……这个为师也不敢打保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他抬头看了看这个宝贝徒弟,一脸严肃的说道:“小易啊,这次非同寻常,绝不能有半点马虎。等一下你尽量小心的将真气渡入薇儿体内,为师会从旁引导,等她元气恢复一些,我会用混元一气功将你体内的真气大量的抽出。到时候你可能会很难受,能不能挺得住?” 白小易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很没底气的说道: “会有多难受啊?我不知道能不能顶住的……” 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模样,席应真沉声嘱咐道: “徒弟啊,师傅这次可没有开玩笑。无论如何你必须给我撑住喽,你体内真气异常强劲,如果稍有闪失薇儿那丫头就会经脉崩断惨死当场。到时候不仅是她,就连疏导真气的我都会受到反噬,非死即伤。所以,我们二人的性命都攥在你一人的手里,你可千万别出什么闪失啊!” 脸上浮现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切布置妥当,青衫道人用银针刺入少女几处要穴当中,助其打开经脉,随即他朝着自己的徒弟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师傅的指令,白小易凝神聚气,将一股细若游丝的真气缓缓的调动了起来,从他的丹田慢慢的汇聚到了他的掌心。 一缕缕淡青色的真气慢慢的爬上了少年的双臂,然后沿着二人相交的双掌,一点一点的灌输进了朱薇的体内。端坐在少女身后老道士剑指急点,飞快的将白小易灌输过来的真气导入少女的奇经八脉之中,不稍片刻,朱薇那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逐渐恢复了一抹血色。 半柱香过去后,朱姓少女的面色和气息都以恢复平稳,席应真见时机已经成熟,猛然旋身而起,左掌抵在少女后心,右手叠于左掌之上。 他抬头看向凝神聚气的白小易,轻声吩咐道: “小子,准备开始了!” 得到了师傅的暗示,白小易浑身一紧,随即调集起体内全部真气朝着面前少女就推了出去。与此同时,青衫道人右掌画圆,缓缓向后一吸,口中轻喝道: “聚北斗!” 呼的一下,原本细若蚕丝的清气瞬间变得犹如拇指粗细,大股大股的朝着少女的体内汇聚。而闷头灌输的真气的白小易,只觉得前方好像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他的内力一下子抽空了大半。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扑面而来,可生怕师傅和少女出事的白小易咬着牙强顶了过去。巨大的吸力不停地将他体内的真气抽走,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他额头滑落。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仿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掉。那种刺骨的寒冷和恐惧感压得这个市井少年喘不过气来,眼看着旁边立着的那根檀香即将烧完。负责导引真气的青衫道人双掌连拍,将朱薇体内的要穴逐一封死,关闭了真气运行的路线。与此同时,他沉声朝着自己的徒弟吩咐道: “小易,收手!” 终于等到了师傅这句话,无赖少年双掌叫力,将外放的真气缓缓收了回来。强烈的疲乏感一波一波的朝他涌来,可这个倔强的少年依旧死死地支撑着,等待师傅进一步的吩咐。 青衫道人飞身跳下床榻,他将手指搭在少女的脉门之上,仔细探知了片刻后惊喜的叫道: “成了!” 得知他们真的救下了面前这个名叫朱薇的少女,白小易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难掩脸上欣喜的表情,席应真也顾不上自己徒弟的状况,大步冲出房间要给等在门外的朱姓老者报喜。而早已精疲力尽的白小易,则觉得眼前景物一阵的天旋地转,随即一头栽倒在了面前的少女怀中。 一声少女的嘤咛幽幽的响起,体内先天元气已经完全恢复的朱薇渐渐醒转了过来。可当她睁开眼的瞬间,却看到一张贱兮兮的丑脸停在面前,而那个不知道是何身份的少年嘴角竟然有一滴口水即将落在她的肩膀上。 呀!!!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立时爆炸开来,紧接着身为金枝玉叶的少女一脚就把身边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踹下床去,与此同时,朱薇厉声喝道: “来人!快来人!给本宫抓住这个淫贼!!!” 似乎光骂还不过瘾,朱姓少女抄起身边的一个枕头不管不顾的就朝着歪倒在地上的白小易丢了过去。 可怜天见啊,为了救这个少女而耗尽精力的少年本就有些气血两亏,这下可好,又被这个生龙活虎的丫头一脚踹到的小腹之上。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白小易觉得嗓子眼一甜,随即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还在床上尖叫着的朱薇吓到了,她有些错愕的看着地上面那个吐血昏倒的少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内伤已经卧床两年的朱薇从没想到自己竟然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但可以把一个淫贼踢到地上去,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还受伤不轻。可是,他这血吐得是不是有些多啊,他不会死了吧…… 提心吊胆的少女刚准备下床去看看那个少年的伤势,却看见房门处三个老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最疼爱她的那位朱姓天子。 真实身份是这天下贡主的朱元璋一下子愣在原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不远处那个精神焕发的少女,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而看到自己父皇的小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受欺负的孩子一样飞扑到了老者怀中: “父皇……孩儿……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这个久经沙场的开国帝王,竟然也老泪纵横起来。他轻抚着最心爱女儿的头,柔声说道: “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我的薇儿没事了……” 看着面前这对儿父女哭作一团,跟在后面进来的席应真和沈万三一时间有些尴尬了起来。这时候,青衫道人一眼就看到昏死在地上的白小易。他慌忙上前几步将这个宝贝徒弟扶了起来,老道士焦急的探查了一下少年的脉息,随即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十公主突然指着吐血晕倒的少年叫嚷道: “父皇!这个淫贼擅闯儿臣寝宫,快叫人抓住他,把他大卸八块!” 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情,朱元璋故作愠怒道: “诶……薇儿!不许胡闹!那少年不是淫贼,相反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因为刚苏醒过来还有些迷糊的少女刚想争辩些什么,可她突然愣住了。终于清醒了几分的她这才意识到,这个房间并不是她的寝宫,而她那位威严的父皇也没有穿着龙袍,更加奇怪的是,房间里还有两个许久未曾见过的老人。 “沈伯伯……师……师傅?” 应天风云 刺杀4 一旁替白小易探查伤势的席应真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薇儿啊,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只是教过你几天强身健体的拳脚,你不用叫我师傅的……” 而他身边的沈万三,则一脸和煦笑容的望向少女,柔声道: “呦!我们的小公主还记得沈伯伯啊,一晃咱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如今你也是个大姑娘啦!” 看着两个许久未见的老人,朱薇一时间更迷糊了,她转头看向一脸慈爱的父亲,轻声问道: “父皇,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是哪?那他……”少女指了指昏死过去的白小易,“他又是谁。” 拉着女儿坐到了桌边,朱元璋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简单的给宝贝女儿讲述了一遍。终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少女一脸愧疚的望向席应真,诺诺的问道: “师傅……他没事吧?” 老道士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无妨,这小子命硬得很,只是一时间气血阻塞而已,不碍事的。等下我帮他疏导一下经脉,休息一晚就好了。” 安抚了一下满是愧疚的女儿,朱元璋有些担忧的说道: “席真人,薇儿的病是不是完全好了?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吧?” 抬头看了看这个威严的皇帝,青衫道人谨慎的说道: “从脉息来看,公主的伤已经全好了,以现在她体内的先天元气,再活个三五十年应该不成问题,还请陛下放心。只不过公主伤势初愈,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在沈府安顿一晚,待到明日贫道再为公主诊治一番才比较妥当。” 轻轻点了点头,朱元璋沉声吩咐道: “严进!” 门口处那位冷面大叔大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看昏死过去的白小易,放心的抱拳行礼道: “陛下,有何吩咐?” “嗯……你回宫一趟,跟马公公说明日早朝暂停一次。然后让他把今天新递上来的奏折拿到沈府来,我稍后会批阅的。” 真实身份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冷面男子沉声应道: “属下遵命!”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看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身为此地主人的沈万三趁机说道: “陛下,既然如此草民就命下人准备晚宴,为公主痊愈洗尘如何?”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元璋随意的摆了摆手道: “随便吧,随便吧。不过薇儿病刚好,多准备些补血养气的东西,不要那些大鱼大肉的。然后替这位小兄弟准备最好的房间,明天等他醒了,安排一桌盛宴款待他。这孩子救了薇儿一命,那他就是我朱元璋的恩人,这份人情我一定要还!” 深知这位马上皇帝雷厉风行性子的沈万三躬身领命,随即出去吩咐下人安排一切去了。 一时间整个沈府上上下下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忙碌了起来,而在沈府周围埋伏了大半个时辰的锦衣卫,也在严进的安排下撤离了沈府的范围。只留下几个精英中的精英,暂住在沈府内保护朱元璋的安全。 坐在茶楼内一直等候消息的羽衣男子,当知道小公主的病已经痊愈后,立刻飞身而起,朝着沈府的内院飞了过去。 不稍片刻的功夫,羽衣男子已经出现在了沈府的后花园内。他轻轻飘落到地面,身形却突然间失去重量般微微一晃。秦鹤连忙用手中的纸伞撑住身形,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他面色变得惨白一片,一丝殷红的血迹从他嘴角滑落。 羽衣男子慌乱的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强提一口气压住了体内翻涌的真气。他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将混乱的内息平稳了下来,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他体内的真气失控了。为了一个他隐藏了无数年的秘密,为了一份坚守的承诺。这个名叫秦鹤的男子,已经付出的太多太多。 六百年的岁月里,他从一个即将踏入天门的仙人一路跌境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只是为了偿还当日的救命之恩。可他从未觉得后悔,他已经护了她九世,只差这最后一世,她就可以成仙了。为了帮助朱薇治伤,秦鹤硬生生从三品天象境一路跌到五品,若不是担心他原本的仙力会影响少女的气运,他早就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了。 如今好了,终于找到了救她的方法。那么剩下的,就是保护这个少女安安稳稳的走过这最后一世,到时候,他的心愿也就达成了。至于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自己还能否存在于这个世上,已经不重要了。 稍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病态,羽衣男子朝着不远处的一行人走了过去。在那边,身着员外服的朱元璋,正在老友席应真和沈万三的陪同下在沈府后院的这座园林内游玩赏景,而跑在三个老头子前面的,正是大病初愈的朱薇。 大步追了上去,秦鹤朗声说道: “钦天监监正秦鹤,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转头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身后的羽衣男子,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秦祭酒啊,我不是让严进告诉你们撤离此地么?你怎么还在这?” 不等羽衣男子搭话,跑在前面的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她大老远就看到了这个从小就特别照顾他的羽衣男子,少女惊喜的朝他扑了过来。 “秦大叔!我想死你了!” 看着飞扑而至的少女,秦鹤脸上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他温柔的一笑,轻声说道: “臣秦鹤,见过宝辉公主。” 丝毫不顾及礼节的将羽衣男子扶起,小公主抱着他的一只臂膀撒娇道: “秦大叔,你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康复了,可父皇就是不让我出去。跟着他们几个老头子好无聊的,要不你教我法术吧?” 脸上依旧是那副冰雪初融般和煦的笑容,羽衣男子温言说道: “公主殿下大病初愈,应当多加调养,不可多度操劳的。” 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又开始嘟起小嘴,朱元璋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薇儿啊,听到了么,就连秦祭酒都这么说,这回你该死心了吧。” 朝着自己的父皇做了鬼脸,宝辉公主调皮的躲到了羽衣男子身后。可无意中,少女一眼就看到了男子那身洁白如雪的羽衣袖口沾染了一抹刺目的殷红。一向与这个秦祭酒最为亲近的小公主慌张的叫道: “秦大叔,你受伤了?!” 有些慌乱的收回右手,秦鹤竭力敷衍道: “不碍事,不碍事的。” 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心思老辣的朱元璋沉声问道: “秦鹤,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羽衣男子躬身禀报道: “回禀陛下,昨日应天城外有一……邪魔作祟,这伤就是跟那妖物打斗时留下的……不过请陛下放心,那妖物已经被我和火云道长赶走了,不会在城内做乱的。” 听到这话的朱元璋和沈万三并没有什么反应,可站在后面的席应真却突然紧张了起来,他可是知道秦鹤口中所说的邪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满心忧虑的老道士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听着秦鹤之后在说些什么。 仔细打量了一下羽衣男子那有些苍白的面色,朱元璋沉声说道: “能打伤秦祭酒,还能在两位天象境高手手底下顺利逃脱的妖魔,估计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吧?” 意识到自己言语中有些疏漏的羽衣男子立时低下头不敢应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位身经百战的帝王沉声吩咐道: “这件事你们自行处理吧,只要那妖物不在应天城闹出乱子,随你们处置。薇儿的伤刚好,你就留下来陪着丫头说说话,也顺便保护我们的安全。” 得到了父皇的允许,宝辉公主立刻拽着秦鹤的手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而自觉无趣的朱姓皇帝,则在沈万三的陪同下,继续游览起这片精心设计的园林去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席应真手中法诀掐动,朝着不远处的羽衣男子传音入密道: “秦祭酒,稍后请单独一叙,关于那只先天火灵的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被小公主拉着走出去一大段路的秦鹤猛然一愣,随即转过头与青衫道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应天风云 刺杀5 西边的太阳渐渐将身形隐没于天边那篇稀薄的云彩背后,一抹淡金色的晚霞给这座雄伟的大明朝都城笼罩上了一层璀璨的金黄色外衣。 熙熙攘攘的洪武街上,两个白袍缠身,一看就是西域打扮的男女一前一后的走着。沿路上,许多路过的百姓都朝他们二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毕竟在这个远在中原的古都金陵,是很少能够看到来自西域的访客的。 而这一男一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并不是十分礼貌的注视,他们旁若无人的继续朝着钟楼的方向行进着。 走着走着,几个不知是饿极了还是胆子大的小乞丐冲到两个西域来客的身前,朝他们伸出了那脏兮兮的小手。 走在前面的那个身材比较伟岸的男子丝毫不在意这些生活在市井最底层的乞丐,他厌恶的呵斥了几声,随即蛮横的走出了孩子们的包围。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娇小的女子,毫不避讳的停下了脚步。她从腰中拿出了几粒碎银子,十分友善的放到了几个孩子的手上。女子身材娇小玲珑,由于身上罩着白袍,无法看清样貌,可她那露在外面的秋水眸子,却能让每一个跟她对视过的人都深陷其中。 女子说话声音婉转悦耳,用标准的中原官话说道: “这些钱你们拿去,买到吃的东西了分给大家,不许争抢知道么?” 看到几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渐渐跑远了,女子才缓缓站起身,依旧不放心的盯着他们渐渐混入人群的背影。 突然,她身后一声男子阴沉的冷哼声传了过来: “哼!琉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娇小的女子仿佛一只被惊吓到的雏鸟一样,畏畏缩缩的愣在了原地,她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摩……摩柯大人……我……我只是看他们可怜……” 白袍男子大步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用西域的方言呵斥道: “够了!琉心,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们明教的圣女,你的善良应该留给那些仍然在西域受苦的教众和百姓,而不是去同情这些大明朝的走狗!” 身体因为面前男子的呵斥有些微微发抖的少女,用细若蚊吟的声音争辩道: “可是……他们只是一些孩子……” 看着面前这个被全族寄予厚望的圣女,白袍男子怒其不争的训斥道: “妇人之仁!我们西域那些百姓受苦落难的时候,这些中原人可有半分的理解和同情?连年兵荒马乱,西域诸国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和孩童饿死街头或是被明军捉去当了奴隶。那个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中原人对他们施以援手!琉心,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是明教的圣女,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如今在你面前的这些人,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大明朝的子民,是你的敌人!记住了么!” 打小就在西域长大的少女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抚养他长大的男子说的都是真的,可在她的心中,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理解。身形娇小的少女倔强的抬起头,她眼中含着泪光的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明教圣女的身份,可是,我们应该憎恨的是那些侵占我们家园的恶人,应该记住屠杀了我们明教教众和西域百姓的马匪和锦衣卫。就算要报复,也应该找朱元璋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官吏,而不是这些同样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 看着面前这个具以力争的少女,白袍男子冷哼一声道: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夺得这个天下,就要学会心狠手辣一些。我摩柯全家老小都死在中原人手里,我不会对他们有半分的仁慈。作为明教的护法,我有责任告诉你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你有颗善良的心可以,但是,这份善良请留到我们夺取这个天下之后再用。到那个时候,这些蝼蚁也都是我们明教的子民,你再用善念感化他们也不晚。可眼下,收起你的善良,我们不需要把感情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说罢,男子也不管少女是否接受他的意见,他愤怒的一甩长袍,决然的朝着钟楼的方向继续行去,只留下了那个娇小的少女愣愣的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后,身为明教圣女的琉心,依旧乖乖的跑了过去,闷不做声的跟在了男子的身后。 半刻钟后,白袍包裹下的一男一女缓步登上了这座古老的钟楼。夕阳的余晖已经渐渐淡去,天色,也随之暗了下来。 身为明教左护法的摩柯傲然的站在钟楼之上,远远地眺望着那座雄伟的宫城,他眼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着的杀意和欲望。而那个名叫琉心的少女,只是怯懦的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看着男子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钟楼的阴影当中,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你们,来早了。” 声音干涩沙哑,仿佛是从生锈的破风箱里传出来一般。白袍包裹下的少女明显是被吓到了,她有些慌张的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而那个名叫摩柯的男子,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宫城的方向,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什么,难得有机会来应天府一趟,趁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天下贡主才配居住的宫城。” 阴影之中,一个裹在黑袍中的矫健男子缓步走了出来。一看到男子的身影,琉心兴奋地叫道: “阿萨辛哥哥,我想死你了!” 眼看着身为圣女的琉心就要扑上来,当日跟在血魔老祖身旁的神秘高手突然伸手阻止了少女的举动。他语气冰冷的说道: “琉心,小心隔墙有耳,这里毕竟是应天府,不是西域。” 听到了男子的话,娇小的少女只得失望的退到一边,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 依旧在欣赏着景色的摩柯语气深沉的问道: “堂堂的暗刃阿萨辛,杀手榜排位第九的高手,也会担心有人跟踪?是不是你潜伏在一品堂太久,都忘记了你身为明教右护法的身份了!” 看了一眼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的摩柯,黑袍男子沙哑的说道: “左护法,您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伤人了。” “哼,伤不伤人你自己心里有数。阿萨辛,你潜伏在一品堂也有差不多五年了,除了帮我们牵线搭桥杀了几个碍眼的明朝官员,你还做过些什么?” 黑袍男子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什么,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对明教的忠心可鉴日月,信不信由你。血魔老祖为人城府极深,很难相信外人,想要成为他的心腹,我做每一件事都要加上十万分的小心,稍有披露我们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黑袍男子一阵,摩柯冷冷的说道: “于是呢,现在可有进展?” 名叫阿萨辛的男子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 “如今他对我的信任已有七八成,别的不敢说,倘若真有一日我们明教与大明朝开战。以我在一品堂的地位,我可以说服血魔老祖倾全力帮助我们,只不过这代价……” “代价?这个嗜血成性的老疯子要什么代价,半壁江山么?” 男子沉吟了片刻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倒不是,血魔老祖虽然有些狂妄,可他对江山社稷没什么兴趣。他一心修炼魔功,所修行的血神大法需要很多的鲜血和生魂供他吞食,所以他的代价是百万人的精血和魂魄。” 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白袍包裹下的摩柯一时间也被这个老魔头怪异的癖好吓住了。 一旁听了许久的琉心突然开口道: “我拒绝,这样做太残忍了!那可是上百万人的性命啊,我们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明教的信念是用圣火之力洗涤凡间的污秽和罪恶,如果我们答应他的要求,那么我们与邪魔有何分别?” 晚风呼啸而过,引得中楼内的铜钟轻轻地嗡鸣了起来。三个人的对话一时间陷入了僵持,过了足足四五个呼吸的时间,身为明教资历最老的左护法摩柯,冷冷地说道: “这件事暂时放到一边,如果真的开战,百万人的精血魂魄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应天风云 刺杀6 黑袍男子微微一愣,不解的问道: “何事?刺杀朱元璋么?” 缓缓转过身,摩柯望着渐渐被夜幕笼罩住的宫城说道: “不,是一件比刺杀更为重要的事。阿萨辛,你听说过火灵珠么?” 此话一出口,黑袍男子脸色就是一变: “火灵珠!?你是说,禁地之内的那个阵法……” “没错,就是那个阵法所需要的火灵珠。前两天琉心意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火属原力在城外出现,我们赶到时正巧看到了那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先天火灵。只要我们将它封印起来,那么,那个阵法所需要的火灵珠,就有了……” 把这些话听了个似懂非懂的琉心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们说的阵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知道?” 侧头看了一眼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女一眼,阿萨辛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有些事对于这个他视为妹妹的少女来说,还是不知道的最好。 而亲手将两个人抚养长大的摩柯,则毫不理会少女的疑问,只是冷冷地说道: “琉心,做好你圣女的本分即可,有些事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听到这个被自己视为父亲的男子的命令,琉心有些畏惧的选择了遵从。 略微沉默了片刻,傲然而立的摩柯有些为难的说道: “可如今到底应该是找机会刺杀朱元璋好呢,还是漫无目的的去寻找火灵珠呢?我们人手有限,二者不能兼顾啊……” 听到了男子的话,阿萨辛突然插嘴道: “不过眼下,却有一个刺杀朱元璋的绝好时机,一旦错过了,恐怕再难遇到第二次了。” 听他这么一说,摩柯和琉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黑袍男子身上。 “据一品堂的探子回报,那个狗皇帝这两日没有回宫,似乎他在应天城里微服私访呢?倒不如我们趁这个机会,先设伏袭杀朱元璋。等大明朝乱成一团的时候,我们再寻找火灵珠,完成复兴明教的大业?” 沉吟了半晌,白袍笼罩下的摩柯突然冷冷地说道: “我倒是有另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朱元璋真的离开皇宫了,那么他必然会去国子监边上的‘英灵坊’拜祭那些战死的将士。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设局引君入瓮,用圣火令上面的阵法把那只先天火灵给引来,到时候应天府必然闹得天翻地覆。我们就趁乱刺杀朱元璋,如果能找到机会,我们还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将先天火灵也一并收入囊中!” 略微迟疑了一下,琉心率先发问道: “可是那可是先天火灵啊,一旦它在应天城大开杀戒,那这满城的百姓岂不是受了池鱼之殃?” 无奈的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女,摩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为了成就大业,牺牲区区一城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琉心,大人说话的时候,你个小孩子不要插嘴!” 被训斥的哑口无言的少女,只得死死咬住嘴唇,退到一边不敢说话了。而身穿黑袍的阿萨辛,却插嘴询问道: “摩柯大人,朱元璋出巡必定有高手护卫在身边保护,我们这几个人贸然出手,恐怕会有风险吧。更何况应天府还有几个天象境的供奉保护着,单靠那只先天火灵能应付得来么?”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摩柯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们太小看那只先天火灵的能力了,据传说,那怪物是应天地灵气而生,不死不灭。虽然不知是何原因能力大减,可是只要它能恢复一成的实力,单凭钦天监那几个一品天象境都不到的供奉,是根本制不住它的。只要有它牵制住城里的几个高手,我们就有机会刺杀朱元璋了。” “伏击的地点我们就选在英灵坊和洪武街这两个点,这里距离四个兵马司都有一定距离,出了事他们调集兵马根本来不及,到时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送朱元璋一程。对了,阿萨辛,一品堂那边派来了多少人?” 略微思索了片刻,黑袍男子答道: “负责打下手当炮灰的死侍有二十余人,他们当中有几个擅长打洞和暗器的,可以用来制造一些麻烦。真正的高手这次只有一个,江湖上号称有万人敌的‘傀儡陈’。那个老头子邪门得很,会制造一种能够自爆的木人傀儡。他明明有着一品指玄境的修为,却很少与人正面交手,往往都是用制造出来的那些傀儡将对手活活耗死。我想有他从旁协助,即便应天府的所有锦衣卫和御林军都出动了,都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 轻轻点了点头,摩柯冷冷地说道: “这样最好,那老头子的传闻我也听过不少,是个很难缠的家伙。那么,我们就把死侍安排在英灵坊附近,想办法迫使朱元璋从小巷进入洪武街。而你们两个,则需要配合我使用圣火令布置‘玄火大阵’将整条洪武街都禁锢起来。那个‘傀儡陈’负责殿后,拦住那些碍眼的锦衣卫和城防军。只要阵法完成,那只先天火灵就一定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就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至于刺杀朱元璋的时机,我们随机应变,谁找到机会谁出手。如果万一失败了,我们就分头逃往清凉山,到时候再作打算。” 居高临下的打量了面前的二人一番,摩柯走到娇小少女面前沉声叮嘱道: “琉心,你天生就有操控神火的异能,所以能否借助圣火令引来先天火灵,就都要靠你的本事了。记住,你是明教的圣女,你的一念之差很可能陷整个明教于危难之中。暂时抛开你的妇人之仁,全心全意帮我们完成这次的计划,只要这次我们的计划顺利,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滥杀无辜,可好?” 诺诺的抬起头,娇小少女满怀期待的说道: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我从小看你长大,你觉得我会骗你么?” 虽然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可身为圣女的琉心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我会尽全力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裹在白袍之下的摩柯沉声说道: “那好,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么明日起我们就各自安排部署。阿萨辛,一品堂那边一旦有朱元璋的行踪,立刻告知于我。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知道了么!为了复兴明教!为了天下的安宁!” 身为明教右护法和圣女的男子和少女单膝跪倒,异口同声道: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为善除恶,唯光明故!” 夜幕在几个狂热信徒的阴谋中逐渐降临到了应天城上,随着万千灯火的亮起,那些与世无争的平民百姓终于迎来了一天当中难得的平静与祥和。可就是这些普通人绝不会想到,会有多大的灾难将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而在沈府暂住的朱元璋,也绝不会想到,正有一群亡命之徒,在背地里算计着给他的人生添上惊心动魄的一笔。 应天风云 刺杀7 书接上文,在白小易和席应真的全力施救之下,身为宝辉公主的朱薇终于顺利恢复了先天元气,保住了她那年轻的生命。而真元消耗过度的白小易则干脆昏死了过去,得知女儿无碍的朱元璋欣喜异常,这个雷厉风行的帝王竟然破例在沈府暂住一晚,一方面为了让大病初愈的朱薇得以休养,另一方面他也想有机会好好的报答一下白小易这个救命恩人。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已经沉寂了数十年的明教残党再度出现在了应天城。他们勾结了一品堂的高手,准备趁着朱元璋微服出巡的机会,实施他们刺杀大计。 一场阴谋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我们的主角白小易,此时此刻却趴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睡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睡梦中的少年突然觉得鼻子附近有什么东西正在挠他的痒痒,睡得稀里糊涂的他胡乱的拍打了几下,随即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稍微安静了一段时间,那种异样的瘙痒感再次出现了,这一会鼻腔被绒毛刺激到了的少年重重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阿嚏!!!” 顶着个嗡嗡直响的脑袋,白小易一骨碌身坐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的呆愣在了床上,恍惚间觉得距离他丈许开外的床边上似乎正有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人似乎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厌烦的挥了挥手,无赖少年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你大爷的谁啊!没看见小爷正睡得香呢么,你信不信我一板儿砖拍……” 还不等他一句拍死你说出口,眼睛终于能够看清事物的他惊愕的发现,床边上那个人影,竟然是一个容貌俊俏的姑娘。 这一下可把白小易吓了一跳,他连忙抓紧被子挡在自己身前,有些惊魂未定的叫嚷道: “你…你…你…你谁啊!你想怎样,我可叫人了啊!”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仿佛受惊吓的小姑娘一样的表情,拿着狗尾草都弄了他半天的朱薇,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指着那个躲在被子后面的白小易笑道: “哈哈哈哈,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大英雄,原来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还大男人呢,连个小姑娘都怕,羞不羞!” 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缓过神来的白小易被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他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故意捉弄他的小丫头,脑中突然闪过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无赖少年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到: “你……你是那个……朱……” 小姑娘双手叉着腰,豪气干云的自报家门道: “本公……本姑娘叫朱薇,蔷薇的微,你叫什么名字?” 没了一开始的惊慌,无赖少年把被子一把掀开,没好气的回答道: “小爷叫白小易。” 听到少年的答复,少女气咻咻的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你什么身份,竟然在本公……本姑娘面前自称小爷!” 一边穿着鞋子,白小易一边用白眼翻了一眼这个自大的小丫头,没好气的嘟囔道: “我说小丫头,你以为你是谁啊,小爷我在天王老子面前都敢自称小爷,你管得着么?对了,反倒是你,别忘了,你的这条小命可是小爷我好心给你救回来的。一句谢谢的话都不会说,反而在这挑起小爷我的毛病来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听到了少年这番话,朱姓少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少年的鼻子怒斥道: “你…你…你…你骂谁是狗!” 穿好鞋的少年一掌扒拉开指在鼻尖前的小手,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挑衅道: “哪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在这狂吠,我就骂谁。” 自幼被人宠着护着长大的宝辉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涨红了小脸儿,眼泪汪汪的叫嚷道: “你…你…你…你这个无赖!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吧嗒了嘴里的一口茶,白小易无所谓的说道: “知道,不就是那个长脸的朱员外么?他是我师傅的朋友,也正是他求我救你的。按理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怎么着,你还想恩将仇报,仗着你爹势力大想把我这个救命恩人乱棍打死不成?” 被这一句话噎的哑口无言的少女顿时愣在了原地,她原本只是出于贪玩,想来折腾一下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可她没想到自己碰到的,竟然是地痞无赖,非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被这个臭小子气个半死。她嘟着嘴生了半天的闷气,朱薇可不敢直接表明自己和朱元璋的身份,毕竟这是在宫外,万一走路了风声,那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可她眼看着面前这个杨武杨威的臭小子,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突然间,少女灵光一闪道: “白小易,那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看白痴一样的翻了个白眼,无赖少年无所谓的回应道: “我管你师傅是谁,反正没我师傅厉害。” 朱姓少女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那你可给本姑娘听好了,我的师傅就是子阳真人席应真,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师姐!” 噗的一口茶水喷出去老远,白小易差点没被呛死。他一边咳嗽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 “不可能……你大爷的……我师父从没说过我有什么师姐的……你个小丫头才多大啊!” 朱薇插着腰,老气横秋的说道: “小师弟,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如今你见到师姐,是不是应该有些基本的礼数啊?” 瞥了一眼这个还不到自己下巴高的小丫头,白小易是打死也不信她居然会是自己的师姐的。一脸嫌弃的少年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你少在这晃点小爷我,我这就去问问我师父去,要是你敢骗我,看小爷怎么教训你!” 可还不等白小易走到门口,午门外面,一袭青衫道袍的席应真正在秦鹤的陪同下朝着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老道士和羽衣男子脸上都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想必二人方才一定讨论过什么不太好的话题。 看到羽衣男子的一瞬间,白小易就突然紧张了起来。白天里他曾贸然的用神识探查过这个出身不俗的男子,可换来的结果就是被男子一瞪给震得头晕目眩了半天。如今这个不好惹的家伙竟然跟自己的师傅走在了,白小易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抬头正好看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傻乎乎的杵在门口,席应真立刻换上了一副淡然的模样朗声道: “呦!臭小子恢复的挺快嘛,本以为你还要睡上个一天一夜呢,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那正好,你沈伯伯已经准备好了晚宴,我们就一起过去吃顿家常便饭吧。” 嬉皮笑脸的朝着自己这个便宜师傅问了声好,白小易有些警惕的问道: “师傅,您身边这位是?” 青衫道人楞了一下,随即直言不讳的介绍道: “这位是钦天监监正,秦鹤秦祭酒。这个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白小易。” 羽衣男子眼神玩味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痞气十足的少年,语气柔和的说道: “早就听说席真人此次出关收了个资质不俗的入室弟子,没想到就是小兄弟你啊。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看着羽衣男子那和善的笑容,白小易都有一些慌神。这个叫做秦鹤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可他面如冠玉,俊美的宛如画中的仙人。配上他颚下的一缕墨髯和那一身宛如冬雪般的羽衣,怎么看怎么是个超凡脱俗的散仙。难怪有着祭酒的官职,就他这身行头,说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估摸着都有人信。 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白小易似模似样的躬身行礼道: “小子白小易,见过秦先生。” 可还不等羽衣男子搭话,房间里面,一声少女欢快的叫喊声传了出来: “秦大叔!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应天风云 刺杀8 朱薇蹦跳着从屋子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秦鹤的臂膀,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撒起娇来。而一旁的席应真,则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无力的摇了摇头。 看到朱姓少女竟然跟面前这两个人这么亲近,尤其是青衫道人的反应明显是默认的意思,白小易一脸不可置信的叫嚷道: “我说师傅,不是吧!这丫头真是我师姐?!” 老道士有些尴尬的捋了捋胡须,语气无奈的说道: “小易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呢的确是教过薇儿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可是我并没有收她当我的徒弟,所以呢……” 不等老道士把话讲完,白小易瞬间找到了其中的要害,指着朱薇叫道: “喂!小丫头,听见我师傅说了么,他没有收过你当徒弟,所以,你不是我师姐!” 蛮横的叉着腰,朱姓少女瞪着眼辩解道: “那又怎样,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席真人的确教过我功夫,那就是我朱薇师傅。怎么样,不服气么?” 看着眼前这个刁蛮不讲理的丫头,白小易上前就要理论两句。 可就在这时,一声浑厚的咳嗽声从走廊那边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朱元璋那洪钟般的嗓音爽朗的说道: “这是怎么啦?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有什么新鲜事,不如也跟我说道说道?” 说话间,一身员外服的长脸老者在沈万三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一见到他的出现,朱薇立刻收敛了大大咧咧的样子,换上了一副淑女的姿态亲昵的跑到了父亲的身边。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席应真和秦鹤,则是本能的躬身推后几步,将宽敞的主位让了出来。 这一番举动立时引起了白小易的注意,他虽然没有多少江湖阅历,可是在市井混迹了这么多年,这些基本的人情世故他可是的懂的。 自己师傅和这个秦祭酒,那可都是天象境的高手。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没理由会对一个长着鞋拔子脸的土财主这么毕恭毕敬的,难不成这个样貌奇异的老者,也是个了不得的江湖高手不成? 心中充满疑惑的白小易,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闭上了双眼,他打算用独有的心眼之术,探一探面前这个老者的虚实。可这一看之下,白小易顿时愣在了原地。 心眼视觉中,面前这个身板硬朗的长脸老者,竟然有着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气息颜色。毫无疑问的,席应真和秦鹤都是天象境高手专有的青紫色,而秦鹤的紫色明显比席应真的要浓重许多,想必他的境界也高出了不少。其他人就是很普通的黄色和橙黄色,可唯独那个老者,竟然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庄严的金黄色光芒,更加神异的是,隐约之间,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形气流,正在老者身周盘桓游曳着。 白小易一瞬间愣住了,他可是见过这副景象的,那是四五年前,有一次洪武皇帝要去参加祭祀大典的时候。本着凑热闹心态的无赖少年,恰好在皇帝的车驾途径长安街的时候瞥了那么几眼,可就是那简简单单的几眼,却让这个拥有心眼能力的少年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命天子。原来做皇帝的人,真的是有龙气护身的。 眼神呆滞的望着面前这个一脸和煦笑容的老者,白小易两腿颤抖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草…草…草…草民白小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中众人均是一脸错愕的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他们无法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披露暴露了朱元璋的身份。 而身为天下贡主的长脸老者,却依旧泰然自若的掩饰道: “诶?小兄弟这是作甚?皇上可不是乱拜的,这里哪有皇帝,你这么乱来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丝毫不在意老者的言辞,白小易直接趴在地上央求道: “皇上爷爷,您就别拿小子开玩笑了。您可是九五之尊,我就是一个无知小民,怎能跟您称兄道弟。” 白小易这个怕啊,他怎么会想到面前这个长着鞋拔子脸的老者居然是当今的洪武皇帝,更加让他提心吊胆的是,昨天为了救她的宝贝闺女,这位皇上似乎、好像、大概给自己跪下了。我滴个乖乖,那可是皇上啊,给自己跪下了,这要是哪天翻起旧账来,就算他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等等,那要是这么说,那个刁蛮的小丫头,岂不就是公主了?苍天呐,大地啊,哪位好心的神仙一颗雷把我劈死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一旁的青衫道人出言解围道: “陛下,咱们还是说实话吧。我这徒弟天生有着一门‘心眼’的异能,可以看到我们身上气息的颜色。恐怕,这小子是看到陛下身上的真龙之气了。” 尴尬的苦笑了两声,朱元璋恢复了那副一国之君的威严姿态,有些好笑的说道: “罢了罢了,本以为能当几天普通人,结果还是闹成了这样。”他低头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白小易,轻轻踹了一脚道:“臭小子,还不快给朕起来,难不成,还想让我这个当皇帝的亲手服你起来不成?” 颤抖着抬起头,白小易挤出来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说洪武爷,您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市井小民,您就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放了算了。” 看着身下少年那一脸贼兮兮的无赖相,同样出身市井底层的朱元璋顿时有了种久违的亲切感。他一把将白小易拎了起来,笑骂道: “屁话,你小子救了朕的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感谢都还来不及,干嘛要放你走啊。放宽了心,你是席真人的徒弟,那我们也算是自家人。今天在这沈府里,没有什么洪武皇帝,只有一个带着女儿出来拜访老友的朱员外。” 老者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众人,不解的说道: “都还在这傻愣着干嘛,晚宴都准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在场众人看着这个毫无架子的开国君王,都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可唯独白小易,依旧哭丧着一张脸畏畏缩缩的嘟囔道: “我说朱……朱员外,昨天小的不知道您的身份,有何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咱这可不带秋后算账的……” 目光慈祥的瞥了一眼这个无赖少年,朱元璋十分大度的说道: “怎么?你看我像是会跟你这个小辈斤斤计较的人么?放心吧,我朱某人恩怨分明,你救了我的宝贝女儿,那就是我们朱家的恩人。别这么畏畏缩缩的,不要在意我的身份,就把我当成跟你师傅一样的长辈看就行。你要是实在怕死,要不我赐你块免死金牌如何?” 听到了身边老者的话,白小易顿时眉开眼笑道: “呦!那敢情好,老爷子,你这话可算数么?” 没好气的呸了一声,朱元璋一脚踹在这个没正经的臭小子屁股上: “呸!免死金牌都是赐给开国功臣的,你小子到不傻。” 装腔作势的揉着屁股,白小易呲牙咧嘴的抱怨道: “老爷子,不带您这样戏耍晚辈的,您那可是金口玉言,说过了就要算数!” 还不等朱元璋搭话,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席应真一巴掌拍在这个肆无忌惮的徒弟头上,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见好就收懂不懂?能为皇家效力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想讨价还价的要好处,你是不是忘了死字怎么写了?” 讪讪的缩了缩脖子,白小易知趣的退到了一边。而那个身为十公主的少女,正好朝着他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无赖少年这下可没勇气再跟她斗气了,毕竟人家是公主,自己这个市井无赖怎么惹得起金枝玉叶呢? 戏弄完身后的白小易,朱薇转过头来好奇的问道: “父皇,那小子哪里冒犯您了?您不会真记仇吧?他虽然看上去挺讨厌的,可毕竟救了我的命,咱们不能恩将仇报的。” 慈爱的拍了拍身旁少女的头,朱元璋语气温和的说道: “死丫头,连你也觉得父皇是个喜欢记仇的恶人么?昨天因为情急,让那小子占了点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能把你救回来,多大的代价父皇都承受得起。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有你陪在父皇身边,比什么都重要。呐,我特意叫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太湖三白,如今大病初愈,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 亲昵的靠在老者的臂弯里,小公主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后院的正厅,在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等待着各位贵客的到来。 应天风云 刺杀9 很快,众人分宾主落座,毫无悬念的,朱元璋这个尊贵的一国之君坐在了主位之上,而其他人则分坐两旁。虽然说是家宴,可是在场的这些人,除了朱薇以外,其他哪一个会不在意朱元璋身份的问题。 哦对,白小易这个愣头青也不太会在意。反正当他看到这一桌子见都没见过的菜肴之后,早就把主位上那个长脸老者的身份忘了个一干二净。还不等朱元璋动筷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少年一把抓起一只精致的烧麦就扔到了嘴里。 他一边放肆的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嗯!好吃,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到他这个举动,其他人都显得有些错愕,可唯独一身员外服的朱元璋满脸笑意,心情正好的老者丝毫不介意少年这种无礼的举动,反而很随和的说道: “好啦好啦,都坐下来吃饭吧。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别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 即便得到了朱元璋的口头承诺,在座的这些人吃的仍旧有些拘谨,慢条斯理丝毫不敢有逾越身份的举动。反而是白小易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吃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就这一桌子的菜,起码有七八成他见都没见过。都不说味道,光是看那些菜肴的卖相,就让这个出身市井底层的少年看的眼花缭乱。 他用勺子盛起一只雕成兔子模样的豆腐赞叹道: “我滴个乖乖,这东西做得可真好看,好看到小爷都不忍心吃了。” 可他刚说完,就一口把那只晶莹剔透的玉兔塞进了嘴中。看着他左一口右一口狼吞虎咽的模样,家教一向很好的朱薇鄙视的揶揄道: “喂,你慢点吃,这里没人跟你抢。看你那吃相,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白小易鼓着两个腮帮子,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你这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公主知道个啥,小爷我小时候都跟野狗抢过东西吃。我才不管什么吃相不吃相的,肚子饿了,就应该大口大口的吃,吃慢了就没得吃了。” 看着无赖少年连壳都不吐的吃掉了一只油焖大虾,朱薇一脸嫌弃的嘟囔道: “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灵动的眼睛微微一转,宝辉公主将面前一小盅莹莹剔透的虾子递了过去: “喂,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太湖三白里面最好吃的东西。” 看了一眼那浸泡在琥珀色液体里面的虾子一眼,白小易有些嫌弃的说道: “啥玩意儿啊,不就是一碗活虾么?这东西连煮都没煮过,怎么吃啊?”他看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对了,你方才说的什么太湖三白,是个啥东西?好吃么?” 瞥了一眼这个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朱薇很是得意的说道: “想知道么?乖乖叫声师姐,我就告诉你。”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爱说不说,小爷还不想知道呢。” 看着两个年轻人又要吵起来,一旁陪酒的沈万三及时的插上话来: “呵呵,这太湖三白嘛,指的就是这临近的太湖之中特产的三种活物,分别是白鱼、银鱼和白虾,这个月份也正好是吃这太湖三白最佳的时节。”瘦削老人指点着桌上的几个菜介绍道:“这道清蒸白鱼、香酥银鱼还有小易你面前这盅醉虾,就正好是选用太湖三白制作而成。鲜香味美、养生补气,正好宝辉公主大病初愈,皇上特意安排厨子准备这几个公主最喜欢吃的菜。小兄弟,不妨多尝几口,这可是定好吃的美食呢。” 叼着筷子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聊有兴致的说道: “啧啧啧,看着就是清汤寡水儿的,一定不怎么好吃,还是这东坡肉地道!” 说着,他一筷子把一整块东坡肉塞到了嘴里。 无奈的摇了摇头,沈万三亲自给无赖少年的碗中盛了一勺五颜六色的颗粒状菜肴: “别光吃那些油腻的东西,尝尝这道金玉满堂,这道菜可是大有学问的。” 艰难的把嘴中的肥肉吞进肚子,白小易试探性的吃了一小口那碗中的菜肴。刚吃了一小口,无赖少年立刻惊喜的叫道: “嗯!好吃!这个好吃!沈伯伯,这道菜是什么做的,好吃诶!” 微笑着捋着胡须,沈万三这个地道的老饕高深莫测的讲解道: “小兄弟果然有品位,这道金玉满堂看似普通,实际上里面用到的六个主料都是大有来头的。其中肉色的颗粒,是精选的金华火腿。青绿色的则是芹菜,而白色的有两种,一种口感软糯的,是用太湖白鱼制成的鱼丸,而另一种弹性十足的,则是同样取自太湖中的鸡头米。因为这种鸡头米采摘繁琐,仅仅是这菜中所需的二两就要花费五十两的银子。棕色的颗粒想必很好猜,就是比较常见的松子。而最为精贵的,要数那金黄色的颗粒,这种食物叫做‘番麦’是从弗朗基人的商船中买到的。这种植物在他们的国家是当做麦子一样的粮食,产量颇高,可到了我们中原,却成了稀罕物。各位不妨多品尝一下,看看味道如何。” 一听说这道菜这么精贵,既贪财又贪吃的白小易连忙上前又多挖了两勺。席间众人听着沈万三的介绍,都颇感兴趣的吃了几口,纷纷点头称赞。 而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在品尝过之后,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点评了一句: “味道确实不错,只可惜太过华而不实。” 听到了皇帝这言外有意的一句话,沈万三顿时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 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肴,白小易抓过一块馒头展示道: “什么山珍海味的,在小爷看来都是样子货。我来告诉你们,什么东西才是最好吃的。” 一边说着,无赖少年一边伸长了胳膊,将手中的半块馒头在几盘只剩下菜汤的碟子中抹了一下。拿着那块沾满了汤汁的馒头,白小易一口就塞到了嘴中。 大口大口咀嚼着口中的馒头,无赖少年美滋滋的说道: “我跟你们说,这一盘菜的精华,到头来全在这些汤汁当中,只要用馒头这么一沾,那滋味儿,就别提多鲜美了!什么鲍参翅肚的,都比不上这一口馒头沾菜汤来的回味无穷!” 看着少年那极其不雅的吃相,身为师傅的席应真只得一边装作喝酒,一边以袖掩面。而他身边坐着的秦鹤,却由始至终只是眼神玩味的打量着这个一身痞气的少年,不做评论却也不放过一个细节。只有性情直爽的宝辉公主朱薇,指着白小易说道: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那种吃法,一点都不合礼数,都是那些出身寒酸的市井百姓才做的出来的!” 他这一番话,本就是市井出身的白小易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一旁沉默不语的朱元璋突然轻喝一声,阻止了女儿的言论: “薇儿!够了!再说下去,失礼的就是你了。” 看着最宠爱自己的父皇第一次露出严厉的表情,神为金枝玉叶的少女一时间觉得委屈了起来。她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坐回了位子上,小声的嘟囔道: “本来就是嘛……” 轻咳了一声,朱元璋朝身边的下人吩咐道: “去,给我添碗饭来。” 不知这位身份尊贵的贵客有何用途的下人老老实实的端来一碗精致的香米饭来,而接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站起身来,将几个碟子中那些残羹汤汁一股脑的倒入了碗中。 老人有些怀念又有些激动地看着面前这碗再普通不过的菜汤拌饭,随后,朱元璋在一桌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把拉起来。 应天风云 刺杀10 一直看着老者举动的白小易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也豪气干云的叫嚷道: “来人,小爷也要吃饭!” 不稍片刻的功夫,另一碗香喷喷的米饭也出现在少年的手中,他撸起袖子学着老着的样子也给自己弄了一碗大杂烩一般的菜汤拌饭,就那么站在那里,毫无规矩的吃了起来。 这一老一少在一桌人匪夷所思的注视下,片刻之间就吃完了一整碗米饭。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把空饭碗放到桌子上,一齐毫无优雅可言的用袖管抹去了嘴边的油渍,然后爽朗的放声大笑起来。 朱元璋一改那种威严的姿态,反而换上了一副粗狂豪迈的神情。他重重的坐回位子,一拍大腿说道: “他奶奶的!老子好久没吃的这么爽快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反而一直老神在在的席应真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微笑。 朱元璋也不管身周人那看到怪物般不解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 “他奶奶的,老子做了这么久皇帝,都忘记了我也是个穷苦人家出身。要不是小易这孩子提醒,我甚至都快忘了,想当年老子也曾经为了这么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菜汤拌饭跟多少人打过架拼过命。痛快,今天这顿饭吃得真痛快!” 看着身边父皇这从来没有在儿女面前展现过的样子,朱薇突然间明白了,方才为何他会那么严厉的呵斥自己。她年幼时曾听母亲马皇后跟她说过,当年她跟父皇打天下的时候,过的也就是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而自己所嫌弃的那些市井百姓,她这位一国之君的父皇又何尝不是从平头百姓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呢。 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宝辉公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而另一面,吃了个盆干碗静的白小易豪气干云的端起手边的酒杯,朝着长脸老者敬道: “皇上……老爷子,我本以为以您的身份,会是多么难以亲近呢。没想到,原来您老也是同道中人。来,这一杯我竟您。那些什么长命百岁、千秋万代的屁话我就不说了。我白小易出身市井,那我就用这杯酒,祝这大明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愿天下百姓丰衣足食、永享太平!” 朱元璋的脸上涌现出了一种豪情万丈的神采,正如当年他带着千军万马驰骋疆场一般。老者站起身,操起身边的酒杯大笑道: “好小子,这话正说到朕……额不,说道我老朱心坎儿里去了。来!为了国泰民安,干!” 这相差了差不多三十多年的一老一少,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痛饮了起来,看得周围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赞许的看着自己这宝贝徒弟与那位天下贡主竟然毫不顾忌身份的喝着酒,吸引真有些怅然的说道: “陛下,您这幅样子,老道我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呢。” 重重的放下酒杯,朱元璋声音有些沙哑的呢喃道: “是啊,当年,那些老兄弟都还在呢……” 有些颓然的坐回了座位,这位开国帝君有些厌烦的嘟囔道: “都是这个皇帝这张椅子坐的,坐来坐去,都快把自己本来的样子的给忘光了。” 看着身边这个有些失落的老友,青衫道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无论您外表变成什么样,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眼中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采,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了释然的微笑。 看着席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皇上老爷子,小子听说过一则-民间趣闻,说是当年您落魄的时候,曾经暂避在一间破庙当中。当时有个叫花子给您做了一锅叫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的东西,被您视为人间美味。再后来您做了皇帝,还特意遍寻天下,就为了让那个叫花子再给您做一次。这件事在民间流传了很久了,可我一直想知道是真是假,要不您跟我们说说呗?” 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颚下的胡须,朱元璋略带尴尬的说道: “这个嘛,倒还真有其事。只不过民间传言中的什么乞丐叫花子,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当年我家中贫寒,又赶上连年的饥荒,有一次我饿了三天三夜了,昏倒在了一位老婆婆家的门前。当时那位婆婆就用家中仅有的豆腐和菠菜,配上一些米粒煮了那锅菜粥。那会儿有些饿晕了的我吃了那碗粥后精神大振,觉得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而那位婆婆就开玩笑的跟我说,那道菜叫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 说到这,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还念的神情,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继续说道: “再后来,我当上了皇上,吃遍了各种珍馐美味,可始终无法找到当年吃那菜粥的感觉。后来呢,我就让宫里的御厨去做,结果那个该死的奴才,竟然真的把硬邦邦的珍珠和翡翠拿去炖汤了。再后来,还是马皇后细心,想到了所谓的珍珠、翡翠、白玉实际上就是普通的豆腐、菠菜和米粒。而我这个挑嘴的皇帝,也终于找回了儿时的味道……” 说着说着,朱元璋的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泪光。知道父皇又开始想念身故的母亲了,朱薇乖巧的拉住了朱元璋的手臂,柔声说道: “父皇以后可以教薇儿怎么做,等哪天您想吃了,儿臣就做给您吃。” 宠溺的点了下女儿的小鼻子,朱元璋故作畏惧的说道: “就凭你,我的小祖宗,你连最基本的针线女红都不会,还想着给父皇做菜吃?别到时候东西没做出来,再把你的小脸儿烧黑了。” 看着女儿脸上那娇嗔的模样,长脸老者再度恢复了笑容。 眼看着朱元璋心情好了些,白小易见缝插针的问道: “皇上老爷子,小子还听说您后来还用这珍珠翡翠白玉汤宴请群臣,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心情大好的朱元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啊,我确实用那汤宴请群臣了。虽然那东西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可是让这些终日里山珍海味吃腻了的大臣们换换口味,总归也是好的。” 说到这儿,老皇帝突然故作神秘的说道: “不过我告诉你们个秘密,那天我特意让御厨在汤里面下了点巴豆。结果呢,那帮子大臣吃完后,足足拉了三天的肚子!” 看着面前这个毫无帝王架子的老人,席间众人都报以善意的微笑。 玩笑说过之后,朱元璋意味深长的盯着白小易看了半天。随后他朗声说道: “小子!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啊?” 正在那挺着肚子消食儿的无赖少年闻言一愣,有些慌张的问道: “您说啥?我?入朝为官?” 朱元璋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 “虽然你出身市井,可一番相处下来,朕觉得你还是很对脾气的。我正好有个孙儿与你年纪相仿,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留在他身边当个伴读如何?” 从未想过当朝皇上会亲自给自己官做的白小易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有些无助的望向了自己的师傅。深知自己徒弟想法的老道士随即开口道: “陛下,我这个徒弟生性顽劣,如果让他做皇长孙的伴读,恐怕有些不妥。” 朱元璋轻轻摆手道: “诶……席真人此言差矣。生性顽劣怎么了,年轻人嘛,都是这样子的。小易这孩子看似顽劣,可他本性不坏,而且敢说实话。当年我打江山的时候,就有您这位得道高人从旁辅佐。如今我也想我这孙儿身边,也能有个精通阴阳术数的高人相助,这不是挺好嘛。秦祭酒,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秦鹤微微一怔,随即面带微笑的说道: “陛下英明,据微臣观察,小易这孩子天赋异禀,且身怀气运。如果能入朝为官,将是我大明之幸,百姓之福。” 从这位钦天监监正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朱元璋兴致颇高的说道: “你看,连秦祭酒都这么说了。小易啊,朕与你甚是投缘,可别辜负朕对你的一番期望啊?” 白小易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有些忐忑的说道: “皇上老爷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闻听此言的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疑惑的说道: “当然是真话。”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白小易抬起头,笃定的说道: “回禀皇上,白小易自幼闲散惯了,我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庙堂其实没什么兴趣。我这辈子没啥大的追求,我就想找机会闯荡一下江湖,去这满天下的转一圈。所以,您的好意,恐怕小子无法接受了。” 深深的盯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许久,朱元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阴霾。 应天风云 刺杀11 酒席之上,白小易与朱元璋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周围坐着的一众人因为这突然变得紧张的局面,弄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似乎想通了什么的长脸老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罢了,人各有志,我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蛮子,随你去吧。” 看着这位开国帝王没有把自己拖出去砍了的意思,白小易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方才那番拒绝的言语,完全是他一时脑热说出来的。其实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虽然先前一老一少的相谈甚欢,可他差点就忘了,面前这个看似很好说话的老人,毕竟是这大明朝的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的好意,这摆明了是自寻死路啊。 一旁见着席间的气氛有些紧张的沈万三,及时的找了个由头岔开了这个话题,他朝着下人们吩咐道: “去,把炖好的鲟龙鱼汤端上来。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喝些汤解解油腻,顺便润润喉咙。” 看着两个仆役抬着一只巨大坛子出来的朱薇,有些惊讶的叫道: “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啊,要不要这么大?” 找到展示机会的沈万三连忙插嘴道: “小公主有所不知,这鲟龙鱼本是养在我府中池塘里的,有足足三十多斤。经过三天三夜的熬煮之后,最终汇聚而成这一斤左右的高汤。这道鲟龙鱼汤是我特意为小公主康复准备的,恕草民猖狂,这一位汤可与那天界的仙汤媲美,还请诸位加以品尝。” 听了沈万三的一番吹捧,席间众人都对这鲟龙鱼汤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将那浓郁的犹如牛乳一般的鱼汤送入口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这汤丝滑可口,香味浓郁,非但没有鱼腥味,相反还有一种草药特有的清香。一口汤喝下去,五脏六腑都随之一暖,进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向来不调饮食的席应真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这鲟龙鱼汤果然不负仙汤之名,不但入口丝滑,更加回味无穷。那温润的口感和绵绵不断的余香,使人都不自觉得沉醉其中了。” ?就连一向不怎么喜好美食的朱元璋,都不住地点头称赞: “沈万三,你果然对得起老饕的称号,这道鲟龙鱼汤,果然有几分门道。” 得到了皇上金口赞赏的瘦削老人顿时面露喜色,他躬身行礼道: “陛下,如果您喜欢,草民愿将府中的厨子送入宫中,专门为陛下制作美食,不知……”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再次换上一副严肃面容的朱元璋冷冷的说道: “这些膳食太过奢华,偶尔吃吃就算了。每天都吃,怎么对得起这天下还在受苦的百姓。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是我并不贪图这些口食之欲,你的厨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两次谄媚都吃了闭门羹的沈万三讪讪的笑了笑,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 酒足饭饱的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突觉有些不尽兴的朱元璋沉声说道: “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可是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沈万三,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花样,给大家助助兴啊?” 被朱元璋这么一问,一向圆滑的沈万三顿时有些傻眼了。他的确精心准备了这一顿家宴,可唯独忘记了准备助兴的东西。正当瘦削老人思索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一旁早就闷得发慌的朱薇突然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这里倒是有给您助兴的东西,不知道您准不准呢?” 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朱元璋慈爱的说道: “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助兴的东西,拿出来让父皇见识一下。” 得到了朱元璋的首肯,宝辉公主一把拽着白小易就跳到了屋外,她指着身边不知所措的少年说道: “父皇,儿臣要跟这小子比试一下武艺,一面给父皇助兴,另一面我要这小子心服口服的叫我一声师姐!” 听到朱薇的话,在场的众人顿时为之一愣,尤其是白小易。站坐在那打饱嗝的少年突然听说这个刁蛮公主要跟自己比试,他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开什么玩笑,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要跟自己比试,这怎么打? 可还不等其他人阻止,兴致大发的朱元璋突然拍手叫道: “好!就让我这宝贝闺女跟席真人的高徒较量一下。” 听到朱元璋这么一说,一旁的席应真连忙插嘴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怎么可以跟我这个顽劣的徒弟动手。更何况,公主大病初愈,贸然比试,恐怕对身体……”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朱元璋豪爽的一摆手道: “席真人无需多言,我朱元璋的女儿,绝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薇儿这丫头自幼就随她娘,性子野得很。老真人不是说薇儿的伤已无大碍了么,就让她活动活动也好。咱们自家人比试,就不要动用什么内力法术了,全靠基本的拳脚功夫,这样不就没事了么?” 众人见朱元璋如此坚决,也都不好阻止。青衫道人无奈的走到徒弟身边,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臭小子,这场架是不打不行了,但是你可要悠着点,那毕竟是公主,就算吃点亏也不能伤到人家知道么?” 白小易挤出一副比哭喊难看的笑脸,抱怨道: “可是师傅啊,您就忘了么,我从来就没学过什么拳脚功夫啊。你还让我让着她,徒弟我不被她打死就算不错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老道士无奈的说道: “反正你不能调用真气,其他的,见招拆招吧。” 说罢,席应真自顾自的退到屋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看着场中的两个年轻人。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白小易转身看了眼正在摩拳擦掌的宝辉公主,有些尴尬的说道: “内个什么,公主殿下,这拳脚无眼,万一我等下打伤你,你可别……”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找准少年一个破绽的朱薇错步上前,一拳就朝着白小易面门打了上来。 妈呀一声惊叫,无赖少年本能的将头朝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这差点让他满脸开花的一拳。可紧接着,着实学了一些功夫的宝辉公主脚下一绊,正好踢在少年毫无防备的脚踝之上。 只见得白小易右脚哧溜一下朝后一滑,整个人一个竖叉就劈了下去。耳中突然听得嗤啦一声,差点没抻着胯的少年凄厉的哀嚎道: “你大爷的!我的裆……” 站在屋檐下观战的席应真无奈的一掌拍在额头上,他老脸通红的闭上了眼睛,口中默念道: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徒弟啊徒弟,你怎么这么不顶用呢……” 还不等他哀叹完,场地中央,再次传来了白小易的惨叫声。原来见着一击得手的朱薇毫不迟疑,秀足抡圆了朝着捂着铛哀嚎的少年就踢了出去: “秋风扫落叶!” 少女清脆的呵斥下,朝着白小易的胸口方向就连踢了三脚。眼看着少女那绣花鞋朝着自己踢来,白小易吓得连忙朝后滚去。 呼呼两声,前两脚被泥鳅一般的少年躲了开去。可正当白小易窃喜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腰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石板路边上的观景灯上。还不等他叫喊出声,朱薇那小脚一下子踹到了白小易的小腹之上。 不断的倒抽着凉气,无赖少年指着面前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女呻吟道: “你你你,你来真的!” 应天风云 刺杀12 接连得手的朱薇此时战意正浓,她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往常都是马公公和严进这样的高手给她喂招,虽然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可她从来没试过亲手去打人。这一次她可是过足了瘾,没想到眼前这个臭小子原来功夫这么差,她还以为自己学的这几下子打不过他呢。可如今看来,这场笔试是稳赢了。少女插着腰,凤眼微眯道: “怎么着,怕了是吧?怕的话就乖乖的叫一声师姐听听,我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就饶了你一命!” 生平最要面子的白小易被面前这个小丫头的话气得浑身直哆嗦,他这个后悔啊,为啥不跟便宜师傅多学两招拳脚功夫呢,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姑娘家家的欺负的这么惨。更加重要的是,这还是在皇上的面前,这回的脸可丢到家了。 挣扎的爬起身,白小易指着面前的少女硬撑道: “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想让小爷我叫声师姐,没门儿!你可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 “你你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想怎么样?” 被打出了火气的白小易一时间忘记了面前这少女公主的身份,他本能的使出了市井打架的招数。少年右手双指探出,朝着朱薇的双眼就刺了过去: “暗无天日手!” 朱薇面色不变的看着少年这一招袭来,她右手一翻,一把就攥住了少年探出来的双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宝辉公主右手一叫力,一下子把白小易的手掌翻了过来。 “哎呦!呦!呦!!!疼疼疼!!!” 手指头差点被拧断的少年为本能的也跟着翻转了过去,他嘴上叫着疼,可空出来的左脚却阴狠的朝后蹬去。 “断子绝孙脚!” 抓住少年手指的朱薇早就防备这他有什么后手,果不其然,当白小易左脚一错的时候,宝辉公主就已经有了提防。还不等少年这一脚踹出来,朱薇左脚轻轻一别卸掉了这一脚的力度,随即左手一爪,轻轻松松的抓在了少年的脚脖子上。 “呸!还断子绝孙呢,要我看顶多就是野驴尥蹶子!” 少女话音方落,只见她一脚踹在少年那高耸的屁股上,砰的一下,给他摔了个狗啃屎。 屋檐底下看热闹的众人顿时乐开了花,尤其是朱元璋,看到自己宝贝女儿神威大展,那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捅了捅身旁一脸苦相的席应真,打趣道: “席真人,您这位高徒原来不会功夫啊,薇儿这丫头也就是学了点花拳绣腿,没想到能把堂堂子阳真人的徒弟打成这样,这要是传出去,老真人的名声,可就……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无奈的陪着笑,青衫道士有些郁闷的解释道: “不满陛下,我这徒弟刚收了没多久,还没来记得教授他拳脚功夫呢。宝辉公主虽说只是学了些花拳绣腿,可是那也是实打实的真功夫,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一些市井无赖的。眼下正好,没有调动真气的白小易,就是一个十足的市井无赖,公主学的那几下子,打他还真是绰绰有余了……” 听了老道士的一番解释,朱元璋笑的声音那可就更大了。 与此同时,庭院中比试的二人,却已经分出了胜负。朱薇一脚踏在白小易的屁股上,一手把无赖少年的手臂掰了上来。她以一副擒拿的架势居高临下的说道: “怎么样?认不认输?” 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依旧死鸭子嘴硬道: “不服!小爷死都不服!” “嚯!臭小子骨头还挺硬。” 一边调笑着,朱薇手上的力度可就加重了几分。胳膊都快被扭断的白小易疼的是吱哇乱叫,但死要面子的他就是不肯服输。皱着眉看着脚下这个败将,宝辉公主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 突然,少女灵光一闪,她伏低了身子,在白小易耳边小声说道: “臭小子,如果你再不叫一声师姐,我可把你的裤子拔下来了哦?” 闻听此言,白小易顿时下身一紧。此时此刻,他死的心都有了,这个叫朱薇的少女到底还是不是个公主啊,这门阴损歹毒的招都想得出来。可他现在受制于人,反抗又反抗不了,眼下之计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费力地转过头,白小易眼泪吧差的哀求道: “女侠饶命,我错了还不行么,不就是一声师姐么,我叫,我叫……” 看着脚下的少年终于认输了,朱薇兴高采烈的收起了脚。她拍了拍手,耀武扬威道: “父皇!儿臣赢了!” 仿佛一只斗胜的小公鸡一样,宝辉公主雀跃的跑回了朱元璋身边,一脸兴奋的邀功去了。而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了一顿的白小易,则一脸委屈的站到了席应真身边。他恶狠狠的瞪着那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黄毛丫头,没好气的嘟囔道: “死丫头,你等着,这笔账小爷一定会讨回来的。” 暂且不管白小易如何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另一边,见到自己宝贝女儿旗开得胜的朱元璋笑的那叫一个豪迈。 “好!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女,我朱元璋的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皇帝陛下如此的开心,周围的一众臣子好友的都为他高兴。场中这么多人,约么着也就只有白小易这么一个并不怎么开心。 缓解了一下难得的喜悦,朱元璋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开心的说道: “今天这顿饭朕吃得甚是高兴,看来我在宫里是憋得太久了,整天跟那群大臣吵来吵去的,人都变得郁闷了。正好,既然难得出来一次,就趁机会多走走看看。” 老者朝着一旁的羽衣男子招了招手: “秦祭酒,明天你安排一下,朕要去这应天城里逛上一逛,视察一下民情,顺便去‘英灵坊’拜祭一下身故的老友们。” 神情错愕了一阵,秦鹤躬身行礼道: “陛下,这个时候微服私访,恐怕有些过于仓促,万一出了什么危险……” 不等他把话说完,兴致颇高的朱元璋挥手打断道: “不要摆出那些大道理,这是应天城,又不是塞外,哪有那么多危险。再者说,不是还有锦衣卫和钦天监的几位供奉么,我就是随便走走,看完了就回宫。” 生怕扫了这位开国帝王的雅兴,羽衣男子只得躬身领命到: “是,臣这就去办。” 说罢,秦鹤化作一道虹光消失不见了。 收拾下了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在座的众人又闲话家常了一阵子,随即各自回到寝室内休息去了。一夜无话,翌日快到午时的时候,朱元璋在锦衣卫指挥使严进的保护下,带着白小易等人走在了热闹的长安街上。 这次随行的人并没有摆出很大的阵仗,为了掩人耳目,秦鹤和一众锦衣卫高手都在沿路必经的一些重要建筑内暗中埋伏,随时准备应对一些突发的事件。而跟在朱元璋身边的,就只有严进和席应真两个人。至于宝辉公主朱薇,早就拽着白小易冲进了街边那琳琅满目的商铺当中去了。 看着两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心情大好的朱元璋随口说道: “席真人,你看薇儿跟小易这两个孩子怎么样?能不能撮合在一起?” 走在一旁的青衫道人眼神复杂的盯了这个皇帝许久,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朱……朱老弟你这是说笑了。小易出身市井,现在更是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怎么可能配得上宝辉公主呢?” 不知道有何目的的朱元璋却无所谓的说道: “这倒不难,不就是个出身么。既然他是你的徒弟,那么在钦天监里面做个灵台郎应该不难吧,再不然放到锦衣卫里面当个同知,这样就有足够的身份去匹配公主了。只要那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的宝贝女儿托付给子阳真人选中的继承人的。” 尴尬的苦笑了一下,席应真指着不远处跑来了两个年轻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您看看,他们俩这样,像是情投意合么?” 应天风云 章节13 顺着青衫道人的手指望去,一身劲装打扮的朱薇正一手拿着一只糖葫芦蹦蹦跳跳的朝着这边跑来,而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两手之间端着足有十几个大小包裹的白小易,正像个杂役一样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在朱元璋怪异的眼神注视下,朱薇将一支糖葫芦递到自己父亲面前,俏皮的说道: “爹,吃糖葫芦!可甜了!” 长脸老者有些无奈的咬了一口糖葫芦,指着后面那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说道: “薇儿啊,你这是……” 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白小易,朱薇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难得出来一次,我给姐妹们买了些小玩意儿。” 瞪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少年,宝辉公主没好气的说道: “喂!小师弟,你怎么这么不顶用啊,才拿了几件东西就累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被这句话噎的差点没摔倒的少年敢怒不敢言的陪笑道: “是是是,小师姐说得对,以后一定注意。” 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朱元璋语气责怪的说道: “薇儿,你怎么这样子。就算小易是你的师弟,也没道理把人家当下人一样使唤呐?更何况,他还救了你一命,你这样……” 高傲地扬起了小下巴,朱薇指着白小易质问道: “小师弟,你说我有欺负过你么?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心甘情愿帮我拿的?” 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忌惮于面前少女身份的少年违心的说道: “是是是,不关小师姐的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帮她拿的。” 傲气十足的哼了一声,宝辉公主抱着朱元璋的臂膀撒娇道: “爹,你看吧,都是他自愿的,我可没欺负他。” 长脸老者和席应真相视苦笑,两个老成精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可他们又能说什么呢。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身员外服的朱元璋朝着身后吩咐道: “严进啊,你找人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宫去。” 听到了老者的吩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冷面大叔沉声应诺道: “是,主子!” 说罢,他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伸手矫健的男子从路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跑了过来,他们接过白小易手中的东西,转身朝着宫城的方向跑了回去。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有些不解的问道: “薇儿,我记得你身上没有银两啊?买这些东西的钱是哪来的?” 吃完了一串糖葫芦的少女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沈伯伯给的,他说好久没见到我这个侄女了,就给了我好多钱让我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当见面礼。”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朱元璋没好气的嘟囔道: “果然又是这个土财主,这种趁机献殷勤的事儿,一准跑不了他。” 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站在一旁的席应真出言解围道: “沈老弟也是一番好意,您就笑纳了吧。反正又没多少钱,就当给孩子的压岁钱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朱元璋看向一旁活动筋骨的白小易问道: “小易啊,你不是自称地头蛇么,那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如今这应天城里比较有意思的玩意儿吧。” 终于摆脱那些包裹折磨的白小易眼珠子转了一转,随即兴奋的说道: “得嘞!您就瞧好吧!这不也快晌午了,小子就带您去我家里人开的酒铺子里坐一坐,我给您买些街头知名的小吃来尝尝鲜。顺便呢,也尝尝小爷我秘制的酸梅汤如何?” 捋了捋颚下的长髯,朱元璋满是笑意的答道: “好,今天就随你安排,我们走吧。” 得到了长脸老者的默许,一行人闲庭信步的朝着古御街的方向行了过去。而身为此行向导的白小易,却在经过淮清桥的时候,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行人都快走到古御街的时候,拎着大包小碗的白小易才从后面急匆匆的赶了上来。看着满头大汗的年轻人,朱元璋疑惑的问道: “臭小子,你这是跑哪疯去了?不是说好带路的么,怎么带着带着你到先跑没影了?” 呼哧呼哧的喘了会儿气,白小易举起手中的一大堆东西说道: “老爷子您可冤枉我了,方才路过夫子庙,我特意去里面买来了一些地界里出了名的吃食。那边人多口杂,怕您去了扫了兴致。我这都给您一次买齐了,咱们到酒铺里一边休息,一边享用美食,岂不更好。” 满意的捋了捋颚下的胡须,朱元璋赞许道: “好小子,想的够周到。走,我们去你那酒铺子看看。” 不多时,一行人在白小易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临江楼边上的那家胖哥酒铺。大老远看到那间简陋的不成样子的酒铺,朱薇瘪着个小嘴儿嘟囔道: “什么嘛,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不过是间路边摊。”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朱元璋一脸和煦的说道: “丫头啊,越是这种看似寒酸的地方,才越接地气儿。别看这地方小,可你看看,人家这生意多火爆。这些路边摊虽然不如那些酒楼子来的奢华阔气,可这里却有着别的地方尝不到的人情味儿。” 他们这还在说着,那边先行一步的白小易已经朝着他们叫嚷道: “老爷子!师傅!你们快过来啊!我给你们加张桌子!” 一边忙前忙后的收拾着东西,白小易一边对满脸疑惑的胖哥和胖嫂解释道: “胖哥,嫂子,今儿个来的可都是贵客。咱们可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呼客人,不许藏私,钱都算到我的账上。” 重重一巴掌拍在白小易的屁股上,胖嫂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哥和你嫂子是那种人么?既然是咱小兄弟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你就请好吧,一应东西都准备最好的!” 交代完一切,白小易急忙把朱元璋一行人让到了座位上。 众人才刚坐稳,无赖少年就在四喜、五福的帮助下端来了几碗冰爽的酸梅汤。他打发走两个帮手的小家伙,指着酸梅汤介绍道: “来来来,先尝尝本店特制的酸梅汤,清凉解暑,这一路大家也走累了,先喝点它润润喉咙。” 小抿了一口碗中的汤水,朱元璋眉头一扬,立时称赞道: “嗯!酸甜爽口,果然好喝,你小子行啊!” 一边的朱薇吧嗒了一下嘴,不咸不淡地说道: “哼,也就这么回事儿吧,跟家里喝的冰镇杨梅汤比起来差远了。” 鄙视的斜瞥了一眼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白小易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呦,我说这位师姐,你当人人都像你家里那么富可敌国啊?你知不知道这杨梅在坊间卖多少钱一斤?你又知不知道一般人家大夏天是见不到冰的么?还冰镇杨梅汤呢,那东西要真放到市井里去卖,还不得一两银子一碗呢!”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一直跟她唱反调的少年,宝辉公主气鼓鼓的摇晃着朱元璋的手臂道: “爹……你看他……” 宠溺的揉了揉宝贝女儿的头,长脸老者柔声道: “薇儿啊,小易说的没错。你自幼在宫里长大,不知道这民间的疾苦,普通老百姓是享受不到那些奢华的美食的。对他们来说,这一文钱一碗的酸梅汤,恐怕就是这酷暑之中最为惬意的一份享受了。” 老者赞许的看了看嬉皮笑脸的白小易,沉声问道: “臭小子,跟我说说,你这酸梅汤是怎么弄的。我怎么尝着跟一般的酸梅汤味道不一样呢?有股桂花味儿,还有些什么就说不上来了。” 找到表现机会的白小易连忙跑到后厨,将一个密封的小罐子拿了出来。他回到座位上,指着罐子里的东西说道: “不瞒您说,这东西我还真是下了番心思呢。我是用山楂、酸梅、陈皮、干草和桂花作为主料,加上少许的冰糖和蜂蜜熬制成这种一冲即化的果酱,然后用从山里取来的山泉水冲泡开,就成了这冰爽可口的酸梅汤了。”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口味如此独特,你小子果然有点心思。不过这些东西要是都用新鲜的,准备起来也很麻烦吧,为何不用干果呢?那样的话放到锅里煮一煮,不一样是酸梅汤么?” 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白小易无奈的解释道: “一开始我也想这么弄的,干果那东西多省钱啊,可是那样煮出来的酸梅汤不够冰爽,在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天气里,根本吸引不了客人。所以我才让胖哥胖嫂他们前一天晚上把东西熬制成果酱,然后每天中午派四喜五福两个孩子去取来冰凉的泉水冲泡,为的就是让大家能喝到爽口的酸梅汤。” 皱眉沉思了一下,朱元璋灵光一闪到: “诶!我这倒有个法子,你且听听看。与其用新鲜的水果和泉水制作,倒不如先用干果熬煮成酸梅汤,然后将封装好的坛子放入附近的井中,靠着井内的寒气让酸梅汤保持清爽的口感,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重重的一拍大腿,白小易欣喜若狂道: “对啊!老爷子果然见多识广,这办法靠谱啊!” 得意的捋了捋胡须,朱元璋自信满满的说道: “哪里哪里,小时候我们也是用井水冰镇西瓜吃的,意思都差不多嘛。” 一番话将席间的气氛带动起来,几个人一起将碗中的汤水一饮而尽,谈笑间显得其乐融融。 应天风云 刺杀14 趁着气氛刚好,朱元璋指着那些封装好的油纸包和碗碟问道: “诶?你不是说准备了特色的小吃么,都打开来看看,也让我这个许久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古董长长见识。” 白小易手脚麻利的将一个个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简单却色香味儿俱全的各色小吃。无赖少年站起身,仿佛指点江山般介绍道: “鸭血粉丝汤、桂花糯米藕、蟹黄包、牛肉锅贴、赤豆酒酿圆子、桂花鸭、麻油干丝、状元豆。这八样地头小吃,就是红遍应天府的秦淮八绝。而这最后一碗么,咱们先卖个关子,等吃过这几道小吃之后,再来品尝这别有风味的压轴美味!”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吃食,朱元璋笑呵呵的调侃道: “臭小子,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也别光让我们闭着眼瞎吃啊。既然你精通此道,不如顺便介绍一下应该先吃哪个后吃那个,而这每道菜里又有怎样的门道呢?” 讪笑着挠了挠头,白小易把一包煮的酥烂的豆子拿了过来,随即介绍道: “这一个叫做‘状元豆’,相传曾经有个寒窗苦读的读书人,他家境贫穷,每当他读书到深夜的时候,看他辛苦的母亲,就特意把家中的黄豆配上红曲米和红枣煮熟,用来给孩子进补身体。最后那个读书人真的高中成了状元,于是乎那位母亲做的这种豆子,就成了状元豆。这种豆子入口之时有些微苦,咀嚼片刻后便是咸香,咽下之后会有一阵回甘。正如同寒窗苦读一般,要先吃得了苦,继而配上汗水的咸,才能收获到成功后的甘甜。这‘状元豆’看似普通,可里面却有着母亲对孩子的一份爱,还有一个读书人那一辈子的苦辣酸甜。” 听到了白小易的一番介绍,朱元璋猛地拍掌称赞道: “好!好一个状元豆,好一个先苦后甜!这道菜,妙!果然有味道!” 言罢,众人纷纷将豆子放入口中,果然如同白小易介绍的一般,这看似平凡无奇的豆子,果然有着先苦后甜的奇妙口感。再配上少年方才讲述的故事,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见到大家吃的开心,白小易趁热打铁道: “开胃菜吃完了,接下来我们再来尝尝这两道主食,蟹黄包和牛肉锅贴。这蟹黄包里面取的可都是当季的阳澄湖大闸蟹的蟹子,鲜香可口、汤清不腻、稠而不油,小小的一只包子,就能让你有品尝到了一整只蟹的满足感。而另一个的牛肉锅贴,就更加精妙了,虽然同样是选用了常见的牛肉和大葱,可这里的锅贴中特意加入了一些甜味儿。一口下去,那是咸中带甜,回味无穷啊!不过,各位吃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这两道主食第一口咬大了汁会漏;咬猛了汁会喷;咬太小又不过瘾。所以,小爷我建议各位一口一个的去吃,那样才能完完整整的体会其中的滋味。” 听了白小易的话,朱薇不屑的瞥了一眼,小声嘀咕道: “故弄玄虚、胡说八道,哪有包子会喷汁的。” 说着,她一口咬了下去。结果,一道浓稠的汤汁噗的一下就从蟹黄包的另一端喷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喷了坐在对面的严进一脸。 慌忙的捂住嘴,宝辉公主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愧疚,那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苦笑着摇了摇头,朱元璋开玩笑的说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听小易说的不就没事了。” 一边说着,长脸老者一边一大口将那炸的金黄的锅贴塞入口中。他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不断地挑起拇指称赞道: “好吃,果然汤汁浓郁,好!好!” 被汤汁喷了一脸的严进接过白小易递过去的抹布,胡乱的擦拭了一下。可由始至终,这个冷面的大叔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他就那么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端坐在那里,像一尊佛像一样。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小易继续介绍道: “吃过了主食,我们再来尝尝两道特色的小菜,桂花鸡和麻油干丝。其实呢,这两道菜在应天城是比较常见的,就是普通的盐水鸡和凉拌干丝。可是,这两家做的味道,又有其独到的地方。先说这鸡肉,里面加入了一些桂花的香气,吃起来既有盐水鸡的鲜美,又有一股淡雅的桂花香味儿,别具特色。而这麻油干丝,选取的也是特质的豆皮,嫩而不老、干而不碎,配上秘制的麻油和酱油,一口下去咸香适度、辛辣爽口,是这酷暑时节最为解腻开胃的极品菜肴。” 正巧吃过主食的众人口中有些油腻,配上这两道清爽的小菜后,顿时胃口大开。 朱元璋满意的称赞道: “嗯……你小子果然会吃,这几道菜主次有序,荤素搭配也是巧妙,那后面该吃什么了?” 满脸自豪的白小易将四碗怪模怪样的东西摆到他们面前,朗声说道: “吃过了主食和配菜,那么我们再来尝一尝这鸭血粉丝汤。这道小吃其实并不怎么出奇,满大街都有。只不过因为用的是类似鸭杂的主料,老爷子所住的宫中应该很难吃到的。这道小吃汤头鲜美,粉丝筋道又有弹性,鸭肠、鸭血、鸭肝、鸭肫分量十足。喝上一碗,补血养气对各位的身体那是大有裨益的。” 这种有些血腥的食物,对于朱元璋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不妥,可自幼娇生惯养的朱薇,却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她指了指另外两盘看上去很精致的东西问道: “喂!小师弟,那两个是什么,甜品么?看着好像挺好吃的样子。” 瞥了一眼这个把自己使来唤去的小丫头,白小易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回禀小师姐,这两道是甜品,应该是主菜都吃完之后再吃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小易就瞥见朱薇那剑眉又挑了起来。实在惹不起这个小祖宗的少年只得服软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这就说。这两个呢,分别是桂花糯米藕和赤豆酒酿圆子。后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无外乎就是在传统酒酿圆子的基础上加上了红豆沙,寓意情意绵绵。而这个桂花糯米藕可是地地道道的美味,粘糯香醇的糯米灌入脆生生的莲藕,淋上糖桂花与蜂蜜调制的蜜--汁。桂花的甘甜,莲藕的清香,糯米的软糯。三者交相呼应,犹如青年男女相恋之时的浓情蜜意,甜蜜而又回味无穷。这两道小吃,可是应天城里那些热恋中的男男女女首选的美食,从中,诸位就能吃出那种甜到心里的爱意。” 白小易一边解说着,一边矫揉造作的扭捏起身形来,引得朱元璋等人捧腹大笑。只有大小就崇拜那些英雄大侠的宝辉公主,一脸厌恶的嘟囔道: “咦……真恶心……果然是个市井无赖……” 懒得搭理朱薇那边的挖苦,白小易看着众人都吃的七七八八了,少年故作神秘的把最后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陶碗端了出来,他故意吊人胃口的说道: “诸位,我看你们也吃的差不多了。那么最后,小爷就给你们展示一下近两年这市井巷弄之间最为热门的吃食!” 说着,白小易一把掀开了陶碗上面包裹着的油纸,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恶臭扑面袭来,将一桌子的人都熏得捂上了嘴巴。 应天风云 刺杀15 指着那碗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朱薇有些抓狂的叫道: “白小易,你疯啦,怎么……怎么端上来一坨……咦……” 那种恶心的言语对于这个金枝玉叶来说,就算说出口也是很晦气的。 可白小易看着一桌人避之不及的态度,却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说你们这是干嘛啊?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怕什么?” 说着,他居然拿起筷子加了一块儿丢到嘴中咀嚼了起来。 瞠目结舌的看着无赖少年所做的一举一动,我们娇生惯养的宝辉公主真的以为白小易把什么污秽的东西吃下去了,一时间嗅觉和视觉受到双重打击的少女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而席应真和冷面的严进也是一脸鄙夷的看向这个少年,唯独身经百战的洪武皇帝朱元璋,他眼神玩味的打量了白小易许久,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于是本就有着股蛮劲的长脸老人壮着胆子凑到了桌边。 他忍着那股恶臭凑近了陶碗闻了闻,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上面那些灰褐色的汁液,有些不解的说道: “诶?这东西……好像不是馊的……而且……还有股子香味儿……” 看着老者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白小易故意打趣道: “老爷子,没事儿的,这是好吃的东西,相信我一次!” 再三权衡了一下,朱元璋终于用筷子夹起了一块乌漆嘛黑还裹着粘稠的灰褐色液体的东西,然后在随行几人惊诧的目光中,送进了嘴里。 “皇……”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严进刚要上前阻止,却发现已经晚了。就连一向稳重的席应真,此时都有些鄙夷的朝后再退了一步。 细细的品味着口中食物的滋味儿,朱元璋原本那张吃了臭虫般的嘴脸一下子舒展开来,他眼中散发着惊喜的大口咀嚼起来,随后居然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 看到长脸老者的变化,白小易挤眉弄眼的调笑道: “诶?老爷子,味道不错吧?第一次吃到这种奇妙的滋味儿,感觉如何?” 朱元璋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惊喜万分的说道: “这东西,好吃啊!臭小子,这到底是什么?为何有此等味道?” 看到老者满意的表情,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不瞒您说,这个吃食叫做‘臭豆腐’。顾名思义,就是用臭掉了的豆腐炸制而成。然后在上面淋上特质的酱料和香菜,就有了此等奇妙的味道了。” 长脸老者有些迟疑的放下夹起的一片豆腐,有些狐疑的问道: “你是说,这豆腐,其实是坏掉的?” 猜出了老者的顾虑,白小易随即解释道: “老爷子您放心,这东西吃不坏肚子的。腐乳您总知道吧,这个臭豆腐其实跟腐乳一样,都是用特殊的方法密封腌制而成的。这个吃食传自燕京那边,原本跟腐乳一样,是直接食用的。不过因为味道太过浓烈,所以本地人用油炸的方式去掉了大半的臭味儿,再加上酱汁的遮盖,其实已经吃不出太重的味道了。” 一边握着鼻子,朱薇那在不远处艰难的说道: “这味道还不重,你刚拿出来那会儿,我还以为你用什么污秽的东西戏弄我呢!” 不屑的瞥了一眼像只受惊了的兔子一样的宝辉公主,白小易故意调侃道: “娇生惯养、挑三拣四的,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小师姐没有口福。” 恶狠狠的指了少年半天,朱薇始终不敢靠近桌子半步,别看她父皇吃的挺香,可对于这么个久居宫内的公主来说,这种恶臭扑鼻的食物,杀了她她都不会尝一口的。 接连又吃掉了好几块,朱元璋一脸满意的称赞道: “许久不曾出来走动,这市井里的美食果然又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别看这臭豆腐闻着臭,可吃起来还真的挺香的。就跟这人一样,虽然有些人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可相处下来,却发现一个看似无赖的少年,其实也是身怀锦绣乾坤的啊!” 长脸老者若有所指的看向朝他挤眉弄眼的白小易,而后者更是有些骄傲的挑了挑眉毛。 看着这两个身份差距悬殊,却能聊到一起去的一老一少,席应真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终于吃完了那一碗味道浓郁的臭豆腐,白小易在四喜和五福的帮助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臭豆腐的影子,躲在老远处的朱薇等人才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宝辉公主刚想发发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管教的小师弟,可以看到白小易要冲她打嗝儿的嘴脸,金枝玉叶的宫主大人立刻吓得花容失色的躲到了父亲的身边。可好巧不巧的,东西吃的有些多的朱元璋正赶上胃中一股废气顶了上来。 嗝…… 一部扑鼻的臭味正好撞在少女脸上。惊慌失措的捂着鼻子,朱薇眼泪汪汪的站到了席应真的身后,一脸怨气的瞪着在哪挤眉弄眼的白小易。 不远处一直盯着这一桌动向的胖哥夫妇,见着自家这个小兄弟似乎总是在欺负那个在他们看来极其俊俏的小姑娘。始终为白小易婚事发愁的胖嫂,从后厨端出来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急忙送到桌上打起了圆场。 胖胖的妇人性情憨厚,她笑呵呵的把西瓜放在桌子上,朝着朱薇连忙道歉道: “诶呀,这小姑娘看着可真俊!俺家这小兄弟不懂规矩,方才怠慢了诸位了。这盘西瓜算是我这个当嫂子的替他陪个不是,还望诸位,尤其是这位俊俏的姑娘不要介意啊。” 听着自家嫂子莫名其妙说的这些话,白小易有些埋怨的嘟囔道: “胖嫂,您这都是哪跟哪啊,我……”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胖嫂一个暴栗敲在这个没正行的兄弟头上。妇人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人家那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能跟你交朋友那是你小子几辈子修来的。你咋这么不知好歹呢,不许再欺负人家,老实的呆着。” 训斥完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兄弟,胖嫂一扭一扭的走回铺中帮忙去了,只留下一脸苦相的白小易哭笑不得的看着一桌眼神玩味的客人。 尴尬的咳嗽了几下,白小易借着分西瓜的由头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这份冰镇的西瓜清凉爽口,而且甜到起砂。在吃了那么一大堆地摊小吃之后,以这盘消暑利器收尾,简直是最高的享受。 这一桌身份准贵的客人,就在古御街边这间不起眼的酒铺里畅快的啃着西瓜。夏日午后的烈日,似乎也不再那么煎熬了。听着悠扬的蝉鸣,感受着时不时吹拂过身边的清风,久居深宫的朱元璋和朱薇,享受着一份难得的平静。 吃着吃着,宝辉公主突然发现在角落里有两个黑炭头一样的小脑袋在不住地朝着这边张望着。好奇心起的她仔细望去,发现原来是在酒铺里打下手的两个小孩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作四喜和五福的。 看着两个小孩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西瓜,本质上也只是个孩子的朱薇招手呼唤道: “四喜、五福,过来。” 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叫他们过去,年幼的五福躲在哥哥后面,怯生生的走了过来。 低头看了看两个一看就是出身贫寒的孩子,朱薇心中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心疼。她拿起两块西瓜递给两个孩子,柔声道: “给,这个是姐姐请你们吃的。” 嘴馋的盯着少女手中的西瓜,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起来。坐在一旁没心没肺啃着西瓜的白小易看见这副场景,大大咧咧的说道: “人家姐姐给你们吃就拿着,也值不了几个铜钱的。” 得到了最信任人的允许,两个孩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朱薇递过来的西瓜,随后两个还不足十岁大的孩子竟然像个小大人一样躬身行礼道: “谢谢姐姐。” 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宝辉公主的脸上也洋溢起了天真的笑。 看着两个小家伙走远了,朱薇瞪着一脸痞气的白小易训斥道: “喂!你说你是这间铺子的半个老板对吧,你是怎么对待那两个孩子的,他们才多大,你就让他们给你打工,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看这大热天的,两个孩子替你做事就算了,连口西瓜都得看你的脸色才敢吃,你怎么比那些奴隶主还刻薄呢!” 应天风云 刺杀16 看白痴一样的瞥了一眼这个义愤填膺的小丫头,白小易无所谓的说道: “我说这位姐姐,你有没有搞错?要是没有我雇佣他们,这两个孩子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我待他们刻薄?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吃的这几块西瓜要多少钱?而那两个孩子忙碌一天又只能赚到多少钱?” 被少年这么一问,朱薇顿时答不上来了。可死要面子的少女依旧不服气的辩解道: “我……我怎么知道要多少钱,不就是几块西瓜么,还能贵过金子去!” 不屑的冷笑了几声,白小易一反常态的严肃说道: “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你算一算,你现在吃的这冰镇的西瓜,的确不会贵过金子,放到市井上去买,也就三文钱一块,遇到好心的店家五文钱能买到两块。可那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这五文钱对于一个穷苦人家来说等于什么,那就等于是一个人一天的口粮钱。” 白小易指了指蹲在角落里开心的吃着西瓜的两个孩子,有些激动的说道: “他们两个孩子,每天在我这铺子的帮工,一天可以赚到十文钱,放到这条街上,已经是很高的薪水了。一般的店,向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是请都不会请的。五文钱,五文钱就能让他们一整天不用饿肚子,可以让他们那个依然卧病在床的母亲可以有口饱饭吃。” “这位大小姐,我知道你自幼锦衣玉食,是根本不会了解我们这些穷苦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但是我希望你下次说话前最好动动脑子,不要随随便便就含血喷人。小爷我在这条街上帮助穷人的时候,估计你还在某个地方游山玩水,吃着几十两银子一顿的美食佳肴呢!” 少年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论顿时说的宝辉公主哑口无言,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间有些陌生的少年,竟然一时间有了些自愧不如的感觉。 眼看着自己的徒弟如此训斥一位公主,青衫道人连忙制止道: “小易,够了!” 可他话音方落,一旁一直听着少年言论的朱元璋,却沉声说道: “席真人,小易这孩子说的没错。是薇儿方才冒犯了,我这个做爹的替她陪个不是。” 见到这个一国之君竟然向自己道歉,白小易顿时慌了手脚。他手足无措的说道: “朱老爷子,您这是哪里话,方才我就是随口说说,您哪有错呢……” 见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站到了白小易那一边,本就有些不服气的宝辉公主更觉得委屈起来,她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拧着自己的衣角,眼睛里一阵的泪花旋转。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少女的衣角。懂事的小丫头五福凑到这个好看的姐姐身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方才白大哥说话重了些,他是无心的。姐姐你就别生气了……” 看着小丫头那稚嫩的脸庞,宝辉公主心头一软,顿时破涕为笑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生气了。方才是姐姐不好,冤枉了好人。”她指了指桌上的西瓜说道:“你们是不是喜欢吃西瓜?” 乖巧的五福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小丫头的反应,朱薇柔声商量到: “既然你们喜欢吃,那姐姐送你们一个西瓜好不好?对了,听说你们的娘亲还在生病,姐姐也不知道能帮到你们什么,这些银子你们拿去好了,应该可以请个大夫替你们娘亲看一下,然后多买些好吃的。”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把荷包里的十几两碎银子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姐姐竟然要把这么多钱塞到自己手中,懂事的小五福立时就慌了,他有些求助的望向自己的哥哥,随即年长一些的四喜连忙跑了过来,把朱薇递过来的钱袋挡了下来。 “这位姐姐,我们兄妹谢过您的好意。可白大哥对我们说过,做人要有骨气,想要得到什么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挣。我们是穷,但是我们还有尊严。这些钱不是我们的,我们就不会要。如果你好心帮我们,那么,桌上那些吃剩的西瓜皮就给我们好了,我们还有用。” 有些错愕的看着两个过于懂事的孩子,朱薇讪讪的收回了钱袋。她把吃剩下的西瓜皮放到碟子中递给了两个兄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开心的把西瓜皮端走了。 愣了许久,宝辉公主疑惑的问道: “他们……要西瓜皮做什么……” 白小易脸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他刚想替这个锦衣玉食的公主解释一下,却突然听到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元璋有些沙哑的说道: “西瓜皮洗净后切片,可以炒菜吃的……” 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朱薇不可置信的说道: “那些西瓜皮,竟然可以吃?!” 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长脸老者声音沙哑的继续说道: “不只是西瓜皮,那些被人扔掉的菜叶子,路边的野菜,都可以吃。穷苦人家,很多时候都是靠捡一些别人丢掉的菜叶和瓜果果腹的。如果遇到饥荒的年月,就连树上的树皮,都能扒下来煮汤喝……” 说着说着,老者眼中泛起了一抹泪光。他语气苦涩的呢喃道: “是我这个皇帝做的还不够好啊,天底下还有很多人在受苦、还在挨饿……” 看到这个开国帝王如此的自责,在座的几个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白小易大着胆子询问道: “老爷子,听方才的话,您小时候是不是也受过不少苦?” 强挤出了一抹苦涩的微笑,长脸老者有些怀念的说道: “何止受过苦,我小时候经历的,那就是人间炼狱。那个时候,我家只是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户。我父亲是给地主刘德家当佃户,日子虽然清贫,可也算过得下去。怎料有一年,当地闹蝗灾,颗粒无收。我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大哥和侄儿,就在我眼皮底下活活饿死。那种滋味儿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看着老者有些痛苦的表情,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那后来呢?” “后来啊,因为家里穷,连给家人办丧事的钱都没有。我就去求刘德,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借点钱给家人埋了。可是因为我年少时跟他家有过矛盾,刘德一直怀恨在心,死活都不肯借钱给我。要不是后来他哥哥刘继祖看我可怜,出手帮了我,恐怕我连安葬家人都做不到。” 见着朱元璋的神色恢复了一些,白小易继续追问道: “老爷子,那等您当上了皇帝之后,是不是把刘德他们家满门抄斩了?” 因为这是老人第一次讲起自己的身世,一桌子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此时白小易这么一问,大家也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觉得,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么?我虽然有些记恨刘德,可他所作所为也是合乎常理的。更何况,当年要不是他哥出手帮了我,估么着我也得饿死。所以啊,后来我非但没有处罚他们,反而赏了他们几十顷田地,让他们安稳度日了。” 有些错愕的看着老者,白小易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会吧,您就这么放过他了?可是您对那些贪官污吏都这么狠,要么砍头示众,要么剥皮揎(xuàn)草,怎么可能对一个地主这么仁慈?” 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身为当朝皇帝的老者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少年,沉声解释道: “那个能一样么?我家人饿死是天灾,又不关刘德的事,我记恨他干嘛?额……不过呢……我当年的确记恨过他一阵子。可后来我想通了,害得我们这些穷苦人没有活路的,不是这些地主商贾,而是那些贪官。因为他们贪得无厌,加重税租才逼得我们走投无路的。所以,我坐上这个皇帝宝座的那一日起,就发誓要严惩一切贪官。罚不行就杀,杀都不怕的,老子就扒了他们的皮挂在县衙里,我看那些继任的官员们怕不怕!” 说着说着,老者的身上不由得散发出了一股嗜血的杀意。这下可把同桌的人吓了一跳,这位马上皇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别看已经五十多岁的高龄,可依旧杀气不减当年。 有些畏惧的笑了笑,白小易依旧悍不畏死的说道: “可是老爷子,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我听说,那些七品的县太老爷,每个月就只有十几石的俸禄,折算成银子也就五六两,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长脸老者的眉毛挑了挑,有些生气的说道: “哪里少了!十几石的粮食还不够他一家三口吃的么?” 应天风云 刺杀17 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白小易无辜的说道: “你别冲我发火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朱元璋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们知道以前那些皇帝为何昏庸么?” 围坐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回答,老者环视一圈后自问自答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只知道贪图享乐,连最基本的体察民情都做不到么。那些个皇帝,整天就知道呆在那个大笼子里面享受,连一文钱对于百姓来说有多重要都不知道,那还怎么治理天下?我就不同,我过过苦日子,我知道一文钱有多重要。我给那些官员开出的俸禄,足够他们养活一家老小的了!他们还想怎样?” 挠了挠头,白小易见缝插针的说道: “可是,那些官手底下还得请小吏替他们做事啊?” “那又怎样?州府县衙不都有公用的产业和税收么?足够养活那些官吏了,如果这样都还不满足。那就是这些官吏贪得无厌,放任下去他们就一定会从老百姓身上榨取油水,对于这样的官,杀就杀了!” 看着身边这位皇帝把杀人说的跟宰鸡一样轻松,还是个孩子的朱薇轻声劝说道: “爹,娘说过,杀孽太重不好。薇儿虽然身处宫中,可也听说过几次大案下来,死了好多人。我觉得,您还是少杀些人吧……” 轻轻揉了揉宝贝女儿的头,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真像你娘,她就总是让我少杀人,少造孽。可那些贪官不杀不行啊,如果我不杀鸡儆猴,那些只想着捞钱的官员还不蹬鼻子上脸了。杀,统统杀掉,杀怕了,他们就不敢了。” 看着依旧杀气腾腾的老者,围坐的众人,都只能报以尴尬的苦笑。 犹豫了片刻,有些不知死活的白小易继续说道: “可是老爷子,杀了这么多人,其中也有不少跟您一起打天下的老臣。这些人死多了,民间也有很多对您不利的流言蜚语啊……” 轻点着面前的桌面,长脸老者陷入了沉思。半晌过后,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那又有何办法呢?悠悠众口,我又能拦得住几个?不是我想杀他们,而是那些恃宠生娇的老臣们逼我去杀他们!是,他们是开国老臣,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过。可之后呢?当他们坐上了高位,也开始学着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即便他们没做,他们那些仗着祖辈福荫不干人事的后辈又该怎么说?一会儿侵占别人田地了,一会儿强抢民女弄出人命了,这时候那些仗着是功臣的老一辈们,就开始动用他们的威势和关系,包庇自己的后辈,他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说到这里,老者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我们一起打这个天下,是为了让被元人统治的百姓过得更好,为的是用我们的方法打造出一个太平盛世。可他们呢!像是一帮强盗一般,占领了一个城镇后就开始坐地分赃了。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们,还是他们对不起这天下的百姓!我老朱现在还活着,还能镇得住他们。可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换上一个镇不住他们的继任者。这帮子功高震主的老臣们,还不反了天了!你们说,这帮人,该不该杀!” 听到老者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围坐的众人都随之一愣,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可说到兴起的老者,突然间面色颓败的叹了口气,很是失落的呢喃道: “你们真以为我很喜欢杀人么?那些可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伙计啊,很多人都是跟我老朱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兄弟……我不忍心杀啊,我赐给他们丹书铁券,只想让这帮在战场上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的老兄弟们可以安享晚年,过过太平的日子。可他们呢?有想过我的苦衷么?二十多年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现在身边能说上话的人都剩不下几个了……这个狗屁的皇位……怎么坐的这么累呢……” 看着这个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几岁的洪武皇帝,众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轻轻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席应真轻声安慰道: “老伙计,既然你选择了坐上这个王位,那就注定要孤家寡人了。这是你身为天下贡主的宿命,同样的,也是一份诅咒。” 伸手搭在老道士的手背上,朱元璋强挤出了一抹落寞的微笑。 懂事的朱薇轻轻靠在父亲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 “爹才不是孤家寡人呢,爹有薇儿,我会一直陪着爹爹,不离不弃……” 宠溺的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子,朱元璋柔声说道: “那可不行,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可不想我的宝贝女儿成了老姑娘,我要亲眼看着你找到如意郎君,然后出嫁成亲。” 差不多也快到了出嫁年纪的宝辉公主,羞红了脸一头扎到了父亲的怀中。 看着席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白小易继续口无遮拦的发问道: “老爷子,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长脸老者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反正你小子已经问了很多不该问的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你问吧。” 得到了老者的许可,白小易壮着胆子说道: “我就是好奇,其实您也算是一直待在那座皇城里不怎么出来的。那天下间这么多的事,光靠那些提交上去的奏折,能信得过么?万一奏章里面说的是假的呢?万一,您误信谗言杀错好人了呢?” 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这个多事的少年,朱元璋有些好奇的反问道: “小子,你怎么突然间对国家大事这么感兴趣起来了?难不成你想通了,打算给我这糟老头子打个下手?” 有些惊慌失措的摆动着双手,白小易连忙辩解道: “不是不是,我可没这么想过。我就是好奇,这天下这么大,那么多地方官员递交的奏报,您是怎么分辨真假的。” 轻轻捋动着颚下的胡须,朱元璋指了指一旁依旧一脸冰霜的冷面大叔说道: “这个嘛,就要问我们的锦衣卫指挥使严大人了。” 听到朱元璋这么称呼自己,一直恭恭敬敬坐在一边的冷面男子急忙行礼道: “属下不敢。” 随意的挥了挥手,朱元璋无所谓的调笑道: “不必这么拘谨,严进呐,你就不妨跟咱们这位小兄弟说说,你一手调教出来的锦衣卫到底有多厉害。” 从来不苟言笑的严进看了一眼这个一脸痞相的少年,冷声说道: “我锦衣卫下属上至指挥使,下至小旗,加起来虽不过万余人。可在各大州府县镇,都有我们安插进去的探子和眼线。这些人既有我们训练出来的,也有我们从当地招募上来的。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酒楼、茶馆、青楼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锦衣卫的人。别说那些地方官在私底下做的那些龌龊事,就连他们每天一早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我们都能查的一清二楚。靠着我们提供的奏报,加上陛下看到的奏折,自然可以分辨真假。” 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白小易眼神玩味的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这个冷头冷面的大叔。过了半晌,他话外有话的嘟囔了一句: “听上去倒的确是蛮厉害的,可是啊,我说朱老爷子,您就没有想过,万一那些地方上的锦衣卫探子,联合地方官员给您的都是假消息呢?再或者,锦衣卫里面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栽赃陷害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严进,更是愤怒的站了起来。一行人中,唯独坐在主位上的朱元璋,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旁边这个他亲手扶植起来的亲信。沉默了许久,长脸老人朝着严进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随即老者语气古怪的说道: “严进呐,小易这孩子虽然有些信口开河,可他说的话也未必空穴来风。你身为指挥使,最好用心约束一下你的那帮下属,不要哪天真给我惹出一些收拾不了的麻烦来!” 听到朱元璋委婉的警告,冷面大叔神色有些慌张的行礼道: “是,属下回去一定严加约束,绝不让主子费心。” 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朱元璋若有所指的吩咐道: “尤其是负责监视蓝玉的那些人,更加要谨慎处理,我可不想牵连太广。” 冷面男子恭敬地点头应是,而席间的气氛,却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上,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气宇轩昂,剑眉鹰目,身后一柄乌黑的大剑显得格外扎眼。而另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女正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后面,少女容貌俏丽,清丽中又透着些娇媚,引得路过的男子纷纷侧目。 这一男一女径直来到了酒铺之内,还不等他们坐下。眼尖的白衣少女指着一脸错愕的白小易叫道: “呆子!你果然在这!” 应天风云 刺杀18 白小易目光呆滞的看向朝他走来的一男一女,赫然正是傲苍风和狐媚儿,而更让他费解的是,狐妖少女身后原本那六条白色的大尾巴,居然消失不见了。 眼见着媚儿朝他走过来,无赖少年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说姑奶奶,您怎么跑到城里面来了,就不怕被人发现你是妖么?你的尾巴呢!?”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媚儿吐气如兰的说道: “本仙子法力大进早就可以收放自如了,而且我有很厉害的护身法宝,城里的那些修行者是看不到我的。” 提着娇俏的小鼻子嗅了嗅,狐妖少女一脸嫌弃的跳了开去: “呆子,你吃屎啦,嘴怎么这么臭!?” 脸上不自然的抽搐着,白小易无力的辩解道: “姑奶奶,我吃的是臭豆腐,不是屎……” 可看着狐妖少女和傲苍风都有些嫌弃的表情,无赖少年一时间感觉百口莫辩。 正在这时,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过来的两个男女的朱元璋,突然开口问道: “小易啊,这是你的朋友么?为何不介绍一下?” 转头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白小易有些无奈的介绍道: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傲苍风、狐媚儿,他们呢……额……都是江湖人……是高手……” 如此含糊的介绍,自然引起了朱元璋和严进的注意,这两个久经生死的老江湖有些警觉的仔细打量起两个年轻人。 而发觉事情不对的席应真连忙插话道: “这二位小友是我一故人的晚辈,正巧在应天城遇到了,现在跟我和小易一起住在报恩寺里面。” 有些释然的点了点头,朱元璋和严进终于没有在那二人的身份问题上纠缠下去。 而一听白小易说两个人都是高手,朱薇这个刁蛮的小公主就有些不高兴了。他一直觉得白小易就是个没啥真本事的市井无赖,他所说的高手估摸着也就跟自己差不多。所以这个任性的少女脱口而出道: “高手?约么着能打赢你的的都算得上高手了吧?” 听到这么一句夹枪带棒的话,一向冷静的傲苍风只是淡然的一笑,可性子暴躁的狐媚儿却恶狠狠的跟宝辉公主对视了起来。两个外表年纪看起来没什么差距的少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胡看着,丝毫没有吧周围人放在眼里。 而对此毫无察觉的白小易,则大大咧咧的朝着傲苍风二人介绍道: “这位是朱……朱员外,是我师父的好友。他旁边的那位严进大叔是他的管家,这边这位姑娘是朱员外的女儿,朱薇。” 草草的打了个招呼,傲苍风和狐媚儿识趣的找了临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因为他二人都发觉了那个名叫严进的男子身上,有着不俗的武功修为。而那个长脸的老者,能认识席应真这样的高人,还有如此一个武功高强的管家,想必也是大有来头的。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二人明智的没有选择跟他们同桌。 一把将嬉皮笑脸的白小易拽到自己这张桌上,狐媚儿恨恨的问道: “你小子跟那个老道士昨天去哪了?一整晚都不回来,知道我一个人照顾这块木头有多无聊吗!” 讪讪的笑了笑,白小易并没有直接回答狐妖少女的问题,他反而一脸关切的看向傲苍风: “傲大哥,你的伤没事吧?” 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微笑,傲苍风很是轻松的说道: “没什么大碍,是我技不如人,中了那妖物的惑术,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咧咧的拍了拍负剑少年的肩膀,白小易豪气干云的说道: “客气啥,谁叫咱们是兄弟呢。对了,你们俩还没吃东西吧,我让胖嫂给你们做些拿手菜,都算我账上!” 可还不等他离开,一边一直被视而不见的狐媚儿一把抓住白小易的耳朵,恶狠狠的质问道: “你当我是空气么!本仙子问你呢,昨天晚上跑哪去了?” 疼的吱哇乱叫的少年一边挣扎一边央求道: “姑奶奶,您轻点,疼疼疼……我跟我师傅去帮人治病了……做的是正经事……不信你问他们……” 他刚把手指向朱元璋所在那一桌,却看见一身劲装打扮的朱薇气鼓鼓的走了过来。一身英气的少女一把抓住狐媚儿拉扯白小易耳朵的手,喝止道: “住手!你是何人,为什么欺负我师弟!” “师弟!?” 狐媚儿和傲苍风同时惊讶的问道,白小易好不容易从魔掌手下逃出来,一脸委屈到: “这事儿说来复杂,她……就算我师傅的半个徒弟吧……然后入门时间比我早……勉强算我师姐……” 还不等他说完,朱薇朝着无赖少年怒斥道: “什么叫勉强算!昨天比武你输了,是男人的就应该遵守承诺,师姐就是师姐,小师弟,你就认命吧!” 眼见着一个黄毛丫头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欺负白小易,狐媚儿反而不干了。她一步挡在朱薇和白小易中间,挺着胸脯质问道: “师姐又怎样?我跟这呆子认识的时候,你这小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在哪呢。我欺负他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你管!” 自幼被人宠着长大的朱薇何时受过这等气,她有些抓狂的呵斥道: “你叫谁丫头片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宫说话!”突然意识到有些失言的宝辉公主连忙遮掩道:“野丫头!你不是自称高手么,那就跟我较量一下如何?我师弟打不过你,那我这个当师姐的就替他教训教训你!” 朱薇方才的一个口误周围人都没怎么在意,可唯独一直在那边静静喝茶的傲苍风眼神微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临近那桌中间的长脸老者。 听到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挑衅,狐媚儿傲气十足的答应道: “好啊,早就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不顺眼了,今天本仙子就让你长长见识!” 眼看着两个姑娘就要打起来,算得上事件罪魁祸首的白小易急忙劝阻道: “我说二位姐姐,这是大街上,你们能不能……”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正在气头上的两个少女不约而同的瞪向无赖少年,随即异口同声道: “闭嘴!!!” 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的白小易老老实实的坐回座位上,再也不敢说话了。 已经吵出了火气的两个少女就这么四目相交的对峙着,二人之间隐约间都能感受到隐隐的雷光闪过。 一旁哭丧个脸的白小易有些无助的捅了捅身边的傲苍风: “傲大哥,你能不能出手管管她们,这万一打起来……” 一边喝着廉价的茶水,负剑少年一边事不关己的调侃道: “那又怎样?两个姑娘家家的为你大打出手,这种好事儿我干嘛要阻止啊?” 听到了傲苍风的调侃,白小易一脸哭相的抱怨道: “我说哥,别人家两个姑娘打架是为了抢情郎,这边这二位可倒好,那是为了争夺谁更有权利欺负我,这还有天理么?!” 不理会身边无赖少年的哭诉,傲苍风语气玩味的说道: “放宽心,她们都是姑娘,小打小闹而已,不会闹出人命的。” 眼见着唯一的靠山都不肯帮自己,白小易无力的呻吟道: “我知道不会闹出人命,可是万一媚儿伤到了那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那这个祸可就闯大了啊……” 有些绝望了看着已经走到路中间摆开架势的两个少女,白小易绝望的哀嚎道: “神呐,用颗雷劈死我吧……” 应天风云 刺杀19 古御街的街道上,两个少女拉开架势相对而立。 狐媚儿一系白衣白裙,俏丽中夹杂着一股天生的妩媚,举手投足间宛若林间的仙子清丽而又不失魅惑。另一边的朱薇,内衬一件水绿色的长衫,外套碎花小褂,腰中一条湛蓝色的丝绦,往那一站干净利落,透着一股子男子才会有的英气。虽然朱薇的容貌不及媚儿,但她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自然也是别具风味。 两个同样让人惊艳的少女站在路中间,顿时就引起了一阵骚动,一大堆看热闹的路人围成了一个偌大的圈子,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等着看这出二女相争的好戏。 如鹰隼一般的眸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严进附到朱元璋耳边低语道: “陛下,那白衣姑娘是个高手,照这么下去臣恐怕公主会吃亏,要不要……” 不等他把话说完,长脸老者挥了挥手说道: “无妨,她们毕竟都是姑娘,知道轻重的。” 可是深知媚儿底细的席应真,却着实担心这只小狐妖情急之下露出什么马脚。他沉声劝说道: “老伙计,媚儿那丫头师出名门,可是实打实的指玄境修为,这要是打起来,就凭薇儿那两下花拳绣腿,可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自己这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朱元璋非但不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反而一脸惊喜的问道: “哦?那女娃娃竟然有着指玄境的修为么?看年纪,她跟薇儿也差不了多少嘛。” 还不等席应真搭话,一直冷眼观察傲苍风和媚儿的严进,冷冷的说道: “主子,不仅是那白衣姑娘,就连她身边那个负剑的少年,也是指玄境的高手。如果属下没有看错的话,那少年的功力,应该不在臣之下。” 这一句话更加激起了这位马上皇帝的兴趣,他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傲苍风,不可置信道: “不会吧,那小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竟然有着一品指玄境的修为,他们出自何门何派?” 尴尬的笑了笑,席应真有些无奈的答道: “媚儿姑娘出身天机阁,而苍风小友却是实打实的自学成才。” 动了惜才之心的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难怪难怪,原来媚儿姑娘出身天机阁,怪不得她有着一身超凡脱俗的仙家气度。能跟她过过招,也是薇儿这丫头的荣幸。我这宝贝女儿打小就被我宠坏了,也是时候让她碰碰钉子,知道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一边说着,老者一边聊有兴致的打量起跟白小易坐在一起的傲苍风来: “至于那个少年么,小小年纪就有此等修为,想必也是不世出的奇才,如若能留在朝中当差,岂不是大有作为么……严进。” “属下在!” “派人去查查那少年的底,如果干净的话,试着把他收入锦衣卫。我想以他的身手,一定会成为你的做胖右臂的。” 有些错愕的看向这位心机极重的帝王,冷面男子随即沉声应道: “臣遵命。” 安排好了一切,朱元璋竟然拉着席应真的手站起身来,他们一同望向场中对峙着的两个少女,聊有兴致的观起战来。 而场中被围观的两个姑娘,却已经按耐不住各自的怒气,眼看着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狐媚儿压根就没把对面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在眼里,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朱薇后,略带讥讽的说道: “啧啧啧,瞧你这小身子板,还没发育好呢吧?姐姐我还是劝你一句,打架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最好还是别自讨没趣。要不然,等一会儿我一时手重打伤了你,你可别去找你爹哭鼻子。” 恨恨的瞪了狐妖少女一眼,宝辉公主厉声喝道: “野丫头!少在那里卖弄嘴皮子上的功夫,接招吧!” 说着,朱薇二话不说一拳就朝着媚儿打了过去。这一拳少女用上了十分力气,她脚下一错,瞬息间便来到了狐妖少女身前,这凌厉的一拳正对着媚儿的面门打来。 狐妖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她身形忽然间犹如鬼魅般闪到了朱薇的身后,还不等宝辉公主反应过来,媚儿素手从下轻轻地一撩,结结实实的拍在了朱薇的屁股上。 “呀!” 一声清脆的娇斥,宝辉公主猛的一个转身,红着脸弄气冲冲的看着身后那个白衣少女。 狐媚儿轻轻拍了拍手,挑衅似的挑了挑挑眉毛。这一下可把我们的公主殿下气坏了,她不管不顾的再一次冲了上来。这一次,她把当年席应真教她的一套拈花擒拿手用了出来,双掌交替挥舞,朝着媚儿的上中下三盘接连打出七招。 媚儿身形微动,轻轻松松就避开了这毫无杀伤性可言的花拳绣腿。在已经有着三品指玄境修为的她看来,这些功夫对付那些市井无赖还差不多。别说什么江湖高手,就连五品金刚境的武人都可以轻松制服这个丫头。漂亮的大眼睛骨碌一转,狐妖少女立时玩心大起。 她身形急闪,在朱薇身边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任凭宝辉公主用尽了办法,也无法碰到媚儿半根头发。足足打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还斗劲十足的公主殿下,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可反观一袭白衣的狐媚儿,她依然身形飘逸的在朱薇身周打着转转,一会儿撩动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儿摸一把她的脸蛋,把我们尊贵的宝辉公主气得是小脸儿通红,出招就显得更加的迟钝笨拙。 打的时间久了,媚儿也觉得有些无趣,她宛如羊脂白玉的双手上瞬间缠绕起了两股淡紫色的真气。这一次她竟然主动牵引着宝辉公主打过来的招式,玩起了提线木偶。 一时间,两个少女的比斗呈现出了怪异的一幕。怒气冲冲的朱薇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力道十足,可怪异的是,她的攻击还距离狐妖少女有段距离的时候,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带动着偏转了出去。而再看一袭白衣的狐媚儿,她身形灵动,仿佛一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每一次挥袖,每一步抬足都尽显女子的柔媚。 而在围观的人眼中,朱薇就像一头发狂的笨熊,攻击虽然刚猛,可是招式笨拙,总是打不到地方。而狐媚儿却是那林间的精灵,轻轻飞舞间就把危险化于无形。 终于忍无可忍的宝辉公主卯足了全身的力气,飞起一脚就踢向了狐妖少女的胸口。而玩得正起劲的媚儿,见到小丫头这刚猛的一脚踢来。她纤腰一弯,以一个漂亮的弧形躲开了这一脚的攻击。 同时狐妖少女素手一挥,用一股真气裹挟住了朱薇踢过来的右脚。以自己脚跟为圆心,身形轻盈的画了一个半圆,随即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道,将朱薇重重的朝着路边扔了出去。 身体在空中接连翻腾了四五个跟斗,武功底子本就稀松平常的宝辉公主一头就朝着路边的大树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发现异状的严进出手。早就看出不对的傲苍风飞身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他腾身而起,一把揽住宝辉公主的纤腰。随即双脚在空中连踏,借助着树干的反冲力度,十分潇洒的化解了这致命的一击。 身形在空中翻腾旋转,眼见着自己就要撞到树干上的朱薇突然眼前一花。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某个强有力得臂膀抱住了,紧接着,一股从未接触过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只见一张冷峻且有些沧桑的少年脸庞出现在了面前。 下一刻,少女觉得自己的身体缓缓飘落,随即轻轻地落在了地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会事,那个救了她的少年手臂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随即话也不说一句的就坐回了白小易的身边。 小脸儿红扑扑的盯着那个身负重剑的少年,宝辉公主的心,在那一刻跳得飞快。 应天风云 刺杀20 另一边见着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的狐媚儿急忙跑了过来,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朱薇的身体,有些焦急的问道: “小丫头,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朱薇出现了一阵的晃神,她有些机械的回答道: “啊?哦,没事,挺好的……” 可他说话的同时,眼神一直盯着白小易身边坐着的负剑少年。 可对此并未察觉的狐妖少女却接连道歉道: “方才我一时没收住手,差点害你受伤,你别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朱薇有些错愕的啊了一声,随即不好意思的看向身边这个武功明显强过自己不知道多少倍的姐姐。 朱薇虽然有些刁蛮,可是性情直爽的她还是很洒脱的。宝辉公主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抱拳行礼道: “这位姐姐功夫果然了得,妹妹我方才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姐姐多多包涵。” 一见这个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小姑娘突然变得如此恭敬,性情同样单纯的狐媚儿也学着她的样子抱拳行礼道: “妹妹哪里话,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嘛!” 突然间对上脾气的两个少女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丫头,不知怎地竟然有些相逢恨晚了。看着两个姑娘手拉着手,好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一般的神态,白小易重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他有些无力的呻吟道: “我滴天呐,原本折磨我的女魔头只有一个,看这意思,以后要变成两个了……” 狐媚儿对于人类之间的什么友情啊知己的不是十分了解,在天机阁中长大的她自幼就缺少玩伴,这次出来能遇到白小易和傲苍风,已经让她孤单的生活多了许多热闹,这次又多出来一个很对脾气的妹子,她自然乐意接受。 而朱薇是真的很开心,她从小就向往那些志异小说中的江湖生活,今天可让她过足了瘾。不但痛痛快快的在大街上跟人打了一架,还跟书上写的那些江湖中人一样,不打不相识的认识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姐姐。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挺身而出救了她一命的少年侠士。 傲苍风那出色的身手、冷酷的面容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江湖气,让这个久居深宫整天坐着江湖梦的小公主彻彻底底的着迷了。 眼看着这场架就这么不了了之,周围围观的百姓呼啦一下散了开去。而从头到尾一直在看戏的朱元璋,此时缓步走了过来,他摆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柔声说道: “相逢即是有缘,小易啊,不如让你的两个朋友与我们同行。正好,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有个伴儿,省的总跟在我们几个老头子身边觉得乏味。” 得到了老者的允许,傲苍风和狐媚儿自然而然的加入了他们巡游的队伍。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盧妃巷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边不仅生活着应天城里最普通的一群百姓,同时也有着很多新奇的新鲜玩意儿。 一路行来,朱元璋在严进和席应真的陪同下,仔仔细细的体察了一番城内的民生百态。而白小易呢,则无奈的陪着两个小姑奶奶连吃带玩的折腾了一路。 这一路上,两个少女相谈甚欢,有点人来疯的她们见到什么好玩就吵着要买什么。要不是因为沈万三给的钱有限,就凭这两个小丫头的能力,估计都想把整条巷子买下来。 东西买的多了,自然不会让两个姑娘拿着,而性情冷酷的傲苍风更是不会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于是乎,可怜的白小易再一次变成了听众人使唤的仆人。 可逛就逛吧、买就买吧,玩疯了的两个少女还在路上惹出了不大不小的两次麻烦。 第一次是在路边一个套圈的摊位上,两个好胜心极强的少女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花了整整一两银子,都没套到半个奖品。实在有些堵心的朱薇大着胆子请傲苍风帮她们挽回面子,本打算看好戏的白小易却惊讶的看到,傲苍风这块木头疙瘩竟然答应了少女的请求。 然后,傲大侠随手丢出去的十个竹圈,就把几个最好的奖品都收入了囊中。那一刻,摊位老板的脸都绿了。要不是白小易趁着周围人叫好起哄的时候往老板手里塞了五两银子,约么着他们几个都走不出这条巷子。 第二次就更加荒唐,听说城里有一种名叫“砸罐子”的新鲜玩意。从来没玩过这种东西的朱薇和媚儿一溜烟的就跑到了人家的院子里,再然后发觉只是无聊的往墙上摔陶碗的两个少女,突发奇想的让白小易站到墙那边做起了活靶子。 要不是关键时刻傲苍风飞身而出,用他那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帅到掉渣的身手接住了扔过来的十来个陶碗,恐怕白小易此时此刻,已经被砸的鼻青脸肿了。 一番蒸腾下来,几个年轻人玩的是不亦乐乎。看着女儿跟新朋友玩的如此尽兴,作为父亲的朱元璋也是颇感欣慰的。两日前他还在为这个最疼爱女儿的生死担忧,可如今,朱薇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恢复了往昔的健康和欢乐,这能不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心情舒畅么。 而心细的白小易,却不经意间察觉出了一丝暧昧的味道。他经常看到朱薇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偷看着冷头冷脸的傲苍风,这个细微的举动让白小易不由得恶寒了一阵。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猜想道: “不是吧,这个疯丫头喜欢上木头疙瘩了?我滴个乖乖,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一路无话,一行七个人热热闹闹的穿过了盧妃巷,来到了位于国子监边上的“英灵坊”附近。这座规模并不怎么宏达的庙宇,修建于洪武八年,原本只是为了祭奠开平王常遇春所用。而到了后来,随着徐达等诸多开国功臣先后离世,这座庙便一起供奉了诸多英灵的牌位。 对于拜祭英烈并无什么兴趣两个少女在傲苍风的陪同下跑到一旁卖糖人的摊子买起了东西,而当白小易也打算跟过去的时候,身后的朱元璋却出声叫住了他。 “小易啊,不如你跟你师父陪我进去拜祭一下几位老伙计如何?” 突然间得到洪武皇帝的邀请,白小易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我?老爷子,您是不是弄错了?” 不理会无赖少年的问题,朱元璋沉声朝着冷面大叔吩咐道: “严进,你派人把小易手里的那些东西先送走。然后你在门口守着,不要让外人进来。我跟席真人和这孩子进去一下就出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中年男子躬身领命,随即像尊门神一样杵在了原地。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白小易跟着朱元璋和席应真朝着英灵坊的正殿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佛堂,其中供奉了十余个木质的牌位。最显眼位置上的,就是大明朝赫赫有名的两位开国英雄,开平王常遇春和中山王徐达。 身为大明朝开国皇帝的朱元璋,缓步走到了众多牌位近前。老者抬起头,默默的注视了那些刻着熟悉名字的木牌许久,随即有些怅然的低下头。 白小易注意到了,老者是在悄悄地擦拭着泪水。不敢打扰这位天下贡主追忆故人,无赖少年只得静静地站在自己师傅身后,好奇的打量着排位上的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长脸老者从香案上点燃一把贡香,随后有些颤抖的将手中的香,三只一组的插在了每一个牌位的前面。 当忙完这一切后,朱元璋也不回头,只是那么背对着白小易,声音平淡的问道: “小易啊,排位上的这些人,你都听说过么?” 有些慌乱的点着头,白小易急忙答道: “听说过!怎么能没听说过呢。这些都是咱们大明朝的开国英雄,都是功臣。” 听到了少年的回答,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长脸老者缓缓转过身,语气古怪的继续问道: “那么,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么?” 听到这个问题,白小易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出身市井的他的的确确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些开国功臣的秘闻,其中对于他们的死因,有着一个无法对眼前这位老者说的答案。 盯着面露难色的少年许久,朱元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是不是听说过,这些人,都是朕害死的?” 应天风云 刺杀21 犹豫了许久,白小易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答复,他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老人,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其实吧,坊间一直有个传闻,说是陛……老爷子您坐上皇位后,开始残害忠良,徐达和刘伯温的死,就是您一手操作的……” 轻轻冷哼了一声,朱元璋有些赞许的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敢说敢做的性子,这些话我在严进的奏报中看到过,可满朝的文武百官就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跟我说实话的,你是唯一的一个。” 思量了片刻,白小易壮着胆子问道: “那老爷子,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么?” 长脸老者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语气玩味的反问道: “那你觉得是真是假呢?” “这个么……我觉得多半是假的。” “为何啊?” “您想啊,这二位为您打下这大明江山,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都不说他们的功劳,光是这几十年出生入死的情谊,您老也不可能动手杀他们啊是不是?更何况,您是堂堂一国之君,就算真要他们死,直接下旨就好了,哪需要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什么白马汗、鹅肉的,一听就是有人造谣生事。”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赞许的对一旁老神在在的席应真说道: “席真人呐,你收了个好徒弟。” 很是得意的捋了捋颚下的长髯,老道士语气平淡的答道: “陛下谬赞了。” 转头看了看一脸贱笑的白小易,朱元璋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刘基得死,或多或少与朕的确有些关系。当年我一心想着废除丞相这个职位,于是故意挑起了刘基和胡惟庸的内斗。他二人都有宰相之能,必定互相猜忌,相互打压。可到头来,伯温猜到了朕的意图,于是告老还乡。岂料胡惟庸这个奴才,竟然借机将他毒死,此等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佞小人,我岂能留他!”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随口接到: “于是就有了之后的胡惟庸案?” “哼!胡惟庸这个狗奴才,在丞相之位上坐了七年,培植朋党、打压异己,这种国之蛀虫如果不除去,我这大明江山迟早还不得易主了!所以打那以后,我便干脆废掉了丞相这个职位,老子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坐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假皇帝!” 看着朱元璋义愤填膺的样子,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可是,有一个辅国丞相帮您出谋划策分担政务不好么?” “有什么好的?要是个像诸葛孔明那般为国竭心尽力的宰相还好,可要是个个都像胡惟庸这样结党营私的,那我还不等于养了头狼在身边?”老者转头看向那些刻满了名字的排位,有些无奈的说道:“更何况,换作你是皇帝,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愿意跟另一个人分享么?” 尴尬的摇了摇头,白小易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而一旁的席应真,却不咸不淡的插口道: “那如今你一个人坐拥整个天下,又感觉如何呢?” 沉默了许久,身为天下贡主的朱元璋长叹一声仅用了一个字答道: “累……”老者转过身,有些苦涩的看向了青衫道人:“原本我以为朝堂之上少了个独揽大权的宰相,我可以轻松一些。可没想到的是,有宰相在的时候,我只需要跟一个人吵。现在可倒好,每次上朝,六部九卿文臣武将,我得跟一屋子人一起吵。真的是累啊,累的心力交瘁……” 轻轻拍了拍这位勤政帝王的肩膀,席应真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陛下,您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劳下去,恐怕您这身子骨吃不消啊……” 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朱元璋语气轻松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好歹也算是半个武人。衡量一下,也有着四五品金刚境的功底呢,不碍事的。再者说,现在国家刚刚稳定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等哪天真正的天下太平了,我再去休息也来得及。” 无奈的摇了摇头,席应真只得闭上了嘴不再继续劝说。 而找到机会的白小易继续追问道: “那关于中山王徐达的事呢?” 眼神玩味的看着这个什么都敢说的少年啊,朱元璋毫不避讳的说道: “那件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天德与我相识数十年,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可能会害他?细算起来,他和常遇春,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功臣,我杀谁也不可能杀他啊。再者说,他的大女儿徐仪华就许配给了我那四儿子,我们可是姻亲,怎么可能反目成仇呢?” “坊间传闻徐达病重之时,我用什么白马汗还什么鹅肉毒死了他,简直荒谬至极。我朱元璋可是皇上,就算我真要杀人需要我亲自动手么?我派几个锦衣卫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两个大臣很困难么?这些事,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造谣污蔑,故意蛊惑民心、离间我和一帮老兄弟们感情。” 看出朱元璋所言句句真诚,白小易在一旁也帮腔道: “就是,就是,这么浅浅易懂的道理我就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就想不通,还真把这些事当成真的以讹传讹。要我看,就应该把那些造谣的人抓起来,拔掉舌头!” 看着这个义愤填膺的无赖少年,朱元璋既好气又好笑的骂道: “你小子懂个屁,我要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跟天下人说,我在杀人灭口么?这种荤招也就你想的出来!” 无奈的苦笑了两声,长脸老者看着那些牌位最上面的两个,有些苦涩的呢喃道: “可惜啊,他们两个命不好,拼了命的帮我打下这个江山。可好不容易天下大定了,他们两个老东西却也走了……徐达还好,起码享了几年的清福。不过因为年轻时常年征战,积攒下了一身的病,那时候他身后毒疮发作,药石无灵,最后就那么撒手人寰了……” 说到此处,老者再一次哽咽起来。而一旁的席应真及时接过话头: “陛下说的没错,那时候我亲自为天德贤弟诊治,完全就是陈年旧患,根本没有合适的药物可以医治。我本打算去药王谷请医仙出马的,可到头来还是晚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朱元璋声音沙哑地说道: “算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这都是命,怨不得别人……他们这帮老伙计当中,我最对不起的,还是常遇春那个大老粗。我们一起打仗的时候,他救过我好几次呢。我当时就许诺过他,等打下了天下,我就封他个王爷当当,让他安享晚年再也不用打仗……可没想到啊……开平一战后,元人已经彻底的被赶出了中原,我们都在京师等着他凯旋受封呢……没想到……那黑铁塔一般的汉子怎么就病死在了柳河川呢……害得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一边说着,长脸老者一边颤颤巍巍的将一碗酒倒在了地上: “有时候啊,我就在想。我宁可他们当时没有打下开平,没有攻下大都,也总好过如今只剩下我老哥一个,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喝庆功酒……” 站在一旁的席应真,也轻吟了一声道号,眼角控制不住的划过一道泪痕。 朱元璋凝视着那一块块的的排位,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身后的白小易说道: “自打坐上这个皇位起,二十多年来我杀了差不多十来万人。他们有的是贪官、有的是奸佞,可更多的是一些受牵连的家眷和亲朋。不是我朱元璋嗜杀成性,我只是以防万一,为我们这帮老兄弟拼死打下的江山砍掉一些长歪了的枝杈。我只想自我之后,这个天下就可以国泰民安,再也不会有征战和杀伐。” “可是啊,杀的人多了,我也感到厌倦了。当年的一票开国老臣,如今只剩下十来个。说实话,我也不想再杀了,毕竟我老了,我还想有几个老兄弟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往事、闲话家常……” 看着面前这个身形显得颓败了许多的帝王,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老爷子,要是有来世您还愿意做这个皇帝么?” 略微犹豫了一下,朱元璋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向这个他很是欣赏的少年: “如果来生是太平盛世的话,那我老朱宁愿只做个普通的手艺人,安稳度日赚钱养家。可如果运气不好,赶上的还是乱世,那我依然要拉起一票兄弟打天下,用我这双手,打出一个太平盛世出来!纵使留下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名,可只要我的后世子孙可以守住这个天下,可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纵使遗臭万年,又有何妨!” 看着这个神采奕奕的开国帝王,白小易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抹难以名状的敬佩。他的确不是一个明君,也算不上一个好人。可面前这个长脸的老者,却的的确确是个好皇帝,也是个称职的父亲。 整整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才拜祭完这里供奉的诸多英灵。踏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白小易三人缓缓的走出了英灵坊的大门。 可正当朱元璋想要招呼严进继续前行的时候,寺院的地面上,突然鼓起了两个土包。在白小易和席应真惊恐的目光下,两个手中带着钢爪的黑衣人破土而出,朝着惊愕中的朱元璋就扑了过去。 应天风云 刺杀22 电光火石间,青衫道人身形一闪,下一秒就挡在了长脸老者的身前。席应真双掌连挥,砰砰两声,就将扑向朱元璋的两个刺客打飞了出去。 意识到场中异变的严进刚要冲过来护驾,却看到英灵坊正对着的屋顶上,十余个黑衣人突兀的冒了出来。他们有的手持刀剑飞扑而下,还有几个将各式各样的暗器一股脑的朝着朱元璋所在的位置泼洒了下来。 轻轻一推将朱元璋送到了白小易的身边,席应真挺身挡在了暗器与长脸老者之间。他周身真气鼓荡,身后那柄不知名的木剑在老道士的牵引之下嗖的一下飞到了他的身前。紧接着席应真剑指掐动,木剑上真气奔涌竟然宛如扇叶一样急旋了起来。片刻之间,那柄十分不起眼的木剑竟然转成了一面风雨不透的剑幕,将激射而来的暗器悉数挡在了身外。 一旁严阵以待的严进,猛地将手攥住后腰上别着的匣刀之上。下一瞬,伴随着一声仓啷啷的脆响,一柄三尺来长的直刀从刀匣的侧面应声弹出。紧接着,一直挂着一幅冰霜面容的中年男子飞身而起,朝着从房上跳下来的几个黑衣刺客扑了上去。 严进身形在空中一个急旋,他手中乌金直刀随之划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光。噗嗤声中,两个飞扑而下的刺客还未来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项上人头已经高高的飞了起来。两条血泉冲天而起,噗通声中,人头死尸分分栽倒在地。 出手狠辣的锦衣卫指挥使,丝毫没有停歇,他脚下用力,身形再次腾空而起。手中乌金直刀轻巧的拨挡开了房顶刺客射下来的暗器,紧接着脚下踏空而行,竟然借着一柄擦身而过的飞刀的反冲力一下窜到了屋顶之上。在那些用暗器偷袭的刺客还在错愕的时候,那柄犹如催命符般的直刀已经开始无情的收割起了生命。 英灵坊门前,被突然的刺杀震慑住了朱元璋这时才回过神来,他面色阴沉的站在席应真和白小易中间,丝毫没有表现出半分的畏惧之色。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地面下,又有两个手持钢爪的刺客破土而出冲向了毫无防备的长脸老者后心。 来不及发出警告,护着老人身后的白小易一把将别在腰间的镇魔铃拽了出来。噗噗两声闷响,刺客那锋利的钢爪结结实实的刺入了无赖少年情急之下撑起了护体罡气之中。正当那两个刺客纳闷的时候,白小易右手之上已经覆盖上了那层漆黑的拳甲。随着少年一声爆喝,砰砰两声,两个有着三品金刚劲修为的刺客竟然被这个无赖少年一拳一个打飞了出去。 可还不等白小易喘息一口气,英灵坊的屋顶上,也随之蹦下来四五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其中一个为首的刺客二话不说,挺起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就朝着朱元璋刺来。 此时还未来及调动真气的白小易仓皇之中直接用右手抓了上去,卡啦卡啦的脆响声中,那精钢铸造而成的长剑居然被他手中的拳甲捏成了粉碎。 错愕之中,那个急刺而至的黑衣人一把被白小易抓了个结实。他大眼瞪小眼的与面前这个无赖少年的对视着,可下一秒,久经沙场的朱元璋,随手抄起地上不知何人掉落的一柄短刀,扑哧一声,将那个刺客的头颅砍落了下来。 一捧温热的鲜血飞溅了白小易一脸一身,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无赖少年一时间有些吓傻了。可他身边那位洪武爷,却面露狰狞的盯着那些逐渐逼近的刺客,语气森冷的说道: “不用怕,这些都是刺杀朕的恶人,你杀了他们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怕的。” 瞥了一眼依旧有些颤抖的少年,朱元璋轻轻扶住白小易的肩膀,打趣道: “臭小子,你手上带着那东西蛮厉害的,有机会借给老头子我玩两天。” 被老人这一句话逗乐了的少年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看了看步步逼近的几个刺客,沉声说道: “老爷子,您躲到我身后,这几个喽啰我能应付!” 说罢,白小易气沉丹田,猛地调集起了一股雄浑的真气。他吐气开声,右手拳甲成爪状朝着前方一吸,口中大喝道: “聚北斗!” 呼的一声,一股庞大的吸力猛然间从少年的手中爆发出来。那几个逼近中的刺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这股吸力迫使的朝着白小易右爪的地方聚拢了过来。 下一秒,无赖少年体内真气喷涌,一团西瓜大小的气团凝聚在了他的手心。 “归元劲,破!” 砰!!! 一声巨响传来,白小易右手拳甲之上爆发出一团锥形的气劲,将四个聚成一团的刺客笔直的轰飞了出去。那股强大的起劲将东面的院墙打出了一个丈许方圆大洞,几个刺客骨断筋折的倒在了瓦砾当中。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朱元璋有有些不敢置信呢喃道: “好家伙!原来你小子也是个指玄境的高手,这一下子,都快赶上老子当年鼓捣出来的红衣大炮了!” 讪讪的笑了笑,白小易刚想说些客套话。可没想到的是,屋顶之上又有一个手持双刀的刺客,悍不畏死的从天而降。他手中两柄寒光闪闪的钢刀,朝着朱元璋的头顶就劈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吸引真空闲出来的左手猛地朝斜上方一甩,青衫道人空中怒斥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 滋啦一声爆鸣!一道拇指粗细的雷光笔直的击中了那个还在半空中的刺客,噗通声中,那个差不多被烤糊了的家伙四肢抽搐的掉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老道士左手雷光四射,将扑杀而至的四五个黑衣人一个不落的电晕在了当场。看着席应真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忍杀生的举动,朱元璋没好气的嘟囔道: “我说老牛鼻子,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死教条呢?” 轻轻哼了一声,席应真风轻云淡的说道: “无量天尊,老道士我可不像你,我是出家人,沾染杀孽会影响我的修行的。” 懒得搭理这个妇人之仁的老道士,朱元璋探头看向了屋顶上的严进。 那一边,手持乌金直刀的男子正目光森冷的傲立在屋顶上。他手中黑金色的刀身上,一滴滴的鲜血正在缓缓滑落。男子四周,七八具四分五裂的尸体散落在地上,这个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男子,出手之狠辣可见一斑。 鹰隼般的眸子环顾了一周,严进从怀中抽出一支响箭,嗖的一下打上了半空。 短短三五个呼吸之后,二三十个穿着着各式服装的锦衣卫高手,从四面八方赶到了事发现场。一群人哗啦啦的跪倒在地,高声疾呼道: “属下救驾来迟,望皇上赎罪!” 面色阴沉的朱元璋威风凛凛的走到了正中,他看了看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冷声吩咐道: “去,找找还有多少个活的。关进诏狱给我严刑拷打,朕要知道,是何人胆敢在应天府行刺朕!严进!你派人把知道朕行踪的人都盘查一遍,这次的事,宫里面一定有内鬼!” 众人躬身领命,可还不等他们撤走的时候。南北两头的街道上,哗啦一下子涌出了好多个奇形怪状的木质人偶来。 那些完全由木头制成的人偶竟然宛如蜘蛛一般,四肢着地,攀附着墙壁和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朝着锦衣卫的身后就扑了过来。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响了起来,那些怪异的人偶一旦靠近活人,就不顾一切的攀附在他们身上。紧接着,人偶胸腔内安置的火药瞬间炸裂,将一众锦衣卫高手炸的是血肉横飞。 眼看着情势出现逆转,席应真护着朱元璋朝着一旁的小巷退了过去,一边为众人开着路,老道士一边朝着白小易吩咐道: “小易!贴身保护皇上,就算拼上性命,也不能让陛下出事,知道了么!” 应天风云 刺杀23 书接上文,白小易陪同朱元璋一行在应天城里体察民情。众人在酒铺歇脚的时候巧遇了傲苍风和狐媚儿,于是乎原本只有五人的队伍扩大到了七人。 狐媚儿和宝辉公主朱薇不打不相识,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成了形影不离的莫逆之交。而白小易和傲苍风则当起了保镖和下人,陪同着两个小姑奶奶玩遍了整条盧妃巷。 可当众人祭拜完英灵坊内供奉的开国先烈后,却遭到了神秘人的刺杀。一番恶斗下来在白小易和席应真联手保护下的朱元璋平安的脱险,可跟他们分散开来的朱薇一行,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片刻之前,朱薇拽着狐媚儿一头扎到了临近的一家胭脂铺子,两个爱美的少女竟然开始大肆采购起来。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英灵坊内异变突起,身穿黑衣的刺客铺天盖地的冒了出来。身处店铺内的傲苍风和狐媚儿立时就发觉了不对,可他们担心朱薇受伤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迎敌。 二人护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宝辉公主,站在店门外观察着场中的情势。让他们长出了一口气的是,看似凶猛的刺杀竟然在席应真和严进的配合下轻松得到了控制。可就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那个手持双刀的刺客从天而降,搏命一般的朝着朱元璋劈砍了下去。 担心朱元璋安危的宝辉公主一下挣脱开狐媚儿的保护,拼了命的朝着父亲所在的地方冲了出去。 “父皇!小心上面!” 眼见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冲了出去,傲苍风和狐媚儿都是一愣,可紧接着,事情就不对了。几个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杀手突然间转过头来,眼神玩味的盯着有些慌张的朱薇。片刻之后,几个出身一品堂的杀手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份。 本就无恶不作的几个杀手顿时想到了用这个约么着是个公主的小丫头要挟朱元璋的办法,于是三个目露凶光的家伙,一步一步朝着朱薇就逼了上来。 轻轻摇了摇头,傲苍风一步就冲到了朱薇身旁,冷傲的挡在了有些晃神的宝辉公主身前,目光森寒的说道: “靠近者,死!” 丝毫不在意负剑少年的威胁,几个黑衣刺客挺剑就朝着他们冲杀了过来。眼见着三个杀手已经近在咫尺,傲苍风冷哼一声,随即猛地抽出身后的的巨阙剑。负剑少年身形一个急旋,同时借助着强大的惯性将手中巨阙剑重重的一挥,那裹挟着浑厚的剑气的巨阙剑轻松的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弧线。 嗡的一声,一道剑气破剑而出,带动着一片弧形的风墙朝着几个惊愕中的刺客就横扫了过去。 噗嗤声中,冲在前面的两个刺客来不及反应,就被这锋锐无匹的剑气拦腰斩成两段。而最后面那个明显有着不错修为的刺客大喝一声,横剑挡在自己身前,他身周护体罡气暴涨,与傲苍风挥出的一道剑气硬碰硬的对撞在了一起。 砰砰连声,傲苍风那仅用了半成功力的一剑轻松的击破了那刺客的护体罡气,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传来。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黑衣刺客,转瞬间就被剑气余波打的倒飞了出去。而他手中长剑也已经被震成了碎片,胸口处一道狰狞的剑痕正汩汩的冒着鲜血。 轻轻转过身,刚准备责怪一下少女的傲苍风突然看见四柄寒光四溢的弯刀,划着诡异的弧线朝着朱薇的后背射了过来。 来不及出言提醒,情急之下的傲苍风一把揽住了宝辉公主的纤腰,一个旋身带动着少女躲开了弯刀的袭击。脚下不停,负剑少年抱着惊愕中的少女一下闪到了路边的廊柱下,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关切的询问道: “朱姑娘,你还好吧?” 可这一看之下,傲苍风才发觉怀中的少女正面色绯红的盯着自己。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的负剑少年,有些慌乱的推后了一步,随即歉意的说道: “抱歉,方才事出突然,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不等朱薇说话,另一边的狐媚儿尖利的嗓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有闲情打情骂俏,快躲开!” 话音方落,两个手持西域弯刀的刺客正犹如鹰隼一般朝着二人所在的地方飞扑了下来。这二人身法奇快,他们踩踏着墙壁从左右两边急冲而来。 傲苍风横起长剑刚欲进行阻拦,却见的两个分明有着二三品金刚境实力的刺客突然怪异的停滞在了半空当中。紧接着,两个手刨脚蹬的家伙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啪嚓一下互撞在了一起。 负剑少年略微一阵错愕,随即恍然的看向他们的后方。在那里,姿容俏丽的狐媚儿正挥舞着双手,两股淡紫色的灵气正牵引着两个刺客在空中撞来撞去。 无奈的一笑,傲苍风抱拳行礼道: “多谢媚儿姑娘提醒。” 可就在他一个晃神的瞬间,朱薇身后的地面上,突然鼓起了一个土包,紧接着一名手持钢爪的刺客破土而出,朝着毫无防备的宝辉公主就抓了下去。 突闻身后劲风袭来,负剑少年根本来不及挥剑抵挡。他只得一把将朱薇揽在自己身后,用后背硬接了这致命的一击。 嗤啦一声,衣衫破裂,血液飞溅。傲苍风的背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爪划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凄厉伤口,大股大股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少年整片衣衫。 “傲大哥!” 被少年护在怀中的朱薇惊恐的叫出了声,而身负重伤的负剑少年只是淡淡的一笑,他猛地一个转身,一脚踢在了这个刺客的小腹之上。 砰地一声,这个刚刚偷袭得手的刺客被一脚踹爆了内脏惨死当场。 宝辉公主惊慌失措的看着少年身后那狰狞的伤口和大片的血迹,一时间竟然吓哭了。闻讯赶来的狐媚儿见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出身天机阁的少女立刻掏出两个药瓶,递给朱薇一个后沉声吩咐道: “这瓶药内服,可以补血养气,助他恢复伤势。” 也不管朱薇听没听懂她的话,媚儿立刻将另一个瓷瓶里面的药粉胡乱的倒在了傲苍风受伤的背上。兴许是伤口遇到药粉的刺激,刚强如铁的负剑少年也忍不住倒抽了几口凉气。 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狐妖少女没好气的嘟囔道: “忍忍吧,这是医仙秘制的金疮药,再深的伤口都可以瞬间止血。过不了三五天就能恢复如初,这瓶东西带在身边四五年都没用过,今天反倒便宜你了。” 傲苍风那有些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尴尬的微笑,轻声说道: “有劳姑娘了。” 他刚说完,就见眼泪吧差的朱薇捏着一颗小药丸递到他嘴边。宝辉公主带着哭腔的说道: “傲大哥,你不能死啊……”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金枝玉叶的小丫头,傲苍风很是淡然的说道: “放心吧,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我闯荡江湖十余年,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次,这都算小意思了。” 他接过少女递过来的药,指着不远处的朱元璋说道: “朱姑娘,你爹那边好像没事了。” 得到傲苍风的提醒,朱薇这才想起朱元璋才是这次刺杀的主要目标。等她站起身看向那边的时候,大帮大帮的锦衣卫高手已经聚拢了过来。他们把这条巷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生怕出现半点差池。 可那边怒不可遏的洪武皇帝刚刚下达了命令,南北两边的街道上,突然冲了一大堆怪模怪样的木质人偶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一批冲到人身上的人偶已经发生了爆炸。巨大的轰鸣声中,处于最外面的一众锦衣卫高手已经被炸了个血肉模糊。 一团团的火光炸裂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大片大片的血肉。这条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一瞬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突然间,三只半人多高的人偶朝着傲苍风几人的方向就扑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宝辉公主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毅然的挡在了两个朋友的身前。 下一刻,近在咫尺的三个人偶相继发生爆炸,灼热的火焰和飞溅的碎屑瞬间就将他们吞噬了进去。 应天风云 刺杀24 朱薇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冲出去,她只是本能的不想看到傲苍风和狐媚儿受伤。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冲出去的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她突然想起了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皇,还有宫里的那些姐妹兄弟,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嫁人。小公主一直都梦想着可以嫁给一个武功盖世的大侠,然后就像小说里面写的那样,跟着他浪迹天涯。可如今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浑身散发着英气的少女凄然一笑,随即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响彻耳畔。那令人窒息的震颤差点没把宝辉公主震晕了过去,可是,预想之中的撕裂感和灼热感并没有传来。 错愕间,朱薇缓缓睁开了眼睛。接下来,她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只见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仿佛两只巨手一般从后面将他们三人包裹在了中间,那剧烈的爆炸竟然连狐尾上的一丝毛发都没有烧到。 猛的转过身,朱薇见到不远处的狐媚儿,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那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是从她身后伸出来的。 “你……你……你……” 张着嘴你了半天,被眼前景象吓到了的宝辉公主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而拼尽全力保护住了三人的狐媚儿,却没好气的训斥道: “你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那是你能挡得住的么?快过来,这些怪物交给我处理!” 说罢,媚儿伸手一吸,将错愕中的朱薇一把拽到了傲苍风身边。紧接着狐妖少女周身真气鼓荡,九尾狐一族独特的妖兽形态逐渐浮现了出来。 显出妖身的少女飞身挡在了众人身前,她身后六条白色的大尾巴上下翻飞,将扑杀而来的一群木质人偶想赶苍蝇一样逐个击飞。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朱薇这才惊讶地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媚儿姐姐,你是妖?” 懒得搭理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激斗中的狐妖少女朝着傲苍风呵斥道: “姓傲的,死了没?没死的话快带着薇儿去她父亲那,我来殿后!” 放眼环顾了一下那铺天盖地冲过来的人偶,傲苍风干脆利落的答应道: “这边交给你了!” 说罢,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朱薇,朝着朱元璋他们撤退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犹如虫群一般冲杀而来的人偶已经将外围的锦衣卫高手杀了个一干二净,只有被席应真保护下的朱元璋一行安全的进入了通往洪武街的小巷当中。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平时也只能允许三两个人并行通过。一队人乌央一下涌了进来,顿时显得这条巷子拥挤不堪起来。 眼看着宝贝女儿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朱元璋一把抱住朱薇,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少女是否受伤。 “薇儿,你可有伤到?” 看着父亲一脸担忧的样子,朱薇懂事的摇了摇头。随即她拉着身旁面色苍白的傲苍风说道: “父皇,是傲大哥和狐姐姐救了我,傲大哥还受了很重的伤。” 看了一眼负剑少年身后那凄厉的伤口,朱元璋赞许的点头道: “好小子,果然英雄出少年,这份恩情,朕记下了。” 脸上没有半分激动地样子,傲苍风依旧是那副冷酷的表情,语气沉稳的说道: “陛下,您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得尽快送你回宫。”他看了一眼待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四周移动的白小易,沉声吩咐道:“小易,我受了伤行动不便,你跟我联手保护陛下和……公主殿下,其他事交给席真人他们应付。” 白小易将气盾护在身前,紧张万分的嘟囔着: “他大爷的,哪来的这些怪物,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非被包了饺子不可。”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见惯了大场面的朱元璋泰然自若的说道: “见招拆招吧,不管是什么怪物,只要再等一会,钦天监的几位供奉就会赶到,那时候我们就安然无恙了。” 听到了朱元璋的话,一行众人逐渐放下心来。 原本负责殿后的严进突然见到一个长着六条尾巴的少女冲了过来,他本能地就想横刀拦截。可当他意识到这个少女正是他们随行的狐媚儿的时候,冷面大叔为之愣了片刻。紧接着他见到狐妖少女只是随意的将长尾那么一甩,就把身后紧追而至的几个人偶抽飞了老远。判断出少女是友非敌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立刻让出了殿后的位子。 他凑到媚儿身边,有些歉意的说道: “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后面的追兵就有劳姑娘了,我这就去保护皇上。” 朝着冷面男子点了点头,狐妖少女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巷子的入口之处。她并不在意严进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她一个人,毕竟这条巷子狭小,凭借她狐尾的帮助,守住众人的身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反而多了一个人才显得碍手碍脚。 没有了身后的顾忌,手持乌金直刀的严进随即跳上了两边的围墙,他横刀而立,随时准备应对上面出现的伏兵。 队伍的最前方,左手雷光右手木剑的席应大显神威,那些不知何人操控的人偶还在丈许开外就被老道士的雷光和剑气打成粉碎。他的身后,白小易和傲苍风一左一右的护住了朱元璋和朱薇,一行人摆出了一个风雨不透的阵型,朝着洪武街的方向缓缓的推进着。 而在不远处一座高楼的屋顶上,一个面容枯槁、佝偻着身形的老者,正悠然自得的靠坐在屋脊上。他的身边摆放着两个巨大的竹篓,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和玩具。这个像是杂货商人一样的老者,正目光森冷的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一张方形的沙盘,沙盘之上那些流动着的砂砾正汇聚成洪武街左近街道的模样。老者双手横置于沙盘之上,他的指尖有无数条细小的真气正仿佛蛛丝一样牵引着一个个的光点朝着一条小巷聚拢。 他,就是江湖上号称有着万人敌实力的‘傀儡陈’,一品堂的地字一号杀手。拥有一品指玄境修为的他,能够御使超过两百个傀儡帮助他杀人。这个性格古怪的老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在杀手榜上排位第八的可怕身份。据说死在他手上的,已经超过了一万人。 形容枯槁的老者遥望了一下洪武街的方向,他破锣一样的嗓音森冷的说道: “那只大王八已经入瓮,接下来,就看那几个小家伙的喽……” 洪武街左近的一座庭院里,全身笼罩在白袍之中三个男女,正手掌相抵的围成一个三角形。三人的中央赫然有着六面火焰形状的令牌在旋转浮动,这六块令牌造型奇特,材质更是与众不同。令牌非金非银,反而有些像是玉石一般有着晶莹剔透的质感,隐约之间,那些浮动的令牌当中似乎有着熊熊的火焰正在燃烧。 随着周围三个人不断吟唱着的咒语,当中的六块令牌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间,一道赤红色的光柱笔直的冲上了天空。当达到了一个固定的高度后,那道柱形的光幕开始向着四周扩散,仅仅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洪武街上方圆三十丈的空间,就被那赤红色的光幕笼罩了起来。 一头冲进洪武街的众人有些疑惑的望着天空,可当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光幕,已经像是一只大碗一样,将朱元璋一行人牢牢地扣在了陷阱当中。 下一刻,半空之中突然凝聚起了六块门板大小的令牌虚影。那巨大的令牌之上烈焰翻腾,仿佛六个小太阳一般悬挂在距离众人头顶四五丈高的半空当中。 而看到令牌出现的一瞬间,当年亲眼见识过这件法器威力的席应真和朱元璋失声叫道: “圣火令!” 话音方落,那六块火焰凝聚而成的令牌突然光芒大盛,紧接着成百上千的火球,仿佛雨点一般朝着下方的朱元璋一行,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应天风云 刺杀25 一时间,西瓜大小的火球宛如漫天火雨,朝着错愕之中的朱元璋一行人就砸了下来。 为首的席应真见势不妙,断喝一声道: “小心!” 随即青衫道人手中木剑朝天一指,一面湛蓝色的太极图立时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轰隆声接连传来,一颗颗的火球肆无忌惮的撞击在子阳真人全力撑起来的真气护盾之上,大片大片的火焰随之炸裂。每一次的撞击,太极图上都会荡出一阵阵的涟漪,被护盾保护下的众人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爆炸传下来的余波宛如擂鼓般冲击着胸口。 铺天盖地的火球不仅撞击在护盾之上,就连他们附近的地面、房屋、墙壁都未能幸免。一时间以朱元璋等人为中心,半径五丈方圆内成了炮火最密集的地区。那一颗颗足有火炮炮弹的一样杀伤力的火球,就那么在他们的身周爆炸开来。 轰隆轰隆的巨响声中,附近的房屋、墙壁全都炸成了粉碎,玄火大阵封锁下的街道也被炸的满目疮痍。无数无辜的百姓受了池鱼之殃,没有先天境高手的保护,那些普通百姓一旦被火球击中就是血肉横飞的下场。短短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整条洪武街被炸的满目疮痍,炽热的烈炎和呛人的浓烟将这里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眼看着四周那些呻吟哀嚎着的无辜百姓,一时脑热的白小易顶着气盾就打算冲出去救人。可他刚迈出去一步,一条粗大的狐尾一下子卷住了少年的腰,狐媚儿愤怒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呆子!你疯了么!那火球足有指玄境高手全力一击的威力,你这么贸贸然出去铁定会被轰成渣的!” 看着不远处那些倒在血泊中的百姓,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叫嚷道: “可那都是人命啊!” 正当二人争吵之际,天空中那密集的火雨瞬间停息了下来。太极图下的众人不解的望向半空,只见那几块门板大小的令牌虚影,竟然开始汇聚起四周的火气来。一颗颗赤红色的火属灵光朝着那些令牌就聚拢了过去。 片刻之间,那透明的令牌虚影逐渐变得犹如实质,而天空中那灼热的气浪,也压得洪武街上的一众生灵喘不过气来。 勉力支撑着太极图的席应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朝着身后众人大喝道: “快!调集所有真气到太极图上,是六合玄火阵,挡不下这一击,我们都死定了!” 席应真这个恨呐,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驱使这件法宝。可是圣火令这件法宝当年对明军造成的伤害,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这六块不知传自何处的令牌不但可以御使天火,更加能够造成相当于一品天象境高手全力一击的伤害。这种专门用来攻城或者对付千军万马才会使用的阵法,竟然只用来对付他们区区七人,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不过奇怪的是,今日所见这玄火大阵,不知为何只有着差不多五六品天象境的威力,难道是使用之人功力不够么?可即便这样,对于眼下的这群人来说,接下来的一击也是致命的。 在场众人听到了青衫道人的吩咐,分分调动起体内的真气,一股脑的灌输到了头顶上的太极图当中。 霎时间,有了大量真气补充的太极图又膨胀了几分,可那天空中的几块令牌,似乎也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玄火大阵笼罩中的众人顿时觉得身周一凉,仿佛天地间的火气都被那半空中的几块令牌吸了过去一样。可下一秒,六道水缸粗细的火柱喷涌而出,朝着合众人之力维持起来的太极图撞了上来。 砰砰的闷响声中,那接近于五品天象境高手全力一击的火柱接二连三的撞击在了气盾之上。一圈圈扭曲的空气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那撞击产生的余波竟然将左近的建筑都击成了粉碎。 随着每一次的撞击,太极图都会下降几分,而其下护着的朱元璋等人,仿佛感觉有一柄大锤正在不断的敲击着他们的胸口一般痛苦不堪。 仅仅三次撞击后,受伤最重的傲苍风第一个支持不住。他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看着负剑少年摇摇欲坠的样子,站在她身边的朱薇一把将他扶住,勉励的护住了这个倾慕的男子。 而不断往太极图中灌注真气的其他人,也不好受。除了发动阵法的席应真,其他几人最高的也不过的一品指玄境的修为,在这种天象境修为的攻击下,不被震得经脉寸断已经是万幸,就别提出手反击了。 整整六道火柱都撞在太极图上之后,七人脚下的地面也在这可怕的冲击下足足下陷了三尺有余。白小易、狐媚儿、严进几个修为较弱的人已经浑身颤抖,嘴角都渗出了丝丝血迹。就连竭力维持着气盾运转的席应真,也是满头大汗,眼前一阵的金星乱冒。 而在不远处的那座庭院当中,强行驱动着圣火令的摩柯几人,也已经精疲力尽。这明教传承百年的法器果然厉害,仅仅发动了五成不到的威力,就差点把他们三个人的真气耗尽。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依旧在不断吸取三人真气的圣火令,摩柯沙哑着声音说道: “再坚持一下,就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 位于他左手边的琉心,早已经有些体力透支,娇小的少女身形微微晃动着,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另一边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阿萨辛,看到这个视为亲妹妹的少女即将支撑不住,一向冷酷无情的他沉声说道: “摩柯大人,琉心支撑不住了,我们收手吧……” 恶狠狠的瞪了这个亲手抚养长大的男子一眼,为了复仇已经陷入癫狂的摩柯怒吼道: “不行,就差最后一下了,只要朱元璋一死,我们复兴明教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不能放弃,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无力的抬起头,已经耗尽了真气的圣女琉心无力的呢喃道: “摩柯大人……来……来不及了……火灵……火灵来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纤弱的少女颓然的倒了下去。 玄火大阵之中,合众人之力联手撑起来的太极图在六条火柱的冲击下逐渐变得稀薄起来。正当下面的几人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呼的一下,那汹涌喷射中的火柱突然间停了下来。 上方压力骤减之下,席应真几人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半空中那依旧散发着热浪的令牌虚影,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在几人发愣的时候,一个被赤红色烈焰裹挟着的人影宛如一颗流星一般破空而至。那团人形的火焰稳稳地悬停在了里许高的天空之中,一个威严的女声从那烈焰之中传了出来: “好强的火属元气……”人影有些疑惑的盯着下方那笼罩了半条洪武街的玄火大阵,满是欣喜的说道:“来的正好,这纯阳的火气正好为本尊修复元气!” 话音方落,火焰包裹着的人影俯冲而下,一掌按在了大阵外面的那层气罩之上。 一瞬间,大阵之中的火属元气仿佛江水倒灌一般疯狂的朝着天空涌去。半空中那六块令牌的虚影,也随着灵气的丧失而化于无形。 喀喇一声脆响,虚空之中荡起了一团怪异的空气波动,里许方圆内的一切生灵,仿佛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震颤。 下一刻,竭力维持着法阵运转的摩柯和阿萨辛被巨大的反噬力震飞出丈许开外,白袍包裹之下的两个人口喷鲜血的倒在了瓦砾当中。 高空之上,那团烈焰包裹着的人影依旧在贪婪地吸取着下方的火属元气,大团大团火红色的灵气仿佛萤火虫一般疯狂的扑向那个人影。 片刻之后,天地间一下变得阴冷无比,方圆里许内的一切火属元气都被那人影吸取一空。伴随着疯狂的大笑之声,先天火灵那妖媚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应天风云 刺杀26 目光森冷的朝着下方扫视了一眼,先天火灵一下就看到了地面上那散发着幽蓝色灵光的太极图。 下一刻,这个先天第一缕火属真元所化的女魔头,一眼就认出来白小易几个当日将她打伤的罪魁祸首。 冷哼了一声,已经恢复了三四成功力的先天火灵阴冷的说道: “原来是你们这几个蝼蚁,原本还打算放你们一码,既然今遇上了,那你们就去死吧!” 伴随着她的右手一甩,一团紫金色的弧形火焰破空就朝着白小易他们所在的地方激射而来。 有些呆滞的看着那飞射而至的火刀,席应真惊呼道: “是三昧真火!快闪开!” 话音方落,那只有三寸来长的紫金色烈炎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们撑起来的太极图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气盾之下的众人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一头发狂的公牛撞到一般,一下子就被一股炽热的气浪震飞了开去。 那汇聚了众人之力维持起来的太极图,仿佛被铁锤击打的薄冰一样,轰然碎裂。 白小易几个有着不错修为的人还好,虽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可他们起码都还保持着清醒。可朱元璋和朱薇这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修为的普通人,却在先天火灵这随手的一击之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护主心切的严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方才的震荡太过强悍,这个有着一品指玄境的修为的男人此时此刻也能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就在几个人竭尽全力想要爬起身来的时候,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昏死过去的朱元璋身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条肉眼可见的金龙。那条淡金色的五爪金龙时隐时现,就那么盘旋着漂浮在了长脸老者的身前。 似乎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玩具一般,浑身烈焰包裹着的先天火灵缓缓的飘落了下来,她眼神玩味的打量着朱元璋身上那条淡金色的龙气,很是不屑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这天下的贡主么?也好,你这凝聚了九州气运的龙气对本尊来说,也是上好的补品,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这个女魔头一爪就朝着那条盘旋着的龙气抓了下去。 眼见着事态危急,斜刺里,一柄雷电缠绕的木剑急旋着破空飞来,精准无比的劈在了女魔头伸出来的手臂之上。滋啦声中,十余道拇指粗细的雷光在火焰包裹的女子身上炸裂,虽然没有伤到她分毫,可却阻止住了先天火灵原本的动作。 重重的一掌将木剑打飞,女魔头恶狠狠的看向一旁那个傲然而立的青衫道人。 席应真擦了擦嘴角渗出来的血迹,随手一招,那柄飞到半空中的木剑便听话的回到了主人手中。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真气汹涌激荡,他手中的木剑上雷光缠绕,一条条电蛇宛如活物般在老者身周狰狞的舞动着。 子阳真人将木剑指向不远处那个烈焰包裹着的女子,傲然喝道: “妖孽!你胆敢对天下贡主出手,就不怕被中原道门联手追杀么!” 不屑的看了一眼这个在她眼中比蝼蚁强不了多少的道人,先天火灵冷冷的说道: “中原道门?真好笑,本尊被道藏那老不死的封印了几千年,难道还会在意什么九州贡主和中原道门?你们又不是那道藏的徒弟,这个人更不是大禹那娃娃的子嗣,本尊何惧之有!” 有些心有余悸的盯着这个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的怪物,席应真傲然而立,语气威严的说道: “我席应真闭关苦修十余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替天行道、斩妖诛魔。今日,我就以神霄派传承百年的雷法,汇一汇你这先天火灵所化的妖魔!” 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从烈焰包裹的女子口中传出,她不屑的看着这个敢向她挑战的人类修士,语气疯狂的说道: “凡人,就凭你的修为也想跟本尊动手?你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发音方落,却听得半空之中一个男子温润的声音遥遥传来: “妖孽,他一个人不够,那要是再加上我们呢!” 说话间,三条人影化虹而至。秦鹤、火云道长、空相大师,三位钦天监的供奉高手齐齐将女魔头围在了中间。 狐疑的扫视了一下身周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先天火灵随即认出了当日与她交过手的秦鹤和火云老道,妖媚女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手下败将。当日本尊元气大伤,才让你们得了些便宜去。可以本尊今日的修为,你们觉得,还有胜算么?” 脾气最为火爆的火云道人上前一步,指着火焰中的女子厉声喝道: “妖孽!贫道不管你是什么先天火灵还是什么狗屁的东西,我乃龙虎山第三十二代张天师,今日就让你见识见我们正一一脉的降魔手段!” 说罢,枯槁道人腰间的玉如意突然飞起,转瞬间化作一条赤红色的火龙缠绕在火云道长身周。 一看到这条火龙,女魔头猖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牛鼻子,你是不是被打傻了。用火属的法宝对付我,你在开玩笑么?” 懒得理会女子的挑衅,火云老道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道: “天地玄宗,惟道独尊;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哼哈二将!” 随着咒语的吟唱,一袭黄袍的老道士随手丢出两张紫色的符咒,那符咒上面银色的咒文突然间光芒大盛。两道璀璨的神光从九霄之上的云层笔直的轰击在了符纸之上。 下一瞬,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个身高足有十来丈的金甲神人虚影,逐渐浮现在了半空当中。那两个神人上身赤裸,身周各自缠绕着一条明黄色的云锦丝绦,他们一人持锏一人持锤,圆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凶神恶煞的瞪视着先天火灵。 “请神术?没想到你这道人还真有点意思。”女子邪魅的凤眼轻蔑的扫视了两个巨大的神人虚像,有些挑衅的说道:“可惜啊,当年那些练气士召唤下界的都是神人的真身,你这只不过是两个虚像,看来你们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显然有些疲惫的火云老道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妖孽,少在那里猖狂,谁输谁赢打过才知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羽衣男子出声阻拦道: “各位,这里身处闹市,如果贸然动手定会伤及无辜。我们先把这妖孽赶到空中再作打算。” 话音方落,秦鹤手中纸伞金光一闪,瞬间化作一杆雷光缠绕的铁枪。羽衣男子二话不说挺枪就朝着烈焰包裹下的女子当空刺来: “奔雷!” 爆喝声中,手持长枪的秦鹤宛如一颗流星一般当空砸下,枪身上缠绕的雷龙狰狞咆哮着笔直撞在女子护身的火焰之上。 喀喇一声电闪雷鸣般的巨响,秦鹤那杆无坚不摧的奔雷枪结结实实的撞在女子抬起的右手之上。一圈刚猛的气劲瞬间炸裂,将方圆四五丈内的东西都吹飞了起来,狂暴的雷龙与女子身周的火焰纠缠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另一边,眼见着羽衣男子这一击无法撼动先天火灵,从未出过手的空相大师幽幽的长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秦大人,老衲助你!袈裟伏魔功!” 大和尚身形急转,顺势将身上披着的袈裟像渔网一样撒向了僵持中的女魔头。那鲜红色的袈裟迎风而长,瞬间扩大到了丈许方圆。一抹刺目的金光突然从袈裟上爆开,一颗颗硕大的卍字法咒犹如巨石一般撞向了烈焰包裹的女子。 砰砰的闷响声中,金色的符咒一次次的撞在女子那护身的烈焰之上,一股股强劲的佛力不断地冲刷着先天火灵那柔美的身躯。 有些厌恶的瞪了悬浮在半空的老和尚一眼,女魔头左手一挥,一条火焰形成的鞭子朝着半空中那金光大盛的袈裟就卷了过去。 眼见着先天火灵被秦鹤和空相大师左右夹攻,从中发现破绽的席应真缓缓浮向半空,他身周真气鼓荡,一道道雷光从四面八方朝着青衫道人的身上聚拢而来。老道士将木剑置于身前,口中厉喝道: “九霄神雷,听吾号令;惶惶天威,以剑引之!” 伴随着道人的咒语声,万丈的高空中,那宛如棉絮一般的云彩突然间汇聚成了一个怪异的漩涡,片刻之后,一团漆黑的劫云便凝聚成型。 卡啦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炸响,一颗足有水缸粗细的渡劫神雷笔直的朝着面露惊惧的女魔头劈了下来。 大叫了一声不好,烈焰包裹之下的先天火灵突然收招,在神雷劈中自己的瞬间闪身躲到了半空当中。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被劫雷劈出来的大洞,语气森冷的说道: “神霄御雷真诀,小道士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火云道长朝身后两尊神人法相命令道: “哼哈二将!出手!” 应天风云 刺杀27 话音方落,两尊巨大的神人虚像一左一右的向前踏出一步。紧接着,他二人将那门板一般的大手拢于嘴前,瓮声瓮气的吼道: “哼!” “哈!” 随着两尊神人的吼声,两枚丈许方圆的金色大字朝着半空当中先天火灵就那么笔直的撞了上去。 铛!!!铛!!! 两声巨响传来,半空之中仿佛响起了浩荡的钟鸣。被烈焰包裹下的女子身形微微一震,就连她护身的神火都被震散了几分。 强行稳住身形,女魔头眼中顿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个仍在竭力驱使着神兵天降的道人,张开嘴就是一道火柱喷了出去。 这股淡金色的烈炎来势甚猛,仿佛奔涌的潮水一般朝着火云道长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黄袍道人惊叫一声: “三昧真火!” 他不敢置信的连忙掐动法诀,左右两侧的哼哈二将平移一步,联手挡在了枯槁道人身前。 呼的一下,那紫金色的烈炎毫无保留的撞击在了两个神人撑起的护体金光之上。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 那由两个金甲神人撑起的气墙竟然在三昧真火的灼烧之下逐渐融化了,滔天的烈炎肆无忌惮的扑向那两尊淡金色的神人虚像。 驱动咒法的火云道人只觉得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扑面袭来,紧接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人用大锤猛击了一下一般,整个人朝后倒飞出去三丈来远。 枯槁道人身周火龙颜色为之一暗,整个人颤抖的直起了身子。他眼前一阵的金星乱闪,嗓子眼中也是一股腥甜涌来。 噗!!! 这个有着三品天象境修为的龙虎山天师,竟然被那女魔头一击打成重伤。他拼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手中法诀连动,将喷出去的那口血牵引着注入了悬停在空中的紫色符箓当中。 随着道人心血的涌入,紫金符箓光芒大盛,那淡金色的哼哈二将竟也变得清晰了许多。顶着扑面而来的三昧真火,两尊神人虚像一左一右的朝着先天火灵靠近了过去。 下一刻,呼呼声中,哼哈二将举起手中的金锏、铜锤,朝着半空之中的女魔头就砸了下去。 铛!!!铛!!! 又是两声巨响传来,那足有两三丈长的巨大兵器,竟然被烈焰包裹中的女子轻而易举的用双手接了下来。赤红色的烈炎翻腾而起,宛如两只巨翅一般抵挡住了哼哈二将那势如千钧的联手一击。 脸色惨白一片的火云道长朝着不远处的几个盟友叫嚷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这女魔头太厉害,大家一起上!” 听到了黄袍道人的提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几人这才一窝蜂的朝着空中的先天火灵冲杀了过去。 秦鹤的奔雷枪、空相大师的袈裟伏魔功、席应真的神霄御雷之法,三个都有着天象境实力的高手,在火云道长的配合下与烈焰包裹的女魔头拼斗在了一处。 即便四人已经将战场转向了高空,可对于下面的应天城来说,依旧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四个天象境实力的高手,一个不知活了几万年的先天火灵,五个近似于神明一般的人物在头顶上大打出手,对于生活在下面的百姓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时不时就会有几颗火球从天而降,将一栋栋的房屋炸成废墟。动不动就有三五条劈歪了的电蛇激射而下,将那些楼阁树木劈为两段。尽管空相大师用尽了办法去阻挡这些落向地面的法术,可总会有一些疏漏的雷火将洪武街方圆里许的地方变成炼狱。 惊慌失措的百姓叫喊着四处逃散,时不时就会有一栋房屋被毁,再或者跑到半路上的人群中间突然炸起一片雷光。这些毫无自保能力的百姓一时间遭受了池鱼之殃,短短半刻中内,就有数百人死于这场无妄之灾。 恢复了一些气力的白小易挣扎的从废墟中爬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责,要不是他冒冒失失的闯入地宫,就不会把这个女魔头放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惨剧。 恶狠狠的瞪着天空中那烈焰翻腾的女子,白小易咬着牙暗暗发誓道: “女魔头,你等着,小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撑起左手中的镇魔铃,无赖少年靠着气盾的保护踉跄着朝着朱元璋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与此同时,狐媚儿、傲苍风等人也都聚拢了过来。 看着一行人或轻或重的伤势,白小易沉声说道: “傲大哥、严大人,如今事态紧急,就先劳烦你二人保护好陛下和宝辉公主。我和媚儿去想办法多救一些百姓,这场祸事是我惹出来的,就让我做一些补偿吧。” 也不管其他人的意见,无赖少年转身就朝着人群的方向冲了出去。轻轻摇了摇嘴唇,狐媚儿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也随着白小易冲了出去。 傲苍风苦笑了一下,在严进的帮助下将朱元璋和朱薇安置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二人屏息凝神,时刻提防着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那座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庭院当中。因为体力透支而昏迷过去的琉心幽幽转醒了过来,娇小的少女有些惊慌的环顾着四周。他根本看不到摩柯和阿萨辛在哪,映入眼帘的只是四周的残垣断壁和燃烧着的烈炎。呛人的浓烟当中,时不时就有一些百姓惊恐的从她旁边跑过,路边和废墟当中,还有一些受了重伤的人在痛苦地哀嚎着。 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这个身为明教圣女的小姑娘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是她们造成的,如果不是她们动用圣火令将先天火灵引到这里来,就不会发生眼前的一切。 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自责,少女那犹如秋水的眼眸中泛起了阵阵泪花。就在这时,天空当中,一颗水缸大小的火球朝着少女所站的地方就砸了下来。琉心惊恐的望着那颗赤红色的火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时间呆若木鸡。 电光火石之间,斜刺里一个少年的身影突然朝着她冲了过来。琉心只觉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在少年冲力的带动下,二人翻滚着躲开了火球的直接撞击。身形刚一停稳,那个不知名的少年立刻伸出左手,将一面淡青色的气盾挡在了二人身前。 轰隆声中,那颗火球应声爆炸。灼热的火焰裹挟着大量的碎屑瓦砾朝着四面八方飞溅了出去,在少年撑起的气盾保护下,琉心安然无恙的躲过了一劫。 待到一切都平息了,那个看上去有些痞气的少年这才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看着那张满是污渍和血迹的脸,琉心感激的说道: “我没事,多谢公子……” 无赖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叫白小易,江湖人称……嗯……这个还没想好。看姑娘的装扮,因该是从西域来的吧?这里现在很危险,我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一边说着,白小易一把拉起白袍少女的手,就朝着角落里那一群受伤的百姓跑去。 有些惊慌的跟着少年跑着,琉心羞红了脸看着那被紧攥着的手。她出身西域,又是明教的圣女,从小到大出了相当于父亲的摩柯和兄长一般的阿萨辛,她就从来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可眼前这个少年,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姑娘的手是随便牵的么? 可事出突然,加上这紧张的环境,她已经来不及顾忌这些。匆忙的跑到一条长廊之内,白小易这才松开了紧拉着的少女,他气喘吁吁的说: “姑娘,你先躲在这,等那些家伙不打了,也就安全了。我还要出去救人,告辞。” 可还不等白小易动身,白袍包裹下的琉心指着长廊内那二三十个受伤的百姓问道: “公子,这些人,都是你救的?”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有些含糊的说道: “就算是吧,我起码救了一半,额不,一半多。其它的是那丫头救的。” 说着,他指了指正朝这边飞跑而来的狐媚儿。 看着那白衣女子身后六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琉心惊叫道: “你是妖?” 随手放下两个被砸伤的百姓,狐妖少女没好气的叫嚷道: “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我是九尾……” 还不等她说完,白小易拽着媚儿的尾巴就朝外面冲了出去,一边跑无赖少年一边嘟囔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救人要紧。” 望着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琉心一时间有些失神。多了许久,娇弱的少女转过身,满是愧疚的看着那些痛苦呻吟的伤者。随即,她缓缓蹲下身,将双手悬置于一个妇人受伤的小腿之上。 少女弱弱的说道: “这位大婶,您忍耐一下,我帮你疗伤。” 说着,少女手掌之上腾地一下冒出了一团纯白色的火焰,而那火焰非但没有伤到那个妇人,相反的,被火焰包裹着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应天风云 刺杀28 距离地面百多丈的高空当中,四位天象境的高手依旧与先天火灵的打得不可开交。砰的一声闷响,挺枪直刺的秦鹤被先天火灵一脚踏中。这个有着四品天象境修为的男子,仿佛一颗流星一般笔直的朝着下放的地面坠落。 轰隆的巨响声中,羽衣男子深深的砸入了一片空地当中,他身周立时出现了一片两丈方圆的深坑。挣扎着从坑中爬了起来,秦鹤感觉背上的骨头好像都碎了。可当他抬头观望的时候,却见到女魔头手中那烈焰缠绕的鞭子竟然死死地缠在了空相大师祭出的袈裟之上。 噼啪的爆鸣声中,那件佛光普照的袈裟竟然被先天火灵所释放出来的真火烧成了飞灰。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本命法宝被毁的空相大师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桀桀的怪笑声从烈焰包裹的女子口中发出,她身周的火焰顿时变成了一片紫金色,任凭席应真如何驱动雷法,都无法突破这层三昧真火的保护。目光森冷的看向那边哼哈二将的虚影,女魔头手中渐渐凝聚起了两根紫金色火焰形成的长矛。 下一瞬,先天火灵奋力一掷,两根长矛犹如流星一般朝着哼哈二将的眉心就刺了过去。这两尊神像虽然在火云道长的驱使下有着一定的神智,可是他们过于庞大的体型导致了行动异常缓慢。 两只火焰的长矛来势极快,还不等两尊神像伸手阻拦,那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绣花针大小的长矛瞬间刺入了眉心,随即穿脑而过。 火云道长身前那两张紫色的符箓腾地一下燃烧起来,枯槁道人又是一口血喷出,随即他的身形缓缓的委顿下去。虚空之中,那两尊巨大的金甲神像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的灵光被烈焰包裹的女魔头吞噬的一干二净。 眼见着失去知觉火云老道朝着下方坠落,席应真身形一闪随即飘到枯槁道人身侧,他一把扶住这个火爆脾气的道友,急切的询问道: “道兄,可无恙?” 艰难的咳嗽了几声,脸色一片惨白的火云老道沙哑的说道: “死不了,可是在这么下去,我们几个非被这魔头弄死不可。看来,要出绝招了……” 黄袍道人遥望着另一边的空相大师,有些无奈的叫嚷道: “老和尚,别藏着掖着的了,眼下这情势再不出绝招,我们几个老东西都得交代在这。” 轻轻打了个稽首,空相禅师长诵了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事已至此,就别怪吾等无情了!” 说罢,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突然双目圆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大印,朝着先天火灵就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大和尚那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空中炸响开来: “妖孽,接贫僧的伏魔印!” 话音方落,那枚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金印瞬间扩大到了丈许大小,放眼望去,那枚金印之上,赫然绘制着一枚赤红色的“真武伏魔印”。 霎时间,伏魔印金光大盛,一捧紫金色的光芒瞬间将半空当中的先天火灵龙罩在了当中。 悬浮在半空中的女魔头身形突然一滞,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周被一捧紫金色的光柱围了个严严实实。困难的抬起头,只见一颗颗硕大的伏魔印如同炮弹般像她撞了过来。 砰砰的闷响声从空中传来,烈焰包裹的女魔头与紫金色的伏魔印一次次的对撞在了一起。每一次撞击,都会有一圈恐怖的气劲荡漾开来,而先天火灵身周那烈焰也会随之减弱一分。 眼中火焰飞腾的女子突然间朝天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她身周烈焰猛然间暴涨了好几倍,那狰狞狂舞的火焰,宛如一条条火蛇一般疯狂的朝着身周的光幕冲撞了起来。 竭尽全力控制伏魔印的空相大师身形微微一震,他只觉得全力按下的金印下方,似乎有着一头上古凶兽正在不断的挣扎跳跃,眼看着就要冲破伏魔印所设下的禁制了。 看着大和尚那满头大汗的模样,脸上已无血色的火云道长无奈的苦叹了一声,他将手缓缓伸入怀中,掏出了一方巴掌大小的九层宝塔。 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黄袍道人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将为数不多的一口精血一滴不差的喷在了宝塔之上。 一瞬间,那看似普普通通的九层宝塔突然间彩光大盛,老道士随手这么一丢。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宝塔迎风便长,转瞬间就在女魔头的身下出现了一座巍然而立的八角九层宝塔。 枯槁道人眼中突然间迸射出两道湛蓝色的神光,他手中法诀掐动,大声的朝着两边的秦鹤和席应真叫道: “众位道友,助我布阵!” 声音方落,黄袍道人剑指一点,一道紫光激射向那宝塔的顶端。喀喇喀喇的异响声中,四条碗口粗细的青铜铁链瞬间从宝塔的内部飞射而出。在先天火灵错愕的目光中,那四条铁链如同巨蟒一般就缠绕在了女魔头的双手和双脚之上。 下一刻,那不知到底是何材质铸成的铁链之上,迸射出了刺目的湛蓝色光芒,一枚枚道教降魔的符箓蜿蜒的显现了出来。 被铁链锁住的先天火灵顿时感觉体内真气一滞,她可以调动起来的火属真元似乎被身上捆缚着的锁链化去了大半。 惊骇之中,女魔头发了狂一般的挣扎扭动着。她身周那些火蛇张开了血盆大口不断的撕咬着那些缠绕着她的锁链。 虚空之中,在先天火灵身周四个正方位上,逐渐浮现出四面八卦图的标志。在场的四个天象境高手急忙飞到阵图当中,运气各自的功法,将真气源源不绝的灌输到法阵当中。 一边灌输着真气,秦鹤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火云道长,这不是你们龙虎山的‘锁妖塔’么?怎么变成法宝了?” 脸色惨白一片的枯槁道人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秦祭酒好眼力,只不过这并非那锁妖塔的本体,只不过是用锁妖塔的灵气炼制而成的一件法器。不过这宝贝能与锁妖塔产生共鸣,一样有着降妖伏魔的奇效,只要被它布设的阵法困住,就可以直接将这个魔头关进那千里之外的锁妖塔当中。到时再请子阳真人接引天雷,将这个魔头轰的形神俱灭!” 一旁不断将真气灌输到阵法当中的席应真,突然惊叫道: “诸位快看,那魔头要干什么!” 众人惊骇的目光下,方才还在拼命挣扎的先天火灵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她身周那狰狞的火蛇竟然将她团团包裹了起来,而更加诡异的是,变成一团火球的先天火灵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着。那原本赤红一片的火焰也逐渐变成了紫金色,进而出现了一抹瑰丽的五彩之色。 倒抽了一口凉气,依旧驱使着伏魔印打压女魔头戾气的空相大师语气颤抖的提醒道: “诸位道友小心,是五色神火,阿弥陀佛,这妖物怎么会驱动神火?她…她…她要自爆!” 深知这先天火灵来历的吸引真接口道: “难不成是方才那哼哈二将的神力被她吸走的缘故……糟了,她是先天火灵,有着不死不灭的真身。如果任凭它这么爆炸开来的话,整个应天城就完了!” 四个天象境高手隔空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拼尽全力的将真气灌注到法阵当中。一时间,锁妖塔内再次飞出了无数条巨大的锁链,将先天火灵凝聚起来的火球捆成了一个粽子。伏魔印再次下压了丈许,可这一次,大印射下的神光仿佛撞到了钢板一样,再也无法存进半分。 而锁妖塔上飞出的几条锁链,也逐渐变得赤红一片,虽然将先天火灵捆了个结结实实,可照这样下去,没人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半空之中,仿佛出现了一颗硕大的太阳,蒸腾的热浪一股股的冲向了下方的应天城。无数房屋和树木都在这种高温之下燃起了火苗,而那些无辜的百姓们,只能绝望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火球越来越大。 应天风云 刺杀29 这上回正说到,朱元璋一行人在英灵坊拜祭过那些已死的开国功臣之后,突然遇到了大批神秘高手的伏击。一番恶战下来,七人寡不敌众被逼入了临近的洪武街内。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众人,却不小心掉入了早就为他们设计好的陷阱当中。明教高手发动了传说中的圣火令,用玄火大阵将一行七人牢牢地困在了洪武街上。而紧接着,被浓郁火气吸引而来的先天火灵,给洪武街附近的百姓,带来了灭顶之灾。 危机关头,秦鹤等几个天象境高手赶到,勉强控制住了那只先天火灵所化的女魔头。可眼前灾难,却并没有得到缓解。 洪武街一处安全的角落里,被震昏过去的朱薇幽幽转醒过来。小公主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四周,当她看到身周的一切都变成了废墟,天空中还有个像是太阳的大火球越来越近的时候。朱薇猛地坐起身,惊呼道: “那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皇!父皇?” 语无伦次的叫嚷了一番,宝辉公主急忙搜寻朱元璋的下落。当她看到自己的老父亲正靠在一脸冰霜的严进怀中时,少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她走到父亲身边,焦急地询问道: “严大叔,我父皇没事吧?” 恭敬地行了个礼,冷面男子沉声答道: “请公主殿下放心,陛下一切安好,只是受到了些许震荡,暂时昏睡过去而已。” 轻轻点了点头,朱薇转头看向一脸苍白的傲苍风,她关切的询问道: “傲大哥,你的伤没事吧?” 露出了一抹苦笑,负剑少年无所谓的说道: “有劳公主殿下费心,这点伤对我们江湖人来说,不算什么。” 看着少年那坚毅而又从容的表情,朱薇的心里又是一阵狂跳。她转头看向天空,有些惊惧的问道: “那是什么?媚儿姐姐他们呢?” 傲苍风指了指街道另一边忙前忙后救助百姓的一对男女说道: “小易和狐姑娘在帮助受伤的百姓,方才几位高手和那怪物打得太凶,整条街都连带着遭了秧。”负剑少年有些担忧的望了望空中那颗巨大的火球,“至于天上那东西,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应该是前些日被我和小易他们放出来的先天火灵弄出来的。看这架势,那女魔头是想玉石俱焚,跟席真人几个高手同归于尽。可看那火球的威力,要是真爆炸了,恐怕整座应天城都得化成飞灰。” 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宝辉公主有些颤抖的呢喃道: “那我们……会不会死啊……” 傲苍风一脸的阴郁,没有直接回答少女的问题。他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有些担忧的说道: “公主殿下,您最好躲在皇上身边,我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傲苍风的话,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严进警惕的问道: “少侠,不知你有何高见?” 环顾了一下四周被毁的不成样子的街道,傲苍风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先天火灵的确是个邪魔,可是她应该是被方才困住我们的大阵吸引过来。你们有没有发现,由始至终,那个设计这个局把我们逼入绝境的幕后之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些杀手、傀儡还有法阵,能动用如此规模的刺杀,想必躲在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话音方落,斜刺里十余枚造型怪异的飞刀,旋转着朝四人所在的角落里激射了过来。 早就有所防备的傲苍风操起手中巨阙剑,猛的一个上撩。在他一品指玄境修为的牵动下,一道一人多高丈许来宽的风墙拔地而起,朝着飞刀激射过来的方向就卷了过去。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半数的飞刀都被这少年掀起的风墙阻挡了下来,可依旧有五六柄寒光闪闪的飞刀穿透了风墙,朝着朱元璋所在的位置刺来。 电光火石间,严进手中乌金直刀急旋而至,精准的将几柄飞刀拨挡了开来。冷若冰霜的男子横刀而立,死死地护在朱元璋和宝辉公主身前。 傲苍风和严进全神戒备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进攻。 朝着地上那嵌入石板内的十几柄飞刀看了一眼,已经算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傲苍风有些不解的问道: “严大人,你看那些暗器,怎么造型那么怪异?” 随着少年的话望了一眼,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中年男子也为之一愣,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飞刀造型的确与众不同。每一把飞刀只有巴掌长短,单刃有些轻微的弧度,看上去像是蝎子那巨螯上的一半分叉一样,有着很多狰狞的骨刺。 正在疑惑这暗器到底是何来历的时候,众人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股隐晦的气息。手持乌金直刀的严进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个黑袍包裹下的男子,正挥舞着一柄奇型长刀急旋而下,朝着朱元璋的头顶绞杀了下来。 情急之下,冷面男子拔地而起,与那神秘刺客硬碰硬的对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严进手中的乌金直刀与那刺客所用的奇型长刀接连碰撞在了一处,大片大片的火星伴随着气浪飞溅开来。 神秘刺客从天而降,有着绝对的优势,对拼了十余记之后,一口气耗尽的冷面男子被黑衣刺客逼迫的落回了地面。 眼看着绞杀而下的刺客即将得手,斜刺里,一道弧形剑气激射而至。 “断江!” 身负重伤的傲苍风眼见着朱元璋有危险,他顾不得背上的伤势,强行调集真气使出了这夺命的一剑。清亮的剑芒划过一道白光瞬息而至,那急旋中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只得用手中长刀护在身前进行抵挡。 砰的一声闷响。 深处在半空中的黑衣刺客被傲苍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击飞了老远,仿佛一颗炮弹一样朝着一面石墙就撞了上去。 可下一秒,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只见那黑衣杀手撞到石墙的一瞬间,整个人竟然突兀的融了进去,仿佛那面石墙是水做的一样。紧接着顺着石墙延伸的方向,一个突兀的人形凸起,就那么顺着墙面朝着朱元璋背后靠着的墙面急冲了过来。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傲苍风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拽起还在昏迷中的朱元璋。就在一旁的朱薇刚要出声喝止的时候,那柄仿佛蝎尾一样,有着十三个骨节的奇型长刀破壁而出。如果不是负剑少年将朱元璋拉走,恐怕这一击早就将长脸老者来了个对穿了。 见势不妙的严进挥刀而至,运尽全力朝着墙壁上的人形凸起就劈了下去。 轰隆声中,那面坚固的石墙被冷面男子的乌金直刀辟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可那个黑衣刺客也随之失去了踪影。 重重的喘着粗气,傲苍风心有余悸的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东瀛的忍着么?” 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一旁横刀而立的严进语气低沉的说道: “小兄弟果然好见识,竟然连东瀛忍者的五行遁术都知道。可是会遁术的,不仅仅只有东瀛的那些忍着,昔日明教的五行旗所属,也都是精通遁术的好手。当年潜入皇宫打伤公主殿下,就是擅长驱火御水的两个厉害角色。今天这个,应该是精善土遁的。” 他话音方落,修为在一品指玄境停滞了足有十余年的严进突然察觉到脚下有一股浓郁的杀气袭来。冷面男子一把抱住茫然中的宝辉公主,朝着傲苍风的方向叫嚷道: “小兄弟,保护好陛下!” 随着四人身形错动,地面之下砰砰连声,十余枚跟方才一样的怪异飞刀破土而出。要不是严进提醒,恐怕几个人早就被这神出鬼没的刺杀打了个正着。 身形交替之下,傲苍风和严进将朱元璋和朱薇快速的转移到了另一处角落,二人背靠背凝神而立,时刻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 应天风云 刺杀30 突然间,在距离众人两三丈远的街道上,那个黑衣包裹着的刺客缓缓的从地底浮了上来,那幅画面极其诡异,若不是几人亲眼所见,简直都无法相信一个大活人竟然可以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从泥土里面浮起来。 男子身形矫健,一身黑袍有着西域独有的特色。仅留有一条缝隙的面纱中,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正玩味的看向傲苍风几人。 男子双手缓缓抬起,不远处地面上散落着的那些造型怪异的飞刀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开始躁动起来,下一刻那些飞刀犹如乳燕归巢一般飞掠回了男子的手中。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总共二十六把飞刀,转瞬间就组合成了两柄十三节的怪异长刀。那长刀犹如蝎尾一般节节分层,组合而成的弯刀也呈现了一抹西域弯刀所独有的弧月形。 看到那两柄弯刀出现的瞬间,严进脱口叫道: “赤蝎!?你是暗刃?” 听到冷面男子的一句话,傲苍风的面色也是微微一怔,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严大人,你是说,这人是杀手榜上排位第九的‘暗刃’?” 手持乌金直刀的锦衣卫统领面色阴郁的说道: “虽然我从未和他交过手,但是根据我们锦衣卫收集的情报,能使用他手中的那两柄赤蝎的,江湖上就只有暗刃一人。” 警惕的盯着黑袍男子的一举一动,傲苍风不解的询问道: “可是暗刃不是一品堂的杀手么?怎么会跟明教的人混在一起?” 沉默了片刻,严进也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好说,可能是明教的余孽雇佣了一品堂的人,也可能一品堂之中本来就有明教的欲孽……” 冷冷的看着二人说了半天,黑袍包裹下的男子突然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喝道: “说够了么!与其自己在那里瞎猜,还不如等死了之后去问地府的冥君更好!” 话音方落,男子身形一闪,下一秒已经冲到了傲苍风的近前。他手中两柄弯刀上下翻舞,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负剑少年砍了下来。 措手不及之下,傲苍风横剑格挡。叮当的脆响声中,名为赤蝎的弯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巨阙剑之上。火星、气劲一圈圈的炸裂开来,而负剑少年的身形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都不由自主的朝后滑去一小步。 眼见着身边的傲苍风有些招架不住,严进横刀直刺,朝着黑袍刺客腰腹就捅了下去。岂料绰号名叫暗刃的男子身形突然一个急旋,他手中的赤蝎竟然犹如一条鞭子一样伸展了开来。在严进和傲苍风惊骇的目光下,那两条真的犹如蝎尾一般的长刀,竟像是两条巨蟒一样朝着二人就缠了过来。 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负剑少年和冷面男子竭尽全力抵挡着黑袍刺客那怪异武器的突进。可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被连番的攻击逼退到了两边,恰恰让开了通向朱元璋的那条唯一的通路。 下一刻,黑袍男子双手猛然一抖。两条狂蟒一般的链刃骤然聚拢,竟然在他的身周合并成了一个类似乾坤圈的护身武器。在傲苍风和严进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暗刃阿萨辛身形急旋,带动着身周那个巨大的齿轮,朝着昏迷中的朱元璋就绞杀了下去。 惊骇之中,被发生的一切吓住了的朱薇不管不顾的扑倒父亲身上,想用自己那娇小的身体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而被逼退开去的严进和傲苍风,也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样有着一品天象境的二人,同时调集体内真气,将各自的看家绝学都朝着急旋而来的黑袍男子招呼了上去。 冷面男子猛然双手持刀,将乌金直刀斜置于身侧,他身周劲气鼓荡,脚下的地面都被他外放出来的真气压得粉碎。 突然间,严进手中乌金直刀上裹挟起了一股狂暴旋转的气劲,随即冷面男子大喝一声: “狂风!” 随着一声断喝,严进挥刀上撩,一股直径足有丈许的旋风拔地而起,朝着黑袍刺客的方向就卷了过去。 急旋中的阿萨辛突然见到一股狂暴的旋风朝自己扑来,身体还在半空中的他被这股刀气凝聚而成的旋风瞬间吞噬了进去。强大的拉扯力使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一道道风刃从四面八方朝他激射了过来。他身周连接成环的赤蝎随即上下翻舞了起来,将一道道风刃阻挡在了主人身外。接连翻腾了十几个跟头,暗刃阿萨辛这才艰难的从旋风中挣脱出来。 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傲苍风将手中巨阙剑缓缓的画出一个圆弧,一瞬间他面前一下子出现了十二把大剑的虚影。少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将手中巨阙剑笔直的指向刚刚落地的黑袍刺客。 “剑气纵横!” 少年一声暴喝,十二柄剑气凝聚而成的飞剑犹如剑雨一般朝着阿萨辛就射了过去。惊骇之中,这个杀手榜排名第九的刺客身形急转,身周缠绕着的赤蝎弯刀盘旋而起,与那些剑气硬碰硬的对撞在了一起。 砰砰声中,一团团的起劲炸开,十二道剑气仅仅是将黑袍刺客逼退了三丈,就随即消失于无形。可还不等阿萨辛喘过一口气来。 全力使出一击的傲苍风双手环抱于身前,用气劲凝聚出了一团不断聚拢的气旋,那柄巨阙剑正急速旋转着凌空漂浮在气旋的中心。 “破空!” 再一声爆喝响起,少年猛地双掌一推。急速收缩的气旋猛地爆开,巨阙剑犹如钻头一般接连荡出四五个破空的气浪后直刺向惊骇之中阿萨辛。 这一剑瞬息而至,慌乱中的阿萨辛双手狂舞,那柄名为赤蝎的弯刀再次化作两条长鞭朝着激射而来的巨阙剑盘绕而上。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那一节节的赤蝎死死地缠住了飞刺而来的巨阙剑。大片大片的火星从二者相交的地方迸射而出,可转瞬间,那些形如飞刀一般的关节纷纷被巨阙剑那锋锐的剑罡震飞了开去。 下一刻,五尺七寸长的巨阙剑嗖的一下擦着阿萨辛的胸口射了过去,深深地没入了他身后那坚固的石墙直达剑柄。 噗的一下,一条细小的划痕在黑袍男子胸口绽开,身经百战的暗刃阿萨辛,竟然被一个从未见过的江湖晚辈一剑之下划伤了胸口。 黑袍包裹下的男子轻轻抹了一下那渗出的鲜血,冷冷的说道: “好剑!小子,我记住你了!” 一击得手的傲苍风不屑的一笑,随即他本能的用左手剑指向后一拽,口中厉喝道: “回风落雁!” 可下一刻,在场人都愣住了。负剑少年这似乎藏有杀招的一声大喝,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傲苍风突然意识到,以往自己管用的那柄短剑早就毁在地宫里面了,此时此刻,哪还有什么回风落雁可用。 被负剑少年这突然一声吓得浑身一紧的阿萨辛凝神戒备了半天,可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刚刚长舒了一口气,却见到眼前乌光一闪,那一副冰霜面孔的严进已经手持乌金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就刺了过来。 “断念!” 冷面男子断喝声中,他化作一道乌光就朝着发愣中黑袍刺客冲了过去。这一招来势甚猛,在空中甚至拖曳出一道残影。慌乱之中的阿萨辛避无可避,此时他手中已无赤蝎的保护,只能以血肉之躯硬接。 黑袍男子身形急退,而严进挺着乌金刀步步紧逼。砰地一声,阿萨辛的后背已经碰到了身后的石墙,而严进那追命的直刀也已迫在胸前。阿萨辛身形微微一偏,竟然毫不反抗的任由那柄乌金直刀刺入自己左侧的胸膛之内。 血花飞溅,那柄久违饮血的乌金直刀深深的插入了这个绰号暗刃的刺客胸膛。可正当严进庆幸于自己一击得手的时候,冷面男子却突然看到黑袍刺客嘴角闪过一抹狰狞的冷笑,只见他双手犹如钢爪一般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双肩,下一刻,严进惊恐的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了无数道凌厉的杀气。 应天风云 刺杀31 嗖嗖声中,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赤蝎碎片,突然犹如利箭一般朝着严进的身后射了过来。身体被锁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顿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下一刻,二十三柄飞刀形状的赤蝎碎片,毫无保留的插在了冷面男子的后背之上。 一时间,严进的身后血如泉涌,那些飞刀状的结构刺入了背部足有半寸多深。要不是他情急之下运气了护身罡气抵挡住了一半的力道,恐怕此时此刻,他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颓然的倒在了血泊之中,纵使这个冷酷的汉子有着不俗的修为,可身中二十三刀,任凭他身体再怎么强横,也无法承受如此重的伤势。 恶狠狠地一脚踹在血泊中的男子身上,阿萨辛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跟我交手,就要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一边说着,黑袍男子一边将插入胸口的直刀缓缓的拔了出来。随手封住了伤口处的血脉,阿萨辛将乌金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个被江湖中人称作暗刃的男子,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心是长在右边的。虽然被刺穿左胸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可对他来说,只要还活着就可以继续杀人。 冷漠的扫视了一眼血泊中的严进,黑袍刺客踉跄着朝着朱元璋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见着场中的情势骤变,傲苍风闪身挡在了朱元璋和朱薇身前。他聚气于掌心,朝着远处那插入墙壁之内的巨阙剑叫道: “回来!” 可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深深嵌入石壁之内的巨阙剑只是不断的嗡鸣颤抖,却始终无法飞回他的手中。看来与这柄神兵交融的时间还是太短,纵使是一品指玄境的高手,也只能御使一些用自身鲜血祭炼或者长时间使用的器物。这柄巨阙剑得来不过数日,与他用了十几年的两柄佩剑想必自然无法做到得心应手。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袍刺客,傲苍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得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距离阿萨辛还有几步之遥,负剑少年猛的一个急冲,右手成剑指,朝着黑袍男子的咽喉刺去。 眼中一抹寒光闪过,阿萨辛随手一甩,身后那依旧插在严进背上的赤蝎碎片嗖的一下飞过来一把,朝着傲苍风的方向就射了过去。 扑哧一声,那飞刀形状的碎片应声射穿了负剑少年的右臂,顺势将他带着倒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这沉重的一击立时牵动着傲苍风身后的伤口迸裂开来。殷红的血水从他的背后和右臂之上潺潺涌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看着傲苍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朱薇控制不住的惊呼了一声。这一下,恰巧将昏迷中的朱元璋吵醒了过来。长脸老者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四周,随即目光森铃的盯向了一步一步朝他走进的黑袍刺客。 挣扎着爬起身,身受重伤的傲苍风再一次挡在了朱元璋的身前。 看着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阿萨辛不解的问道: “小子,我看你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为何要保着这个皇帝的狗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傲苍风沉声答道: “江湖中人,自当讲究江湖的道义。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护着他们!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杀他,可我知道大明百姓在他的治理下过得很安稳,如果他死了,就会天下大乱。所以,我必须阻止你!” 眼中寒光一闪,黑袍男子阴冷的问道: “连死都不怕么?” 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傲苍风毅然答道: “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怕死的话,早就不吃江湖这碗饭了!” “那好,我就送你一程!” 话音方落,阿萨辛右手一甩,又是一把赤蝎碎片飞射而至,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挡路少年的右腿。 “傲大哥!” 躲在父亲怀中的朱薇焦急地就要冲到少年身边,可她却被长脸老者一把拉了回来。死死地凝视了这个黑袍刺客许久,朱元璋沉声问道: “你是明教的人?” 眼看着大事即将得成的阿萨辛再也无需隐藏,他讥讽道: “是又如何?” 看了一眼浑身浴血的傲苍风,又看了看身边哭成泪人的女儿,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你要杀的是我,放过他二人如何?” 冷眼看了一下高空之中那颗越来越大的火球,黑袍男子无所谓的说道: “可以,反正即便不用我出手,这应天城里的人,也会给你陪葬的。” 脸上闪过一抹凄然的苦笑,朱元璋缓缓站起身,他朝着挣扎起身的傲苍风吩咐道: “这位小兄弟,劳烦你将我的女儿带去燕京,越快越好。你要尽全力护着她,拜托了!” 看了这个身为皇帝的老者一眼,负剑少年躬身道: “傲苍风,领命!” 不管朱薇如何的反抗,朱元璋一把将这个最为疼爱的女儿推到了负剑少年的身边,随即长脸老者傲然前行,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黑袍男子的身前。 “动手吧。” 阿萨辛冷眼看着这个一手毁掉了明教的罪魁祸首,双手缓缓的举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三十二枚赤蝎的碎片再次聚拢了过来,那锋锐无比的刀锋,齐齐的指向了面前这个傲然而立的老者。 “玄通化气,聚北斗,我收!!!” 突然间,斜刺里一声略带痞气的断喝爆发出来,与此同时,黑袍刺客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吸力带动着他和身周那些悬浮着的赤蝎弯刀的碎片朝着左侧就倒了过去。 而一只长着六条尾巴的少女从天而降,用她那标志性的大尾巴一下卷起了朱元璋和傲苍风等人,避免他们被那股吸力影响。 身手敏捷的阿萨辛暗叫一声不好,可当他竭尽全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却看到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一脸痞气的少年朝他露出讥讽的坏笑。 少年右手之上覆盖着一层怪异的鳞甲,而他那化成爪状的手心,正有一股可怕的涡旋之力将阿萨辛拉扯着吸了过去。 黑袍刺客双脚猛地一用力强行将身体固定在了原地,而那强劲的气旋依旧在他身周盘旋鼓荡。阿萨辛双手成爪,猛然间一收。他身周那些已经失去控制的赤蝎碎片顿时间齐齐指向了无赖少年。可还不等他将那二十三柄飞刀射出去,却见得面前少年嘴角微微挑起,厉声大喝道: “混元一气,爆!” 话音方落,那股怪异的气旋瞬间凝滞。紧接着,无赖少年手中瞬间凝聚出了一团磨盘大小的狂暴气团,在阿萨辛惊恐的目光中,那气团笔直的就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还不及发出一声惊呼,那狂暴无匹的气劲瞬间将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吞噬了进去。气团包裹中的阿萨辛只觉得身周仿佛挂起了十几级的狂风,瞬间将他衣衫撕裂了大半。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劲力从四周挤压了过来,将已经受了不轻伤势的男子逼迫得气血翻涌,周身骨骼都开始发出即将断裂般的脆响。可还不等他适应这股怪异的感觉,那团狂暴的气劲瞬间炸裂开来,将黑袍男子重重的轰飞了出去,连同那些飞刀状的碎片,稀里哗啦的落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偷袭得手的白小易气喘吁吁的直起了身子,他额头冷汗直冒,方才那一招混元一气功,几乎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如果这一下被躲开了,那他这百十来斤的身子骨,就肯定得交代在这。 故作镇定的大踏步走到街道正中,白小易指着衣衫破烂的黑袍刺客讥讽道: “内个谁,你不是喜欢杀人么?来来来,跟小爷我比划比划,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可白小易心里却实在是没底。使出了方才那一招,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真气都没剩下,别说那个黑衣刺客,此时此刻恐怕连朱薇那样的小丫头都能把他打个半死。 不知为何,自打给朱薇灌输了四十年的先天元气之后,白小易就觉得每次调动丹田内的真气之时总会出现一丝滞涩,而且好不容易调集起来的真气不稍片刻就会用尽。这让无赖少年很是担心,他觉得自己距离成为高手的境界,越来越远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阿萨辛不可置信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一对男女。那个一脸痞气的少年倒是不足为惧,方才要不是一时大意,如此拙劣一招他本应该轻松躲开的。即便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可看自己身上的伤势,这个少年的修为充其量只有四五品指玄境的样子,远远达不到可以杀死自己的实力。可要是加上那个长着六条尾巴的少女,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出身西域的男子虽然没见过多少精怪,可这传说中的九尾狐他还是听说过的。粗略估计了一下,眼前这个少女怎么说也应该有着接近一品指玄境的修为,要是换做平时,他有绝对信心可以应对。可是感受了一下胸口那乌金刀刺穿的伤口,阿萨辛开始有些犹豫了。 迟疑了片刻,黑袍包裹下的男子双手一招,将赤蝎弯刀恢复原状。随即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缓缓陷入了地面当中。 应天风云 刺杀32 凝神戒备了许久,终于确定这个神秘刺客不再出手的众人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艰难的走到傲苍风等人身前,无赖少年嬉皮笑脸的说道: “怎么样,小爷来的及时吧?” 有气无力的一拳打在白小易的胸口上,傲苍风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埋怨道: “你小子怎么不早点出手,哥哥我这挨了两刀了你才出现?” 随手将一颗丹药塞进负剑少年的嘴里,狐媚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还说呢,我们早就发现这边事情不对了,要不是这小子突然间内劲全无,我们怎么会耽搁这么久才出手!” 看了看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严进,狐妖少女随口问道: “内个大叔还救不救,要是死了,本仙子还省了一颗丹药呢。” 慌忙的丢下众人,宝辉公主径直冲到严进的身边。她俯下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有些惊喜的叫道: “媚儿姐姐!严大叔还没死,求你快来救救他!”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狐媚儿有些不舍的倒出了一粒丹药,随即轻飘飘的朝着朱薇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白小易和傲苍风搀扶着的朱元璋一脸阴沉的抬起头,他看了看那颗悬挂于高空之上的炽热火球,满是忧虑的询问道: “那东西是不是快炸了?这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轻轻摇了摇头,白小易不是很确定说道: “老爷子,这事儿不好说。天象境的高手打起架来,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所以眼下之计我们还是尽快保护您出城要紧。方才我们救下了一些百姓,我们这就护送您连同那些百姓逃离此地,跑的越远越好。” 话音方落,小巷之内,一大群被白小易和狐媚儿救下的百姓相互簇拥着跑了出来,不多时,就将众人围了起来。 这些惊慌失措的百姓,纷纷朝着白小易等人道着谢,随后在狐媚儿的指引下朝着北城门的方向逃了开去。 纷乱的人群当中,白小易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袍的西域女子。方才救人的过程中,他亲眼见识到了女子那特殊的疗伤异能,对着西域女子充满好奇的少年连走两步凑了过去。 “这位姑娘,暂且留步。” 微微一阵错愕,娇小女子转过了头来。虽然在面纱的遮掩下看不到女子的面容,可那犹如秋水一般的眸子看的白小易一阵的出神。略微迟疑了一下,无赖少年讪笑着走到了女子近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位姑娘,方才多亏你出手相助,才救下了这么多百姓。” 轻轻摇了摇头,西域少女柔声说道: “公子谬赞了,我做这些,权当是赎罪吧……” 女子声音极小,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中有些听不真切。没有想明白她话中含义的白小易刚想再次询问,斜刺里突然挤过来一个白袍男子。 男人脚步踉跄,身上血迹斑斑的,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从衣着样式来看,应该也是出身西域。还不等白小易开口询问,那个白袍男子一把拉住西域少女的手拽着她就走远了。 呆呆地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白小易有些失望的叹气道: “啧啧啧,那姑娘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可惜了,连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 正当他一个人黯然神伤的时候,后脑上被人重重的抽了一巴掌。 错愕的回过头,只见六条尾巴舞动的狐妖少女正眼神玩味的盯着他看。浑身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白小易有些胆怯的问道: “呦!敢情是仙子姐姐您啊,小的也没做错什么啊,你打我干嘛?” 狐妖少女一脚踢在少年的小腿上,她叉着腰训斥道: “呆子,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又在勾搭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 装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无赖少年连忙摆手道: “我可没有,再者说了,就凭小爷我这一身行头,又不是玉树临风的大侠,怎么勾搭小姑娘啊?”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媚儿赞同道: “嗯!你这么说也没错,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我看上面那几个老家伙有点撑不住了,再走晚点,恐怕我们几个都得给这座城陪葬。” 说罢,他们朝着朱元璋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边朱薇和傲苍风正在为重伤的严进止血,而那个长脸的皇帝陛下,却一个人有些发愣的盯着手里的一个木匣。 好奇的走到老者身边,白小易指着木匣询问道: “老爷子,这木匣哪来的?怎么方才没见您拿过?” 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朱元璋也有些迷惑的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就在方才,那些百姓冲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人突然把这个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上。可当我去寻找那人的时候,却看不到了……” 一脸狐疑的看了看那个造型普通的木匣,白小易继续问道: “那您记得那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么?” 长脸老者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具体的没看清,好像是白色的……” 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关隘,狐媚儿好奇的说道: “要不,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吧?” 伸手按住了匣子,白小易谨慎的说道: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最好小心一点。” 就在三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巷尾的角落里,拉着琉心走开了的摩柯正目光森冷的盯着朱元璋一行的一举一动。 方才先天火灵出现的时候,将三人联手布置的玄火大阵破了一个一干二净。非但如此,作为大阵主要驱动者的摩柯受到了最重的反噬,此时此刻,他浑身的经脉都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的刺痛。可眼看着刺杀朱元璋的机会摆在眼前,这个半辈子都在为覆灭大明做着努力的男子岂能错失良机。 看着这个被视为父亲的男子正浑身颤抖的盯着朱元璋一行,一旁的琉心,怯生生的问道: “摩柯大人,那盒子里是什么?” 头都不回一下,白袍男子语气森冷的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特意为朱元璋这个狗贼准备的一份大礼,你就看着吧!” 说罢,男子法诀掐动,幽幽的吟唱起了一段古老的咒语。 巷子的另一边,朱元璋手中的木匣突然间发出了阵阵嗡鸣,紧接着,那原本闭合着的盖子一下子打了开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两枚散发着赤红色光芒的令牌出现在了木匣当中。那令牌非金非木,而是类似玉石一般的材质,通体晶莹剔透,隐隐还透着一股火气。这两块东西造型奇特,竟然宛如两团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略微迟疑了片刻,白小易惊叫道: “这东西,不就是方才困住我们的那什么圣火令么!怎么?” 经他这么已提醒,朱元璋也反应而来过来,这明教镇教的法宝,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见过一次的。可如今为何出现在这里?难不成…… 正当几人端着木匣猜测的档口,天空之中,那捆缚着先天火灵的锁链突然间不堪重负的断裂了一根。 喀喇的巨响声中,那条被灼烧的赤红一片的锁链轰然炸裂,负责维持阵法运作的四个天象境高手都随之颤动了一下。 放眼望去,只见断裂的缺口处,突然间伸出一条狰狞的火蛇。那泛着五色霞光的火蛇挣扎扭动了片刻,随后笔直的朝着地面上朱元璋的方向扑杀了过去。 原来,被伏魔印和锁妖塔联手困住的先天火灵,突然间感受到了圣火令上面那浓郁的火属元气。出于它的本能,女魔头竭尽全力将束缚着她的锁链震断了一条,随即伸出一条火蛇,要将那对于她来说就是最佳补品的圣火令抢夺下来。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四个天象境的高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与这只先天火灵所化的妖物拼斗了这么久,他们可是深知这东西的厉害,尤其此时此刻,那五色霞光的火焰分明就是天界的神火。一旦这东西碰到凡人的身体,不管你有怎样的修为,只要你还是个人,就会瞬间被烧成飞灰。 眼看着那条火蛇朝着朱元璋冲了下去,维持阵法运作的席应真突然收回了灌输进去的真气。手中剑诀急点,御使着桃木剑就朝着下方追了下去。 他这一走,其他三人顿感压力加重了一倍,可为了控制住那火球中的女魔头,三人拼尽全身真气毫无保留的灌输到了大阵当中。 电光火石间,那条狰狞的火蛇已经冲出了百多丈远的距离,而御剑追下来的席应真手中电光闪动,他大喝一声,一条碗口粗细的电龙脱手飞出,咆哮着朝着那条火蛇缠绕了上去。 应天风云 刺杀33 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从半天上传来,那电龙与火蛇在半空中就缠斗在了一起。刺目的火花随着它们的碰撞爆闪开来,无数雷火像雨点一般朝着四周飞溅。 借着龙蛇相争的间隙,席应真一个急冲就超越的火蛇的距离。半空中的道人朝着仍在发愣中的朱元璋大声叫嚷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东西扔掉!” 还不及长脸老者反应过来,一旁的白小易一把就将那红漆木匣打飞了老远。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那两块圣火令,竟然仿佛有生命了一般突兀的飞了起来,紧接着死死地贴在了朱元璋的胸口之上。 略微迟疑了片刻,白小易伸手就朝着老者身上的圣火令抓了上去,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两块有些烫手的东西,死活就是无法移动分毫。 劲风刮过,青衫道人从天而降,一个转身挡在了朱元璋的头顶上方。与此同时,那纠缠着的雷龙火蛇咆哮着朝着众人撞了过来。 席应真手中桃木剑凌空画圆,一面湛蓝色的太极图再一次出现在道人身前。青衫道人运剑一推,要用太极图硬拦火蛇一下。 下一刻,雷龙缠绕着的火蛇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太极图之上。砰的一声巨响,那面足有寸许厚度的太极图被火蛇瞬间撞成粉碎,巨大的气浪将道人身后的朱元璋和白小易等人震得倒飞了出去。 急忙爬起身,白小易满脸焦急的朝着自己那个便宜师傅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烟尘当中,一袭青衫的老道士正浑身颤抖的站在地面之上。他手中桃木剑已经被炸得粉碎,此时此刻,老道士双手雷光闪动,正凭借着强悍的修为死死地扼住了那条火蛇的七寸。 可令人绝望的是,那狰狞的蛇头,正深深的咬在了席应真的胸口之上,一缕缕火气正如蜘蛛网一样从咬颌处慢慢扩散开来。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额头滑落,一抹鲜血正从老道士的嘴角潺潺流出。 目睹着一切的白小易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他撕心裂肺的喊道: “师傅!!!” 此时此刻的他,莫名的感到一股扎心的刺痛。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当年那抚养他长大的慈恩大师圆寂的时候,白小易也感受过同样的刺痛。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只相处不到半个月的老道士会让他这么上心,可这个无赖少年本能的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如今这个至亲的家人命在旦夕,能不让他抓狂么。 暴怒之间,白小易丹田之内突然涌起一股强悍无匹的真气。那犹如潮水一般的气劲顺着他的奇经八脉喷涌而出,转瞬间就传遍了他的全身。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恨意,无赖少年身体下意识的摆出了一个收剑的姿势。此时此刻,白小易的手中除了那副拳甲,没有任何兵器。可怪异的是,从他那剑指之上,竟然迸射出一条足有三尺长的剑芒。 脚下那原本踉跄的步伐突然变得行云流水一般,无赖少年踏着一套玄妙至极的步伐朝着青衫道人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猛然间,急冲中的少年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他收于左腰之下的剑指猛地朝着火蛇的方向划出一道璀璨的剑虹。 “断江!!!” 爆喝声中,那条犹如白虹一般断江剑气破指而出。犹如狂涛巨浪一般,朝着那条狰狞的火蛇就切了过去。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白虹犹如竹刀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彩光萦绕的火蛇斩成了两段,无可匹敌的剑气势头不减,在斩断了后面三座高楼之后,才消散于空气当中。 在场众人仿佛看怪物一般看向了那个呆立在原地的少年,个曾经见识过白小易出剑的傲苍风并不觉得惊讶,可一直把这个无赖少年只当做普通高手的朱元璋却有些颤抖的呻吟道: “天……天象境……他才多大……” 然而下一秒,周身气劲荡然一空的白小易重重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飞身冲到少年身边,狐媚儿伸手就去试探他的脉搏,长舒了一口气,狐妖少女低声说道: “还好,只是力竭昏迷了。那颗剑丸的威力怎么这么恐怖,就这呆子的资质,竟然能使出天象境实力的一剑……” 抛开这边不提,被白小易那一剑斩断的火蛇瞬间消散于无形,可已经被火毒侵入心脉的青衫道人,却颓然的倒了下来去。一时间,原本的七人组只有狐媚儿、朱元璋和朱薇三人可以正常行动,其他几个要么重伤,要么昏迷。 这一下子,原本的逃跑计划完全被打乱了。正在几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小巷的尽头,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响箭的爆鸣。 嗖的一声,那只响箭直射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狐疑的看向巷尾那边,朱元璋几个还没闹明白是何人发出的信号,可下一秒,三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条仅能通过三个人的巷子尽头,竟然呼啦一下子蹿出无数木质的傀儡。那些半人高的傀儡上蹿下跳,宛如蜘蛛一般朝着众人就冲了过来,正是那些会自爆的人偶。 看着那些潮水一般涌来的傀儡,朱元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绝望。 狐媚儿身后的六条狐尾激射而出,宛如触手一般将白小易和傲苍风拉到了身边,她手中已经紧紧握着那块遁天符,一旦陷入绝境,她不惜破坏门规也要将这两个要好的朋友带离此地。 哒!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脚步声在众人的脑海中响了起来,正当所有人不解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 哒! 又是一声脚步声响了起来,紧接着,整条洪武街甚至方圆里许的天地都随着脚步声静止了下来。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炎和汹涌冲来的傀儡仿佛陷入凝脂一般,动作越来越慢,随即就那么凝固在了空间里。 洪武街的街道上,一个一袭白衣、白发就连鞋子也是纯白一色的男人,就那么离地三尺的缓步走了过来。他的脚每一次落下,都会在空中荡起一圈圈怪异的涟漪。 朱元璋等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个白发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到近前,他们的脑子是可以思考的,可是整个身体却不能移动分毫。 眼见着这个冷峻的白发男子走到了众人身边,他居高临下的扫视了一遍场内的众人,有些无奈了摇了摇头。 随即,他缓缓张口,一声低沉却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顿时响彻整座应天府。 “我有一脚,可踏阴阳!” 砰! 男子重重的一脚踏出,虚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声沉闷至极的震荡声。与此同时,一圈怪怪异的空气波纹瞬间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随着波纹的扩散,这个被禁锢住的空间仿佛恢复了活力一般,再次运转了起来。 嗡的一声,这股怪异的声波席卷了整座应天府,那些没有任何修为功底的人没有受到半分影响。可是对于那些有着一定修为的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白发男子这一脚下去,天象境之下,修为越高的人受到的反噬越重。像是傲苍风和严进这样的有着一品指玄境的武人,顿时感觉胸口仿佛被千斤重锤击打一般,砰的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紧接着一口淤血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而那些以各种姿态的停滞在半空中的傀儡,在声波冲击的一瞬间,就痉挛的瘫痪在了地上。不远处的高楼之上,那个在背后操控着这些人偶的“傀儡陈”也是一口老血喷出了丈许开外,他面前的那方沙盘轰然碎裂。 暗叫了一声不好,这个一品堂地字一号的杀手转身就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那白发男子身上那股可怕至极的杀意正朝他这个方向扑杀而来。 下一刻,身形依旧悬浮在洪武街上的白发男子,冷冷的看了那座高楼一眼,随即他左掌轻轻抬起,仿佛赶苍蝇一般朝着那边一甩,口中轻声喝到: “我有一掌,可定乾坤。” 砰的一声闷响,一股无形的气劲瞬间破掌而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里许外那座高楼的楼顶,瞬息间被强横的掌力打成了齑粉。 望着那足足缺了一大块的高楼,在场所有人的下巴差点没掉了下来。 下一刻,冷峻如山的白发男子目光阴沉的望向了空中那颗被无数锁链禁锢住的火球。他缓缓抬起右手,将手蜷成剑指的形状指向了那火球正中的位置。 “我有一指,可碎星辰。” 应天风云 刺杀34 这一次,白发男子手中终于出现了异象。一点鸡蛋大小的刺目白光在他指尖之上凝聚而成,四周无数精纯的天地灵气朝着那颗光球蜂拥而去。一圈圈的波纹随着光球的跳动,向着四周扩散,每一次波纹的震荡,都会引得四周的灵气随之微微颤动。那种蓄势而发的感觉,压得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一道白光以远超众人目力所及的速度激射向那空中的火球。这道白光仿佛一颗流星一般拔地而起,拖曳着一圈圈螺旋的气浪直撞向那已经变得赤红一片的火球。 砰地一下,这惊世骇俗的一击并没有产生多大响动。而是直接贯穿了那颗火球,然后继续势如破竹的直射向天空。目光追随着那条白线而去,只见的极远的天空中,那原本聚拢的云彩都被那道白光直接轰碎了一个大洞,仿佛天都被白发男子的一击打穿了。 而那原本即将冲破禁制的巨大火球,再被这恐怖一击刺穿后瞬息间化于无形。就连那些从锁妖塔里飞射出来的锁链,都未能幸免,好几根被这一指打成了粉碎。这一指太过强横,维持伏魔大阵运作的三个天象境高手都被激射而过的白光伤到了元神。鲜血狂喷之下,三个因为布阵而耗去了全身真气的三个天象境高手,颓然的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 漫天散落的灵光中,那只先天火灵所化的女魔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地面上那个白衣白发的男子。女子腰部以下身体,居然被这一击打成了飞灰,大片大片的火焰,正从断口处喷出,竭力的修复着她的残破的身躯。面容已经被吓得扭曲了的女子尖叫一声,化作一团火焰,朝着西面的大山之中就冲了过去。 几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天象境高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子飞逃而去,却做不出半点阻拦的动作。 毫无表情的看着先天火灵逃走的方向,白发男子这才将右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狐媚儿,没好气的训斥道: “小狐狸,这次玩儿够了吧?跟我回去!” 委屈巴拉的嘟着小嘴,狐妖少女几百个不情愿的走到了白发男子身后,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昏死过去的白小易不放。 缓缓飘落到地上的秦鹤三人一见到白发男子,分分急走两步,上前行礼道: “晚辈见过吴宗主!” 冷眼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三人,白发男子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嗯,知道了。” 随即他就这么悬浮着飘到了席应真的面前。 这时的青衫道人,就那么浑身颤抖的僵立在原地,他满头大汗,胸口处被火蛇咬伤的地方正在不断的蔓延着火气。 打量了一下老道士胸口的伤势,白发男子猛然间一掌按在席应真的头顶之上,霎时间,一团朦胧的白光就将老道士包裹了起来。紧接着,白发男子右手轻轻探出,捻出三根手指朝着那散发着火气的伤口轻轻的一捏。 只见得一条条炽热的红丝从席应真那狰狞的伤口处被吸了出来,一点一点的,那些红丝凝聚成了一团茧子一样的东西。随着红丝被拽出,席应真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虽然他的身体依旧在剧痛中不住的颤抖,可是从他胸口处逐渐恢复正常的样子来看,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白发男子将那渗入老道士体内的火毒硬生生的拔出了大半,在他三根手指之间形成了一枚散发着红光的珠子。 名叫吴心的男子手指用力一捻,砰地一声,那汇聚了一丝神火灵气的珠子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捏成了粉碎。 本打算将这颗珠子要过去研究一下的秦鹤三人,一看到白发男子的这个举动,都纷纷退到一边不敢说话了。 一掌收回包裹在青衫道人身周的白光,白发男子冷冰冰的说道: “小道士,你体内的火毒我拔出来七成,可是还有三成已经渗入你的心脉,我无能为力。这火毒虽然要不了你的命,可是一旦你过渡使用真气,它们就会跑出来让你生不如死。久而久之,也会耗尽你的先天元气,然后……” 不等男子把话说完,席应真轻轻摆手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会怎样……吴先生,这次多谢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发男子丝毫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我只是顺便路过,要不是他这个天下贡主有此一劫,我才懒得出手管你们的闲事。” 一边说着,吴心一边看向一脸恭敬的朱元璋。 长脸老者听到白发男子提及自己,早就从隐秘渠道得知天机阁存在的大明君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男子近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朱元璋,见过吴宗主。此番浩劫,多亏宗主出手相助,否则这应天城的百姓……” 懒得听他啰嗦下去,白发男子出言阻止道: “行了行了,那些恭维的话还是收起来吧。我只是怕你死了影响这九州气运,至于这应天城百姓的死活与我无关。这边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小狐狸,我们走吧。” 白发男子倨傲的背着手,转头看向了那个一脸不情愿的狐媚儿。有些畏惧的摇晃了一下尾巴,狐妖少女指着地上躺着的白小易说道: “吴大叔,你先把他救醒呗,我道个别就走。” 很是嫌弃的看了一昏死过去的无赖少年,白发男子轻轻地飘到了他的上方,然后在众人匪夷所思目光中,他抬起脚,重重的踏在了少年的肚子之上。 砰地一声,一团白光从少年被踩中的腹部直接轰进了他的体内。嗷的一声,昏死过去的白小易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 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的少年挥舞着双拳就开始大嚷大叫起来: “他大爷的!哪个孙子踹我!” 听到了少年的这句话,周围的人都投过来一个古怪的眼神,随即他们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下一秒,白发男子一脚狠狠的踹在了白小易的屁股之上。 妈呀一声哀嚎,刚刚苏醒过来的无赖少年被这沉重的一脚一下子踹飞了出去。轰隆声中,他一头撞塌了一堵路边的院墙。 烟尘散尽,白小易挣扎的从瓦砾中爬了出来,他的左臂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面朦胧的气盾。 看着被自己踹了一脚竟然毫发无伤的少年,吴心正有些奇怪,接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白小易手中攥着的镇魔铃和降魔杵。 白发男子左手一招,那边的无赖少年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拉倒了无心的面前。手刨脚蹬的在空中挣扎了半天,白小易这才看到白发男子那张冷若寒冰的脸。 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无赖少年讪笑着说道: “嘿嘿,吴先生您怎么在这啊?多日不见,家里人可好啊?” 懒得搭理这小子的胡说八道,白发男子一把九江少年手中的两件法器抓到了手中。随即他轻轻一丢,仿佛扔垃圾一样把白小易摔在了地上。 死死的盯着手中那两件造型奇特法器,吴心语气玩味的说道: “没想到啊,这两件宝贝竟然落到你手里了。喂臭小子,这些东西哪找到的?” 一脸苦相的看着白发男子,白小易心里那个别扭啊,他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住的地方藏有宝贝的这件事。 看了看一脸难言之隐的少年,吴心毫不在意的说道: “算了,在哪找到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这东西在你手里,想必那只先天火灵,也是你们放出来的对吧?” 一边说着,白发男子一边若有所指的看向了白小易和狐媚儿。两个心里有鬼的小家伙立刻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吴心那慑人的光。 继续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吴心似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数,该得这个天下有此一劫。” 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白发男子的脸色,狐妖少女小声的询问道: “吴大叔,你认得这两样东西?” 瞥了一眼这个差点给他惹出大麻烦的小丫头,吴心冷冰冰的说道: “认得,当然认得。当年教我本事的那个老头子曾经说过,他跟那个叫燃灯的老道士降服了这头畜牲,于是乎就把它的三魂七魄封印了起来制成了法宝。这三颗甲丸里面,就封印了那东西的三魂。而至于那戾气最重的七魄嘛……” 说到这的时候,白发男子故作神秘的顿了一顿。岂料从地上爬起来的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是不是一颗乌金色的珠子,然后被放在火上烤着?” 眼神玩味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少年,白发男子冷冷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小子,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打那颗珠子的主意,以你现在的修为,如果让这几样东西碰到一起,就算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带着这几颗甲丸,多历年几年,等它们吸收了足够的血气和精元,能够跟你融为一体了,再考虑那颗珠子的问题吧。” 有些好奇的看着白发男子手中的两样法器,白小易有些神往的问道: “内个,吴先生,您说的那个东西,是龙么?” 应天风云 刺杀35 不屑的瞥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一眼,白发男子不带感情的说道: “不是龙,这东西是勾陈。” 听到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白小易和狐媚儿一起问道: “勾陈?” “对,是勾陈,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麒麟。” 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白小易若有所悟的说道: “难怪了,我说那拳甲怎么是黑色的呢,原来是麒麟。可是吴先生,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身下的少年,白发男子很是敷衍的说道: “这东西你就先带着玩吧,至于有什么用,等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两个造型奇特的法器,吴心自言自语道: “不过燃灯那道人的品味真不怎么样,好好的几样东西非做成密宗法器的模样,难怪自己也跑到下面当和尚去了。既然你小子能找到这几样东西,也就证明你跟我们天机阁的确有些缘分。正好我今天心情好,就送你份见面礼吧。” 说着,白发男子的手中突然腾起了两团紫黑色的火焰。 “九幽冥火!” 场中几个知道这东西厉害的人纷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就连朱元璋和朱薇,都在其他人的影响下退开了老远。 不屑的看了一眼这些胆小如鼠的凡人,又看了看脚下面那个不但没跑,反而一脸贱笑看着自己的少年,白发男子语气玩味的说道: “小子,你怎么不跑?” 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白小易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这东西在您老人家手里,那就是安全的,我没必要怕。再者说,媚儿不是也没跑么。” 满意的点了点头,吴心冷冷的说道; “还行,多少还有点胆识,还算配得上这件‘墨麟’!” 话音方落,只见那镇魔铃和降魔杵在黑色的火焰中迅速溶解。与此同时,白发男子双手十指连动,仿佛摆弄一块泥巴一样将一团乌金色的溶液和三颗甲丸扭出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不多时一块龙头造型的方块出现在了火焰当中,这金属块通体乌金、成长方形,却只有薄薄的一片,正面是一头凸起的麒麟头标志,这墨麒麟的嘴中正叼着一颗造型精巧的甲丸。 吴心满意的欣赏了半天自己的作品,随即随手一弹,将它丢到了白小易的手中。 慌忙的接过这枚天机阁宗主亲手炼制的宝物,白小易有些激动的问道: “内个……吴先生,这东西怎么用啊?” 低头看了一眼一脸贱笑的少年,白发男子没好气的说道: “把它别在你的腰带上,这一颗是麒麟的人魂,主防御。只要带着它,一旦你受到外力攻击,就会自动展开保护你。只不过么,这东西所剩的灵气不多了,你最好隔三差五的就往里面注入一些真气。它能抵御高出你三个品级的攻击,所以你越强,这东西的威力就越大。” 他一边说着,手中工作却丝毫没有怠慢,不多时,吴心手中又多出了两个乌金色的手镯。这手镯造型精美,乍看上去像是一条乌金色的龙盘绕而成,同样的,那龙嘴当中分别叼着一颗甲丸。 收起手中那紫黑色的九幽冥火,白发男子把两只手镯也丢了下去。 “这两颗甲丸是墨麒麟的天魂和地魂,左右两手一边一个。之前你不是只能打开一副拳甲么,这一次可以两只手都有了。而且如果你行走江湖的时候,碰巧杀了一些碍眼的山精海怪,别忘了用拳甲把它们的精血和真元吸进去。不但可以增强自身修为,也会让这件‘墨麟’早日成型。” 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了三样法宝半天,白小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朝着半空中漂浮着的白发男子磕了三个响头。 坦然的接受了少年的跪拜,吴心看了一眼身旁的狐媚儿,不咸不淡地说道: “小狐狸,有什么该说的说吧,交代完我们就该走了。” 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狐妖少女耷拉着尾巴走到了白小易面前: “喂!呆子,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你可不许忘了我!你要是敢忘了我,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看着面前娇俏少女挥舞着的小拳头,白小易也感到了一丝失落。他强挤出一脸坏笑说道: “哪能啊,就算人忘了,仙子姐姐这拳头我还是记得的。” 一改往日刁蛮的性子,狐妖少女从腰间拿出了那块琥珀色的晶片: “呐,这个给你,以后你一定会用得到。” 接过了少女递过来的晶片,无赖少年一时间有些犯难起来。他身无长物,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可以交换的礼物来。犹豫了许久,他一狠心,把方才吴心送给他的镯子递过去了一只: “内什么,我也没有别的可以送你的,这个镯子你暂时帮我保管。等下次见面了,我再用好东西跟你换。” 有些惊讶的接过少年递过来的镯子,媚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送给我,那你怎么办?” 晃了晃另外一只镯子,白小易无所谓的说道: “没事儿,这不还一个呢么?有它就足够了,再者说,寺里面不还放着一把血木剑呢么,足够小爷我闯荡江湖用的了!” 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狐妖少女开心的伸出小手指道: “那好,再见之时你要用更珍贵的东西换!” 默契的跟少女的手指勾在了一起,白小易故作洒脱的应承道: “好,一言为定!” 看了一眼另一边一脸惨白的傲苍风,狐媚儿没好气的呼唤道: “喂!姓傲的,本仙子要回家了,这个呆子就交给你照顾。我知道你功夫好,可你是他大哥,不能欺负他!”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傲苍风讪笑着调侃道: “媚儿姑娘多虑了,白兄弟天赋异禀,又有一身不错的修为,我怎么能欺负得了他呢。再者说,万一把他惹急了,再来一招方才那地仙一剑,我这点修为可承受不起。” 满意的点了点头,狐妖少女还是有些关切的嘱咐道: “对了,这次你受的伤也不轻,好好调理一下再闯荡江湖吧。别下次再见的时候,本仙子只能去你的坟头见你。” 无所谓的耸了耸了肩,傲苍风大度的说道: “承姑娘吉言。” 一旁听了个稀里糊涂的白小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你们说的什么地仙一剑,啥意思?” 懒得跟这个无赖计较这个问题,狐妖少女轻快的跑到了朱薇的面前。她牵起这个很是投缘的小公主的手,有些不舍的说道: “妹子!姐姐先回家些时日,下次再见的时候,姐姐教你法术可好?” 满是欣喜的点着头,并不了解天机阁是个什么地方的朱薇,真的以为眼前这个狐仙姐姐真的只是回家几天这么简单。她一脸天真的说道: “好!那薇儿就在宫里等狐姐姐回来,下次你教我法术,我请你吃宫里那些好吃的!” 看着两个少女亲昵的样子,一旁的朱元璋满是慈爱的微笑着。 另一边,见得吴心真的要走,十分担心先天火灵还会惹出麻烦的秦鹤急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 “吴宗主,还请慢行。那先天火灵的事,不知可否劳烦宗主帮忙降服,秦某担心,如若放任那魔头不管,有朝一日会给这天下带来一场浩劫啊。” 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羽衣男子,吴心没好气的说道: “关我屁事?” 应天风云 刺杀36 此话一出,差点没秦鹤他们三个钦天监的主事者噎个半死。不敢跟这位惹不起的佛爷计较什么,羽衣男子依旧恭恭敬敬的请求道: “这个……吴宗主……毕竟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您身为天机阁宗主……总不好置之不理吧……” 突然间转过身,白发男子目光森冷的盯着面前这个活了七八百年的男子。许久之后,当秦鹤和身后一僧一道都开始冒冷汗的时候,吴心那冰冷的声音这才幽幽的响了起来: “我是天机阁的宗主没错,可是本该你们凡人处理的事我凭什么插手。记住,天机阁的使命只是保证九州气运的稳定,而不是给你们擦屁股的。等哪天真的九州大地突逢灾劫的时候,不用你们说,天机阁所属必将全力应对。” 艰涩的吞了口口水,感觉再问下去就要出事儿的秦鹤小心翼翼的岔开了话题: “既然如此,不知吴宗主能否告知吾等,去何处寻找那先天火灵,又该如何将之杀死呢?” 一脸厌烦的看了看几个年纪都在上百岁的供奉几眼,白发男子没好气的嘟囔道: “那是先天火灵,是与天地共生的灵物,杀不死的。如果能杀死,方才我早就一指送她去地府了。唯一的办法只能借用当年封印五只先天灵物的法器将它们再度封印起来,自然也可以用那物件去寻找它们……”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发男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白小易和狐媚儿他们问道: “丫头,臭小子,你们放走那先天火灵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好像叫什么司南的?” 不假思索的,白小易张口就答道: “啊?您说那东西啊,碎了。” 一脸错愕的转过头,白发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碎了?那东西怎么可能碎了的?” 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小易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见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吴心有些紧张的追问道: “那碎片呢,可还能找到?” 白小易这次有些为难的说道: “恐怕不行了,那天我们不小心放出了那女魔头,然后就在那地宫里打了一架,结果……那几块碎片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不是很确定的挠了挠头,白小易支支吾吾的回忆到: “具体的我也不是记得太清了,反正当时那女魔头出来后,用那几块碎片打了我一下。我隐约记得,好像那几块石头都插进我胸口了,可等我醒来后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再之后就没见过那些东西了……” 一脸狐疑的看着脚下的少年,白发男子突然一爪下去,再一次把无辜的白小易拽了起来。吴心左手猛地张开,被无形巨力拉扯的少年一下子摆成了一个大字。他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白发男子,声音颤抖的问道: “吴…吴…吴…吴先生,您这是几个意思啊……”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发男子那原本深邃的眸子突然间变成了一片惨白色,紧接着,他那一双苍白如纸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神光,将被制住的白小易笼罩了进去。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三遍,吴心有些惊喜的说道: “哦!原来在这呢……有意思……你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 一脸茫然的白小易有些紧张的问道: “吴先生,您这是啥意思啊?” 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任何表情的一样子,白发男子随口说道: “没什么,那方司南的确是坏了。不过那东西是件巫器,此时正寄宿在你的体内修复受损的灵体。而你呢,就成了一个活着的容器。” 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吃了蟑螂一般的神色,白小易担忧的问道: “那……我会不会死啊……” “会!” “啥!我还不想死,求您快把它拿出去吧!” 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神情,白发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只要是人,都会死,不过你不会因为体内多了块司南就死了的。相反的,你小子可能还会得到某些好处。” 不知是哭还是该笑的无赖少年刚想追问些什么,却突然间的面前的白发男子右手一翻,在他的掌中突然出现了一柄乌漆嘛黑的汤匙出来。看着男子脸上那仿佛发现了好玩玩具一般的诡异笑容,白小易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大难临头了。他正想着,只见吴心将那只汤匙缓缓的拿了起来,然后朝着无赖少年的眉心就捅了下去,一边捅,白发男子一边事不关己的调侃道: “忍一忍,会有些疼,不过有了这个,你体内的司南就算是完整了。” 惊恐的看着距离自己眉心越来越近的汤匙,白小易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 那柄乌漆嘛黑的汤匙一寸一寸的嵌入了无赖少年的眉心,一股钻心的剧痛差点没把白小易疼死。他此时此刻全身都被禁锢着,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抗,他只能承受着这无边的痛苦。一次次的昏迷,同时一次次的被剧痛疼醒,短短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白小易死去活来了十几次。 终于,随着一阵蔓延全身的清凉,那汤匙就这么被白发男子硬塞进了自己的识海之中。疼的只剩下半条命的少年顿时有了一种想骂人的冲动,可他不敢,面对这个几近于妖孽的白发人,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都惹不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白小易只觉得脑子里面一团乱,许多许多从未见过的文字和画面交替的闪现着,弄得他好一阵的头晕目眩。 满意的点了点头,白发男子手一松,便把白小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低头看着挣扎爬起的少年,吴心冷冷的说道: “现在呢,这方司南算是与你融为一体了。不过坏了就是坏了,任凭这东西昔日是件多么强横的巫器,如今也就只是一团灵气。不过呢,却保留了一项最基本的功能。臭小子,把手伸出来,试着想象司南的样子。” 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白小易十分不情愿的伸出了手,他脑中刚一想到曾经在壁画上见到的那方司南完整的样子。在他的右手之上,就凭空浮现出了一方乌金色的,半透明的司南虚影。那上边的汤匙,正漫无目的乱转着。 满是惊喜的看着手中出现的司南,白小易没心没肺的说道: “吴先生,这东西有啥用,指方向么?” 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白发男子语气玩味的说道: “差不多吧,臭小子,你试着想一个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不知道这个白发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小易本能的就想到了最想要的一个东西。下一刻,他手中那方司南上的汤匙,突然一个急旋,然后笔直的指向了狐媚儿所在的方向。 眼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白发男子没好气的嘀咕道: “小子胆子倒不小,竟然惦记到我们下的人身上了。” 不敢置信的瞪着手中的司南,白小易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不是吧!这东西,会读心术?我……我就是随便想想……没别的意思……” 懒得搭理无赖少年这拙劣的解释,吴心冷冰冰的说道: “司南呢不仅会指明方向,他更加可以指向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或者是人。有了这宝贝,你以后想要什么,只要跟着勺柄的方向找下去,就能见到了。” 略微顿了顿,白发男子指着司南上面的五个凹槽说道: “原本呢,先天五灵被封印后会化作五灵珠镶嵌在上面,可如今既然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管用。反正有了这方司南的指引,你就能找到先天火灵躲藏的地方了。” 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白小易有些惊恐的叫道: “为什么是我,那女魔头那么厉害,为什么是我去找她?!” 理所当然的指了指少年手中司南虚影,白发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谁让司南认你为主了呢,这都是你的宿命,躲不掉的。” 不理会无赖少年的挣扎反抗,吴心一脚把他踢到了秦鹤面前: “诺,这东西以后就帮你们找先天火灵,至于能不能再次将那怪物封印起来,就看着小子的造化了。” 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白发男子朝着不远处的狐媚儿招呼道: “丫头,我们该走了。” 敷衍的答应了一声,狐妖少女一脸不情愿的跑回了吴心的身边。她看了不知所措的白小易一眼,最后叮嘱道: “呆子,你不许乱跑,本仙子还会回来找你的!” 不等她说完,一旁的白发男子已经从腰间摸出了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石,他用拇指在那玉石上面雕刻着的“遁”字上轻轻一按。霎时间,在他们二人脚下浮现出了一副怪异的法阵。大片大片的殄文不断的从法阵中浮现出来,紧接着,两条淡青色的龙气轰的一下就从法阵中冒了出来。随即那浩荡的地脉龙气,裹挟着吴心和狐媚儿朝着天空直冲了上去。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朱元璋一脸崇敬的呢喃道: “神人啊……果然是神人手段……” 而另一边的几个钦天监供奉,则满是遗憾的看向那二人消失的地方。随即几个老成精的家伙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后,齐刷刷的看向了一脸无辜的白小易。 而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废墟中,浑身是血的阿萨辛正一半身子在地下,一半身子浮出地面的看着朱元璋等人的方向。他面色惨白,身前有一大滩因为白发男子那一脚震颤出来的鲜血。 黑袍刺客冷冷的看着席应真手中那两块散发着火气的圣火令,随即又深深的望了一眼被三个供奉围住的白小易。这个身为明教护法右使的男子阴恻恻的低语道: “看来计划失败了,不过摩柯大人会对那少年体内的司南更有兴趣的。” 随着他话语声渐渐变小,那露出地面的半截身体,也一点一点的沉入了地下。 应天风云 旅程1 书接上回,体察民情的朱元璋一行人,在洪武街上遇到了神秘高手的袭杀。一品堂地字一号的万人敌“傀儡陈”,江湖杀手榜排位第九的暗刃阿萨辛,两大高手协作之下将朱元璋一行逼入了绝境。 更加致命的是,那被圣火令吸引而来的先天火灵,给这座应天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眼看着一场浩劫将无法避免的时候,来自天机阁的神秘高手吴心突然出现。这个几近于妖孽的白发男子仅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应危机轻松化解于无形。 大难不死的一群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因此引发的因果变化,却并未结束。逃走的先天火灵、安排这次刺杀行动的明教残党,几方势力的暗中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在这团巨大漩涡中心的那个人,此时正在报恩寺的草席上,睡的正香。 自打那一日的危机过后,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从噩梦中逃过一劫的应天城百姓,在城防军和工部的帮助下,开始在废墟上修补起了自己的家园。 当日先天火灵和四个天象境高手的一战,虽然竭力控制着伤害,却仍旧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位于事件中心的洪武街上更是满目狼藉,要想全部恢复如初起码还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这十几天里,当日跟随朱元璋一行的几人,总算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受伤最重的严进和傲苍风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八天,而我们勤奋的洪武皇帝,虽然受了一定的惊吓,可仅仅回宫休养了一天,就开始着手处理修缮房屋和安抚百姓的事宜上来。 钦天监的三位供奉,因为在与先天火灵斗法中耗尽了真元,此时正闭关疗伤。反而被那女魔头一击险些要了性命的席应真,在吴心提供的丹药帮助下,恢复得最快。 这些人当中,恐怕只有白小易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可以依旧没心没肺的过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日子。 兴许是因为太过无聊了,白小易竟然从佛塔下面的地宫里抬出来了三坛子美酒。为了不那么招摇,他特意选取了上层的两种酒跟一坛杜康混在了一起。 可看着这三坛分别叫做“葡萄酿”、“屠苏”和“杜康”的美酒,白小易一时间却犯起了难。他知道这些酒的珍贵,可对此毫不在行的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启或者储藏这几坛子宝贝。万一冒冒失失的打开了,反而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非把他肠子悔青了不可。思量了许久,无赖少年终归只是把三坛酒放在偏殿,没有继续动它们。 这一日,正当白小易盘算着是不是应该去趟沈府,请沈万三来帮他品品酒的时候。报恩寺的院门外面,突兀的传来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片刻之后,三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迈着大步就走了进来。一见到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白小易,为首锦衣卫千户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 “在下马义,见过……小天师……” 小天师这个称呼给白小易叫蒙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您叫我?” 名叫马义的男子很是爽朗的说道: “正是。” 一骨碌翻起身,白小易有些惶恐的抱拳回礼道; “不知几位大人有何贵干?” 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锦衣卫千户双手拿着递到的白小易面前: “这是陛下让我们交给您的密函。” 一听说是朱元璋交给他的,白小易连忙接了过去。还不等他把信打开,几个办完差事的锦衣卫便躬身告辞道: “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小天师清修了,告辞!” 说罢,几个锦衣卫千户大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呆呆的望着几个男子离开的背影,白小易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几个可是锦衣卫的千户,放到平日里,他连正眼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人物,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他一个市井小民这么恭敬起来了。 狐疑的挠了挠头,无赖少年将那份盖着封漆的信件打了开来。在那张一摸上去就知道质地极好的信纸之上,只是简单地写着这样几句话: “几日前寡人突遇袭杀,幸得几位侠士仗义相助。特约各位明日午时,到钦天监一叙。届时论功行赏,以表寡人感激之情。还望席真人,白兄弟、傲兄弟可以准时赴约,朱元璋。” 当看到论功行赏几个字的时候,白小易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朝着内堂的方向就叫嚷道: “师傅!!!这次咱们要发啦!!!” 第二天一大早,惦记了一晚上赏赐是什么的白小易第一个醒了过来。他也不管席应真和傲苍风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这个有些财迷心窍的少年赶鸭子上架一般就把两个还没怎么睡醒的人拖拽出了报恩寺。 等他们三人到达钦天监的时候,距离午时还有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呢。 执事的侍从将三人带入观星殿的时候,秦鹤和一僧一道两个供奉,正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他们到来的样子。最为奇怪的是,那个天下第一首富的沈万三沈员外,竟然也很意外的出现在了这里。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众人齐齐落座,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等着今天的正主驾临。 三位钦天监的供奉似乎对先天火灵的出处和白小易跟那吴心之间的渊源十分感兴趣。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试着从无赖少年的嘴里套出点什么,可同样鬼主意一大堆的白小易怎么会被这几个老家伙带到沟里呢。胡乱的编造了一大堆鬼都不会信的瞎话,他终于把三个好奇的供奉敷衍了过去。正当他和傲苍风有些忍受不了几个老人家那些十分无趣的话题的时候,大殿的门外面,一个老者爽朗的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身便装的朱元璋,正在严进的陪同下,有说有笑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一见到这位洪武皇帝来了,在场的众人纷纷伏地跪拜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意的摆了摆手,心情大好的朱元璋很是爽快的说道: “免啦免啦,这又不是在朝堂上面,没那么多规矩。” 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长脸老者满意的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随即他朗声说道: “今天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时日,寡人遇到了一次袭杀,而诸位呢都是护驾有功的功臣。我本打算在朝堂上进行封赏的,可寡人遇袭这件事不好大肆宣扬,所以只得一切从简,在这里进行,还望诸位不要介怀。”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对这位帝王毕恭毕敬的,即便是说笑他们也不敢搭话。可唯独白小易这个不怕死的小子,突然嬉皮笑脸的说道; “陛下,我们不介意那些虚头巴脑的排场。您就直接说说赏赐点啥吧,这个才是主要的。” 看了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朱元璋大笑道: “好!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老者眼神玩味的看着这个很是欣赏的少年,打趣的问道:“臭小子,你这次功劳最大,说说看,你都想要些什么?” 挠着头想了想,为人处事方面还是知道些轻重的白小易讪笑着说道: “我呢就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哪敢跟陛下您要东西呢。您赏赐什么,小子照单全收就是了。” 指点着这个比泥鳅还油滑几分的少年,朱元璋很是满意的说道: “那好,既然你不愿入朝为官,朕就赏赐你三个愿望如何?只要在朕力所能及之下,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座位上的老者,白小易有些慌张的问道: “您说真的啊!?” 朱元璋一脸微笑: “君无戏言!” 这一次,白小易闷着头想了许久,最终他试探性的问道: “内个……陛下,如果我想要古御街上的那座临江楼,可以么?” 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当然可以,不就是座酒楼么,你想要的话我安排人给你买下来就是。只不过,你不是说要去闯荡江湖么?怎么突然间对做生意有兴趣了?” 讪笑着挠了挠头,白小易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这酒楼不是我想要的,陛下,您还记得我带您去的那家酒铺么?” 长脸老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哦……就是那间你说是你哥哥嫂子开的那个?” “对!就是那家。我打小就是个孤儿,如果不是胖哥胖嫂照顾我,恐怕我早就饿死了。所以,我想替他们要下那间临江楼,这样他们夫妻以后也有个安稳的着落,不用在大街上风吹日洒的那么辛苦。” 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点头说道: “准了,你小子果然有有情有义,我喜欢。还有呢?”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大着胆子说道: “那……城南边那座报恩寺,能不能也给我啊?” 应天风云 旅程2 朱元璋一脸诧异的问道: “哦?你要间破庙干什么,你又不是和尚?” 挤出了一个嬉皮笑脸的模样,白小易解释道: “那间报恩寺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现在荒废了,可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家。所以呢,我想把它要下来,留个念想。”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朱元璋很是赞许的说道: “好小子,做人不忘本,难得!那么,最有一个愿望呢?” 这一次,白小易犹豫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说话。半晌过后,实在想不出愿望的少年挠着头说道: “最后这个愿望,先在您这存着行不,等哪天我想到了,再来取。” 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朱元璋无奈的说道: “行行行,我帮你存着,等你游历完江湖后,再来找我拿。” 老者随即转头看向一旁负剑而立的傲苍风,很是欣赏的说道: “傲苍风,当日你替朕挡了那黑衣刺客几刀,我朱元璋的命是你救的,虽然我不能还一条命给你,但是你跟小易一样,可以许三个愿望,你说吧!” 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善意的老者,傲苍风躬身行礼道: “回禀陛下,傲苍风本就是个武人,又是大明的子民,舍身保护陛下乃是应尽的本分,草民不敢领赏。” 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故作愠怒的说道: “那可不行,我朱某人赏罚分明,你救过我就应该赏。那么这样,我看你身手不错,又是小易的结拜大哥,不如你留在朝中当个官如何?别的不好说,在严进手下当个锦衣卫千户还是很合适的嘛!” 低头看了一眼一脸不情愿的少年,朱元璋刻意补充道: “傲苍风,你想抗旨么?” 一脸错愕看向座椅中的老者,傲苍风连忙跪拜道: “草民不敢,草民……谢陛下赏赐……”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换上了一副笑模样说道: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吓吓你。朕是真的喜欢你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好好留在朕身边做事,将来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看了一眼低头恭顺的负剑少年,朱元璋随即补充道: “你既然不想要丰厚的赏赐,那么就跟小易一样,我替你保管一个愿望,等你需要的时候提出来便是。另外呢,你总归是救了我一命,虽然我不能赐你丹书铁券,可我以当朝天子的身份在此口头承诺。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刺王杀驾的重罪,我朱元璋,可以免你一死!”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一旁还在窃喜中的白小易,突然有些酸涩的嘟囔道: “我说皇上老爷子,您这就有点偏心了,为啥他能免死,我就没有呢?” 瞥了一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朱元璋故意挖苦道: “小子,你背后有吴先生撑腰,你还需要免死么?” 一想到那个性情古怪,却又屡次三番帮助自己的白发男子,白小易只得讪笑着闭上了嘴巴。 朱元璋随即看到了一脸老神在在的席应真,跟他相交三十多年的老皇帝打趣地问道: “席真人,你想要点什么呢?当年护国天师的头衔您都不要,那如今我都不知道应该赏赐些什么给你了。” 轻轻打了个稽首,青衫道人微笑着说道: “陛下说笑了,贫道早已超脱世外,又怎么会在意什么赏赐的呢。我已经闭关了七八年,没想到刚一出来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如今来看,我更想陪我这不成器的徒弟,去江湖上闯荡一下,看看如今这个世道,和当年有什么不同。” 轻轻叹了口气,长脸老者有些惋惜的说道: “席真人,寡人身边能说的上话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您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略微沉吟了片刻,青衫道人轻轻伸出一根手指道: “少则一年,多则三载,我定然回来。此番出行,一方面是想锻炼一下我这个徒弟,另一方面,我们师徒二人会想办法找到那只先天火灵,在它没惹出更大的乱子之前,想办法制服它。等这些事我们做好了,自然会回来的。”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朕就不再挽留老真人了。寡人在此祝你们师徒二人,可以一帆风顺,早日凯旋而归。” 微微点了点头,席应真算是谢过了朱元璋的好意。 安顿好了几个亲近的人,朱元璋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着的秦鹤、火云老道和空相大师。脸上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神色,长脸老者沉声道: “秦祭酒,当日你们三人联手对抗那女魔头,虽然未将其制服,可也算为应天城避免了一场浩劫。那么,依你之见,朕该如何赏赐呢?” 急忙躬身行了个大礼,羽衣男子声音柔和的说道: “回禀陛下,臣等不敢受赏。此番有大胆贼人在应天城袭杀陛下,是我等督察不利才使得陛下身处险境,是我们做事不当。至于那女魔头,我们就更不敢居功,倾尽我三人之力也未能将其制住,若不是吴先生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是我等技不如人,还请陛下赎罪。” 轻轻叹了口气,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算了,那先天火灵什么的也着实的厉害,朕不怪你们……” 看着长脸老者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秦鹤出声询问道: “陛下,不知可有查出当日袭杀您的都是些什么人了么?” 这一次,还不等朱元璋开口,一旁的严进抢先答道: “回禀陛下,经过多日查访,我们已经确定,当日袭杀您的主谋是明教的几个余孽。他们勾结的西域一品堂的高手,设伏将您引入陷阱,然后突施暗算。那先天火灵,恐怕也是他们故意引出来的。” 面色阴沉的看了看身边这个忠心的助手,朱元璋询问道: “明教余孽的身份查得到么?” “回禀陛下,查不到。不过两个一品堂的刺客,却已经证实。操控人偶的,是一品堂地字一号杀手‘傀儡陈’,而那个黑袍刺客,也是出身一品堂的地字号杀手‘暗刃’。” 重重的一拍桌子,朱元璋愤然起身道: “他奶奶的!什么狗屁的一品堂,什么明教。敢在老子的应天城里袭杀老子,简直不想活了!严进,我命你派人彻查他们的底细,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倾尽全力给我剿平了!” 冷面男子躬身领命道: “属下遵旨!”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朱元璋看了一眼羽衣男子问道: “秦鹤,城内修缮的工作尽兴的如何了?尤其是那些百姓,可有发钱安抚?” 略微迟疑了一下,羽衣男子躬身答道: “回禀陛下,修缮和安抚工作已经在进行,只不过今日边关奏报,说是军饷紧缺。如今再加上城内修缮的开销,恐怕户部那边……” 长脸老者有些疲惫的坐回了椅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突然间,似乎在一旁等了许久的沈万三走出来启奏道: “陛下,不知沈万三可否为您分忧?” 不解的看向了这个瘦削的老者,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 “土财主,你又想怎么帮?” 将身边一个精致的木匣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沈万三开口说道: “陛下,沈万三别无长物,这银子还是有一些的。木匣里的一百万两虽不算多,却可以用来为边关将士发放军饷。毕竟他们在边关护国保家,少了军饷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神色有些警惕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相识了二十多年的老友,朱元璋摆摆手道: “朕手底下的兵还是用朕自己的钱犒赏的好,至于你这土财主的钱么,就用来修缮城内那些被毁的建筑吧。” 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朱元璋起身说道: “今天的事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严进,我们回宫。” 在白小易等人的注视之下,长脸老者在锦衣卫指挥使的陪伴下,缓步走出了大殿。 应天风云 旅程3 皇宫深处的养心殿内,自打一回来就有些心绪不宁的朱元璋,像一头饿狼一般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开国帝王有些厌烦的摒退了身边一应太监和宫女,独自一人朝着角落里的书架走了过去。 身穿黄袍的老者左右打量了一下,当他确定周围的确没有人的时候,老者将手伸向书架内的一处暗格当中。 咔哒一声。 朱元璋似乎搬动了某个隐藏的机关,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卡啦卡啦的齿轮搅动之声,那紫檀木制成书架从中分离了开来。 随着遮挡用的书架分开,终于露出了后面那扇隐蔽的极其巧妙的暗门。这扇暗门成圆形,绘制着阴阳太极的图案,当中的地方,有一方凸显出来的九宫格。 长脸老者熟练的按动了九宫格上面的几个数字,随即左右两个阴阳鱼再次分开,露出了后面那条漆黑的甬道。 拿起了旁边一盏照明用的蜡烛,朱元璋小心翼翼的点亮了甬道旁边那用来照明的火道。 噗噗声中,一盏盏散发着幽蓝色火焰的油灯逐一燃起,顺着这条螺旋向下的甬道一直延伸了下去。 将手中的蜡烛放回原位,朱元璋独自一人,踏上了这条幽深的走道。随着他身后的暗门缓缓闭合,这条不知有多深的甬道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一能听到的,就只剩下长脸老者那沉重的脚步声。 盘旋而下的楼梯之后,又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在老者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前方出现了很明显的光亮。 尽头处,是一间修建于地底深处的密室。这里不见天日,四壁的墙面上全都绘制着隔绝气息外泄的符箓。房间很宽敞,足有十来丈方圆。密室内对应四个方位分别有四根造型奇特的石质图腾,上面由巧手工匠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的图案。 而密室的正中,却是一方巨大的围棋棋盘,上面星罗棋布着一颗颗黑白分明的石头棋子。此时此刻,正有一名坐在轮椅上的枯槁老者,静静的待在棋盘的边缘上,用神念牵引着那足有西瓜大小的石头棋子,推演厮杀。 身为大明天子的朱元璋缓步走了进来,可他并没有打扰老者下棋的雅兴,他只是站在老者的对面,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轮椅上的老者缓缓抬起了头。只见他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赫然有着一双没有瞳孔的惨白色眸子。再配上他那一头蓬乱的灰白色长发,让人感到异常的诡异。 目盲的老者将脸转向朱元璋坐在的方向,有些奇怪的问道: “陛下,您怎么下来了?” 老者的声音苍老且又沙哑,仿佛那破旧的风箱里传出来的呻吟。 苦笑着摇了摇头,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通,特地下来求教袁师。” 轻轻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目盲老人居然驾驭着轮椅,就那么隔空飞了过来。哐当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老者开口询问道: “难不成是为了那只先天火灵的事?” 微微皱紧了眉头,朱元璋恭敬的答道: “不全是……今日我已经赏赐了当日护驾有功的几位功臣,还特意将那个名叫傲苍风的少年留在了锦衣卫任职。只是比较可惜的是,没办法将小易那孩子和席真人留下,这点让朕有些失落。其实今天我找袁师,是为了另一件事。” 略微停顿了一下,长脸老者继续说道: “今天边关来报,说是前线的将士缺乏军饷,可是三个月前,明明已经下拨了一批军费了,为何短短数月就又说缺钱。我总觉得,这件事跟蓝玉这些军中老臣有关。这些时日,为了修缮被那先天火灵破坏的房屋,还有安抚百姓,国库可以调动的现银已经有些吃紧,再加上这件事一闹的确有些麻烦。可更加耐人寻味的是,那个沈万三偏偏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他献出了一百万两银子要帮我充当军费。袁师,您说这其中是否有些什么关联?” 沉吟了许久,轮椅上的老者竟然用他那无神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元璋许久,看得这位开国帝王都有些发毛的时候,老者这才语气玩味的说道: “现在军中旧部,有八成都是蓝玉所属。亏空军饷,谎报邀功的事自然与他们有关。不过呢,现如今军权大都掌握在蓝玉一党的手中,还不是时候把事情闹得太僵。他们要钱,给他们便是了。等陛下逐渐将兵权转移到燕王等几个皇子的麾下,到时候再动手,才万无一失。” 长脸老者同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那沈万三那边怎么说?” 伸手缕了一下颚下那都有些擀毡了的胡须,目盲老人无所谓的点评道: “沈万三此举,无非是为了自保,他一个商人以为替君分忧可以换来更多的利益,不足为据。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还没有蠢到去跟蓝玉一党勾结在一起。只不过么……” 听到老者有些迟疑的语气,朱元璋有些紧张的问道: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么,万一真打起仗来,这银两和粮草还的确是第一位的。沈万三富可敌国,蓝玉若真想图谋不轨,绝不会放过这个移动的金库。依袁某之见,陛下还是早做提防才是。毕竟,当年吕不韦也是个商人起家,我可不想他沈万三,成为下一个吕不韦。” 脸上神色愈发显得凝重,朱元璋语气森冷的说道: “多谢袁师提点,我记住了。只不过,这段时日来,我觉得身体越来越差,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讲这些树干上的枝杈,都斩断的一天……袁师,不知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再多延寿几十年呢?” 目盲老者驱动着轮椅缓缓的挪动到了棋盘的另一个位置,他语气玩味的说道: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寿元关系着大明气运。一旦您用了逆天改命的法子,别说是您自己,就连帮你改命的人都会被天道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袁师,您才学渊博,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的。我也不想做什么万世帝王,只要再多个三五十年,让我把这大明江山安顿好了,交给合适的继承人,就足够了。” 轮椅上的老者并没有理会朱元璋的问题,他只是缓缓抬起手,用神念牵引着一颗棋子稳稳的落在了棋盘之上,随即他慢慢的说道: “这方法么,到底确实有。” “求袁师赐教!” “这其一么,就是当年始皇帝派人寻遍天下的‘不死药’。” 一脸错愕的看着目盲老人,朱元璋不可置信的问道: “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那种东西真的存在么?” 手指轻点着轮椅的扶手,目盲老人略带回忆的说道: “当然存在,不然您以为天机阁那个姓吴的怪物,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呢?” 眼睛瞪得老大,朱元璋语气紧张的说道: “您是说,不死药在天机阁手中?难不成,要我跟那吴先生去要么?” 阴阴的冷笑了一声,目盲老者老神在在的说道: “陛下,您觉得,一个活了足有上千年的怪物,会在乎你这个只有区区几十年寿命的老人么?即便您是天下贡主,可在他们天机阁眼中,你只是一件维护九州气运的工具。”驱动着轮椅转过身,目盲老人据需说道:“更何况,他们天机阁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九州气运的正常运转,一旦你用了什么改命的法子,就一定会影响到这九州的气运变化。到时候别说求他们让你长寿,恐怕第一个出来要杀死陛下的,就是那吴心。” 眼中闪过一抹身为王者独有的凶厉之气,朱元璋厉声反驳道: “他敢!我是这天下的王,他凭什么杀我!” “王?我的陛下,您觉得在他那种几乎就是人间神明的人眼中,一个区区的人皇,有那么重要么?而且据我所知,那‘不死药’药性奇特,只有特定体质的人服用之后才可长生不死。要不然的话,那位开创大一统格局的始皇陛下,就应该活到现在了。” 有些颓然的谈了一口气,朱元璋不死心的追问道: “那别的方法呢?” “这其二么,就要看白小易那个小痞子的造化了……” 应天风云 旅程4 惊讶的看向轮椅中的枯槁老者,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袁师,这件事跟小易那孩子有什么关系?虽然那臭小子好像挺得吴先生赏识的,可他根本就不是天机阁的门人,怎么可能有不死药呢?”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目盲老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陛下,您的眼中就只有不死药了么?这天底下,可有比不死药更好的东西呢……”故意卖弄了一个关子,老者面朝向朱元璋继续说道:“道藏秘宝,您听说过么?” 眉头紧皱在了一起,朱元璋满脸疑惑的说道: “道藏秘宝?那是什么东西?” 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目盲老者手掌一挥,虚空之中就浮现出了一副奇妙的画面。 “相传封神一战之后,天界与人界便彻底的分离开来。那些举手之间便可翻云覆雨的练气士们死的死伤的伤,而绝大部分已经进入仙界再也无法留存于人间。可这九州大地之上仍然有一些为祸四方的妖物存在,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金木水火土这五只先天灵物。” “那个时候,突然间出现了一个自称道藏老祖的海外散修,他与几个好友联手降服了五只先天灵物并将之封印。再后来,这个被天下苍生奉为圣人的道藏老祖,突然间消失了。有人说他已经得道飞升,更有人说他在于魔头交战的时候死了。至于那个传说中的高人身归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传他将毕生所学和几样先天级别的宝物藏在了九州大地的某个地方。如果能够找到这份宝藏,得到了地藏老祖的功法传承。到时候别说什么长生不死,恐怕就连天界的仙人,都拿你没有办法。” 目盲老者收起了虚空中的画面,略带蛊惑的说道: “陛下,您现在是人皇。难道您不就想尝尝成为这天地贡主的乐趣么?到时候别说开创万世基业,就连那天界的仙帝,也不妨抢来当上一当的。” 听了老者的这一席话,朱元璋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了一抹一样的绯红。他喘着粗气说道: “难不成,白小易那孩子知道道藏秘宝的下落?” 轻轻摇了摇头,目盲老者沉声否定到: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依照您说所,那小子已经与那方司南融为一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他能集齐五颗灵珠,将司南恢复原状。那么,就可以凭借司南的法力,找到地藏秘宝的位置。” 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轮椅上的老者,朱元璋试探性的问道: “敢问袁师,这些事您有是从何得知的?您从未见过小易那孩子,您怎么确定,他就是您要找的人呢?” 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目盲老者傲气十足的说道: “我袁珙祖辈便是那盛唐时期的命数大家袁天罡,我们袁家的传人,不但可以窥探天机,更加知道一些隐藏在中原道门背后的隐秘传闻。白小易那小子我的确没有见过,可在我的天眼之中,应天城内的确出现了一个身怀大气运的新人。而根据陛下所讲的经历,这个人非白小易莫属。” 赞同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有些担心的说道: “可仅凭小易他们师徒二人,恐怕难以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吧。要不,我派人一路保护他?” “派人保护他们?派谁?那个在地牢里参悟剑道一甲子的老怪物么?” 脸色突然变了变,朱元璋急忙摇头道: “不不不,那怎么行,我与老剑神有过约定,他再次出关时只会帮我一次。这么一个陆地神仙级别的高手,肯定不会现在就用。” 轻轻摇了摇头,目盲老者无奈的说道: “所以说,最好不要派高手随行。那样只会显得太过招摇,反而对计划不利。以那小子身上所携的气运,应该可以有惊无险的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我们可以把他当做一个诱饵,当日陛下不是把明教余孽暗算您的圣火令交给了席应真么,那正好趁他们此次寻访先天火灵的机会,引出明教那帮人。到时候陛下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赞许的点了点头,朱元璋满是感激的说道: “还是袁师想的周到,这次的事全按袁师的部署去做。” 随意的摆了摆手,目盲老者幽幽的说道: “既然事情已有定论,陛下还是早些回到上面吧。失踪太久,会引人怀疑的。” 恭敬地行了个礼,朱元璋大步沿着来时的甬道走了回去。 待到密室之内再无声息的时候,轮椅上的老者缓缓的转过了身,朝着角落里那片漆黑如墨的阴影说道: “影,你的‘无相功’练到何等境界了?” 那团漆黑的阴影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一声宛如传自九幽地府的声音回答道: “主人,略有小成,如今可以幻化成各种人的样子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目盲老者沉声吩咐道: “你去跟着那个叫白小易的娃娃,将他的动向随时告知于我。同时想办法打探一下那个一品堂的底细,如果可以的话,把它们收入自己的麾下,这帮子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日后我留着有用。” 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那抹不知是影子还是人的东西随即消失不见。 突然间,密室内的所有烛火都齐刷刷的熄灭了。而在那无尽的黑暗当中,只留下了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白色眸子,还有那老者几近猖狂的笑声…… 与此同时,清凉山上一座不起眼的凉亭之内。浑身被白袍包裹着的三个人正聚集在此,趁着月色商议着他们明教的复兴大业。 数日前的一场恶斗中,摩柯和阿萨辛受了非常重的伤。在琉心那奇特的异能之下,躲藏在清凉山内的二人很快得到了恢复。 可眼看着他们一手安排的刺杀计划就这么变成了泡影,一心想着复兴明教的摩柯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盘算。 抬头看着那轮弯弯的弧月,身为明教左护法的摩柯有些怅然的说道: “虽然共赏着同一轮的明月,可身在光明顶的同族们,此时不知道在过着怎样的日子……” 看了看男子有些落寞的背影,身为圣女的琉心弱弱的说道: “摩柯大人,既然刺杀计划失败了,不如我们就回西域吧。虽然那里贫瘠,可起码,咱们可以带领教众们安稳度日啊。” 猛的转过身,这个如今明教资历最老的男人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住嘴!琉心,你对得起你身为圣女的身份么!” 愤恨的冷哼了一声,中年男子看向一旁阴冷的黑衣刺客: “阿萨辛,你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么?”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身后插着两柄奇型弯刀的男子冷冷的说道; “我有必要骗你们么?” 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这个亲手抚养长大的男子,摩柯沉声说道: “既然是这样,恐怕我们要从长计议了……既然无法直接杀死朱元璋,那么就利用一下那只先天火灵好了。只要能控制它,咱们就可以直接与大明朝开战。到时候,一只有着几近于仙人实力的火灵存在,任凭他们有百万大军,也不过就是一群蝼蚁。” 看着这个愈发显得狂妄的男子,琉心有些担忧的说道; “可是一旦开战,岂不是要死更多的人。到时候不仅仅是大明朝的子民,就连我们西域的百姓,也会受到牵连的……”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摩柯冷漠的说道: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复兴我明教,死些人算得了什么。” 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这个越来越显得陌生的中年人,阿萨辛冷冰冰的问道: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那先天火灵在哪,如何去找?再者说,如今六块圣火令,有两块被那个席应真得了去。到时候即便找到了那个女魔头,我们也没有办法将其封印住。” 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自诩深谋远虑的中年人有些自负的说道: “担心什么,你不是说,那个叫白小易的少年体内有能找到先天火灵的宝物么。那我们就在背地里跟着他好了,等他们跟那女魔头拼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手将它封印住。” 转头看向了有些怯懦的娇小女子,摩柯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琉心呐,这时候就该是你为我们明教做些事的时候了。” 一脸错愕的看向这个被自己视为父亲的男子,琉心不解的问道: “摩柯大人,我……我能做些什么?” 略微沉吟了片刻,中年男子换上了一副慈祥的口吻说道: “因为两块圣火令还在那个牛鼻子老道身上,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先把我们明教的圣物取回来。而琉心你,先前与那个少年不是有过接触么?那么稍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再度巧遇,然后顺势留在他身边做个内应。” 不理会少女那有些错愕和抗拒的神情,摩柯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们会在暗处保护你,不会让那小子对你做什么的。不过就要委屈你一下做他的侍女,跟着他一路去寻找那只先天火灵。一方面把他们的动向及时告诉我们,另一方面,等时机一到,我们就里应外合,将圣火令夺回来,你清楚了么。” 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面前的中年人,琉心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作为内应的少女,摩柯看向一脸阴沉的阿萨辛: “至于你么,尽快赶回西域。找到血魔老祖后跟他说,我们答应他合作的条件。只不过一切行动要暂缓一下,等我们控制了那先天火灵之后,再借用他一品堂的力量一举攻下敦煌城,再然后么,就是这整个天下!” 应天风云 旅程5 盛夏已经过去了大半,随着一场连着一场的大雨,这天气也渐渐显得凉爽了起来。应天府的古御街上,一辆辆运载着木材土料的马车,仿佛蚁群一般在慢吞吞的移动着。 之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将这座已经安稳了二十余年的应天城伤的不轻。洪武街左近两三里的范围内,大大小小的建筑物足足被摧毁了百十余栋,期间伤亡的百姓就更加难以估算。 经过这一场天灾人祸之后,应天城内出现了两种奇怪的现象。一方面是运送材料的马车多了,而另一方面,则是街上的行人少了。 兴许是百姓们对于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魔头还心存恐惧,即便是白日里,街道上都显得冷清了许多。 就在这么个百无聊赖的午后,一身黑色便装的白小易,叼着一根草叶子,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靠在那颗陪伴了他多年的老榕树下撑着凉。 看着不远处那空荡荡的说书摊位,这个混迹市井多年的少年突然间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来。 随口吐掉的了那根已经有些发苦的草叶子,白小易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他大爷的,这眼看着要离开了,怎么总觉着有些舍不得了呢……” 轻轻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无赖少年转头看向依旧在酒铺里忙前忙后的胖哥两夫妻。换上了一副自信满满的贱笑,白小易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胖嫂的身边: “诶!嫂子,你看客人这么少,要不今个儿咱休息一天得了?”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吊儿郎当的兄弟,胖嫂一脸嫌弃的说道: “别干了?不干活哪来的饭吃?老弟啊,不是嫂子说你,别整天靠着你那点小聪明东晃晃西晃晃的,老老实实的在一个地方安顿住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为成家立业这些事儿发愁啊?” 有些无奈的捂上了耳朵,白小易都有些害怕这位嫂子隔三差五的唠叨了。瞅准了一个机会,无赖少年一把抢过胖嫂手中的抹布,随后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说道: “嫂子嫂子,您先坐好,我去叫胖哥过来,今天有点正经事说。” 说着,他也不管胖嫂疑惑的目光,飞一样的窜进了后厨,将忙的满头大汗的胖哥拉了出来。等到一家人都到齐了,白小易朝着另一边招呼客人的四喜和五福吩咐道: “两个小家伙,告诉那些桌的客人,今天的饭钱算我的,东主有喜,今天不开张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边的胖嫂重重的一把拧在了少年的大腿上: “臭小子!你疯啦,那几桌客人要好几两饭钱呢,说不要就不要啦!” 揉着被掐的生疼的大腿,白小易一脸委屈的说道: “胖嫂,你先别急成不,安心听我说,咱们真不差这几个钱。” 就这样,白小易把他如何被朱元璋赏赐了临江楼,和打算闯荡江湖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当他说到旁边那座临江楼将归他们所有的时候,胖哥和胖嫂脸上那些掩盖不住的惊讶和欢喜。可当他说自己要跟着师傅闯荡江湖的时候,身旁的胖嫂却一改惊喜的表情,严厉的阻止道: “不行,不许去!” 白小易一脸苦相的抱怨道: “为啥呀……” 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胖嫂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弟啊,嫂子知道你跟席真人学了了不起的大本事。可你知道外面那个什么江湖的有多险恶么?即便是我们这种整天呆在市井里的小老百姓都能时不时听到江湖上谁谁被人杀了,谁谁比武失败被打断了胳膊腿的。听嫂子一句话,咱别去了行不?你看,现在这么大一座酒楼子都是你的了,咱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干个买卖,以后娶个媳妇安家么?”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求助的望向了一旁的胖哥。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吧嗒了一下嘴,随即很是豪爽的解围道: “俺说媳妇儿啊,其实小易这想法也挺好的。俗话不是说的好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咱家这兄弟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先是成了那席真人的徒弟,紧接着又救了咱万岁爷。照这么下去,保不齐哪天就成了那江湖文明的大侠客了呢。到那个时候,一说江湖上那谁谁谁是咱兄弟,多来劲!” 一抹布抽在汉子那凸出来的肚子上,胖嫂没好气的骂道: “瞅你那损色!你是不是嫌咱兄弟命长了,万一这出点事儿可咋办呐?” 一边憨憨的笑着,胖哥一边拍打着白小易的肩膀道: “我说媳妇儿,你就放心吧。就咱兄弟这机灵劲儿,还能被谁欺负了不成?再者说,不是还有席真人跟着他呢么。那席真人多高的本事啊,一准儿没事儿!” 在白小易和胖哥联手的游说之下,胖嫂终于还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就在这个当口儿,一匹快马从内城的方向疾驰了过来,还不等众人回过味儿来,一名身着劲装的捕快飞身下马。他四下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白小易的身影,随即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捕快扯着破锣嗓子叫嚷道: “不是我说,小易兄弟,你这生意还做不做啦,倒是来招呼下客人呐!” 听到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还在跟兄嫂聊天中的无赖少年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这一看,却见着刘一手那张不修边幅的大脸正挤眉弄眼儿的凑了过来。 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白小易连忙起身道: “呦!手儿哥!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快坐!”看了看躲在铺子里乘凉的两个孩子,白小易没好气的说道:“四喜、五福,快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几个,咱有贵客到了!” 连忙伸手拦住了这个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少年,刘一手笑道: “得了得了,别忙乎了。内边的两个小鬼,随便来壶酒,我跟你们白大哥说两句就走。” 好奇的看了一下路边那匹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好马,又看了一眼马鞍上捆着的包裹,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手儿哥,您这是要出远门?” 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刘一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可不是么,六扇门来了件大案子,我得去开封查探一段时间。早就想过来找兄弟你聚一聚,结果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怪物,差点没把应天城给掀了。这不,趁着没离开之前赶紧来见一面,讨碗酒喝。” 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刘一手把大脑袋凑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是我说,听锦衣卫那边的兄弟传出来的消息,前些天那个魔头闹腾的时候,你把皇上救了?得到啥赏赐没?要是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哥哥我。” 同样神秘兮兮的把头凑了过去,白小易一脸贱笑的说道: “不瞒哥哥说,小弟弟我还真把皇上给救了。不过呢,我不喜欢当官,就没要。我只是跟皇上把这边上的临江楼和我住的那间报恩寺要了下来。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可咱这以后这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不是。” 很是不满意的吧嗒了一下嘴,刘一手恨铁不成钢的挖苦道: “啧啧啧,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你可是救了万岁爷一命,这要是在朝廷里来个官儿当当,那还不得成了大红人儿啊。那荣华富贵都是想来就来的,光要了这么间酒楼子和破庙有啥好的,你可真傻。” 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白小易故作神秘的说道: “手哥儿您就放心吧,小弟弟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这不,再过些日子我也要跟师傅去闯荡江湖了,要是有缘的话,咱们江湖再见如何?” 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无赖少年,刘一手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我说,就你小子,还闯荡江湖?别以为那天你抓了个采花贼,就真的是什么高手了。哥哥我告诉你,这江湖里的水可深得很,稍不留神就会被淹死,你可小心点。” 接过小五福拿过来的酒,白小易没心没肺的说道: “多谢哥哥好意,您就放宽心吧,我有师傅跟着,虽说不能横着走吧,可保证全身而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再者说,小爷我也是有着压箱底的绝活的,打不过,咱还不能跑么?” 笑骂着啐了一口,刘一手端起酒杯道: “行吧,既然白兄弟志在江湖,那哥哥我就祝你一帆风顺,早点闯出个名堂也让哥哥我沾沾光!” 同样端起酒杯对碰了一下,白小易笑着说道: “承哥哥吉言,那小弟弟我也祝手哥儿此行马到功成,咱们江湖再见!” 重重的将酒杯碰在一起,刘一手豪迈的说道: “好!咱们江湖再见!” 应天风云 旅程6 接下来的两天里,白小易忙前忙后的帮着胖哥和胖嫂收掉了简陋的小酒铺,然后顺利的接手了那座其实并不怎么出名的临江楼。 当胖哥和胖嫂以掌柜的身份进入临江楼的时候,这对朴实的夫妻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同样借着白小易的好运身份也提升了些许的四喜和五福,摇晃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这座他们从来都没有进来过的大酒楼。 朱元璋做事真的很细心,他们不仅买下了酒楼,就连里面的厨子伙计都根据他们的意愿保留下来了一部分。更加贴心的是,洪武爷他老人家竟然还准备了一万两的现银,以供酒楼一年之内的开支之用。 看到账目上的钱和府衙批发的地契公文,胖哥和胖嫂激动地当场就哭了出来。他们辛辛苦苦熬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了一份像样的产业,还有了一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而这一切,都是托了他们这个小兄弟的福。 粗略的安顿了好了临江楼的事,白小易一溜烟的跑去了沈万三的宅子,毕竟报恩寺里,还有三坛极品的美酒,等着这位老饕去鉴定品尝呢。 顶着一头的雾水,沈万三被白小易连拉带拽的带到了报恩寺里。这个身子骨都快被折腾散架的瘦削老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询问道: “慢点……慢点……我说小易啊……你这是赶着投胎去么……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白小易神秘兮兮的对身边这个天下首富说道: “您老就请好吧,我这有几坛子好酒,想让您老帮我掌掌眼。” 不等沈万三开口,白小易径直的冲进了一旁的偏殿。与此同时,就听见无赖少年兴奋的叫嚷道: “师傅!傲大哥!快出来见识见识宝贝啊!” 不多时,白小易将一坛子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美酒抬了出来。一开始沈万三还显得没有多大兴致,毕竟一个混迹市井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好酒。可当他看到那个酒坛的时候,这个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的老者魔怔了一般就扑了过去,然后死死地抱住酒坛子就不撒手了。 不解的挠了挠头,白小易也懒得搭理这个一惊一乍的老头子,继续倒腾着屋子里剩下的两坛子酒。等到东西都搬出来了,无赖少年气喘吁吁的看向了四周,这时候他才发现只有席应真一人出来看热闹了。 不解的看了看傲苍风住的偏殿,白小易出声问道: “我说便宜师傅,傲大哥呢?” 凑到酒坛边很是陶醉的闻了闻那四溢的酒香,青衫道人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你说苍风那孩子啊,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干什么,你找他有事儿?”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无奈的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着也让他一起见识见识我们找到的宝贝的。既然他没口福,咱么就先开开眼吧!” 一边说着,无赖少年一边凑到沈万三的身边谄媚道: “沈伯伯,小子知道您是品酒的行家,这几坛子东西是我们偶然间找到的,可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放了多久,应该怎么开启饮用。这不,特意找到您帮着看一下。当然,不是白看,小子会将其中一坛酒送给沈伯伯当做孝敬的。” 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从刚才就一直趴在几口酒坛边上没有动过地方的瘦削老者,激动地都有些变音的说道: “你说啥?送我一坛?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几坛子酒值多少钱?” 不解的看着这个好像有些不太正常的老人,白小易莫名其妙的说道: “不知道啊,傲大哥说这几坛子酒,起码都有几百上千的年头了,不知道怎么估价。” 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沈万三声音颤抖的说道: “我的小祖宗啊,幸亏你们还知道这东西窖藏了上百年。老头子我就告诉你好了,这里面年份最少的是这坛葡萄酿,可即便这样,这宝贝也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我沈万三活这么久,就从来没见过窖藏超过三百年以上的酒。如果硬要估价,这里面随便哪坛子酒拿出去,都能值个几十万两的!” 有些哆嗦的指了指另外那两坛,老人都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尤其是这坛杜康和屠苏,看酒坛样式应该是秦末时候的产物,窖藏至今已经有了上千年。我滴个乖乖,别说里面的酒,光是这两个坛子就能被人抢疯了。小祖宗啊,这里面装的已经不是酒了,那就是琼浆玉液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你肯卖,都不见的有人买得起!” 脑子有点眩晕的看了看三个酒坛,白小易嘴角抽筋的打岔道: “至于么,沈伯伯可是天下首富,难不成还买不起这几坛子酒?” 看白痴一样瞪了这个毛头小子一眼,沈万三没好气的说道: “屁话,整个大明朝国库一年的收入才三四百万两,你觉得会有人用一整个国库的钱,去买几坛子酒么!” 平复了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沈万三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小易啊,听沈伯伯一句话。这几坛子酒的事儿,就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外人。这几个宝贝一旦见了光,那就是杀身之祸。” 看着白小易那根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席应真老神在在的挖苦道: “怎么样,师傅早就说过这几坛子酒早晚是个麻烦,这回信了吧。” 此时不知是哭还是该笑的少年吧嗒了一下嘴,仍旧不死心的嘟囔道: “沈伯伯,您手眼通天,一定有办法的。要不您随便挑一坛拿走慢慢喝?再不然我把酒拿到临江楼里卖也行啊。” 目光深邃的盯了几个坛子半天,沈万三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一整坛卖不出去,可是一壶壶的卖倒是可以的。” 俯下身子再三自己的打量了一下几个酒坛,瘦削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伯伯我呢,也不是贪心的人,这酒我就不要了。不过等把里面的酒液都卖光后,你把这三个坛子送给我吧。这几样东西,伯伯我打算放到墓里陪葬。” 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财迷的老人,白小易一口答应道: “沈伯伯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咱们是自家人,这几个坛子还能便宜了外人去。” 嬉笑着啐了一口这个没大没小的少年,沈万三语气严肃的说道: “那接下来,我就要准备开封了。” 看了看身边二人期待的目光,沈万三围着几个坛子反反复复的转了三四圈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说实话,给这几坛子酒开封,我也没太大把握。毕竟我亲自开封过的酒也只有两百三十多年,这种上千年的极品,老头子我还真有点心虚。” 吧嗒了一下嘴,沈万三指着杜康和屠苏说道: “这两个还好办,咱们中原的酒大都是粮食酿制的,虽然会随着时间挥发掉一部分,可密封久了的陈酿会形成酒膏,这种东西应该可以保存很久的。可是另外这坛子葡萄酿就不好说了,这种酒传自西域,是用葡萄酿制而成,有点类似隋唐时期的猴儿酿,都属于果酒一类,这种酒放久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想到在地宫酒坛里也见过这个名字的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沈伯伯,那个猴儿酿也很值钱么?” 一口气被卡在了喉咙里,沈万三不可置信的叫道: “你说啥!你还有猴儿酿!” 看着老者激动地都涨红了的脸,白小易一猜自己又说错话了,无赖少年急忙遮掩道: “没,没。我就是觉着这名字好玩,随便问问。” 轻轻抚摸着胸口,沈万三一边倒气一边说道: “臭小子,沈伯伯年纪大了,经不得吓的。光是这三坛子宝贝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你要说你还有,那老头子我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讪笑着摇了摇头,白小易连忙岔开话题道: “那沈伯伯,这葡萄酿有什么不同呢?” 长长出了一口气,沈万三轻声解释道: “这些果酒,是用水果发酵的。我不确定这种酒储藏了一定时间后是否也会形成酒膏,所以等下打开后,搞不好里面连点渣都不剩了。”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没心没肺的说道: “沈伯伯,您就放心大胆的开吧。反正这几坛子酒都是白来的,有多少小爷我都是赚的。” 满是鄙夷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沈万三无奈的吩咐道: “那好,你去准备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布,还有一把刷子。老头子我,今天就见识一下,这窖藏了百年千年的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应天风云 旅程7 沈万三让白小易将酒坛搁置在树荫下的石桌上,先用清水将坛身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随着那厚重的泥土逐渐褪去,露出了下面那青绿色的坛身。老者一边擦拭着上面的花纹,一边啧啧赞叹道: “果然是青瓷,看这细密的纹理,这温润的质地还有这清莹的釉色,绝对是越窑的手艺。好东西啊,好东西……” 赞美过了装酒的坛子,老者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坛口的泥封之上。沈万三凑近了闻了闻,随即转头对白小易和席应真说道: “我说你们俩酒量如何?如果怕一会儿被酒气熏醉了,最好现在用湿毛巾吧嘴堵上。” 看着一老一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沈万三小声嘀咕道: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等一会酒气散发出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一边嘟囔着,老人一边用清水浸湿了那早已干涩了的封泥。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老者这采用刷子的木柄一点一点的封泥刮去。 坛口上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软木塞,下面用来拉掉的木塞的油布早就变得破破烂烂的,根本无法着力。而那软木塞也有些腐朽,感觉碰一碰就会碎成渣一样。 盯着这层唯一的屏障,沈万三一时有些泛起难来。因为不知道坛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冒冒失失的碰触了这层朽木,万一碎屑掉到酒液里,污浊了那么好的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物了么。犹豫了半天,沈万三转头看向席应真道: “老道士,你有没有办法只把上面的这块烂木头吸出来?” 探头看了看,青衫道人很是自傲的说道: “轻而易举。” 依旧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老道士,沈万三再三叮嘱道: “我说您老手可轻着点,只吸走木头就行,里面的东西可千万别弄脏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席应真缓步走到酒坛边。只见他右手轻轻横置于酒坛之上,掌心向下对准了那块有些发黑的木头,随即青衫道人猛地一提气,口中轻喝道: “聚北斗!” 嗖的一声,酒坛四周突然窜起一股怪异的气流将坛身紧密的包裹在了一起,只见得老道士手心出一团气旋猛地这么一吸,那块看上去就破破慥慥的木塞子一下子就被吸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葡萄味和酒香瞬间弥漫了开来。 不知轻重的白小易提起鼻子就深吸了一口,那甜丝丝又有些醉人的香味一下子窜进了他的鼻腔,可还不等他赞美两句。根本就没什么酒量的少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阵踉跄就朝着旁边的墙壁撞了上去。要不是一直屏息凝神的席应真拉了一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估计就得撞个满脸花。 飞快的用干净的湿毛巾将坛口盖住,沈万三长出了一口气道: “万幸,万幸。酒液居然还有一大半。神呐,这简直是奇迹!” 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寺门,瘦削老者从他随行的马车内翻腾出来一柄三寸来长的竹刀和几个精致酒杯,随即又忙三火四的跑了回来。 他瞥了一眼已经用湿毛巾将口鼻遮挡住的师徒二人,沈万三这才语气玩味的调侃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就提醒过你们,结果不听。这回知道厉害了吧?告诉你们,幸亏我开的是这坛度数不怎么高的葡萄酿,要是换成那边的那坛子杜康,我保证,你们师徒俩能一准醉死过去。” 停下了嘴里的唠叨,瘦削老者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坛口的湿毛巾掀开一个角,然后用竹刀探进酒坛沾出来一层殷红色,宛如蜂蜜的酒液来。 老者小心翼翼的将那粘稠的酒液滴进几个准备好的酒杯中。随即朝着白小易吩咐道: “小易啊,快去井里面打一桶最为清凉的泉水来。还有,和好一些黄泥,等一下我还要把酒坛封住。这几坛子宝贝,挥发出去的,那都是金子。” 白小易按照沈万三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应事物,随后像只等着喂食的小狼狗一般,留着口水凑到了老人身边。 “沈伯伯,您快点弄行不,我这还等着喝呢。” 一脸鄙夷的斜瞥了一眼这个无赖小子,沈万三没好气的嘟囔道: “你给我靠一边站着去,您嘴里的味儿会影响到这酒的香气的。” 撇着嘴站到了一边,白小易朝着那个闷头冲兑酒液的老头子比划了一个极为不雅的手势。 懒得理会这个无赖少年的举动,沈万三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几个酒杯之上。轻轻地盛出一勺泉水,然后顺着竹刀缓缓的注入杯内,最后再用竹刀慢慢的搅拌,让那一滴殷红的蜂蜜状酒液逐渐融化开来,变成透明的红宝石颜色。当这一切的步骤都完成之后,老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将两杯酒送到了白小易师徒面前。 “来,品尝一下。因为手边材料有限,我就只能用着山泉水进行简单的冲兑。不过这味道,绝对是原汁原味儿的。” 满怀期待的接过杯子,白小易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这一次的味道比方才清单了许多,可更加回味无穷了几分。方才刚一开坛时的味道浓郁而又霸道,几乎把整个鼻腔里都填满的那种沁人心脾的酒香。可如今这杯葡萄酿闻起来,就有着很明显的葡萄味,同时还有着酒气和甜味香糅其间,还未入口就已经有些口舌生津。 根本不懂什么品酒礼节的白小易实在等不及了,他二话不说,一口就将那杯中的酒液灌入了口中。一瞬间,那细腻的酒液轻盈的滑过他的舌尖,进而在他的口中回荡了起来。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口感,这葡萄酿不似中原美酒那般辛辣,而是在甜蜜的果香中包裹了一层绵密的酒味。 那红宝石一般的酒液在他的口中轻盈跳跃,随即欢快的滑入喉咙。顿时间,那股浓郁的葡萄香气一下子充斥了少年的整个鼻腔。甜美而又醉人的气息经久不息,让这个只喝过街边那种最廉价烧酒的少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白小易由衷的感叹道: “好酒啊!虽然有酒味,可是很好入口,而且好像都不上头的,好喝!沈伯伯,再来一杯!” 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酒杯,沈万三没好气的嘟囔道: “还来一杯?就这一杯放到外面都得买到几十两银子,你喝了一杯还没够,就不怕醉死。” 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财迷的老者,白小易反驳道: “你说话也太夸张了吧,就这酒,一点劲儿都没有,怎么可能醉死人?”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沈万三老神在在的说道: “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这种西域的葡萄酒开始喝着没什么醉意,可一炷香之后你再看。就是那自称千杯不醉的太白剑仙,都曾经拜倒在这葡萄酿之下。” 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年刚想反驳两句,他突然感觉一股灼烧感从胃中渐渐涌了起来,紧接着那热流顺着他的奇经八脉瞬间传遍了全身。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白小易全身的皮肤突然开始变得赤红一片,然后这个酒量奇差的少年就踉跄的跌坐在了地上。 看了看已经有些迷糊的白小易,沈万三轻蔑的调侃道: “小子?如何啊?这后劲儿还可以吧?方才我忘了说了,这坛窖藏了七百多年的葡萄酿劲头会更猛,只要取出那么一小勺,就可以冲兑出一小壶的极品佳酿。我用的这个杯子有点小了,所以看着那一滴酒液没多少,可是其中蕴含的精华,足以比得上窖藏十八年的女儿红了。” 摇晃着越来越沉的脑袋,白小易已经感觉眼前的东西出现重影了,此时此刻他才亲身体会到了这种窖藏百年以上美酒的神奇魅力。 反观身旁的席应真,这位拥有着七品天象境实力的高手,还真的是内功深厚,一杯酒下肚,只是面颊上略微的红了那么一点,并没有任何失态的表现。 把酒杯交还到沈万三的手中,青衫道人淡淡的点评道: “的确是好酒没错,可总觉得少了一点中原美酒那独有的韵味。甜腻腻的味道感觉更适合那些小姑娘和文人骚客,对于我们这种江湖人来说,还是有些绵软了。” 看了看这个一本正经的老道士,沈万三没好气的挖苦道: “是是是,您老是江湖人,需要带点野性的。诶?不对啊,老牛鼻子你不是修道么?是不是应该戒酒啊?” 看白痴一样的盯着这个多年的老友,席应真不咸不淡地说道: “呵呵,我们神霄一派是正一的分支,不用戒酒。” 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瘦削老者转过身小声的嘟囔道: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理。” 密封好了这坛让众人十分满意的葡萄酿,沈万三又把一边的杜康挪了过来。这一次,老人轻车熟路的清理好了那造型更加古朴的酒坛。看着那保存的非常完好的蜡制封盖,沈万三由衷的赞叹道: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没想到先秦的古人竟有如此造诣,可以用蜡封保存酒液。看来这坛杜康,会保存的非常完好的。” 醉意已经缓和了七八分的白小易突然出声道: “我说沈伯伯,我觉得您这话说的可有点早。挪动这三坛子酒的时候,小爷我可都亲自感受过了。只有那坛葡萄酿里面有明显的液体晃动的感觉。而这坛杜康和那屠苏,半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分量还轻了不少,我总觉得,里面的酒液早就挥发干净了。” 轻轻的啐了一口,沈万三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懂个什么。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咱们中原的酒,很多都是用粮食酿制的,这种酒存放久了后会开始发霉。而那些密封在坛子里的霉会逐渐形成一层絮状的东西,进而越来越多,最终一整坛子酒就剩下一半的酒膏。” 轻轻敲打了一下杜康的坛身,经验老到的老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依照现在的手感和声音,我觉得里面的酒膏起码还有三成。” 说罢,老者自己也用湿毛巾将口鼻封好,还一脸严肃的将手缓缓伸向那盖的严严的蜡封,随即出声提醒道: “这可是上千年火候酒,二位可要小心了。” 应天风云 旅程8 说着,他将坛盖轻轻地打了开来。这一次,浓郁的酒香冲天而起,那被密封在坛子中足有上千年的酒气,宛如洪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就涌了出去。 大叫一声不好,离着最近的沈万三急忙屏住了呼吸,同时用手将眼睛遮挡了起来。下一刻,那扑面而来的酒气瞬间席卷了在场的三个人。 经验老到的沈万三和席应真自然是早有防范,可白小易这个愣头青却被结结实实的摆了一道。本以为堵住口鼻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少年,却没想到那酒气居然浓郁到会伤到眼睛。感受到酒气扑面的一瞬间,白小易只觉得眼中突然一阵清凉,紧接着一股灼烧的刺痛突然在他的眸子里爆发出来。那种不知是辛辣还是刺痛的感觉刺激的少年的眼睛不停的留着泪水,白小易挣扎的满地打起滚来。 更奇妙的是,先前因为那坛葡萄酿所散发出来的酒气,已经吸引过来好几只林间的野鸟。这些被酒香吸引过来的小家伙们,还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就被第二轮的酒气席卷了一遍。紧接着,十来只或大或小的鸟儿扑腾腾的从上面的树上直接掉了下来。它们四肢抽搐着,竟然全都醉死了过去。 停滞了好一会儿,等着酒气挥发的差不多了,沈万三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头凑了过去。只见那幽暗的酒坛底部,赫然有着一层寸许来厚的乳白色膏状物。一看到这些酒膏,沈万三惊喜的叫道: “有了!真的有!小子,这下你赚大发了!” 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瘦削老者,白小易捂着眼睛叫嚷道: “啥东西啊,老头子你倒是说清楚啊,哎呦,我的眼睛……” 急忙封住酒坛,沈万三有些手足无措的自言自语道: “好好好,三十斤的酒坛,能剩下五六斤的酒膏。这些酒膏稍加冲兑,起码可以做出来上百斤的极品美酒。我的天呐,臭小子,你那个临江楼,将成为应天府最精贵的酒楼子了!” 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白小易睁着那红肿的眼睛,不解的问道: “沈伯伯,您这话几个意思啊?” 高兴的拍打着这个越看越顺眼的晚辈,沈万三开心的解释道: “我跟你说,如果说那窖藏几十年的酒膏是金子的话,那你这坛子杜康的酒膏,那就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只要一小勺的酒膏,就能冲兑出十来斤的极品美酒。咱就按照一斤一千两去卖,你算算你能赚多少!” 吃惊的下巴都有点合不上了,白小易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一千两……咱这是不是太黑了……” “胡说八道!你这可是千年杜康,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多值钱!别说一千两,要是放到懂行的人手里,你要他一万两他都觉得赚了。” 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沈万三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过眼下这工具和环境不行,如果直接用这泉水冲兑,就太暴殄天物了……” 他看了身旁的白小易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小易啊,你信得过沈伯伯么?”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白小易莫名其妙的问道: “信得过啊,怎么了?” “那好,我等等下先把这三坛酒运到临江楼,然后我派专门的酿酒师傅帮着把这几坛酒先冲兑出来一批。既可以用来自己饮用,也可以用来给你的临江楼打响招牌。” 满脸欣喜的看着面前的瘦削老者,白小易深施一礼到: “小易,谢过沈伯伯了。您放心,不仅这三个坛子送给您,等冲兑出来好酒,您想什么时候喝就直接来拿。只要我有的,沈伯伯随取随用便是!” 满眼赞许的看着面前这个无赖少年,沈万三朗声说道: “好!够爽快!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都想收你当我干儿子了。不过呢,沈伯伯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我呢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你稍后不是要行走江湖么,那我就送你一些盘缠如何。也不用太多,一百万两总归是够的。” 差点没被一口气憋死,白小易瞪大了眼睛道: “一百万两!!!您开玩笑呢吧!!!” 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亲,沈万三沉声道: “你看我像是说笑么?都不说冲兑好的酒,光是这三个坛子就值了这个价钱。这笔钱就当是伯伯还你的人情,只要是各大州县府衙府衙,能找到我沈家的平安钱庄的地方,你可以随兑随取。稍后我给你打造一个专用的印章,只要有印章,你要多少钱就有多少。” 有点发蒙的白小易刚想回绝,却听得沈万三继续补充道: “如果你觉得这钱拿着不安稳的话,那我就当做入股你的临江楼。以后每年的红利,我抽一成。同样的,我也会派人帮你打理酒楼的生意,你不在应天的时候你的哥哥嫂子,我沈万三帮你照顾了!” 重重的一抱拳,白小易感激的说道: “那小易就谢过沈伯伯的厚礼了。” 一脸笑意的扶起了面前的少年,沈万三关心的询问道: “不知你们师徒二人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好给你们准备践行宴。” 看了看一旁的青衫道人,白小易毕恭毕敬的答道: “如果不出意外,三天后我们就打算启程。” 略微沉吟了片刻,瘦削老者笃定的说道: “那好,两日后你叫上你的朋友,咱们就在临江楼设宴。到时候,顺便让大家尝一尝咱们第一批的极品佳酿!” 正当白小易他们在报恩寺里面品酒聊天的时候,重伤初愈的傲苍风,却背着他那柄巨阙剑,独自一人站在秦淮河内的一艘乌篷船上。 他身后不远处,一位带着斗笠的撑船人正卖着力气,驾驶着小船。 突然间,那个斗笠下的撑船人突然声音沙哑地说道: “苍风,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傲然立于船头的负剑少年并没有回头,他只是语气恭敬的答道: “一切都如师傅所托,我已经接近到了朱元璋,还被赏赐了一个锦衣卫千户的官职。” 满意的点了点头,化装成撑船人的万归藏阴沉的赞许道: “做得好!你果然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过接下来,你要更加小心才是。朱元璋生性多疑,他要想完全信任你,起码要观察个一年半载的。这段时间你就安稳的去做的你的锦衣卫千户,最好多立些功。当你能够取代严进的位子的时候,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低头迟疑了片刻,傲苍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师傅,我一定要留在京城么?我那朋友很得朱元璋器重,如果我跟着他,或许……”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斗笠下的老者沉声喝止道: “够了!记住你的身份,那些兄弟情义的事,不能影响主子的计划。白小易那年轻人的确有点意思,不过他的事与你无关。记得,你的任务只是接近朱元璋,获取他的信任,进而将他一切关于朝政和对继位人的意见传递出来。” 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傲苍风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将卷入怎样一个巨大的漩涡。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 “师傅,其实朱元璋也算个好皇帝,我们做的事,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轻轻冷哼了一声,斗笠下的万归藏阴恻恻的说道: “放心,你不要有负罪感,我们做的不是祸国殃民的坏事。记得,我们的主子也是大明正统,里外里你都是效忠于他们朱家的人。” 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傲苍风有些错愕的问道: “难道是,某个王爷?” 重重的用竹竿敲打了一下船板,万归藏厉声训斥道: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这艘很不起眼的乌篷船缓缓的靠在了岸边。 斗笠下的老者趁着与傲苍风擦肩的时候低语道: “之后我就要回藏剑山庄了,京城的事你随机应变。记得定期去找蝶衣交换你们的情报,有何异状随时通知我。” 轻轻点了点头,负剑少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的斗笠下的乘船老者,已经驾驶着乌篷船去的远了。 抬头望向那愈发显得阴霾的天空,傲苍风有些苦涩的说道: “看来,又要下雨了……” 应天风云 旅程9 三日后,秦淮河畔的临江楼。 这几日来,因为酒楼更换了新的主人,这座在应天城里并不怎么出名的酒楼子索性关门大吉了几天。不过好在新来的掌柜的很是大方,即便是没有开工,可店内的活计依然有工钱可拿。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这位新任的老板是个多么手眼通天的人物。短短两日之内,就有百十来号人将整座酒楼重新翻修了一遍。不仅店内的桌椅板凳都换成了新的,就连一应的碗碟厨具和装潢摆设,都有了点城里那些大酒楼的奢华味道。 店内原本的一些老伙计都有些懵了,他们是见到过新人老板的。好像就是原本在他们酒楼旁边开酒水铺子的两夫妻,可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普普通通的酒铺老板,可以有这么多钱将这座临江楼盘下来呢? 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应天城里,额不,应该是大明朝最有钱的沈万三沈员外,竟然亲自带人来到店里安排一应的装修事宜。那位活财神,竟然还带着几个酿酒师傅一般的人直接下到酒窖里鼓捣了好几个时辰。 等他们上再来的时候,那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奇异酒香,已经把左近里看热闹的酒客都馋疯了。很多人活了几十年,都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醇的酒味。 一时间,临江楼内藏有绝世美酒的传言不胫而走。还不等这座酒楼重新开业呢,这应天城里老的少的喜欢喝酒的各位大佬们,就已经眼巴巴的托关系找门路的预定位子了。 这一日,临江楼终于迎来了他们第一批客人。别看只有屈指可数的五个人,可从他们的身份和随行的车驾判断,这家酒楼新任的老板,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最先到达的沈万三沈员外就不用说了,应天城里哪有人不认得活财神的。而之后来的人就有些奇怪了,那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样貌虽不美艳,可却散发着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英气。从她的衣着和言谈举止来看,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更要命的是,她随行的车驾附近,居然是十个腰别绣春刀的锦衣卫百户。这样一来,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可就耐人寻味了。 在她之后的,却又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那是一个样貌冷峻的少年,他身负大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江湖味。而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少年身上穿戴着的,居然是锦衣卫千户才有的飞鱼服。这下子,看热闹的百姓就更懵了,难不成这酒楼的老板,还跟朝廷里的人有交情不成? 正当左近的百姓在胡乱猜测的时候,最后两位客人到了。右边那个一系青衫的道人很多人都认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子阳真人席应真,据说当年可是帮着洪武爷打天下的老神仙。他这一出现,顿时又引起了一片骚动,这位久不出世的神仙人物为何会来这么间不起眼的酒楼呢,总不会也是冲着酒楼老板来的吧。 可最后这位客人可就让人大跌眼镜了,那个吊儿郎当,身上穿着一件市井间最为普通的游侠装的少年,不就是原本在榕树下面说书的白小易么?这个小痞子在应天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虽然前段日子听说他拜入子阳真人门下学了不少本事,还在城里捉到了一个采花贼当上了什么鸡毛大侠。可对于古御街的街坊来说,他白小易依旧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市井无赖。他能来着临江楼赴宴,约么着也都是沾了他师父的光了。 暂且不说酒楼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如何猜测,在这临江楼三层的雅间内,已经摆设好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宴。白小易邀请的一众好友,此时正有说有笑的聚在一起,为他们师徒二人的远行作着庆祝。 性情豪爽的朱薇率先举起酒杯,朝着对面的白小易遥敬道: “小师弟,师姐我呢也想去闯荡江湖,可惜父皇不准。所以你这次跟着师傅游历天下,可要把那些江湖趣闻什么的牢牢的记住。等改日你们回来了,要原封不动的讲给我听!还有,如果找到什么新奇好玩的玩意儿了,记得给师姐带回来几个。” 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小易一脸苦笑的答道: “好好好,小师姐放心,小爷我这次闯荡江湖,一定给你抓几个奇珍异兽回来,省得你一个人在皇宫里面闷得慌。” 开心的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水,朱薇笑盈盈的说道: “那好,一言为定。对了,要是你能遇到媚儿姐姐,记得告诉她,薇儿想她了,让她别忘了约定,来皇宫找我。” 随意的挥了挥手,白小易无奈的敷衍道: “行啦行啦,如果我遇到她,我会跟她说的。” 轻轻放下酒杯,无赖少年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也想再见到媚儿一面,可是她跟着白头发的吴心回天机阁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得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白小易抬头看到了浑身不自在的傲苍风。 他伸脚踹了一下身旁这个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打趣道: “傲大哥,你干嘛呢,身上长虱子了?” 请啐了一口,负剑少年没好气的说道: “你去死!我这是穿着这衣服不习惯……平日里穿粗布麻衣穿惯了,这突然换了一身这样的行头,感觉哪都不自在。” 大大咧咧的一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白小易没心没肺的说道: “行啦行啦,你就习惯习惯吧。这身飞鱼服可是皇上御赐的,你这多大的面子啊,还嫌不舒服?怎么着,嫌弃千户的官儿小了?要不要我跟皇上老爷子说一声,让严进大叔把他的指挥使让给你当两天?” 一巴掌打掉白小易的胳膊,傲苍风没好气的嘟囔道: “少说风凉话!你倒好,可以跟着席真人游历天下,可把哥哥我坑苦了。我从来没当过官,鬼知道这锦衣卫千户应该做些什么。”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咳咳,这锦衣卫嘛,无外乎就是帮着皇上抓抓人,杀杀人。带着一票人去大户人家,抄抄家什么的……” 实在听不下去的朱薇一个馒头扔到了白小易的脸上,英气十足的少女气鼓鼓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锦衣卫可是父皇手底下最信得过的一帮人,他们的职责是帮助父皇巡查天下、监督百官。一旦有乱民密谋叛乱啦,或是有官员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啦,锦衣卫都会把消息第一时间禀报给父皇,然后才会上门抓人的。哪像你说的,跟一帮穷凶极恶的强盗一样……” 看着宝辉公主那气鼓鼓的样子,白小易故意调侃道: “呦呦呦,我就是随便说一说,小师姐那么激动干嘛。我说的是以前见过的锦衣卫,又不是说的傲大哥,你着哪门子急啊?” 瞥了一眼朱薇那涨得通红的小脸儿,白小易若有所指的说道: “傲大哥,我不在的时候,我这位小师姐可就由你保护了。以她的性子,非把应天府闹翻了天不可,你可得看住了。她可是金枝玉叶,万一伤到碰到,那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依旧冷傲的傲苍风,朱薇脸颊一红,没好气的啐道: “呸!乌鸦嘴,本公主的事儿,要你管!” 看着几个闹闹哄哄的年轻人,吸引真无奈的摇头苦笑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都消停会儿行不?老头子我的脑袋都被你们吵大了。” 满意的看着几个年轻人终于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位,青衫道人这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薇儿啊,你的身体刚刚恢复,切不可大吵大闹。而且应天城里鱼龙混杂,平日里出来玩的时候一定要带齐高手保护你知道么?” 抬头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宝辉公主乖巧的答应道: “薇儿知道了。” 转头又看了看闷头吃菜的傲苍风,席应真微笑着说道: “苍风啊,你我也算有缘。这次一别,不知再见的时候你又有怎样的突破。你是练武的奇才,又有了那剑丸内的一甲子修为,稍加时日,我相信你必定可以突破天象境的门槛,成为中原数一数二的高手的。” 放下手中的筷子,负剑少年抱拳行礼道: “多谢前辈指教,苍风必定不负所托,勤加练功的。” 赞许的点了点头,老道士继续说道: “我们不在应天的这段时日里,陛下和宝辉公主,就要劳烦苍风小友帮忙照看了。陛下那边有几个钦天监的供奉盯着,我倒是不怕。可是薇儿这孩子生性跳脱,动不动就喜欢跑出宫来玩。你跟她也算是朋友,记得全程看着她知道了么?” 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面前的老者,又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朱薇,傲苍风有些无奈的答道: “晚辈……晚辈知道了。” 眼看着众人吃的差不多了,精心准备了这顿送行酒的沈万三突然站起来道: “诸位,诸位!既然大家都在兴头上,那么来欣赏一下我特意准备的几分礼物如何?” 环视了一下一桌人期待的目光,沈万三轻轻拍了三下手掌道: “来人!献礼!” 应天风云 旅程10 门帘分左右两边轻轻地挑起,五个端着托盘的侍女行云流水一般飘了进来。看到这几个样貌清秀的姑娘,白小易有些错愕的问道; “沈伯伯?这……这些侍女是哪来的?平时端茶倒水的不都是小厮么?” 微微笑了笑,沈万三老神在在的解释道: “小易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吃饭的食客,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做什么都要讲究个排场。你这三楼的雅间,那是用来招呼有身份的贵客的,自然少不了传菜的侍女。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十个侍女只负责三楼的生意,下面两层照旧,执照乎寻常食客。” 指点了一下门口站立着的两个汉子,沈万三继续说道: “不仅这样,我还特意安排了四个一品金刚境的武人给你的店里做打手。开门做生意,总会遇到些闹事的人,有他们在,直接扔出去便是。官面上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你这店里伙计打伤个把个不开眼的食客,是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的。” 张大了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白小易,只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接口道: “那……一切有劳沈伯伯费心了……诶,对了!胖哥胖嫂他们呢?” 瘦削老者指了指楼下说道: “他们在下面盯着工人布置摆设呢,等弄好了就上来。还有,你这店里的厨子不行,我特意从府里调来了两个江南那边的大厨坐镇,以后你这店里不但酒是最好的陈年佳酿,就连这菜都是应天城里数一数二的珍馐佳肴。” 都不知应该如何感谢这位周到的长辈,白小易只得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沈万三鞠了一躬。 很是不见外的挥了挥手,瘦削老者话题一转说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咱们来看看给你们准备的第一件礼物吧。” 说着,老者轻轻拍了一下手。 与此同时,五个侍女将托盘上的丝布掀了开来,露出了底下藏着的物件。却只见,每一个托盘内都放着一盏精致的酒杯。那酒杯造型精美,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清透。 五个侍女将杯子轻轻放在众人的面前,随即乖巧的退到了一边。 看着面前那空空的酒杯,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沈伯伯,您这是几个意思啊?” 高深莫测的一笑,沈万三小心翼翼的从身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了一个同样精美的酒壶。他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将那红宝石一般颜色的酒液倒入了杯中。一时间,清甜醉人的酒香一下子散发了开来,满屋子的人都被这从未闻到过的异香震慑住了。 白小易和席应真恍然的看着手中的酒杯,朝着沈万三露出了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古怪神情。 把酒杯端到鼻下闻了闻,在皇宫中真正见识过好东西的小公主由衷的赞叹道: “呀!是西域的葡萄酒!比他们进贡过来的都要香醇好几分呢!” 同样发觉杯中酒液来历不凡的傲苍风皱了皱眉,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旁的白小易。 看着屋中几人端着酒杯就要一口喝下的样子,沈万三急忙阻止道: “且慢,且慢。这酒啊,不能就这么喝。” 一边说着,他一边示意几个侍女将物资的窗帘拉上。这一下,整个雅间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当中,正当白小易等人想问问到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众人一脸错愕的看向了各自手中的酒杯。 只见那羊脂白玉一般的酒杯,居然散发出了温润的青光。而在这朦胧犹如月光的酒杯映衬下,那殷红的酒液当中,居然闪烁起了点点星光。 屋中的众人都被眼前的奇景震慑住了,朱薇第一个惊喜的叫道: “夜光杯!是夜光杯!可是,为何酒液之中,还有星星呢?” 满意的欣赏着众人那惊讶的表情,沈万三高深莫测的说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若饮这极品陈酿的葡萄酒,就必然要与这酒泉出产的夜光杯相称。至于里面的星光么,呵呵,是秘密。” 仔细的端详着杯中的酒液许久,见多识广的傲苍风沉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珍珠粉吧?” 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沈万三有些错愕的说道: “苍风小友果然好见识啊,就是珍珠粉没错。” 轻轻泯了一口那甜蜜香醇的葡萄酿,席应真由衷的赞叹道: “葡萄酒,夜光杯。月中酿,点星光。你这老财迷,果然有些门道。”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瘦削老者很是自傲的说道; “我这辈子,也没啥别的嗜好。就对这吃喝有些讲究,希望这点雕虫小技,能让诸位满意。” 一口饮尽这精心制作的美酒,白小易很是不满的叫嚷道: “沈伯伯,别那么小气嘛,再来一杯。” 看着这个伸着酒杯乱晃的少年,沈万三无奈的摇头道: “莫急,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说着,他再次轻轻拍掌,那五个侍立在后的侍女飞快的将窗帘打开,随即轻盈的撤下了众人面前的夜光杯。正当白小易等人露出不解神情的时候,又有一个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看着那明显装满了东西的托盘一眼,青衫道人打趣的问道: “老财迷,这一次又是什么门道?” 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沈万三故弄玄虚到: “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将托盘放置在了桌上,随即轻轻掀开了照在上面的丝布。 这一次,映入众人眼帘的居然是一整套完整的饮酒器皿。分布在四周的是五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碗,而居中的,则是一套三件的奇怪物事。 最下方的,似乎是一个用来发热的底座,此时此刻,正有一盏精致的油灯放在底座的空隙中,用那微弱的火苗炙烤着中间的瓷盆。而剧中的瓷盆之内,却装着半盆清水,在下方火焰的炙烤下,磁盘里的清水正隐隐散发着雾气。而整套器皿的最上方的,却是一尊肥身细口的酒壶。那酒壶里面的酒液,正借助着下方一整套器皿的热量,慢慢加热着。 这一套器皿造型巧妙,浑然一体。上中下三部分紧密相接,各司其职,却又融为一体。汉白玉的材质之上,用黑色绘制着一篇水墨山河的清雅图案,更加为这一整套酒具,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古韵。 指点着这一套造型精美的物件,沈万三颇为自豪的介绍道: “各位,这一套,便是我沈万三找人专门定做的酒具‘煮酒山河’,请上眼!” 说着,老者轻轻地将那最上层酒壶的盖子掀了开来。 应天风云 旅程11 顷刻间,一股更为浓郁的酒香突然爆发了开来。相较于之前葡萄酿的清甜,这一次的酒香中就只有中原美酒所独有的辛辣醇香。而不同的是,隐约间似乎在酒香中还夹杂着一缕中草药的芳香。 沈万三轻轻拿起酒壶,将那犹如蜂蜜一般的琥珀色酒液分别倒入了五个玉杯当中。一边倒,老者一边解释道: “这一壶酒,名曰屠苏,相传是神医华佗所创。此酒性属热,所以需要用煮酒的器皿进行加热方可饮用。酒中掺杂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草药。有驱寒暖胃,活血养气的奇效。对于偶感风寒和大病初愈的人来说,就是治病的良药。不过这酒劲头有些猛,还请诸位小心品尝。” 说着,他将酒杯分别递给了每一个人。 这次的屠苏果然与先前的葡萄酿大有不同,酒液虽然绵密醇厚,可入口之时难免有一些刺鼻的辛辣。在那回味绵长的酒香过后,就会爆发出一股浓郁的药味。虽然不如直接饮用汤药那般苦涩,可却也有几分怪异。可当这酒液喝下去之后,你便会感到从胃中缓缓升起一股暖流,它顺着你的奇经八脉快速的流遍全身,进而会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从你的额头鬓角慢慢的渗了出来。 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席应真满脸惊喜的称赞道: “好一壶屠苏,这酒简直就是灵丹妙药,不愧是神医所创,果然奇妙。”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不是很满意的嘟囔道: “这酒好是好,不过感觉喝起来燥燥的。这东西冬天卖应该很有噱头,这个时候嘛,还是清爽一些的酒比较适宜。” 赞同的点了点头,沈万三轻声说道: “小易说的没错,这屠苏本就是秋冬之际饮用最佳,今天我只是拿出来展示一下,等时候到了咱们再拿出来卖。” 说着,老者拍了拍手,将一应器皿撤了下去。 眼看着又有侍女端上来了五个托盘,脸上已经有了几醉意的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我说沈伯伯,您这惊喜还有多少啊,小爷我这都快撑不住了……”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通红的少年,沈万三摇头苦笑道: “完了完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说着,老者揭开了最后一份惊喜的面纱。 木质的托盘上面,赫然摆放着五樽造型极其古朴的青铜酒爵。虽然一看便是当代工匠的仿制品,可那精美的样式和古朴的花纹,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看着几樽酒爵,朱薇满怀期待的问道: “沈伯伯,您这次又是什么酒?” 微笑着看着这个直爽的小公主,沈万三柔声说道: “不瞒公主说,这一次的酒,那可是极品之中的极品。所有酒的老祖宗,杜康!” 说着,老者将一小坛精致的酒坛拿了出来。可这一次,在老者倒酒之前,他居然让侍女们在每一只青铜酒爵当中投入了一块碎冰,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看着众人一脸迷惑的样子,沈万三笑着解释道: “诸位可能不知,中原所酿的酒,有寒热之分。方才你们所饮用的屠苏,就是热酒。源自北方,酒液比较辛辣,需要加热后方得其中的美妙。而江南一带酿制的米酒,则属于寒酒,直接引用未尝不可,可是如果在盛夏之时,配上一些清凉的冰块,那其中滋味,只有喝过的人才会知道。” 说着,老者终于将那酒坛中的杜康陈酿缓缓的倒了出来。 扑鼻的醇香,伴随着那凝脂一般的乳白色酒液缓缓的注入了青铜酒爵当中。那股醉人的异香,瞬间使得在场的人都迷醉其中。那是一种他们从来就没有闻到过的奇异香味,有米香,有甜香,还有酒香。几种风格特意的味道巧妙地交融在了一起,让闻到的人顿时口舌生津,恨不得一口喝干那醉人的美酒。 倒满了酒液,沈万三并没有把酒分给大家,他看着一桌都有些饥渴的老少,故弄玄虚道: “这个在品酒之前,且不知诸位可知道这杜康酒的来历呢?” 这个问题,顿时把一桌都不怎么擅长饮酒的人问住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茫然,半天没有一个人出来搭话。 尴尬的笑了笑,沈万三自问自答的解释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呢,人间是没有酒的。传说中,有个名叫杜康的人,某夜做梦的时候,遇见一个白胡子的老者。这老者告诉他,他将赐予杜康一眼泉水,而杜康呢,需在九日内到对面山中找到三滴不同的人血滴入其中,即可得到世间最美味的饮品。” “杜康次日起床,发现门前果然凭空多出了一个泉眼,泉水清澈透明还有着阵阵寒气喷涌而出。意识到自己遇到仙人提点之后,欣喜若狂的杜康遂出门入山寻找那三滴血去了。一开始,他找遍了山林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直到第三日,杜康遇见一文人,为了与其拉近关系,杜康跟那个文人谈论诗词歌赋互称知己,这才顺利的得到了第一滴血。” “之后又过了三天,在第六日的时候,他遇到一位武士。杜康说明来意以后,武士二话不说,果断出刀慷慨割指滴下一滴鲜血。本来得到两滴献血后杜康觉得很顺利,可他没想到,这最后一个人却再也找不到了。直到第九天期限将至的时候,杜康才在树下遇到了一个呆傻之人。那人口吐污秽、脏不可耐,无奈期限已到,杜康只得花了一枚大钱,买下那人的一滴鲜血。” “匆忙回到家后,杜康遂将三滴血滴入泉中。霎时间泉水翻滚、热气增腾,进而异香扑鼻,品之如仙如痴。杜康从井中取出这似水又不是水的东西一尝,滋味果然奇妙。因为白胡子仙人让他用了九天时间酿制出了这种饮品,所以杜康就将这种饮料命名为“酒”。” 说到这里,沈万三看了看一桌子听得入入神的众人,随即炫耀似的讲了下去: “因为有了秀才、武士、傻子的三滴血在起作用,所以人们在喝酒之时一般也按这三个阶段起着变化:第一阶段,举杯互道贺词,互相规劝,好似秀才吟诗作对般文气十足;第二阶段,酒过三巡,情到胜处,话不多说,一饮而尽,好似武士般慷慨豪爽;第三阶段,酒醉人疯,或伏地而吐,或抱盆狂呕,或随处而卧,似呆傻之人不省人事、不知羞耻。而这,便是杜康酿酒的故事由来。” 讲述完了这个奇妙的故事,沈万三这才将已经冰镇好的青铜酒爵送到每人的面前: “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细细品尝,这酒中圣品,酒中之酒的杜康纯酿!” 低头看着酒爵中那犹如凝脂一般的酒液,傲苍风踢了身旁的白小易一脚,语气玩味的说道: “我想我知道这些酒是从哪里来的了。” 很身旁的负剑少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二人齐齐将酒缓缓倒入口中。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种玄妙至极的体验,那细密绵绸的酒液滑入口中,一开始是一阵清甜和冰爽,随即一股浓郁的醇香在口中炸裂开来。可还不等他们回味其中的滋味,那冰凉的酒液紧接着顺着喉咙滑入胃中。这一次,众人只觉得一股凉意瞬息间冲入腹中,紧接着,酒液滑过的地方突然腾起一股烈火版的灼烧感,将他们刺激的浑身一震。下一刻,一股无法名状的异香从他们的胃中喷涌而出,进而充斥了鼻腔和口中。清甜、辛辣、米香、冰凉、热辣十几种不同的感觉不断的在他们口中交叠碰撞,一波波的余劲随着他们的呼吸和心跳传遍全身。那是一种美妙至极的体验,真的仿佛仙人那般,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云中漫步。 一桌人神情陶醉的持续了许久,这才渐渐从这杜康醇酿中清醒了过来。他们端着手中那依旧冰凉的青铜酒爵,同时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好酒!好酒啊!” 有些得意的接受着众人的赞许,沈万三开心的说道; “从今天起,葡萄酿、屠苏和这杜康纯酿,将成为临江楼的头牌。我已经派人勾兑了好足足一百坛美酒,足够应付一年的用量。不仅如此,这三种配合美酒的器皿,我也特意准备了十套。只有登上三楼,能够品尝极品美酒的食客,才有资格使用。这一切,都是沈伯伯,送你小子的礼物,可还满意?” 有些不知所措的挠着头,白小易万分激动道: “小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沈伯伯了,要不这样,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一时间,席间再一次觥筹交错了起来。一众相熟的友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不多时,忙完了楼下活计的胖哥夫妻也加入了酒宴当中。就这样,一桌为白小易和席应真准备的践行宴,足足吃了个把个时辰。 醇美的佳酿,至亲的友人。席间众人再也没有了身份的顾忌,他们尽情的享受着这欢聚的时光,因为再要相聚,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看着一桌空荡荡的碗碟,吃得酒足饭饱的白小易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他满脸通红,显然已经是喝醉了。他端起酒杯,万分豪迈的说道: “我白小易,能认识你们这帮朋友,那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在这段时日,就劳烦诸位,帮着照看一下我这哥哥和嫂子。” 他眯着眼找寻了一下沈万三的位置,随即嬉皮笑脸的说道: “沈伯伯,以后酒楼的生意您就多费点心了。那些就您随便拿去喝,不够的话,就直接找傲大哥,他知道其他的酒放在哪……” 摇晃了一下有些沉甸甸的脑袋,白小易高高举起酒杯,用他最后的力气叫嚷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一桌至交好友,同样举起酒杯齐声道: “我们江湖再见!” 星星之火 萤火1 位于南直隶的凤阳县境内,有着一个很不起眼儿的镇子,清水镇。这里距离应天城也不过百多公里的距离,是来往商旅停步歇脚的必经之所。 清水镇是个并不怎么繁华的镇子,里外里算起来也只有着五六十户人家。由于离着凤阳县的县城比较近,这里的百姓过得也算是丰衣足食。 可就在这么个看似祥和宁静的小镇上,最近,却突然发生了一些怪事…… 天刚刚擦黑儿的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儿,一边扛着根木头棒子在镇子里来来回回的闲逛着。 他叫牛大力,是清水镇的保长。这个镇子是没有官吏的,镇民们为了保护自己,就召集了镇子上的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组成了民兵。而牛大力,就是这帮子民兵的头儿头儿。 今天,恰巧轮到他和三个兄弟当值。吃过了晚饭后,这个胆子比牛都大的汉子,扛着他那根曾经打过狼的的木头棍子,围着镇子的四周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他们这些民兵的职责,主要就是巡查镇子的治安。尤其是晚上,一旦有什么趁夜钻入鸡棚里的黄鼠狼啊,或是有什么小偷小摸的贼人啊,这些巡逻的民兵就会第一时间将他们轰出去。 今天出来之前,牛大力多喝了一些酒。此时此刻,被夜风吹在身上,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感觉有些上头了起来。 举着那盏昏黄的灯笼,汉子摇摇晃晃的走在镇子里那条幽静的小路上。白日里这条路那是人来人往的,时不时还能看到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在打扫院子亦或是晾晒衣服。牛大力其实最喜欢白天在这巡逻,他可是保长,镇子里的老老少少,哪个敢不给他几分面子的。尤其是遇到漂亮大姑娘的时候,还能借机会讨两句嘴头上的便宜。 可到了晚上,这一切就都变了。乌漆嘛黑的镇子里,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别说大姑娘了,就连个女鬼都看不见。 一想到女鬼,这个壮硕的汉子突然间没来由的浑身哆嗦了一下。他平时胆子贼大,什么豺狼虎豹的他都敢抡着棒子上去抽打一顿。可一旦说起这些精怪鬼神的,汉子就打心底里有些畏惧起来。 走着走着,牛大力来到了镇东头那处被烧焦了的荒地附近。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片不知是何原因,被烧的一片焦黑的荒地,牛大力重重的啐了一口,随即汉子没好气的嘟囔道: “真他娘的晦气,怎么走到这来了。” 借着手中灯笼那昏黄的烛光,汉子胡乱的扫视了一眼那片只剩下焦炭的废墟。突然间,他似乎看到几个光点从那片漆黑的废墟中飘荡了出来。 深知这片废墟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的汉子,猛然间浑身汗毛一扎,随着他撒丫子就沿着来时的小路跑了回去。 足足跑出去了百多丈远,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汉子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那蜿蜒的小路,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他奶奶的,改天得跟镇长说一下,把那片荒地清理掉了。省的每次路过那,都要提心吊胆的。” 嘴里一边嘟囔着,汉子一边转身打算继续巡逻下去。灯笼一晃之间,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张惨白的人脸。 妈呀一声大叫,牛大力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 看着汉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两张人脸随即发出了贼兮兮的讥笑声: “诶呦,感情保长您也怕鬼啊?” 强行稳住了身形,牛大力这才看清楚,那两张人脸根本不是什么鬼,而是今天晚上跟他一起轮班巡逻的两个镇民。 羞愤交加的冲过去朝着两个男人虚踹了两脚,牛大力愤怒的咆哮道: “滚你娘的!马六、赵四,你们俩怎么跑到这来了?” 一脸无辜的看向壮硕的汉子,两个平日里只能打打下手的男子反问道: “牛哥,我们还想问你呢。按道理你不是应该巡视镇东头去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讪讪的揉了揉鼻子,牛大力可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才慌不择路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有些尴尬的敷衍道: “内什么……我这喝多了些酒……走路走迷糊了……” 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一阵,马六和赵四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现在咋办?您跟我们一起,还是……” 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牛大力没好气的说道: “去去去,你们继续往东边走,我去西边转一转。” 不等他二人搭话,五大三粗的汉子扛着木棍就朝着镇子西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远,牛大力总是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让这个汉子浑身的不自在。 冷不丁的回头一看,清冷的月光之下,只有一条漆黑的小路留在身后,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五大三粗的汉子依旧有些狐疑的转过了头,他一边嘀咕,一边继续走着。 可就在这时,路旁的一株老槐树上,突然飞起来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萤火虫。这只小虫子散发着诡异的幽蓝色光芒,晃晃悠悠的就朝着汉子所在的位置俯冲了下去。 啪嗒一下,小小的萤火虫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汉子的后背之上,可还不等它有下一步的动作,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呼的一下朝着它罩了下来。 翻开手掌心,牛大力看着掌中那只挣扎蠕动的萤火虫,有些厌恶的嘟囔道; “他奶奶的,自打那妖女死了后,俺还以为镇子里已经没有萤火虫了。真他娘的晦气,怎么碰到这么个玩意儿?” 可他话音方落,却见得手中的萤火虫突然散发出了异样的幽蓝色荧光,紧接着,牛大力就觉得手掌中心突然传来了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胡乱的甩着手,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想把手中的那只怪虫子丢掉。 可接下来,让他绝望的事出现了。那只指甲盖大小的萤火虫,突然翻出两排狰狞的巨螯,竟然顺着汉子手心那被烧破的伤口处,径直的钻了进去。 牛拉力惊恐的看着那只怪虫在自己的皮肤下面拱起一个鼓包,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爬了上来。那鼓包横冲直撞,先是到了胸口,紧接着在他的腹部画了个大圈,最后一头朝着他的心口钻了进去。 钻心的剧痛顿时传遍全身,这个平日里被山石刮道口子都不会哼一声的汉子,竟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尖锐的指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到狰狞可怖的伤痕。五大三粗的汉子宛如疯魔一般沿着巷子就跑了出去。 他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瞬间就把整个清水镇的百姓都吵醒了过来,浑黄的烛火一家一家的逐一点亮了起来,那些胆子大的镇民都披着衣服冲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热闹。 可接下来,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幅画面。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一边哀嚎着,一边没了命的奔跑着。他的身上,赫然燃烧着怪异的幽蓝色灵火。更为怪异的是,那火苗不是来自于他的外面,而是从他的体内燃烧起来的。一团团妖异的火苗不断的从他的皮肤下面窜出来,离近了看,甚至能看到他体内宛如炭火一般的骨骼和内脏。随着汉子疯狂的奔跑,大块大块被烧焦了的皮肤从他身上脱落下来,一团一团依旧燃烧着的粘液滴答滴答的撒了一路。刺鼻的烤肉味和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随着汉子所过的地方,蔓延了一路。 不多时,那个原本像头大狗熊的一般的汉子被烧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和零星的碎肉。那具燃烧着蓝火的怪异人形,宛如一团燃烧着的烤猪一般,朝着村头的那株老槐树就一头撞了上去。 哗啦一下子,已经烧得剩不下什么的汉子散落在了地上,而那妖异的蓝火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熄灭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看热闹的人群中才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一声声凄厉的尖叫瞬间传遍的整座清水镇,而没人想到的是,这宛如梦魇一般的经历,才刚刚开始。 星星之火 萤火2 第二天的傍晚,身为镇长的耿老九正独自一个人蹲在自家院子里抽着旱烟。整整一个白天,这个年过半百的干巴老头儿已经快要被那些镇民们烦死了。 牛大力的死在这个小镇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其实镇子里死个把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昨天晚上,牛大力那怪异的死状,也的确让见到的人都不寒而栗。一时间,各种伟岸耸听的传闻不胫而走,搅得本就人心惶惶的小镇,更加的一团乱麻。 以至于今天白天的时候,当镇子里的人看到老槐树下那堆焦黑的骨骸之时,都有好一阵子没人敢上前一步。 一想到牛大力被烧焦了的尸体,耿老九就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吞吐着烟雾,这个半截身子都迈进棺材里的老人,有些恍惚的呢喃道: “不会……这么巧吧……” 正在这时,院子的门咣铛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了开来。一个手持锄头,浑身大汗的年轻人火烧火燎的冲了进来。 只见他二话不说就跑到水缸边舀起了一大瓢水后,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看着自己这个毛毛躁躁的儿子,耿老九没好气的骂道: “你他娘的赶着投胎啊!忙三火四的这是干嘛呢?”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精壮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爹,您不知道。自打出了大力哥那件事儿,这镇子上已经没人赶在夜里出门了。我们哥几个壮着胆子在镇子里晃荡了两圈,这不也都跑回来了么。我跟您说,这事儿太邪乎了,您说咱这镇子里,是不是闹鬼啊?” 重重的一烟袋锅抽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屁股上,耿老九没好气的骂道: “混账话!哪来的鬼!咱们行的正走的直,还怕那孤魂野鬼怎地!” 有些猥琐的退后了两步,这个名叫春生的汉子争辩道: “可是爹,要不是闹了鬼,大力哥昨天那是怎么死的?你见过蓝色的火么?那就是鬼火!” 蹲在地上的老头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训斥道: “你小子还敢顶嘴,老子怎么没见过蓝色的火,那……” 突然间,想到什么的老者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看到自家老爹这幅表情,同样经历过那件惨剧的汉子有些颤抖的问道: “爹,您说……是不是镇东头……凌大夫她……” 啪! 重重的一个耳光抽在自己儿子的嘴巴上,干巴老头儿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闭嘴!什么凌大夫!咱们镇子什么时候有过姓凌的大夫!”耿老九神色紧张的环视了下四周,随即命令道:“回屋睡觉去!这几天镇子里净出怪事儿,赶明个你去县城里请几个懂法术的高人来看看。我就不信了,几只孤魂野鬼的,还能闹翻了天不成!” 揉了揉被打的生疼的脸颊,耿春生闷着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与此同时,正屋的房门打了开来,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她安慰了一下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儿子,随即快步走到耿老九的身边,小声的埋怨道: “我说老头子,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呢?这事儿又不能怪咱家春生,你打他干嘛?”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干巴老头儿没好气的嘟囔道: “你一妇道人家,懂个球儿!白天里已经被镇子里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土鳖烦了一整天了,这到了家里,还得听那个不中用的小子胡说八道。就他那担不起扛不起的样子,真给我老耿家丢脸!” 看着自家老头子越说语气越重,中年妇人开口劝慰道: “这也不能全怪咱家春生啊,牛大力那茬子事儿本就古怪,你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被活活被烧死了呢?”心有余悸的朝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中年妇人小声嘀咕道:“你是不知道,昨个儿俺是亲眼看见那汉子浑身着火的从咱们家门口跑过去的。诶呦喂,那个瘆人劲儿啊,可就别提了。今个儿白天,镇里几个昨晚上见到那怪事儿的乡亲都在议论呢,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出来这么邪乎的事儿。大家都寻思着,是不是姓凌那个妖女回来报仇了?咱们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春生那孩子还年轻,连媳妇儿还没娶呢,要不,咱让他先去县城里避一避?”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这个多嘴的婆娘,耿老九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管这些闲事儿干嘛!我是镇长,我们老耿家三辈子都是这清水镇的镇长。他耿春生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了,老子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目光森冷的朝着镇子东头那片黑暗中看了看,干巴老头儿声音沙哑地说道; “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祸害,死了还不消停,在这兴风作浪的。你等着,老子不管你是什么山鬼精怪的,只要我耿老九还在这清水镇一天,就绝不让你这妖女得了好果子吃!” 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干巴老头儿拽着自家的婆娘朝着屋子走了进去,一边走,老者一边嘟囔道: “他奶奶的,赶明儿我亲自去一趟县城,去找个真正有本事的高人把那东西收服了!” 随着那昏黄的烛光熄灭,这座镇子里最大的院子,也随之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就在这时,院子的屋顶和四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颗颗幽蓝色的光点。那些妖异的光点仿佛呼吸一般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放眼望去,居然有上千只之多。那些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慢慢张开了翅膀,随即一窝蜂的朝着耿老九一家住的屋子涌了过去。 正在睡梦中的耿老九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爬动着。朦胧间,干巴老头儿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下一刻,强烈的灼烧感从他的肚子上传了过来。大叫着坐起身,耿老九惊恐的望向了四周。只见他跟她家婆娘住着的这件屋子里,居然密密麻麻的趴着上百只散发着妖异蓝光的萤火虫。而他的肚子上,正有一只虫子在努力地往他的肉里面钻去。 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妈呀一声大叫,干巴老头儿慌忙的去推身边的老婆子。可他刚一转头,却看到跟他过了半辈子的妇人,正瞪大了眼睛,在那里浑身抽搐着。她的嘴中,赫然有几只萤火虫一个接着一个钻入了妇人的食道,而她的身上,此时已经有一团团幽蓝色的火苗从她的皮肤下面窜了出来。 惊恐的滚下床,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老人发了疯一般朝着门口就冲了过去。可他没想到的是,屋子里那群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怪虫,居然乌央一下子飞了起来。那成群的虫子散发着明亮的蓝光,朝着老人的身上就撞了过来。 片刻之后,耿老九家的房门被从里面砰的一下撞了开来。一个浑身包裹着蓝色火苗的人影踉跄的冲了出来,那人身形枯槁,已经被烧的难以辨别样貌了。大块大块被烧焦了的皮肤从他的身上剥落,这个火人仅仅冲出来四五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身下的两条腿,被烧的只剩下骨头。 挣扎着向前爬动了几下,这个名叫耿老九的老人绝望的看向了自己儿子住的那间屋子。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响彻了夜空,老者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自己那还不到三十岁的儿子,同样被烧的皮开肉绽的冲出了屋子。 耿家的院子里,一瞬间被凶猛的火焰吞没。那幽蓝色的火焰将方圆里许的夜空都映照的一片惨白,附近的百姓全被这天大的动静惊动了起来,他们惊恐的望向火苗蹿起的地方,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只燃烧着鬼火一般的萤火虫,从大火中飞窜了出来。 那些燃烧着的虫子飞不了多远就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可镇子里所有的百姓,就没有一个人敢于靠近那些早已被烧死的虫子尸体。 他们只是惊恐的看着这一切,默默地等候着黎明的降临。 三个时辰后,耿家的大火渐渐的熄灭了,而与此同时的,镇子的正东方,一轮橘红色的太阳,也随之慢慢的爬升了起来。 星星之火 萤火3 在应天通往凤阳的官道上,一袭青衫、身背桃木剑的席应真正仙风道骨的在前面走着。而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身后背着血木剑,左右两肩各扛着一个大包袱的白小易,正耷拉着舌头,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跟在后面。 原本按照白小易的想法,他们可以骑着高头大马,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沿途的大好风景。毕竟对于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他来说,外面的世界是充满新奇的。 可多次行走过江湖的席应真,却直接否定了徒弟的幻想。老道士的看法是,江湖险恶,尤其这一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虽然身上带的盘缠充足,可是财不可露白,两个人要是骑着马闯荡江湖,非被山贼和开黑店的人盯上不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二人最终还是选择了步行上路。 这一下,可把白小易给坑苦了。以往只在应天城活动的他,最多也就走上个十几里远的路,也就撑死了。可这一次倒好,师徒二人一口气就走出了百八十里。虽说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不用忍受那能把人烤死的日头。可是光凭着双脚走路,硬生生的走出来这么远,已经让白小易这个无赖少年死的心都有了。 抬头看了看有些偏西的日头,白小易加紧了两步赶到了老道士身边。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央求道: “我说便宜师傅……这都走了快一天了……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会行不……” 转头看了看这个已经快累脱了相的徒弟,老道士老神在在的调侃道; “怎么?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受不了了?你这壮小伙子怎么还不如我这老头子呢?”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有气无力的抱怨道; “是是是,您老道行高深,是我这徒弟太没用了行了吧……不过您是哪看出来我壮了的?就我这营养不良的小身子板儿,少吃一顿饭都会饿死,能走出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席应真指了指前方的一片树林说道: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咱们就在那休息一晚。”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白小易撒丫子就朝着那边的老树跑了过去。 随手将两个包袱丢在地上,无赖少年一屁股就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他飞快地脱下鞋袜,检查起了脚上磨出来的水泡。 看了看自己徒弟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席应真轻声安抚道; “臭小子,这才哪到哪啊?我跟你说,这行走江湖可不是游山玩水,受苦的日子,这才刚开始呢。” 轻轻地挑破了脚上的水泡,白小易一脸无奈的说道; “行啦师傅,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从来没出过远门,您老总得让我先适应适应吧?”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道士将一瓶药粉丢了过来。 “诺,把这个涂在脚上,这样你磨破的地方会好的快一些。不然明天一上路,准备给疼死。” 讪笑着捡起了药瓶,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还是师傅您最疼我,等一会儿,徒弟给您烤一条肥美的草鱼吃吃。” 满意的点了点头,青衫道人轻声吩咐道: “嗯,那晚饭的事就交给你了。以前师傅行走江湖的时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今天也让我享享有徒弟伺候的清福。对了,等下把这个草药包放在身上,可以驱蚊虫。还有这瓶药粉,围着咱们周围撒上一圈,可以隔绝蛇虫的侵扰。” 逐一的按照师傅的吩咐做好了,白小易跑到附近的河边捉上来两尾草鱼,顺便又灌了两壶清水。回到营地后,他熟练的升起了一团篝火,随即翻出了他常用的调料,开始烹制起烤鱼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白小易突然发现在他们营地周围的树上,多了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符咒。已经算是半个修道人的少年好奇的询问道: “我说师傅,那些符咒是干嘛用的?” 闭目养神的老道士眼皮都不抬一下,随口答道: “是一些最基本的预警符咒,一旦有什么活物或者邪祟靠近这里,那些符咒就会爆开。”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白小易继续追问道: “我说便宜师傅,您啥时候教我那些道术法诀啊?跟了您这么久,我就只学了一个金光符,其他啥都不会。这走到外面,不是给您老人家丢脸么?” 轻轻冷哼了一声,青衫道人语气古怪的问道: “那你小子想学点什么啊?” 脸上露出了那副贱兮兮的表情,白小易扭捏的说道: “我听说,咱们道门不是有什么穿墙术、隐身术的么?要不,您老教我点这个呗?” 重重的一个暴栗敲在自己徒弟头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呢!这些术法为师的确会,可是暂时绝不能教你!” 一脸委屈的憋着嘴,白小易抱怨道: “为啥嘛?” “为啥?你说为啥?就你小子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还想骗过我?我要是把这两门法术交给你了,还不知道你小子能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呢!” 不屑的撇了撇嘴,无赖少年死皮赖脸的说道: “那总得教点别的吧?现在每次动手,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对付小鱼小虾还行,万一哪天遇到个厉害的家伙,你徒弟的小命就交代了。” 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席应真轻叹一口气说道: “好吧,为了避免你小子哪天真被人打死了。为师就正式把我们神霄一派的术法教你几个,能否克敌制胜不好说,但是多学两招用来防身,总是好的。” 看着徒弟那聚精会神的表情,老道士继续讲解道: “我神霄一派的术法,主要还是对雷法的操控。先前教你的混元一气功,只是入门的导引真气的法门。可用来强身健体和对付金刚境武人之用,但毕竟我们是修道的,不会过度重视金刚境那些野蛮的体术。所以我们所学的雷法,基本上都是指玄境以上修为才可以使用的。” 眨巴了一下眼睛,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那我这修为能用么?” 不屑的瞥了自己徒弟一眼,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狗屎运吞了那么一颗剑丸,你说够不够用。你随随便便调集起的一股真气,那就是指玄境的。只不过由于那些真元不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时不时会不受控制,而且境界也是时高时低。不过没关系,根基这种东西可以慢慢打稳,只要你有指玄境的修为在,就可以使用我们神霄一派的雷法。” 露出了那一脸招牌性的贱笑,白小易手舞足蹈的说道; “师傅师傅!就您那个手掌往出发雷光的,还有当日对付女魔头时候,那个什么神霄御雷真诀的,老帅呢!要不,都教我呗。” 轻捋了一下颚下的长髯,席应真看着面前这宝贝徒弟,有些无奈的说道; “啧啧啧,你说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呢……也罢,或许这就是命吧。” 一边抱怨着,老道士一边掏出了两张符咒递到了徒弟手中: “那,你看好了。这两张呢,都是五雷咒。牢牢地把这个图案记住了,这可是咱们神霄派看家的绝活。神霄一脉的术法以雷法为主,分类御雷和引雷两种。” 青衫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有掌心上隔空绘制了一副一模一样的五雷咒。当老道士画好之时,只见他手心的符咒猛然一亮。席应真指点着不远处的一块山石,提醒道: “看那里!” 话音方落,只见老者右掌一抬。滋啦声中,一道拇指粗细的电弧笔直的朝着那块岩石就射了过去。砰地一声,那块坚硬的时候居然被这道雷光轻易地炸成了粉碎。 白小易呆呆地望着那边,眼睛里全是兴奋地神光。 缓缓收回手,席应真温言解释道: “这一种,就是御雷之法。将对应的符咒绘制出来,同时配合口诀就可以使用与你修为对等的雷法。这种雷法的好处是速度快,只要你自身修为足够,举手之间就可以打得同修为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缺点么,就是威力有限,太过依赖使用者自身的修为,属于‘法’的一类,你越强这雷法也就越强。” 白小易也不管老道士讲得东西自己到底听不听得懂,他只是一味的点着头。 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傻的可爱的徒弟,席应真突然伸出手,在虚空中急速的挥舞了一阵。一瞬间,在老道士指尖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副凌空浮动的符咒。 符咒画好的瞬间,青衫道人随手一甩,那枚散发着青光的五雷咒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到了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之上。 与此同时,席应真突然低喝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击!” 一个击字一出口,夜空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炸雷。 咔嚓一声,一道弥天极地的雷光笔直的击中了那株柳树,在白小易瞠目结舌之下,那株足有海碗粗细的柳树被瞬间炸成了齑粉。 看着那在火焰中渐渐烧成焦炭的柳树,白小易有些无力的呻吟道: “我滴个乖乖,这雷法……帅爆了……” 星星之火 萤火4 看着目瞪口呆的徒弟,席应真冷不丁问道: “臭小子,你还记得当时为师教你们关于‘术、法、道’的区别么?” 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白小易张口结舌的敷衍道: “那什么……额……好像……忘了……” 又是一个暴栗打在徒弟脑袋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训斥道: “说闲白儿的时候你一愣一愣的,怎么一到了正词儿上,就傻了?” 揉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白小易委屈的嘟囔道: “咱能不打脑袋么……这东西越打越傻的……” 懒得搭理这个不争气徒弟的抱怨,席应真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简单来说,以自身功力释放出去的雷法就是‘法’。而像我刚才那样,借用引雷符,将天上的雷霆引下来的就是‘术’。法,完全依靠你自身的修为。而术,只要你使用的方法得当,即便你是指玄境修为,也可以使出天象境的雷法伤敌。”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张黄符,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那师傅,我用这两张五雷符能使出你方才那天雷的法术么?” 瞥了一眼徒弟手中的符纸,老道士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个嘛……还不行。方才我说过了,‘术’虽然使用简单,但是太过于依托所用的物件。就好比杀猪用的菜刀能跟锦衣卫的绣春刀去比么?虽然关键时刻都能杀人,可是这效果是大打折扣的。”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巴,老道士指着那两张纸符说道: “像是这种黄纸和朱砂绘制的符纸,顶多也就是一品指玄境的威力。再大一些,就需要那天火云老道召唤哼哈二将时候用的‘紫符’才行了,只有紫符才能达到天象境高手的修为。” 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那师傅您方才在空中画的不也是符咒么,那东西怎么就能引下来天雷了呢?” 很是自负的咳嗽了一声,青衫道人语气傲然的说道: “因为你师父我是天象境的高手啊,我随手画出来的符咒,自然就是天象境的修为了。”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有些垂头丧气的嘟囔道: “闹了半天,我这还只是个指玄境的半吊子,这啥时候才能向您那样引动天雷啊?” 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席应真温言抚慰道: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指玄境怎么了,这样的本事放到江湖上那也是能排的上个的高手了,你还想怎样?至于引动天雷吗,也不是说不行,这个就要看你的资质和悟性了。” 眼中光芒闪动,白小易眼巴巴的问道: “哦?怎么说?” “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这指玄境和天象境的门槛,其实就是那一份对天地之道的感悟。以雷法来说,它的成因其实就是阴阳二气的碰撞。天为阳,地为阴。只要你能感悟这天地阴阳之道,然后以自身为引,将天上的阳气引导地下的阴气相会,那就会形成天雷了。” 听了老道士的讲述,白小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席应真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 “这些关于天道的玄奥知识,你能领悟多少就算多少吧。反正当你参悟到了阴阳之道之时,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驾驭天雷了。” 眨巴了一下懵懂的眼睛,白小易继续追问道: “如果紫符对应的是天象境,那还有没有比这个更厉害的符咒了?” 皱眉沉思了一下,青衫道人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那都是传说之中的东西了。相传上古练气士所用的,都是金色的符箓,那是只有陆地神仙以上的高手才能绘制出的符箓。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你师父我都没见识过,你小子就别想了。” 看了看有些失望的徒弟,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你以为跨境使用术法很帅气么?我告诉你,‘术’使用得当,的确可以跨越境界使用出强力的术法,可是呢,这种逆天而行的事必然会有反噬的。稍微的一点差错,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殒命,我劝你小子最好不要轻易尝试这样的术法。”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小易苦笑着说道: “师傅,您也太高看我了吧,就我这资质还能跨境施法,算了吧……” 张了张嘴嘴,席应真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他曾经两次见识了这个宝贝徒弟那突然神仙附体的般的地仙一剑,对于消化了大半颗剑丸的白小易来说,什么事情那是都有可能发生的。 思想了许久,青衫道人继续补充道: “以你现在的修为,把御雷之法掌握好,就足够闯荡江湖了。道家阴阳五行之术的法门,都是可以依附于任何真气和兵器之上的。比如你练的混元一气功,只要融合了雷法,那威力就会暴增数倍。等你可以御使飞剑了,借助飞剑的威力御使雷法,也能打个对手措手不及。” 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那是不是借助的外物越强,雷法威力越大呢?” 请轻捋了一下颚下的长髯,老道士肯定的答道: “那是自然,传说中,当年正一道的创始人张道陵张天师,就凭借着‘斩妖、诛邪’两柄仙剑,御使了万剑悬空。在那酆都鬼城,招引亿万天雷落下,将一众妖魔打了个魂飞魄散。那种神人级别的手段,岂是我等凡人可以想象的。” 朝着老道士身后背着的桃木剑看了一眼,白小易嬉皮笑脸的问道: “那师傅,您身后背着的桃木剑又是怎么个来头?您能用它引动九天神雷,想必也是件宝物吧?” 警惕的看着自己这个无赖徒弟,老道士嘴角抽动的说道: “干嘛?你小子可别想打这柄桃木剑的主意。我可告诉你,这柄剑是我神霄派的镇派之宝,传承了三百多年了呢。相传这是用千年雷击木铸造而成的法剑,被历代祖师加持了阵法。你别看它只是柄木剑,可结实得很呢,一般的刀剑根本伤不到它。虽然不能用他劈砍血肉,但是对于一应山鬼精怪,那是有着绝对的威慑力的。” 眼馋的看了那桃木剑许久,白小易将自己身后的血木剑拿了出来,他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师傅,跟我这把血目剑相比呢?哪个更厉害一些?” 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青衫道人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个嘛……不好说啊……” 从老人的神态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白小易一脸狡诈的说道: “难不成,我这血木剑,比您老的桃木剑还要厉害?” 脸上不自然的笑了笑,老道士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从我在天机阁看到过的典籍记载,你这血木剑的材料那是上古仙民时期的东西,少说都有了五六千年了。而且媚儿那丫头不是说过么,你这是件巫器。虽然我不知道这巫器有何妙用,可是据我所知,巫族制造的法宝,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宝贝。” 有些鄙夷的看了看手中这柄乌漆嘛黑,像是蔓藤缠绕的而成的血木剑,白小易不屑的嘟囔道: “就这东西,还是宝贝?” 轻轻摇了摇手指,老道士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你可别看这这东西难看,据我所知,巫族一脉传自上古蛮荒。他们铸造的巫器只在乎功效而不在意外形,别看着样子难看,但是其威力那是绝不可小觑的。” 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徒弟手中的血木剑,席应真语气苦涩的说道: “原本呢,我是打算把桃木剑传给你的,可是看眼下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必要了……” 眼睛突然一亮,白小易不管不顾的拉住师傅的衣角,一脸贱笑的央求道: “别介啊!多一把不多,少一把不少,我可是您的徒弟啊,这镇派之宝不传给我还能传给谁呢?再者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东西,您不能随便给了外人不是?” 一巴掌打掉宝贝徒弟那双油乎乎的脏手,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滚一边儿去,你小子不把我气死就不错了,是否要把神霄派的宝物传给你,等过些年再说。”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讪讪的缩了回去继续鼓捣他的烤鱼了。 将烤好的鱼递给了师傅一条,无赖少年岔开了话题问道: “我说师傅,有件事儿我想不明白……” 吃了一口香酥的烤鱼,老道士一脸满意的说道: “什么事,说吧。” “您说张道陵张天师会用御雷降魔的法术,那我们神霄派跟他们龙虎山有什么关系呢?算是旁支还是其他的什么?” 放下手中的烤鱼,青衫道人沉吟了许久,随即有些神往的呢喃道: “这个嘛,就要从很多年前,我们神霄派与正一派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说起了……” 星星之火 萤火5 “相传东汉时期,中原道门先后出了两个惊才绝艳的决定高手。前者,就是那五斗米教的创始人,张道陵张天师。而后者,却是那掀起了黄巾起义的张角。” 白小易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张角?那个农民起义的领袖?” “没错,正是那个太平道的张角。张道陵成名要早于张角一甲子,张天师发迹于川蜀之地,靠着降服万鬼、斩除那些巫族妖人闯出了一番美名。而张角却比较心系苍生,当时国军昏庸残暴,民不聊生。于是张角引领力黄巾起义,想为中原百姓谋取一些福祉。怎可惜他势单力孤,纵使有不世之材,也最终被朝廷招募的一众修士联手打成重伤。” 说到了这,白小易有些不解的问道: “可是师傅,这个张角与我们神霄派有什么渊源么?难道我们的雷法不是传自张道陵张天师的道统么?” 皱眉沉思了一阵,青衫道人沉声解释道: “张天师所用的雷法,以阴阳为本。凭借他陆地神仙的修为,直接接引下来了九天玄雷。这种雷法只含有最为纯正的纯阳之力,对一应阴邪之物都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凡是人间从属于五行之力的生灵,都会畏惧这蕴含着天威的纯阳雷法。” “而张角虽然同样是精善阴阳术数的前辈高人,可他更加专精于太平经中的五行之法。所以张角所使用的雷法,其实是五行神雷。威力虽不及张天师的阴阳雷法强势,可五行雷法对人和生灵,却更加有效。而且五行之力变化莫测,其雷法的规模和招数也是层出不穷。非但如此,张角出了雷法之外,还悟通了一门御火的法术。他靠着这天雷地火的绝技,几乎打遍中原道门难逢敌手。” “可也正因如此,掌握了过大力量的张角有些无法控制心中的戾气,以至于在与当时朝廷的对抗中,使用术法杀伤了过多的生灵。天道无情,对于这种枉造杀孽的举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你可要知道,凡是跨过天象境门槛的高手,就越会在意天刀命数的变化,生怕做错了一点事,便引发了天道反噬。那张角就是因为天道反噬,平白无故的消去了半数的修为。这才被朝廷的一众供奉找到了机会,联手将他打成重伤。” “张角死后,他创立的太平道也随之土崩瓦解。可他所领悟出来的‘雷法’和‘火术’,却被人偷偷的流传了出去。几经辗转,那本记录了雷法的‘雷经’被我们神霄派的祖师爷得到。” 眨巴了一下眼睛,白小易似有所悟的说道: “那按您这么说,咱们神霄一派实际上是传承自张角的道统喽?”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继续补充道: “其实也不然,虽然张道陵张天师生前没有机会与张角论道。可他的后辈,也就是龙虎山的第三十代张天师,却机缘巧合的与咱们的开派祖师见过一面。当时他二人就将正一一脉的雷法和张角所创的五行雷法相互借鉴,从而各自弥补了对于雷法领悟上面的不足。于是乎,从那之后我们神霄派和龙虎山的雷法,就有了相似的地方。” 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总结道: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祖师爷得到的是张角传下来的五行雷法,可是在跟张天师后人论道之后,取两家之长,自创了一套全新的雷法对不对。” 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应真赞赏的说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师傅,那阴阳雷法与五行雷法,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雷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沉声解释道: “看似相同,实则不同。阴阳雷法不在五行之内,它的好处是对于一应阴邪之物来说,其伤害是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尤其对于僵尸、厉鬼这种完全就是靠着阴气生存的妖物来说,阴阳雷法那就是致命的。可是对于雄鹰、猛虎这些阳气比较强的精怪来说,阴阳雷法的杀伤力就有限了。即便是对于人,如果遇到的是同等修为的对手,阴阳雷法的伤害也会大打折扣。” “而五行雷法则正好相反,天地万物都脱不开五行之属。只要用与之相克的五行雷法,那就会造成翻倍的伤害。而且五行雷法可以融入万物,比如水、树木、泥沙,这些东西里面都可以蕴含雷法,出其不意的克敌制胜。阴阳雷法和五行雷法最大的差异,其实就是前者主要针对的是阴邪一类的邪魔妖物,而后者,却是针对活物的。” 终于听明白其中差异的白小易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看来等我以后学会了御雷之术,还得分清阴阳五行的变化,用正确雷法克敌才行。” 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应真赞赏道: “嗯,孺子可教,你小子还不算笨。” 讪笑着挠了挠头,白小易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师傅,咱们祖师爷得到了张角的雷法,那御火之术呢?落到哪了?” 脸上闪现了一抹阴霾,青衫道人长叹一声道: “这也是我们神霄派历代掌门的一个心病啊……那记录了御火之术的‘火经’,几经辗转后,居然流传到了西域,落到了明教的手中。” 听到这里,白小易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瞠目结舌的说道: “明教!您是说,明教的御火之术,其实是张角所创的?” 苦笑着点了点头,老道士有些无奈的说道: “是的,不仅仅是御火之术,还有张角领悟出来的五行遁发,也随着那本‘火经’成了明教的镇教之宝了。” 一边说着,席应真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两块散发着微微火气的火焰型令牌。 “圣火令!师傅,这东西怎么在您手上?”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老道士轻声说道: “当日陛下被刺杀,不就有人把这东西硬塞到陛下手里,引得那先天火灵攻击陛下么?事情平息后,陛下就把这两块令牌交给了我。名义上是让我拿着方便寻找先天火灵,可实际上,有这两块东西放在身上,先天火灵还没来,约么着明教的余孽就先找到我们头上了。” 露出了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白小易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皇上老爷子也真是的,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呢么?” 无奈的耸了耸肩,青衫道人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 “这就叫伴君如伴虎啊,你永远都猜不透,那个身为天下贡主的人,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 反复翻看着两块材质奇特的圣火令,老道士指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波斯文说道: “我总觉得,这上面记录的就是张角所创的‘火经’。只要能把六块圣火令收集齐了,然后找人翻译出来,或许就能把两本术法补全了。到时候,不但可以完成历代祖师的夙愿,也可以让那失传已久的天雷地火之术再现江湖!” 看着身旁老道士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您老就放心吧,有徒儿我在,保准您能得偿所愿!” 轻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徒弟,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就凭你,还是算了吧。” 有些不服气的往前凑了凑,白小易争辩道: “我咋了!小爷我可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市井无赖了,小爷现在我有这个!” 说着,白小易凝神聚气,将右手抬了起来。不一会儿,在他的手掌中间就凝结出了一方半透明的淡金色司南。 看到了自家徒弟手中的这件宝贝,席应真摇头苦笑道: “也对,我都忘了你还有它。那我的宝贝徒弟,你先看看,咱们要找的先天火灵,在什么方向呢?” 白小易心思急动,不一会,那司南上的勺柄就指向了西北方。抬头看了看那边漆黑一片的山林,无赖少年十分笃定的说道: “在那边!” 满意的点了点头,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嗯,那边是凤阳县的方向,差不多也就一两天的路程。等到了那边,咱们再作打算。” 看着自家师傅有些疲惫的神态,白小易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说师傅,那日你被那火蟒咬伤了,真的没事么?” 刻意回避着徒弟关切的目光,老道士出生敷衍道: “没事儿,没事儿。你师父我什么修为,加上吴先生给的灵丹妙药,早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不过短时间内不能再与高手全力比斗而已。” 他看了一眼一脸狐疑的白小易,故作韵怒道: “所以嘛,我才要加紧时间调教你!你小子早点成为高手,就不用总是让我出手救你了!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明天不仅要赶路,你小子还得继续练功,到达凤阳县之前,你必须把御雷之法学会了不可!”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小易无力的央求道: “我说师傅,这时间不还多的是么?您老这么急干嘛啊?就不能慢慢走慢慢学么?”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道士再也没有打理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了。他也不想这么紧逼着白小易练功,可是对于他来说,时间,真的是不多了…… 星星之火 萤火6 接下来的路途中,白小易在席应真的督促下,开始了新的一轮术法修行。可奇怪的是,无赖少年似乎觉得这一次的修行,相较于之前那些入门的罡步和混元一气功来说,要轻松了许多。 虽然记住那五雷咒的符箓花费了不少时间,可一旦掌握了符箓的绘制方法,借助它来施法,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在尝试了十几次之后,白小易终于可以从掌中射出一条条歪七扭八的电弧来了。那看着那毫无准头可言的电光,席应真只是无奈的苦笑。 由于白小易调集起来的真气时强时弱,所以他所用出来的五雷咒也是一会儿粗、一会儿细。非但不能准确的打中他想要命中的目标,相反的,时不时这发出来的电弧,还会电到他自己。不过让人庆幸的是,由于先前被席应真的掌心雷电的习惯了。白小易对于自己发出来的雷光几乎免疫,纵使劈到了自己身上,似乎也就是酥麻那么一阵子,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黄昏的时候,师徒二人才走出去五十多里。 看着天边渐渐泛红的天色,青衫道人无奈的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先找个落脚休息吧。” 像个活雷公一般,放了一路电的白小易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大大咧咧的说道: “没事儿的师傅,小爷我体力好的很,还能再走个十多里呢!” 恨恨的瞪了一眼这个不嫌事儿多的臭小子,席应真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以为我想停下么?你小子是人来疯还是怎地?这刚学会掌心雷了,就没完没了的放了一路。你算过这十几里路上你电到了多少无辜的飞禽走兽么?” 看了看身后挂着的一大串野兔和野鸡,白小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内什么,这不正好省着去打猎了么。我只是顺便拿这些小动物练练手,谁知道一时没控制住就把他们电死了呢?” 看着那六七只小兽的尸体,老道士嘴角抽搐的打了个稽首道: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啊,你小子刚学会了点掌心雷就开始滥杀无辜,这要是让你领悟了更高深的术法。还不成了中原的祸害?不行,我看我有必要替天行道,先把你这小畜生了解了为妙。” 看着青衫道人撸胳膊挽袖子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白小易妈呀一声就朝着一旁的林子里跑了进去。接下来,一道道雷光从树林中炸雷开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出了老远……老远…… 太阳西斜的时候,身上被电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白小易,委屈巴拉的蹲在火堆旁烤着一只野兔。而终于解了气的席应真,则老神在在的在一边打起坐来。 趁着烤肉的间隙,白小易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傲苍风临别时候送给他的剑谱。这上面记录了负剑少年的一些剑道感悟和自创的几招剑式。虽然白小易也拿着剑,可他打起架来,要么是 那些市井街头的无赖招式,要么就是混元一气功里面那几招固定的拳脚功夫。对于剑招,白小易那就是一窍不通。为了让这个共过患难的义弟可以有一招半式的傍身功夫,傲苍风不惜把自己毕生所学的东西倾囊相赠。 对于白小易来说,得到这份礼物他是相当高兴的。毕竟对于一直有着大侠梦的他来说,仗剑江湖那是他做梦都想做到的事。如今有了剑谱,又有了一身的真气修为,想必成为真正的大侠的日子应该不远了吧。 可当他翻开剑谱的时候,无赖少年算是傻眼了。这本傲苍风自己编写的剑谱中,大多数都是剑道的感悟和对于运气和对敌技巧的文字描述,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他用粗陋的小人儿画出来的简单剑式套路。看着那成篇看也看不懂的文字,白小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轻轻的合上了剑谱,白小易抱着他那柄乌漆嘛黑的血木剑,语气无奈的说道: “剑啊剑,你落在我手里可要受委屈了。也不怪你主人我不好好用你,怪只怪我看不懂剑谱上面的文字,只能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凑乎一下了。” 微微睁开一只眼皮,席应真逗趣的调侃道: “呦?小徒弟毛还没长齐呢,就学着人家练剑了?” 本就因为看不懂剑谱有些郁闷的少年,没好气的回怼了一句: “小爷喜欢,要你管!” 并没有在意自己徒弟这种无礼的举动,老道士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练剑啊,不仅要刻苦,还要讲究天分。别看你小子吞了那颗剑丸,单凭你这身不上不下的资质,练剑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愤愤的哼了一声,白小易有些赌气的反驳道: “我资质不好,那您老人家就好了么?我看你与人对敌的时候,不也没用过什么剑招么,每次都是雷法雷法的,唯一一次出剑,结果还是用来引动天雷。” 老脸不自然的红了一下,青衫道人语气怪异的敷衍道: “屁话,有你这么说师傅的么?我们神霄一派本就擅长术法和气功,那些剑修和武人才去学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 露出了一个讥嘲的坏笑,白小易指着老道士身后的桃木剑说道: “既然没用,那您整天背着把剑干嘛?装样子么?” 气的胡子都有些哆嗦的老道士终于忍受不住,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白小易就叫嚷道: “好小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道爷我的御剑之法!” 话音方落,但见得青衫道人剑指掐动,他身后那柄桃木剑应声飞起,朝着白小易就刺了过来。 妈呀一声大叫,无赖少年的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不过幸亏他反应机敏,那桃木剑擦着他的头皮飞掠了过去。 可还不等白小易爬起来,那桃木剑在空中猛的一个急旋,又朝着少年的屁 股扎了下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无赖少年闭上眼睛,本能的挥起左手就去硬挡这突刺而下的一剑。下一刻,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那柄桃木剑居然被什么东西震飞了。 有些错愕的睁开眼睛,白小易惊讶的发现他左手上的拳甲居然主动的覆盖了上来。方才正是因为拳甲的保护,才让他躲过了被爆菊的一剑。 慌忙的爬起身,白小易挥动了一下左手的拳甲,趾高气昂的冲着席应真叫嚣道: “怎么样?老头儿!小爷我身上有宝贝,我看你怎么办!” 眼中的错愕一闪即逝,青衫道人随即风轻云淡的说道: “哦?护身的法宝么?那好,你有什么宝贝尽管使出来。为师我这次只用指玄境的御剑之法跟你较量一下,只要你能撑得过为师十招,我就教你御剑!” 眼中闪过惊喜的神光,白小易大叫道: “真的!一言为定!” 不屑的冷笑了一下,老道士老神在在的说道: “等你撑得下去再说!” 话音方落,只见空中那柄桃木剑,突然急旋成了一片扇刃,朝着白小易所在的地方绞杀了下来。 匆忙的调集了一口真气,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将丹田内的气劲灌输到了掌心,随即爆喝一声: “玄通化气,归元劲!” 噗地一声,一颗拳头大小的锥形气劲朝着空中那柄桃木剑就撞了上去。可眼看着二者即将对撞在一处的时候,急旋而下的桃木剑突然偏移了一个方向,而那锥形的气劲好巧不巧的擦着桃木剑的边飞掠了过去。 还不等白小易反应过来,那急旋的桃木剑已经近在眼前了。 砰地一声闷响!无赖少年腰中的那只麒麟头突然爆发出一阵乌光,白小易的身周立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气盾。急旋而下的桃木剑一下子撞在了气盾之上,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悲鸣,无赖少年被一击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身后的树干之上。 挣扎着爬起身,白小易指着一脸得意的席应真就骂道: “老头儿!你玩真的是不是!”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老道士故意刺激他道: “怎样?战场无父子,别看我是你师父,可在对敌的时候,你有半分的留手,那都是会丧命的。” 被噎的哑口无言的少年气得哆哆嗦嗦的指着老者,随即他狠了狠心道: “好!那接下来,就别怪小爷不尊师重道了!” 说罢,白小易一个野驴打滚,从地上一把就抄起了那柄从地宫带出来的血木剑。接下来,白小易将双手牢牢地握在了血木剑的剑柄之上,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的真气灌注在剑身。他看了看依旧背着手,在那里悠然自得的老道士,语气略带警告的叫嚷道: “老头儿!你可小心了,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的无赖剑法!” 手机站: 星星之火 萤火7 话音方落,但见得白小易抡起血木剑,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席应真的方向胡乱的劈砍了起来。 “左砍树!右砍树!上砍树!下砍树!砍树!砍树!砍树!” 一招招犹如懵懂稚童一般拙劣的剑招劈砍了出来,使得对面的老道士嘴角直抽抽。虽然剑招拙劣,但是在白小易那雄厚的真气修为支撑下,这乱七八糟的剑法还真的有了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声势。尤其那时不时就从血木剑上飞掠而出的剑气,还真的让席应真都有些羡慕这臭小子的际遇了。 可即便如此,小孩打架就是小孩打架,一通的胡劈乱砍下来,那上下翻飞的剑气连老道士的边都没有擦到。 看着数丈外青衫道人那讥笑的表情,白小易真的有点急了,他猛地一叫力,一股雄浑的真气瞬间从他的丹田出涌了出来。下一刻,那柄乌黑血红色的木剑上,突然迸射出了尺许长的剑芒。 另一边的老道士眼神变了变,有些惊喜的感叹道 “好小子,别的不说,这雄浑的剑气还是挺唬人的,只不过……”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却见得白小易猛地纵身跃起,他一跳丈许来高,抡起血木剑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席应真重重的劈落了下来 “吃小爷我的乱劈华山!!!” 呼的一声,一道丈许长的剑气突然破剑而出,呼啸着朝着青衫道人所在的方向飞掠了过去。眼角不自然抽动了一下,席应真并没有用剑气硬接,而是身形微微一侧,风轻云淡的躲了开来。 轰隆一声巨响,那道剑气将老道士身旁的地面劈出了一道寸许来深的沟壑。紧接着又是一道剑气劈下,席应真依旧轻轻一挪步,将那刚猛的剑气躲了开来。一道、两道、三道悬停在半空中的少年接连劈出了五六道剑气。可硬是没有一道沾到老道士的边的。 依旧在胡劈乱砍的少年突然浑身一震,他体内的真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妈呀一声惨叫,悬停在半空的白小易手刨脚蹬就摔落了下来。而他掉落前的一瞬间,那柄怪异的血木剑,竟然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一个失手给仍飞了出去。 在空中急旋了十几圈,血木剑呼的一下朝着席应真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站在那边等着接招的老道士猛然间看到那柄血木剑像块砖头一样朝着自己砸了过来,脸上一阵错愕过后,青衫道人蜻蜓点水一般朝着后面退开两步。 噗的一声,起码有四五斤重的血木剑一头插进了老道士身前的泥土当中。 嘴角抽搐的看着那柄乌 漆嘛黑的木剑,席应真终于再也忍不住,狂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哈哈,我的乖徒儿,难不成,这就是你领悟出来的飞剑之术么?我到想问问,你这剑是飞出来了,可是怎么收回去呢?” 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白小易自己都不由得一阵脸红,可死要面子的他依旧嘴硬道 “怎么样?怕了吧!这是小爷独门秘籍,叫……天……天外飞仙!厉不厉害!” 笑的胡子乱颤的老道士不依不饶的挖苦道 “好好好,果然厉害。一时手抖的把剑扔出来都能叫做天外飞仙,那改天你不小心把鞋子踢出来,又该叫什么?天外流星?” 被噎的脸红脖子粗的白小易刚想叫嚣几句,却听得青衫道人老神在在的说道 “要想做一名合格的剑客,最起码也得牢牢地握住手中的兵器。你连剑都握不住,还用什么剑啊?不如让为师教教你,如何用剑吧!” 话音方落,只见那一袭青衫的老道士身形突然一闪,他划过一道残影后一下子出现在了白小易面前。惊恐的瞪着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隔的老道士,白小易一时间居然忘记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嘴角轻蔑的一笑,席应真猛地用手中桃木剑的剑柄朝着自己徒弟的小腹就怼了过去。 噗的一下,丝毫没有防备的白小易被剑柄结结实实的怼在了小腹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萎顿了下去,白小易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了一只抽搐的虾米。他无力的呻吟着,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口酸水吐了出来。 席应真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边围着徒弟踱着步子,一边滔滔不绝的说教道 “所谓的剑法,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剑,终归只是一件外物,真正伤敌的还是你自身的气。那些华而不实的剑招其实只是个样子,真正杀人的只有剑气和剑意。即便你手中无剑,只要你的意和气到了,依旧可以伤人。” 踢了踢不在扭动的徒弟屁股,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还打不打?” 挣扎着爬起身,白小易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打……” 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应真赞许的说道 “好,为师喜欢你这股子的韧劲儿,你不是学会了御雷之术了么,试着打为师看看。” 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贼光,白小易一脸坏笑的说道 “好,那您老可要留神了!” 说着无赖少年再次调集起了一口真气,迅速 的在右手上绘制了一副五雷咒的符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我劈!” 随着少年的医生爆喝,他右手一扬,朝着青衫道人所在的方向就推了出去。 滋啦滋啦的爆鸣声中,一条条小拇指粗细的电弧从白小易右手的指尖激射而出。那声势,看着好不吓人。可下一刻,令人尴尬的事发生了。这些条声势浩大的电弧,划过了一条诡异的弧度之后,居然无头苍蝇一般的击中了老道士身周那些无辜的花草树木,可就是没有一颗打中席应真的。 将桃木剑背于身后,老道士一边轻捋着长髯,一边调侃道 “喂喂喂,你倒是瞄准了再打啊,师傅我就站在这,你往哪劈呢?” 嘴角突然划过一抹的奸计得逞的诡笑,白小易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师傅,您轻敌了呦!” 突然间,白小易左手的拳甲之上光芒大盛,一团刺目的雷光瞬间包裹在了少年的拳头之上。 “直捣黄龙!” 无赖少年运足了气力,将右拳猛地朝着老道士所在的地方轰了出去。 卡啦一声巨响传来,白小易那乌黑的拳甲之上,轰然飞出了一条碗口粗细,宛如白蟒一般的电弧。那刺目的电弧狰狞扭动着朝着青衫道人的位置就冲了出去。 滋啦声中,电蟒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尺许来宽的焦黑印记,随即咆哮着撞向了发愣中的席应真。 原本怡然自得的老道士在看到土地手中那爆闪的雷光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妙。匆忙之间,他左手飞快的在身前虚画了一个大圆,紧接着一面碧蓝色的太极图出现在了青衫道人身前。 下一刻,狰狞的电蟒毫不留情的撞在了太极图之上。嗤啦嗤啦的爆鸣声中,一条条电弧朝着四面八方飞溅了出去。仓促间撑起气盾阻挡电弧的老道士,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击逼退了十来步。随着电蟒的消散,老道士这才勉强的稳住了身形。 有些错愕的看向了对面那个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少年,席应真不易察觉的将那被震得有些颤抖的左手藏在了身后。 另一边的白小易,此时也是万分诧异的盯着自己的左手,他看着那乌黑拳甲上依旧残留着的电流,有些吃惊的自言自语道 “我靠!不会吧,这东西居然连术法都可以增强到这个地步……” 正当师徒二人的比斗空出了一段间隙的时候,官道方向突然传出了一声男子变了音儿地惊呼 “神仙!是神仙在打架呐!” 星星之火 萤火8 这突然出现的惊呼声把师徒二人吓了一跳,白小易更是紧张的将左手的拳甲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借助着夕阳余晖的光线,他们看到了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庄稼汉子,正趴在地上朝着他们师徒二人跪拜不已。 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憨厚朴实的中年人,白小易有些不自在的招呼道 “我说这位大叔,咱有事儿说事儿,你这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这不是折煞人呢么?” 似乎根本没把无赖少年的话听进耳朵里,那个看上去有着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汉子依旧不住地跪拜,同时嘴里大声呼喊着 “神仙救命!求神仙救命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席应真缓步上前,伸手扶起这个中年人道 “这位老哥,我们真的不是什么神仙。我师徒二人就是四处游历的修行之人,都是凡人。”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样貌和善的老道士,有些疑惑的问道 “诶……可是方才,我见二位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万千雷电闪过,这还不是神仙么……” 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青衫道人温言解释道 “其实,我师徒二人是修道之人,方才只是用道法比试了一下,如果惊扰到了老哥,还请多多见谅……” 眼看着面前这个神仙一般的道人要给自己鞠躬行礼,庄稼汉子连忙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照您这么说,二位那就是降妖捉鬼的天师了吧?” 略微停滞了片刻,老道士有些无奈的点头道 “这……这么说也没错……不过……”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这个憨厚的庄稼汉子又开始跪拜道 “求天师老爷救命,求天师老爷救命啊!” 被气得有些哭笑不得的白小易一把拽起这个中年人,没好气的说道 “都说了多少遍了,有事儿说事儿,别动不动就跪下磕头。” 伸手拦住了徒弟这无礼的的举动,席应真插口道 “不知这位老哥如何称呼啊?” 恭敬地鞠了一躬,庄稼汉子老老实实的答道 “俺叫牛二,是前面清水镇的农户。” 轻轻点了点头,老道士继续问道 “你方才一直叫我们救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有人在追杀你么?” 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的神色,中年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不瞒二位天师老爷,俺们镇子这几天闹鬼了,可邪乎了……” 就这样,这个憨厚的庄稼汉子,把这两天发生在他们清水镇的怪事,一五一十的跟面前的两位天师老爷讲了一遍。 白小易师徒二人拉着汉子坐下,当他们听完了这段离奇又诡异的叙述之后,席应真若有所思的望向自己的徒弟说道 “小易啊,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撕下一条兔腿递给身旁的庄稼汉子,白小易有些不解的说道 “这蚊子叮人,蜜蜂蜇人我倒是知道。可要是说萤火虫杀人,还是把人烧死,这可就闻所未闻了。如果不是闹鬼,那就是有什么邪祟精怪在作祟了。” 眨巴了一下贼兮兮的眼睛,白小易神秘兮兮的反问道 “我说师傅,您说这事儿会不会跟那先天火灵有什么关系?” 轻轻点了点头,席应真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觉得也有可能……”老道士转头看向满眼期待的庄稼汉子,“牛二,你们清水镇据此多远?” 中年汉子辨识了一下方向,伸手指向官道的位置说道 “顺着官道往北走,大约二十里后就是俺们清水镇了。” 略微沉思了一下,青衫道人继续追问道 “两日来你们那死了多少人了?都是被烧死的么?” 憨厚的庄稼汉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眼中满是恐惧的答道 “里外里,死了四个了。俺家那个堂弟,俺们村镇长一家子,都死了,全都是烧死的。俺们亲眼看见,那些闪着鬼火的虫子,把那大活人就那么直接点着了,那火扑都扑不灭啊……” 安抚了一下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地中年人,席应真看向自己的徒弟说道 “小易啊,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跟牛二兄弟去清水镇看一下。如果只是一些小鬼小怪的作祟,咱们就把它除了。可万一是那先天火灵的话,咱们就要另做打算。” 一切了然的点了点头,白小易很是自得的拍打着牛二的肩膀说道 “这位老哥儿您就放心吧,只要有我们师徒在,管他是什么山精海怪的,咱们都手到擒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一看就有天大本事的高人,庄稼汉子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白小易师徒就在牛二的带领下,朝着清水镇的方向走了过去。 距离清水镇还有百十来步的时候,白小易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那隐隐传来的糊臭味儿。皱着眉往山脚下的小镇望了过去,只见这座只有四五百户人家的小镇正中,有一大片被烧焦了的废墟。 好奇的打量了半天,无赖少年拽住前面走着的牛二问道 “牛大叔,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整座院子都被烧焦了?” 中年汉子脸色古怪的看向这个自己找回来的捉妖天师,有些不自然的嘟囔道 “那个,就是镇长家。前天夜里被那怪虫点着的,镇长一家三口,都死了……” 讪讪的笑了笑,白小易发觉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跟着庄稼汉子大步走进了镇子,还不等师徒二人熟悉一下镇子的环境。却见得镇子里面男女 老少好几个人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满是疑惑的质问道 “牛二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你找的高人呢?” 恭恭敬敬的朝着拄拐老者行了个礼,庄稼汉子憨厚的说道 “七叔公,我身后这二位,就是来帮着咱们镇子捉妖的天师老爷。” 微微抬起头,拄拐老人眯缝着眼睛,费劲吧啦的看了半天,这才一脸恍然的说道 “哦!看到了,诶呀!这天师老爷驾临,你们这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请进屋里去。” 一听说新来这两位,就是牛二出去找回来的天师老爷。周围看热闹的镇民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他们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师徒二人那是大献殷勤。 随着众人的簇拥,白小易师徒被硬拉倒了镇子中央的老槐树旁。这里似乎是平日里镇民们集会的地方,不但有歪七扭八的桌椅板凳,还有一方三尺的高台搭建在了树荫之下。 还不等拄拐老人询问两位天师老爷的来历,出去了一天一夜的牛二便焦急地问道 “七叔公,昨个夜里,镇子上是不是又出事儿了?” 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惋惜的神情,老者无奈的说道 “对……又出事儿了……昨个夜里,马六和她家婆娘,在屋子里被烧死了……”费力的咳嗽了几声,被称作七叔公的老者一边用力地墩着拐杖,一边愤怒的骂道“天杀的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咱们清水镇太太平平了二三十年,怎么好端端的出了这档子邪乎事儿啊……” 轻轻地拍打着老者的后背,处事圆滑的白小易装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说道 “七叔公,您老放宽心。只要有我师傅在,管它是什么孤魂野鬼,还是山精海怪。我们师徒俩,一准帮您降服了!” 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懂事的少年,拄拐老者微笑着问道 “折腾了半天,还未曾请教,二位天师出自何门何派,道号是……” 一旁的席应真唯恐徒弟说错话,连忙上前接口道 “贫道子阳,乃是神霄派的掌门。他是我的徒弟,白小易。” 一脸茫然的哦了半天,七叔公有些迷惑的说道 “神霄派……这个……赎小老儿孤陋寡闻……这个还真没听说过……”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拄拐老者连忙改口道 “不过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二位一定是得道的高人。来人呐,快给二位天师老爷准备酒菜,再准备住的地方。咱们清水镇的安危,可都指着这二位活神仙呢……” 听到了老者的吩咐,周围的几个镇民连忙帮着白小易师徒二人准备一应事物去了。可就在众人乱哄哄围坐一团的时候,清水镇的官道之上,一串清脆悦耳的驼铃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星星之火 萤火9 当在场众人转头望向镇子口儿的时候,只见一队十来匹骆驼,驮着五六个西域服饰的男男女女缓缓地行了过来。 看到了这只西域的商队,白小易师徒二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在明天城里,这种西域、蒙古、高丽的外族行商多得是。 可是周围那些清水镇的村民们,却是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他们的眼神中,净是厌恶和鄙夷。似乎在这这个不不怎么开化的小镇人心中,这些番邦的异族,都是外来的魔鬼一般。 前行中的商队缓缓的停了下来,为首的那匹骆驼上面,跳下来一个矮胖的中年大叔。这个胖胖的男子戴着一顶大大的毡帽,身上穿的也是一件西域那边独有的民族服饰。看那老旧的样式和满是灰尘的样子,想必这个商队此行并没有赚到什么油水儿。男子样貌憨厚,看上去就是那种能说会道的生意人,他的下巴上有着一大捧乱糟糟的胡须,看上去即滑稽又有亲和力。 胖胖的西域大叔上前了几步,将右手置于左胸上躬身行礼道: “愿真主为您赐福,我叫阿尔汗,正带着我的商队返回西域。不知这里的镇长在哪里,能否让我们找个地方落脚,万分感谢。” 看着西域男子那毕恭毕敬的样子,身为代理镇长的七叔公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额……远道而来的客人你好,我姓廖,家里排行老七,镇子里的人呢都习惯叫我七叔公。” 老者看了看胖大叔身后的骆驼和商队,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们这个镇子不大,也没有什么能供住宿的客栈。如果你们要些吃食倒还不难,可如果要在这里过夜,恐怕……” 胖胖的中年人急忙挥手道: “不碍事,不碍事。我们自己有带帐篷,只要能有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就好。我们不会待太久,明天就走。” 吧嗒了一下嘴,七叔公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样啊……那行吧……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就可以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老者转身叮嘱了一句: “不过这位西域来的朋友,我们这里最近不太平,晚上最好不要随意走动。如果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最好也别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看着老者缓缓离开的背影,名叫阿尔汗的中年大叔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在一旁盯着这一切的白小易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席应真: “我说师傅,我怎么觉得,七叔公不怎么欢迎这只西域来的商队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青衫道人苦笑着说道: “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曾经经历过元朝统治的百姓来说,那些外族人就是他们的敌人。无论是样貌、语言还是 习惯都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怎么能让他们跟这些西域来的客人聊到一块去?” 不解的看了看那些正在卸下货物、搭建帐篷的商队成员,白小易继续说道: “可看样子他们就是一些普通人啊,而且就住一晚,至于这么刻薄么?” 轻诵了一声道号,席应真无奈的说道: “无量天尊,世人皆愚昧啊,由他们去吧。换个方面去想,也许七叔也是为了他们好,毕竟这镇子里在闹邪祟,这支商队住上一晚,搞不好就会出什么意外呢……” 赞同的点了点头,白小易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希望不会吧,我看那商队里还有两个姑娘,这要是平白无故的死在这了,岂不是冤枉。” 轻轻的敲了一下徒弟的脑袋,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就知道看姑娘,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镇子里查探一下,看看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讪讪的缩了缩脖子,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素闻西域的女子容貌娇美,我就是好奇随便看看。” 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没正经的徒弟,老道士冷笑着说道: “我劝你别乱砍,人家有自己的信仰,万一触犯到了人家的禁忌,有你小子的苦果子吃!”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小易还想反驳两句。 可就在这时,村子里的小路上,一个瘦了吧唧的汉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一边跑那汉子一边大叫道: “不好啦!不好啦!祠堂……祠堂失火啦!” 一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几时来口子村民,朝着小路的方向就跑了过去。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白小易师徒二人,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呼呼啦啦几十来号人不一会就来到了镇子西南角一处正冒着浓烟的房子近前,这是一间不怎么大的祠堂。从外墙判断,也就五六丈方圆的样子。此时此刻,祠堂内正有大股大股的浓烟伴随着一缕缕火苗窜了出来。 祠堂外面,男女老少都在用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儿网祠堂里面泼着水。可看那火势,仅凭这点水是起不了多大用处的。 一脸焦急的站在祠堂外面,七叔公墩着拐杖,大声的质问道: “怎么会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好的,祠堂还给烧了呢?有没有伤到人啊?不会又是那些虫子闹腾出来的吧!”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污渍的汉子跑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七叔公,您放心,不是妖虫弄得。方才有几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在祠堂里面玩,不小心碰翻了烛火,这才点着了桌布和牌位……” 老头子气得浑身直哆嗦,他颤颤巍巍的问 道: “那几个小畜生在哪呢!我非打死他们不可!这可是咱们镇子的祖宗祠堂啊,这是在造孽啊……” 讪讪的挠了挠头,精壮的汉子指了指一旁的角落里。 “那几个孩子在那呢,他们也被吓到了,还是我们从火里把他们就出来的。七叔公,我看这事儿就……” 不等汉子把话说完,愤怒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就朝那几个哇哇大哭着的孩子走了过去。见势不妙的白小易连忙追上几步,从旁劝慰道: “我说七叔公,您老何必跟几个小娃娃过不去呢。他们也就是一时贪玩,骂两句就算了……” 挥手阻止了白小易继续说下去,老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位小天师有所不知,这间祠堂自打这个小镇建起来那天就一直存在着。里面供奉着的,是我们这个镇子世世代代的先祖牌位。我们这个镇子一直靠着祖宗庇佑才太平到了今天,现在一把火烧了,那就是祖宗们在警告我们,清水镇要有大劫临头了!今天不把那几个小畜生打死,我廖七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列祖列宗呦……” 脸色阴沉的打量了一下一脸痞像的白小易,老者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位天师最好把精力放在捉妖上面,这是我们镇子的家务事,还请您不要过问。”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被晾在原地的白小易尴尬的笑了笑,嘴里小声嘀咕道: “你大爷的,要不是师傅答应帮你们,小爷我就看着那妖虫咬死你个倔老头!” 无奈的抱怨了两句,白小易最中还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 路边的角落里,四个被熏得一脸焦黑的小孩子在那里嚎啕大哭,似乎是他们娘亲的几个妇人正紧紧的抱着他们温言安抚着。 见到七叔公走了过来,几个妇人畏惧的跪在地上,朝着老人行礼道: “见过七叔公。” 冷冷的瞪了几个停止哭闹的孩子一眼,老者语气不善说道: “就是你们防火烧的祠堂?” 几个早就被吓傻了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人厉声呵斥道: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们几个不可!” 说着,身形佝偻的老者猛地举起手中的拐杖,朝着几个惊恐的孩子就打了下去。 下一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斜刺里,一个白袍罩身的女子突然冲了出来。她娇小的身形速度极快,一瞬间就挡在了几个孩子身前。这个西域打扮的少女一把就抓住了老者挥落的拐杖,随即轻喝道: “住手!他们还只是孩子!” 星星之火 萤火10 妇人的这一声喝止顿时把白袍的西域少女吓愣住了,她一脸不解的看向这个方才还在感谢她的妇人,手中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了下去。 与此同时,早在一旁看不过眼的七叔公抡起拐杖就打在了少女的手臂上。枯槁老者愤怒地呵斥道: “外族来的妖女,离开我们的镇子,这里不欢迎你!” 实在看不下去的白小易猛地上前一步,将满是错愕和不解的少女护在身后。无赖少年指着七叔公和那个妇人就骂道: “诶呦我去!小爷我长这么大,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人家姑娘是在救这个孩子,你们不但不感谢,还又打又骂的,几个意思啊这是!” 瞥了一眼身后那个揉着胳膊的娇小少女,白小易没好气的继续骂道: “你这无知妇人就算了,小爷我从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可你这糟老头子算怎么回事儿,还一镇之长呢,你还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几十岁的老头儿了,还动手打一个小姑娘,知道为老不尊是什么意思不!” 白小易这骂街的工夫,可是混迹市井多年修炼出来的。几句话出口,顿时把那妇人和七叔公噎的脸红脖子粗的。 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只是死死地抱着孩子,眼中满是气愤好和怨毒。而一旁的七叔公呢,他浑身颤抖着,指着白小易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一袭白袍的西域少女轻轻拉了拉白小易的衣袖,声音怯懦的说道: “这位公子,还是算了吧……” 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小易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次,哪肯就此收手。他插着腰,满是豪气的说道: “这位姑娘放心,有小爷在,就没人欺负得了你!” 可是下一秒,他愣住了。只见那些参与救火的镇民们发觉了此处的异状,正接二连三的聚拢了过来。看着那几十口子男男女女围了过来,白小易一时也有些蒙了。 他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额……内什么,这都是误会,误会。我这就带她离开,各位请自便,请自便。” 一边说着,少年一边拉起少女的手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出去。一边跑着,白小易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请各位乡亲放心,镇子上的妖怪,我们师徒二人会帮你们解决的!”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可他们却没看到的,是身后那些清水镇的村民眼中,无比厌恶和冷漠的目光。 跑出了老远,当确定后面没人追来的时候,白小易这才有些尴尬的松开了少女的手。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内什么,抱歉哈。我,又一次冒犯了……” 略显疑惑的抬起头,西域少女那秋水一般的眸子盯着白小易看了一阵,随即少女惊喜的叫道: “原来是你!” 脸上同样浮现了一抹贱笑,白小易挠头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西域少女躬身行了个她们西域的礼节后柔声说道: “方才多谢公子相助,要不然, 我都不知应该如何脱身了。” 胡乱的摆了摆手,白小易若无其事的说道: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反正我也看不惯他们对你那态度,帮你是应该的。对了,你不用叫我什么公子公子的,我叫白小易,你呢?” 眼中闪过了一抹让人迷醉的神光,秀与少女柔声说道: “我叫琉心。” 有些呆滞的盯着少女那亮晶晶的眸子,白小易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好名字,好听,真好听!内什么,那你的姓呢?” 少女眼中的神采颓然褪去,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是个孤儿,没有姓……” 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白小易尴尬的笑道: “这么巧啊,我也是个孤儿。” 说出了这就话,白小易恨不得一个嘴巴抽在自己的脸上。明明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他怎么当玩笑一样说出来了。 同样有些错愕的抬起头,西域少女恢复了一丝笑容道: “原来公子而是孤儿呢,难怪有如此侠义心肠。” 突然的夸赞让白小易有些飘飘然了起来,他挠着头,一脸贱笑的说道: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了……” 说到这,白小易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不知琉心姑娘为何路过此地?你不应该在应天城么?” 微微低下头,西域少女柔声解释道: “琉心本是一名舞姬,是跟随着商队到中原表演的。现在表演完了,我们也要回敦煌老家。” 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有些诧异的说道: “没想到姑娘竟然是舞姬,之前看你替人疗伤的异能,我还以为你是学医的。” 依旧不敢直视身旁少年的眼睛,琉心柔声说道: “公子莫不是嫌弃我舞姬的身份?” 有些慌乱的摆动着双手,白小易急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额不对,我……” 斜眼瞟了一下少年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西域少女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一旁的白小易一下子愣住了。虽然轻纱之下看不清少女的容貌,可她的神态,她的声音和那隐约的轮廓,都美得跟画中的仙子一般。 收敛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琉心不解的问道: “敢问公子,方才你说的,帮清水镇捉妖是什么意思?”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有些担心的说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这镇子里有什么萤火虫伤人的怪事,我跟我师傅也是被请来帮他们捉妖的。对了,你们晚上不是也住在这里么,最好小心一些,万一看到什么虫子的,立刻找人帮忙。” 微微点了点头,西域少女很是乖巧的说道: “多谢公子提醒。” 少女这左一句公子又一句公子的,把白小易叫的浑身都不自在。他就是一个市井无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叫过公子呢。 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不一会就回到了镇子中 央的老槐树旁。 大老远的,白小易就看到自家那个便宜师傅,正跟商队的主事阿尔汗坐在一起。一脸疑惑的走上前来,白小易开口问道: “我说师傅,您怎么在这呢?方才不是一起在祠堂那边么?” 缓缓转过头,青衫道人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还有脸说,方才你那处事态度,差点引起民变。为了少生事端,我就跟着阿尔汗老兄先回来了。” 一旁胖胖的中年人连忙起身行礼道: “愿真主赐福于您,我的朋友。刚才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否则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了。” 礼貌的回了一礼,白小易无所谓的说道: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看了一眼悄悄回到商队的琉心,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可是为何琉心被人那般对待,胖大叔为何不出手阻拦呢?”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阿尔汗无奈的说道: “我也不想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走江湖的外来人,遭人冷眼已经习惯了。如果方才出去辩驳,事情只会越闹越大,让他们骂两句打两下就算了……” 听到了胖大叔的话,白小易还想追问些什么。可一旁坐着的席应真却起身说道: “阿尔汗兄弟还要忙着收拾东西,我们师徒就先告辞了。记得我方才的话,将那些药粉洒在营地四周,可以驱虫。如果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就叫我们。” 躬身行礼告辞,白小易一边跟着师傅离开,一边不解的问道: “师傅,干嘛急着走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徒弟,席应真看着小路那边簇拥而来的清水镇镇民,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才你对七叔的无理举动已经激怒了他们,如果这时我们跟那只商队走的太近的话,只会惹来麻烦。这里的人碍于我们捉妖人的身份不会太为难我们,所以眼下最好静观其变。” 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师傅,白小易说道: “可是我看阿尔汗大叔和琉心他们都是好人啊,咱们不应该帮他们么?” 神情微微一愣,席应真不解的问道: “琉心?琉心是谁?”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指着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女说道: “就是那个姑娘,之前在应天城的时候,她帮过我们救助百姓的。”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出门在外,万事都要留个心眼。方才跟阿尔汗攀谈了一下,从表面上看他们的确是一支普通的商队。可是西域此行路途遥远,他们却只有六个人,还没有护卫,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这个神经兮兮的师傅,白小易没心没肺的嘟囔道: “啥就不妥啦,我看您就是瞎操心。堂堂天象境的高手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真不洒脱。” 一巴掌抽在这个不懂事的徒弟头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闭嘴,行走江湖,谨慎些没坏处。安静一会儿,看看七叔他们要干什么。” 手机站: 星星之火 萤火11 在十几个镇民的簇拥下,七叔公拄着拐杖,面色阴沉的走到了阿尔汗所带领的商队近前。看着他们这阵势,想必是要将他们赶出镇子。 可出乎白小易预料的是,那个古板且又顽固的老头子只是冷眼扫视了一下在一旁收拾东西的琉心,随即冷哼了一声说道: “远方来的客人,我不管你们此行的目的和你们的身份。我只希望你们记住,这个清水镇有自己的规矩,只要你们不做一些破坏规矩的事,我们不介意让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可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坏了规矩,那就别怪我们待客不周了。” 重重的墩了一下手中的拐杖,老者随即转向了白小易师徒这个方向。干瘦的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老一少两个自称捉妖人的外来人,一改先前的热情,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天师,如今这镇子里真的有妖邪作祟。你们要是真有本事把那东西降服了,我们清水镇会以上宾之礼待之。可如果你们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那就别怪我廖七丑话说在头里,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们见死不救。万一你们降服不了那妖怪,那你们就跟那些西域来的外族人一样,趁早离开我们镇子!” 被公然挑衅的白小易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无赖少年刚想反驳两句,身旁的席应真一把拽住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徒弟,打了个稽首说道: “无量天尊,方才是贫道教徒无方,冒犯到了各位。不过还请诸位放心,贫道既然答应了帮你们捉妖,就一定会办到。还请七叔给我们行个方便,一日之内我们定然会给您个结果。”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干瘦老者很是不屑的说道: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还没有个定论,那就请二位另谋高就吧。” 看着老者带着镇民远远的离开了,白小易这才愤愤不平道: “我说师傅,您跟他们这么客气干嘛?以您的身份,这帮人就得把您当神仙供起来,何苦受这个嫌气!”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道士以一副过来的身份劝说道: “徒弟啊,这就是江湖。不要以为有了一身了不得的本事,就可以在这天下横行无忌了。我告诉你,这个江湖的水深得很,保不齐哪个犄角旮旯就突然蹦出来一个你得罪不起的厉害人物。行走江湖,低调些没有坏处 。更何况我们是修道之人,本就不应该在意这些名利的东西,能帮助这里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不屑的撇了撇嘴,白小易依旧不依不饶的嘟囔道: “是是是,您说的都有道理。可我就是看不惯那老头子一副冷冰冰的嘴脸,分明是他们把我们找来的,摆什么架子嘛!” 轻轻拍打了一下徒弟的肩膀,老道士语气玩味的说道: “告诉你个行走江湖的诀窍,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那些笑脸相迎的不一定是好人,而那些恶言相向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人啊,得慢慢看。” 听着师傅这一番高深莫测的言语,白小易一时之间也是似懂非懂的。他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的问道: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等着妖怪出来么?”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席应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休息好了,咱们就从那座烧毁了的院子查起。” 半个时辰后,吃喝完毕的师徒二人径直来到了那座原本属于耿老九家的院子。隔着老远,他们就闻到了院子里那股子焦糊的臭味。 看了看那一片几乎烧成了渣的废墟,白小易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说师傅,这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有啥线索啊?” 蹲在地上仔细的学么了半天,青衫道人捡起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尸体说道: “我们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只已经烧焦了的虫子尸体,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都烧成这样了,还能有啥用?” 高深莫测的一笑,老道士看着自己的徒弟说道: “你小子试试用心眼看一下。” 听到了师傅的提醒,白小易这才屏息凝神,将双眼闭了起来。下一刻,他顺利的进入了心眼的视觉当中。这一次,他终于明白老道士的用意了。 在一片水墨一般的漆黑的画面当中,那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体内,居然还有着一点微弱的橙光。神色为之一愣,白小易有些惊讶的叫道: “我靠,不会吧。这虫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有阳气?” 皱眉沉思了一阵,席应真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说道: “这个为师也不太清楚,按理来说死了的东西在七日之内 应该会散发阴气,可这虫子明明已经死了,却依然有着微弱的阳气。看来这次的事,真的与某只火属的妖物有关。” 环顾了一下四周,老道士朝着白小易吩咐道: “小易,你用心眼查看一下四周,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依旧闭着眼凝神察看了一圈,白小易轻轻摇着头说道: “没有……除了几只这种还带着阳气的虫子尸体,就没有其它异常了。” 微微皱了一下眉,席应真试探性的问道: “难道连半分的阴气都没有么?” 白小易笃定的答道: “没有!” 轻捋着颚下的长髯,老道士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就奇怪了……一般的精怪作祟,怎么说都会遗留下一些阴气的……这次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呢……” 在这间院子里里外外的搜寻了两三个来回,师徒二人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青衫道人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片地方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为今之计,只有去看看那些被烧死人的尸体才能有答案。” 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白小易一万个不情愿的说道: “不是吧,还要去验尸……” 一把拽住徒弟的耳朵,老道士大步走出了院子。一边走,席应真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 “想要知道死因,那就自然得去查验尸体了。既然入了这一行,你早晚都会习惯的。” 于是乎,在问清楚了停放尸体的义庄在那之后,师徒二人急匆匆的就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在七叔公家的屋子里,几个镇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聚集在了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重要的大事。片刻过后,干瘦的老者沉声吩咐道: “廖虎,你现在就去凤阳县,想办法找个有些名望的捉妖人来,我总觉得那两个外来人信不过。” 角落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道: “是七叔公,俺这就去办。” 目送着汉子离开,廖七目光逐渐变得森冷。他语气阴狠的说道: “咱们就再等一晚,如果那两个外来人解决不了这档子事儿。那么,诸位就一切按计划行事,抓了那丫头,祭祀山神。” 手机站: 星星之火 萤火12 清水镇的义庄是一座建立在山脚下的废弃宅院,这里年久失修,遍布着枯叶和灰尘,平时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镇里死个人,一般也就上报一下官府,查证无误后就会随意的挖个坟埋了。 而这间宅院,就成了镇子里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太过邪乎,所以镇民们压根就没把这件事上报到凤阳县县衙。所以呢,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此时正堆放在义庄的棺材里。等着头七过了,就把他们草草的葬了。 推开那扇已经有些朽化了的的木门,一股强烈的焦臭味就从屋子里呼的一下涌了出来。扶着墙干呕了半天,白小易这才稍微适应了一下这难闻的味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席应真将几片腌制过的薄荷叶递了过来 “诺,把这个含在嘴里,然后找点东西罩住口鼻。虽然不能完全避掉臭味儿,但起码会好过一些。” 照着师傅的指示做了,果然那股刺鼻的臭味消减了许多。略微了回了回神,白小易这才注意到自己那便宜师傅,正在角落里鼓捣着什么。 不一会儿,老道士将一捆踩灭了火苗的艾草丢进了屋子里。霎时间,一股浓郁的烟气慢慢的将屋子里那些被臭味吸引过来的蚊蝇驱散了一空。 确定屋子里干净了,师徒二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内,六口简陋的棺材正敞开着堆在地上。每一口棺材里,都放着一具歪七扭八的焦尸。棺材的正前方,摆放着几块写有名字的排位,也不只是哪位好心人,还在每个排位前插上了三注贡香。 扫了一眼排位上的名字,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没错了,三天之内死了六个人,尸体都在这呢。” 哆哆嗦嗦的跟在师傅身后,白小易一脸畏惧的念叨着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们是帮你们申冤报仇的,几位好汉可别找小爷我的晦气啊……” 恨恨的踹了一脚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老道士没好气的骂道 “臭小子嘟囔什么呢!” 脸上挂着一副死了爹一般的表情,无赖少年小声嘀咕道 “我这不是怕有鬼么,先念道两句,总没坏处……”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道士敲着白小易的脑袋训斥道 “就你这样还想捉妖呢?你对得起你身为道门中人的身份么?我们神霄一派秉承的是天罡正道的雷法,任何鬼怪都得为之退散,你怕它们作甚!” 委屈巴拉的看着面前的老道士,白小易小声嘀咕道 “你老是见惯不怕了,可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 懒得搭理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老道士指着那几口棺材说道 “去,用你的心眼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为师我暂代仵作验一下尸。” 看着老道士伸出手就去搬弄那几局焦尸,白小易吓得一下子就把眼睛闭了起来。 师徒二人一个用专业的手法验着尸,一个用天赋异禀的心眼观察着屋子里的气息变化。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老道士这才微微直起身,朝着依旧闭着眼的徒弟问道 “小易啊 ,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拼了命的摇晃着脑袋,白小易大声说道 “没有,一切正常。没有阳气也没有阴气,就连死尸身上那原本的死气都没有。” 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老道士再次询问道 “你确定么?连死气都没有?” 玩命的点了点头,白小易大声回答道 “我确定,什么都没有。” 略微深思了一下,老道士语气古怪的自言自语道 “这就奇了怪了,连死气都没有,难不成这几个人的魂魄都被烧掉了?” 依旧紧闭着眼睛,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我说师傅,什么火能把魂魄也烧掉啊?” “那可多了去了,九幽冥火、纯阳天火、三昧真火,凡是那些汇聚天地灵气而生的火焰都可以烧毁魂魄,只有那些凡间的火才只能焚烧肉身……” 略微沉吟了一下,席应真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可是讲不通啊……如果那些虫子是妖的话……怎么可能操纵这几种不应该存在于凡间的火焰呢……” 一旁的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师傅,那个先天火灵不就可以使用三昧真火么,不会真是那女魔头吧?” 轻轻摇了摇头,老道士笃定的说道 “不像,依照那个女魔头的性子,你觉得她要是想杀人,会折腾这么久么?以她的实力,烧掉这个镇子都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低头看了一下几具焦糊的尸体,老道士随即补充道 “而且,从尸体的样子来看,也不像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一脸疑惑的白小易依旧闭着眼惊问道 “尸体是啥样子的,有什么问题么?”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宝贝徒弟,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要看就睁开眼睛自己看,信不信我亲手把你的眼皮子掀开!” 心眼视觉之下,白小易惊恐的看到了席应真真的将他那触摸过尸体的手朝着自己的脸上伸了过来。妈呀一声惨叫,白小易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一把将少年拉回到了身边,老道士没好气的挖苦道 “几具焦尸就把你吓成这样,等以后见到更恐怖的,还不得把你吓尿了。” 并不在意自己徒弟那哆嗦成一团的样子,席应真指着几具尸体说道 “你看这几具尸体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么?” 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白小易胡乱的扫视了几眼,随即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我的师傅诶,这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哪还有正常的地方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废话!焦尸当然有正常的地方。一般被烧死的人,都会出现蜷缩在一起的姿势,而且因为火是从外面来的,被火烧死的人一般皮肤都是紧贴在骨头上的。可你看看这几个,四肢呈现出了各种挣扎扭曲的姿势,想必死前承受了无比痛苦的折磨。而且如果没有蜷在一起的话,就证明他们肉身被烧死之后,灵魂还被困在了身体里被继续燃烧着,所以才带动着早已经死透了 的肉身摆出了这么多扭曲的姿势。” 青衫道人伸手翻动了一下尸体上的皮肤 “你再看这里,这几具尸体上的皮肤出现了严重的脱落,就连尸体的骨头都快被烧碎了。看看这些外翻着的肉皮,很显然,这些人身上的火,不是从外面烧起来的,而是从里面。” “里面!”白小易一脸的匪夷所思“不是吧,难不成那些虫子钻到这些人身体里面烧起来了?” 微微蹙起了眉,老道士语气深沉的说道 “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是,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靠!那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怪物,我可没听说过萤火虫还能钻到人身体里面去的,就更别提还会着起来的了!”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有些无奈的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兴许就让咱们赶上一个厉害的妖怪了。这几具尸体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等一下我们去镇子里打听一下,听听那些目击此事的人都是怎么说的。一个时辰后,在老槐树下汇合,再做打算。” 清洗了一下弄脏的双手,师徒二人随即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分别去找镇民寻访消息去了。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日头已经有些西斜的时候,师徒二人再次汇聚在了镇子正中的那株老槐树下。 看着满头大汗的徒弟,席应真开口问道 “如何,打探到什么没有?” 大大的灌了一口水,白小易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有,很多消息。” 白小易指了指跑过来的小路说道 “第一个死的人叫牛大力,是镇子的保长。大前天晚上,那汉子巡夜的时候突然身上着起火来,然后从那里一路跑了过来。人跑到一半其实就已经死了,可是怪异的是,他那具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尸体还踉跄着冲到了槐树底下。” “第二个死的是镇长耿老九一家,他婆娘加上他儿子。这家人说是在前天晚上后半夜在家里烧死的,那场火那叫一个大,扑都扑不灭。对了,这里的人说,烧起来的火是幽蓝色的。而且耿老九家着火的时候,有好多萤火虫正在附近飞。” 略微犹豫了一下,白小易突然岔开话题道 “师傅,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妖怪要每天晚上杀人,而且一会儿多一会儿少的,按照它这本事,一次都杀了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赞同的点了点头,席应真接口道 “你说的没错,萤火虫这东西昼伏夜出,只有夜晚出来杀人也好理解。不过这些死的人有着怎样的原因和顺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说师傅,你说是不是他们得罪什么人了,我总觉得这像是在逐一报仇呢?” 若有所思的愣了片刻,老道士摇了摇头道 “不会啊,我听镇里的人说,这几个死者在镇子里的关系都挺好的,也没有与谁结怨。尤其是昨天夜里死的马六两口子,那就是一对儿窝囊的老好人,半个屁都放不出来的那种。” 有些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下,白小易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师傅,我在村东面,发现了一桩怪事……” 星星之火 萤火13 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差异,青衫道人不解的问道 “怪事?什么怪事?” 白小易拉着师傅坐到了树下的长椅上,用树枝简单的画了一幅小镇的地形图,他着重标示出了三个圆圈后说道 “这三个地方就是死过人的地点,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也就是说每天晚上才是那妖物出来行凶的时候对吧。” 老道士轻轻点了点头,可脸上依旧是不解的神情。 无赖少年微微一笑,在镇子东边一处不显眼的位置也画了一个圈,他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跟您说,方才我去镇子东面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在那边居然还有一片废墟。同样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可是看样子应该有了个把个月的样子。我跟附近的镇民打听了一下,您猜怎么着?” 看到徒弟这突然变得严肃的神情,老道士意识到了事情当中的蹊跷 “哦?怎么着?” “我来来回回问了七八家本地的居民,就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里原本住着什么人的。他们只是很敷衍的告诉我,那边原本就是一座荒宅,上个月不小心失了火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可是按照小爷我在市井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帮人一定有什么事隐瞒着。” 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席应真指点了一下镇东头那座院子,沉声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刻钟后,师徒二人来到了这一处已经荒废了许久的院子。这是一片与清水镇其它宅子相隔很远的竹林,要经过一条蜿蜒的小径才能到达。由于被焚烧过的原因,周围的竹林和灌木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焦炭。这座院子占地很大,似乎不仅仅是用来住人的,被大片黑色的灰烬掩盖下的,是一片不知用来种植什么的菜田。 看了一眼早就变成废墟的木屋,老道士语气低沉的说道 “镇民们说这地方荒废很久了?” 身后的白小易一边拨弄着木屋的废墟,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是啊,他们说这里荒废了好几年了。” “他们在说谎!”老道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指着来时的小径说道“虽然那条路上已经长出了杂草,可是按照那些杂草的势头和这院子里地面上的整洁程度来说,这个地方,一个月之前还是有人居住的。” 青衫道人大步走到废墟那边,指点着角落里那些被烧的焦黑的瓦罐和碗碟说道 “再看看这里,如果一间宅院荒废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完好的器皿保存下来。你再看看这座木屋,虽然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一片焦炭,可是地基还在,那些裸露出来的木质明显还是完好的,根本不像是荒废的宅子应该有的样子。” 沉吟了半晌,席应真眼神古怪的望向这一片废墟,语气低沉的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座宅院原本的主人,一定与这一次的妖虫杀人事件有关。” 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师傅,白小易出声问道 “那师傅,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小易,你先用你的心眼看一下,这地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听了师傅的话,白小易屏息凝神,缓 缓的将眼睛闭了起来。阳眼闭,心眼开。漆黑如墨的视觉时下,四周的景物一如往常一样有着一圈明显的白边,那些被烧死的草木上已经没有了该有的灵气,方圆几丈之内都是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 突然间,白小易看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着一团朦胧的橙光晃动了一下。惊呼一声,无赖少年睁开眼睛就朝着那里追了上去。 他的身形刚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下子窜出来一个小孩子的身影。那个看上去也就只会有八九岁大的孩子,宛如一只灵猴一般上蹿下跳的就跑没影了。等着白小易赶到的时候,早就看不见人了。 错愕的看向突然间蹿出去的徒弟,席应真大声问道 “小易,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密林发愣的少年转头答道 “方才,这里有个人。应该是个孩子,可是我这刚一追过来,人就不见了……” 大步赶了过来,青衫道人遥望着那幽深的密林,有些疑惑的说道 “孩子?这地方怎么会出现孩子?” 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无所谓的说道 “可能是哪家的孩子乱跑到这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依旧凝望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席应真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抬头看了看已经昏黄的天色,白小易转头朝着老道士叫道 “师傅,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对付那只妖怪了?” 缓缓的转过身,青衫道人点头说道 “也对,为今之计,先想办法对付那晚上才会出来的怪虫要紧。来,帮为师在镇子周围布设一个预警用的法阵。这样一旦有什么邪祟的东西冲过我们的结界,就可以第一时间找到它了。” 接过席应真递过来的符纸,师徒二人匆忙的沿着镇子外围的小路方向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们离开之后,这片废墟附近居住的几户百姓,突然从各自的院子里走了出来。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师徒二人消失的方向,目光中满是厌恶和阴冷。 沿着清水镇的小路,白小易师徒将一张张符纸贴在了一些必经之路的墙上。有了这些符咒的帮助,席应真就可以架设一个笼罩镇子的结界。一旦有什么阴邪之物冲入结界,他和白小易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一路贴了过来,师徒二人径直来到了镇子西面的谷仓附近。几个正帮着往谷仓里装卸粮食的庄稼汉只是冷冷的看了师徒二人一眼,随即就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去了。 无奈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拿着两张符咒就跑了过去。 “诸位大哥,我们今晚要给镇子捉妖,需要在这谷仓墙上贴一两张符咒,不知诸位是否介意?” 抬头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少年,一个年长一些的汉子指了指谷仓的院墙说道 “要贴就贴墙上,谷仓里装的可是全镇子的粮食,不能出半点差错。” 讪讪的笑了笑,白小易屁颠屁颠的就朝着一旁的院墙跑了过去。可他还没等跑到地方,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的无赖少年一个狗啃屎就摔在了地上。 周围干活的庄稼汉子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在他们心中,已经确定 了这师徒二人就是没什么本事的江湖骗子了。 挣扎着爬起身,白小易满脸通红的弹落着身上的尘土。他不敢看周围那些汉子投来的目光,只是一个劲儿低着头,恨不得有个底洞可以一头钻进去。可就在这时,低着头的白小易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临近的一座谷仓底部,似乎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而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附近这几个大大小小的谷仓,似乎都是新建的。 飞快的跑过去将符纸贴好,白小易趁着跑回来的空档,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几位老哥儿,今年收成不错吧,这还没入秋呢就搭了这么多新的谷仓,粮食装不下了么?” 几个庄稼汉子根本没把这师徒二人放在眼里,他们继续忙活着手底下的工作连搭句话的心思都没有。 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白小易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眼珠子突然一转,无赖少年几步就跑到了旁边一个正在翻看账簿的男子身边。白小易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位老哥儿,我也没啥恶意,就是想问问为啥你们这修建了这么多新的谷仓,真有那么多粮食装不下么?” 飞快的将那一定银子塞入怀里,那个有些市侩的男子一边继续核查着粮食的数目,一边若无其事的嘟囔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两个月前这里的老谷仓被烧了,这些新谷仓都是后搭起来的。眼看着就要入秋了,这不先清点一下谷仓里的东西,好准备给秋收的新粮腾地方么。” 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转,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诶?两个月前不还是春天呢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把谷仓烧了呢?” 正在盘点账目的男子一时间有些分神,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因为姓凌的……” 突然间,不远处那个年长一些的汉子大声呵斥道 “秋收!把你的狗嘴给老子闭上!” 清点账目的男子浑身一个哆嗦,随即畏缩的低下了头。 年长汉子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白小易推出了院子,他满是愤怒的说道 “忙完了,就离这里远点。你们师徒俩是我们请来捉妖的,其它的事,你们少管!” 不等白小易回话,粗壮的汉子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 恨恨的比划了一个极其不雅的手势,白小易连忙跑回到师傅身边,把方才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微微蹙起了眉头,青衫道人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片偌大的谷仓,他轻声低语道 “谷仓两个月前失火……东边的院子一个月前……姓凌的……火虫……” 听着老道士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几句话,白小易焦急地问道 “怎么样师傅?想到什么没有?”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席应真没好气的说道 “想什么?我又不是刘基那个能掐会算神机军师,光凭这点线索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抬头看了看天色,老道士背着手朝着镇子中心走了过去,一边走,他一边招呼道 “走吧,今晚先看看那妖怪是个什么东西。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星星之火 萤火14 夜色渐渐的降临到了这座安宁的小镇之上,今晚,再也没有镇民敢在外面游荡了。整座镇子里,只有白小易师徒二人,还正在村子正中的老槐树下面,紧张万分的戒备着。在他们身前,有着六十四个铜铃,这些铜铃分别对应着清水镇内被他们预先布置好的预警符文。一旦哪个铜铃响了,就证明有那个地方出现了异常的状况。 夜色越来越暗,苦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的白小易逐渐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他摇晃着身体,脑袋有些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正当他抵不住困意开始打起瞌睡来的时候,面前的铜铃突然间跳动了起来。 叮铃叮铃刺耳的声音大作,白小易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他抓起身边的血木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问道 “咋了!咋了!妖怪在哪呢!” 眉头微微一皱,席应真指着东南角一处的铃铛说道 “那里,好像是赵四的家。” 可还不等师徒二人做出反应,法阵当中位于正西方向的铜铃也突兀的响了起来。 脸上泛起了一阵错愕,青衫道人有些不解的说道 “咦?为何粮仓方向也有异动?” 猛地站起身,白小易焦急的叫道 “来不及多想了,师傅,咱们分兵两路。你去查看粮仓,我去赵四家。” 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徒弟,老道士沉声说道 “小子,万事小心。如果发现打不过,千万别死撑。” 满不在乎的抹了一下鼻子,白小易大大咧咧的说道 “您就放心吧,小爷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么?” 重重的点了点头,老道士最后嘱咐道 “那好,如果有任何意外,就以金光符为号,为师立刻过去帮你。” 随意的挥了挥手,白小易一边跑一边说道 “好啦,别婆婆妈妈的,再晚点妖怪就要吃人了!” 就这样,师徒二人一个朝西,一个朝南就这么分头跑了出去。 狂奔中的白小易满脸的兴奋,他这次算是第一次独立降妖。无赖少年觉得,只要不是遇到先天火灵那种级别的魔头,凭借他的一身本事和法宝,那是足够应付的。到时候只要捉到了妖怪,他就算是一战成名了,别的不说,起码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声望来。 暗暗一叫力,白小易从丹田内调集起了一股浑厚的真气,随即他左手上乌光一闪,那犹如鳞片一般的拳 甲顿时附着了上来。他脚下一蹬,身体飞窜着就朝着赵四的家冲了过去。 短短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白小易已经犹如一只猎豹一样飞窜到了事发现场。 可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赵四家那间十分简陋的屋子上,居然趴着百多只闪着幽蓝色光芒的萤火虫。那犹如夜空星斗般不断闪烁着的光芒,吓得白小易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他大爷的,这鬼东西怎么这么多……” 正当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几只萤火虫已经咬破了赵四家的窗户纸,一拱一拱的钻了进去。 情急之下,白小易再也不敢耽搁,他左手一叫力,大声喝道 “玄通化气,归元劲,我破!” 断喝声中,少年右掌猛地推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锥形气劲笔直的就朝着屋瓦上那最多的一团虫子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屋瓦之上土屑石砾四溅,十几只妖虫在这一击之下被打成了肉酱。可不幸的是,白小易这鲁莽的一掌,也把赵四家的屋顶打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重重的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白小易大声抱怨道 “我靠,这破房子怎么这么不结实!” 下一刻,不知是被方才那一掌吓得还是发现了屋顶上的破洞,那些原本趴在屋子上的妖虫呼啦一下振翅飞了起来。在白小易惊恐的目光中,一小部分朝着破洞里面涌了进去,而绝大部分的虫子,居然朝着他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白小易挥动起了手中的血木剑,不管不顾的就朝着飞扑而至的虫群抽打了过去。 噼啪声中,木剑与妖虫接触的地方爆发出了大片大片的火星。几只倒霉的虫子,真的被无赖少年这乱七八糟的剑法打了个正着,顿时炸成一团火光死透了。 吃一堑长一智的白小易这一次可不敢继续动用剑气了,眼看着大片的虫子飞了过来,他只得施展起了笨拙的轻功,上蹿下跳的躲避着虫群的扑杀。 个呼吸过后,那间屋子的房门被大力的撞开,赵四挣扎嘶嚎着跑了出来。仍在房顶和树干上躲避虫群的白小易惊愕的看到,那瘦削汉子的身上,正出现了一片一片的裂痕,一缕缕幽蓝色的火苗正从他体内窜了出来。 大叫一声不好,白小易调集真气于左手,朝着空中的虫群猛地一吸 “聚北斗!” 呼的一下,一股强劲的真气瞬间形成了一个气旋, 将那些只要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一下子吸了过来。与此同时,无赖少年左手探入怀中,猛地抽出一张五雷符,他左手拳甲对准了被吸过来的虫群,爆喝一声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小爷我电死你们!” 滋啦滋啦的爆响声中,五根拇指粗细的电弧从少年的指尖上迸射而出,宛如五条章鱼触手一般朝着那些被气旋困住的妖虫就抽打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一通爆炸声响起,那些被电流击中的妖虫瞬间炸成了粉碎。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虫群在白小易一击之下变成了飞灰。 来不及多想,无赖少年飞身跳下屋顶,朝着赵四就冲了过去。 此时的赵四已经被烧的不成人形,他身上的衣物和毛发早已烧的分毫不剩。大块大块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一般的皮肤,哗啦哗啦的剥落了下来。 在白小易惊恐的目光中,那个体内燃烧着烈焰的骷髅架子,就这么张牙舞爪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妈呀一声惨叫,无赖少年抡起血木剑就刺了出去。 砰地一声,乌黑的血木剑正好抵在了那火人的胸口上。火人头上那翻腾着烈焰的眼睛正好与白小易来了个对视。此时的无赖少年都快被吓疯了,他被动的被那火人逼的步步倒退,直到撞到了身后的院墙这才停了下来。 可赵四那依旧在燃烧着的骷髅架子一边散发着刺鼻的焦臭,一边呻吟着朝着他伸出了手。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白小易竭尽全力用手中的血木剑顶着骷髅架子,可他双腿腿一软,居然顺势瘫软到了地上。 眼看着那蓝火缠绕的焦手即将碰到自己的裤脚,情急之下的白小易不管不顾的就一脚踹了下去。 咔擦一声,赵四那早已被烧的焦脆的右手仿佛一根木炭一般被踹了个粉碎。与此同时,燃烧着的火人仿佛也突然失去生命一般,直挺挺的停在了白小易的两腿·之间。 浑身冒着冷汗,无赖少年惊恐的看着不远处那具仍然在燃烧着的焦尸,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可还不等他缓过一口气来,不知从哪里又飞出来一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萤火虫。那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忽悠忽悠的飞到了白小易的面前,随即啪嗒一下,掉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正见识到了这虫子可怕的少年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胸口上的妖虫,心里哀叹道 “完了,小爷要交待在这了……” 星星之火 萤火15 那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小虫子来来回回爬动了两圈,随即张开它那两只锋利的巨螯,示威性的颤动了几下。(看啦又看♀手机版) 死死的盯着虫子的举动,白小易都快被吓尿了。他的脑中飞速的闪过了虫子钻入他的胸腔,然后自己就跟那赵四一样烧成焦尸的画面。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无赖少年就这么一边看着虫子,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满天诸佛问候了一个遍。 可就在这时,那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妖虫突然张开了翅膀,扑啦一下飞了起来。还不等白小易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那只虫子已经晃晃悠悠的飞得远了。 过了好半天,无赖少年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慌忙的爬了起来,仿佛抽了风一般胡乱的拍打着衣服,当确定再也没有虫子出现之后,白小易这才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赵四家的院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远处,就是赵四那具已经烧得只剩骨头的尸体,还有那间在烈火中逐渐倒塌下去的屋子。看着面前的一切,从鬼门关晃悠了一圈的白小易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一缕清风飘过,一袭青衫的席应真缓缓的落在了小院当中。背负桃木剑的老道士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地上的焦尸和那栋宅子,语气无奈的说道 “可惜啊,还是来晚了……” 道人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徒弟,出声问道 “小子,你没事儿吧?” 有些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白小易梦呓般的呢喃道 “没……没事儿……那虫子……好可怕……” 轻轻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老道士温言安抚道 “没事的,这种事习惯习惯就好了。” 抬眼看了一下泰然自若的道人,白小易有些奇怪的问道 “师傅,您那边怎么样?不会也死人了吧?”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一脸阴郁的说道 “人倒是没死,不过半数的谷仓保不住了……” 望了一眼镇子西面那冲天的火光,白小易一脸为难的说道 “这下面子栽大了,折腾一晚上,人没救下来,谷仓还给烧了……” 翻手拿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酒坛子,青衫道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也不尽然,最起码,我捉到了几只虫子……” 刚想过去接过坛子的白小易一听到这句话,吓得妈呀一声躲开了老远。 死死地靠在角落里,无赖少年指着那个酒坛子说道 “您疯了吗,那虫子可是会着火,还会往肉里面钻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摇晃着酒坛子说道 “放心吧,这里面有水,早就把那几只虫子淹死了。” 看着逐渐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镇民,席应真沉声说道 “相较于这些妖虫,反倒是眼前的这帮子人更加难对付一些……” 胡乱披了一件外衣的七叔公,在几个汉子的簇拥下赶了过来。他目光森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墩着拐杖,一边厉声喝问道 “你们不是捉妖的天师么?妖呢!怎么这人还是死了! ” 老者话音方落,却见得西边的小路上,那个名叫春生的查账汉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一边跑,那人一边叫嚷道 “七叔公!不好了!谷仓……谷仓失火了!” 干瘦的老者差点没被这连番的打击气得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的指着白小易师徒二人,厉声呵斥道 “江湖术士,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们……你们明天给我滚出清水镇!这里不欢迎你们!” 白小易刚想上前争辩几句,却被席应真一把拉住,老道士在自家徒弟耳边小声说道 “不要冲动,等明天他们消了气,咱们再另做打算。” 重重的吐出一口怨气,白小易老老实实的回到了师傅身边。 看着清水镇的百姓一边忙着救火,一边开始收拾尸体,觉得索然无味的师徒二人只得回到了老槐树下。 不远处,被骚乱惊动到了的阿尔汗一行人,此时也钻出了帐篷,正一脸关切的看向了白小易他们这边。 看着师徒二人走了过来,阿尔汗急忙迎了上去说道 “二位尊贵的朋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雷鸣和火光?” 缓步走了过去,席应真打了个稽首道 “无量天尊,方才只是贫道和我这顽劣的徒弟用了些术法,惊扰到了诸位实在是抱歉,抱歉。” 抬头看了看乱作一团的镇民们,阿尔汗急切地问道 “那妖怪捉到了么?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温言安抚道 “老哥放心,那些妖怪被我们赶走了,今夜应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你们安心休息便是。”转头看了一眼仍在燃烧的火势,老道士歉意的说道“我们师徒二人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了。” 相互行礼告辞,席应真拽着自己的徒弟就朝着他们住的地方走了回去。 眼睛有些不舍的撇了一下与另一个西域少女依偎在一起的琉心,白小易有些无奈的被师傅拖回了房间。 回手关上了房门,席应真将那个酒坛摆在了桌子上说道 “臭小子,咱们先来研究一下这妖虫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甩手打出两张金光符,这间为他们师徒二人准备的房间顿时被照的犹如白昼。小心翼翼的将酒坛打开,他们发现里面的虫子果然早就被水淹死了。 将三只怪虫倒了出来,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用筷子拨弄了一下虫子的巨螯和肚子,白小易不解的说道 “我说师傅,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萤火虫啊?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像树牛子。” 轻轻摇了摇头,老道士皱着眉说道 “不对,这妖虫相交天牛要更加肥大一些。你看它的翅膀和巨螯,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应该是某种被妖化了的甲虫。” 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师傅,白小易问道 “妖化?什么意思?”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青衫道人沉声解释道 “所谓妖化,就是说原本这东西应该是正常的,只是在某些妖气或者妖物的影响下出现 了变异。就好比吸取天地精华修炼成型的精怪那才是妖,而修炼邪法吸取了妖气的人,就只能称之为被妖化的半妖。” 老道士捏起了一只死掉了的怪虫说道 “这虫子成群结队,会有意识的攻击特定的目标。我觉得,在它们的背后,应该有着某个人或者类似虫母的东西在暗中操控着它们。只要找到它,就可以解救清水镇的百姓了。” 不屑的轻嗤了一声,白小易一脸不忿的嘟囔道 “就这帮人那德行,救他们干嘛?我们好心好意来这里帮他们捉妖,看他们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还不如被妖怪咬死算了。” 听到徒弟这句话,席应真沉声呵斥道 “胡说!你这么说,对得起你修道人的身份么?”恭敬的对着天空一抱拳,老道士一脸严肃的说道“我道门中人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不管这清水镇的百姓待我们怎样,我们的目的是除妖,不是为了好处。你小子不是成天到晚的想做什么大侠么?那我问你,真正的大侠会见死不救么?” 依旧耷拉着一张脸,白小易倔强的反驳道 “可是,大侠做事也分善恶黑白,有哪个大侠回去帮着一帮子恶人的?再者说,就没有善良的妖么?人里面也有好人和坏人,妖里面就不能有好妖和坏妖么?你看媚儿,她虽然是九尾狐,可她就很善良。”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席应真平复了一下怒气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妖当中也的确有良善之辈,遇到这样的妖我们是不会将其诛杀的。可如今不同,这妖虫已经杀死了八个人,再任由它这么胡作非为下去,非得酿成大患不可。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们都必须把它除了!” 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白小易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可是师傅,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说来听听?” 看着面前老道士深邃的眼睛,无赖少年大着胆子说道 “师傅,您不觉得这个镇子的人怪怪的么?他们似乎隐瞒着什么事,而这件事一定与这次妖虫杀人事件有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去判断那只妖是好还是坏呢?而且您知道么,方才我去救赵四的时候,有一只虫子跑到我身上来了,小爷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那虫子并没有攻击我。我总觉得,背后操纵这些的虫子的人,是针对这镇子里的百姓下的手,这明显是在报仇。” 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徒弟,席应真仿佛有种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错觉。沉吟了片刻后,老道士温言说道 “查案的事本来应该由官府去做,不过看现在这局面,镇子里的人是不打算报官了。也好,你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老道士我就陪你这个臭小子疯一次,先查查这个镇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招惹到了那只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那只妖始终是伤了人命,无论它有何种苦衷,这份杀孽始终都要偿还的。” 重重的点了点头,白小易一脸兴奋的说道 “好,那明天咱们就死赖着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个镇子里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星星之火 萤火16 第二天一大早,在白小易还在睡梦当中的时候,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叫嚷之声。被从美梦中吵醒过来的无赖少年没好气的嘟囔道 “我靠,谁啊这是,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抛下同样被吵醒的席应真,白小易胡乱的披了一件衣服就冲出了屋子,可他打开门这么一看,整个人就傻了。 只见清水镇男女老幼上百口子人,举着镰刀锄头等一应农具,将阿尔汗带领的西域商队围了个严严实实。 预感到事情不妙的少年急忙挤进了人群当中。 队伍的正中心,七叔公正一脸怒气的带着几个汉子与阿尔汗一行对峙着。头戴围帽的西域商人十分不解的说道 “我的朋友,不知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惹得你们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们马上离开就是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拄着拐杖的干瘦老人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琉心,目光森铃的说道; “朋友?我跟你们这些西域来的妖人可不是什么朋友。我们这个村子现在被妖怪袭击,已经死了八个人了,我怀疑你们当中有人是妖怪的同党!为了给我们的家人报仇,我们要烧死那个妖女祭天!” 眼见着两个汉子冲上前就要拉扯琉心,早就忍耐不住的白小易一步就冲了过去。他左手拳甲应声附上,一缕缕电弧在手中噼里啪啦的作响。 看着少年这惊世骇俗的本事,周围围观的镇民都吓得退后了几步,两个要强行绑人的汉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闪身挡在琉心身前,白小易朝着七叔公他们呵斥道 “嘿!你大爷的!你们这棒子人是不是有病啊!人家就是几个西域的过客,凭什么说他们是妖怪的同党!” 大步向前走了一步,干瘦老者丝毫不惧怕白小易的威势,他沉声说道 “年轻人,我知道你们师徒二人有些本事,可是这是我们清水镇的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妖怪抓不住,就尽早离开村子,别在这乱趟浑水!” 重重的将手一甩,一道电弧滋啦一声将老者身旁的地面炸出了一个小坑。白小易满脸讥嘲的说道 “今天这档子事儿,小爷我还管定了!怎么着,仗着人多欺负外来人是不?我看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 无赖少年的这一手果然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七叔公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步子。他目光阴冷的看着白小易,正义凛然的说道 “好,大家都是敞亮人,那老夫就跟你讲讲道理。我问你,你身后那西域女子可会妖法?” 脸上微微一阵错愕,白小易莫名其妙的说道 “妖法?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位姑娘会妖法的?”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干瘦老者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妇人说道 “你们说说,昨日是不是这个女子凭空幻化出了白色的火焰?” 一旁的几个妇人听到了老者的话,纷纷一脸不忿的指着琉心说道 “就是她,不知道怎么鼓捣的,手上就冒出火来。她,还想碰我们的孩子呢!她就是妖女!妖女!” 听到了众人的指责,一直忍耐着不出声的琉心,终于愤愤的叫嚷道 “我不是妖女!我是在救人!”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 “她承认了,妖女承认了!” 看着百姓们那惊惧的目光,白小易急忙出声解释道 “你们……你们都误会了!琉心姑娘那个不是妖法,是异能。她可以用那火焰救人,我亲眼见到过的!” “胡说!火怎么可能救人!” “就是,这小子一定也是同伙,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一时间,群情激涌下的镇民开始朝着中心逼近了过来。 忍无可忍的白小易一下子将左手高举向天空,他厉声大喝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鸣!” 卡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声响起,从少年左手的拳甲上,迸射出了一条碗口粗细的电弧。那条直射入天际的电弧虽然没有伤到任何人,可是这有如神迹的一下,还真的把镇民们吓唬住了。 看着纷纷退开的百姓,浑身真气一空的白小易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来啊!谁敢动他们,小爷我就跟谁拼了!” 看着被他这蛮不讲理的痞气吓退的众人,白小易心中燃起了一丝窃喜。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古板固执的七叔公却突然上前一步道 “好啊,那就先拿老头子我开开刀,反正这镇子里的人早晚也得被妖怪害死了,也不差这一两天。今天不烧死这个妖女祭天,我们全镇人,就跟你耗上了!有本事,你就杀光我们一镇子的人!” 这一下,轮到白小易傻眼了。他混迹市井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固执蛮横的老头子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白小易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了。 就在此时,一声响亮的道号从众人身后响起。话音未落,一柄桃木剑在真气的操控下画弧而至,噗的一声钉入了少年与老者之间的地面当中。 一袭青衫的席应真踏空而至,宛如出尘的仙人一般缓缓飘落在了桃木剑之上。老道士脚下一点,身形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之上,而那并佩戴了足有一甲子的桃木剑, 犹如通了人性一般,画了以优美的弧度,随即精准无误的回到了道人身后的剑鞘当中。 “无量天尊,七叔,何必难为一个后生晚辈呢?” 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青衫道人,干瘦老者一脸讥讽的说道 “呦?怎么,徒弟不敢动手,你这当师傅的要仗着会几下子法术,就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了?” 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席应真笑道 “老丈说的哪里话,我们修道之人只为斩妖诛邪,又怎么会对寻常百姓出手呢?” 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老道士沉声呵斥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法术收回去,为师教你本事,是让你仗势欺人的么!” 十分不情愿的收起了手中的雷光,白小易一脸委屈的嘟囔道 “可是他们……”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席应真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转身道 “七叔,今天这事其实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们师徒二人和这些西域来的客人立刻离开清水镇,你们把路让开可好?” 重重的墩了一下手中的木杖,干瘦老人腰板儿一挺道 “不行……”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清水镇的官道上,一队身着怪异服饰的人正快步朝着此处赶了过来。 这些穿着似是而非的道袍,身上却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布带和皮甲的黑衣人,哗啦一下分左右散开。刚一入镇子,十个身着黑色道袍的人整齐划一的将身后背着的一柄奇型铁伞撑了起来,铁伞上密密麻麻的降妖符咒顿时散发出刺目的红光。在左右两边各五把铁伞的护卫下,一个身着道袍,背负双剑的道人大步走了出来。 他剑眉星目,年纪越有三十岁左右,颚下一缕黑须打理得分外整洁。看他那仙风道骨的架势,还的确有些唬人。负剑道人打了个稽首,朗声说道 “天师楼五钱天师李坏在此,各路妖魔鬼怪,速速退避!” “速速退避!速速退避!” 李坏身周的十个不知是打手还是随从的人随声附和道。 这行人的出现,顿时把清水镇的百姓和白小易等人弄蒙了。还不等有人出言询问,一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后面跑了过来。他穿过人群,径直跑到七叔公的身边说道 “七叔公,人……人找到了……绝对的高人……天师楼的五钱天师呢!” 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干瘦老者不屑的扫视了一眼白小易师徒,他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哼!这次真正有本的天师老爷来了,看你们这两个江湖术士还能折腾出多大的风浪!” 星星之火 萤火17 看了一眼那些穿着黑色道袍的怪人,席应真一脸不解的问道 “小易,这些是什么人?那个天师楼,是干什么的?” 眉头皱了皱,白小易凑到老道士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师傅您闭关了这么久自然不知道,我听说,这个天师楼是燕王招揽天下那些奇人异士组建的。专门帮着百姓们降妖驱邪,短短三年内,已经有了上千人的规模。北方的几个重镇,都有他们门下的弟子驻守。” 指了指那些人身上的配饰,白小易继续解释道 “您看见他们身上佩戴着的银钱了么,那东西是特制的,只有他们天师楼的人能用。从一钱到九钱,数量越多,那这个人的身份就越尊贵,跟丐帮的那些长老一个样子。那个带头的是五钱,后面打下手的都是三钱的。” 听着徒弟那有意无意的调侃,青衫道人凝神观察了一下 “那是‘山鬼花钱’啊……是道门降妖镇煞的法器。不过看那些人的修为也并不怎么高强啊,那个背双剑的有点门道,不过也就是个五品指玄境。而他周围那些个,修为最高的也才勉强入了指玄境的门槛,就这些人还能捉鬼降妖?” 神情突然变了变,席应真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低语道 “等等,李坏……他不是那个龙虎山的弃徒么……怎么跑到这来了……” 并不十分在意自己师傅的自言自语,一旁的白小易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个天师楼邪乎得很,好像有人给他们定制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独门武器。他们那个什么钱的分级,其实是根据捉过的妖多少和强弱而定的,并不是完全靠着修为深浅。不过师傅,这帮人的后台可是燕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听到了徒弟的解释,老道士赞同的点了点头。 走足了过场,背负双剑的李坏迈着四方步,来到了人群边上。他很是目中无人的招呼道 “这里谁是管事儿的啊,既然把我们请来了,总得见个面打声招呼吧?” 人群自然而然的分开,七叔公在几个镇民的搀扶下走上前来,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小老儿廖七,见过天师老爷。” 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面前这个干瘦的老人,李坏装模作样的说道 “不是说你们这镇子里有妖怪么?妖怪在哪呢,让道爷我见识见识。” 遥遥的指向了琉心一行人,老者恨恨的说道 “就是他们!那些西域来的妖人,其中一个女子可以凭空造出白色的火来。他们,他们一定是那妖怪的同党!天师老爷,我们这正想把他们捉住,烧死祭天的。可是有两个会法术的江湖术士从中阻拦,还请天师老爷帮我们做主啊!” 一边说着,七叔公一边 不易察觉的将一锭银子塞到了李坏的手中。 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锭子收入袖中,负剑道人轻咳了一声说道 “咳咳,好,道爷我知道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说着,他朝着身后的那些三钱的跟班招了招手,随即十个人呼啦一下就冲入了人群,将白小易一行围在了当中。 背负双剑的李坏走上前来,先是打量了一下白小易师徒,随即又看了看后面躲着的西域商队。他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后问道 “不知二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啊?为何帮着那些个西域来的外人说话?” 缓步走到李坏面前,席应真打了个稽首道 “贫道神霄派子阳,我与劣徒只是来此帮助清水镇百姓降妖的。没想到这里的乡亲误以为这几位西域来的朋友是妖人,我们正在跟他们理论,还请这位道友明察。” 皱眉沉吟了片刻,李坏不咸不淡地说道 “哦……神霄派是吧,知道,一个小门派……子阳……啧啧啧……没听说过啊……” 看着负剑道人如此不恭敬的态度,白小易上前两步就想报出他师傅的真实身份。岂料席应真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徒弟,语气温和的说道 “呵呵,贫道的确只是个小人物。不过我身后的这些西域朋友真的只是普通人,还望这位道友跟清水镇的乡亲们解释一下,好让我们离开。” 瞥了一眼后面的西域商队,李坏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你说他们是好人就是好人了?道爷我还想说你们俩是那妖怪的同伙呢。来啊,把他们都抓起来!” 眼看着周围的那十个三钱天师就要围了上来,席应真脸色突然一凛,只见他气沈丹田,右脚重重的一踏。 砰的一声闷响,老道士脚下被硬生生踏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凹陷,与此同时,一股强劲的真气瞬间爆发开来,将逼近的天师楼门人和围观的百姓逼的倒退了十几步。 用出了这一威慑性的一击,青衫道人风轻云淡打了个稽首,语气温和的说道 “贫道本无意伤人,还请诸位自重。” 竭力稳住了身形,背负双剑的李坏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老道士似乎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不过身为天师楼的五钱天师,碍于面子的关系,他还是故作镇定的上前几步,朗声说道 “呵呵呵呵,道友果然好手段。不过呢,我们天师楼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方落,只见那些被震退的三钱天师,齐刷刷的将手中铁伞收起后平端着指向了老道士身后的西域商队。李坏指点着那些门人手中的铁伞解释道 “这些叫做‘猎妖伞’,是我们天师楼的招牌武器。可近战可远攻,可降妖佛魔,也可对付一些阻碍我们办事的俗人。我知道以您的 功夫全身而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有想过身后那些西域来的外人么?这伞中的破魔箭不仅可以用来对付精怪,对付指玄境以下的普通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样,要不要咱们试一试?” 环视了一下那十柄荷枪实弹的猎妖伞,席应真一时之间也有些犯了难。经过一番权衡权衡之后,老道士沉声说道 “既然这样,贫道到有一个法子,既能解决这场误会,也能免伤和气,不知李道友可否一听啊?”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里的确有些害怕撕破脸的负剑道人说道 “行啊,愿听这位道兄的高见。” 深吸了一口气,吸引真转头对着阿尔汗说道 “老哥,你信得过贫道么?” 胖胖的西域大叔真诚的笑了笑 “当然,我的朋友。” “那好,接下来可能需要诸位受点苦,不过贫道保证,你们一定可以安然无事的离开镇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青衫道人转头说道 “既然我们双方都不肯让步,那么这样。你们说琉心姑娘是妖女,是那妖怪的同党。那么,贫道就允许你们暂时将这些西域来的客人困住。你们可以用术法试探他们是人还是妖,如果证明他们是人,那么还请放了他们。” “如果诸位还是不放心,你们不是一直认定他们是妖怪的同党么。那么你们将他们困住,如果那妖怪来救他们,就说明你的说的是对的。可如果今天晚上,那妖怪依旧出来作祟,毫不顾忌他们的死活,就证明这些西域的朋友是无辜的。到时候,还请让开一条路,让我们离开镇子,如何?” 转头跟干瘦老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李坏随即微笑道 “那好,由我们天师楼做主,就按照这位道兄说的去办。只要证明他们与那妖物没有关系,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眼看着天师楼的门人七手八脚的将阿尔汗一行人绑了起来,担心琉心会受伤的白小易凑到席应真身边抱怨道 “师傅!您怎么就妥协了呢?凭您的本事,难不成害怕了这帮子人不成?”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道士有些无奈的说道 “若是我刚出关的时候,要带着这些人全身而退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现在么……那先天火灵的火毒还真的是蛮厉害的……为师虽然保住了天象境的修为,但是已经无法长时间使用真气了……带你离开不难,可是要带上阿尔汗他们,就万万不能了……” 沉吟了片刻,青衫道人看着那些被捆缚在老槐树下的西域商队,有些歉意的说道 “为今之计,只能先委屈他们一下了。只要证明他们与那妖物无关,就可以先把他们送走。只要他们安全离开,剩下的事,就随便我们师徒了。” 星星之火 萤火18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在李坏的安排下,天师楼的门人弟子已经在老槐树底下搭建好了一方三尺的高台。 阿尔汗所属西域商队的六个人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柱子上,一袭灰布道袍的李坏正老神在在的站在一张摆放好了香烛黄纸的木桌后面,嘴里一边不知道叨咕着什么一边抬头看着那逐渐走到正中的日头。 眼看着前面香火的影子逐渐与香身重叠,坏道人突然抓起两把混合了火药的大米,朝着两边的烛火就扔了出去。 呼的一下子,两条火蛇突然蹿出,将...... 见状,慕耀长叹一声,“你们以前逃荒日子太苦,生活安定后就拼了命的补偿自己,我能理解。 这种极其不公平的待遇,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却没有谁在意。 周八蜡举起手里的殃榜,娇嫩神皮上源源不断的涌现鲜血,黄泉的气息化作一道道锁链捕网,扑向了肆虐的殃神。 周八蜡正琢磨着呢,外面来人打断了他的思考,打探消息的冉志成回来了。 经历一次次惊险的搏杀,利用一阶妖兽的血液和魂气的助力,金梓鸣终于练成了“血炼淬体术”第二层功法。 “虽然有可能是他俩疏忽了,但负责监控的长老担心不妥,特来汇报。 唐三想现去天斗皇家学院找一找,但一想到古烨与比比东的关系还有天斗帝国的一些事情,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用组装模式,还是整机生产?」负责施工与服务的魏果问道。 随着大量黑气的流失,它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剧的萎缩腐烂。 众圣尊闻言,立刻就将目光齐齐投向了‘焚焰圣尊’火万堂。当年青云在亿万山域的招亲大比上杀死了火家的嫡系族人‘火极子’已经是神界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不止如此,据说火家的年轻天才人物火烈也是死于付青云之手。 面对强悍的万叶刃,轩辕笑手持墙金剑,奋力劈去,轰出道道紫金尘,顺入暴风口中,硬是将它撑爆。 尽管对炎无名有着一丝熟悉之感,但青云绞尽脑汁却仍然想不起此人是谁。炎无名以强势之姿,在‘会武挑战’的环节一鸣惊人,让楚林飞、郭正阳、雷天武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嘘”士兵做了个住口的手势,两人相互一视,点了点头,然后往前方走去。 烈山洪飞身出锏,双锏击破虚空,炸出两道距离随之而去,空气备受侵扰,带出条条透明波纹。 看得卯奴跟青青有些不明所以。青青才想去问,便被卯奴止住,递了眼色让她先出去。 “你想到了好主意吗?”百合夫人见武玄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便很质疑地问了一句。 徐宣赞此时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姐夫、姐姐一人一句或软或硬的左右夹击直让他难以吃消。 阵阵的撕裂声响起,而在撕裂声响起的那一刻,由于命能的涌入,此刻秦天皮内也是越裂越大了。 此时,老丫自己坐在屋里。她听到了,楼下的车声。她到窗前看看,才子已从车里出来。 那个大汉看着郝运那懦弱的模样,态度更加嚣张,说完话后,嚣张的大笑,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嘲讽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排档。 要说不去参加者晋升内门的事情吧!也不行,因为那战天剑在中央岛,而若是想要到达这中央岛,就必须是达到武王的修为,而且还需要在门内有着一定的地位和身份,否则根本就进去不得。 “哎呀,你不用叫了。蓝多多是外星人,他根本不用吃饭。你就让他玩呗!再说了,要么就是没有找到水晶石,他发愁。”古拉。 星星之火 萤火19 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白小易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行,你们人多势众,我们也不跟你们矫情。可这些西域来的朋友现在已经证实不是妖怪所变,那起码应该给他们口水喝、给点东西吃吧?难不成,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要先弄出几条人命么?就不怕我们把这事儿捅到凤阳县官府那边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么!” 白小易的这番话,的确戳到了七叔公他们的软肋上了。犹豫了一下,干瘦老者吩咐道 “你们把那些人看紧了,暂时放开他们给点吃食,吃完了再捆上!” 听到了老者的话,这才有一些村民将捆在柱子上的阿尔汗一行人放了下来。白小易急忙从他们营地中拿来了水带和干粮,无赖少年将东西递给了琉心,小声询问道 “你们还撑得住吧?” 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柔弱少女柔声说道 “多谢公子。”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白小易略带歉意的说道 “谢啥谢啊,想把你们直接救走都不行……”紧张的扫视了一下周围那些盯着他们不放的清水镇村民,白小易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们放心,只要撑过今晚,我们就有足够理由带你们离开了。我白小易保证,只要有我们师徒在,就绝不会有任何妖怪可以伤到你们分毫的。” 依旧是那副真诚的笑容,胖胖的阿尔汗行礼道 “感谢二位朋友的帮助,你们就是阿拉赐予我们的贵人,天神会保佑你们的!” 坚定的点了点头,白小易急忙退下了祭台。 躲在阴凉底下大吃大喝的李坏等人,只是冷漠的看着白小易他们的一举一动。隔离了半晌,七叔公有些担心的问道 “天师老爷,不知今夜诸位有何对策呢?那妖物一到晚上就出来害人,我们挡不住啊……” 环视了一下这个广场的环境,李坏一边嚼着鲜嫩的鸡肉,一边指点着说道 “傍晚的时候,把镇子里的人都聚集在那,剩下的,就听道爷我的安排吧。” 讪讪的点了点头,干瘦老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天师楼的高人身上了。 时间 很快就来到了傍晚,天边的太阳已经只剩下了半颗红彤彤的圆球。看着广场上逐渐聚集起来的清水镇百姓,李坏走到了祭台上,居高临下的吩咐道 “诸位!我们知道那只妖物给镇子的百姓带来了一定的恐慌,不过请大家放心,只要有我们天师楼的门人在,就决不允许任何妖物邪祟在人间作恶。今夜,我等将尽全力将妖物铲除,还请诸位镇民放宽心,相信吾等的实力。” 坏道人用手指了指一旁竖立着的十根立柱说道 “不过呢,为了避免诸位镇民再收到惊扰,我们特意布置了‘天罗地网大阵’,只要诸位躲入这大阵当中,就绝不会有妖物可以伤害到你们,还请诸位配合!” 听到了李坏的这番话,早就被那些火虫折磨得有些崩溃的镇民,呼啦一下子都躲进了大阵当中。迈着四方步走下了祭台,李坏对着依旧矗立在原地的席应真和白小易说道 “呦呵,不知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这大阵范围极广,足够二位进去躲藏的,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天师楼的人只杀妖怪,不会跟活人一般见识的。” 不屑的瞪了一眼灰袍道人,白小易阴阳怪气的说道 “嘿嘿,多谢这位道爷的好意。我们师徒俩呢,还有点人性,不会丢下我们的朋友不管。那个什么罗什么网的破阵啊,就留给这些怕死的人好了,我们不稀罕。” 毫不在意白小易的调侃,李坏自顾自的走到了阿尔汗等人身边。他看了看逐渐变暗的天色说道 “行吧,你们随意。这也快入夜了,咱们就看看,这被你们说的如此邪乎的妖怪到底有多么厉害。至于这些西域的外来人么,就先放这放着,妖怪不来救他们,就说明他们是清白的。可如果道爷我发现这帮人与那伤人的精怪有什么勾结,可别怪我天师楼不讲道理了。” 重重的挥了挥手,只见那十个天师楼的门人飞快的撑起铁伞,在十根立柱的位置向外站定,那些绘制着符箓的伞面一致朝向了外面。与此同时,那十个人同时咬破了手指,在立柱之上抹了一下。殷红的血液一接触到立柱,那十根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立柱上顿时爆发出了一捧明亮的金光。一瞬间,一条条金色的绳索从立柱上飞出,在清水镇百姓的头顶上 织出了一张硕大的金色巨网。 呆呆地望着面前这气势恢宏的阵法,白小易不禁有些佩服的说道 “我靠,这帮人还真有点本事啊……” 眉头微微皱了皱,席应真压低了声音在徒弟耳边说道 “这套阵法看似玄妙,可是有个致命的漏洞。” 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白小易不解的问道 “漏洞?什么漏洞?” 青衫道士指着那十个催动阵法的三钱天师说道 “这个大阵使用者的功力越高,威力就越大。可惜那些天师楼的低阶门人功力太差,按照现在这个阵势,顶多能挡住四五品指玄境高手的攻击,万一那只妖怪有着一品指玄境的修为,或者已经达到了天象境,那这些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被捆在祭台上的琉心等人,白小易焦急地说道 “那他们怎么办?那帮人好歹还有个阵法保护,起码那些虫子伤不到他们。可琉心姑娘他们是没有保护的,万一那些虫子饥不择食……” 苦笑着摇了摇头,席应真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就只能靠你我师徒二人,来护他们周全了。” 说着,青衫道人缓步走到了祭台之上,他将背后桃木剑缓缓抽出,咚的一声杵在了面前的地上。老道士抬头看了看愈发灰暗的天色,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晚要有大乱子了……” 看着老道士那仙风道骨的架势,白小易也一下子窜到了师傅身边。也学着老道士的样子,将血木剑杵在了面前,他没心没肺的说道 “担心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师傅您在,再大的乱子都能轻松化解!” 夜色,就在众人的喧闹和忙碌中降临到了清水镇上。今夜,整个清水镇的百姓都聚集到了广场这里,整座镇子一时间变成了半个空城。原本喧闹的人群,也在天色完全变黑了之后,渐渐的陷入了安静。 突然间,夜空当中出现了几点怪异的星斗。他们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的越来越近,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空中的异状,顿时大声叫喊道 “虫子!虫子来了!” 星星之火 萤火20 随着惊叫声响起,众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半空当中。这一看之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夜空当中,数百只闪耀着幽蓝色鬼火的萤火虫,宛如蜂群一般朝着小镇的百姓就俯冲了下来。还不等白小易师徒做出反应,已经有几只冲的最快的妖虫笔直的撞在了天罗地网大阵上面。 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顿时传了出来,那些怪异的火虫,居然在撞到光网的一瞬间就被震成了粉碎。看到这一幕,原本躲在大阵地下瑟瑟发抖的清水镇百姓,顿时欢呼了起来。 可还不等他们高兴太久,半空中后续的虫群似乎意识到了那张巨大光网的可怕,突然悬停在了半空转起了圈圈。 仅仅个呼吸过后,天空中那密密麻麻的虫群突然间分成了好几股,它们分别朝着光网四周那些由天师楼门人把守的空隙扑了下去。 一看到妖虫的这个举动,一旁的白小易笃定的大叫道 “师傅!那些虫子果然只是针对清水镇的百姓去的!” 一旁的青衫道人听到了徒弟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只是紧锁着眉头,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朝着四周的黑暗处张望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些火虫已经扑杀到了天师楼门人的近前。那些清一色只有三钱的黑袍人猛地将手中铁伞对象了冲杀而至的虫群,下一刻,那些势不可挡的火虫居然被铁伞上面那些赤红色的符箓逼退了开去。大片大片的火虫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冲入大阵的包围,然而无论是上方的光网,还是下方那些铁伞的符咒,都使得这些妖虫无处下口。 眼见着半空中的妖虫被大阵挡在了外面,李坏大喝一声,随手就丢出了十二张明黄色的符纸。那些符纸迎风而展,在灰袍道人身前旋转成了一个圆圈的法阵。坏道人目光森冷的看着空中的虫群,十分狂妄的叫嚷道 “区区妖虫竟敢在道爷我面前猖狂,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坏道人的御火之法!” 话音方落,但见李坏一下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水噗的一下喷入了符纸所化的法阵当中。下一刻,一条丈长的火龙咆哮而出,朝着空中的虫群就冲了过去。 一看到这条狰狞的火龙,白小易顿时恍然大悟道 “哦!这坏道人果然是他们龙虎山出来的,就这条火龙,跟京城里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很像嘛!” 啪的一巴掌拍在徒弟后脑勺上,席应真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师父我也是道士,你这话岂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再者说,火云道长那是 你的前辈,不能这么放肆!” 讪讪的挠了挠头,白小易将一肚子委屈憋了回去。 而另一边,李坏正得意洋洋的期待着他放出的火龙可以一展神威,将空中那些妖虫杀个片甲不留。可下一刻,坏道人傻眼了。只见火龙所过之处,那些火虫非但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反而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朝着他反扑了下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坏道人楞了一下,随即他退后两步,手中剑指掐动大喝一声道 “龙凤双剑,出鞘!” 嗖嗖两声,灰袍道人身后那两柄收入鞘中的宝剑应声飞出,在划过了一道弧线后准确的落入了坏道人的手中。说时迟那时快,李坏毫不迟疑,抄起双剑就朝着扑杀而下的虫群冲了过去。 别看这个龙虎山弃徒只有五品指玄境的修为,可他着实有着一身不错的剑术功夫。坏道人手中双剑上下翻舞,宛如惊鸿游龙一般将扑杀而至的妖虫系数斩杀。 看着灰袍道人那持剑冲杀的英姿,不远处的白小易有些艳羡的嘟囔道 “他大爷的,看来小爷我也该学两手剑法了,看看人家,打起架来都那么帅,再看看我……” 一边嘟囔着,无赖少年一边有些嫌弃的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柄乌漆嘛黑的血木剑。 与此同时,负责控制天罗地网大阵的天师楼门人那边也出现了异状。由于妖虫太多,有两个天师楼的门人一时不查,居然有三只火虫钻进了大阵当中。 下一刻,凄厉的哀嚎声在镇民中爆发了出来,三个百姓挣扎着冲出了大阵的保护。他们一边狂奔着,一边不管不顾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在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鼓包正在疯狂的游走着。当那个怪异的鼓包停滞在心脏的一刻,那三个清水镇的镇民突然从七窍内喷出幽蓝色的火焰来。在凄厉的哀嚎声中,他们身上的皮肤片片裂开,一缕缕火苗从他们的体内窜了出来。在周围人惊恐的注视中,几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被妖虫钻入体内后,烧成了焦炭。 暗叫了一声不好,席应真操起桃木剑就朝着镇民的方向冲了出去。一边跑,老道士一边朝着白小易吩咐道 “救人,降妖!” 抄起手中的血木剑,白小易大吼一声答应道 “来嘞!” 一老一少运气了真气,朝着被虫群包围着的清水镇百姓就冲了上去。 席应真周身劲气鼓荡,宛如一位出尘的仙人一般一跃便飞到了屋顶之上。他手中桃木剑轻轻一挥,一道宛如长鞭一样的淡青色剑气破剑而出。 仅仅一击,便有百多只火虫被老道士这风轻云淡的一剑化为了飞灰。 青衫道人手中不停,他左手金光诈闪,一条条电弧仿佛游龙一般在他身周缠绕,那些不知死活撞上来的妖虫,都在强劲的电流之下炸成了齑粉。席应真对于真气掌控趋于化境,他抬手投足之间,随便的一道剑气,随手的一道电弧,都可以对虫群造成致命的打击。 反观在下面上蹿下跳的白小易,这个无赖少年完全就是仗着体内雄浑的真气在横冲直撞。他已经不太敢用剑气攻击,赵四家的那场乌龙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在这么个人多的场合,万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剑气,那就是要出人命的。 权衡再三,白小易只得用笨拙的姿势挥着血木剑,像是追赶苍蝇一般胡乱的拍击着。时不时还真有一两只不长眼的火虫被他拍飞击碎,可见着自己这番施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白小易猛地将左手拳甲高举了起来,随即大喝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我劈!!!” 滋啦滋啦的爆鸣声中,无赖少年那乌黑的拳甲之上,突然迸射出十几道拇指粗细的电弧。那些电弧仿佛章鱼触手一般张牙舞爪的就朝着四面八方漫无目的的蔓延了出去。 噼啪声中,白小易身周那些妖虫被无情的抹杀。一时间,以无赖少年为圆心,半径丈许方圆的空间里几乎看不到一只火虫在飞舞。 正在白小易暗自窃喜的时候,一条失控的电弧擦着席应真的脚边划了过去。一脸错愕的看向这个仿佛雷公降世一般的徒弟,老道士大声叫嚷道 “臭小子,你往哪劈呢!” 依旧处于兴奋中的少年压根没听出来自家师傅语气中的责怪,他毫无顾忌的释放着电弧,整个人蹦跳着叫道 “师傅!这五雷咒打虫子真好用!” 正当他雀跃的档口,一道雷光不偏不倚的撞到了不远处的天罗地网大阵之上。砰的一声闷响,那层散发着金光的巨网突然间闪烁了一下。眼见着自己差点闯了大祸,白小易惊恐的收起了手中的五雷咒。 在这师徒二人的帮助下,李坏所属的天师楼门人顿时间压力减小了许多。眼见着火虫越来越少,广场中的众人一下子将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可就在此时,方才被众人打落的几只火虫,不偏不倚的扎入了琉心等人所在的祭台下方。这块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祭台本就干燥,再加上火虫腹部那附着了妖力的蓝火催化,转瞬间就烧了起来。 等白小易等人发现这边的异状之时,那幽蓝色的火焰已经蔓延到了祭台之上。 星星之火 萤火21 眼见着火势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白小易脚下猛地一踏,嗖的一下就窜到了祭台旁边。(看啦又看♀手机版)惊慌的看着被火焰包围着的琉心等人,无赖少年焦急的叫道 “你们撑住!我就来救你们!” 慌乱中的白小易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转了两圈,突然,他看到了老槐树旁那口镇子里公用的水井。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白小易一把就将井中的水桶拉了上来。飞快的跑回了祭台,无赖少年不管不顾的就将那桶井水泼洒了下去。 可是,这点水对于祭台上的大伙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几桶水下来,那祭台上的火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眼见着火势已经蔓延到了琉心等人的脚下,情急之中的白小易立时就想用真气将祭台掀飞。 可下一秒,少年愣住了。只见原本被捆缚在木桩上的琉心轻松的挣脱开了身后的麻绳,身罩白袍的西域少女傲然前行,那原本扑向她们的火焰竟仿佛畏惧少女一般飞快了退了回来。 但见她双手猛地平伸,被白纱遮住的面部虽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可她那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却是异样的坚定。下一刻,少女手腕上那原本只是装饰用的两只金镯突然脱手飞出。那两只金镯迎风而长,在白小易惊诧的目光中,原本只有手腕粗细的镯子一下子变得有碗口大小,不仅如此,仅仅三两个呼吸的时间,那飞射而出的两只金镯居然一分二、二分三一下子变出了二三十个。 名叫琉心的西域少女站在原地翩翩起舞,随着她手势的牵引,那些金镯居然犹如活物一般围绕着少女飞舞盘旋了起来。而祭台上的火焰,也在镯子飞过的时候被牵动了起来。一时间,少女身周仿佛缠绕起了一股火焰的龙卷一般,煞是好看。 舞蹈中的少女身形越转越快,那些火焰也随着金环的转动被强大的吸力带上了天空。原本已经蔓延到了整座祭台的大火,转瞬间就被少女手中的金环化解一空。 如彩蝶般旋转中的少女停下了舞步,她身周飞舞着的金环也乖巧的融合成了两个,随即轻盈的飞回了少女的手腕之上。 直到此时,白小易才惊呼道 “你…你…你是指玄境的高手?!” 胡乱的摆动着双手,琉心有些惊慌的解释道 “不是的,这是我家传的宝物无定飞环,它们随我心意而动,不需要内力的。” 有些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白小易暂时忽略掉这个问题说道 “别管那么多了,先救人。” 一边说着,他和琉心急忙为阿尔汗等几个西域商队的朋友松绑。 而另一边,满天的火虫已经被席应真和李坏清理的一干二净,看着遍地的虫子尸体,两个道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天罗地网大阵之下躲避着的清水镇百姓,在看到危险解除之后,依然心有余悸的站在原地不肯出来。 眼看着危机已经过去,白小易刚想劝镇民们从法阵中出来,各自回家休息。可就在这 时,借助着天上月光的映衬,无赖少年看到月空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呼啦呼啦的振翅声中,一只宛如巨型螳螂一般的紫黑色巨虫呼啸着扑杀了下来。那只一看就是虫母的妖物突然从背后探出两只蛛腿一般的骨爪,不费吹亏之力的就将那天师楼引以为傲的天罗地网大阵撕成了粉碎。 在一众清水镇镇民惊恐的叫声当中,飞掠而过的虫母突然间抖落了大量的虫卵。那些只有弹珠般大小的虫卵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宛如密集的雨滴一般散落到了地上。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足有一匹战马大小的巨虫突然朝着白小易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下来。在祭台上众人惊恐的叫声当中,飞掠而至的虫母仿佛夜间捕食的猫头鹰一般,一把就将呆立在原地的琉心抓了起来,随即震动着翅膀飞入了夜幕当中。 方才为了躲避虫母而扑倒在地的白小易,一个鲤鱼打挺窜了起来,可还不等他朝着虫母飞走的方向追出去,身后面,席应真突然指着惊慌失措的镇民们大叫道 “快跑!快!那些虫卵,是活的!!!” 听到了老道士的提醒,清水镇的村民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群人惊恐的看向身边脚下那些忽明忽暗的珠子,下一刻,随着珠子开裂,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火虫一只只的爬了出来。 尖叫和怒吼声顿时响成一片,失去了天罗地网大阵保护的镇民们发了疯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逃窜了起来。 可就在这紧要的档口,李坏所属的天师楼门人,却做出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们整整十一个人,居然舍弃了雇佣他们的清水镇百姓,操着各自的武器,朝着虫母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叫来的救星舍他们而去,逃窜中的百姓发出了最为恶毒的叫骂。可无论他们怎样去骂,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些破茧而出的幼虫仅仅是呆愣了一瞬,便发自本能的朝着四周的百姓扑杀了下去。 一时间,哀嚎声、惨叫声响成了一片。眼见着有几只虫子已经钻入了跑得慢镇民背上,席应真飞身而下,手中桃木剑轻轻一挑,居然凭借剑气将那些在镇民后背上蠕动的妖虫挑飞了出去。侥幸保住一命的百姓们纷纷朝着青衫道人行礼,而老道士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只是急忙挥着手叫道 “快走,快!” 另一边,几只刚孵化出来的幼虫似乎还没搞懂捕食的技巧,它们居然趴在镇民的身上直接燃烧了起来。眼看着那几个背上燃起了火球的镇民在地上惨嚎,白小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方才打来的一桶水泼了上去。 哗啦一声,冰凉的井水劈头盖脸的就浇在了那个镇民的后背上。而那团在他背上绕烧着的火球,居然被直接浇灭了。不再散发着蓝光的怪虫挣扎了几下,就这么直挺挺的死了过去。 看到这一变化,白小易朝着那些慌不择路的百姓们大叫道 “水!这些虫子怕水!快!快用水把身上淋湿,这样虫 子就不会近身了!” 无赖少年一边叫嚷着,一边拎着水桶朝着其它几个身上着火的镇民冲了过去。 得到了白小易的提示,清水镇的镇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保命的稻草一般。他们争相恐后的朝着水井和自家的水缸冲了过去,好在这个镇子的人还算团结,虽然为了保命难免有些争抢,可那些已经淋过水的人却很自觉的帮着其他人浇起水来。不到半刻中的时间,百多口子幸存下来的百姓,都浑身湿漉漉的躲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看向了空地那边。 镇子中央的空地上,白小易师徒依旧与残存的百多只妖虫做着最后的战斗。青衫道人手中雷光闪动,每一下劈出,必然会有几只妖虫爆体而亡。而那些敢于靠近道人的虫子,则被他手中的桃木剑轻巧的挑飞击碎。 而仿佛一只落汤鸡一般的白小易,则干脆放弃了血木剑和雷法。无赖少年拎着一只水桶,用水瓢做武器冲入了战场的中央。他仿佛正在施肥的老农一般,将那一勺一勺的冰水泼向了四处逃散的火虫。 噗嗤声中,一只只燃烧着的火虫被水熄灭,然后抽搐着死在了原地。 正当白小易泼得开心的时候,席应真一颗电弧正好劈在少年身边不远处的几只火虫身上。而那拇指粗细的雷光,好巧不巧的击在了一片水洼之中。 一只脚踏在水中的白小易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脚底直窜脑顶,紧接着无赖少年四肢抽搐的也倒在了地上。 脸上闪过一抹歉意,青衫道人缓缓飘落在徒弟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来道 “徒弟啊,你……没事吧……” 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白小易毫不介意的嘟囔道 “没事……小爷被电习惯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已经被肃清的战场,有些焦急的说道 “师傅,琉心被那只虫妖捉走了!” 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席应真沉声说道 “快点处理好这边的事,等下师傅跟你一起去追。” 挣扎着爬起了身,白小易斜瞥了一眼躲在老槐树底下的阿尔汗一行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师傅,依我看你先留下来看着他们,免得七叔公他们又为难阿尔汗大叔。小爷我自己先去追那妖虫,一旦发现它的藏身地,就发信号给您!” 略微犹豫了片刻,老道士迟疑道 “可是天这么黑,你上哪去找那妖虫?” 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个弧度,白小易伸手唤出了那块透明的司南 “有了它,小爷什么找不到?” 轻轻点了点头,席应真将一张护符交给白小易说道 “这张符戴在身上,我会凭借它找到你的。切忌,不要逞强,那只怪物功力在你之上,决不可硬来!” 随意的挥了挥手,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办事儿,您放心。” 说着,无赖少年操起背后的血木剑,朝着村子东面的山林中就跑了出去。 星星之火 萤火22 朦胧的月光之下,白小易独自一人穿梭在了林间的小路上。他手中的金光符只能照亮身周丈许方圆的地方,再往远处,就是一片黑暗。 刚冲进树林那一刻,白小易就有些后悔了。对于打小生活在报恩寺的他来说,大晚上走山路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可应天城那边的山路很开阔,加上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熟悉,根本不会有什么害怕的想法。可如今的情形却不一样,这片林子生得十分茂密,四周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杈和岩石。要不是无赖少年现在有了一身不错的本事,恐怕他早就吓得跑回去找师傅了。 壮着胆子跑出去了两三里,不远处的树林内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晃动的人影和火把。匆忙的用手遮挡住金光符的光线,白小易一闪身躲到了树干的后面。 探头张望了一下,只见距离他十几丈的地方。李坏率领的天师楼门人,正在那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下的学么着。看到这群人,白小易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厌恶感。 原本看他们用的武器和术法,白小易还是很羡慕的。可当他们舍弃清水镇的百姓,全部跑来捉虫母的那一刻。无赖少年对他们算是彻底的失望了。感情这帮人纯粹是为了那份捉妖的功劳,而并非救助百姓。这些叫嚣着替天行道、斩妖诛邪的天师楼门人,就跟那些只懂得邀功领赏而罔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一样,根本不值得尊敬。 就在这时,远处的人群中,传出了李坏那故作高深的声音 “你们都听好了,今夜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将那只虫妖捉住。方才道爷我看好了,那东西起码有跟道爷我不相上下的修为。只要杀了它取出妖丹,咱们这一趟的功劳那可是大大的,直接升个一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哥几个要想飞黄腾达过少好日子,就全靠今晚上的一搏了,听到了么!” 四周那些只有三钱的天师楼门人,七嘴八舌的应和道 “知道了!” “一切听坏爷吩咐!” 突然间,远处的密林当中,有一群闪动着幽蓝色火焰的火虫飞了过去。李坏指着那虫群叫嚷道 “妖虫在那边,追上去!” 呼啦一下子,十一个天师楼的门人一窝蜂的朝着火虫飞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从树干后面转了出来,白小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司南。那只淡金色的勺柄此时正笔直的指向了左手边的凤山方向,与李坏他们追去的方向完全不同。 不解的挠了挠头,白小易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诶?奇了怪哉,如果按照司南所指,琉心姑娘应该在这边才对,那李坏他们追的又是什么?” 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无赖少年起身朝着凤山的方向跑了下去。反正在他看来,按照司南的指示找下去肯定是没有错的。 一口气又跑出了一里多路,气喘吁吁的白小易终于来到了一处暗藏在山壁上的洞穴外面。看着手中司南那笔直不动的勺柄,白小易笃定的说道 “小爷我找到了!” 看着那个幽深的山洞,无赖少年一时间又开始犯起难来。他在洞穴·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安全进入的办法。 白小易靠在山洞边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自打有了剑丸的内功修为之后,白小易发觉开启心眼是越来越顺手了。不多时,他就已经进入了那熟悉的心眼视觉当中。灰黑色的视线看去,原本幽深的洞穴不再那么可怕,那天然的石壁被清晰的白线勾勒了出来。顺着神念继续往里面探去,只见着山洞居然一直延伸了十多丈远,随即出现了两个叉路口。 白小易还想往里面探查一下,却发现到了这里已经是他心眼覆盖范围的极限了。 缓缓睁开眼睛,无赖少年鼓足了勇气,在金光符的照耀下小心翼翼的走入了洞穴当中。 这是一个有些狭窄的洞穴,虽然入口处看似宽敞,可进到里面后才会发觉,某些地方只能供一个人侧身勉强通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进来的白小易不禁迟疑了起来,这么一条狭窄的甬道,那只足有一匹马大小的虫母是怎么把琉心带进来的呢? 带着混乱的思绪,白小易缓步走到了心眼视觉中看到的分叉路前。看了看两条朝着不同方向延伸下去的山洞,无赖少年本能的准备再次开启心眼一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左手边的山洞中,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一阵怪声,同时还伴随着某种昆虫翅膀震动的声音。 暗叫了一声不好,白小易第一个反应就是虫母出来了。 他慌张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的头顶上方是一道山体断裂出来的空隙。飞快的熄灭了金光符,白小易猛地运气一口真气,一蹿就跳起了两丈多高。敏捷的用手脚撑住了两边的岩壁,无赖少年就像一只癞蛤蟆一样悬停在了两片岩壁的空隙之间。 嗡嗡的振翅声中,五只造型奇特的甲虫突然间从左边的洞穴里窜了出来。这次的甲虫已经不再是先前看到的萤火中模样,它们的体型明显大了许多,差不多已经有一只小猫的 大小。这次出现的虫子全身都被坚硬的甲壳覆盖着,隐约看去即像是蜘蛛、又像是龙虾。而更为怪异的是,这种虫子的腹部,是一颗硕大的蓝色光球,光球的外面是两瓣甲壳和翅膀。这种虫子移动的时候,是类似蚂蚱那样一跳一跳的,兴许是它的身体太重,那两片薄薄的翅膀根本无法带动它在空中长时间飞行。 夹在岩壁之内的白小易此时已经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这种一看就是妖化出来的虫子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尝试过先前那些火虫厉害的无赖少年,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眼前的这几只变异了的怪虫。 撑住岩壁的手脚加重了一些力度,白小易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已经渗了出来。 眼见着几只怪虫蹦跳着钻入了右边的山洞,悬空中的白小易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不知是他过于松懈还是岩壁的石头太过脆弱。 咔嚓一下,无赖少年的手指好死不死的挖掉了快拇指大小的岩石。 啪嗒!啪嗒!啪嗒! 那块该死的石头仿佛在捉弄白小易一般跳跃着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一瞬间,无赖少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死死地闭住气,耳中仿佛能听到他胸口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正在砰砰砰的乱跳。 下一刻,一只方才那种怪虫蹦跳着钻了出来。它四下张望了一下,头部四周那四只狰狞的巨螯疯狂的抖动着,发出了一种诡异的嘶嘶声。 片刻之后,那只怪虫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状,随即重新返回了右边的山洞之中。 情急之下的白小易再次张开的他的心眼,当无赖少年确定那几只怪虫已经彻底离开后,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少年这才无力的从岩壁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石地上,白小易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 平复了一下心境,无赖少年这才再次唤出了司南,按照勺柄的指示朝着左手边的洞穴中走了进去。 这一次,白小易并没有多久就发觉前方的尽头处似乎有隐约的蓝光闪动。预感到了危险的少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朝着光亮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洞穴的最深处,有着一个巨大的溶洞,缓步前行的少年似乎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与此同时,隐约间有着一个沙哑的女声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白小易只能勉强听到“走……他们……死”几个字。 好奇的扒头朝着溶洞内望了过去,眼前的画面,将白小易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星星之火 萤火23 长宽足有百尺的溶洞之内,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竹笋一般的虫卵。这些足有西瓜大小的虫卵宛如蜂巢一般被搭建在了石壁和地面上,那一颗颗的虫卵仿佛呼吸般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妖异的蓝光。隐约间还能看到一只只尚未成形的幼虫,在卵囊内翻滚蠕动。 脑中翁了一声,白小易不仅哀叹道: “你大爷的,小爷我怎么钻到虫子窝里面来了……” 就在他漫无目的的搜寻之时,白小易一眼就看到了溶洞的岩壁边上,一袭白袍罩身的琉心死死地靠在岩壁上,她的面...... 然后,他右手一伸,扣住罗相子的颈项,一掌打开窗户,提着一人飘飘荡的向窗外跳去,三不两下,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孝庄看着哭泣的苏嘛拉姑,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这一生的坎坷的经历,早已把她的眼泪给耗尽了,临到死亡,她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了。 答应完了之后才想到自己本来要去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呢,她要去找齐昕扬,这怎么经过白大娘这样的一打岔就全忘记了。她想肯定是刚才感受白大娘的关爱太入迷了,导致她都忘了自己本来该去做的事情了。 天阴,就是所有地殿殿主排名中的第三人,号称三殿主,足以证明他的可怕实力。 运转心法,杨峰疯狂的吸收起灵气还有佛舍利上散发出来的能量,引导着这两股能量在全身运行,然后成为了自己的剑芒剑气。 想到这里,玉帝心里一股邪火上升,这佛界捡自己的便宜也够多了。这次派下去的人处处与魔界的人作对,不会是有什么特殊意思吧?难道就是为了拉拢剑修聪明?听说长眉可是常常去灵山听讲的,不会是……? 杨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那,那些已经到了年限的前辈高手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转世投胎吗?”要知道,像这种炼气士,不管是人是妖,转世投胎都可以说是最不想选择的结果了。 林老爷子听了还没什么,可是林国民却听了却是惊骇不已。修炼没有人指点?那危险是可以想见的,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自己的修炼经历他是知道的,要不是有师父一直看着自己,很多次差点走火入魔了。 杨天明却来不及等何道冲赔礼道歉,他现在的魂魄已经太弱了,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然而留在方星辰闪身准备躲开的时候,火焰兽似乎早已经知道了方星辰会躲。在发出了攻击之后,就立刻展开了超神级魔兽的领域,并且瞬间锁定了方星辰。 杨渊这番话可说到了杨化的心里,他们弟兄是靠妹妹是姚安的侧室这才身居高位,所以平素最在意别人拿这说事,总憋着想立下功劳堵堵众人的嘴,故而听到这里杨化不禁又有些动摇。 所以,他才会果断离开,正好借着被赶出来的机会,迎接一下老朋友。 “阿姊,我只想留在阿母身边,侍奉阿母。”刘武打出亲情牌,提出他去岁生了一场大病,至今没有全好。他已是不惑之年,此次归国,未知何时能再至长安,希望留在窦太后身边,尽人子之孝。 “神庭的人答应可以一战,但若我们输了,从此百里家族加入神庭,天怒州归入神庭管辖!”百里汪洋进来,急急忙忙的说完,不由看了一眼百里屠神,和百里屠神之前猜测的,简直一模一样。 若是一个水云门的弟子和其余门派的弟子对上,在实力相同的情况下,水云门的弟子一般来说都能够很轻易地获胜,原因就是他们的身法实在是太过奇妙,对方根本就难以捕捉。 星星之火 萤火24 看着面前少年那满是猜疑的神色,琉心轻声地解释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很是不解的盯着面前的西域少女,白小易沉声问道: “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什么?” “气,准确的说是气息。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能看到周围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我可以通过气息的变化,知道这个人是善是恶,有没有动歪念,说的话是真是假。” 一脸不可置信盯着面前的少女,白小易打趣道: “你...... 赵铭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即便已心知肚明,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听苏景雯亲口承认,苏景雯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只有长孙无忌坐在那里非常的安静。那些想靠近过来跟他聊天的人,都被坐在他两边的跟班给挡回去了。 眼前忽然变得一片黑暗,一声巨响之后,李承乾发觉自己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身体渐渐变得轻飘飘起来。 一直以来,这四位当大哥的都是老程的主要练手对像。没办法,这是命。 陆曼听话的按照陈言说的闻了闻。果然,皮肤上的香味要比衣服上的浓多了。 非晚也不禁呆了呆,这面容沉郁的男人,一旦笑起来竟如此秀气。 身为护龙卫,他并不适宜站到人前,尤其是那么多百姓在旁,那么多双审视的眼睛盯着。 进了城,大军休整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早上,李泰就给他们发布任务了。 本来,如果仅仅是帮助打赢了今天的比赛。李二只是准备给程处立一个县男的,毕竟他仅是个白身,给个县男已经很好了。 见是自己的儿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也许是呼吸没有掌握好,气不顺,突然的就咳嗽起来,直接咳出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 白止洲,那可是他们白家万年来的传奇人物,可以说是比起白家祖先的神阵师之外,第二个传奇人物,那是白家数万年来唯一拥有着神阵师潜质的人物,自然是被白家赋予了无限的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抵抗能力加强的缘故,沈木白虽然腿软,但还不至于跌倒在地面上。 “我现在又没撒!”大牛还是觉得委屈,紧紧地盯着水伊人,眼眸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被他咬过的唇瓣,似乎以前饱满了不少,水润润的,一看知道很好吃的样子。 吃完手中的烤鱼,沈木白总算是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懒洋洋的趴在礁石那里。 被这样一提醒,雅里余光一眼瞅见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属官仆人们,憋红的脸又变成了青色。 那男生冷不丁防被提了起来,刚扭头要发脾气,一见是太子爷,瞬间变了脸色。 注视着眼前一场恶战,同样也不慌不忙的苏羽铭便就听到了云黎言莫名兴味的话语。 慕灵的目光追随着那些舞娘而去,身边的柳锃几人也都注目看去,随着乐鼓之声的响起,那舞蹈好像变得特别的急促了,随着漫天的金粉散落而下,金纱幕布从天而降,烟雾缭绕之时一股香气钻入了慕灵的鼻子里。 谁也不愿上来就出丑,所以都不愿意第一个上,但第一个上的也有好处,一旦成功炼制出丹药来了,那么这炼丹炉就是他的了。 虚空中铿锵不断,有杀音降落,压迫的人胆寒,每一口阵旗在舞动之刻,天地间罡风大作。 饶姐拼命挣扎,让我放她下来。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我必须要对她们的性命负责。 木子推开陆敏,画散落在地上,她一脚踩上去,毫不犹豫地跑了。 星星之火 萤火25 灰袍道人身后两柄长剑应声出鞘,宛如两只猎隼一般,朝着虫母的方向就飞刺了下去。 仓啷!仓啷! 两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飞剑划过虫母身体的地方迸射出了点点火星。正当李坏惊叹于这只妖物身上骨甲的坚硬之时,只见得如同一匹战马般大小的虫母猛地将身后的骨爪抬起,随即重重的劈落。 呼啸声中,一道十字交叉的紫黑色气劲朝着李坏就冲了过去。这道刚猛的气劲摧枯拉朽,将沿路的泥土碎石纷纷搅碎。两个来不及躲闪的天师楼门人被气劲...... 九黎族驻地虽然简陋,可是却很干净,九黎族经此一战死伤惨重,现在他们正在忙着救助伤者。 那个悦耳磁性的高贵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剧痛感亦跟着消失无踪,如释重负的王耀呼吸一松,意识立刻一片模糊。 墨媛听了某人的话心中大怒,只是她刚一抬头立刻就跪在地上,只见一块墨色令牌被某人握在手中。 “干嘛这样看着我。”张明宇见姜珊傻傻地盯着他看,似乎并没有让路让他进去的意思。 顾名思义,鬼门就是鬼的命门,位于眉心,是鬼的第一大要害,也是鬼的核心所在。 而在五洲之上,分布着大不同的一百三十七个帝国,像现在的金龙国,就只是属于一个三品帝国而已,而且还是在三品帝国中排名靠后的存在,随时都有可能掉出三品帝国的范畴。 他们不同于健身房那些教练,虽然肌肉并不突出,但却如铜皮钢筋铁骨一般,颇类似张明宇如今修炼的大圣齐天决一般,前期淬炼体魄。 海伦说道:“我来取当然没问题,就用你的名字,叫它刘慧星怎么样”? 领袖说道:“我想问问,明天你们能不能携带几个导弹,上到卫星轨道后,帮我们把灰种人的军用卫星击落”? 仔细一想,这地方远离东海,到了晚上静悄悄的,附近也没什么住户,不会带来噪声污染,时间一长,成为飚车的场地,似乎非常正常。 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尊敬、敬畏。 裘里左右开弓,旋光丸双连发,一枚飞向陆天雨的腿,一枚袭向他的上半身,但皆被陆天雨从容避过。 当她们看到吊死眼身陷囹圄之后,纷纷要求甄斐把她们放出去。她们并不知道甄斐也被关在吊死眼的空间里面。 知道了这些情况,刘天浩也不着急赶着往广宗赶了,他打算让董卓败一段时间。 把那道门推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更豪华更气派更宽敞的办公室。 “我也没办法……除非能有另一个入口。”孙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望向前方被众多红芒所笼罩的道路,显的很是无奈。 当然了,最高兴的还是萧铁自己,丫丫的,居然敢张口闭口骂本大师,现在再骂一个看看? 好在灵儿在炼制长袍的时候有意的将颜色弄的跟普通修士长袍差不多,所以穿上之后也不会特别显眼。 杨帆问了很多有关联邦调查局的事情,海伦娜泰勒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史慈依照前往索要军需物资后,瘿陶县城里当天晚上就往刘天浩大军送來了食物清水帐篷等物资,随行而來的,还有瘿陶县令,沮授沮公与。 “好了,睡吧,晚安。”叶千秋拉着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趴在他怀中睡着了。 然后金永高被警察抓走,米嘉还在了解情况,金永高又被放了回来。 豆华不舍地点了点头,三人一同出了休息室,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星星之火 萤火26 刺耳的声浪宛如实质般的冲刷向了虫母面前的三人,一道道音波将前方扇形区域内的一切都冲飞了起来。御使剑诀的李坏根本来不及躲闪,他只得将双剑刺入地面,运气了真气强行抵御着尖啸声的冲击。 而背靠着大树的白小易和琉心就更加避无可避,修为最弱的琉心在声浪冲来的一瞬间就被震晕了过去。而有着剑丸真气护体的白小易硬扛住了几波气浪的冲刷,是在忍无可忍的少年竭力的撑起了气盾,将他和琉心护在了当中。 可即便这样,白小易的耳中...... 他的情绪一向深藏不露,就连一直跟在顾谨城身边办事的孟煜明都看不懂他。 鸠江市经济开发区的安置房工程大概三个亿多元,红河建安公司吃下这个工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龙子!那种解毒丹还有没有,给我们来一点!”暴龙伸出他宽大厚实的手掌道,他没想到穆苍的丹药居然比学府那些炼丹宗师的解毒丹还要灵验。 “又来一个送死!武王中阶的实力也敢露头!真是不知高地厚!给我抓住他!”一声令下,几只亡灵高手就像穆苍扑来,只是穆苍没有理会这些,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死灵族强者的身前,那些亡灵高手根本没有穆苍这样的速度。 刚刚上任,就把自己的同胞安排进了首发名单,这个选择十分耐人寻味。 何晨光,其实现在根本就不想去卫生间,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车上所有的信息,毕竟他现在非常清楚,如果要是再拖的时间久一点的话,等到船已经开到了巴国的境地。那么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好办了。 她打算在农场后院之中,再搭建一个占地半亩的大棚,用来种植瓜果蔬菜。 今天恰逢工作日,挤电梯赶时间的人尤其的多,乔安媛刚一跨进去,就感到有一大股推力从她背后袭来,她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他准备把这种大型项目交给韩大姐来负责,和南安经济开发区好好谈判,不着急。这一次,一鸣集团公司真心不能吃亏了。 接下来,他拿出了天地镜进行查看,继而发现了一段不堪入目的往事。 “一般飞舟都会有雕刻阵法的地方,龟壳的阵法最多三个加固阵法和一个加速阵法,对不对?”陆晨问道。 只是他们长得很丑,丑到了灵魂深处,丑到让人类的自我认知,将其划分为怪物。 厨神锅能烹饪更高级的食材,夏青羽用它来炒鸡蛋饭。炒饭美味之极,更别说其他菜式了,夏青羽在清微境炒新菜,xxx,新菜一出来,几个老顾客顿时大吃一惊,其鲜美无以伦比,就连来教导瑶瑶的两老头也暗叹不已。 “没错。”杜兰德点点头,他继续道:“领主大人终究没有让其变成血族,莱克斯家族族长含冤身死,由他儿子继位,接下来就是莱克斯家族不断被领主所怀疑。 陈元刚刚已经消耗了那么大的体力,想要躲避二人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自己身上不能的灵力也全部可以使用了,原来这就是自己所受的苦全部长为自己的能力,自己身体里的能量。 暮东流仅凭食指与中指防御,竟逼得那可怕的白芒难近身分毫,一时间风头无两,身姿潇洒如同嫡仙。 江东信息超市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原来四通利方的流量已经完全超越了江东信息超市,江东信息超市看起来不可能重新超越的可能性,但是改制之后加上198邮箱他们又追上来甚至还跟四通利方互有胜负。 星星之火 萤火27 坏道人狠了狠心,双手猛地将龙凤双剑甩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手中剑诀掐动,两柄飞剑一左一右的朝着虫母的面门刺了过去。 正在喷吐烈焰的虫母见到两点寒光激射而来,她突然停下了口中的喷吐,本能的用背后的骨爪遮挡在了身前。 叮当两声脆响,李坏的飞剑被两根粗大的骨爪挡了下来。 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早就酝酿好了术法的白小易一错身出现在了巨石外面。他雷光闪动的拳甲笔直的对向了虫母,厉声大喝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这卧室里酒味太大了,尤其还参杂一股呕吐物的味道,我闻了两口就特别恶心反胃。 “轰!”突然间听到空际一声巨响,我惊讶的看向高空,才是发现尤里被奥利弗攻击命中了,这个时候正在往地上掉落。 他强行抱着她,薄唇亲了又亲她的额头,声音嗓哑,特别的好听,听在安暖那里怎么都像在诱哄着她。 时间像是一只握着刻刀的手,划过沧桑临摹出岁月。锐利的刀锋,带着具有腐蚀性的尖酸,将许许多多的事情,打磨的面无全非。 他眸光一凛,一脸的坚绝的态度,怀里的人儿,唇角微微上扬,那双清透的瞳孔里清清楚楚的闪过算计。 但是楚晏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纪挽歌到嘴边的话,也就都吞了下去。 或许曾经有过温暖绚烂的色彩,可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那太少了,还是悲伤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我每次一回忆起童年来,记忆里,就只有痛。 对次子的话,年画纲很赞同,他不介意处处帮衬彭厉锋夺权,他巴不得彭厉锋踏遍天下,到时候他就能做六国第一商贾了。 我伸手在李致硕的脸上戳戳: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你能不能跟我说两句话? 虽说玄营的总人数向来多于天营,可这一次性就出动了四十多人,如此算来,他们的大本营中最多也就还剩下二十人左右。 虽然沈诺极力否认,但安宁觉得她应该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便配合着她的话点头。 随后,在眼前的光头颤抖的目光中,将那个标识,缓缓的塞到了自己的体内。 我从去年开始准备红楼梦的音乐,包括歌曲和配乐,也尝试着在内地选择主要演员,但比较幸运的是宝黛钗这几个演员有眉目了,而且像王熙凤,贾母也都有现成的理想的人选。 咳咳,再后面呢,就是和陈翠娟说自己最近很想家里的菜,就是带来的酱菜都吃完了,期待下次回家吃妈妈做的菜。 此后在北美没有大规模的此类针对某些特殊部门事件的发生了,此类事件又开始降临在北美的平民身上。 “大正帝是怎么死的那?”姚武云淡风轻的言道,面露得意之色。 他弯着腰,目光认真得像是在研究什么宝贝,大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轻柔的打圈。 她又看了一眼购物车,牙刷,毛巾,漱口杯,全部都是成双成对的。 却见半开的黑色大门处,老馆主一身唐装站在门边,正笑看着她。 全新的教材刚刚出现在课本上没有多久,还没有大规模印刷成为所有适龄学生的课本呢,新联盟的那些势力就几乎是每个势力都拿到了一份就可以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此时此刻,最主要的还是争风夺秒尽可能的离开灵盟搜寻网,张志平将每一个行动的后续步骤都迅速传递到了袁泛海脑海中,让他按照最拖延时间的说话方式和行动来迷惑那个古灵道人。 星星之火 萤火28 凭借着心眼的异能,白小易意外的发现了虫母的要害所在。兴奋中的少年朝着李坏叫嚷道; “李坏,要想降服这只妖怪的,就帮我个忙!” 挂在岩壁上的坏道人本都打算离开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可当他听到有办法可以降服这只虫妖的时候,坏道人迟疑了起来,倘若真能杀了这只妖怪,那他就能成为六钱天师,就可以碰触到天师楼的核心成员了。一想到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他犹豫了片刻,朝着白小易问道: “你要我怎样?” 还不等...... 若说之前,莫然是为了别人而活,从今日起,天就只想为了自己活着了,没有什么比出宫还重要的了。 “太后娘娘多虑了,这皇上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对莫然只是年少的欢喜,哪有这怀里的美人来的实在。”刘嬷嬷奉承的说道。 恶灵认为自己才是强大的,世上所有的恶念都会是她的养料,都会是她不断强壮壮大的动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逛累了,皇帝最后还是提出来,想要回去的打算。 罗西又是在城主府游览了很长的时间,也许是因为自己是罗家少爷身份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陆妍雪的缘故,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城主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看到罗西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连药王都看不好的病,这姑娘却是这般的表情,难道说,这个姑娘的医术比药王的还要厉害? 乔藴曦这次去川北,带的人不多,都是谷家的人,对此,乔老夫人没有刁难,相反,还乐见其成。 “我们公司没钱了吗?怎么mv这么简单?太敷衍了吧~!”萧潇看着那面白布,又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好简陋,忍不住吐槽道。 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坐在华丽的椅子上,对着面前所有人问了起来。 这个一千三百六十万零三百一十二邪神币的魔法能量足足加了三十分钟才终于加满。 得到表扬的墨微雨同学大眼睛眯成一条线,招呼着苏鸣坐下来,这撒娇的亲热度和肉麻度,让作为电灯泡的胡雪娜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盲音,张安大导演直接生气的爆了个粗口“卧槽!”于是张安大导演就再次拨打了过去。 而贺深斓这边,原先原有的好气氛已经全部被黎琼这么一闹给败光了,贺深斓有些抱歉的看着沐雪。 一开始的时候,袁慧是打着家里需要盖楼房的借口,跟李青青提出借钱的想法。 “我有些累了,抱着我睡会好么”媛舞儿看着有些疲惫,洗漱后,没做晚饭,躺在床上后,环抱着背对着我的碧媛轻寐。过了会,碧媛手伸到后背。 跟旺财它们玩闹了没多久,朱顺维还没上门,倒是布兰妮先回家了。 于是秃鹰翅膀人l就和其他的那些秃鹰翅膀人高阶高手们就往着那边的爆炸区域地点那边。 “不知道,反正我们家族的掌权人,资产上万亿黑龙币,也只是宇宙星河银行的普通客户,都达不到‘一星级客户’的要求。”同族老者摇头说道。 “增派部队到与史蒂夫地盘接壤的地方,严密监视史蒂夫军队的一举一动!但是,没有我们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擅自开火!”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的阿拉法说道。 能飞稳当了,那是他天资过人;若是半途上他们受不了,那也怪不得他找人替手。 在队员们相互调侃和聊天的时候,他们乘坐的卡车终于进入到了二师的训练场中,也就是三个多月以前,他们分别的地方。 星星之火 萤火29 七日前,同样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被烈焰包裹着的女子身影,突然间划过夜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凤山脚下的一处僻静的山谷之内。 这里是一片略微隆起的草坪,上面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几株零星排列的凤凰木成了这个山谷中唯一的点缀。 皎洁的月辉之下,山谷内飞舞着成百上千的萤火虫。它们宛如夜空中的星斗一般忽明忽暗,为这片宁静的山谷,增添了一抹生趣。 烈焰包裹的女子缓缓的飘行者,她身周的烈炎没有对所过之处的植被...... 不过同样的,这样的做法恐怕会浪费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里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谁也说不准。 对方轻而易举挡下她的拳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扬起的腿。 本来嘛,李亚林如此急切的原因就是在于莉莉,既然现在莉莉没事,他那颗原本还悬着的心自然也就放了下来。 虽然没流眼泪,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泪水,强忍着不掉下来的望着自己,心像被什么狠狠一扯,什么强硬什么果断此刻统统灰飞烟灭,只剩下心疼和烦躁。 曲不悔说着便给王流通的手环中转移了二十块中品能量石,而这无疑是对王流通这种永不言败的精神最大的鼓励。 此时只有五品修炼境界的肖松许,对于自己能够突破到三品修炼境界没有丝毫的压力,因为他从加入特情局到现在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就已经从七品境界突破到了五品境界。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你跟人家怎么比,你一个保镖怎么玩得过有权有势的何家?”苏曼急声道。 陈奇听到敖顶天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他很清楚前世平头哥为什么追着敖顶天揍,就是因为敖顶天把平头哥给吞了。 与此同时,在她的后背有火凤虚影一下子冒了出来,华光大盛,彻底地照亮了腹洞里的黑暗。 天宇幽姬知道这事还得自己亲自去请他们,毕竟他们是神皇,还有自己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自己的计划。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禀报师门,各位恩公,寒柔先走一步!”寒柔随即急忙说道。 阳云汉身形飘然而动,就欲闯入少林罗汉阵中解救丐帮帮主伍飚扬。古月上人连忙跨步上前,默运昆仑派无上内力神功“乾元功”。只见他脸上一阵潮红闪过,手中“冰魄神剑”挥动,幻化出八明两暗十朵剑花罩向阳云汉。 柳飞雪一直掩口娇笑,她感觉和这一行人在一块,心情都莫名的好,连之前被司徒明欺负之事,都放在了心底。 像问心在炎龙帝国和炎武战斗,他最后施展的那层层叠叠灵气所化的斧影攻击就是一门化级灵技,而一般比较常见的就是这种兵器凝化的化级灵技,就像现在的问心一样。 于是夏建便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创业集团的职工公寓。不凑巧的是,保安说郭美丽和席珍还有林微她们又去了青山县,说有三四天都没有回来了。 对于李森这种级别的修士而言,除非是极度困顿的时候,否则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秦东这么一说,张长生的脸色就变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让他搞不懂的是,这个夏建到底有什么能耐,他怎么一出面,什么人都得给他面子。 石敢当是个炼气化神的修行者,还管云万生叫上一句“师叔”,云万生的背景也就绝对的不简单。 不过,李森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直接将双眸中的那一缕精芒隐藏掉了,又复变成了寻常时候的幽潭模样。 星星之火 萤火30 上文书正说到,为了救出被虫母掳走的西域少女琉心,白小易只身一人闯入了虫穴当中。仗着不错的运气,无赖少年顺利的将琉心救了出来。 可当二人准备赶回清水镇,向大家预警的时候,他们却碰到了被虫母围杀的天师楼众人。 一番激斗之下,天师楼弟子除了李坏一人全部惨死,而耗尽真气的白小易也命悬一线。 危难之际,席应真御剑赶到。这位七品天象境的高手随便一个五雷轰顶便将虫母打的再无还手之力,可正当他准备用神霄御雷之法,将这头......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进入了瓮城,他甚至看见了瓮城内的城墙,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大船也驶进了瓮城,变故就在这时发生了,原本高高悬起的内外两道铁栅门忽然轰然落下,重重击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第二个条件,这种飞凫并非是用大黄参连弩发射,而是以强弓射出。能射出这种飞凫的强弓,力道不会弱于大黄参连弩,当在十石以上。所以,追查的对象当限于力大者。 我抓着铁栅栏,干着急却是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镇海走向何雨露家。 “鸟居”一种类似于中国牌坊的日式建筑,通常立在通向神社的大道上或神社周围的木栅栏处。主要用以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界,算是一种结界,代表神域的入口,可以将它视为一种“门”。 不止是霍欣欣,周围其他的人跟霍欣欣一样,惊讶得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只能愣愣的看着顾茗将金蛋打开之后毫不迟疑的将藏在金蛋中间的镶嵌了无数宝石的黄金盒子给拿在了手中。 于是,楚雄带着青黛和毓,一同星移向魂武星。或许在星君星武们看来,离开家乡不到十年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但楚雄还是第一次,所以已经感觉到很漫长了。其实多数星武刚刚进阶的时候,大多都有类似的情绪。 新美国参谋部的人在计算出商会舰队的航,还有自己一方的主炮攻击距离之后,马上又是进行调整年署。 由于索马里这一次所挖角的人,集中在晶圆行业,所以索马里给人的感觉,怪异到了极点。 只可惜,今天的杜豪没了往日常挂在嘴角的微笑,神情颇为严肃的看着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的顾茗,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了顾茗脚边放着的旅行箱,旅行箱的上面还贴着航空公司空运的时候所贴上的特有的标签。 凌风一脚轻踩着晕倒在地的首领,踩着他的脑袋上,然后对那些士兵冷冷的说道:“你们给我把马匹牵过来,不然我就一脚踩碎你们首领的脑袋!”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一瞬间发生,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凌风。 袁谭听到系统提示心里美滋滋,这次的箱子就顶在自己的头上,因此能够走来走去。 “这你就不用管了,千火熔炉还能抵挡血妖一段时间,趁现在你们赶紧跑!”江源说道。 “江源,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姜彦心搂住江源的脖子,娇笑道。 所以,如果她用自己的命救了那个孩子的命,他是不是会多记得一点她的好呢? 除了法爷,一般的佣兵或者战士职业都穷的叮当响,即使用不着的装备也会优秀拿去换金币或者能用的道具。 只不过碍于她已经喝醉到没有了意识,他便也不曾冲破她最后的防线,只与她耳鬓厮磨,任她搂抱而已。 孙祺哪里还敢让吴道扶他,连忙自己站起来,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孔雀东南飞,终于对吴道现在的财势和地位有了深刻的认识。 星星之火 萤火31 稚嫩的童音在山谷当中幽幽的飘荡着,即像是倾诉,又像是哭泣。这是一首民间广为流传的民谣,此时此刻,在这个满是萤火虫飞舞的山谷中听来,尤为应景。而那婉转的旋律,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 绕过了那株粗大的凤凰木,白小易三人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个破衣啰嗦的孩子,他那蓬乱的头发和满身的污渍,看就是个流浪的乞儿。那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此时正蹲在三个用碎石搭建起来的坟堆近前。一边轻声哼唱...... 府外几名捕头配合着当地一些官兵,早已将三名浪人围在了中央,人人手中拿着昨日砍来的松竹正和三名浪人激战,等我们感到府外的时候,已经有一名浪人躺在了地上,两名浪人兀自在困兽犹斗。 这时一个警员走到李响身边后,将一份资料递给他并附耳低言几句的时候,李响就急忙的翻开了那份资料。 “这你都不知道?”韩力用看待白痴的目光看着萧炎。自打萧炎进唐府以来,萧炎自己都不知道被这样的眼神打量过多少次了。 李彦连忙朝埃里克斯走去,把他拉到这位佣兵身边,让他帮着安慰这位佣兵一下。凭埃里克斯的口才,死的都能给说活了,还怕不能打消这位佣兵的死志? “恩?初雪,怎么回事?还没晋级?”郭临愣住了。从炼王高阶晋级到炼魂初阶,需要五万天炼币是没错的。可是,初雪为什么没有晋级?难道还不够。 龙青尘连龙仙力都懒得使用,直接拳头砸出,将三道血色刀芒击碎。 “难道刚才那个就是鬼?”福伯满脸狐疑的望了一眼内殿的深处问道。 想到这里,程沁长长的舒了口气,那个和自己缠绵了一个晚上的男人更加让自己捉摸不透了。 这是一间法式餐厅,地方很大,一进门,有悠扬的音乐传入耳中,房顶是缓缓摇曳的金黄色吊扇,还有一对对杏子红百折绸罩壁灯,处处洋溢着浪漫幽雅的法国风情,让人恍惚以为进入了迷离的酒吧。 “怎么回事?不去干活,整院子乱窜!齐家白养了你们这些混账!”沙非厉声咆哮。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顾蔓坐在化妆台前傻傻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你……”张开元似乎没料到杨岳居然有这么多歪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剑光袭来,那蕴含规则之力的心灵攻击第一时间朝他袭来,即便已经有所提防,可魔眼城主却依旧难以承受。 此刻的他,神色倒没什么变化,但身上的气息明显比之前要虚弱了不少。 府衙里几个肥头大耳的官老爷三言两语就定了百姓的生死,下头的衙役得了令,精神一振,立马召集人马出城,打算给谢天琪他们当场来个杀鸡儆猴。 传说中,这东西是阴差用来勾魂的法器,阴差办事的时候,那鬼魂如果不听招呼,一棒子下去那些鬼魂就得魂飞魄散。 知道她是在取笑,苏逸看了眼苏婠和林婉月,跟着目光瞧了下,刚刚和自己深情一吻的彭若晴。 徐高翔将这些灯台香炉,瓶瓶罐罐,一些金银器物,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在平台上过了一遍。 当铺不是单单的收,也会卖,这一进一出,其实看着不起眼,可其中的利润可能是十倍百倍。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在大宛狗的逼迫下,如果只是长得好看而没有实力的话,那将毫无用处……毕竟在大宛狗的砍刀下,你只是长得好看的话能顶刀,能保护师傅吗? 星星之火 萤火32 在凌楚楚落户清水镇的第五年,发生了一件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大事。 那个时候,长生才刚八岁。三个半大的孩子越来越懂事,他们会帮着楚楚姐姐收拾屋子,晾晒草药。 虽然几个孩子无法帮人诊病,但是在凌楚楚的悉心指导之下,三个小不点也都或多或少的认识了一些字,明白了简单的医理。 每到夏天,凤山附近就会出现大量的萤火虫。而凌楚楚家的这片草药园子,也自然成了萤火虫的聚集地。每到夜晚,凌楚楚就会带着三个孩子坐在院子里,一边乘...... 第五万剑时,双魂已经是没有多少力量来痛苦了,他们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 找好了武器之后刘嘉俊便趁着换班的人还没有进来检查之前离开这里,出去的路仍是那条被守军忽视的通风管道。在携带了这把一米多长十几公斤的铁家伙之后,刘嘉俊在管道内的移动速度不得不降到最低。 然而出乎侯密的意料,无论他做出何等凶戾的模样,陆宣竟然无动于衷。 古辰他看到这一幕,他也发出了一声低吼,右手抬起,直接向着天空上凭空抓了过去。 此时,徐坤转过头,看着红正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这让他心中一颤。 开玩笑,这可是一口气干翻很五十多人的任亦旭,谁知道他此时会发什么疯,怎么可能不让人害怕,一想到这里,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没敢出声阻拦。 在城门口找去界碑石的马车的时候认识了这对姐弟,姐姐叫“茶语”弟弟叫“茶树”。 骨子里原始欲望被彻底点燃后的张翠山,发现自己开始很无耻地想入非非,甚至有推门进去一探的想法,他知道门没锁,就算锁了也难不倒他。 三虎受伤,意心门跟柴家的恩怨,这些事情不搞清楚,陈伟寝食难安。 不过,就算是如此,那在古辰他这里,他这也是要防御的,总不能看着这些攻击,直接向着他这里冲击过来吧? 再一次醒来时,我已经被人给绑了手脚,并且还是大字型的绑法,周围黑漆漆的,并且我感觉到面前不远的位置有人,而且不是一个,因为我闻到了烟味,但是又不像香烟燃烧的味道,反而像是雪茄的味道。 可惜,某人不说还好,这一说,飘无踪和郑人屠反倒笑得更加厉害了。 “队正!”顿时便有人焦急的喊道,这里距离朔方已经有一定距离了,若是回去报信调兵,铁定是来不及的。 传令兵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谣言实在可怕,唐令看起来明明是个清醒的人,却竟然也会怀疑朱瑙和谢无疾都被张玄咒死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瞅着还在那发愣的王总,李天无奈的摇头,现在开来指望指着王总是不可能的了,这个王总也实在是太弱了,对于李天来说,简直就是弱爆了,李天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王总是怎么做到总经理的位置上来的了。 前进搜索的两人,心中同时出现了预警。张夜早在她们之前,就已经有了警觉。 当我回到韩若云身边时,那个漂亮妹纸却不在了,我问若云她去哪了,若云告诉我说她拦了一辆的士回市区了。 秦琴和林沫语二人联手在身后竖起一面魔法墙壁,可以短时间抵挡住蝙蝠的进攻,给自己寻找出口赢得少许的时间。做好这些二人相视一眼继续向前跑,当来到一间宽敞的大殿时,几人的步伐方才停留下来。 “上次在夺命塔的时候,你不是已经见过她了,还问我?”杨不凡挑挑眉,声色冰冷。 星星之火 萤火33 俗话说,这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凌楚楚再怎么掩饰自己的异能,可总归会引来别人的怀疑。毕竟一个医术再高,也不太可能创造出断肢重生、死人还阳的奇迹。 而她那手能让断骨接续、腐肌再生的手法,已经有些超乎常理了。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县城里的那帮子开医馆的大夫见着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一个赤脚医生抢他们饭碗,这哪能就此善罢甘休的。 于是乎,一帮子嫉才妒能的老家伙凑了些银子,收买了清水镇的赵四,想让他想办法把凌楚楚的独门秘...... “唯,谨遵马服君教诲!”舒祺凛然应诺,却不曾发现,一旁赵括的眼中,满是艳羡之情,别过头时,还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皇帝和楚砚之这两父子斗得如火似荼,秦王楚穆之却在接到这道圣旨时急得直跳脚。 “让你们自相残杀!”林西凡伸手一拨,竟然将两人的武士刀都拨向了对方的身上,正处于愤怒中的两人,这时候使用刀根本就没有注意掌控,所以这一下就直接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朱导心里明白,但没说话,在戏场的时候,大家对吴浣月比较重视,对于谢青,倒是很少有人敢主动聊天,主要是对方太过于高傲,有点目空一切。 更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技术上升了,一些老客户,也是夸赞他们的手艺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加的舒服了。 此时,芊芊与菁菁就在边上,而那位师尊与一些人也来到边上,出现这样大的动静,她们都知道有事情要发生,她们自然都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奇观,同时,也是因为修炼而出现的奇观,她们这些星武者自然都要看了。 楚深从东汉集团出来之后,就在车子里发飙着,想着该怎么报复。 “那就要靠人救了,只要你认识可以捞出你的人,那就什么都不是个事。”那犯人摆摆手说道。 “哼!要是你不相信的话,随你好了,只不过死在那里可不要怪我们没有提醒你。”波尔也是懒得和这个家伙再说了,就让这个家伙去吧!虽然自己也不确定,这家伙能不能攻略那里,但是应该是失败的可能性会更大呢。 “就是,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继续谈棋论道吧!”平原君的目光之中也露出了丝丝笑意。 龙胜堂的武馆装饰的很豪华,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三根插在墙壁上的路灯柱子。 随即,这一个震天神珠就变得失去了踪影,李云的眉心血液凝聚。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根本就没有安装过震天神珠一样。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王强从他们身上感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穆贵妃生性多疑狠辣,叶靖轩只是担心苏清婉跟着掺和了进來,会不知不觉的着了穆贵妃的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萧奉铭抽回手的那一瞬间,萧翎晓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她低头看看碟子里精致的糕点,全然没有食欲了。 苏清媛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叶靖轩那警告一般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苏清媛就不明白了,和叶靖轩青梅竹马的明明就是她,为什么苏清婉一出现便把一切都改变了。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是不会开心不会幸福的,沒有未來的。 因为安达罗西亚与无忧有一些缘分,所以火神便将他给了无忧,算是她在焚天谷的向导。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手下的人纷纷的进行劝阻,认为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目的是要将她扣为人质,以免自己一方趁着对方与僵尸大战的时候从中捣乱。 星星之火 萤火34 听完了长生的这一番叙述,白小易等人顿感唏嘘不已。生性善良的琉心,更加心疼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长叹了一口气,席应真柔声问道: “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难道有人救了你么?” 眼泪汪汪的长生指了指身旁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的魂魄,带着哭腔说道: “是虎头哥救俺的……当时火烧的很大……虎头哥……想把俺和樱桃都扔出屋子……可是……可是……” 看着孩子泣不成声的样子,青衫道人有些不忍的揉了揉他的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那特的死在所有外人看来都是个意外,但是可可心里很清楚。所以她才会带着亚罗远离蓝若歆母子,为的就是怕亚罗一错再错。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听到凌霄的解释,达克多脸上布满了震惊。同一时间,整个会场的人更是骚动万分,好在有大会的主办方镇压,这才让风波平息了下来。 扎特甚至还前去巨鬣狗族部落。只是到了附近,看见一场巨鬣狗族的兽人之间。仅仅为了争夺一头猎物,互相残杀的场景,让他掉头退却。 “他真没有对我纠缠,只是朋友间的互相问侯。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爸爸去世的事儿了,问了几句。”我再次向何连成简单解释。 不过这次,马尚云显然并不会再次傻到带头,而梓战也明白,不能在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所以众人也也是合力的把它斩杀后,再次前行。 就在吴师爷给贵子安排任务的时候,白宝国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让他赶紧去总堂一趟。 护者和护者吓了一跳,他们醒來不久,智者只是将主母无故失踪一事告诉了两人,金陵世家与天宫的恩怨已落下帷幕,他就暂且压下了此事,如今看见帝君反应异常,他心中一激灵,就想到这一码事。 “用了点家里的关系,你要想感谢我,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刘天淡淡地说。 蓝若歆被下边的狼王旭骂的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没工夫管这些,立刻爬到鵟栗是兽型左边。又是一刀挥向其中一个绳子。 目光有些愕然的回头,看向那地炀兽,只见此刻的地炀兽已经是瘫软的在地上,准确的说,是被打趴在地上,穿山甲的身躯,趴在地上,四周都是它的体积有些塌陷了下去。 “那里,我也是觉得和老人家有缘,所以切磋探讨一番而已,冒失之处还请见谅。”王志真诚的说道。 “还是刚才那件事,刚刚跟韩岛方面简单的沟通了一下,他们愿意将出场费提高到六百万美金,你觉得怎么样?”陈太询问道。 王志一连刺了魏衡身上几处穴道,才是拔出金针,将艾卷点着,对魏衡就是道:“可能会有点烫,您忍着点。”说完开始帮魏衡艾灸。 后面这句,王三才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方桐,显然是在示意他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王先生是个医生?”张耀东今天一天听到威廉多次称呼王志为“王医生”,早就有些困惑了,此时才借机问道。 而帕丝缇,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虫族平民,形态却跟人类差不了多少,智力也跟大部分人类相当。 少年不由得开始庆幸起z国内陆基本上是收视不了韩岛的电视节目的,既便可以收到,他的父亲也是绝对听不懂韩语的。这或许是陈楚凡唯一感到安慰的事情了。 “哼!说的好听,不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养一只白眼狼出来。”那黄家老二冷哼一声,再次开口叫道。 星星之火 萤火35 由于魂魄无法离开肉身太远,所以虎头和樱桃的婴灵只得继续留在山谷中等候。 而白小易等人则带上了长生,连夜朝着清水镇赶了回去。 月明星稀,这时已经是三更时分,镇子里的百姓大多数已经回家休息了。只有七叔公和几个村子里的主事人还在等着席应真他们回来。 刚一进院子,七叔公等人就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因为席应真那一手御雷之法震慑住了他们,加上天师楼一帮子人在关键时候舍弃了镇民,如今七叔公等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面前的...... “妖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我等皆有避魂珠护体,不可能有魂妖气息。”祁牧泽正色道。 大概十分钟后,孟泽还是没有来,而她却看到了自己的侄儿方良,收拾的妥妥帖帖的走了进来。 看似恢弘无比的攻击,却仅仅只是这场浩战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满足地将药喝了下去,明明是特别苦的汤药,他每喝一勺,却仿佛甜到了心坎里,嘴角笑意愈浓。 老骨一行人行走在耶兰提尔的街道上,周围的行人在看到老骨一行人之后,都纷纷地绕到一边去,没有人敢靠近安兹一行人的周围。 弟子之中有人开始躁动起来,特别是宗亲弟子平日里就觉自己要高人一等,修炼的多是家中长辈所选的体术法诀,修炼也有长辈时刻督促,所以他们觉得自己未必就不能赢一人。 等曲荭颖一曲结束,封湉都没真真想透这人刚刚到底是将芳心暗许给了谁。 走了一半唐向暖眼睛发亮的看向一边,夏康也看去是烤鸡翅膀,香气扑鼻。 吹拂在草地上的风,还跟自己带了乐曲一样,一阵一阵的,听得极有旋律。 “今天没带枪?”出了大门,在湉儿翻身上马后,太叔谟泽才轻声问道。 看着真信了他的话,转头继续专心开车的周星星,徐浩一时间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都已经洗完了,拧一下蒸干就行了,你也甚是辛苦,还是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吧。”丁栾虽然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也能察觉到对于楚云辞态度的改观。 而阿当史密夫国际学校的老师们,更是怀疑自己刚刚看到了幻觉,难道他们相信了大半生的唯物主义,其实都是错误的? 年轻人也不会在使用或者说学习中医,这导致的问题就是百善坊将无人接手,除了易老头这一代人还熬着,怕是在等下去,下一代将关闭百善坊。 听他的话的意思,黄sir可能是告诉了他这件事情始末的,难怪会派他来。 峰顶之上,除了曹沐阳,所有人都不解顾开清这一拳为何竟往楚云辞真意显化的日月上攻去。 林昊运转真元将管道都捏瘪了,幸亏这是一年前最新更换的铁质管道,如果是那种塑料管道的话,林昊这一用力直接就捏爆了,那样两人就会直接掉了下去。 然后两人都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徐浩还是寻常的牛仔夹克装扮,带上大哥大就出了门。 邢蕊这时也带着早餐过来了,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也是甜甜一笑,将早餐摆好,等着林昊过来一起吃,这样的生活林昊也习惯了。 戴里克先走上阶梯,爆弹枪枪声从远处传来,撞进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 仿佛人人都像是内奸,虽然元子攸知道,若是有人已经告密,他也不可能坐在这里。 在赶往目标地点的途中,眼尖的麦克发现了几头零零散散的恶魔,他们正鬼鬼祟祟地在平原上行动着。 星星之火 萤火36 看着清水镇的一应主事人离开,席应真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憋闷了许久的白小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嘟囔道: “我说师傅,跟他们这么客气干嘛?依我说就任由凌姑娘折腾去吧,反正都是散怨。让她亲手杀光这些仇人不也一样么?”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老道士瞪着这个徒弟说道: “臭小子,别忘了你的身份!身为道门中,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讪讪的耸了耸肩,白小易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青衫道人俯下身,抚摸着长生的头说道: “虽...... 萨尼尔马上明白了英格莫尔的神色,如今人多眼杂,如果任务内容被泄露,他们这样的三级巫师学徒很有可能遭受到针对性的狙击。 拉布多恩怕了,他从这具怪物的体内,感觉到了无穷的威能和血脉之力。 “黑鬼,你的东西掉了。”艾米笑着踢了踢地下的布料,一副让它过来拿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现在不是有很多土豪非穿的像个捡垃圾的上街去店里买首饰,提着蛇皮口袋装钱买豪车的嘛。 赵天明微微点头,这房子还算满意,比他原来住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如今常定乡的武力都集中在楚河手中,大同县衙又靠不住,士族豪门更是早早的逃出了大同县,常定乡的富户最终只得服软,一一立下契约,将田地租给楚河。 “滚!”米宝儿羞怒的瞪了老九一眼,然后红着脸进了传送门,不用问,她都知道老九再想什么。 “据我所知,这幅画的真迹,就藏在徐悲鸿纪念馆。”年轻人有点不想点破的,一句话不对,可能就会让他产生恶感。 所以他们认为陆彦和高武的泄露的秘密根本不能够打倒山口组,现在可以把停下来的产业重新让它运转起来了。 “哎呀霖霖,你别说得这样直白啦。”袁娟说着,两手捧住脸,不好意思极了。 但是,这静观其变不等于坐以待毙,王阳等人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佣兵们一边开枪,一边吼道。难怪他们会吼出这样的声音,郎战此时的行径,至少在他们看来,那就和送死无虞,实在是太傻了。 具体的情况隼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他记得阿布朽说的那个事情,当时他看到有人想要将中枪的人拉回去,所以他就开了一枪将对方给压制回去了。 轩辕璃夜如今粮草吩咐,保不定准备大力攻城,他们总不能在彦城困守一辈子。还有轩辕清云那边也没了消息,不进入此,今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而且又折损了这么多的人马。 虽然以叶陌此时的功力,早就达到了不畏寒暑的地步,但是李超和张雪可没有这样的功力,因此最近房间里早就打开了冷气,而即便如此,李超和张雪还是穿起了轻薄的居家服。 帝君大人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焚焰宗宗主见状再次一笑,然后是唰地一下自最高看台上掠了出去。 各大势力也都是派了顶尖高手镇守这里,不过这些家伙也很是从明天,半天换一次人,技能养精蓄锐准备万宝之地的事情,也能将对方势力的一些高手给盯住了。 轩辕天心还真的仔细在古金镯中找了,却磨磨蹭蹭地掏出了一对儿金色镂空铃铛,而铃铛上同样刻有龙纹。 此时的王仪心中凝重,因为,他发现,抚州不如自己想想的简单,这个时候,他似乎才能够理解,抚州有异物,是什么意思了。 “若荆王率军击我……”三千里防线处处是漏洞,李信不惧楚军,赵完仍然有些担心。 星星之火 萤火37 几个时辰后,被五花大绑的一行人被十几个镇民,推推搡搡的带到了镇子东边那片原本的凌楚楚一家人居住的院子内。 此时此刻,之前架设在村子正中的那方祭台,居然被他们搬到了这里。 看着祭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白小易等人,台下面看热闹的百姓们开始了乱哄哄的议论。 就在这时,七叔公在一众清水镇主事人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走上了祭台。看到当家主事的人出现了,下面的百姓随即停止的嘈杂的议论。 清了清嗓子,七叔公朗声说道: “诸位...... “麻烦大叔跟她们说,程梅同学被人接出去出诊了,暂时不在学校,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你就说要等病人恢复健康,可能要到放寒假了。”电话另一端的简公安,不是别人,正是简言之。 柳相笑眯眯的等着左君临坐下,然后看了柳新一眼,柳新便自觉地出去替两人关好了门。 傻柱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拦着许大茂,显摆自己食堂主任的威风。 她点点头,玉夫人再怎样也没什么好怕的,关键是如何得到王淼的信任。 于是后来,那两人约会时她必在,那两人出门游玩时她必跟随,就是吃饭穿衣服,她都要和祁旭同款。 潘琳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话,脸蛋红得厉害,气得目瞪口呆,趁着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得溜之大吉。 从那股震荡中,他们更是感受到其中弥漫的威压,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了一样。 “不麻烦,你有自行车,你载我,可以吗?”程梅是真心的想要感谢简言之,自然不希望被拒绝,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该感谢的时候就得感谢。 其实他想不无聊,有的是人愿意陪他,比如不远处的沈婕妤,比如跟赵果儿聊天的林晚晴。 程开心家住在村庄最后一排倒数第二户,此时她正在门前跟弟弟一起用竹竿敲枣树,枣树上挂满了淡绿淡黄的枣,竹竿一敲,枣子纷纷扬扬的落下,砸在身上还有点疼,不过更多的却是喜悦。 林表去了一趟凌霄峰,打探了一下墨野的想法,对方只是观望状态,具体还得等掌门出关了,再做定夺。 反观王以涛也是一样,因为对秦风百分百的崇拜,导致秦风就算是出老千了,也没有影响秦风在他眼里的形象,反而因为手法精妙到根本看出来,让王以涛更加崇拜了。 穿过弯曲的宫殿,戈宛跟着尘熠一路上她都跟猴子一样,被人盯着看。 可是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母亲似乎并不是很懂,甚至于这会儿还在疯狂的没事儿找事儿,想想便让人愤怒的要死。 刚才他不是还一副畏惧林墨良,不信林萧模样?怎么眨眼睛又说出这样的话? 尘熠他迅速脱下自己那件绣着云纹的长衫,那外衫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如同轻盈的羽翼般轻轻覆在了戈宛略显慌乱的肩头。 戈宛一听宝物,眼睛都亮了,心里想去看看,又担心老头不怀好意,说不准又是尘熠那个爱慕者下的套。 权世乾的眼泪更是“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死命咬着嘴唇,看起来委屈极了。 说罢,史继东不打算和赵卫红再废话,一边留意着走廊里的动静,一边推了赵卫红一把,示意道。 艾莎吃痛的闷哼一声,望着眼前带着怒意的男人,她竟然生不起一丝害怕。 “又看恐怖电影了?”裴红妆低下头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赵婉儿,习以为常的问道。 星星之火 萤火38 愣愣的看着身下那个死死抱住自己的孩子,这个不知是凌楚楚还是虫妖的怪物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从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来看,她似乎记得这个孩子是谁,可是那仅存的一魂一魄已经没法保持足够的神智,恐怕她这个状态持续不了多久。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畏缩的蹲在角落里的七叔公和清水镇镇民,白小易飞身跑回了祭台之上,他手起爪落,不一会就把被绑住的一行人解了开来。 搀扶着自己那个便宜师傅坐下,无赖少年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师傅,接下来...... 在龙家的家主,龙白飞把龙傲天弄成这个样子,让王皓也是有些自责。 “我们只提供中介服务,房子本身多少钱不是我们说了算。”前台说道。 不过华夏方面好像也是听之任之,并不怎么去管教这些门派,所以造成现在的结果。 也许他真的对李云枫等人低估了,但是李云枫等人对霸主投影也低估了。 王皓把仅剩的龙髓,全部拿了出来作为生日礼物,送个龙牙儿的父亲龙啸风。 戴维斯回过神来,震惊的看向此时依然一脸淡然的,似笑非笑的李云枫。 也就是在叶开拍屁股走人的时候,竟然又是有几百个拿着镰刀的暗夜幽灵向着他们飘了过来。 忽然在李佳琪脚下开出了一朵黑色曼陀罗花,迅速长大之后,花瓣径直飘向龙迪,就在龙迪的面前,变成了一股黑烟,李佳琪开口道。 叶开看着冯西二人离开之后,便是走了出来这个关朝生真的给送来了两头大象,他不由的咋舌,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出手很大方呢。 这时,有内官来报汪伯彦和姜德已经到了城门外不到一里了,还报道姜德带了数车的人头。 刑利从上次被侯爵拒绝之后,他没有敢在来找侯爵和李昀辉他们。 筑梦tv的出现,会导致在未来一段时间,整个华夏的直播市场,提前进入行一轮的洗牌阶段。如果洗牌成功,筑梦tv成为最大赢家,而作为平台董事长的楚风先生,可能会成为华夏第二个马云云。 乍听此言,林若雨俏脸微白,心中煞是矛盾,她自然为武浩有如此成绩而替他开心。 晚上的时候,侯爵就带着于鑫回到了村子。侯爵回来之前,给段富贵打了电话,让他给于鑫安排一下。段富贵果然没有让侯爵失望,在侯爵家的附近找了一个房子。 灵心看到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大胜。大胜已经没有了呼吸。鬼差走到了大胜的身边,伸出手,在大胜的身上一拽,大胜的魂魄直接从他的身体中被拽了出来。 原来那都是丹元子的记忆碎片,被金蝎碾碎修补在了张元昊的灵识之中,而金蝎也因为分泌出过量的金色粘液,此刻处在了一个濒死的状态。 并且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虽然在天魔大阵的攻势之下,成片成片的天魔,犹如雨打芭蕉一般,纷纷的落如雨下的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可相对于不断从银色莲花冲击出来天魔数量来比,无异于微乎其微。 其实,朱元璋如此问佑敬言很大程度之上都有考较他的意思,这些问题不是只有在当了皇帝才会碰到,在朱元璋他还是大帅的时候想必也遇到过不少了。 特别是这一次,身体素质再一次得到了强化,每一次身体素质强化,楚风便会感觉到十分饥饿。 尽管,在商鞅变法时期,通过一系列变法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秦国的旧贵族世族。 大致推算了一下时间,吕岱立刻选择了放弃进攻,转而在张苞大营的不远处,同样安置大营,和那汉军遥遥相望起来。 星星之火 萤火39 都用不到老道士提醒,当台下的百姓见到七叔公被虫母撕碎了的一瞬间,早都惊叫着朝着四面八方逃了开去。 可等待他们的,却是那数千只如狼似虎的怪虫。 一只只仿佛蚱蜢一般的怪虫或是喷吐着粘液,或是直接扑在人的身上。一时间残肢断臂恒飞,一具具被粘液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挣扎着倒在了原地。不稍片刻的时间,已经有数十镇民惨死在虫海之下,这个宁静的小镇,一瞬间便成了炼狱的屠场。 失去理智的虫母一跃而起,重重的砸向了奔逃之中...... 娑罗和士兵们自然想反抗,之前不是没遇到过妖怪,这妖怪实力不算太高,他们若团结还是有很大胜算。 萨勒曼眺望着远处尘土还没有降下来的弹着点,十分激动地说道。 察觉到身边的妖怪浑身紧绷,大有出手教训的意思,娑罗连忙伸手拦,对着对方的眼睛摇摇头。 “杀虫剂的杀伤力对于变异了的蟑螂效果没有那么大了,最多让蟑螂速度迟缓一些,还是需要我们自己解决的。”见大家放松了下来,燕靳皱眉提醒。 至于他自己的那个父亲,着实不堪大用。他当时也很难过,为此消沉了好久,但现在已经释怀了。 而且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办法进行商用,顶多是在实验室里边玩一玩。 我从纷乱的秀发间望见了一个陌生的红色身影,那个就是他们说的这里的主人,黄鼠狼子精吧。 “你和我把东西放回去吧。”林秋拉着李玉卿,但是他半天拉不动。 一名与谷天宇年纪相仿的少年端着一杯热茶来到谷剑秋身边,眼神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希路达安下心来,但想了想又感觉不对——从来不干坏事?茶修以前好像当过绿林好汉的哎? 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要宣布破产了,一时不知所措的时候,助理阿德出了主意。 那天她隐约看到男人的身影,但还没看清就被顾齐财摔下来砸晕了。她想弄清楚顾笙最近的变化,是否与那人有关,但却什么都不查不到。 叶陵想借助这点,等黑衣青年彻底松懈后,他再趁机开枪直接将其射杀。 他的旁边放着一个挺大的保险箱,这是在临走之前楚老爷子交给他的,而且楚老爷子还表示,这行李箱里的东西非常重要,让他千万不要打开,更加不能丢失,必须得交到一名独眼老者的手里。 这位求救者并非凡人:剑皇宫的天才,西大陆的传奇近卫,曾在神之祭典连胜十场的斗技者……当然,真正让她有资格位列茶修好友列表的原因,是她曾经与茶修并肩作战过。 与此同时,复活后的卡莎w技能命中霞,直接大招再次回到了正面战场。 千夏照了照镜子,忽然有些害怕——她卧室从来没男性进来过,‘天灾信使’瞬移过来看见她穿着睡衣的样子,会不会兽性大发? 只要从底层做起的导演必然会做过场记这个工作,这是导演的门槛。 自从能下地自由行走之后,潮一流就再也没有同意潮长长在他的床边守着。 上辈子她很失败,作为李睿时,他负了柳卿卿,可是这辈子呢?她活得更失败,不但有负于赵子翊,更是把他推进向了死亡的深渊!明明是她欠卿卿的,可是到头来,付出的一直都是卿卿。 周巡域早已经默默退出了战场,就连自己手下的执剑卫也没带,包括那名受他赏识的年轻人。 不知不困的,泪水竟然已经从眼眶中涌现,大颗大颗的泪水也不沾颊,直直的坠落在地面之上,砸在坚硬的地面之上,留下了一朵朵水花痕迹。 星星之火 萤火40 奔跑中的白小易一脚踏空,扑通一声摔进了一座干草堆当中。当他挣扎着爬出来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虫母正挥舞着两只骨爪朝着他戳了下来。 情急之下的少年来不及躲闪,他只得将左手一掌推出,靠着墨麟撑起的气盾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不知为何,白小易猛然间发现,他这一次用拳甲撑起来的护盾居然有三层。虫母那两只锋锐的骨爪此时正戳在了最外一层之上。 宛如一块千斤巨石的压力当胸涌来,差点没被憋死的少年猛然一叫力将右手也抵...... 他可是校篮球队的健将,那身板都被一脚踢飞了出去,更何况自己这些酸学生? 当年一辉每一次逃课,他都会把他抓回来,然后让他去做一些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且让他学习的知识,也超过别人一倍以上,并且要求他必须在别人一半的时间内做到,如果做不到,那就去操场跑一万米。 她缩了缩肩膀,靠着青铜门调理着内息,待体温适应后,才反手掩上青铜门。 柯子戚扯出一个笑:“没事,别提了。”他说完,眼睛不自觉的看了眼罗天雅在厨房的背影。 “宝贝们,妈咪无论做了什么,你都会支持妈咪吗?”她轻声的问道。 媚儿回头望着周围无穷无尽的绵厚黑暗,两年来在天宫中贵气苦闷的生活片段倏尔浮现在脑海中,压抑良久的无畏勇气猛地冲上心头,事已至此,还怕什么? “早,凌霄老师。我做了些早点给您尝尝?”当阿狸微笑的走到身边,凌霄才反应过来。 鳄鱼甲:可舒肝解郁,调和脾胃,含有强有力的抗癌物质和防止癌肿瘤新生细胞的生长因子,这种因子的抑癌效果是其它爬行动物的数万倍。 嫣红若血的泪印,落在她傲雪欺霜的手臂上,显得既凄艳又诡异。 “夜紫菡,我要把你赶出风灵神殿!”夜铃香疼的说话都吐字不清。 从头到尾看着各国完成自救,看着弧光集团把这种新药卖到全世界,然后把“恐怖”的铁幕撕给粉碎,最后还是无动于衷。 而路飞那看起来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橡胶其实最怕的就是火,无论再怎么坚硬,经过火的这一灼烧,也会瞬间变成灰烬的。 \t“说的好,玄黄子,你与陆尘果然不一样,这样,以后你和陆尘保持距离,不要受到他的影响,变成一个花心大萝卜,要做一个对待感情认真,专一的男人。”高晓晓赞叹一声,兴致勃勃的说道。 \t“师傅放心,此事弟子会请父亲安排,到时候让师傅随我一起参加族会。”李庆见陆尘答应,大喜道。 山洞里面十分的简陋,不知道通往何处,地上湿漉漉的,还可以听到有滴水的声音。 看到这里,陈天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露出一副幽愁的模样。 夜陆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是飞刺了出去,刚刚好插在了夜幽幽面前的地上。 看夜紫菡刚才随手丢进去的那一块黒金,至少也有两三公斤重,要是让他来的话,都可以炼制三柄十品的剑了。 后来最能熬的还是韩歌,都没到0点,他们几位一个接一个困了去睡觉了。 吴安平索性等三人也到面前,这才介绍道:“这是夏听白,这是吴定瑶。”然后又将洛夫娜、陆建国、邢斌、德米特里的身份向夏听白做了介绍。 “对了,军歌!”柏舟意识到,自己单纯喊出来,肯定是会让伏兵产生怀疑,可如果用唱的,八成,密林黑暗之中的瑞士人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星星之火 萤火41 根本来不及犹豫,白小易出自本能的一把拉开了身前的西域少女。 噗嗤声中,那两根足有三尺多长的巨螯应声插入了无赖少年的小腹和胸口当中。巨大的冲击力带动着白小易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钉在了身后的土墙之上。 在琉心的惊呼声中,白小易哇的一口血喷出了老远。 白袍的西域少女急忙冲到少年身前,她满是惊惧的看着白小易身上插着的两根螯刺。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处不断地涌出,白小易仿佛失去了全部气力一般软软的靠在了墙上。 他本以为,能钓到一位大主教就很不错了。没想到亲临这里的,竟然是堕星教派最强的那四人之一。 不一刻,所谓的头人代表进来了,众大臣一看,就个个瞪大了眼睛。 “说你多少次了,以后一起吃,再说陈公公又不是外人,这像啥了?”张佑没提正事,先抱怨了钱倭瓜一句。 如此话语,这般目光,听得赵云有点头皮发麻,心中恶心无比,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在这男子的目光之下,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 一道寒光划过自己的喉咙,鲜血喷出,陆仁易的脸上却是安详而又满意的笑容。 陈奥也有些苦恼,本来就是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丢了,又该怎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呢?不能证明身份,就没法取得赵菱的信任,他就不会作担保。可是如果能够证明身份,又何须他作担保? 也许他们的对手不会怎么注意毒药上面吧,林炎没在管他们三个,自己上床睡觉了。 铁块由矿物质形成在加上挖掘出来,需要的时间很久,可是提纯的过程,三天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此刻,足足有上千绝巅神境强者攻伐沈默,每一个虚影都有各自的绝技。 李妍有如梦呓一般说道,最初还有些不习惯,说完这句之后,却仿佛放下了什么枷锁一般,伸手抱住了张佑的腰,将脑袋也搁在了他的肩膀。 轻飘飘的一剑,展现了滕青云超高的剑道修为。孟星元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虽然自己的剑道修为已经不俗,剑意境界都达到了第三重,距离滕青云的‘剑心’境界,看着只是相差一筹,差的却是天与地般的巨大鸿沟。 一番自我安慰后,王局长心里好受了许多,他再次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伸手搂住了云峰的肩膀套起了近乎。 倒斗的大多有这个毛病,地底下阴寒,南方嘛,得这个毛病的又比北方要多,胡三斗这大胆一试倒让自己解脱出来,只是身体异变到了现在的样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时间漫长而看似平静的过着,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可实际也不过才过了两天而已,好在漫长的两天已经过去,林汐瑶一大早就起床开始收拾东西。 “你又不是医生,你陪着他有什么用?”听到林夕瑶的话,酸了一天的韩奕骞实在没忍住的抱怨了一句,又想到摩尔的邀请,他心里原本暂时遗忘在一边的怒气这会又冲了上来。丢下这一句,迈着长腿留下一个背影。 “哼哼,我叫你坏……咬你……”水菡呲牙在他胸口结实的肌肉上咬了一下,但却是没用力,这等于是在挠痒痒。 “扎西林,你尽管动手吧,我能忍住的……”多吉话还没说完,林奇手上猛然一动,只听咔嚓一声,多吉错位的地方被直接掰正。 “这样就解决了?“唐三成不敢相信,白逸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吴通。 “我学过几年绘画,尤其是素描。“宫下俊一一边说,一边将画好的放到符羽的手上,符羽拿在手里,暗自吃惊,就像他曾经在元宫中呆过一样,就连拐角也画得很细致,他真的只是凭自己的认知来进行绘画的吗? 星星之火 萤火42 看着那汹涌而来的潮水,白小易吓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哀嚎道: “我?!您让我去断江?!您开玩笑呢吧!!!” 白衣文士理所当然的说道: “有何不可?只要有心,是人都能断江。” 看了看傲立于船头的太白剑仙,白小易委屈巴拉的问道: “老神仙,是不是我断不了这个江,我就会死啊?” 轻轻点了点头,白衣文士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是自然。” 重重的叹了口气,白小易硬着头皮也站起了身子。他看了看那远在里许外的潮头,...... 浅间易看着漩涡洛依那种失落和那种格格不入的神色,心中也很焦躁。 大红的绢花金丝长裙,长长地拖曳在地上,鬓发斜插一支凤蝶鎏金簪,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自显身份,贵气逼人。 苏陌染唇瓣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她噙着茶杯轻抿一口,随后又缓缓放下,正要起身,对面的叶茴瞪着一双愤恨的眸子瞅着她。 “会不会是当时投降了,所以他们撤离了?”媚儿看到这,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讷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五官到没有多精致,可合在一起却颇有明眸皓齿君子相的意味。 楚翘性格倔强,他又不是不知道,决定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王东脸上笑了起来,因为金雕一家并未离开花鸟市场上空,他对金雕有信心。 “因为实在是相貌不堪,就算是死也不愿露出这张脸来。”陈明之随口解释道。 就这么跪着,守在东苑门口将近一宿,临近破晓的时候,终于还是撑不住,陌染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姑娘我乐意,管得着吗?”媚儿又重复了一遍,好似被自己逗乐了一般,闷着声笑着,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响。 莫枫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下完了!一脸紧张的把目光转向凌雪娴,以备情况不对时就马上开溜。 洛昊锋之前看过相片,这会儿,田若宜一进餐厅,他便认了出来。 可同样,林修对于江沼膜这种攀亲戚,倚老卖老的行为很是讨厌,也没有错,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表情我看的很清晰,我心里猜测了一下,这个叫历程男孩子想追求谭清晨,但似乎清晨妹子不什么喜欢她,所以对他颇为冷淡。 太子醉了,幽州城主也醉了,今日是武王世子大婚的日子,幽州城中的权贵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去了。 他怀念那些他和她拌嘴,相互看不顺眼的时光,以及她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把指甲剪成锋利的武器,丝毫不受他威胁的模样。 劲龙一连串的手段齐出,直接将全台弯的唱片公司震的七荤八素。 这分明是一个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即来之则安之,他们把自己弄来,总不能这么一直关着自己吧,见机行事,一边想着莫枫就在床沿坐了下来。 庄园中的人很迷茫,云墨本来就够冷了,幸好还有一个脾气温和的宋云,现在他们突然发现,沉下脸色的宋云,同样非常的可怕。 唐若馨曾经看到过黎兵施法驱妖邪,所以她相信大伯的话,刚刚那些异相就是在斗法。 此刻,他也进入了万重塔,进入塔内,顿时,四周便是安静了下来。塔内的光线没有外界明媚,不过在这两旁都有着夜明珠的照耀,所以并不算是特别的黑暗。 “上次我去哥哥那边,第一顿,沈云白就带我去吃路边摊!”趁林新提起这个,林心怡赶紧告状。 只见风舞扬睁着圆润的眸子,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一脸沉醉地沉浸在深吻里,甚至还带有一丝恼怒,对他完全没有看错,是恼怒。 星星之火 萤火43 抛开困在神念之中的白小易暂且不提,此时此刻的清水镇里,却已然是乱做了一团。 在镇子中央那边,席应真正在竭尽全力的维持着雷池大阵的运行。围困着他们的上千虫群被严严实实的阻截在了十丈开外的范围之内。 虽然有一些失去理智的怪虫冲进大震后被电成了飞灰,可依然有无边无际的虫群将众人团团围在中中心,稍有不慎,这几十号人就要落得个被怪虫分尸的下场。 而另一边,凌楚楚所化的虫母在白小易那五雷轰顶的一击之下昏死了过去,可...... 他冷漠,他看似不近人情。可只是几天短短的相处,她就知道,他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所有人都在骗她,从一开始骗她回国,然后就是急忙的准备婚事。她一直都满怀着幸福,可是当她看清楚身旁的新郎时,她惊愕的呆住了。 这百货店采用这样的方式,很显然就是不怕修士会偷盗,或是私藏这些物品,而之所以这样,在这百货店内,是有着专门的阵法检验的,想要把这些物品偷偷带走,基本是不可能的。 程娉婷不由唇角微微扬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虽然他的个性不好相处,至少他这样陪着她。 段如华在后头悄悄推了一把月妃,月妃咬了咬嘴唇,看着另一边从昭仪升到淑妃的段如碧,微微眯了眯眼眸。 这没有灯光天黑我知道,但是当我出来‘门’的时候才发现,这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的夜晚原来是这么黑。 我悄悄退开一点,躲在拐角处,我倒要看看,周妍怎么把这套衣服给穿出来。 他这样窝心更加令我觉得愧疚,将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两个耳光。 随即跟着他迈步向着前方走去,这里的地面几乎全部都是古老的方砖铺设而成,别看比较的古老,但是却很讲究。 霍毅谦低头看着怀里醉的不轻的芮娆,沉声说了句,“去后觉。”说完弯腰一把抱起芮娆,抬步朝着黑色车子走去。 严冬说道:“别提他了,他那名字起的还不如我呢,一会儿勃朗尼,一会儿乔治亚的,搞的跟人名大荟萃似的”。 “弟子二人救驾来迟,望宗主恕罪!”两名青年眼中泪光闪现,对视一眼后心头很不是滋味儿,赶紧恭敬的半跪于白发苍苍的枯槁老人身前。 郁金香不是随随便便就对人动手的轻率性格,她出手是试探,反之,夏羽不也在试探她吗?其实刚刚他有许多破招之法,可就是躲也不躲。 纵然如此,他仍然不停的寻找着;纵然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躺地的尸体,他仍然不停的寻找着。 如今堂上的众人,对于张云的这一乱拳,瞬间就被打蒙了,压根就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哪里看不出兰娘子是顾着自己身材,才不碰这些糕点。不过这都是她一番好意,兰娘子也能直接拒绝,都不做做样子咬上一口。她彻底放心地失笑摇了摇头。 相比起来,枫凌虽然自认一路磨难重重,却也机缘深厚、从未遭遇过修行上的大瓶颈,足可称幸。 界龙当即盘旋着飞上天空,侧过自己的身体,对着斜下方的葛布。十亿八千万鳞片在这一刻发光,每一片都射出一道雷光。亿万雷霆,全力轰杀。 无数人跟风发帖,以至于满魔网世界,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话,炒得闹哄哄的。 伊诚辉掀开了床单,这个动作让他浑身包在绷带中的伤口撕裂起来,阵阵痛楚一下子蔓延开,但他没时间顾及伤势了。 星星之火 萤火44 身周赤红色气流奔涌的白小易,表情狂热,他宛如一个嗜血的狂魔一般一步一步的朝着被斩断的虫母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他便随手挥出一道血红色的剑气。那一道道剑气毫无阻隔的便将虫母的四肢、歩足逐一切断。看着那半截身子躺在地上不断挣扎咆哮着的巨虫,白小易脸上露出了一副狰狞嗜血的表情。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了左手。他拳甲之上原本那好像装饰性的麒麟瞳孔瞬间睁开,一道刺目的红光从那宝石制成眸子中射了出来。 一时间,四周散落...... 其实在整个洪荒当中,修为境界越高,道心也就越坚定,其实更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道心够坚定,所以修为境界才能够够高。 “你如果不信的话,以后可以找机会尝试一下,我保证,你尝试以后,一定会爱上青铜棺的。”苍老的声音笑道。 这道虚影轰向空中的几道身影。天空之中,麒麟横行,凤凰高飞,火焰越雷电不断流转,风暴和狂雨相互交织,明月和红日争相辉映。虚影抬手之间,金光流转,什么青龙朱雀,高山流瀑,银月赤阳,统统一拳轰爆。 在这无数亿万年的时间里,作为先天神圣出生的先天其实都一直在苦修,这才能够一化形就是大罗之境。 一车人都没命,我们因为死的凄惨,怨念深重,四处寻那司机报仇,所以流落在这条公路上。今天是头七,我们必须得找个替死鬼,才能转世轮回。否则被鬼差抓住,就得被塞在贫民窟里,生前有罪者还得受酷刑。 而几乎,在此之前,拍摄的爱豆,都有给到他们这种感觉,明明还是年轻的年龄,私下就还是个各种黑洞的蠢孩子,可是一旦站在台上,那种对于舞台的掌控力,那种对于舞台的认真度,却是让人无法想象,去感叹的。 张猛听见这话,立刻站起来,不免有点激动,爬向铁栏杆窗口。有些激动的看着张绍苧。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到了孤山那里,看路有点湿滑,曹越准备背着郑含走,但郑含坚决不同意,曹越只得罢休。 并不是说他们比大蛇丸等人还要强大,而是他们的实力太弱了,根本就感受不到叶雏的强大,所以才能够若无其事。 没有谁喊着不要之类的蠢话。难道这里有人能够反抗的了始皇吗? 如果她就是落在这反动势力手上,要是他们知道她是蓝天的老婆,那会怎么样呢? “要不这样吧。”殷沉诀搜索完脑海中的所有传承记忆,终于找出了一个办法。 店铺的灯光晃着她的眼睛,使她看不太清周围的事物,就连离她很近的慕容她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反正除了白爸爸还能对自己理会一点,其他人都是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就算她打了招呼也没有人会回应,兴许还会引来一阵冷嘲热讽。 可此时却因缘巧合,在极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便冲破了那层桎梏。 双方的力量、品阶已经不是一个层次,它紧闭的嘴被兽王的身形一点一点撕裂开来,最终一声哀嚎之下,无奈松口被甩脱。 虽说诛天剑及混沌青灯的存在经由范五的嘴宣扬出去之后,会给她惹来极大麻烦,但有些事情总是躲不过的。 一抹冷笑在她的嘴角缓慢凝结,直到听到了职员说笑的声音,她才离开了洗手间。 “是人是鬼还是魂?“冰族天使不相信明明老到古童暴光消失,怎么还会再来? “不像是,与她同行的是普通人,且她才踏上修行这条路,还没有进入悟道境,实力低微。”但就是这样实力低微的人,不止一次在他手中救下了那个凡人,承接了他一指之力还未断气,这实在是令他感到有些稀奇。 星星之火 萤火45 听到女子的声音,一群人才匆忙的敢上前来。可看着那虫母已经残缺不全的身体,一时间众人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白小易不切时宜的问了一句: “我说师傅,凌姑娘这样子,还能救么?” 当看到老道士那能吃人的眼神后,无赖少年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小长生见到自己的楚楚姐姐还活着,半大的孩子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去,稚嫩的小手死死地抱住了凌楚楚那半人半妖的怪异身躯。 可就在这时,凌楚楚那清修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张狰狞扭曲的兽脸,...... 这样的赏赐,也算丰厚,在场的浮山将士们,心气是渐渐平复了。 远处软倒在地的王语嫣心中却是一阵温暖,望着叶枫的眼神却是已经渐渐有了痴迷,沉默中的段誉看到这,顿时心中一黯。 “只可惜了,他的身体不知能不能撑到走下校场。”欧阳珣瞥了一眼李湛,稍微叹息了一声。 说完,顾涵浩走到郑渤的办公桌前,去看郑渤的电脑屏幕。郑渤的电脑屏幕上是s市部分的地图,地图上一个红‘色’圆点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无情仙子一滞,随后面色一狠,道:“哼,真以为老娘怕你吗?”话虽如此说,不过她还是悄悄靠近了些凌玄,低声道:“擒贼先擒王,你为我护法。”说罢,不待凌玄做出反应,径自冲了出去。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新房间。”蓝月儿领着陌沫向楼上走去。 虽乔家是益州数一数二大户,奈何乔向有有些拿不出手。故在其婚事上,不上不下。 这说明西凉与青海接壤的这几个县城有问题,这说明西凉郡县与都城信息传输中存在问题。 啧啧啧,但听这称呼的转变,看来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道理大和咲人还是十分清楚的。 她们能在哪?还不是要在你身边?蓝氏的声音在娘俩的背后晌起。 廖世善还当余青能找到自己,后来上了船就知道,基本是没办法了。 沐风说着看了八戴老祖一眼,八戴老祖拦在他们几个身前,背对着他们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 确如那说客所言,魏變重诺重义,除了他天生义气外,更重要的,还是他看得长远。 见黄石被打,王子谦和于连海面面相觑,内心都是感叹黄石活该,因为他们若是真的有实力弄死白熙真,那么也不会任凭对方说是前来获取支持,实际上却是来警告了。 无空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宁静世界、无瑕之光中,有那种蓝色晶体的影子。 “陆大人,是何意思?”沈仲南只觉得不妙,这亲事怕是说不成了。 这里面详细描写了十步崩拳每一招的发力要点、动作尺度,以及配套要修炼的气功要法,尤其是在每一招的圆满境界时如何连贯的修炼到下一层级和下一招式,这里面都做了详细讲解。 归根结底,卢清辉仍旧是个世家子,跟他无亲无故,帮他说几句话都算是天大的情分了,还能指望真心实意地帮他吗? “也是,这样做是恶心了一点,幸好你提醒了我。”叶笑点点头,收回了手,然后看向正好过来的孔峰。 接着,他又夹了一块红烧牛腩,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味蕾被炸开了,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炸开,人被向后炸开一样的感觉。 “十三,叫弟兄们四处看看,另外,将我们的马匹都弄出来,再给曹先生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哎!”付麟说道。 不得不说,叶家的优良基因还是很强大的,加上一修炼,魅力更是得到了极大的优化和提升,虽然他父母讨厌了点,但好在芽儿一点也没有随父母的性子,禀性纯良。 星星之火 萤火46 看着地上那厚厚的一层黑灰,还有一旁嚎啕痛苦中的小长生。白小易等人一时间呆立在了当场,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眼前的画面,猜也能猜出大半。 犹豫了许久,白小易想上前安慰那个孩子几句。岂料身旁的席应真轻轻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徒弟,老道士轻叹一声说道: “让那孩子自己静一静吧,接连两次失去至亲,这种时候再多的劝慰都是徒劳的……” 轻轻点了点头,三人静静地退到一边,等着小长生自己从悲痛中恢复过来。 只有...... 柳飞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她的香肩。他其实一直都觉得她长得就不像一个警察,也不适合当警察,但是听到这个原因后,他又有点佩服她。 听着罗丽的声音,瑞和鹰鸣对视了一眼,慢慢变成人形,大家簇拥着罗丽离开标本室,没有人回头,没有人再想来这个充满悲伤的地方。 “卧槽,好冷,我们还是躲远点吧,反正不会出什么事。”杨仪拉着崔和直接跑远远的,崔和还顺手造了个平台坐上去观望。 所有人都知道刘爽的意图,但是,在刘爽凌厉的目光下他们还是无法保持镇定,眼神不自然的四处乱飘,找寻一切对自己活命有利的条件。 金缨噘着嘴说:“我去找龟老,让他带我们去,我们自己的领地,为什么外族来了就不让我们去了?”说着就跑了出去,红霞也跟了出去,叶两眼放光,心里雀跃着。 “卧槽?”青冰荷直接无语,也顾不得要进拍卖场了,把帽檐一拉,直接转身就跑,本来他不是那么容易暴露的,谁让他干出那么高调的事,周围围观者那么多,当然免不了其中有眼尖的。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和他解释,只是看到他那不信任的眼神,突然心中好痛好痛,和爷爷去年病倒的时候一个样子,感觉原本屹立在自己身边的大山轰然倒塌了。 居镇言则更是干脆,气势一放,元气奔涌,抵住绿袍老者要离开的去路,让得后者感觉身子如同被一座巨山压住一般,动弹不得,连运起的元气也被狠狠地压了回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罗丽大声叫鹰吉。鹰吉赶紧挤过来,罗丽让他带着几个鹰族去准备很多火把火箭和保鲜果里的油,她想用这些东西把大蛇逼回沼泽地里。 要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自尊,他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你却也和他们谈不上这些,若是真和他们计较起来,反倒是在玩弄自己的自尊了。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这个东西距离我已经有足够长的距离,我需要如何回答?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说这是我的一切。只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我曾经呆过的地方罢了。 我说着就抱着她们亲吻起来,但我进入后就运行了体内的阴阳之力,接着灵梦体内的一股极阴之气进入我体内和我的阴阳之力结合,我就感觉到了那两成还不能使用的阴阳之力马上就有一成转化为我所用。 这样的日子真是惨,我想着。如果我还可以选择,我现在哈不如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样子得了。 好吧,这其实完全是因为圣普斯在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华炎有危险,所以下意识地就将灵魂控制住了蓝晶儿,然后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秒算好了抛物线,瞬间冲向了焰冥剑。 “你明白就好。”王晗露出了一幅你总算明白了的表情,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感觉到好像哪不对。 星星之火 萤火47 送走了两个孩子的婴灵,白小易一行人带着闷闷不乐的长生朝着镇子的方向走而回来。 一行四人默默无言,一路行来显得气氛异常的压抑。 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氛围,白小易揉着小长生的头,将他刻好的那只木人像递了过去: “小鬼,别说白大哥对你不好。凌姑娘留给你的东西我没本事抢回来,那就先用这个抵着。等什么时候再见到那个坏道人,小爷我一定找他讨还个公道。” 愣愣的接过了少年递给他的木人,小长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按照楚...... 陆玉沧桑的声音,在加上此情此景,不止是冰灵,公孙雁翎他们,就算是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船夫们,也都听的默然不语起来。 吴安平道:“是非自有公论,究竟你有没有作恶,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要听老百姓怎么说。”说着不再理他,带人进了张宅,那师爷出又出不去,只能边喊冤边跟在后面。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店招前,有人在来回的徘徊,虽然衣帽相似,脸部都是梅花,但何武想也知道是店主在等他,当即走过去打了招呼。 歌曲完结了,而下首歌则变成了别的歌手的歌曲,听着下首歌秀智一脸失望的便拉着赵梓翊离开了。 “恩,我知道的,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严逸直接往躺椅上一靠,很是惬意的点燃起一支香烟。 柏舟自问现在西秦的实力应该没有触及腓特烈一世的底线,也就是说,哪怕日后的血腥屠夫现在对西秦有所顾忌,也不会采纳这么绝、并且不留一丝退路的体例。 “要不你们先将晚上需要准备东西都准备一下,我先去半点事情。”严逸突然对三人说道。 大长老一声令下,大家鱼贯上前,何武抽了一个签出来,就看到了其上写的字:北。 “对了,现在要时刻关注圣巴顿实验室和安德雷特公司的动态,如果有什么异动,随时报告给我。”严逸简单的吩咐道。 他刚刚尝试了一下施展隐身天赋,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百试百灵的隐身天赋,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利维坦恐怖的攻击连二连三地摧毁了海德拉的身躯却没能杀死海德拉,这已经让杰尔夫心中足够惊讶,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教皇大人使用轩辕剑竟然也没能杀死这怪物,仅剩下一个蛇头还能存活,这着实令它震撼了。 “这没搞错吧,让我向他道歉,凭什么?”这程成估计也是当二世祖当习惯了,条件反射的看着洪涛说道。 想了想,他直接把幸运值和悟性点到满值,魅力值点了5点,剩下5点潜力值,则分别分配在了体质、精神、力量、敏捷和耐力上面。 “这……这是什么意思?”秦孤月顿时感觉如坠五里雾中,不辨东西南北了。 “趁着有点时间四处看看,怕带上你们不安全,我现在肯定已经是除我们人族之外所以种族都在通缉的对象,黑名单妥妥的。”陈浩无所谓的说道。 “族老,我们没来晚吧。”带头的一人长得是五大三组,看着高堂上田妮的母亲笑道。 随着四大神卫的陨落,原本他们以为只有天神大人亲自出手才能制裁这个该死的南蛮蝼蚁了,但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只是充当天神大人坐骑的冰霜巨龙竟然在此刻爆发出了这般恐怖的威势。 “新闻都看到了没,相声界又找许断麻烦了!”夏岚最先冒泡的问道。 片刻间,五人的身上皆是穿戴着一套淡绿色的青铜圣衣,华丽绚烂,与他们的气质完美地契合,不仅如此,他们身上的气质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星星之火 萤火48 官道旁边的密林当中,一个诡异的人影,从树荫下缓缓的浮了出来。他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一般蠕动着,渐渐变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这个怪人看着白小易等人远去的方向,随后双手飞快的掐动了一个印诀。转瞬间,影子人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镜。 又等了片刻,水镜中的影像发生了变化。在一间漆黑的石室之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佝偻老者,渐渐浮现了出来。 他那只剩下白色瞳孔的眸子,僵硬的看着前方。虽然影子人知道老者是瞎子,可是...... “你!”赵珂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指着安东尼的鼻子。 “给我拦住她!”最后一台投石机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上!原火下令十名不知宗派的人士分身朝她袭来。 永昌皇帝念及骨肉血亲,免六皇子为庶子,幽禁养蜂夹道,终身不得离开。姜贤妃剥寻封号,降为庶人,念及先帝身边侍奉多年,白绫赐死,留全尸。 孟昭仍然没有停手,李姨娘开头喊叫之后,孟昭下手更狠,白眼一翻,直接昏迷了。 国公府有爵位,靖宁侯府冯家虽然外放出京了,也有爵位在身,还有无数姻亲在京城。杜老爷是探花,杜俊还只是个举人,真要撕破脸的闹起来,杜家现在是很牛叉,冯氏也没那么好欺负。 这片荒漠方圆几万里,都被百里家族控制了,一艘艘舟船,穿梭在虚空中,一座座浮空岛屿,似一堵大山一样,静静的矗立。 不到半日皇上斥责大臣的事便传遍了全京城,霍卿人心中冷笑。皇帝虽斥责那些大臣,却并没有责罚,这说明什么?皇上是在表态同时又是在敲打方家。 那绝世的容貌,配上那眩目的轻笑,竟是让花院中开的正盛,花容绰约的芍药都黯然失色。 这九龙铺其实就是一块难民聚集地,依靠着九龙河的一个河滩而建,当初闹灾荒,很多人都来到了这里,靠着九龙河度过了艰难的日子,存活了下来。 她此刻刻意的提起太子退婚的事情,原本是为了羞辱梦千寻,让皇浦拓厌恶梦千寻,却不想,这恰恰是皇浦拓最喜欢听到的。 结果,一顿饭在阿忠的不住啰嗦下,她和应昊到底是没吃完,草草结束了。一个是被阿忠说得,特别期待午饭那一餐,故意留着肚子,一个则是被气饱了。 陈娇儿厉害了喂!这黑的都能让她说白了,白的反倒叫她无中生有地抹黑。好在是她先叫来了应昊,不然怕是应昊先听了陈娇儿的,会不会当真就怀疑了是她串联着屏儿搞事情哩? 周士杰不在家,家中大公子周至远拿到拜帖见是平阳同知杨鸣鹤来了,赶紧出门迎接,毕竟是自己父亲看重的人物,自己不敢轻慢。 而温煦呢则是捋着两只大熊脑袋,不住的轻声的说着话,似乎是父母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佐助完全体的须佐能乎自动出现,仿佛实体一般屹立于天地之间。 费君帅和紫环海蛇看向从大殿门口走进来的拜登,只见拜登进入大殿后,他身后还有几名巫师跟随着拜登进来。 这一眼,便是叫他们当真被勾了魂,痴缠的视线再离不开采薇这只慵懒又魅惑的猫儿。 “你们听!”温煦侧耳听到附近似乎有野猪微弱的声音,于是立马伸出了手指示意后面的仨人安静了下来仔细听。 同时让火炮继续准备,但是不要开炮,先将射击诸元标定好了,到时候发现岸上还有哪里抵抗的厉害,那就将射击诸元微调一下,立刻就可以开炮了,而且精准度也可以得到很大提升。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 从清水镇出发,到达凤阳县其实只有二十几里的路程。若是走得快,一天就足够到达。可是白小易和阿尔汗所率领的西域商队,在经历了清水镇的一番遭遇之后,似乎心情都比较低落。原本一个白天就能走完路程,直到太阳落山了还没有到达。 看了看已经变暗的天色,也并不十分着急赶路的众人索性找了片空地,就地搭起帐篷来。 今天的晚饭显得特别的丰盛,阿尔汗为了招呼这两个被他们视为神仙的贵客,居然准备了一头烤全羊和上好的葡萄酒。 看着如此丰盛的酒宴,白小易师徒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非但如此,吃喝之间,这些热情好客的西域人,竟然在篝火的旁边为他们的贵客表演了一些他们拿手的杂耍和小戏法。 看着那凌空飞舞的火球和一把把脱手而出的飞刀,席应真高深莫测的说道: “想不到,阿尔汗老哥的商队里竟也是藏龙卧虎啊。这些戏法把式看似平淡无奇,可要想玩到如此程度,想必这几位西域的朋友也都有着不错的身手吧?” 大大的灌了一口葡萄酒,头戴围帽的男子笑呵呵的说道: “哪里哪里,仙长过誉了。我们都是行走江湖的商人,靠着贩卖货物和表演杂耍谋生,自然都会学两手傍身的武艺和奇门异术了。只不过这些东西,在您二位面前那就是班门弄斧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 微笑着举了举杯,青衫道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而就在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了热烈的叫好和鼓掌声。放眼望去,只见得四个年轻人将两个古怪的台子端到了场地中央。随即琉心和另一个西域少女,居然脱去了她们身上的白袍,换上了一套极其特别的服饰后,蜻蜓点水一般的跃入到了台子之上。 突然间,随着两个少女摆出了起手动作,场中顿时陷入了安静。三五个呼吸过后,伴随着几个年轻人手中乐器的响起,两个妙龄的少女,就这么在木质的台子之上跳起了舞来。 独具西域风情的旋律声中,两个少女宛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翩翩起舞。她们光脚赤足,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一串串铜铃。随着她们的舞姿变化,清脆悦耳的铃声也随之响起。更加玄妙的是,女孩身上那薄如蝉翼的丝带,居然仿佛活的一般凌空飞舞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师徒二人才注意到,原来她们跳舞用的木台,居然是有机关的。有两个年轻人在一直用鼓风机一样的设备给木台里充着气,顺着管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结构,被灌输进来的空气变成风朝上面鼓荡了起来。借助着这样一套其妙的机关,身处太上的少女,就仿佛身周被施放了御风术一般,带动着他们的丝带和纱衣,随风舞动,煞是好看。 乐曲婉转灵动,两个轻纱罩面姑娘的舞姿更加的迷人。她们身周的丝带翻舞,而女子身上所穿的纱衣也是那样的轻灵多彩。那一片片若隐若现的白嫩肌肤,非但没有显得诱人旖旎,反而多了一抹无法言状的玄妙和神奇。 看着看着,见多识广的席应真有些不可置信的脱口说道: “这……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敦煌飞仙?” 有些诧异看向身旁的老道士,阿尔汗大笑着说道: “这位老仙长果然见多识广,这两个丫头所跳的,恰恰就是那敦煌飞仙的舞曲,不知二位是否满意啊?” 曾经亲眼见识过敦煌城内那飞天壁画的席应真由衷的感叹道: “惟妙惟肖,真是惟妙惟肖啊。这两个姑娘的表演,宛如真的天女下凡一般,妙!实在是妙!” 而另一旁的白小易,干脆就看傻了。他从没去过西域,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做敦煌飞仙,可他已经完完全全被眼前两个少女的舞姿吸引住了。 那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的舞姿,加上两个少女那迷人的身段,看的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阵的心猿意马。 正当他犯花痴一般的发愣的时候,伴奏的乐曲声逐渐进入高潮。唰的一下,舞动中的两个少女同时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那一瞬,宛如冰雪初融、春光乍泄。 两个西域少女那独具异域风情的容貌震慑的白小易心跳都漏了好几拍,尤其是那琉心,上一次惊鸿一瞥就已经让无赖少年惊为天人。而这一次,身穿彩群的少女,在火光的映衬下,更加显得倾国倾城。如果之前看到的只是少女身上那份独特的灵动和脱俗,那么这一次,又让白小易见识到了她身上那一丝娇媚和神秘。 无赖少年痴痴地看着旋转舞蹈中的少女,一时间都有些失神了。 一旁早就超脱凡夫俗子境界的席应真瞥了一眼这个并不争气的徒弟,没好气的嘟囔道: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小子早晚得栽在女人手里……”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飘过。一身舞衣的琉心宛如仙子一般飞掠了下来,她端起一杯葡萄酒,恭恭敬敬的朝着白小易说道: “公子,这杯酒是我敬你的,谢你多次相救。” 少女轻轻一仰头,将那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而魂魄早就被迷住的少年痴痴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居然糊里糊涂的抓起了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看着白小易那痴傻的模样,琉心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她这一笑,简直是祸国殃民。本就定力不足的白小易直接看痴了,他居然一时间忘了吞咽酒水,那殷红的葡萄酒,就这么顺着少年的两颊流了下来。 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席应真狠狠的掐了自家徒弟一把,狠狠的说道: “没出息的臭小子,想什么呢!” 大腿上吃疼的少年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他一脸尴尬的打着哈哈,而献完礼的琉心,随即也如蝴蝶一般飘回了台上。 呆呆地盯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白小易脸上尽是不舍。 一旁似乎看出什么端倪的阿尔汗,趁热打铁的说道: “小神仙如若喜欢,你可以花钱将她们买去啊。” 脸色突然一变,白小易不敢置信的说道: “买?这位老哥儿,你什么意思?” 轻轻摆了摆手,头戴围帽的男子随即解释道: “二位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那种贩卖人口的骗子。不瞒你们说,我商队里的这些孩子,都是西域那边的奴隶。有的是因为触犯了律法,有的则是被父辈牵连,一出生就带着奴籍。我虽然是个商人,可也不愿意看到这些孩子在那些大户人家做牛做马。所以我就把他们买了下来,在我的商队里靠他们自己的本事混口饭吃。虽然辛苦,但起码能少些白眼和欺凌。” 抬头看了看已经释然的师徒二人,阿尔汗继续说道: “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跟他们一样,都是西域人,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当然,我也不会随意的把他们贩卖给别人。只有那些我们认为是朋友的,可以真心对她们好的人,我才会把她们卖出去。” “我虽然无法帮他们拜托奴籍,可是我总有权利帮他们选择一个好的归宿,找到一位适合他们的主人。二位神仙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很乐意把她们托付给你们。” 听到了阿尔汗的一番说辞,席应真连忙回绝到: “不妥不妥,我们师徒二人是修道人,带着两个姑娘多有不便。再者说,我们此行主要还是为了历练,太过凶险。我想,还是不太适合让两个姑娘跟着我们。” 可他话音方落,白小易突然插嘴道: “阿尔汗大叔,给她们俩赎身,贵么?” (本章完)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 这顿既简单又丰盛的酒宴就在歌舞中渐渐散去,酒足饭饱的众人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享受着一天的奔波后这段难得的休息时光。 满怀心事的席应真独自一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打坐练功去了,而百无聊赖的白小易,则也学着师傅的样子坐到了旁边,尝试着按照老道士教他的心法,修炼起他们神霄一门的功法来。 一炷香过后,正当白小易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席应真那浑厚低沉的声音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小易啊,你现在修为到了什么程度了?” 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白小易不解的说道: “还跟之前一样啊,能调集起真气的时候就在九品到一品指玄境之间逛荡。调集不起真气的时候,就跟普通人一样。” 略微迟疑了一下,青衫道人低声说道: “你试着调集起真气看看。” 不知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师傅,白小易只得按照吩咐调集起了一股真气。 席应真凝聚起一点法力点向眉心,借助着道门法眼的能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白小易一边,随即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奇怪啊,命名很正常啊……” 略微沉吟了片刻,老道士再次吩咐道; “你试着把你手上的那副拳甲唤出来看看?” 轻轻地哦了一声,白小易莫名其妙的将左手之上的墨麟拳甲附着了上来。 老道士反反复复的摆弄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半点头绪。他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继续说道: “你那把血木剑呢?” 指了指一旁的帐篷,白小易愣愣的说道: “在帐篷里啊,咋啦?” “你试着将它拿过来。” 依旧一辆茫然的哦了一声,白小易转身就要朝着帐篷跑去。 沉声何止了徒弟的动作,老道士低声说道: “我不是让你去拿,我是让你用内力御使它过来。” 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家的师傅,白小易叫嚷道: “不是吧,您又没教过我御剑的法门,我怎么知道怎么把那东西弄过来?” 皱眉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老道士无奈的说道: “你试着在脑海中想象你那把剑的模样,然后用神念去感应它,找到它的气息。一旦捕捉到,就用你自身的真气与它相互感应,呼唤它过来。” 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无赖少年闭上了眼,心怀忐忑的尝试了起来。 突然间,白小易惊喜的叫嚷道: “诶!我好想真的感应到了,我能看到那剑的位置,还能看到它在发光……” 还不等他说完,嗖的一声。几丈开外的帐篷里,那柄形状怪异的血木剑应声飞到了少年的手中。 一脸惊讶的看着手中多出的武器,白小易有些不敢置信的呻吟道: “我靠!不是吧……我什么时候……会御剑了……” 看着那柄血气缠绕,隐约间竟与少年心脉相连的木剑,席应真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老道士将手请附上血木剑,将一股纯粹的道门真气灌输了进去。 砰的一声闷响,青衫道人的手被一股怪异的力量反震了回去,甚至还带动着他的身体随着倒退了好几步。 有些惊讶的看着手上那道被灼伤的血痕,席应真低声道: “难道真是这东西?” 不解的看向自家师傅,白小易紧张的问道: “师傅,您没事吧?” 换了一副不太自然的表情,席应真强装镇定的说道: “没……没什么……我只想试试你这从地宫里得来的宝物有多厉害,没想到……呵呵……没想到啊……” 看着表情怪异的老道士,无赖少年有些担心的追问道: “我说师傅,这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 轻轻摇了摇头,席应真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这个么,不好说。你先前突然功力大增,甚至有些失控发狂。我始终觉得跟你身上的这几件法宝有着什么关系,不过无法确定到底是墨麟的问题还是血木剑的问题。按道理来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前辈高人留下来的异宝,不会有什么凶险。可你身上的变化也着实让人担忧,所以徒弟啊,以后你再使用这两样法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们当中蕴含的力量控制了你的心智。” 满不在乎的晃了晃手中的血木剑,白小易没心没肺的说道: “会么?我感觉这两件宝贝用的还是蛮顺手的啊,虽然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最终不是打过了那只虫妖了么?也就是说,这两件法宝还是在帮我的。” 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青衫道人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剑有双刃,事也有两面。越强大的力量,就越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你刚开始修行不久,一旦被过于强大的力量所迷惑,搞不好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不屑的揉了揉鼻子,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不怕,这不是还有师傅您呢么,有您在身边,我闯了多大的祸,您都会帮我补救的。” 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老道士笑骂道: “屁话,你以为师傅我会跟着你一辈子么?总有一天,你小子要自己闯荡的,到时候捅出来的篓子,你自己抗。再者说,万一哪一天你的本事都超过师傅我了,恐怕我想管都管不了了。” 一脸谄媚的凑到老道士身边,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哪能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徒弟我那天真成了陆地神仙了,也还是会认您这位师傅的。” 轻轻地拍了徒弟一巴掌,席应真打趣地问道: “对了,昨天你那差点把半个镇子都削平了的一剑是跟谁学的?先前我也见你用过几次,可是从未有像昨天那般恐怖如斯,暂且不说那浩荡的真气修为,单是那份剑意,就不应该是你这个毛头小子应该领悟的出来的。” 眨巴了一下贼兮兮的眼睛,白小易压低了声音说道: “师傅,我说了你可别不信。那一剑,名叫断江,是我跟太白剑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学的。” 青衫道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太白剑仙?你是说,是你体内那颗剑丸原本的主人教你的?!” 白小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将他昏迷之后,在神念里经历的一切,都跟自家师傅讲述了一遍。 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青衫道人沉声说道; “没想到啊,你小子还能有如此机缘。除了一甲子前的天剑冯昆仑,这个江湖已经有几百年没出过陆地剑仙了。你小子能有幸得到太白剑仙的亲传,说出去能让整个江湖的人嫉妒死。” 很是自自负的揉了揉鼻子,白小易插着腰说道: “所以说,小爷我就是吉星高照,有神明护佑的。早晚有一天,我准能成为那天下第一的高手的!” 不屑的轻嗤了一下,老道士泼了桶凉水道: “先别急着成天下第一,扒开衣服,看看你的胸口。” 一脸茫然的拉开了衣服,白小易惊愕的看到了心口处那一大片怪异恶心的疤痕。无赖少年颤颤巍巍的说道: “师……师……师傅……这是啥啊?我……我会不会死啊……” 轻轻摇了摇头,老道士无所谓的说道: “放心,你死不了。这东西是你昨天昏迷之后才出现的,我特意查探过你的经脉,没有任何损伤,相反的,你小子比之前更加强壮了。这些怪异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过肯定跟你昨天发狂有关系。” “照你所说,每次你重伤昏迷之时,太白前辈都会临时占用你的肉身救你一命。可在应天城内我见你剑仙附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状,反倒是昨天一战当中你突然狂性大发。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只能肯定的是,这个东西的出现,一定跟你越境使用真气有关。所以呢,我在你的体内架设了一套禁制,避免你再次使用一些不应该你用的招式。至于能不能管用,暂时不好说。” 哭丧着一张脸,白小易垂头丧气的嘟囔道: “那是不是我就废了啊?不能越境使用真气,可就凭我这不上不下的指玄境修为,遇到个稍微厉害点的妖怪就只剩下被打的份了,还怎么闯荡江湖啊?” 一脚踹在徒弟的屁股上,老道士没好气的训斥道: “废话,你不会勤加练功,早点突破天象境么?我说的是不要越境使用真气,可没说让你一辈子停在指玄境没有长进啊。” 揉了揉被踢的生疼的屁股,白小易一脸委屈的说道: “我倒是想长进了,可那也得需要时间不是么。我说师傅,您就不能多教我几招咱们神霄派的术法么?起码对敌的时候,我也多些保命的本钱不是?” 冷哼了一声,老道士一边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一边说道; “行,赶明天我就再多教你几招雷法,省得你到外面给真人我丢脸。对了,那两个丫头的事儿,你自己可要想好了,为师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行体会。” 说着,青衫道人一掀帘子,便钻进了帐篷。只留下白小易一人,对着大好的夜色愣愣的出神。 (本章完)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 林间的夜色是很美的,皎洁的月光下,偌大的一片林子内时不时就有三两只萤火虫翩翩起舞,伴随着那此起彼伏的虫鸣之声,显得既热闹又宁静。 这种奇怪的矛盾感让白小易觉得很舒服,他独自一人靠坐在大树下,一边数着天上那忽明忽暗的星斗,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想到了清水镇的凌楚楚,他想到了自己的大侠梦,可想来想去,无赖少年开始莫名的想念起自己报恩寺的那间宅院来。 原来,这就是离家的感觉啊…… 从百宝囊中拿出那支小巧的陶笛,白小易轻轻地吹奏了起来。 这首故乡的原风景,是他从一个东瀛商人那里学来的。曲调悠扬婉转,仿佛一个游子在倾诉着对家乡的思念,又仿佛是那一缕思乡的愁绪在风中轻轻飞扬。 静谧的夜色中,陶笛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很远。 突然间,细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如今也算有了不错修为的白小易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可当他转头看去之时,却发现两个身罩白袍的西域少女,正慢慢走了过来。 已经算是好友的琉心有些歉意的欠身行礼道: “公子,打扰你的雅兴了。” 眼见着两个为自己献舞的姑娘走了过来,白小易慌忙的站起了身,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没……没有……是我吵到二位姑娘休息了……” 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琉心柔声说道: “公子的笛声很好听,不知,可否为我们姐妹俩多演奏一曲呢?” 被眼前少女迷得有些神魂颠倒的白小易,略显痴呆的说道: “好,好。只要你们喜欢听,吹多久都行。” 林间月下,笛声美人。三个年轻人就这么静静地聆听着优美的笛声,享受着宁静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琉心有些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这是想家了?” 白小易停下了吹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瞒你们说,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家。虽然在应天城里过得也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出来之后,还真是挺想念我那个狗窝的。”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西域少女轻声呢喃道: “是啊,背井离乡的人,哪个不想家呢……” 偷偷的斜眼瞥了两个好看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少女,白小易有些不解的问道: “内个什么,恕我冒犯。我听阿尔汗大叔说,你们都是他买下来的努力是么?可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呢?” 微微苦笑了一下,琉心幽幽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命好,遇到了阿尔汗大叔这样的好主人。他也是西域的商人,对我们这些同样出自西域的苦命人没有欺压和虐待。他甚至把我们当成他的子女一样悉心照顾着,从不限制我们的自由。”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试探性的问道: “可你们,就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么?找个好归宿,安个家什么的?” 轻轻叹了一口气,西域少女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然想……可是一入奴籍终身为奴……世代为奴……又哪能有好的归宿呢……” 白小易刚想借题发挥的时候,一旁那个明显比琉心大一些的女子厉声说道: “小子,你是不是想买我们了?告诉你,我们不卖!” 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一句话憋在嘴边的白小易有些诧异的看向了这个仿佛吃了枪药一般的的女子。 她跟琉心一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是西域的舞娘。可是这个女子的身段相较于瘦小的琉心,显得更加的矫健。配合上她那菱角分明的容貌,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豹子一般的野性气息。 虽然这个女子也有着不俗的容貌,可是相较于琉心那种清纯灵动的仙气,却更加让人有种敬而远之的威胁感。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有些心虚的嘟囔道: “内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叫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听阿尔汗大叔说了,你小子居然想一次把我们姐妹俩都买走。我告诉你,休想!” 一把护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琉心,这个性情彪悍的西域少女指着白小易的鼻子说道: “你小子要想对琉心妹妹有什么坏心思,我红莲,就一脚踢爆你的卵蛋!” 白小易下意识的感觉裆下有一阵凉意掠过,于是他本能的并进了双腿,有些颤抖的说道: “这位女侠,你冷静啊,我可不是坏人。” 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二人,琉心竭力的解释道: “红莲姐姐,白公子不是坏人,我能……” 还不等少女把话说完,名叫红莲的女子伸手阻止了她的话,同时斜睨着白小易说道: “别总跟我说什么你能看见人心的,姐姐我见过的人多了,你看这小子色眯眯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妹妹,听姐姐的话,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市井无赖,跟着他没前途的。” 被说的一文不值的白小易吧嗒了一下嘴,他本想反驳几句的,可无赖少年仔细想了想,好像这个蛮横的姐姐说的也没什么错。 纠结了许久,白小易倔强的反驳道: “就算跟着我没前途,可也总比走江湖卖艺要好吧。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虽然有些奇特的本事防身,可再粗的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不是。万一哪天遇到个手眼通天的人物看上你们,到时候你还能踢爆那人的卵蛋不成?”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琉心急忙打起了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白公子,其实我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我们两个出生在西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虽然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会有些辛苦,可是每年总会有回家的机会。所以,我很感谢公子的一番好意,但是我们不想跟公子会应天。” 皱眉思索了一下,白小易犹豫着说道: “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买你们也就是想帮你们,也不一定非让你们去应天城的。买下你们后,你们就是自由的,想去哪都行。”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红莲冷冰冰的说道: “哼,一日为奴,终身为奴。我们这些生来就带着奴籍的人,走到哪都是奴隶。不可经商、不可识字、不可有自己的名字……你若真想帮我们,就帮我们吧奴籍划掉。到时别说给你做牛做马,就算……” 说到这,女子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吧嗒了一下嘴,白小易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这个其实也不难……我在朝中也有些关系……我想,帮你们取消奴籍,应该不太难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白小易还是谨慎的问道: “对了,你们怎么挂上奴籍的?” 轻轻低下了头,琉心无奈的说道: “我们的父辈参加过明教,于是在洪武爷肃清乱党的时候,就被挂上了奴籍了……” 低头琢磨了一阵,白小易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个好办,那都是你们父辈的事儿,与你们无关。放心吧,我有个兄弟现在是锦衣卫的千户,在朝中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 算能说上话的。而且,小爷我还救过当今万岁爷一命,帮你们划去奴籍简直轻而易举。” 偷眼看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野蛮女子,白小易打趣的问道: “红莲姐,要不我也顺手帮你一把?” 恨恨的瞪了一眼这个无赖少年,红莲气鼓鼓的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如果你真能帮琉心妹妹脱去奴籍,我也就不反对她跟着你了。不过……” 略微迟疑了一下,野蛮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过你要是有心帮我们,就帮我妹妹划去奴籍吧……她没我这么凶……容易被人欺负……” 一脸茫然的看向两个少女,白小易不解的说道: “妹妹?” “是的,红莲姐姐还有一个妹妹,叫做青荷。不过她们现在分开了,因为……” 还不等琉心把话说完,名叫红莲的女子出声打断道: “不用跟他说那么多,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担着。姓白的,你就说肯不肯帮我吧。”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白小易毫不在乎的说道: “可以啊,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妹妹现在在哪?我总得见着人才好帮你们吧?” 收敛了一下野蛮的气势,红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因为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我把她暂时留在凤阳县了。那边有一个阿尔汗大叔的朋友,说是可以帮着先照顾她。我们这趟回去,就打算带上她一起回西域的。” 轻轻点了点头,白小易自信的说道: “行,等到了凤阳县,把你妹妹接上了。我就跟应天城的朋友打声招呼,到时候你们消去了奴籍,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看了一眼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红莲十分不自在的说了声: “谢……谢了……” 听到了女子的道谢,白小易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他故意开玩笑的说道: “内什么,谢就用不着了。这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们一把对不,而且我可答应阿尔汗大叔用一千两银子给你们赎身了,那是不是能有点其他的好处啊?” 眼神突然凌厉的看向了这个贱兮兮的少年,红莲反手一把扣住了白小易的肩膀,顺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女子单膝顶在少年的后背上,讲他的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怒气冲冲的呵斥道: “你这色坯!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帮了我们,这份恩情我红莲记下了,可你若想起什么歹念,我……” 还不等她说完,差点被扭断了胳膊的白小易趴在地上哀嚎道: “你就踢爆我卵蛋嘛,我知道了,知道了。姐,放…放…放…放手,要断了……” 重重的将无赖少年扔在一边,红莲依旧不依不饶的训斥道: “臭小子,我可告诉你。我这琉心妹妹生性乖巧、柔弱,倘若让我知道你亏待她了,或者欺负他了。不管多远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剥皮剔骨,踢……” 被这野蛮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白小易突然夹紧了双腿,连忙摆手道: “行了行了,女侠威武,我怕了还不行么。等帮你们划去了奴籍,你们愿意去哪都行,我不拦着还不成么……” 挤出了一个委屈巴拉的表情,无赖少年无力的抱怨道: “这都什么世道啊,我就想英雄救美的当一次大侠,怎么就这么难呢……” 夜,就在几个年轻人吵闹声声中渐渐的过去了。 而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却是另一个龙潭虎穴…… (本章完)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4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在这么个连半颗星星都看不见的深夜里,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正躲在凤阳县内的一处小巷子里,紧张兮兮的朝着外面的街道上张望着。 在他的身后面,还有着三四个人,正小心翼翼的将几个麻布口袋装进一辆货车上的箱子里。看那口袋不断扭动的样子,似乎里面装的都是大活人。 咣铛一声,一个粗手粗脚的汉子一个不小心,居然踢翻了墙角里的一个瓦罐。 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在场所有的人都捂住了嘴巴,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巷子外面的街道上,恰好有一队五人的巡夜守卫一边打着哈气,一边从这里经过。听到了这声响动,其中一个一看就是新兵蛋·子的年轻人一惊一乍的叫嚷道: “谁……谁……谁!从巷子里出来!” 看着年轻人哆哆嗦嗦的样子,为首那个三十多岁的伍长一脚踹在年轻人的屁股上,他没好气的嘟囔道: “狗日的!咋呼什么呢!哪有人啊?” 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年轻人一脸委屈的说到: “可是李头儿,我明明听见……”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为首的中年汉子一个暴栗敲在他的脑袋上: “听听听,听见你个蛋蛋。不就是破了个罐子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保不齐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半夜里不消停,在那闹春呢!” 听到了这句话,负责把风的那个瘦小的男子突然灵机一动,很是应景的捏着鼻子叫唤了两声。 有了这几声猫叫的配合,中年人就更加底气十足的叫嚷道: “听见没!老子就说是闹猫呢吧!” 有些畏惧的扶正了头上的帽子,年轻人竭力的争辩道: “可是李头儿……现在都十月了啊……” “十月怎么了?十月就不能闹猫了么?”中年伍长一把拽住了年轻人的衣领子,将他一把推向了小巷的方向,“你小子不是不信邪么?去去去,自己看看去!” 才当了个把个月的小兵有些慌乱的直起身,随即在几个老兵油子的撺掇下,朝着小巷子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看着那条乌漆嘛黑的小巷子,心里不免也有些害怕了起来。 他这一过来,可把巷子里几个做着肮脏勾当的汉子们吓了一跳。他们纷纷把手按在了各自腰间的武器上,随时准备着冲出去拼命。 可就在这时,嗷的一声,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猫一下子从墙上跳了下来。把那个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兵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年轻人手刨脚蹬的模样,后面几个老兵油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慌乱的爬起了身,年轻人讪笑着说道: “嘿嘿,还真是只野猫……” 重重的吐了口唾沫,姓李的伍长骂骂咧咧的说道: “行了行了,乐呵乐呵就完了。早就跟你小子说过,别什么闲事儿都管,保不齐哪天就把你这条小命给搭进去了。” 屁颠屁颠的跑回了队伍,年轻人不服气的争辩道: “瞧您这话说的,就咱这巴掌大点儿的县城,能出啥大乱子。顶多了,也就是几个不长眼的毛贼,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罢了。”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中年汉子说道: “你小子还真别不信邪,临近的开封府最近出了大乱子,朝廷都派出六扇门的捕快亲自督察了。保不准哪天就查到咱们凤阳地界里,我劝你们几个还是放聪明点,不该管的事儿别管,省的惹祸上身。” 一脸谄媚的点着头,几个下属的马屁顺势连绵不断的拍了下来。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中年汉子大声吩咐道: “哥几个都打起精神来,再过两三个时辰就天亮了,等收了工,老子请你们吃顿好的!” 汉子话音方落,他旁边一个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一脸坏笑的说道: “李队,咱别光吃饭啊。这个月俸银也发了,要不带兄弟们去飘香楼乐呵乐呵去?听说那里又来了几个新的粉头,长得可俊了!” 一脚踢在这个汉子的屁股上,姓李的伍长没好气的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就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娘们儿还俊呢,我看你是憋太久憋出针眼了吧!” 讪笑着挠了挠头,汉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您见多识广,那您说说哪的姑娘好看?” 很是谨慎的左右看了看,中年汉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告诉你们,咱们凤阳县姑娘最漂亮的地方,是那个花乐坊!” “花乐坊?”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当兵的不解的说道: “李头儿,您搞错了吧,那家不是个乐坊么。都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而且那地方据说有着了不得的背景,一般人都进不去的。” 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姓李的伍长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你们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天底下哪有什么只卖艺不卖身的。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噱头,人家不是不卖,而是要卖给特定的人。我跟你们说,这事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段时间抚台大人来咱们县督查,咱们赵都尉就特意带着那位大人去了趟花乐坊。我听他们喝醉后说漏了嘴,感情那个地方,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青楼。那里面的姑娘,实际上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听热闹的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方才那个撺掇着逛窑子的汉子感叹道: “啧啧啧,可惜了啊。花乐坊里那些姑娘那可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都跟那画上的仙子似的。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没想到,感情也是做皮肉生意的,可惜了……” “可惜个屁!”姓李的伍长骂骂咧咧的说道:“人家伺候的客人那可都是都是非富即贵,得到的好处也自然是无法想象的。像咱们这种一条命都不值几百两银子的穷鬼,就别惦记着了。” 再次吐了口口水,中年汉子没好气的说道: “走走走,快点巡完城!等吃过了早饭,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在一阵嬉笑和打骂声中,一行五人的城卫军这才缓缓地离开了这条街道。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几个躲在小巷子里汉子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等看到那队官兵走远了,他们齐刷刷的瞪向了那个始作俑者。 为首的瘦小男子大骂道: “朱大虫!你他娘的真是头猪么!这么大条巷子不走,非走在瓦罐上!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做的是掉脑袋的勾当,刚才差点就出人命了知道么!” 粗壮的汉子憨憨的笑着,他一边挠着头,一边瓮声瓮气的说道: “六哥,俺这不是没注意么,下次,下次俺一定小心。” “还他娘的有下次!快!把最后几个肉粽子装箱,咱们还得趁着天黑把他们运出城呢!” 听到了他的吩咐,后面的一众汉子开始有条不紊的装运起了箱子来。 等到所有东西都安顿好了,名叫朱大虫的汉子这才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说六哥,咱们这前前后后都抓了二三十个人了,到底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瞥了一眼这个五大三粗但是脑子有些个不大好使的汉子,小六子没好气的说道: “老子怎么知道!反正虎爷说了,每个月都得交上去七七四十九个肉粽子,少了一个就用你们的命去顶!” 名叫朱大虫的汉子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的嘟囔道: “可是六哥,这前两个月还行。可这都第三个月了,人不好找啊……再者说,事情现在越闹越大,开封府那边查的贼严,逼得兄弟们都得到临近的小县城找猎物了……再这么下去,弟兄们真的交不出货来了……” 重重的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瘦小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奶奶的,少废话,让你抓你就抓,哪那么多屁事儿。我告诉你,这件事可是虎爷背后的大靠山吩咐的,做好了,咱么都有赏。弄砸了,整个虎头帮都得跟着陪葬!” 探头朝着外面的街道上张望了一下,小六子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对了,告诉哥几个,这个月再做活儿时都小心着点。听说六扇门派出来个挺厉害的角色专门查这件案子,咱们可别栽在内孙子手里。” 重重的拍打着胸脯,朱大虫憨笑着说道: “六哥您就放心吧,俺们做事儿,小心着呢!” 似乎根本没看到瘦小男子的白眼,粗壮汉子的继续追问道: “可是六哥,你说虎爷背后的那位大人物要这么多大活人干什么呢?还都得要那些无依无靠的乞丐流民什么的?不会在练什么邪门儿的法术吧?” 一脚踢在粗壮汉子的屁股上,小六子恶狠狠的训斥道: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这种大人物的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讪讪的缩了缩脖子,朱大虫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吧。 看了看已经装好货物的马车,小六子低声询问道: “对了,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对儿西域来的姐妹花的事儿,你们找到了么?虎爷吩咐过,那俩小妞儿得罪了虎爷的主子,一旦找到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一脸茫然的挠了挠不怎么灵光的大脑袋,朱大虫诺诺的说道: “我说六哥,光凭那张画像,我们也认不出谁是谁啊。这凤阳县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哪都没见过什么西域的姐妹花啊……” 眉头死死地皱成了一个疙瘩,瘦小男子有些失望的吩咐道: “算了算了,让兄弟们有事没事儿的时候多扫听一下吧。虎爷放下话了,只要看到人,必须活着给他抓回去。抓到者,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 粗壮汉子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我说六哥,那俩妞儿什么来头啊,这么值钱?” 懒得搭理这个蠢钝的汉子,小六子很是敷衍的说道: “老子怎么知道她们什么来头,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哪这么多废话!” 抬头看了看天色,瘦小男子朝着后面的几个汉子吩咐道: “时候差不多了,哥几个都小心着点,把这车货运出凤阳县!” 在夜色的掩护下,几个汉子将这一车的大活人小心翼翼的运到了西门附近。在收买的守城士卒的帮助下,他们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这座只有巴掌大点儿的县城。 可就在他们离开凤阳县的几个时辰后,与白小易师徒随行的西域商队,则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南门外的官道之上。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5 晨曦的笼罩之下,白小易师徒二人,跟随着阿尔汗率领的西域商队,慢慢悠悠的进入了凤阳县的境内。 看着不远处那只有三丈多高的城墙,白小易嘬着牙嘟囔道: “啧啧啧,就这也叫城墙,还没应天城一半儿高呢,能顶什么用。别说那些本领高强的飞贼了,就是只蚂蚱要是气力大一些,恐怕也能窜过去。” 随手一巴掌抽在这个口无遮拦的徒弟头上,席应真没好气的教训道: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这是凤阳县,自然比不得应天府。整个凤阳县加起来,也就三五百户人家,哪用得着那么雄伟的城墙。再者说了,这个地方既不是军事重地也不是什么富足的城镇,守军才不过三五百人,又怎么会有什么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环视了一下那些进程和出城的百姓,老道士很是自负的说道: “不是老道士猖狂,在这一亩三分地,就连你小子这种半吊子的高手,都可以称王称霸了。” 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坏笑,白小易一脸兴奋的说道: “那敢情好,这次总算能让小爷扬眉吐气一把了。” 偷看了一眼青衫道人的脸色,白小易小心翼翼的怂恿道: “我说师傅,这回要是在城里出了什么乱子,你就别出手了呗?让徒弟我也展示一下大侠的风采如何?” 斜睨了一眼这个痞气十足的徒弟,老道士很是不屑的说道: “行,随便你怎么折腾。不过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个江湖,水深得很。实力高低不一定只是看修为强弱,很多时候,出身背景和他们身后的势力才是更可怕的。虽然以为师神念感应,凤阳县里没有几个像样的高手,可保不齐哪个从你身边路过的人,就有着你招惹不起的靠山呢……” 随意的摆了摆手,白小易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城内行去,一边很是自负的说道: “我说师傅,向您这样瞻前顾后的闯江湖,一点都没意思。依小爷看,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用这拳脚闹腾一番,这样才快活!” “哼,你快活去吧。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想你这样的愣头青死在江湖里了,我看你哪天闯出祸来,谁给你擦屁股。” 转过了身,无赖少年一边倒退着,一边得意洋洋的还嘴道: “怕什么,我不是还有您呢么?再不成,小爷我身后也有着天下首富和朱老爷子两个大靠山呢,还害怕什么?” 一行人在吵闹声中,缓缓的进入了凤阳县的县城。 刚一进城,白小易便人来疯的一般第一时间找到了沈家开遍了全国的平安票号,凭借着他身上那枚沈万三为他特制的印玺,他轻轻松松的提取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 将那足足四五十张大大小小的银票揣进怀里,白小易突然间腰板儿都硬了起来。在票号伙计那谄媚的目光注视下,无赖少年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铺子。 之后的半个时辰里,这位财大气粗的少年挥金如土般将一行人吃穿住行的一应事物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很是痛快的过了一把有钱的大爷瘾。 客栈的餐桌上,看着白小易很是豪气的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交在了阿尔汗的手上,身为师傅的席应真不免唏嘘道: “没想到啊,在应天城里的时候我看你小子花钱还是很抠门的,没想到这刚出来没几天,怎么成了土财主了?那个姓沈的暴发户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怎么这一千两花出去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很是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白小易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说师傅,您就放心吧。小爷现在有的是钱,这一路上只要有平安票号在的地方,咱们师徒俩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道士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切记切记,在外游历,财不可露白。这些红白之物,用好了是给自己方便,可是同时,也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 丝毫不在意老道士的唠叨,白小易痛痛快快的接过了阿尔汉递过来的两份奴籍和卖身契。 随手撕掉了两张卖身契,无赖少年看着依旧笑呵呵的围帽男子说道: “我说阿尔汗大叔,您就不数数钱够不够么?” 抱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域礼节,胖胖的中年人笑道: “我的朋友,你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我相信你的人品,只要这两个孩子可以找到好的归宿,我阿尔汗其实并不怎么介意这些银钱的。” 转头看了看两个侍立在一旁的少女,围帽男子打趣的说道: “小兄弟,这两个孩子现在就是属于你的了,不知我这个原主人可以跟她们道别么?” 很是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白小易急忙更正道: “诶诶诶,您这话就说错了。我已经撕了她们的卖身契,从今以后这两位姑娘就是自由的,我可不是他们的新主人。至于道别么,咱们都是朋友,而且对于她们来说,您就是长辈,自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您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了么?” 无奈的耸了耸肩,围帽男子随口说道: “看来我们就要在此分开了,我打算带着我的商队再去燕京那边试试运气,然后再回西域。所以,就无法与你们同行了。” 有些失望的看着这个总是笑呵呵的西域大叔,白小易不舍的说道: “那真有些可惜了,本打算再多听一些您说的江湖趣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 轻轻端起酒杯,围帽男子朝着众人敬酒道: “正所谓没有不散的宴席,此行能与二位相识已是真神阿拉的赐福,我将铭记于心。虽然我们要分开了,不过你们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山水有相逢。只要我们有缘,总会再见的。” 说罢,男子很是豪爽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走到两个少女身边,洒脱的说道: “来吧,我的孩子们,让我再拥抱你们一次。希望你们可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过上你们想要的生活。” 轻轻地将琉心抱在怀里,围帽男子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计划一切顺利,接下来就看你和红莲随机应变了。尽量跟着这师徒二人,一有火灵珠和圣火令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谨慎的看了一眼在一旁跟席应真有说有笑的少年,琉心小声说道: “那摩柯大人,您要去哪?” “我不方便一直跟着你们,之前那个李坏所说的什么天师楼的我觉得有点意思,这次我要去打探一下,看看能否换个身份再与你们汇合。我不在这段时间,万事小心,要牢记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妇人之仁知道了么。” 轻轻点了点头,西域少女有些畏惧的答道: “琉心知道了……” 转身又抱了抱显得异常拘谨的红莲,男子再次低声吩咐道: “红莲,你是除了阿萨辛之外,明教最好的杀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圣女,知道了么?” 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红莲小声的回应道: “谨遵护法旨意……不过……” “不过什么?” “护法大人,请问我妹妹在哪,我可不可以带她离开?” 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这个摩柯假扮的男子沉声说道: “我稍后回去乐坊把青荷接出来,记得,完成好这最后一份任务,你和你妹妹就彻底的自由了。” 由始至终都不敢直视男子的目光,红莲低头应道: “属下知道,请护法放心。” 交代完该说的话,围帽男子依旧挂着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拱手行礼道: “各位,我们就此别过了。愿真神阿拉永远保佑着你们,再见,我的朋友。” 起身回了一个礼,众人目送着这个热情的西域大叔离开了客栈。 有些失落的坐回了座位,白小易一边吧嗒着嘴,一边嘟囔道: “啧啧啧,可惜了。这大叔还是挺好玩的,要是能再跟着咱们多走些时日就好了。” 张望了一下围帽男子远去的背影,席应真有些高深莫测的说道: “福祸相依,有的时候,离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道士转头看了看两个显得有些拘谨的西域少女,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 “小易啊,这两位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 胡乱的扒拉着桌子上的饭菜,白小易很是随性的说道: “随便啊,反正她们现在是自由的,想干嘛就去干嘛呗。我已经托人送信给傲大哥了,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帮她们俩脱去奴籍,约么着十来天内就有消息了。到时候她们要是想跟着小爷我呢,就跟着,如今我有的是钱,不差她们一口饭吃。如果不想跟着呢,要么回应天我托人照顾她们,要么就随她们远走高飞吧。我只是想做个扶危济困的大侠,没打算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霸占到身边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应真对于这个徒弟的表现很是赞同,他转头看向两个西域女子说道: “二位姑娘,不知你们有何打算。我们师徒二人这趟历练要走很远,一路上更是凶险万分,不太适合带着你们的。” 一脸怒气的指向了对面正吃喝正香的少年,红莲开口说道: “你答应过我,帮我妹妹也除去奴籍的!” 有些错愕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白小易一脸无辜的说道: “是啊,没问题啊,不过也得等我应天的朋友回信才知道吧,你急个什么劲呢?” 愤愤的收回了手,红莲依旧不依不饶的嘟囔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眼下我们只能先跟着你这无赖了。等我们脱去了奴籍,到时候我自会带着妹妹回西域。至于琉心想怎么样,我管不着。” “西域?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们怎么都想回去呢?” 有些生气的瞪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红莲一字一顿的说道: “因-为-那-是-我-的-家!” 轻轻拉住了这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姐姐,琉心歉意的说道: “公子,还请见谅。红莲姐姐性子有些冲动,不过她没有恶意的。” 安抚了一下气鼓鼓的凶蛮女子,琉心柔柔的说道: “我们从小就出生在西域,那里虽然贫瘠,可对我们来说,那儿始终是我们的家。红莲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她们不再是奴隶了,就可以带着妹妹在敦煌城买下一处院子,然后找个好人嫁了,一起纺纱织布、一起相夫教子……” 白小易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凶蛮女子那气鼓鼓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就凭她这股凶劲儿,谁敢娶她啊……” 眼看着红莲攥紧了拳头就要打人的架势,白小易急求饶道: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恩人,你这样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重重的坐回了椅子上,凶蛮女子一个人生着闷气。 躲过一劫的白小易有些好奇的朝着琉心问道: “对了,那琉心你呢,不会也想着回西域安家吧?” 低头沉吟了片刻,西域少女有些羞涩的说道: “一半一半吧,我也很想回西域。可是我更想找个好一些的归宿,最好是跟在一个盖世的大英雄身边,陪着他锄强扶弱、造福万民。我虽然只是个弱女子,可我总想着能做一番大事,为我也为了西域还在受苦的百姓们,做些什么……” 有些激动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白小易谄媚的问道: “内什么,我……我也算是个英雄侠士了……你看我行不?” 轻轻嗤笑了一声,西域少女有些歉意的说道: “公子虽然侠义心肠,也有着不错的修为。可是,你还不算盖世的大英雄。” 一脸不忿的看着面前的少女,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切,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啥样的才叫盖世大英雄啊?” 琉心有些神往的看向了窗外,柔声说道: “敦煌城的城主萧远山,公子听说过么?”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6 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白小易傻笑着摇了摇头。而坐在他身边的青衫道人,却突然若有所思的沉吟道: “萧远山……是那个早年被人称作大漠孤狼的萧远山?” 一脸惊喜的看向了老道士,琉心出声问道: “席真人知道他?” 轻捋了一下颚下的长髯,老道士沉声说道: “虽未当面见过,可早些年却有所耳闻。怎么,他如今成了敦煌城主了?” 琉心满眼崇拜的说道: “是的,他已经做了五年的敦煌城主。以一己之力,保护着西域百多万百姓的平安。” 不可置信的嘬着牙,白小易好奇的问道: “啧啧啧,光是这身份就听着蛮唬人的。我说师傅,这人很厉害么?那个敦煌城主是个什么官?” “我闭关之前,的确听说过西域有这么一个行侠仗义且乐善好施的神秘高手。据说他是个孤儿,自幼被狼群抚养长大。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了一身御沙的术法,从那之后便在西域那边打出了一番名堂。当年他成名的一战,就是独自一人打败了明教的一个护法和四个法王。洪武十三年,西域流寇马贼集结了上万人攻打敦煌城,那一战城内士卒死伤大半,危难之时,是那萧远山不知用什么办法唤来了大漠中的狼群,凭借一人之力,抵挡住了上万马贼的入侵。” “此人不但武功高强,更加侠肝义胆。虽然他只是流民出身,可凭借他多年在西域行侠仗义的名号,团聚起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加上他乐善好施,对西域百姓和各路英雄都是礼遇有加,于是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便成了整个西域境内名头最响的大英雄。这个人,一生都充满了传奇。如果有机会去西域,老夫还真想一睹这人的风采呢。” 微微张大了嘴巴,白小易一脸羡慕的说道: “我靠!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大侠啊!” 有些古怪的瞥了一眼满脸崇敬的琉心,白小易小声的嘟囔道: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他,就连小爷我都想见见这位大英雄了。也不知,啥时候我也能混的向他那么威风呢……” 有些失落的灌了一口酒,无赖少年满是醋意的嘟囔道: “难不成,二位姑娘最大的梦想,是嫁给他那样的大英雄么?” 轻轻摇了摇头,琉心有些羞涩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萧城主是我们所有西域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光凭我们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再者说,如果我没算错,萧城主早就过了不惑之年,怎么会看上我们这些小姑娘呢……” 不屑的撇了撇嘴,无赖少年本能的挖苦道: “谁知道呢,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越大的英雄就越爱三妻四妾的。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洪武爷,不就是这样么……” 此言一出,还不等席应真这个当师傅的发作,一旁憋闷了半天的红莲突然爆喝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拽住白小易的衣领子,怒视着他呵斥道: “闭上你的狗嘴!我不允许你污蔑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萧城主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可她早就为了保护西域百姓死了。从那以后,萧城主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人,他跟你们这些满脑子龌龊想法的臭男人不一样,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大英雄!而你,连只狗熊都算不上。” 被吓了一跳的琉心慌忙站起身,她一边拉扯着僵持中的二人,一边朝着周围围观的食客们道着歉。 略带愠怒的轻咳了一声,席应真那威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易,够了!快给两位姑娘陪个不是。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不认同一些人的名望,但是,你不能侮辱别人的信仰!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讪讪的缩回了身子,白小易恭恭敬敬的朝着两个西域少女抱拳行礼道: “对不住了,方才是我一时失言,还请二位姑娘不要见怪。” 气鼓鼓的坐回了座位,红莲扭过头去不想搭理这个看着就不顺眼的少年。而一旁的琉心,则是很懂事的回礼道: “公子言重了,方才的事红莲姐姐也有些冲动,还请公子见谅。不过萧城主在我们西域百姓心中有着很特殊的地位,还望以后再提到他的时候,不要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 讪讪的挠了挠头,此时的白小易也觉得应该管住自己这张臭嘴了。 草草的吃过了午饭,四个人有些尴尬的回到各自的房间中休息去了。 而与此同时,乔乔装成阿尔汗的左护法摩柯,则独自一人来到了凤阳县城内一座极其雅致的院子门前,他轻轻的扣动了一下侧门,将一块绘制着圣火符号的木牌递了进去。不多时,宅院的侧门骤然打开,围帽男子一个闪身便挤了进去。 刚一进院子,摩柯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他站在原地细细的聆听了一阵,随即冷哼了一声说道: “靡靡之音,难怪这个世道乱成了这个样子,这些人终日沉浸在这里面,不祸国殃民才怪。” 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男子的话,一旁那个姿容端正的侍女躬身道: “贵客,我们坊主在楼上等您呢,请随我来。” 嘴上挂着轻蔑的冷笑,围帽男子大步跟着侍女走到了通往主楼的回廊上。 这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宅院,有着江南一带独有的庭园风格。虽不如沈万三家的那么奢华,可也有这一番独特的韵味。 庭院正中的水榭之内,一群身着薄纱的舞女在几个乐师的伴奏之下翩翩起舞。放眼望去,整座庭院之内,无论是侍女还是乐师,无一不是姿容俏丽的女子。 而那些身穿锦衣华服的客人,看似举止斯文的欣赏着面前的歌舞,可他们的眼中,却都流出一抹难以掩盖的淫靡之色。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摩柯跟着侍女,大步走上了一座高有三层的暖阁之内。 轻轻叩响了房门,侍女低声说道: “坊主,贵客带到。” 吱呀一声轻响,伴随着屋门的打开,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姿态万千的走了出来。她随手打发掉了侍女,随即一脸妩媚的将摩柯拉进了房中。 轻轻关上了屋门,这个妩媚的中年妇人立刻换上了衣服恭敬地模样,双手交叉在胸前,躬身行礼道: “属下见过护法大人。” 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摩柯语气威严的说道: “免了,这里不是光明顶,没那么多规矩。对了,如花。这半年来乐坊的生意如何?可有什么有用的情报给我么?” 缓缓直起身,妇人柔声说道: “回禀护法,自然是有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依旧是阿尔汗容貌的男子沉声吩咐道: “好,去吧你们探听到的消息拿给我看看,顺便把青荷那丫头找来。他姐姐红莲回来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男子话音方落,身为这座花乐坊主人的妇人浑身微微一抖,有些畏惧的答应道: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 花乐坊,摩柯见到了如花姐,交换了一些情报。吩咐她万事小心,不要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同时找到青荷,威吓她不要把乐坊里的是胡乱说出去,尤其是对自己的姐姐。 乐坊老板如花姐牡丹石榴 与石榴姐等人见面,红莲终于见到了青荷 青荷比较孤僻,比较认生 本以为妹妹会开心,可是青荷的表现却比较怪异。 将妹妹带回客栈,虽然还有姐妹的亲近,可青荷却不太愿意提起乐坊的事。 红莲本意为了保护妹妹,才加入的明教。 可她没想到摩柯和乐坊暗中勾结,靠着这些女子换取重要情报。而青荷就是被利用和要挟的对象。 告诉青荷他们有办法可以脱去奴籍之后,少女就显得更加怪异,几番搪塞之后,青荷要求回去乐坊完成最后几天的表演。 红莲不疑有他就随妹妹去了。 可琉心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妥,她出言提醒,却被红莲大咧咧的敷衍了过去。 “啧啧啧,光是这身份就听着蛮唬人的。我说师傅,这人很厉害么?那个敦煌城主是个什么官?” “我闭关之前,的确听说过西域有这么一个行侠仗义且乐善好施的神秘高手。据说他是个孤儿,自幼被狼群抚养长大。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了一身御沙的术法,从那之后便在西域那边打出了一番名堂。当年他成名的一战,就是独自一人打败了明教的一个护法和四个法王。洪武十三年,西域流寇马贼集结了上万人攻打敦煌城,那一战城内士卒死伤大半,危难之时,是那萧远山不知用什么办法唤来了大漠中的狼群,凭借一人之力,抵挡住了上万马贼的入侵。” “此人不但武功高强,更加侠肝义胆。虽然他只是流民出身,可凭借他多年在西域行侠仗义的名号,团聚起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加上他乐善好施,对西域百姓和各路英雄都是礼遇有加,于是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便成了整个西域境内名头最响的大英雄。这个人,一生都充满了传奇。如果有机会去西域,老夫还真想一睹这人的风采呢。” 微微张大了嘴巴,白小易一脸羡慕的说道: “我靠!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大侠啊!” 有些古怪的瞥了一眼满脸崇敬的琉心,白小易小声的嘟囔道: “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他,就连小爷我都想见见这位大英雄了。也不知,啥时候我也能混的向他那么威风呢……” 有些失落的灌了一口酒,无赖少年满是醋意的嘟囔道: “难不成,二位姑娘最大的梦想,是嫁给他那样的大英雄么?”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7 一个时辰后,一辆古朴典雅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客栈的门外。 车帘轻轻掀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在车夫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在她身后面的,则跟着两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女子。随着她们三人一出现,客栈左近两条街上的行人和客栈内的食客,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而在最后才出来的,却是一系青绿色长裙的青荷。刻意的回避着周围人目光,这个同样出身西域的少女有些畏惧的走进了客栈当中。 为首的妇人风情万种的环顾了一下客栈,随即朗声问道: “掌柜的呢?你们这是不是住进来了几个西域的客人?跟她们说一声,我如花姐把她家的妹子送过来了。” 听到女子的呼唤,一个样貌猥琐的矮胖男子屁颠屁颠的从客栈的账房里跑了出来。当他看到正门处这一行四个女子之时,微微的错愕了一阵,随即点头哈腰的谄媚道: “诶呦喂!感情是如花姐大驾光临了,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如花姐,这个在凤阳县响当当的名字,差不多整个凤阳县的人都知道她如花姐是那花乐坊的老板了。自打十年前这间打着只卖艺不卖身噱头的乐坊出现之后,左近十里八乡的人都渐渐知道了她如花姐的名头。这间花乐坊,来头极大,能进去那里面听曲儿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平常的市井小民连瞥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非但如此,整间乐坊里从上到下都是女人,而且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加上那些舞女和乐师,又是精通琴棋书画的绝色佳人,更加使得一众有权有势的男人们流连忘返。 先不说这间乐坊里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只卖艺不卖身,但是这个噱头,就足够让县城里的这帮子色中饿鬼垂涎三尺了。 这不,自打这四个美人儿出现后,整座客栈的食客,都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在几个女子的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别看如花姐已过不惑之年,可她依旧有着别样的风情和一抹余韵。 丝毫不介意这些看人的窥视,妩媚妇人朗声道: “我说陈掌柜,我如花姐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难道你要让我再说一次么?” 讪讪的笑了笑,这个猥琐的矮胖子朝着店里的活计就叫让道: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叫天子号房的客人出来!” 被后面那三个年轻女子容貌迷住了的小伙计胡乱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他惊慌失措的冲向了二楼。不多时,身上依旧罩着白袍的红莲飞一样的冲下了楼,她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后面的青荷。这个有些鲁莽的西域女子直接撞开了如花姐和两个跟在后面的姑娘,随即一把就将晃神中的青荷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妹子,想死姐姐了……” 感受着这熟悉的怀抱,仿佛一只受惊了的雏鸟一般的少女略带委屈的唤了一声: “阿姐……” 看着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少女,方才被撞到一边去了的如花姐面带不悦的走了过来。可还不等她出言斥责,楼梯上面,白小易那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嘿呦喂!哪来的这么多大美人儿啊?小爷还真是有福了,刚一到凤阳县,就有这么多美人儿找上门来,这几个意思啊?” 换上了一副标志性的迎客笑容,如花姐风情万种的走上前几部,微微欠身道: “这位想必就是白公子了吧?方才摩……额,阿尔汗跟我说过,说是您花大价钱把红莲买下来了,所以我就赶着把她家的妹子给您也送过来了。” 轻蔑的打量了一下白小易和后面仙风道骨的席应真一眼,熟谙人情世故的妇人略带讥讽的说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这些江湖人,还有带随身婢女的习惯。难不成,你们也想附庸风雅的学着那些富家公子的排场么?” 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妇人话语中的钉子,白小易面不改色的说道: “如花姐这是哪里话,我们江湖人怎么会带着婢女闯荡江湖呢,我就是手里有点闲钱,正巧又跟红莲姑娘她们是朋友,于是仗义疏财,帮她们赎个身而已。” 一边说着,无赖少年一边驾轻就熟的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进了妇人的手中。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这个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妇人立刻换做一张谄媚的笑脸说道: “诶呦,敢情白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啊。这样好,以后红莲、青荷姐妹俩,可就有了个好归宿了。”飞快的将手中的银票缩入袖中,妩媚妇人指着身后的两个年轻女子介绍道: “这两个呢,一个叫牡丹,一个叫石榴。都是我们花乐坊最受欢迎的舞娘,如果公子有雅兴,不妨来我们那听个曲儿赏个舞什么的?” 一边说着,妇人一边凑近了白小易,在他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把。 看着那足足比自己大出了一旬的妇人,白小易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可他依旧强颜欢笑的说道: “好说,好说。早就听闻花乐坊音律、歌舞、美人三样俱佳,改日小爷我一定登门拜访,登门拜访。” 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即上道又风趣的少年,妩媚女子还想再多调侃几句。 乐坊老板如花姐牡丹石榴 与石榴姐等人见面,红莲终于见到了青荷 青荷比较孤僻,比较认生。青荷说不好中原官话,无法与中原人正常沟通。 本以为妹妹会开心,可是青荷的表现却比较怪异。 将妹妹带回客栈,虽然还有姐妹的亲近,可青荷却不太愿意提起乐坊的事。 红莲本意为了保护妹妹,才加入的明教。 可她没想到摩柯和乐坊暗中勾结,靠着这些女子换取重要情报。而青荷就是被利用和要挟的对象。 告诉青荷他们有办法可以脱去奴籍之后,少女就显得更加怪异,几番搪塞之后,青荷要求回去乐坊完成最后几天的表演。 红莲不疑有他就随妹妹去了。 可琉心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妥,她出言提醒,却被红莲大咧咧的敷衍了过去。 回乐坊讨要户籍,却被如花等人扣押。她们害怕青荷把她们的龌龊事说出去。 发现妹妹失踪后白小易三人去花乐坊讨要,无疾而终。但是琉心发现如花姐说谎,三人打算夜探花乐坊。 席应真留守客栈,被虐待的青荷趁机逃出了花乐坊,但是因为衣衫破烂说的话没人听得懂,被地痞纠缠,从而与白小易等人擦肩而过。虽然被几个官差误打误撞的解了围,可他们根本懒得关这些闲事,无视了少女的求助。 青荷光着脚跑到客栈,希望能找到姐姐,岂料被无良的老板软禁。 白小易三人夜探花乐坊,发现了她们龌龊的勾当。红莲独自冲进去找人,白小易和琉心被困在院中。红莲从牡丹和石榴口中得知青荷被她们虐待,愤怒之下只是毁了她们的容貌,随即四下寻找妹妹。 白小易和琉心被困在了花乐坊,席应真预感到了不妙想去找徒弟,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却被掌柜敷衍了过去。趁着老道士外出找人的时候,侵犯了青荷。 在所有人连夜寻找少女的时候 第二天上午,百般凌辱的少女逃出了魔掌,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县衙行去。一路上的人避之不及,都不想找惹麻烦。与花乐坊有勾结的知县收押了青荷,并暗中通知了如花姐。 红莲从路人口中得知了妹妹回过客栈,逼问掌柜得到真相后,挥刀阉了这个禽兽。而终于找到白小易二人的席应真他们赶到后只是看到了血泊中的掌柜。 发狂的红莲沿路询问,一直找到县衙。可是路上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说实话,是一个孩子失言,才揭露了真相。 正当女子要硬闯县衙的时候,白小易等人出现,阻止了红莲。可是红莲因伤人被扣押,白小易三人虽然靠着身份躲过一劫,但是也在客栈中束手无策。 知县以为这是个从花月楼跑出来的姑娘,在等着如花姐来接人的时候,连同一众下属再次侮辱了少女。 被关押中的红莲从狱卒口中再次听到了青荷的不幸,也终于知道了花乐坊的真面目。悲愤中的女子血洗县衙,并将沿路的商铺都布置了机关,要让这些人为她妹妹遭遇付出代价。 得知县衙出了大事的白小易三人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 红莲责怪他们为什么拦住自己,她妹妹的遭遇都是所有人害的。如果你们还有愧疚,就别拦着我。 处决了所有人后,女子闯进了花乐坊。 在所有人连夜寻找少女的时候 第二天上午,百般凌辱的少女逃出了魔掌,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县衙行去。一路上的人避之不及,都不想找惹麻烦。与花乐坊有勾结的知县收押了青荷,并暗中通知了如花姐。 红莲从路人口中得知了妹妹回过客栈,逼问掌柜得到真相后,挥刀阉了这个禽兽。而终于找到白小易二人的席应真他们赶到后只是看到了血泊中的掌柜。 发狂的红莲沿路询问,一直找到县衙。可是路上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说实话,是一个孩子失言,才揭露了真相。 正当女子要硬闯县衙的时候,白小易等人出现,阻止了红莲。可是红莲因伤人被扣押,白小易三人虽然靠着身份躲过一劫,但是也在客栈中束手无策。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8 【因为情节需要,以下房间内女子的对话用的是西域方言。但为了理解方便,就用普通话直接叙述了。】 当房间内只剩下三个西域少女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青荷这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身为姐姐的红莲看着妹妹这般紧张的样子,很是心疼的说道: “妹子,这些时日苦了你了。不过不用怕,姐姐回来了,我很快就带你回西域,咱们再也不用受这些中原人的欺负了。” 轻轻地靠在姐姐的怀中,名叫青荷的少女只是柔柔的说了一声: “好……” 丝毫没有查觉出妹妹身上的异样,红莲自顾自的开始讲述起了这半年里她在应天城的所见所闻。一系青绿色长裙的少女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边满是依恋的看着自家的姐姐,一边倾听着女子口中那看似很近实则相距甚远的奇闻异事。 这对姐妹一个性如烈火,另一个则静如止水。姐姐在那边手舞足蹈的讲述着故事,而妹妹只是恬静的看着,偶尔嘴角上会刮起甜甜的微笑。 心思细腻的琉心从青荷细微的举止中察觉出了不妥,她将一块点心交到少女手中,柔声问道: “青荷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段时日里,你在那个乐坊中住的还习惯么?” 听到乐坊两个字的瞬间,青荷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随即这个柔弱的少女强作镇定的敷衍道; “没,没事啊。我住的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看着青荷那有些僵硬的表情,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的琉心还想询问些什么。岂料一旁的红莲大咧咧的说道: “妹,有任何事儿尽管跟姐姐说。要是有谁敢欺负你,我就一枚莲花刺送他去见冥王!” 脸上强挤出了一个微笑,青衣少女弱弱的说道: “就像上次在开封那样么?你差点射瞎了那人的眼睛。” 毫不在意的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茶水,红莲不甘示弱的说道: “那又该怎样!就他那种登徒浪子,下次再遇到姑娘我,我非斩断他的手、踢爆他的卵蛋不可。要不是上一次他身边突然冒出来四五个指玄境的护从,我早就要了他的狗命了。敢调戏我红莲的妹妹,不想活了!” 无奈的摇着头,亲身经历过那档子事儿的琉心苦笑着说道: “红莲姐,我还是劝你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为妙。那人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否则摩柯大人也不会让咱们乔装打扮分散开走了。如果再遇到这种人,还是尽可能的忍一忍,息事宁人吧。” 不屑的撇了撇嘴,红莲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是,圣女大人说的都是对的。可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我妹妹,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她!” 轻轻拉着青衣少女的手,琉心很是爱怜的说道: “是是是,知道你功夫好,能保护青荷。可是你要知道,当年你们姐妹亲眼目睹父母惨死,你因此性情大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青荷则是被吓到了,导致至今都有些害怕陌生人。我觉得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是需要多陪陪她,关心一下她。不要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这样不好。” 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为姐姐的红莲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可是,你若碰巧不在她身边时,又当怎样呢?” 神情微微一滞,红莲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了。略微犹豫了一下,凶蛮女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管它呢,这些烦心的事,到时再说。” 一边说着,女子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根翠绿色的荷叶形发簪,交到了妹妹手上: “妹,这是姐姐特意为你挑选的,喜欢么?” 满是惊喜的接过了发簪,青衣少女甜甜的说道: “喜欢。” 看着妹妹爱不释手的样子,红莲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她将一面铜镜摆在桌上,亲手将发簪插在了妹妹的发髻之间。 看着镜中那有着七八成相像的容貌,红莲很是宠溺的称赞道: “还是我家妹子最好看。” 轻轻地靠在姐姐身上,这个从小被身后女子看护长大的少女满眼依赖的说道: “不,还是姐姐好看。” 苦笑着摇了摇头,差不多跟她们一起长大的琉心很是无奈的揶揄道: “是是是,你们俩都是大美人,行了吧。” 相依为命的姐妹二人露出了同样的微笑,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幸福。 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青荷转身将随身携带的一只包袱拿了出来。 “这个,是我给两位姐姐准备的。红的是姐姐的,白的是琉心姐姐的。这里是中原,你们穿的衣服太诈眼了,不方便……” 呆呆地看着手中那件鲜红如火的长裙,红莲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说妹子,难道穿着这件衣服出去,就不诈眼了么?” 可当她抬头看到青荷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后,凶蛮女子立刻改口道: “好好好,我家妹妹送的衣服,姐姐一定会穿的。” 将红裙贴在身上,红莲转了一圈问道: “怎么样,好看么?” 夕阳余晖之下,名叫红莲的西域女子在这一袭红裙的衬托下,宛如火中的精灵,绽放着一种野性而又灵动的美。 一旁的青荷看着姐姐的样子,眼中满是崇拜和依恋。 开心的舞动了几圈,红莲突然间说道: “对了!姐姐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原先我不是想着自己攒够了钱,然后帮咱们脱掉奴籍么?现在不用了,方才那个一脸贱相的臭小子已经帮姐姐赎了身。如果真如他所讲,可以帮我们脱去奴籍的话,那么姐姐就可以接你回西域,然后买处院子定居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眼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青衣少女柔柔的问道: “那,青荷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跟姐姐回家了?” 略微思索了片刻,红莲有些愧疚的说道: “现在还不行,姐姐还有最后一个任务,等完成了,我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青荷略带委屈的小声请求道: “姐姐,带上青荷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个很少违背自己意愿的妹妹: “怎么?方才你不是说在乐坊住着还好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面对着两位姐姐关切的眼神,青衣少女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她强装出一副笑容道: “没事啊,二位姐姐过虑了。只是这里的人听不懂我说的话,有些孤单而已。” 藏在桌子下方的手死死地拽着衣角,青荷有些怯懦的说道: “如果……如果姐姐还有任务在身……那青荷就等等好了……” 把这个懂事的妹妹紧紧的楼在怀中,红莲柔声道: “好妹妹,姐姐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放心,这是摩柯大人交给我最后的一个任务。完成后我们就自由了,到时候想去哪都行。” 依偎在姐姐怀中的少女脸上表情复杂,有苦涩也有希冀。 脑中灵光一闪,红莲一惊一乍的叫道: “对了,妹,你的户籍和卖身契放在哪了,回头记得拿来。姐姐好托人帮你把奴籍改掉,这样我们就不用再看别人脸色活着了。” 轻轻点着头,青荷小声的说道: “知道了,东西都放在乐坊里,我稍后回去拿。”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三个女孩在房间里聊了许多许多,可大多数时间里,都是红莲一人在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的故事,而青荷只是那样静静地听着、笑着。每当红莲和琉心问到她有关乐坊生活的时候,少女都有意无意的回避开了这个话题。 粗枝大叶的红莲并未觉出什么不妥,可心思细腻的琉心一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只是一时间她也不好直接开口。 夜色渐沉之时,青荷起身要回乐坊了。 而当众人将少女送走后,琉心轻轻拉住了红莲,小声的叮嘱道: “红莲姐,我总觉得青荷有些不对劲儿。你是她姐姐,不如找机会跟她单独聊聊吧。青荷自幼受过惊吓后有些不善与人沟通,恐怕只有你才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红莲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的圣女大人。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等青荷把户籍什么的带回来后,我会跟她好好聊聊的。如果她真不喜欢这,我再想其他的办法。那个姓白的小子不是有很多朋友么,到时候可以让他找人照顾青荷,那不就成了。” 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琉心有些犹豫的说道: “可是摩柯大人不是让我们监视白公子么,这么做,万一……” “万一什么?摩柯大人只是让我们跟着他,又不是杀了他。虽然这小子流里流气的,可是一段时日的相处下来,我觉得这人还挺仗义,算是个好人。等我们的任务完成后,还是可以跟他做朋友的。” 轻轻摇了摇头,琉心不置可否的说道: “希望到时候,我们还是朋友吧……” 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很久,两个少女很快便回到房间内休息去了。 而花乐坊的庭院内,此时却有着一场无法想象的噩梦,在等待着青荷自投罗网。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9 花乐坊,位于凤阳县城内一处僻静的竹林之内。这里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单是这沿路的美景,都能让人流连忘返。 随着那座庭院越来越近,你便可听到一阵阵婉转低昂的丝竹管乐之声从庭院中传了出来,间或者,还有女子那动听的歌声和男子举杯畅饮的欢呼声。 随着马车停下,一袭青绿色长裙的西域少女有些迟疑的走了下来。她呆呆地站在门口许久,这才十分不情愿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中午时跟着如花姐去过客栈的两个女子,便如同两尊门神一般挡住了青荷的去路。 有些错愕的抬起头,西域少女用那并不十分标准的中原官话问道: “牡丹姐……石榴姐……有事么……” 冷冷的盯着台阶下方这个瘦弱的少女,身穿牡丹样式衣裙的女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她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呦!这不是那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么,怎么?你还肯回来啊?” 并没有听懂女子说的是什么,清莲低着头有些怯懦的说道: “我……找……如花姐……请……让开……” 名叫石榴的女子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在清莲耳边说道: “野丫头,说话最好小心点。之前发生的事把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头,否则事情闹大了,咱们都不好收场。你想想,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被人穿过的破鞋,你还有什么脸面跟着你姐姐会西域老家呢?” 似乎有些气恼两个女子的纠缠,体型瘦弱的青荷壮着胆子从二人中间强挤了过去。岂料,一旁的石榴轻轻一抬脚,将好不容易穿过二人封锁的青荷绊了一跤。 “装什么清高,吃了药之后,不一样是个荡妇。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你不过是个西域来的奴隶,拽什么拽。” 重重的摔在地上,青衣少女倔强的转身瞪向两个女子,她的眼中满是羞愤和怨毒。 不屑的清啐了一口,牡丹居高临下的说道: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姐姐回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告诉你,即便你姐姐是条龙,在凤阳县这一亩三分地儿,也得给我们盘着。如果不想你们姐妹俩死无全尸的话,就管好你的嘴巴,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走。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一条生路。” 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青荷似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可以走了么……” 仿佛赶苍蝇一般挥了挥袖子,牡丹和石榴一眼厌烦的说道: “走走走,早就想把你这个瘟神送走了。” 倔强的爬起身,西域少女径直朝着二楼如花姐的房间走了过去。 推开紧闭着的房门,青衣少女一眼就看到了身上只披着一件薄纱的如花姐,正斜躺在床榻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斜睨着她。 妇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气一边用西域那边方言问道: “见到你姐姐了?” “见……见到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么,这是打算要走了?” 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青荷弱弱地说道: “是……还请如花姐,把我的户籍和卖身契还给我……”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妩媚女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青荷啊,你跟乐坊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你和你姐姐都是出身明教,应该知道我们这座乐坊的真正用处。” 瞥了一眼低头不作声的少女,如花姐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所以呢,我生怕这里闹出什么乱子影响了护法大人的计划。先前牡丹和石榴对你做的事的确是她们不对,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身为明教的信徒,应该知道什么叫以大局为重。所以,有些事我不希望你说出去,尤其,不能让你姐姐知道,明白了么?” 猛地抬起头,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少女第一次带着怨恨质问道: “可是,她们做出那样的事,就没有任何的惩罚么!” 翻身下了床,妩媚妇人平端着那根翡翠雕成的烟杆缓步走到少女身前: “惩罚自然是有的,不过她们俩可是我花乐坊的头牌,如果打伤了惹毛了,损失最大的还是我自己。虽说她们下药捉弄你不对,可是用你的身子,换来了贡品路线的情报,也是物超所值的了。这些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想开点。女人么,跟男人也不就是那点事儿么,没什么见不得人。出了这间乐坊,你不说我不说,也就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是不是呢?” 委屈的泪光在眼睛里打着转,青荷一字一顿的说道: “让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缓缓直起身,妩媚妇人语气古怪的应承道: “好,我让你走就是。稍等一下,我去拿你的户籍和卖身契。” 迈着风情万种的步子,妇人走到了房间门口。她朗声唤来了石榴后,阴阳怪气儿的吩咐道: “石榴啊,青荷就要走了。我这个当老板的好歹也照顾了她一段时日,这人要走了,怎么说也得喝杯践行酒不是。去,准备一壶上好的美酒,我送这丫头最后一程。” 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石榴乖巧的退了出去。 从内室的书柜中翻出了青荷的户籍和卖身契,如花姐缓步走到少女身前,有些惋惜的说道: “拿去吧,我想,以后我们也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狠狠地躲过属于自己的东西,青衣少女倔强的站起身,连句话都不不说的就要走出屋子。 正在这时,石榴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正好堵住了青荷的去路。 伸手拿起了托盘上的两只酒盅,如花姐将一只递到青荷面前说道: “别这么急着走嘛,来,跟如花姐喝一杯,就当是替你践行了。” 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面目可憎的妇人,西域少女半天都没有接过酒盅的意思。 微微蹙起了眉,妩媚妇人语气阴冷的说道: “怎么?人都要走了,还不肯给我如花姐一个面子么?” 有些迟疑的接过那只精巧的酒盅,青荷冷漠的说道: “这杯酒,祝你们生意兴隆,愿真神可以擦亮了眼睛,好好的照顾你们!” 猛地一仰头,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少女毫无顾忌的就将杯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眼神玩味的盯着青衣少女的一举一动,妩媚妇人阴笑着将杯中的酒液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是啊,这杯酒真的要祭一下我们的真神,让他看着你怎样痛苦的活下去。” 满眼惊恐的盯着面前的妇人,青荷突然间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随即她眼前一花,变昏倒在了地上。 不屑的踢了地上的少女几脚,妩媚妇人语气森冷的吩咐道: “去,把这丫头关进拆房。我等下找人把她送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天下这么大,那个红莲怎么找到自己的妹妹!” 一脸谄媚的凑到了妇人身边,石榴不解的问道: “坊主?如果不想让这丫头乱说话,直接弄死了不就完了么,何必费这么大周章呢?” “废话,弄死了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美人胚子。就她这个俊俏的模样,加上出身西域的身份。转一下手,可以赚到好几千两银子呢。快点把人处理好,省的她那个姐姐找上门来,在惹出什么麻烦来。” 将晕死过去的少女扛在了肩上,石榴随口问道: “坊主,这丫头的姐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感觉您很忌惮她呢?” 重重的吐出一口烟雾,名叫如花的女子语气森冷的说道: “她那个姐姐,可是个一旦疯起来就不要命的主儿。希望这件事能顺利的遮掩过去吧,要不是你们闲的没事儿给这丫头吃了春药,如今就不用姑奶奶我替你们擦屁股了!快!约么着她们发觉事情不对,也是明天一早的事儿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把这个麻烦运走!” 在如花姐的一手安排之下,可怜的青荷被石榴和牡丹暂时关进了柴房当中。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按照她们预想的那样,顺利的进行下去。 位于县城东南面的客栈之内,琉心和红莲一直等着青荷取完户籍回来。可是一晚上过去了,青衣少女却一直没有出现。 感觉到有些不妥的红莲一大早就把众人叫了起来,她有些焦急的嚷嚷道: “不对,不对!从昨天晚上开始,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你们说,是不是青荷出什么事了?” 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被从睡梦中吵醒的白小易哈气连天的抱怨道: “大姐,你不是吧……眼皮跳就说你妹妹出事了……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重重的一脚踩在无赖少年的脚上,凶蛮的女子争辩道: “不是的,我昨晚上一直心神不宁的,青荷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她不会一去不回的。我跟她说好了只要拿到户籍就回来客栈的,可是这都快到中午了,还不见人,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一边安慰着犹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红莲,琉心柔声说道: “席真人、白公子,青荷昨天的言行的确有些古怪,虽然不见得会出什么大事,可我觉得,我们去花乐坊一趟,把青荷找回来总是没错的。” 请轻捋了一下颚下的长髯,青衫道人一脸慈祥的说道: “琉心姑娘说的没错,趁着时间还早,你们不妨直接去那边看看。我就留在客栈,万一青荷姑娘回来,也好有个照应。” 揉着被踩的生疼的脚掌,白小易没好气的嘟囔道: “行行行,我师父都发话了,那咱们就去看看吧。依我看,那小姑娘就是见着快离开了,有些舍不得那边的朋友,在乐坊多住了一晚而已。在这个巴掌大点的凤阳县能出什么事儿,就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太过紧张而已。” 轻轻摇了摇头,心思细腻的琉心出言否定道: “不对,我觉得青荷很讨厌乐坊那个地方。而且她言语不通,又比较认生,不可能在一个只住了半年的地方就有了朋友的,我总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无奈的摇着头,白小易自顾自的走到房门口说道: “行啦行啦,与其在这瞎猜,还不如早点过去找人呢。这时辰乐坊里的姑娘们也都起床了,咱们顶着门去找人,总不会错过了吧。” 一脸平静的看着三个人年轻人离开,席应真沉声嘱咐道: “小易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说话做事记得客气些,不然惹出乱子。” 胡乱的摆了摆手,白小易大大咧咧的说道: “行啦行啦,小爷我心里有数!”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0 行走在凤阳县的街道上,白小易三人感受着一股别样的江南风情。 这座县城是依水而建,镇中大大小小的建筑群落都是根据河道走向分布的。一路行来,造型古朴的石桥,配合上河道中时不时经过的乌篷船,都散发着一股子江南水乡别有的风味。 琉心和红莲都以换上了青荷送给他们的汉族服饰,可是出于西域女子的习惯,她们二人还是带着轻盈的丝巾头罩,并用轻纱遮面。 这一副怪异的打扮加上两个少女那若隐若现的容貌,依旧引得路过的男女老少侧...... 大风皇的话还沒有说完,易征其就打断了。因为后面这些事情根本就是说得太长远了。 “原来这是你的奖励。哈,这么珍贵的灵药竟然给我了,听说你的近卫长睿立也受伤了。怎么不给他?”易征其故意道。 他本就是现场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超凡入圣的顶峰强者谁敢多言放肆?尤其是状态如魔如神,更加令人暗中心悸。 “不是让你低调一点吗?这么浪费钱,我们就是金山也被你花光了。”易征其笑道。 车门关上,西面玻璃同时徐徐上升,前面的反光镜也缓缓展开,喧哗的动力咆哮声在车门关上之后几乎不可察觉,关键是,车内的气温与外面的酷热形成分明的对比,丝丝凉风徐徐而来,凉爽到沁人心脾。 战争首先在北路爆发,因为皇甫嵩的屯兵之地,就在北路。所以这一路也自然最先遭殃。 那叫莫峰的大汉只是对姜思南和黄天华微微点头,就走上来检查白龙玉的两头黑魔狼。 下楼后,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中,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有一道蓝精灵般的苗条身影,气冲冲的朝二人走来。 樊虎的那一招,也全部让血刀老祖吃了下去,腰刀穿过血刀老祖的肚子,刀尖都透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被揍得弯腰,恰好卸掉了部分力量,樊虎的腰刀恐怕要刺得更深。 第二天一早,各军系的首领早早起床。经过这一夜的斗争,马上出现在大皇子面前是最忠心最重要的决定。去见大皇子说什么不重要,带谁去也不重要。最主要是人到了,代表着依旧效忠大皇子。 “圣旨?曹操这是唱的哪一出?”刘咏瞬间糊涂了,他把曹操杀的那么惨,那么多武将死在赵云手上,连自己的都城都被他占了难道曹操这么健忘,连这么大的仇都能忘了?这怎么可能,他刘咏打死都不信。 风之区域,某个沟壑之地,这里地形曲折,正好挡住了强风,流出了一个空风地带。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传令兵回过身来,低着头静等吩咐。 “公……公子,终于……见……到你了!”凌山顿时双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凌统赶忙派人请来医匠医治,听到医匠说是劳累过度,饿晕了才缓了一口气。等凌山再次醒来,赶紧将准备好的食物喂给凌山。 刑道荣虽然全力阻挡,也只是侧生横推,堪堪躲过,但自己已经感觉双臂发麻,几乎无法握住长刀。但李通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一枪并未用老,在错身而过时,回马一枪,直刺刑道荣后心而去。 “那你为什么选择去倾城学府!”逸梦还是忍不住问道,虽然他确实惊讶帝道天的安排,也有些不甘,但此刻,见到叶晨不以为然的态度之后,她就不爽了。 白子天之境界,比项昊要高三重,已达神王九重天,甚至‘摸’到了神尊境的‘门’槛。 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亦或是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其实是兽狱的某个超级高手假扮的?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1 一个时辰之前,伴随着竹林间那嘈杂的鸟雀鸣叫之声,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进了这间狭窄的柴房当中。 被迷药弄晕过去的青荷从睡梦中幽幽转醒了过来,她睁开依旧有些朦胧的双眼,有些惊惧的打量起周围这个陌生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柴房,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之外,还有很多杂草和破布堆积在角落当中。 竭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青衣少女发觉自己的手脚居然被反困在了一起,就连嘴上也堵着什么布一样的东西。 兴许是迷药的药...... 云盟人数一旦增多,那什么轮回者势力想动一下,很明显不可能了,除非天道已死,他们才有可能肆无忌惮的动手。 铁风尴尬的讪笑了两声,难得的没有出言反击,满门心思还沉浸在刚刚的那道剑气当中,在他的认识里,这的确很强了。 所写的死亡状况,必须是物理上可行的事,只要在那人的合理范围下的行动,才能实现。 明天就是季流年订婚的日子,我哪里睡的着?而且这个房间还有一股子难闻的气息,我浑身不舒服,就更加睡不着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无形中有不干净的东西黏在我身上一般。 “如果要保留她的灵魂的话,我们可以帮忙。”浦原喜助见状说了一句。 然而此刻突然见到这少年身受重伤,甚至主动取死之道,他们竟然高兴不起来,反而满心的复杂意味。 这句话一出,吓得两人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特别是织户,震撼最大。 爬了三米左右,通过头灯照亮的范围,罗元浩愕然发现,在张伟下方的井水中,一具尸体背面漂浮在上。 带着疑惑,祗堂鞠也画好了妆容,说实话,比在天之妃的时候,还要可爱一点,可见这化妆师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大门一开,露娜,镇长老爷子,带着数百平民奔了出来,看到无一人损伤的冒险者们,惊叹不止。 唐茗月美目圆瞪,眼角一滴眼泪将要滚下来,整个身体也簌簌颤抖起来。 威廉-史崔克的基地被毁了近一个月后,他才透过身边的助手收到了消息。 在她怀孕之前,那个男人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情话,对她很是温柔,这也是她未曾拥有过的。她很爱这个男人,所以不论他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会接受。 名单里确定出席的已经有120位左右,熟悉的名字也有,包括了c&n律师事务所的车俊贤,n建设的南天赐,足球明星白灿浩,只是白灿浩哪里现在还是一个未知因素,因为伤病的原因,他不知道会不会去美国接受治疗。 到时候,他或许就能兑换更强大的力量,而在这之前,他需要确定时间。 这句话自然是对亭中的林言说的,林言脸色木然,轻轻对林乘云说了两句话。林乘云弯腰倾听,不停地点头。 那个李彦,不正是那日拒绝自己的合约,还损了自己一脸的那个什么“经纪人”吗!? 那医生的面容虽然看不全,但白口罩之上,却露出一双异常年轻、美丽的眼睛。 追到一个丛林边缘,王秀玉突然不见了,树林里冲出来几十个兵卒,挥舞着刀剑朝江流砍了过来。江流看到这些兵卒的面容,吓了一跳。这些居然都是白天他杀死的那些兵士,难道是他们的鬼魂,来找他来报仇了? 但是他吸收了苏易的真气团融入到了自己体内,所以,苏易引爆真气团以后,就会直接将他体内的真气顺带着引爆。 而此时,在洗手间的林碧霄并不知道她才刚刚离开了不到十分钟,毕阡陌就连对她爸的称呼都已经改了。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2 一个时辰之前,伴随着竹林间那嘈杂的鸟雀鸣叫之声,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进了这间即阴暗又狭窄的柴房当中。 被迷药弄晕过去的青荷从睡梦中幽幽转醒了过来,她睁开依旧有些朦胧的双眼,有些惊惧的打量起周围这个陌生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用来堆放杂物的柴房,除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之外,还有很多杂草和米袋堆积在角落当中。 竭力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青衣少女发觉自己的手脚居然被人反捆在了一起,就连嘴上也堵着什么布一样的东西。 兴许...... 她这句话透过花窗飘出去,让山墙后倒座厅里的顾渔差点笑出声。 洛克连忙直起身子,而雷蒂娅也一样不停捋着自己的秀发看向别出,两人就像偷情被撞见一样做着各自的掩饰动作——辅助精灵用的公共频道,因此雷蒂娅也是能听到的。 “今人也好,古人也好,拜会请到顺和堂递帖子,问药请到大有生。”阿四甩着鞭子不耐烦的说道。 “破!”君一笑仰头怒喝,身上五色光华爆闪,神龙铠率先出现,随即五大属性圣物也出现在虚空。 王晨见到这呵呵一笑,然后扬起手朝众人看去,示意要他们打开手铐。 这一刻,傅思妍的身上散发出强烈无比的气势,甚至这股气势冲天而起,逼得荒谷上空的重重云层,急速散开。 最烦闷的莫过于娜拉,清寺古佛显然未让她平静,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烦躁。 这三间青砖房,还有一个占地大概五六十平方的院子,比楚河那几间茅草屋好得多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中年男人面上浮现一丝恼怒,抓住顾十八娘的话。 引颈待戮,奉上百万家财,或许还能给那些送到各个庄户的子弟留一条生路。 “星海教的前线驻地竟然离江州城这么近?”慕云澄心中暗自叹道。而可笑的是,江州城内却全然不知,仍是一派歌舞升平。 嘣的一声,那把琵琶瞬间四分五裂,薛云南甩开魏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掉落一地的琵琶碎片。 而新型的电池自然而然将会成为目前能源突破的一大创新的技术,并且会使得国内的科技领域迎来新的突破。 柔羽第二届技术峰会还没有结束,整个网络之上就有了关于三桑的相关的报道。 道盟虽然没有主宰,但它毫无疑问是整个无尽疆域最强大的势力,作为道盟主体的八大圣城之一,道君并不少见。 “这里是?”楚水谣在原地转了半圈,这里的景象倒是有些熟悉,直到那个巨石构筑的祭台映入眼帘时,才得知这是被传送到了山顶祭坛。 哪怕周天星宫的长老见多识广,当整个秦明拿出这一堆红纹草之后,所有人的脸上还都带着骇然的神色。 “你果然有问题。”琴师勖轻轻抚动琴弦,透过月色,他见到了慕云澄摘下面具的脸。 几人点了点头出了门,自己叹了口气,希望这一次自己可以一举成功,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要不然又要辜负猫猫了,她还在山上等着我呢,我不可能辜负她。 曲清染拧眉看着这只信鸟,仿佛在看着一只不知名的怪物似的迟迟没有伸手。 “虽然恶心,但是很弱。”白狼给食尸鬼们下了评语,这帮家伙被火焰克制的很厉害,对于白狼而言算不上什么威胁。 这一说法在宋代乃至以前,的确被中国所有的藩属国所认同,但是在宋代以后,却有国家不买账了。 虽然此时李旦还没什么名气,但若能剿灭他也算是功劳一件,更何况是为子孙后世谋福祉。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3 花乐坊的围墙之外,白小易三人拿着三张偷来的隐身符捏呆呆的发愣。 红莲摆弄着手中这张有些褶皱的黄色符纸,莫名其妙的问道: “小子,你不是戏耍我们呢吧?这张破纸能隐身?” 好不容易才从自家师傅身上偷来这几张符纸的少年挠了挠头,逞强的说道: “当然能!我道门仙法无数,什么隐身穿墙,那都是信手拈来的!别小看这张符纸,它威力大了去了!” 赞同的点着头,琉心也从一旁帮腔道: “是真的红莲姐,我曾见过他们中原的道士用符咒施...... “奶奶个腿,这大块头是要拿他自己当板砖用吗”高川顾不得内心吐槽。 没过多久,两人便吃完了早饭,准备就绪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柳梦媱的消息。 因为人多,加上是国际专列,所以车上的盖世太保们也比较多。每个车厢都有一个穿着军装的盖世太保,并且还有流动的巡逻员。 相对于荷兰总督赛斯英夸特来说,法肯豪森将军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他在比利时执政却更加温和,比利时王室的日子也不算难过。 他的演唱方式有点怪,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感觉听不懂。 林肃现在并不领情,他就要让匡志山把话说透,也许今晚,很多的秘密都将揭开。 跟这欧阳旻睿非亲非故,可人家对她竟然如此照顾,看起来是真的看中她的那个品牌效应,徐苗一向奉行知恩图报,人家既然这么对她了,她自然也不能让人家的银子打了水漂。 “麻烦让一下。”圆脸警车把我推到一边,蹲了下来,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些道具,开始开锁。 粉嫩娃娃得意地大笑一声,刚想出言奚落两句,手中的红樱枪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就像是人在恐惧时的表现一般。 龙武冷笑一声,同样抬手朝着天空砸出一拳。一拳之后,风云变色!刚才还滚滚陷落的万钧雷霆,此刻被龙武的绝强气势避讳,立马偃旗息鼓龟缩在里面不出来。 而陆佳欣和旁边的人聊得开心,在经过宫茵婷旁边的时候也没有片刻的驻足,一瞬间的功夫,陆佳欣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宫茵婷默默的吐了一口气。 他每说一个词,苏绵绵就心虚地双‘腿’发软,她万分紧张地往后退,生怕殿下一怒,就暴起要杀人才能平息怒意。 节点附近,还有刚刚被抹杀之人留下的些许痕迹……一道焦黑的人影趴在地上,除了土地被巨大的力量轰得焦黑、支离破碎,就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就凭你也想要跟孤斗,简直异想天开,这天谕皇印乃是我昊天帝国世代相传的法宝,就凭你这样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应付的了。”昊天皇帝道。 相较于北天都城,帝国什么的,简直就是穷乡僻壤,上不得台面。 柯以瑶看到它身上的一些毛都被剪掉了,就知道铃铛当时受了多大的委屈了。 见罗天并未否认,张不易也是更加的诧异了。他没有想到罗天并非是为了去找到东丘月夺取传承,顺便再去获得岚云宗的悬赏,而是要去救那个东丘月? 所有关于这一切的消息,最后汇聚到掌管这个位面的昆巴盖克家族手中。 宫茵婷带着墨镜,在候机厅里坐着,她准备回m国一趟,原本她是乘坐专机,不用来候机厅等的,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想看一眼陆佳欣。 忽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众人心下大惊,迅速反应过来,立即拿出兵器开始应对藏在暗处的敌人。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4 花乐坊的围墙之外,白小易三人拿着三张偷来的隐身符捏呆呆的发愣。 红莲摆弄着手中这张有些褶皱的黄色符纸,莫名其妙的问道: “小子,你不是戏耍我们呢吧?这张破纸能隐身?” 好不容易才从自家师傅身上偷来这几张符纸的少年挠了挠头,逞强的说道: “当然能!我道门仙法无数,什么隐身穿墙,那都是信手拈来的!别小看这张符纸,它威力大了去了!” 赞同的点着头,琉心也从一旁帮腔道: “是真的红莲姐,我曾见过他们中原的道士用符咒施...... 有时候缺粮,不但把死人身上的粮食搜走,甚至连死人手里放在嘴边的食物都掰开拿走。 一路上都是啃得干粮,这些队员和保镖虽然很多人没有吃过这里的饭菜,口味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吃的很香。 “热不死就好!”颜至回答,然后再暗骂一声哪个王八犊子设计的口令。 “昨天多谢张伯您的照顾,我走了。”王博向张伯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就走掉了。 楚天心里很惊讶,什么东西都没买呢,就要给出去1亿元,这也太坑了,他看了一眼李俊彦。 “给本宗出来!”狼幽夜怒气冲天,恨不得将那声音的主人抓将出来,再撕成两段。 原石被切了三块,只有一块出了一点绿,但那一点绿算不上玉。唐中海突然感觉楚天更加深不可测,为了证明他真是大师,唐中海叫人把所有的原石都拿来。 “你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了救你,既然你自由了,现在就离开吧!”楚天一直提防着他。 “找我就找我呗,他那是什么表情?笑的那么诡异!”邵晨说道。 “没呢没呢,太太,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来,我就是提早过来喊你了。”刘妈笑着说道。 一股极为狂暴的气势扩散而出,李铎眼中血光闪动,一道道幽蓝的电光四处溢散,交织映衬,劈啪作响。 血影是江夏之前所使用过的一把利器,准确的说,是和手上的这把匕首差不多,不过因为这次执行的任务不过是泡泡妞而已,所以江夏并没有戴,还在执行局里。 “孙家知道我的身份,萧家知道我的身份,唯独你不知道?”方羽负手而立,眼里尽是笑。 罗浩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了起来,瞪着江夏,罗浩可不是好欺负的,便是做出了手势,握紧了拳头,就要去揍向眼前的江夏。 “你听我说,什么都不要做,这是命令。”颜九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似乎带着怒火,这种怒火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顾觅清回过头,有些吃惊。 就在气氛变得尴尬冷凝的时候,傅任苒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身上滴滴答答的水渍转眼间就沾湿了他身上的西装,胸膛白色的衬衫透出淡淡的肤色,性感诱人。 萧风诧异道:“我怎么非礼你了?我只是提醒你父母起的名字不好,你就对我恶言相向,诬陷我非礼。 孙弘雷点头,“而且花辰宇这边还有天冬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那帮疯狗一样的粉丝们。 一时间,刘枫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要是承认的话,就彻底得罪了王德发,可他想了想,反正连王成天都得罪了,还在乎那个王德发吗,这王家的一家人都一样的讨厌,既然如此索性就承认算了。 麻利换完衣服,在梳发过程,看着有些手不协调的问夏,林挽棠意有所指开口。 比起有钱来,恐怕在场中的人里面,没谁能有陆知秋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个亿的现金流来。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5 随着妩媚妇人一声令下,四周或高或低手持各式乐器的女子同时演奏了起来。 一瞬间,一道道无形的音波荡漾开来,转瞬间就将一袭红衣的西域女子困在了当中。 眼见着红莲被困,白小易调集了一口真气朝着水榭就飞掠了过去。岂料刚飞到半空,闯入幻音大阵的少年只觉得体内真气突然一荡,有些不受控制的乱窜了起来。 还不等他想明白是真么回事,白小易妈呀一声从半空直接掉入了池塘当中。 水榭之上的红衣女子面容冷峻,在四面八方音波功的作用......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让欧阳雄来这西城警局的,林筱然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重水阴灵,让我来看看你的能力!”林毅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体中多出来的一股力量。 很多人已经无语了,这什么鬼运气嘛!而且不光运气好,实力还强!这还有活路? “我的一个朋友。”谭左淡淡地道,径直走到母亲身前,饱含深情地叫了声妈,接着用力抱了过去。 “那难怪了,我们去西玄谷地,看到各种兽王,就是没有看到青龙。”君安点头道。 所以他此刻极其能体会阿强的心态了,换成自己的话、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之所以会这么选择,是因为这股力量在他看来只是很庞大,算不上多奇异。 对于方禾的揶揄,戒灵没有过多理会,适当地问了一些方禾修行上的问题便让他出了戒指。 靖桥瞳孔一缩,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看着那飞龙越来越近,飞龙上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那张脸也在注视着靖桥。 甚至民中尚有人私自为宁王立碑铸庙,在还未生死时,便开始享受人世间的香火。 雍正表情复杂的看着即将满月却已经长得好像百日婴儿般强壮的七阿哥,听着他用稚嫩的声音唤自己皇阿玛,雍正心里可谓百感交集。 融合完毕,戚尺素等自己身体适应了以后,开始接受委托者的记忆。 况且,如果真的被那个道士找到了九阴之人,他们岂不是又失掉了一个筹码? 第二天从玫瑰海岸返回家里,我和显叔就兵分两路去收拾回去湛江的行李了。 李府和圣武院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联系了,但是今天圣武院掌事孙远突然来到李府,这让李家上上下下都感到非常的奇怪,但是李府和圣武院又不敢对着干,所以李家老爷就让孙远就坐,而且让下人给孙远沏了茶。 曲祎祎满头黑线,心想这都什么时候啦,还玩?!而且明天早上还要回曲家呢,现在不养精畜锐,她明天还哪有精力去应付蒋氏? 姜美心习惯江锦言面对她时的冷脸,伤痕全部消失的脸上笑容甜美,殷勤上前搀住他的胳膊。 “阿姊,你说姊夫那里能成么?”伏姬辰捧着手里的奶酒一口都喝不下去,转过头问姊姊。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萧王没有想到捻沧如此坚持,立刻吹胡子瞪眼的,不高兴了起来。 作为龙凤胎,而且又一起亲密的生活了那么多年,洛清云知道洛清朗是个要面子的,这事他肯定不愿意说出去,毕竟一个刚及冠男人被伤了那处,说出去也没脸。 “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但他们不懂为官之道。我算是总结出来了,作为臣子,就应该:喜皇上之所喜,忧皇上之所忧。”殷仲海说道,再看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自己真的发现了什么真理似的。 可令窦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样出言相邀,那些明显是奔着他而来的人士,没有一位过来与他同桌,而是呈扇形围坐在他的周围。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6 无力的伸长着手,白小易无力的抱怨道: “这姐姐的性子怎么急成这样……倒是先跟我们研究一下再走啊……” 三两步跑到了白小易身边,琉心轻轻拉了拉少年的衣袖说道: “公子,眼下怎么办?” 看了看周围那些怒目而视的乐坊女子,白小易嬉皮笑脸的说道: “内什么……诸位姐姐……如果我说,我是走错门了……你们信么?” 冷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颜如花一边整理着被红莲弄乱的衣物,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信,怎么不信?按你...... “周六那天我负责院长办公区的清洁,你是知道的吧?”谭阿姨悄悄的道。 抛弃了两把神器的格拉什,攻击反而更加的恐怖,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不断的攀升,威力一次比一次大,挥拳、踏步之中,地上都有焰柱形成,冲上天空。 陈元心里推测着,在刘大爷这位顶级仙师的言传身教下,他现在也能自己钻研一些修炼细节了。 拉下刹车,胖子连忙下来低头去数地上的井盖,那边,夏亦过去将袋子里的饭盒递给他,就在车斗边上坐下。 桑若感觉到梦境外有人在叫自己,声音隔了很远才传来,但是桑若身体很沉,似乎被浸在极深极重的深海里,一时间根本醒不过来。 深嗅了一口气,杨英撕下一块蟹肉塞进嘴里,那紧致的口感和鲜甜的味道让他不由得暗暗赞叹。 “唰”之前正在抢夺最后一枚录取令,并在大门出现时正好夺到了钥匙的男巫,在密集的咒语攻击下被击中了两次后,蓦然被一条舌头一样的绳子缠住拉回去。 话音尚未落下,他手中的宝剑就剑光大作,划出一道道优美的轨迹,隐隐带着莫测天威,随着曹泽挥动,殿中猛然响起凤鸣声。 于是乎只好按捺下贼心,安步当车施施然朝自家行去。他自宁荣二府中间的私巷穿过,转眼到得宁荣后街。 “我们讨论一下有问题的几个地方,你先看一下这里。”男人似觉察旁边的视线,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 “这件事,没什么可问的。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冰震天冷着脸说道。 元素系数量最多,也最大众化,正是水源泉这种用灵力驾驭强化元素发动攻击的类型。 “走,我们去会会一号,是该挑明的时候了。”刘爽站了起来,猛然间感觉他的身体现在轻的就好像一根羽毛一样,他现在很怀疑自己走两步是不是会飘起来。 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还在继续,许是太吵,叶正白的眉头微蹙,正好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虽然还是有点昏暗,但是嘴‘唇’上的温热,让他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对于别人来说,无论是神还是魔,都无法使用这种被相互‘污染’的能量,但对刑楚来说,却是正好合适。 顾清铭和云瑶听了这话,便点点头,同意宜王的看法,决定从长计议了。 “呵…”随着半空中的魔主猛然发出一声大喝,众人就见那道褐黄色的光柱亦忽然更加闪亮了起来。 凌洛轻轻的敲打着椅子上的扶手,眼神闪烁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的司徒千辰,从衣袖中掏出一颈瓶,拔开塞子,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嘴里,顿时,脑袋的昏沉感一扫而光,这白术配的药,还真是厉害,连他都差点中招了。 “真没想到,域皇居然变态到这种地步,我一直觉得我的力量,应该能比域皇差不了多少才对。”青月玲站起身,无奈叹出一口气,她的右手此刻都变得鲜血淋漓,一看就知道受创不轻虽然她的灵力消耗还没到很严重的地步。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7 一见到这个红衣女子出现,陈掌柜的脸都被吓青了。他强装镇定的稳住了身形,讪笑着答道: “没……没有啊……这一大早还没来过客人呢……” 根本无暇理会这个肥胖男子的答话,红莲满是焦急的朝着席应真问道: “道长,我妹妹还没回来么?” 轻轻摇了摇头,青衫道人语气沉稳的说道: “没有,从你们出去到现在,没人到客栈找过我。” 略带疑惑的盯着一身煞气红衣女子,老道士不解的问道: “红莲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易他们呢?” 重重...... 在这颗行星上你看不到任何绿化、看不到任何山川河水,唯一存在的就只有冰冷的建筑以及冰冷的道路。 看到血帝辛那随手之下便是将天地灵气转化成自身力量,王逸震惊道。 “你这个混蛋!”薇薇安见天地之赐过去了,一把就把正义捞回了法师塔,对其拳脚相向。 “苏云昭,你还要不要脸了?”秦君御气的脸都绿了,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当着他面说要敲晕他,打包送给给他妹? 队长顶替了雅儿贝德的位置,陈天侠作为战场的总指挥也上了萨满。 霸气的说完这一些之后,她帅气的转身,甩着包正想离开,却被沈烈一把抓住了手。 “你!”楚仙儿涨红的脸在这一刻变得铁青,尤其是苏璃陌那一脸讽刺的表情,让她越发的愤怒。 苒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昨天夜晚和星诀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下一步,她该怎么办? 紫塔被他以神族血脉击溃,但现在他的神族血脉已经被妖兽和冥魔之力侵蚀,已经不足破开金网了。 张晓宇心慌的将王瑶瑶死死的搂在怀里、身体发抖。他嘴里不停的解释着。 场上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这东西他们早已从画册看过,并确定了它的价值。三百五十万,超出了所有人的底线,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越是往前的高台,越是竞争激烈,因为你好不容易打败了别人,留在了台上,但肯定也灵力消耗了的,更有那种几近枯竭的,又或者受伤了的。 讲真,这样的剧情,林苏都不想去多描述了。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肯定刻骨铭心,而且期间发生得事情也确实让人感叹。 两人飞到了火山口,那原住民吓的呲溜就钻入了熔岩里,宛如水中的游鱼,朝着岩浆的深处游去。 话未说完,那破碎的脑袋中,便飞出一只怪鸟。这鸟没有血肉,只有绿油油的骨头,眼眶里两团绿火灼烧。它如飞箭一般窜出,直射苏杭眉心。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王兆龙的父亲是春城的副省长,在春城,王兆龙的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地头蛇。 等这两件事情都做完以后,日向一郎这才出了纲手营帐,随后带着纲手和十位木叶忍者瞬移去了合适的伏击地点。 所以,就是天级的高手,居然到上古时期大能的遗迹,死亡的概率,都超过百分之八十。 刚一控制各自身体中的自然能量,纲手和夕日红就发现日向一郎所言不虚——在纲手和夕日红的控制下,纲手和夕日红两人身体中的自然能量不再外流。 拿起手机,林狼一看,打电话的人,居然是陈岚,于是接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传统的电视被沙发包围着,底下还有一个大大的地毯,地摊旁是一个椭圆形的茶几,上面摆着一束鲜花————蓝色妖姬。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感叹,胆子也忒大了些,竟敢直呼殿下的名字,还敢说殿下带头作弊。盯着明王,见他表情还是那番淡漠,不喜不怒。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8 瞥了一眼这个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少年,颜如花既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呦!白公子醒啦,要不要陪奴家一起赏赏景,听个曲儿呢?” 狠狠地呸了一声,无赖少年一边挣扎着一边大骂道: “你这阴险毒辣的老女人,敢用迷香算计小爷,你等着,等我师傅来了,有你的好看!”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妩媚妇人用手中的烟杆指了指空中说道: “哎呦,吓死个人了。你师父就在那飘着呢,我看他也不敢把我怎样啊?” 缓步走到少年身边,妇人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少侠真是为惩奸除恶而来。”村长目光忽然变得不同,一缕奇葩的眼神一闪而过,之后就是满心的感激神色。 又根据材料做了拿手的黑胡椒牛肉土豆泥,香肠炒白菜、咸鱼菠菜粥。 西凉城的城墙有三十米高已经算得上庞然大物的存在论,可这泉曲关的城墙更是巍峨,最重要的是这关口连着坚硬的石壁一起建造。只是一眼就知道此处易守难攻,更可况这长度绵延百里。更是显得格外壮观。 弧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神枫,气氛顿时有点紧张起来,离天等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此时的苏彦便是如此,杀意惊天,那一往无前,有攻无守的气势更是让日月失色,鬼神辟易。 风家祖训有讲,世上万般人力不可为之事,皆可由物力轻易破之。 就这么胡乱的寻索中,船上的人度过了一年。同样的,一年后,他们的母亲——中国上的统治者大汉朝早已威严不再,汉朝皇帝不过成了曹操手中的重要棋子。而另外的三股势力刘备、孙坚、范立也互为割据之势。 其他的山贼见到这一切,知道对手不简单,他们绝不是对手。他们屁滚尿流地奔逃而去。 留赞说讫,又一次扭头向吴军阵中,说:“吴侯!我留赞生是吴臣,死是吴鬼!为吴之霸业,何惜一死!”留赞喊罢,另一手所暗藏的匕首直刺心窝自尽。 顾璐同顾珈彻底分道扬镳,两辈子都算上,顾璐和顾珊就没友好相处过。 鞠丽莎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眼神,“陆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鞠丽莎说完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故意低下粉颈,暴露的胸口露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慕星脚步很轻柔的走进去,白色的大床上萧五躺在上面,他用被子包裹着自己,只能看到几根头发在被子外面。 凤九歌的修为他是看不透的,所以,他或多或少还是对凤九歌很忌讳的,可他这是代表着羽林宗,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凤九歌是这神域的人,修为能够高过他们,他们可并不想浪费这个资源。 做为职业医生,首先要让病人放松下来,建立起良好的医患信任关系,让病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医生手上。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萧灵儿、青竹和笑儿都代表她们的家族参加了几场战斗。 慕星在里面捣鼓这个,捣鼓那个,捣鼓了一个下午的时候,终于搞定了。 南卿歌变成这样,他也不好受,可是为什么南卿歌自从变成这样之后,之前那个温婉可人,温柔贤惠的南卿歌不见了呢? 比如,她可以在a和b发生反应的三秒钟立刻提取出来有效的反应生成物,然后加热到多少度,需要几秒钟,之后又要产生什么反应。 关押她的地方,有一个禁锢,相当厉害,就算她是被废去了灵根,可也感知到了强大的灵力震动和危险不断袭来。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19 半个时辰之前,发泄完兽欲的肥胖男子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啧啧赞叹道: “啧啧啧,果然是花乐坊出来的姑娘,这味道就是不一样。都不说这样貌,光是那滑不留手的皮肤,那就不是一般的青楼妓馆比得了的。妙!真是妙啊!” 转头瞥了一眼蜷缩在角落当中衣不遮体的少女,陈掌柜淫笑着说道: “没想到,我陈有福能有这等福气,可以尝到那些那些达官显贵才能尝到的人间极品,好!好得很啊!听那些个公子哥们说什么你们这种西域来的舞姬,应该...... 即使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但是现在回想起昨天晚上尼禄最后的那一次攻击李林依旧心有余悸,与其说当时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倒不如说是因为大脑极度的恐惧和兴奋而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都强硬的给记录下来了吧? “罗勤已经是十八岁了,按照王国的惯例和法律,他已经成年,可以登上国王的宝座了!”说到这里,罗林的话语停住了,双目流露出探询的目光。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用此世之恶构造?’艾尔莉柯奇怪的问道。既然可以做到这么麻烦的事,那么为什么不直接用此世之恶呢? “什么成果?”加米尔赶紧追问了一句,同时,内心深处泛起不详的预感。 “父王,不要忘记大顺才是我们琉球的父母之邦!”尚云再也按捺不住胸的怒气,猛的一下站起身来,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屋内只留下那老僧与尚泰二人。 没有任何的迟疑,吕明智从身上唤出自己的宝剑祭祀起来,接着直接便是一跃而上。 一个用力之下,顿时,黑色骨质标枪瞬间划破天际,刺在了这到蓝光之上。 在zhègè圈子里混的人,如果没有通天的背景的话,有几个能够是干净的呢? 还有的就像这里的,改造成一片异世界,有空气、阳光和水、土壤,用来种植神谷,设置神庙控制中心,让各个物种在这里繁衍进化,人为的改变进化进程,制造出强力的异能战士来,这就是另外的一种用途了。 二者‘交’锋,电闪火‘花’之间,已经不下十招,双方各有胜负,唐飞依仗本体强大‘肉’身不断‘逼’近,对方则是仰仗仙剑之威不断刺出道道剑芒,华彩万道,让人目不暇接。 其实曾浩不知道的是,这两具傀儡虽然强悍,可是在此冰封多久,其材料的灵性都已经渐渐失损。 萧傲他们几个跑上去,一起搂着陈一刀,抱成一团。“老大,我们想死你了,你这些日子都去干嘛了。老大,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记了呢!那么久都不回来看看我们……。”萧傲他们纷纷诉说他们对陈一刀的思恋。 席以筝在他灵巧的舌尖挑逗下,浑身颤栗,随着下身越来越热,越来越渴望他进来,“要……我要……”她破碎的低喃,几乎连自己都不明白究竟要什么,只知道想要更多。 到了锦娘屋里,锦娘只是一个眼色,屋里的人便都退下了,双儿和丰儿两个很有眼力介的守在外面,不让闲人进来。 别说,在这个时空,“黄叔”还是吃了牢饭,因此他的国美据说这次连进前100的资格都没有。 黄芩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了这么一句,手中一把长弓忽然出现,对着唐飞弯弓拉弦一道光箭对着唐飞就是一箭‘射’过。 郭奕暗暗吃了一惊,一个公安局副厅长的儿子还不够资格进入的圈子,得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圈子?纨绔不可怕,可怕的他的影响力,在这个帮亲不帮理成为时尚的社会,这些纨绔一但联合起来,其能量是相当可怕的。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0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凭借着不错的轻功修为,红莲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差不多找遍了整个凤阳县的大街小巷。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自家妹妹那熟悉的翠绿色衣裙。 带着满心的失落和焦急,红衣女子缓缓的飞掠到了客栈的屋顶之上。 她茫然无措的环顾着附近喧闹的街道,奢望着能在某个角落突然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纵身一跃,女子旋身落在客栈后院的空地之上,恰巧把晾晒衣服的小伙计吓了一跳。 这个只有十六...... 看着言默默的双眼,陆天翔忽然流露出坚毅的神情,这让言默默忽然间有些动容了,不过说到底还是个眼神而已,要让言默默真正的动容,或许还是有实际行动会比较好。 原来是这个,原来她以为曾经舒思倩的判刑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一出戏,是吗? 听得天霸虎的话,吴昊也是一怔,说来吴昊也是对这个宗派有着许些了解。 惹上了剑王府,秦族只能自认倒霉。广王今天举动不合大兴律法,但是谁会为了一个秦族去得罪剑王府呢? 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睛前面朦朦胧胧的一片,他试着眨了眨眼,慢慢的,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晰起来,他能够看清视线尽头雪白的墙顶,圆形灯罩的顶灯。 此时的麻家老二,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想到那个被活剐了的四姨。 这样的组合倒也没什么,只是气氛上有些无聊,陈旭阳一身不吭地自顾自打比赛,而钟楚楚显然也没有了平时的活力。 吴昊听的这句话也是思索了一阵,最后犹豫过后,终于还是是点了点头。 一个传承古老,并且生性淳朴的游牧种族,与之天地为生的一族,本应该是可以好好的存活下去的,愣是被这个乱世战火所波及,好好的一个传承,就这样覆灭了。 这个判断就是,与西突厥的战争势在必行,非打不可!他需要萧明立刻就做战争动员的准备,兵员方面到不需要操心,关键是后勤物资的准备非常重要,最新式的武器弹药和给养是优先考虑的。 仿佛是在回答他的疑问,通道口处,传来一句音量很大又很焦急的声音。 “又是九阶武者!”刘昊一声轻呼,却是已经来不及变招,只能和对方硬拼一击了。 林美下之郎一挥手,其实也没敢太大地挥动,以节省氧气的消耗,其他人立刻明白,各自背枪跟着他向前移动。这一动,果然好多了,呼吸不那么困难了。 天玄那道光点急速冲刷,而后渐渐变慢,最后在姬清莲前一名的位置停了下来。 在烟气迷蒙的入口,叶长安目视着两人离去,有些伤感。毕竟他和机枢、思恒之两人相识时间也不短了。友情早已在相识相知中建立起来。 张乔亚发现这一打法还真管用,鬼子丢下尸体和装备,且战且走,撤向宝日和硕中心地域。 原本他只是想搞清楚霸皇战队崛起是不是和王者有关,可于伟竟然将王者是谁给说出来,这尼玛还有意外收获。 她怀疑,今晚那白衣,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夏询,就是那神秘男子,只是如果是夏询,她已经被他利用完了,干麻还要出现在她面前?如果说是神秘男子……想到可能是后者,夜倾城的眼眸中射出道道冰寒的冷芒也杀意。 夜倾城挑挑眉,万宝商行的大当家早已经见阎王了,不过她有为他们解疑的理由吗? 看到满屏的弹幕,永恒和骚念二人也有些震惊,虽然他们二人也被受邀加入众神直播平台进行直播,但却从未想到直播的力量居然会如此夸张。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1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凭借着不错的轻功修为,红莲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差不多找遍了整个凤阳县的大街小巷。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自家妹妹那熟悉的翠绿色衣裙。 带着满心的失落和焦急,红衣女子缓缓的飞掠到了客栈的屋顶之上。 她茫然无措的环顾着附近喧闹的街道,奢望着能在某个角落突然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纵身一跃,女子旋身落在客栈后院的空地之上,恰巧把晾晒衣服的小伙计吓了一跳。 这个只有十六...... 盛春成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去酒店订一间房间,可再想要让徐姐满意,至少也得是五星级的酒店。盛春成查了一下,市区范围内,五星级酒店最便宜的大床房,也要八百多,盛春成心疼了起来。 孙吴氏毕竟出身吴氏,眼见儿子如此避讳娘家人,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但是赌石这种事并不可取!”马云舒语重心长地对凌柏舟摇摇头。 慕容蓁的大脑再一次陷入空白,她仿佛置身于夜空,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烟花,凌柏舟,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语言功能也失去了,只是捂着嘴,心中充塞者巨大的满满的幸福感,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滴。 但依稀能从面前这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在李雅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威胁感。 一击不就后,青斓狼却没有后撤的意思,反而左右开弓,锋利的狼爪一次次抓在平安的身上。 忽然,林志炫的歌声戛然而止,也将秦臻飘远的思绪瞬间扯了回来。 叶波激荡魔力,启动山铜铠甲的【大地护盾】,一个土黄色的护盾展开了,众多的魔法弹打在上面,轰隆隆的爆炸,炸出了一阵魔力激荡的烟尘。 首先是采购化肥的事情,这个简单,有钱好办事,全部交给贸易公司就行。 盛春成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咣咣的敲门声,是那个渣男过来了,雪儿爬起来,套上t恤,过去给他开门,然后雪儿一路骂着,一路走回来,渣男脾气很好,跟着一路嘿嘿地笑着。 抱着脑袋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胸膛,冷潇寒右手在身上揉捏着:“没伤?没死吗?刚刚那个粪叉…呕~”恶心的感觉传来,冷潇寒决定不在去想。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全都是规划之类的,站在后台的芊芊紧盯着前面,见没有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到了实处。 ‘能直接将冷潇寒杀死最好!若不能杀死冷潇寒,那死也就死了!反正只是一心动修士。’这样想着,方丈便将冷潇寒看过来的眼神无视掉了。 苏天凌他们不认识,但却是知道最近几天里,有个叫苏天凌的人成了核心弟子。 赵一鸣眉头一挑,乌玉龙是乌玉杰的大哥,他们普通班的第一天才,外院高手榜排名第二的高手,他自然知道。 “一鸣,你去哪里?那只妖兽一看就不弱,你可不要去找麻烦。”赵向德沉声道。 如果艺人私下里谈恋爱还被曝出来的话,对于本人以及工作室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与此同时,在那灵力冲击之下,穴位和经脉都有所破损,但却没有崩溃,而是在唐天用意念引导着灵力运转的过程中,那股汹涌的灵力也渐渐平和了下来,开始一遍一遍的冲刷着崭新的经脉,同时又开始将其修复。 伴随着,我身后一凉,头顶上的不明状生物蹿动了下来,它爬上了我的眼角处。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2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凭借着不错的轻功修为,红莲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差不多找遍了整个凤阳县的大街小巷。可是,她始终没有看到自家妹妹那熟悉的翠绿色衣裙。 带着满心的失落和焦急,红衣女子缓缓的飞掠到了客栈的屋顶之上。 她茫然无措的环顾着附近喧闹的街道,奢望着能在某个角落突然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纵身一跃,女子旋身落在客栈后院的空地之上,恰巧把晾晒衣服的小伙计吓了一跳。 这个只有十六...... 晓雾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搞的?这个男人今晚很失态,他知不知道这一点? 纯白色的丝帕粘上了黄色的果汁,根本就洗不干净,或是用肥皂洗,这丝帕也是废了,所以抱琴才扔掉的。 终于,他露出一个苦涩失望的笑,摇摇头。心里是空落落的,分明是空的,但是却有痛意涌上来。 她索性大大方方朝前一步,对洛枫默默鞠了一躬。洛枫找她,无非就是想私下盘问他皇后的下落。至于为什么当日京都郊外肯放她离开,说不定是回去布置好一切,只等苏夏死讯传出,便可以想法光明正大迎娶韩琳琳为妃。 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只要她开口求助,他总会义不容辞,这样的恩情让她铭记在心。 声波振荡万千,席卷周围,直接将一个圆球状的中品神异武器,轰成粉碎。 她脑子里反复的想着“一个月提升两品”,灵光闪过,想起了萧然在阮家当仆人的时间也是一个月时间,自己若是修炼去了,那么他岂不是乐得自由自在了? 这个医生之前受过凌墨的恩惠,名叫蔡耀辉,他在接到凌墨的电话的时候,立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见到宁远澜的时候,他面色一变。 晓雾不喜欢他,当然不可能违心的夸他,但也不会拆男盆友的台,欧益鸿也是知道她的个性,故意为难她。 见它没有理会自己,雪萌倒也不气恼,相反很有耐心地敲碎它身边的蛋壳,将它抱了出来。 他是荆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知名专家,也是国家医学部的重点人才和教授,在整个医学界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医学专家。 难怪李松没有继续追杀,原来早就有和李松一起前来地云霄。摆好了九曲黄河大阵,只等着燃灯往里钻,若是在平时,燃灯与云霄修为差不多,云霄未免就能如此轻易的困住燃灯。 之役一了,度厄真人便打算南归,回那九鼎铁叉山八。这番行到南赡部洲中的一片不知名的密林当中时,却见有无数雀鸟扑面飞来,紧随其后的则是无数铁骑。 “嫂子,我是副县长呢,不是副县长。”赵政策只好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一只长满了黑褐色汗毛的脚忽然从黑暗处跨了出来,虽然没有利刃的爪子,圆钝,却沉稳有力,佛如一踏地震之势,地面都在晃动。 李松还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上古七佛只觉得自己离死亡愈来愈进。 当七道六芒星阵都蹙然落下的瞬间,终于刘毅恒再也无法支撑那宛若神技一般的武技威压。 果倆没有说话,心中有些疑惑。这冷气冒出来的也太多了,不符合常理。 “明天半决赛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能放水,明白?”萧墨叮嘱着,他一定要让秦舞尝到失败的滋味,让她只对跟自己作对不会有好结果。 年岁已到长,武则天明眸皓腕,风髻雾鬓,份外美丽。这番朱雀楼重起,便在朱雀楼上,武则天与袁天罡相会,开始了谈判,关于长安城的种种治理权、统治权。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3 匆忙的喝退了严阵以待的辅兵,冯知县在宋师爷的陪同下走下了台阶。 “下官冯友年,见过席真人。” 欠身还了一礼,青衫道人有些虚弱的说道: “冯大人客气了,您乃一地父母,我这个无官无品的方外之人,怎能受得大人此礼呢。” 一脸假笑的精瘦男子轻捋着山羊胡,满是谄媚的说道: “老真人哪里话,您可是跟着咱们万岁爷一起打过天下的,下官在您面前岂敢造次。” 男子话音方落,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白小易急忙插嘴道: “诶诶诶,内什么。我说...... 正当弓箭手引箭欲发之际,杨朔铭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奋力掷出。 更糟糕的是。人走出去后,带上了房门,苏将军不仅没出去,反而走到了水桶边,开始脱衣服。 “刘镒华!”刘镒华随口道。这个名字很普通,刘镒华没有什么好保密的。 我微微扫视了一眼,发现这里很乱,连一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桌子,椅子,沙发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额,呵呵,那姐姐便承让了。”萧甜这么干脆的认输,倒是让卡琳娜一愣,旋即也是柔和的笑了笑,毕竟要真是打下去,卡琳娜已经在计算着如何让萧甜‘体面的下台’。 “不知两位前辈有何法破解这沙风旋呢!”夏阳心中哀叹一声,就算是帮助那可怜的柳叶一把吧,嘴里却是笑着对李渡笑道。 训练基本上已经成功了。到此,鱼雷攻击的难题,总算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大编队的夜间行动。 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就懒蛤蟆吃上天鹅肉了,王子和灰姑娘这样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发生,但天鹅和懒蛤蟆这样的童话,真的有可能? “那,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坐坐吧。”东京街头,自己不是很熟悉。如果不是距离警视厅皇城比较近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仙乐门的舞会分早晚两场,此刻夜场还没开张,门口两个穿了类似满清时代官服的侍者正拿着扫把,清扫中午舞客们丢下的垃圾。见她来了,脸上都露出笑容。 八歧大蛇也迅速上前,欲要攻击空中的火龙,8头齐开,向火龙喷出毒雾毒液。后方的幽冥此时也已经蓄力完毕,与之对上,幽寒之气瞬间与8股毒液撞上,不断四散开来。 既然屈婧卿投降了,他自然要给她一些好处。九天玄兵旗,这是有必要给她的大军打造的,军阵、枪法也需要6续教下去。 就在此时,姬天心神中突然响起一声浩渺的道音,让他心神一定。 姬天暗叹一声,狠狠警告了这尊魔头一番,总算让他老实了下来,继续吞噬亿万尸鬼。 “你们若真要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以本龙的经验,再没有谁比我更加熟悉这片墓地了。”生灵龙见龙野去意已决,便积极主动要求承担导游的职位。 当秦朗彻底进入水中以后,一股无形的压力,忽然间,将他紧紧的包围,全身各处,没有一丝地方可以放松。 龙野不是魏云客,但他的确将陈长生等核心人物带出来了,说的半真半假,让对方分辨不出。 尽管魂宗已经灭了,但是魂宗的强大,依旧是被一些实力强大的人所熟知。 “你……你是南浔姐姐派来保护我的?”赵泷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色狼到保镖,这落差实在是有些大。 巨锁灵尊看了林晚风一眼,发现他没有让自己参与的意思,顿时一脸受伤的一甩袖袍,带人离开了流水客栈。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4 呷了一口杯中的普洱茶,冯知县臊眉耷眼儿的说道: “我说如花姐,我这费劲吧啦的替你把人给找回来了。怎么着,感情还是用来卖的是吧?我可告诉你,拐卖人口这件事儿要是闹大了,你我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妩媚的一笑,颜如花风情万种的坐到了旁边的软榻上,一边嘬着烟斗,一边说道: “冯大人您放心,那丫头就是个贱民,是别人卖给我的奴隶。奴籍和卖身契都是齐全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您就放心吧。” 眉头紧锁的打量了一番这...... 再加上雷霆组织最近不平静,她们出门找工作的话,随时有生命的危险,所以找工作不现实。 本来我还对这次比试有些担心的,但是现在既然段鹏不参加,我对这次比试有信心多了。 我心中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如果说我现在就向高震示弱的话,那我就只会被他打一顿,然后扔出去,可是,如果我打电话叫人。 像落雨生根这样的人一旦进入到铁匠铺之中那么肯定是在第一时间被所有的锻造玩家所知道,毕竟全游戏之中最闲的玩家职业之中就有他们的大名。 听到这声音,慕容楚楚有些发懵,这是她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说实话,要是说我今天没有来二道湾,天蝎六铁堂的大部分人力就都在城边的位置。 叶蓉前脚刚一走,张莹莹那丫头就火急火燎的要带着我出了别墅,非要去医院看望藏凄凄姐弟俩。 向罡天自是不知道金玉安心中的这想法,如果是知道,怕是免不得让他现在就见识见识的。 而同天的话对于胖子来说无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去见雪梨和江良到底是有什么区别在他看来两者的联系似乎并不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无法离开这该死的骨头,子体也进不来,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一个母虫受不了煎熬发出尖利的嘶鸣。 故而,让端木蓉对萧天所提及的那个老头子师父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所有这些都是楚天所不能容忍的,他带着员工出来玩,就要保证大家玩得开心,而且不能受半点委屈。可是现在,这个叫肖剑辉的男人惹得楚天很不爽。 “下次?哼!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沈默冷哼不已。 “立春,你怎的这许久也不来京城”,云姬紧紧拽住立春的手,她不来,连着他也是来的很少很少,两年间,也只见得他一次。 因为我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关系,所以虽然是抱他,但要去摸他的头却有点麻烦。我索性用力了一点,使得他缩在我怀里。 “叮叮叮,起床啦,叮叮叮,起床啦!”松鼠闹钟准时响起,里面的松鼠不断向主动丢了虚拟松果。 你南泽尚秋如果以为我孟雪凝在茶里下毒,那好,我先喝一个给你看。 说话间,景语兰换了一身连衣裙出来,长发飘飘,裙摆飘飘风情动人,只是不肯再露出一丝肌肤了。 萧天冷笑了一声,他的双眼仿佛可以洞穿幽冥一般,十分敏锐地抓住了水斯远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西门二是省里的公子哥,有来头的,他这么一说话,不少人就纷纷鼓掌起来。 不论青玥如何喂,南长卿就是不开口。就算捏着他的鼻子,也没有张嘴的迹象。 长泽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丝愠怒的情绪,他眯起眼睛,警告他不要妄自揣测。 酒肆上二楼,有一处单出的隔间,掀开帘子便能看清楼下的景象。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5 呷了一口杯中的普洱茶,冯知县臊眉耷眼儿的说道: “我说如花姐,我这费劲吧啦的替你把人给找回来了。怎么着,感情还是用来卖的是吧?我可告诉你,拐卖人口这件事儿要是闹大了,你我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妩媚的一笑,颜如花风情万种的坐到了旁边的软榻上,一边嘬着烟斗,一边说道: “冯大人您放心,那丫头就是个贱民,是别人卖给我的奴隶。奴籍和卖身契都是齐全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您就放心吧。” 眉头紧锁的打量了一番这...... “你说,顾泽恺是个蠢货,是个混账,是个有眼无珠识人不清的东西!”他一一道来,这些话自然不是真的,却惹得林盛夏轻笑出声。 “绵城往西二百里便是一片原始森林,不知你知道不知道?”客栈老板反问道。 等等,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声音,这样熟悉和讨厌,只有欧阳承曦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不过一向自诩洁身自好的他来这里做什么,而且就在她右手边的房间,房间里应该不止他一个男人,那么另一个又会是谁呢? “当然,我从来都说他死不了,只是你们不信而已。”当然不信。 短短几分钟,在絮儿的带领之下,桐菲和陈况便来到了陈况的寝室门前,不过在这地方的变化有些大,一时间连陈况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二人一路说着话,出了皇宫,来到宫门外,上了马车,叶裳吩咐一声,千寒将马车驶向红粉楼。 百里然枫看出万俟凉心情低落,他自然也高兴不起来,索性随便找了话题,怎么也要比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要好。 剑无悔身躯一颤,迟疑了一番微微点头,看着云老头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感‘激’。 “最后时刻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这应该说明他也具有和我相同的能力,另外我有种感觉,或许他就是向那些白蝙蝠下达命令的人。”夏秋也将自己的大胆猜测说了出来。 “独角魔,跟我们一起去找那些控制你的人。”将残破的珈蓝令收入到黑皇环中,陈况转过头来说道。 落玉娇和穆涟依面面相觑,后道:“月月,你有意避开她俩,也不必做得这般明显,她们也是后宫嫔妃,一起帮着出出主意也是应该的。”刚看云栖梧的脸色,估计要给记恨上了。 月光如水,透过树林化作点点碎光洒在黑暗的森林中,土地上杂草丛生,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让整片树林充满了诡异阴森的气氛。 那又细又窄的桃木剑迎风就长,转眼间就化作一把阔剑凌空撑住上方那人的身影,衬得老爷子一派仙风道骨,宛如仙人一般。 因为郑曙光泡了河水,钟希望又放了一浴缸的药浴热水让他泡澡。 一家人安稳地生活了一个多月,胡可盈想伺机报复韩家,正在这时有个神密人给她递了一封信。 “不用。”孟璟玄摇头,倒也不嫌弃,放入秦蓁嘴里之后,他直接将沾着葡萄汁的手指放入嘴里,而后笑嘻嘻地看着她。 樊师父不明白他们俩之间的纠葛,不过刚才交过一番手,他也知道论实力比起藤原要稍逊一筹,打持久战自己未必是对手。好在这时候宁宁突然来了,也给了他些许喘息之机,抓紧时间恢复部分灵力。 孟璟玄不知从哪里舀来的瓜子,正在嗑瓜子,不过却将瓜子仁都放在了碟子内,抬眸瞧见她时,便推给了她。 因此他越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啐道,自己还没有跟迟大师要够保命的符箓,那些符箓那么贵重稀少,怎么能让杨信德先占了先机。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6 灰蒙蒙的烟雾当中,一个鬼魅般的红色身影在五十多人的辅兵大阵中穿来穿去。 伴随着噗嗤噗嗤的刀刃穿透身体的怪响和时不时炸起的惨叫哀嚎,一条条士卒的性命就这样被无情的收割着。 红衣女子身周环绕着一圈花瓣形的刀扇,宛如一朵绽放的莲花一般,直接绞杀进了辅兵的方阵当中。女子杀人的手法极其狠辣,眼睛、咽喉、两肋、脚踝,她的刀扇和钢锥专挑一个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下手,这帮辅兵身上的盔甲,在如此刁钻的攻击面前没有半点的还...... 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消失了,也没说抓还是不抓,这让吕正更加忐忑起来。 寻易垂下眼帘,抿紧了嘴唇,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目光中有了坚毅的光芒。 虚空裂缝,他不是没有去过,有神农鼎在,他完全可以击破壁垒,重回外界空间!只是,如今他的身边还带着张璐涵和张定龙这两个“拖油瓶”,自然不敢轻易涉险。 “没想到你居然会使用这种封印术了,卡卡西,你成长了很多呢。”大蛇丸。 以前的话家里人可能还是会觉得周全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点作用,但是现在大龙学会潜水了,其实周全的地位再一次的下降了。 但是他们也明白一些事情,虽然现在调查报告是到手了,各项条件和结果也都是他们比较满意的。只不过也必须要承认,那就是收购一座海岛未必就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爸,我们还没结婚了,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一抹羞红瞬间浮上了柳如溪那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容颜之上,放开了柳天鹏的胳膊,有些娇嗔的对柳天鹏道。 她的身体依然虚弱,好在这两年丰腴了些,有底子在,能够养住。 宁芯本以为师伯听了此事后会大为惊喜,不想他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心下奇怪。 卷上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挫,长嘴张开似火盆。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手执钉把龙探爪,腰挎弯gong月十轮。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 有问题找西瑶。这几乎成了霍向空与霍灵夕兄妹二人的共同心声了,三年来三人朝夕相处关系也进步了许多,霍向空现在去找西瑶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不敲门的。 “呵呵,三浦同学很是勇敢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偶说出自己是七班的学生还是很然人佩服,虽然偶尔听说过七班的风气,但是看到三浦同学的样子,感到我对七班的印象完全改变了呢。”雷霆笑笑的说道。 从睡神修普诺斯的口中拷问出了魔族大陆的方位,正在亚兰大陆的极西之处,乘船就要数月之久,蒋燃空打算马上乘着金翅大鹏前往。 这时候,罗塞尔可真是品尝到了当初弗洛伦蒂诺组建“银河战舰”一期、二期时那种大开大合的爽利,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挺上瘾的。 不知道,所有人都有些凌乱,徐德才也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不过他也不在乎,望着其他几个陈落争抢御娘,徐德才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琢磨着自己也趁此机会去沾点便宜。 在给球队发放奖金的同时,利兹董事会也对主教练西蒙?格雷森的带队成绩提出了表扬,所有人一致认定在西蒙?格雷森的率领下,球队的未来绝对是光明的。 我老实地摇了摇头,那是神的境界,我还只是一个凡人,可体会不出来。 但凡云端之人没有人不知道摩尔宫是什么地方,因为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乃大世子,此间在宫殿高台之上的青年男子,便是云端赫赫有名的霸主之一大世子。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7 此时此刻的花乐坊内,正在上演着另一出血腥至极的屠杀。 本就在席应真雷法之下已经打得有些残破的庭院之中,如今又被点缀上了一抹狰狞的腥红。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杀红了眼的红莲宛如疯魔一般冲入了花乐坊。在一众乐坊女子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那锋利的刀扇已经刺穿了她们的胸膛,割下了她们的头颅。 足足三五十丈方圆的庭院内,横七竖八的倒毙着无数的女子尸体,她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红莲那独门暗器造成的贯穿...... 走在街上,颜枫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不知多少年前,一样孤苦伶仃,一样无人看管,一样狼狈不堪,脏兮兮的,不知家在何方。 陆羽看到了这一幕,心想这对父子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好似有什么龃龉一般,儿子畏惧父亲,父亲嫌弃儿子。 在原本的剧情之中,牵动风云,影响武林的声势浩大的旷世穷武,古原争霸,在谢公子手中,一天都没能撑过去。 颜枫木讷的点点头,实际上对方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跟着至少五十位大精灵族人高手,另外一些其他种族的生灵,至少有两百名。 在金光暴起的同时,秦一白被吸扯得飞速而行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停顿了下来,随后缓缓后移,竟然脱离了那张庞然巨口的边缘。 “那有这样的话?我只是怕耽误了你自家正经修行,虽说祭炼法宝也是好事,但终是自家真实本领才该是首重的要紧事。”张入云连忙解释道。 人来说,风无情,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人家风无情不是也没叫他们去追不是吗? 音相信只要不是聋子,都会为之吸引片刻,一般人更是沉迷其中不得自拔。 至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相信那些一只眼盯着龙莫然的人们,也不无这么无聊的去问吧? 沈夏眼里好几口唾沫,才将那股子齁甜齁甜的味道,给生生压了下去。 张帆下山的时候还特别交代黑白两兄弟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多照顾一下张帆。 这晚姜然可睡了一个好觉,在野外这心里总提着,有动静就醒,根本睡不实。现在住进了客栈,虽说人也很杂,但好歹是个结实的屋子,她把门窗都关好,隔壁又有随伯,这心里就安稳多了。 他们还未曾靠近顾九夭,一道狂风掀起,带着强大的力量,将他们通通扫飞出去。 楼下点点灯光,商业街的店铺都关了差不多,那对夫妻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端药进来的郝爷爷,看到俩人身上的温度渐渐恢复,脸色也没那么黑冷了,连忙放好药,给他们诊起脉来。 见着沈夏这幅欣喜的模样,宴庭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可能是真的错了。 老三还怔怔愣愣的没回过神,不过才吸一会,就死了?他不相信地冲过去,抱起追月,就算亲眼看到,他却依旧不信。 唯一没有遭到西索攻击的酷拉皮卡守住了西索和其他人之间最后的路径,但他无论是实力还是自信心,都远没有西索来得强,她甚至做好了要和西索一同被埋葬的最坏结果。 和他说了第二天的事情后,又给徐立打了电话,说了说今天的情况。 “唉!本来是考虑那边风水和位置都好,咱们又有人心基础才让老洋人过去。 工厂被毁,看他的样子,应该连抵抗敌人的勇气都没有,丢下工厂跑了回来,还带回了敌人有意传出的错误信息……多托雷看着他,眼神逐渐发冷。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8 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身处在迷雾之中的红莲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不知是之前那饭菜中软骨散的功效还是颜如花这一次释放的毒烟更加厉害,她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轻功身法,都变得越来越迟钝了起来。 非但如此,在那四周灰白色的雾气当中,时不时就会有一些人形的幻想仿佛鬼魅一般飘忽闪过。 有凶禽、有猛兽,有她以前杀死过得人,还有她心中那些有所愧疚的人。 红莲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所以,每当有人...... 但是,今日这一见面,李明知道,自己一直占据着她的心,即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个问题我想请我们的设计师郑作时先生来回答。”陈晓云指了指郑作时道。 第二天,王力把手下的兄弟叫过来,然后安排了一番。大体意思就是让他们多注意一下酒店以及娱乐场所,还有地下赛车的地方。 高空之上,一只只的仙鹤在飞翔,甚至还有五彩斑斓的凤凰,一些学生豢养的龙鹰也在高空飞掠而过。 “什么?赵军攻破零陵郡,诸葛瑾大人战死了?”一连两个消息顿时使得步骘大为震惊。 “我是没什么问题,八月二十号准时到,到时没地方睡就睡你那里了。”赵剑道。 “噗哧!”他这话一出,除了魏工信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尴尬的满脸通红外,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众妖与修士赶到碧眼金鳞鳄的藏身之处,开始轰炸这片大沼,但碧眼金鳞鳄已不在此地。 “馆长大人,我在凤族还有些好友,想去拜访下,只是不知道那驸马府的位置,还劳烦带路。”李明说道。 阵中曹兵见状,纷纷挺枪挥戟来袭!赵云横枪一扫,应者纷纷倒地不起,命丧黄泉!顷刻间又自清理出数丈空隙来。 “冲下去,抢了他们的辎重粮草!先干步兵!”魏延趴在道路两侧的矮坡后头,耳朵贴在地面上听着曹军的脚步声。待到骑兵大队完全不见踪影之后,这才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 三人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天,也没见着有什么凶险之事发生,渠胖头骂骂咧咧说我又凭空制造紧张空气,我也懒的和他解释,拧眉打量起那只恶龟来。 只是这里连一点光亮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除了精神力还能勉强展开一定的范围之外,用眼睛的话,那就真跟瞎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听到这里,唐健一时头大如斗,时间拖得越长就对他越不利,他必须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沉西伯利亚号。 建帮令牌在论坛是很敏感的东西,好多玩家都关心这玩意的出处跟掉落等等与之相关的所有问题,为此,华夏公司破天荒的在论坛发帖做了解释。 直到后来我同意了波斯猫的要求,被带到了驾驶舱中和二大杆子他们进行了语音通话,他们这才知道我还活着。 所以钟双宝也没有勇气去挑战那些成名人物,胜利了还好,若是失败,那一生名声就毁于一旦。越是高手就越怕这种失败。 每一间房子都是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被褥等等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 至于里面到底是有些危险,我倒没有过多的考虑,我是要寻找渠胖头他们的,既然知道他们很可能进到了这扇门里,那么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是要进去的。 因为长期行走在冰天雪地之后,眨一遇到灯光,张天养三人稍稍有些目眩,不过身为魔战士良好的身体素质就体现了出来。大约只需要半分钟,就适应了过来。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29 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身处在迷雾之中的红莲却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不知是之前那饭菜中软骨散的功效还是颜如花这一次释放的毒烟更加厉害,她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轻功身法,都变得越来越迟钝了起来。 非但如此,在那四周灰白色的雾气当中,时不时就会有一些人形的幻想仿佛鬼魅一般飘忽闪过。 有凶禽、有猛兽,有她以前杀死过得人,还有她心中那些有所愧疚的人。 红莲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所以,每当有人...... “此子天赋绝伦,好好培养,必可重用。”北方数百里外的空域,一位四十多岁,乌发浓密的中年人回应道,刚才若不是他出手制止,红目老者的浮尘恐怕已经要了江东的命。 正打算关闭排名界面继续冲分的商墨泽突然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然后鼠标滑轮向下翻动,紧跟着双眼瞳孔下意识的放大,不可置信的说了一句“卧操”。 江东有意借牛角弩试一试自己的身体强度,所以并没有动用那块木牌,只是抡拳直接砸向牛角弩。这一下不少人大皱眉头,那可是王级的兵器,你一个三气境的修士,敢用肉身去碰,那不是作死吗? “她和付林在一起,就是冲着付家财富去的,在巨商富甲云集的s市,付家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以李菲菲的性格,她是不会坐视付家就此消亡,因为付家一旦垮台,她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就得不到回报了。”凌靖宇解释道。 “什么时候龙刺有水鬼了?”凌靖宇有些纳闷的说道,他这个龙刺老大竟然不知道这个,说起来有些悲剧。 “飞鹰帮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这么狂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遭到s市帮会的围攻吗?”暗影有些疑惑的说道。 她一直是热爱演戏的,四年前没能拿到影后奖杯,对她来说充满了遗憾。四年后,好不容易崭露头脚,又因为孩子不得不退出荧屏。 可谓是惨兮兮,或者称之为惨不忍睹,当然了,对方的上单才是真正憋屈的那一个,玩了三把坦克结果被连续越了三把比赛的塔,就差没对着屏幕哭出来了。 “扑通!”张华明忽然咚的一声跳入冰冷刺骨的寒潭中,任由寒潭里的寒气侵入他的体内。这些寒气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就跟挠痒痒似得,还挺舒服。 眼前罡风天异常狂暴,掀得整个罡风天翻江倒海,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在这非正式场合,人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所以有人更夸张说酒桌上的话不算话,最多算醉话。 可以想象当那些骑士从思维空白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后看到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 他甚至想到,突然自自己心中涌出来的爱意,是不是就是巫术的力量?他想到这里,干笑了两下,传说之中,巫术可以使人化为青蛙? 肉团见包裹不住王平,赶紧将它‘喷’了出去!被火焰烧焦的部分也从肉团身上脱落,即使肉团努力想把这些物质再次吸收回去,仍然有很大部分因为炭化而被遗弃在地上。 看到多罗那幅沮丧的模样,探索完城市回来的莎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卫风讪讪苦笑了声,妮娜也不哥理会他,而是叫来了两个护士,然后便又走进了病房中,开始动手术起来。 一时间多罗的摊位热闹了起来,什么翼魔,狂魔,巴布魔,力魔,弗洛魔都有,一个个好像献宝一般的捧着自己的货物,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多罗摊位上的人面虫。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0 略微沉吟了片刻,琉心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公子,你说青荷妹妹现在还好么?” 轻轻摇了摇头,白小易将手中的司南举了起来说道: “好不好我不敢说,可最起码,人还活着。我这个宝贝可以指向我心中所想的人和物,只要这个事物还存在,它就会有反应。” 淡金色的司南之上,那勺柄正稳稳地指向了正西的方向。可下一秒,这枚磁石居然猛地一转,指向了凤阳县城那边的方向。 脸色有些尴尬的变换了一阵,白小易强装镇定的说道: “额……内什么...... 陈玛丽的脑海之中顿时“嗡”的一声,仿佛在她的灵魂深处陡然有一道光从她顶上照射下来,将她的灵魂照的纤毫毕现。 在吕纲和姚乙离开之后,苏驰响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之前的炼制,王皓手中的那黑色炉鼎,已经无法满足他现在的炼丹需求。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修真门派或者世家中人,从一身的修为来看,都不是普通的庸手。 不过刚推开办公室门,吴君妍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男子。 他知道,一些远古宗门,即便是在自己开辟的空间之中,也会设下大阵,让自己的宗门隐藏在大阵之中,一般人难以发现。 “考虑到我们台的收视率较低,我想采访的对象主要是江都市的贫困户,慈善家,企业家,官员等等,一些情况比较特殊,但又很贴近我们生活的人物。”崔静说道。 要知道国际倾城那可是有钱人的主,用钱都可以砸死他们莫氏集团。 “很有可能,要不然怎么这么年轻就挂了,肯定是弱智,难怪我觉得我最近变笨了。”赵贤深以为然。 陈溪的视线朝着首领投射过去,他看到,那首领所处的位置有些难处理。 过去因为这事他也和大窦氏说过好多次了,咋他亲娘就是听不进去,眼里只有儿子。 伊流翎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所有在场的学生都跟着摇摆,用各种姿势保持住平衡。在震动过去之后,竟然没有一个摔倒的,看来月考真的很锻炼人。 江且行请客,他决定了就餐地点,洛羽毫无疑义地同意,厉止风便也勉强点头。 以后他一身琴技只为储君表演,再也不必苦心学艺。在国家大典上,不能弹错任何一个音符,因为祭天是何等重要神圣的事情。但想来以后只是为愉悦储君的话,技艺要求也不必那么高吧。 话还未说完,林一诺忽然侧过身,脸放大,在苏木还未反应过来前,一片温热的感觉贴了上来,舌头搅入他的嘴里吸走了剩下的芝麻糖。 “秦兄,还你宝剑。”百里东君抚摸着月光宝剑感受了一下便还给了秦玄。 还指着散落一地的东西,说她和阿娘废力挣钱,给家里添嚼用,没想到一到家还没坐下就被堂姐打了。 隐藏在观众之中的各路媒体原本已经把满是夸奖的稿子写好,一看到饶晨出声,语气是那样的不善,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在他们眼中,有的是更加高级的科学,是像h武器那样,能够扭转乾坤的科学。 “老陈,让你手下人出去,我想和你谈一谈。”柳见枫这时说道。 但他此时也无暇顾及旁人。因为红儿手上的那片红光仿佛有生命似的绕过了自己的弯刀,径直掠向他藏在背后的右手。 魏源来的是因为落霞湖奇遇之后脑海中出现的雾状空间,已经两种颜色的雾状物吞噬融合产生的异化,导致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直线下降,运动量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1 “啥!你认识?” 红衣女子仔仔细细的辨识了一下那个衣衫宽大的男子,语气冰冷的说道: “没错,就是他!琉心,你还记得么,当日我们途径开封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富家子?” 呆呆地看了看那个显得有些癫狂的男子,琉心突然间一脸诧异的说道: “对啊,就是他!他不是被你……” 说到这,娇弱的西域少女双颊一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了。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红莲恶狠狠地盯着那个道貌岸然的男子,冷冷的说道: “当日他居...... 自从有了上次喵喵在商场被绑架的事情,容颜对商场就有了阴影,那次事之后,她一连做了好多天的噩梦,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了,但始终不敢再带着喵喵去人多的地方买东西。 不过一切还得看是分身还是本体,要是被陈默干掉鸿钧本体,陈默估计要笑翻,因为在武界门的提示中,击杀拥有达到法则之力的圣者,他可以凭借北冥吞天术吞噬那种力量化为自己所有。 天灵神水母泉富含灵气,这种浓郁的灵气是宝物也是负担,与丹药同时服用,可以提高突破破虚境的概率,但筑基以下的生物无法承受灵气的刺激,直接喝下去必死无疑。 周末在波特的示意下找了个座位,马修则回到办公桌后坐稳,一时屋子里的氛围变成了在会议室内才能体会到的严肃。 隔音法阵是一个特殊作用的法阵,它的隔音功能是双向的,既里面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人同样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否则,单凭老猫开门锁的声音,安杰利是极可能发现的。 反正她怀宝宝们的时候,两个在肚子里呢,五个月没有菜菜这样疯狂,真正疯狂海吃起来,不吃就特别难受,是七个月的样子。 看回复邮件的时间,是她那边的凌晨三点多,这家伙去那么远,根本没照顾好自己,半夜不睡觉。 你说你不会?哼,能爬到高位的人,没有一个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既然已经结了仇,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就这么简单。 “没事,一切我会安排好再说。你们安心便可,如果以后有洪荒世界的人进入,大家传授一下他们在鸿蒙的生存规则,无需强留他们在凌风城。”陈默笑道。 其次,还有她旅途中路过的一些维度世界坐标,都是被她改造过的一些特殊维度。 随着探测器源源不断送来更加详尽的数据,作战计划也在更加完善。 将来可能的敌对,不是现在反对的理由,相反现在必须要更密切,以便学习。 唐潇凝神,一边不断按照元气强化身体方法稳定徐徐进步,一边双手紧握塔盾,注视着越来越不稳定的黑色雾海。 时代发展到此时,也有了这种空想的基础,迷雾内外的全世界其实都一个样。 况且这盐田是我的,我愿意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你要嫌贵可以不吃。 “不过,我不是很赞同攻入教会本部的计划,那太鲁莽了。无差别的制造死亡,也只会增加夏诺雅的怒火,同样不是良策。”畸变用他低沉而沙哑的嗓音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ps:第一世总算写完了,写的很不舒服,很多字词都不能用,族人说话用比喻的方式,很多东西都要一点点从头弄出来。 “没时间了,到时候你只要放松,剩下的一切交给我!”潘特科斯特将军看起来并不担心他和查克的通感问题。 谷大用原来也是锦衣卫官,后来被调派去了东厂做了掌刑千户,在职位上来说,是仅次于东厂督公的,因而虽然只是千户之职,却也是坐于刘侨身侧,比许显纯的位置还靠近中央。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2 寒光急闪,血花飞溅。 五个衣甲鲜明的士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的尸体,白小易有些抓狂的抱怨道: “我说大姐,你出手前就不能先跟我们打声招呼么?这这这……” 不屑的轻嗤了一声,红莲甩了甩`刀扇之上的血迹后冷冰冰的反驳道: “给你商量?恐怕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难不成,你小子还有办法在不惊动这几个守卫的情况下打开牢房的办法?” 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铁门,白小易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哼...... “宗门报了两支团战的阵容,主战名单就只有一人,看来应该是要让咱们出战了。”殷宝儿一直同纪凡看典卷,了解了很多的情况。 系统的话音刚落,罗林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黎婆婆住的地方已经是村子外面了,在她住的地方的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 ‘要是皮埃那个傻大个没了,我一定要拿马哈这混蛋做一万次实验!’斯威纳牙齿咬得咯噔作响,他身上的装甲却不堪重负地闪烁着的红光,负荷已经达到了极致。 得到李大君说报的信息,林生曦直接无掩体往前面冲了过去,距离林生曦最近的一棵树,都有七八步远。 然后对方就派人把她爹娘的腿给打断了,表示这样他们就不会离开她。 云兮的手把自己的领口的扣子系紧,接着弯下身子,抬起手扶住她的手机。 只见他反手一抖,充盈的内力灌注下,太阿剑仿佛一道斩破天地的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瞬间追上那团黑雾。 说到这里,向彤突然用羡慕的语气道:“真羡慕你,那男人肯定很喜欢你吧。”别人拥有的幸福,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听秦局的吩咐,这里的监听设备都关闭了。我们没有告诉邢雪峰要求见他的是谁。”周元例行公事般说道。 托尔的喊声是靠魔力传送的,所以不存在谁没有听到而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通过大队喇叭广播,出去寻找的几个组,也都陆续返会。旺财也在其中的一个组,也回来了。 陆明的神识瞥向识海当中,他足足将五分之一的区域划分出来,用来封印镇压这道血咒。但是血咒之力实在过于霸道,凭他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其消磨。 能做的,该做的,杨巅峰他们都已经做了。他们打来了救护车,也叫来了消防员,剩下的,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这样一来,严乐觉得自己不好表态,他就暂时不作声,看看许云艳她自己的态度怎样。 当然,在徐征眼中邱诗羽是好奇。可在林婉清眼中知道邱诗羽这是紧张了,想知道她到底要和徐征谈什么。 雅雪一愣。然后对傲雪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傲雪转身在没有多说。 再联想到这些朋克说要把它活吃,玩弄之后还要卖给更恶心的怪物。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施展那些想法的心思,毕竟托尔在自己家才两天多的时间,心急的话容易吓着托尔。 王贤祭出混沌钟,顿时一声嗡鸣,混沌钟演化混沌世界朝星空罩去,把星辰罩住,在混沌世界中炼化。 “难道修罗兄弟对罪恶之塔有所了解?”奥尔德里奇惊喜的望向了修罗。 正是因为这些妖族修为不够,辰寒一直都隐而不动,反正它们出不出来都无法影响某些大规模冲突的战局。 “来来来,刚才你别以为救你忙,我也是忙着呢,这不,我把这瓶酒的差不多了,现在喝正好呢。”林枫说着也是拿出自己刚刚处理过的红酒,对着李淑珍说道。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3 “龙凤双剑,归鞘!” 一声令下,两柄被震飞了的法剑应声飞回了李坏的手中。灰袍道人眼神玩味的打量着场地中央那个拉开了架势,准备大开杀戒的红衣女子,语气阴冷的笑道: “嘿嘿嘿,好得很。既然你们送上门来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道爷我的新玩具!” 话音方落,只见得坏道人猛地将双剑插于面前地面。他随手中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符纸,然后双手一甩,那些符纸随即在他身周环绕悬停了起来。 李坏面色凝重,他将双手瞬间划过剑刃,随即将手......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贡布听了如蒙大赦,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不断的念我佛慈悲,以表达自己的虔诚。 “一个长的像娘们儿的爷们儿。”毒龙迫于胡言善的不依不饶,还是点平了一下。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张英暂时不希望林飞离开,虽说他父亲和大哥的病情都有所好转,但是万一要是有个反复,还得靠林飞去治疗,林飞若是在香江还好,第一时间就能赶到,如果回到了春城,那肯定是要耽误事情的。 枪声立即引来了第二道工事上的碉堡火力统统开火了,重机枪子弹呼啸而来,大黄牙和手下特种兵立即滚倒在地,躲开了那些飞来的致命枪弹。 “看来其他五处阵点的大阵已经全部一一毁!”司徒风,轩辕段飞,禹义,东方海等人也此刻也明显地感觉道了那五处空洞云团的异样,并且渐渐在逐渐消失。 本是前去阻止钟飞云的蒋骁龙见到此景,顿时眼角一跳,在空中停下身形。 此刻,独远见克莱长老入魔不久,当即单掌内扣,待克莱长老飞身反扑之际,掌力外扣,“噗嗤!”精光闪电之中,一道剑灵之气跳动掌心,往克莱长老方向就拍了过去。 剑龙当中,一道身影越过长空,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然而下一刻,却没有任何眷恋的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永恒的光芒,朝着天外飞去。 他心中其实很着急,想要知道结果,但是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丝毫不慌不乱,沉得住气。 大氅之下,周雨柔的两只玉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姜凡今天能来,她的心里真的很开心,但是开心过后呢? 失去了赵云,马超半残,张郃,周仓,句扶等人的战死,让西凉王府的尖端战力损失一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诺顿居然能常常出入校长办公室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师兄”的称号就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喊在嘴边上了。 这一下攻敌所必救,赢天命若是执意用手指戳死张无忍,难免要挨何中华这一刀。他刚刚用黄帽子硬抗了密宗铁棍,未必就能顶得住这一刀。 大夫人叫喊着,本欲抓袁娅缇的她,哪晓得袁娅缇身子一转,哈瑟夫就已经暴露在了她的面前。看到哈瑟夫,大夫人本想收手,可是已经晚了,她的手已经掐住了哈瑟夫的脖子,长又尖锐的指甲刮到了哈瑟夫的那一张老脸上。 手搭在栏杆上,黎璟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深海,那里风起云涌,海浪翻滚,处处充满了危机。 声音传来,秦皇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夜色降临,正是秦皇一统岷州地下世界的大好时机。 “我安德烈斯家族一直效命于黎家,能得黎先生看得起,那也是我安德烈斯的荣幸。”那安德烈斯先生满是豪情壮志的说着,俨然以效忠黎家为荣耀。 室内的温度随着‘啧啧’的声音而越来越高,挽情也由一开始的憋屈变得有些惊慌。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4 白小易大喝一声,随即他脚下罡步急走,猛地从丹田内调集起一股强劲的真气: “玄通化气,归元劲,我破!” 一颗西瓜大小的锥形气劲猛地朝着一只背对着少年的怪物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颗足以打穿一面墙壁的气劲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那只怪物的后心之上。可出乎白小易预料的是,这势如破竹的一击居然没有对那怪物造成半点伤害。 随着一片真气猛的爆开,那只原本死盯着红莲的怪物猛地将头转向了白小易这边,紧接着,它身边另一只怪物也...... 虽然他还没能搞明白,有一道二十多米的墙壁遮挡,呆毛妖妖们是怎么跋涉过来的。 “我知道,但是我和你,我们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颜萧萧回过神来,脑袋微微有点混乱。 清让脸上两朵粉红色的云朵,虽知道这是他滑头的蜜语,听着却很受用。 开了口,若馨发现,她的嗓音也很动听,清脆悦耳,甜而不腻,像是清清的山泉。 颜萧萧悠悠地走进厨房,果然看到保温桶里温着粥。她将煎饺加热,舒服地吃了个早餐。能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是滋润,颜萧萧觉得自己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在芥蒂身后,是一个马戏团,是这个野生动物园里,唯一一个马戏团。 抓着衣襟的手指微微用力,她的心里突然对于自己能够在这场关系着自己和自己背后那些可怜孩子们未来的王权战争,有了一种莫名的排斥与厌恶。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应对这种特别的方式和方法的时候,他们会去怎样去做到这些改变,还是很有必要考虑到这些改变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姚灵笑的狂妄狠毒,席曦晨紧紧握住拳头,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会毫不犹豫冲上去跟她拼命。 后土天天的跟着这些暴戾的哥哥们在一起,难免身体之上,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就比如后土的脾气是十二祖巫之中最好的了,但是这样的好脾气,确是对于十二祖巫来说的。 许久后,其内已经没有任何动静,金光缓缓暗淡。宋逸兴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是天帝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大家这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纷纷无奈的吐槽,喊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也在这一刻,白麒麟身上散发出极为璀璨的光芒。随着光球的转动,白麒麟身上的光芒竟是向宋逸兴那里不断的涌入。 他的水平,虽然没有接近电竞职业级别的高手,可是也是接近电竞半职业的高手了,尤其是他的狙击手,已经达到了准职业水准了。 徐老重重的拍了两下张萧的手,感慨万千,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由于刚才叶寒的胡闹,棋局双方都闻到了空气中一丝名为尴尬的味道。 云溪讲的口渴,正要去喝水,院子里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年轻男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梅月已经过去一大半,眼看就到仲夏。满山遍野绿树杨柳,今年夏天比去年来得晚一点,昨日还是阴雨连连的谷雨季节。 “我同意。”花海大师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也是决定放手一搏,每个修行者或多或少都会有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或者轻易拿出来的杀手锏,可能是法术要诀,亦或者是天灵地宝,神兵宝器。 见婉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青兮就没有必要再追究什么。因为她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可是风颢所拥有的一切却是让他迷恋到极致,没有人会拒绝权利、财富和成功。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5 滋啦滋啦的爆鸣声中,从天而降的白小易一拳就砸在了其中一只怪物的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无赖少年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将怪物轰入了地面之中。以他们为中心,一个半径足有丈许的大坑出现在了庭院当中。一道道拇指粗细的电光朝着四面八方迸射着,另外那只怪物虽未被一拳击中,可也在这雷电之中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缓缓直起身,一击得手的白小易朝着发愣中的琉心叫嚷道: “快!用你的火烧死他们!” 听到了少年的吩咐,一时之间有些慌神...... 当楚动天刚刚盘坐下来,眼睛尚且半睁半闭之时,依彩萱的脸上就露出了浓浓的冷笑。继而依彩萱飞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断定不会有人偷窥依彩萱竟然直接一伸手将自己的外衣给除去。 一个星期后沈佳从美国回来,她考试结束,接下来也没有课程,一直惦记着想回来,这会回家她打算着待上两三个月。 自残魂凝结而成的虚形人说出自己身份之时,扶苏就通过‘破关’两字判断出了徐信当时身处的年代,以及那场改朝换代的战争。 “童谣摔坏我的珍珠项链,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哪来的欺负,她摔坏了,她负责捡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吗?”阮香香害有着理,十分趾高气扬。 等将资料整理完,部门的人都已经走光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林夏抬头看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接着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天,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雨势渐大。 洛幽盈先是让两人对战,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实力,这才一一指导。 墨子渊身体每况愈下,每天墨景轩兄弟都会在朝堂替他打理奏折。 “而且,我听说她为了丰xiong大业,还特地聘了几个泰国拍乳师去了法国,但是那些人受不了法国的天气,就提前回国了,她只能选择聘请当地的专业人员,可是又怕效果不好,只能去这种底下的。”红震酉笑着说道。 武者有不敌,不可怕,怕的是真正诞生出一颗畏惧之心,怯战之心,那样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所幸,铁立终究没有让他们失望。 眼看着就要开始炒菜,叶妙连忙走进厨房坐在烧火的凳子上,“奶奶,我作业做好了,今天我来烧火”还做出一副你不让我烧火我就不干的表情。 这么久才见一次,中间还没有任何暧昧的联络,现在有人要说她和他是恋人,估计当事人首先第一个不相信。 “张老师,这是我奶奶。”叶妙回都没回答张老师问题,直接介绍了叶奶奶。 他原没想到这个头衔能加到自己头上,然而既已经顶上了,感觉……竟还有些光荣。 由于要期末考了,六一班的学生也不再热衷于玩耍,也开始认真起来。 按理来说,即便天明用的是紧密的攻击方式,以及拥有这燕丹那深厚的内力,以及轻舞的指点,和这世上最强的剑法。 汤姆躺在欧廷怀里,明明已经昏昏欲睡,眼皮也一直在上下打架,可他仍旧强撑不睡觉,眼神一直在于忧身上来回的晃动。 听到有人招呼自己,张家良转身一看,却是那个追求蒋丽丽的年轻人,当时匆忙之间张家良瞥了一眼,幸亏时间发生的时间不长,再次见到南磊张家良竟然再次认出了他。 看到她不愿明说的脸色,他已经决定直接让她照一张算了,毕竟他很少照相。 “所以,你的意思是。做这件事的人,拥有着比当今市场先进很多的设备?”这个时候顾筱筠也忍不住插嘴。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6 “不是我妹妹!你确定?” 红莲不可置信的瞪着白小易。 “我当然确定,你看,司南的指针一直指向了宅院后面的地方,本根就没有指向旗杆上面的那个人。依我看,这一定是那个李坏出的主意。假意引我们入局,然后一网打尽。” 看着那院子当中依旧在不断叫嚣着的锦袍男子,琉心满是忧虑的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担心,如果我们不赴约,恐怕那人真会伤害青荷妹妹。” 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一阵,白小易灵光一闪到: “对了,我们不如将计...... 谁知道凌若汐那天答应了康王妃什么?她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好奇心就答应一些危险的条件。 我目测这两个石头棺材起码长三米五宽一米左右,这样的棺材减去头尾厚度,那么装的尸体起码要身高两米五。想想都觉得可怕,身高两米五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为何要葬在水池底下呢? 好吧,她觉得被莫名其妙的订下了,是件很惨的事,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的益处。起码她看到了李佳旋那张抓狂的脸。 “惜月,带着他下去好好的松松骨头,真实的,不招待一下还以为我是南海慈航呢!”王彩君继续慢慢悠悠的说道,声音是柔弱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亚于人间的地狱。 这一,因为头晚上就打过招呼,春来、莲儿,还有莲儿的娘都在。三人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王妃和郡主的到来。 而这个王飞远在朝堂上总是说将领将领多么的重要,甚至外邦来朝贡的时候,王飞远甚至都搀和一手。 渐渐地,订婚典礼到了尾声,丝竹鼓乐声消止,厅中烛火依旧高照,宾客们纷纷起身,与家人相携散去。 “刚才,你们都去了隔壁的爷爷奶奶家,是打算要逼死老人家么?又或者,是要去打劫?”水清浅冰冷刺骨的声音,回荡在白氏等人的耳边,吓得他们心跳如鼓。 轩辕墨淡淡地对殇说了句,便没再搭理乐悠公主,一个提气,抱着怀里的人儿便没了踪迹。 “没有,他正在思考,所以……”因为感觉情况可能有蹊跷,而且数目庞大,部门经理不敢擅自做决定,但是凌彦楠的办公室不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所以就跟她说了下。 天狐的自爆,并不只是对王羽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对别的异能者的震动也很大。 “师傅,穆宝霜虽是恶鬼,可也是我的朋友,如果师傅一定要斩妖除魔的话,那么紫灵身边的那两个前年妖孽,就更应该一并处置。”阿佳的矛头直指猫妖跟和煦。 从密道出来,眼前的房间豁然明亮!站在龙钰泽身边环视了一眼,她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家高级餐厅!不过不仅仅是餐厅,它还兼具酒吧和休息室的功能! “飞廉来干什么?”商羊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没说什么,如今境地,多来一个妖神也是一份战力,只是他奇怪的是,飞廉不是应该现在坐镇妖庭么?怎么会突然下界找他? 借着这个马趴的机会,算是得了喘息,华少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大口的喘着气,不仅是累的,还有很多的不甘心。 上官凤看看轩辕夜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一笑,似乎一切都在她掌控中一样,其实主要是因为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他可以办到。 等明德迎着四贝勒去正堂,芷云也抱着岚珏回到张如燕住的院,这院和她当初出嫁的时候差不多,各魔法阵运行还算良好。 星星之火 业火红莲37 眼见着两只鬼手即将咬碎自己撑起来的气盾,白小易猛地一把抽出身后的血木剑,朝着两只鬼手就削了过去。 噗嗤声中,那黑烟凝聚而成的鬼手居然在血木剑碰触的瞬间就消散于无形。 有些错愕的看着少年手中的血木剑,黑袍包裹之下的男子毫无感情的赞叹道: “好小子,你手里的剑不错。” 迈步拉开了一个御剑的架势,白小易强装镇定的说道: “怎么样,怕了吧!” 呵呵的冷笑了几声,黑袍男子道: “连指玄境都不到的两个娃娃,居然敢在老夫面前......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客厅宁缄砚并不在。她刚想将外卖拿出来门铃就响了起来。 第一次见她对他低了头,用这么温温软软的语气求他,似乎是碰到了他心底的那根最柔软的弦,男人不由心神一荡,垂首看了她一眼。 舒默也注意到了,抬眸看着他,四目相触,男人的目光很温和,接受到了她挑衅的目光,男人微微垂下了眼睑,嘴角被慕深打破的地方很醒目,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让人赏心悦目的俊颜。 她刚要伸手去拿手机,手腕就被人用力的一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抵到了墙上。宁缄砚将她要去拿手机的手腕用力的握着,倾身咬住了她的唇。 面上依旧平静无波,须知皇后就该有容人之量,就该端起皇后该有的母仪天下姿态。 “在常山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也该回去了把事情做完了。”慕容泫感叹。 洛迟衡是猜她大概晚上没有吃晚餐,想让她多少吃点儿,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吃饭,日子还长。然而,林微微似乎并不领情,让他有点儿恼火。 “你胡说!”淑慧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人人都看在眼里,本夫人对你那是如同亲姐妹一样,没有一点儿隔阂,怎么可能毒害你?是你自己要给蛊王下蛊,我还帮你隐瞒,你却……”她似乎哽咽,说不下去了。 “你们要不要到我这边来做亲兵?”秦萱想起这件事来,她想要把盖楼虎齿和安达木两个安排到身边来,在普通的士兵里头,危险多。她身边至少安全点,秦萱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受伤甚至丧命。 “放屁,一会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吗,老子能掌控星域到现在,能是你这个变态能够明白的吗?”粗糙大汉才不和妖孽男子拐弯抹角,直接怒喝道。 暗自思忖了许晋朗的话后,莫靖远挂断了电话狠狠地将手机砸向了地面。 我觉得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套套陈洁的话,说不定能套出什么来呢? 凛纠结了会,还是下线了。反正守邑战已经结束,也没他什么事。 于是乎,坂田银时蹲在一边儿,哀愁的叹了叹气,他抬头看了看今天的阳光,忍不住慨叹了一声。 突然,在叶天面前闪过一道红色的亮光,在黑暗的宇宙,闪烁着。 那是什么级别?凛的脑子转来转去,完全没有概念。可被郑秀慧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很厉害,心里多少又踏实了一点点。 当年最风靡的一场辩论赛的视频放在今天也还没突破一千万的点击量,他居然敢说起步两千万的点击量每集? 这一瞬,碎星号仿如宇宙的中心,他带着毁灭的意志,如末日的使者,轰然撞向张远。 这几日,莫妮卡带着摩尔多回美国,因为近期spom公司会开始公开招标,那可是六亿美金的大项目,不管能不能成功,白烨都想去试试。 恍恍惚惚半天,忽然又开始纠结,我真的怀孕了,那怀的是个什么? 星星之火 禁婆1 闲话不表,咱们书接前文。 上文书正说到白小易和刘一手,在途径清水镇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被卷入了一场怪异离奇的妖怪杀人案当中。几经周折,二人终于找到了纵火妖虫的源头,并查出了一年前那场因为愚昧而造成的冤案。 虽然化为虫妖的凌楚楚用她的方式报了仇,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魂飞魄散的结局和大半镇民的性命。第一处理这种事情的白小易和刘一手也有些措手不及,即便离开了清水镇,可是他们心中却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 不过庆...... 原本被扭曲的空间被直接有效的爆炸摧毁,连带来扭曲的源头都被波及,扭曲时空的无形吞食力量被更为暴力的爆炸瓦解。 所以,众人就围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两人的战斗,等两人分出胜负后再说。 然后整只手都没入了脖子中,就像是把一大块石头扔到了水里,甚至都没有任何阻碍感。 大姐和江笑儒很有可能知道的一些事情,甚至连云芊芊都有可能知道。 林初买的饭菜还是很可口的,他用童谣的勺子将他碗中的排骨舀了几勺给童谣。那份大排则本来就是给童谣买的,青菜开饭前就被他分成了两份。 有的人命里带风,注定一生漂泊,江长安无疑就是这一种人,她很清楚这一点。 见来人走进房间,杨天真这才从旁边的茶几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看也不看的直接就甩给了他。 隔三差五地有金色闪电划破天穹,撕裂开一道口子,轰落一片废墟。 奇点看她外出,也跟了出来,蓝移猛然回来,刚好和奇点撞个满怀。 铃兰有些疑惑的看向两人,随后也不多问,两只手捧起大号的杯子慢慢喝着果汁。 相反,太玄帝国因为靠近荒海,贸易发达,诸多修者也是乐此不彼的进入荒海寻宝,所挖掘起来的宝物再那到太玄帝国买卖。 慕芷菡被他吻得心乱如麻,心中的愤怒和伤感揉杂着他的柔情,更让她心底无限的痛苦起来。 “哼哼,武大哥,现在看来李大牛肯定是被心魔侵蚀了!不如趁现在我们就把他杀了吧。”姬媛凤看见李大牛现在的状态,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那赤红身影,一脸茫然,双眸空洞,脸色苍白,嘴角不由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听到这句话,萧氏两兄弟跟逃似的离开了,回到了警察局他们仍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看来以后要多长眼力,得罪了大人物,那可悲催了。 “哼!我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叶卡捷琳娜一点也不领情,淡淡的说道。 “瞧公子,奴家跟你说笑呢,公子还认真了!”说着,手已经抚上了林涵溪的玉面之上。 李凝心中思衬,这汉子究竟什么来历怎得手段如此离奇。不知他是什么修为,风幽老头子比他又如何? 把一些非常负面的情绪赶了出去,周楚回到富邦之后,当即开始开会。 李凝听得不耐烦,用精神力回应它道:“你若在多嘴,我就把你打成低阶法宝我看你以后怎么威风!”果然,器灵不说话了。 夜音留着泪摇摇头,拉着闻人逸的衣袖,看着他,目光坚定,笑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 洛千儿轻轻地叫醒了最外面的一个乞丐,然后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识不要吵醒其他的人。 沈博儒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半蹲着双手握剑向上斜掠,蛮横的真气便是疯狂的从剑上迸出,猛烈的撞上‘活尸’抵挡来的血剑上。 君世诺这句话,听上去,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夏暖燕听不出,他的笑,是意外,是欣赏,抑或,是讽刺,是变相的谩骂,看到千楠煞白的脸,她只能低头。 星星之火 禁婆2 闲话不表,咱们书接前文。 上文书正说到白小易和刘一手,在途径清水镇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被卷入了一场怪异离奇的妖怪杀人案当中。几经周折,二人终于找到了纵火妖虫的源头,并查出了一年前那场因为愚昧而造成的冤案。 虽然化为虫妖的凌楚楚用她的方式报了仇,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魂飞魄散的结局和大半镇民的性命。第一处理这种事情的白小易和刘一手也有些措手不及,即便离开了清水镇,可是他们心中却依旧笼罩着一层阴霾。 不过庆...... 最终,蓝伦没有再说什么,他表面温和实际性格可是很冷的,许多废话,他才不会去争,那特么的没意思。 闻言,楚络希差点吐血,这是把她带进沟里了吗?终于明白,箫景炫的腹黑不是后天养成的,分明是家族遗传有木有? 其实,后箱里没什么东西。蒋云和钟山一同租的车,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就见堂内的东席上,坐着一位五十余岁的男子,白面美髯,气度不凡,而他身边那位云髻高耸的盛装丽人,悠然凭几而坐,更是说不出的华贵适意。 无奈,晚了一步的王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天虎团的人进入了楼里。 七月忍不住后怕地拍了拍心口,“幸好爷功夫好,只擦破了点儿皮,并无大碍的。”。 一瞬间,数百道地狱风暴叠加着放出,以路胜为中心,周围整个数千米范围,全数被覆盖上了一层暗红色地狱烈焰。 “系统我要传送,古月茶庄”说话间选好目标,在最后一眼看了一下房‘门’是否锁好,钟山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贾超点点头道:“是,我是保定的,四天展览结束我就要回去了。”说罢贾超一脸希冀的看着紫烟。 “又怎么了?”楚络希只是随口一提,想要帮白云解决编编的问题而已。 “好了,各位继续会谈吧。风影大人请您继续,我等洗耳恭听。”三船看着我爱罗开口道。 俞梦蝶噘着嘴低头端起酒杯,浅浅呡了口酒,脸上忽然红晕已现。 即便是人道中,各个自命与凡俗世界大有不同的人,听到这个命令都是震惊不已。 金国最强,这一切都是奠定在金军屡战屡胜的基础上;金国也最弱,因为除了强大的铁骑之外,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如今朝廷精力集中在修建城池,训练军队上,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修缮大臣们的府邸。 “哼。身为忍者,你却露出了你自己的破绽。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宁次也跳上护栏淡淡的开口道。我转过头看也不看宁次。 她不知道方七中的是什么毒,她只知道,方七这次可能死定了。在她心中,方七的生死已远在自己的痛苦之上。这个昔日笑如银铃的美丽姑娘,竟已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伤悲,当着别人的面痛哭失声。 柳菲菲已经是莫天的妻子,而张晓雯呢,她心中的心思莫天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么久以来,她为莫天的出生入死又何尝没有在莫天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看到皇上抬脚就要踹,张浚神色变化,只是没有料到皇上停了下来,没有踹出那一脚。 要知道,对方仅仅是一名地元境的武修而已,而且,还不是地元境巅峰的武修。 “阿甘,我认为你对于自己的道路有些过于轻率了。”安迪的声音有点大。 当所有人的盔甲被去除掉,这些星际杀手的庐山真面目也就随之显现了出来。 商队队伍开始进入了一原始的森林的之中,尽管有着一条已经给无数队伍行走出来的大路,但是众人还是立即警惕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星星之火 禁婆3 “真有那么厉害!” 初入江湖的白小易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位义兄。 “不是我说,我刘一手混迹江湖十余年,这江湖秘闻和小道消息那可是出了名的准。我说的话,八九不离十吧。” 指了指地上绘制的势力图,白小易好奇的询问道: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燕王组建这么一个势力庞大的帮派,是要打算干什么呢?” 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刘一手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可就不好说了,天师楼在几座重镇中都是受雇于当地的一些官员和王...... 像定海后所不过是个千户所,只不过因为设立在舟山岛上的前、左、右三所均被撤回,如今反倒是一直居在后方的定海后所出了头。 衣裳摩擦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琳琅的手从他上衣的下摆缓缓伸进去,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游走在男人的禁忌地带。 吴宛琼眼前又出现一片耀目的火红,和火红下那张白皙如玉的淡漠脸庞。她今日之所以会出门,就是好奇那个敲响登闻鼓,将京城搅合得风云变色,让她爹只能抱病在家的人是谁。 林凡朝着约定地点看去,可见黄泉魔宗弟子们排成长龙,神色麻木的前进。 在诗碑廊转了一圈,顺便看了一场表演后,我又把这附近的其他区域顺便转了转。 简夫人听到这吴家的人要把姚氏活活打死,心里不由对她万分同情。 对于火力打击的效果,王忠已经亲眼看过了,弹坑还在叶伊斯克留着呢。根据本地人的说法,炮击的时候突出一个地动山摇。 叶楚心想,聂云谦是接受新式教育的人,对包办婚姻自然是拒绝的。他像许多青年那样有着远大的理想。 颜象翁身躯微微一震,道道金色的有形剑气将上半身的衣服直接撕碎,露出一身散发着金属锋芒,形状奇异的肌肉。 三支箭从弓箭之上飞出,天上的三个太阳瞬间就被他给击落,而另外七个太阳依旧在天上将人间给烘烤得如同地狱一般。 还插在红药胸口的短剑突然炸裂,撕裂了红药的身体,我知道,红药只是情骨,她没有人形,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只要我毁灭情骨,就毁灭了她。 如果袁绍能有刘协一半的魄力,恐怕现在别说青州、幽州,恐怕刘协要面对的就是作用青幽并冀乃至兖、豫之地的袁绍了,当初作为诸侯盟主的袁绍,资本可是十分雄厚的,只可惜没能抓住关键,错失了不少良机。 大将返校的时候,父亲又从银行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钱,数了又数,交给大将。大将数了一下,说,“这学期时间短,有两千就够了。”说着,分出一半,留给父亲。这一天,大将下决心做个好儿子,做个好学生。 好在两人靠在树杆的侧边,楝树低垂的枝叶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的隐藏了起来,从麦宝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这里。 “那是孩子们,”派逊斯太大有点担心地向那扇房门看一眼。“他们今天没有出去。 重新回来的黑ms坐回了椅子上,但苏清歌明显感觉到他脸上有种很萌,很搞笑的惨兮兮相,当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过今天过得挺开心的,收获了两张奖状,在此与大家分享一下。 “你,你,刚才是你在说话?”萧让惊骇无比地指着死尸,结结巴巴地问道。 只可惜,怀里的苏月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再也睁不开眼睛看这美丽的夕阳了。 “锦儿,你且当着你父亲的面说说昨晚的事,哀家一定给你做主。”太后凛声道。 星星之火 禁婆4 脸上挂着一副痴呆的表情,白小易讪笑着说道: “诶……内什么……要不您老人家再来一遍?” 嘴角不住地抽搐着,太白剑仙指点着这个一脸痞气的少年半天说不出话来。有些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白衣老者有些无奈的抱怨道: “幸亏你小子不是我徒弟,否则就凭你这点悟性,我还不如一剑劈了你算了……” 嬉皮笑脸的凑到老者身边,白小易一边替老剑仙垂着背,一边央求道: “别介啊,小子笨是笨了点,可是我会用心研究啊。刚才那一招踏歌简直帅...... 既然他不说,顾七七也不问,别看他现在这么的温柔,下一秒就可能会发火。 说完,于妈妈啪的关上了门,不解气的急喘了几口气,自言自语。 “对,我们一定会去,所以,你能不能不要三更半夜找我的人喝酒。“窗外突然传来青龙很不高兴的声音。 此刻的他,似乎处于某种异常兴奋的状态,仔细想想,应该和那个所谓的药物有关。 那两具尸体也听到了冷月心的响指,地上的“食物”已经吃完,他们便乖巧的走到棺材边,爬了进去,甚至自己合上了棺盖。 而林鱼此时正在进行天人交战,到底是从了老大还是从了老大,还是从了老大。 “不用忙活了,妈,我们在火车上吃过饭了,瞪着大家回来一起就行了!”顾雨薇连忙说道。 盗贼们从围攻变成了被围攻,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他们不乏高手,否则也不能将林珂和康斌都给困在里面了。当然这些高手现在要应对的是两面夹击,自然有些吃力,无法专心应对哪一方。 其实何止是他们,接触下来除了士元还有些能耐,士匡也是半桶水的程度。士家第二代明显没什么出色的人才,根本没办法提供助力。指望他们,士徽觉得还不如继续设宴。 少年轻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容里埋藏着些许难以严明的苦涩。 “阿姨不用为作心,我会睁开眼睛,好好给自己的找一个。”结婚生子算什么事情?结了婚,生了孩子,算什么?想离还不是照离不误?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我组织的人。究竟有何目的?你要是今天不说,只怕就走不出这大院了。”铁‘玉’龙双目盯着叶残雪,一股浓郁的杀气四下蔓延开来。 那王家少爷哪里有见过如此淫秽的场面,只见那十名大汉当众将自己的浑身衣裳撕成碎片,上演了一场精彩无比的表演。 “不会,一定是他偷的,因为我的钱是分开藏的,就算有外贼也不会全部都找到,只有我那不孝子才知道我的钱藏在哪!除了他,别人绝对找不到。”苏大妈气呼呼的道。 可是郑程德淡定不下来,郑佳雨也一样,一个在别人公司打工的,竟然有日上亿的收入,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恐怕你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老爸都没他工资的多。 “是吗?南山别墅?买时候花了不少钱吧,现在肯定买不着了。”吴玲捧着果盘走出厨房,惊讶的插言。 “我说林大哥,你就不能正常一点么?进来这死城之后就变得神秘兮兮的,莫非这是你千年前的故土?”一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不满的讽刺道。 玄都师见此,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露有余”之后,便向广成子询问起来。得知敌手是云霄之后,玄都师心中一紧,随即便命广成子前去支援。广成子心中虽是不肯,可也找不到理由,只得无奈前去。 而叶残雪眼神里更是闪躲之意,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叶残雪,心中那股尴尬之意,每次面对戴芸妮的时候,就会涌现。 星星之火 禁婆5 一脸错愕的看向身旁这个青梅竹马的男子,洛素秋的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一团黑乎乎东西印象。可是下一秒,脑中剧烈的疼痛迫使她放弃了继续思考。 在简单的吃过了一些稀粥之后,采药女子再一次陷入了昏睡当中。 而在她的梦境当中,却出现了一副极为恐怖的血腥画面。 朦胧之间,采药少女似乎觉得自己在飞,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略过了山川河流,在这片大地上漫无目的的奔逃着。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似乎有什么她十分畏惧的东西...... 她一边腹诽一边删着说说,突然心底浮上一个疑问,大哥今天给她打电话是想说什么,难不成只是让她删说说? 灵光的照耀,让这个“下界”彻底的恢复生机,所有被破坏的情况,迅速的修复,如今“下界”重新恢复生机与和平。 人未到声先至,从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就能知道此人的性格张扬、洒脱。 莫九瞬间明白了自家世子的意思,利落的摸索了一阵,从身上掏出了一根长绳直接将二人给困在一起了,再找了块步一把塞进二人的嘴里。 这种礼数在下三洲并不常见,只有在三域或者三界中的大门户间才比较常见。 但这次陈今也不打算探索太远,围着大坑周边绕一圈,先熟悉周边的环境,再向外围延伸。 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颀长,长得倒是周正,只不过此刻略显愁容……可关键是,他是谁? 何昊确定这是真的之后,也是惊喜万分的重重点头,心中默念着必须要对得起老板这份莫大的信任,更觉得叶华这次外出差而把公司交给他独自处理一周算是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考核。 还有几位科学家的玩家积分,接近了升级为“至高实验室”的程度。 他的确没将王俊这种富二代放在眼里,即便王俊他老头子王四海,他都没放在眼里。 子龙闭上双眼,元灵不断在体内循环运转。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艾雪依然真实的存在他的眼前。但是,华纳德却不知为何,手持一把长刀,慢慢的向艾雪逼近,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想到此处,华香不由冷笑一声,今日之后注定整个南部洲的官僚体制要翻天覆地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当我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的时候,发现撒那特思早已经离开了。 厉天候转过头去,又仔细看了看青月,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此腥臭的血液,是天神的血?夏颉看着那一罐子黑红色的液体,脸都皱了起来。 庄子的生活片段突然被打散,他的意识立刻清醒。脑电波能量也转眼间增强了数倍,漩涡磁场感觉到庄子灵魂的波动,立刻把能量全部集中在庄子这一边。这样一来,江奇才和阿水就全部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见黄霸元的样子,他就有一种厌恶的感觉,这种欺压善良之辈的恶人要在平时子龙早就动手收拾了,只是现在不行,那样会暴露自己的实力,而且他知道沙凡在他的身后。 那赌徒一听陈志明肯下场,马上开始精神抖擞的介绍起百家乐的玩法来:“首先呢,百家乐一般用八副牌,庄家和闲家各获派两张牌。接着第三张牌将依据抽牌规则。分派给庄家或闲家。 此时的北衙禁军聚在长安城附近的有将近四万人,旌旗招展,营帐密布。其余人或是没有到达长安,或是直接驻守于关中四面险隘。 她没撒谎,她确实是无意之中被带进波浪里的,她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倒霉,捡个螃蟹都能差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星星之火 禁婆6 此言一出,酒馆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食客,齐刷刷的将视线集中到了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 就连白小易三人,也十分好奇的转过头,看向了角落之中,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没人注意到这个汉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他由始至终一直就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如今因为他的一句话,酒楼里所有人都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大活人。 这个汉子容貌十分粗狂,从他脸上那些凌乱的胡茬和几道凄厉的刀疤不难看出,...... 上路的那波gank因为鳄鱼让诺手闪现钩了回来,不需要越塔,所以天使的大招算是省了下来,这回,正好是留给下路了。 作为当朝首辅,若没有几个帮凶为你摇旗呐喊,你这首辅如何当得下去? 郭超然、彭培荣大惊失色,这混蛋怎么一眼就发现了实验室的入口? 离上雪的手紧握着半月环刀,直架在龙战的脖颈上,只要这把锋利的环刀从脖子处抹过,龙战必死无疑。 他刚开口,他的手猛然被一股极寒之气席卷上来,寒气将整个空间和墙壁都笼罩上了一层白霜。 外,因而药材公司和中成药制药厂都拿出自己的压箱药,力图争取到最多的订单和最广泛地影响力。 老史君已经彻底走出困惑,第五代洪荒古体亲自保证的,他愿意相信朱元。 奈何离心人好似不听劝,就是拼命的也要保护茯苓的安危,这一刻我看得出来离心人好似是很舍不得、不希望茯苓姐受伤的,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这这已经是超出了寻常朋友的界限范围了。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洪荒最终决定去电影学院挑选合适的人选。 这片天地好像没有黑夜,半天过去,阳光似乎并不减短,相比之下,倒是因为血蟒草出现,增亮几分,着实让人惊异。 他说完甩手出了山洞,她倦在山洞中,双眸一闭,又是两滴清泪滚泪。 我在心里笑了笑,这种不能愈合的伤口,本身就是因为组织坏死了,腐烂是必然的,只是亚伯纳特腐烂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的慢了好多。 很多男人都开始抓狂了,草,要是早知道那么容易,他们早都冲上去,不过后悔已经晚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洛汐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出来,皇后这个位置做的不容易,皇上未必爱她,各宫的妃子都不喜欢她,并不是个好位置,可是大家都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抢破头猜得到的位置。背后的辛酸和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李笑笑抓抓脑门,满脸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古仪苦笑着摇摇头,没解释。 定定的看着理拉德,我忽然好想跑过去抱着他,然后跟他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就这样傻傻的呆在他身边就好了。 东帝左侧坐着太子东沐箫,东沐箫一旁的位子是公主东沐琳,然而位子却是空的,正如轩辕霆野身旁的位子也是空的一样,她们都在后头为那后世流传千古的惊鸿之舞正做着准备。 接下来就是赶往艾卡西亚的路程了,某某一路上都被自己混乱的思绪所干扰,满脑子都是兰斯要走了的红色警告信号灯在闪烁。 当我说要去城堡的时候,丹尼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本来就知道我要去那里一样。 理拉德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绿色,那种淡淡的绿色,看上去如同没有瞳仁的淡绿色,十分诡异,令人心疼。 前面的部分都和之前两次一模一样,只是最后的部分,老头儿没有数石子,而是把石子均匀地平铺在毯子上。 星星之火 禁婆7 此言一出,酒馆内霎时间鸦雀无声。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食客,齐刷刷的将视线集中到了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 就连白小易三人,也十分好奇的转过头,看向了角落之中,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没人注意到这个汉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说他由始至终一直就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如今因为他的一句话,酒楼里所有人都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大活人。 这个汉子容貌十分粗狂,从他脸上那些凌乱的胡茬和几道凄厉的刀疤不难看出,...... 从神圣权杖之中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可还是摆脱不了玄净天尺的吸引。 陆黔道:“适才你早将招式看熟啦,自也找出了其中破绽。”楚梦琳冷笑道:“蠢才,我又没迫你定要依着顺序使,剑招本应从念而动,依心而发,方能挥洒自如。唉,朽木不可雕也!”说着做出一副惋惜之态。 随着更接近后村,心脏跳得就如将从口中蹦出一般。突然一个身影迎面冲来,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当是突袭的敌人,反手一掌直击而出。那人侧身避过,横臂架住,中指弹向他手腕,使的却是正宗华山功夫。 程嘉璇已然知觉尽失,重重摔倒在地。似乎唯有在潜意识中还留有自保之念,晕倒后身子微微蜷缩起来。江冽尘看也不看她一眼,径从开出一条通道的窗口跃出,踉踉跄跄的一路逃窜。 蹭课完了之后时间还早,我本来想打电话喊周晓晓出来喝个冷饮啥的,谁知道这打过去,才知道周晓晓被挑选为代表,代表复旦大学陪老师一起去京城大学进行交流,现在周晓晓在京城呢,周晓晓不在,我也就打算回去。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一处白族民居面前,宅子挺大,而且十分豪华。 骢毅心痛的看了妃子一眼,这妃子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是人间尤物,骢毅杀了她而不是上了她,心中自然痛心不已,毕竟骢毅也是一个男的,这么大的诱惑在面前,骢毅能够杀死那个妃子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 其实对于他,我还是了解的,这就是一个非常市侩的商人,他有这么好心才怪了。 “在这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收一收私人感情吧!大战在即,百年之约转瞬即逝,一转眼的事情,帝君大限将至,内忧外患吗,我人族危已!”玉清元始天尊语重心长的说着。 一路上依然没有碰到什么太有用的东西,魔导构装遇上了几次,都是单独行动,且依然是原来那两个种类,连第二个威震天都再没有碰到。 觉得他可能不过如此,没有安装黑洞引擎前很废,是个落后时代数万年的老流氓。 薛鹏当即就说道:“咱们不管在怎么加固菜窖,它们只要想挖洞,就总能打通,就算是你这个菜窖是用水泥浇筑起来的,它们也能挖通。 天使彦继续说道:“说真的,其实我并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向天使表白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咕噜咕噜几下吃完后,萤梦灵呜呜一叫,眼眸中立刻射出两道精神光芒。 竹熊看着两人,一边啃着竹子,一边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就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块黑金合钢。 因为他名下已经有一套房产,第二套房产交税太高了,而且以公司的名义购买,还可以折旧避税。 话音未落,矮个男子脸色忽然一变,不知道体内忽然从什么地方窜出一股诡异的气力,不断的绞动身体。 星星之火 禁婆8 离开了沈烈所在的街道,白小易三人在城内找了间客栈随意的安顿的下来。 等到了太阳落山之后,大街上果然出现了三五成群的青壮年。他们高举着火把,手中都拿着一些勉强称得上武器的农具和锅铲,看意思,还真打算跟那妖怪干上一架。 斜靠在客栈二楼的窗栏上,白小易一脸邪笑的说道: “诶诶诶,看见没,这帮人还真听了那沈烈的话,看意思,是要跟着他去捉妖了。” 懒散的坐在桌边,刘一手随意的将一颗花生丢到了嘴里。他一边有滋有味儿的...... “把剩下的金属融到我前肢肌肉处。”阎云甩了甩头,金属头盔没掉还算可以,又命令田园犬进行下一步。 但是却以“飞镖”和“印度飞饼”的姿势,远远地将被子扔到了他的身上。 原来,李大木为了这次决战,悄悄地从李虎那里,调集了2万黄巾军。利用夜间秘密行军,躲过了护国军的耳目,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这一招还凑合。”章飞大手一抬,万象大剑已是出现在手中,对着那巨大的剑轮就是一剑劈去,两者之间激闪出耀眼的花火,剑轮在持续旋转了片刻之后,突然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了。 护国军经过了连续作战,急需休整,夏枫决定近期结束战事,全力经营已控制的地区。由于只有六个县,叫一个郡不够,于是,夏枫给这个地区起了个名字,叫寂寞地区,按照原来的各个县的原来的辖区,仍然划分为六个县。 杨雪儿得了这个公主的头衔,暗自兴奋了许久,使奴唤婢的姿态不要太过瘾,宫宴是她比较向往的交际活动又找到现实世界中上流社会的感觉,当然自己十分重视,命人用金线刺绣出一套精美绝伦的霓裳羽衣打算惊艳登场。 林青玄吃了一惊,连忙潜入了湖底深处,屏气凝神地一动不动了。 以他以往经验来看,被命运影响的存在无时无刻都不再被操控着。 袁绍看到赵云只是个年轻的千人长,觉得派出自己手下成名的大将,有些抬举他了。于是就派韩猛出战。韩猛是袁绍手下除了河北四庭柱以外,最厉害的战将之一。 紧接着的事情就是即将迎来的商蓉蓉的婚礼,商娇娇被召回商府帮着忙活事宜去了,林柯不放心娇娇自然也跟着一同回了商府。 凌羽手提唐刀立在场地中一动不动。他静静地用两只眼睛打量着瘦狼。眼前的瘦狼此时面色铁青,在众人面前,为了保持住自己尊严,他才一再克制,不让自己作得过于难看。 这样一个尴尬的场面让宋端午不禁想起了他高中时候的一件糗事,同样的桥段同样的过程,但是不同的却是场景和人,外带受害者而已。 自己看着梨花生出又飘落的时候,他是看着这束腰数着日子的么? 西风正劲,摧枯拉朽地呜号不止。夜巡的侍卫们亦不堪围廊的穿堂风,躲得没了踪影。却在风的怒号声里,二人对峙于火炉旁。黑白错杂之间,白子的守势简直一溃千里。 龙三胜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又把酒杯往上托了托,还不停在夏海桐耳边说:喝吧,喝了我才高兴,才会没事。 可信王的呼唤,穿过那道紧锁的门,穿过那冰冷的空气,穿过她的被子,直直地钻入她的耳里。 上次的珠宝店抢劫事件中,郭宝峰也在现场,他可是亲眼见识了那场爆炸的威力的,但赵敢楞是活着走了出来,连他一个堂堂的老公安都不得不大跌眼镜。 星星之火 禁婆9 明月当空的时候,城南陆氏医馆的厢房之内,洛素秋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梳妆台的前面,对着那面瘦长的铜镜,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一缕青丝一缕魂,一缕悲切一缕尘。 一缕青丝为君剪,一缕青丝缠君魂。” 低婉的声音似是呢喃,又似是倾诉,将这几句诗词反反复复的吟唱了无数遍。 随着女子不断的低语,她的身上开始出现了异样的变化。 一缕缕的情丝居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飞舞了起来,而女子原本红润的面色也突然间变得惨白一片,就连她的瞳...... 万里迢迢从上界追到凡尘,中间发生了多少算计误会,他终究还是将人娶到手了。如儿二字被他叫的充满了暧昧和亲昵,仿佛他们二人合该这般亲切。 鹰人,貔人,罴人,貅人,貙人,高举大拇指夸赞黄帝英明神武,睿智可当,一点不为过。 眼见此时自己就要被天地之心融合了,鸿钧已经绝望了。就在这时,天地之心却是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 但同时叶枫心中也疑惑他的武功已经绝世巅峰之境、五官异常灵敏、再加之经过朱蛤洗筋伐髓得到的万毒不侵体质,怎么会没发现有人下毒,而且又是什么毒这么厉害他的体质都承受不住? 可是,就算自己一而再的阻扰,可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就从那时候一直交往到了现在。 华夏诸人倒是没有多意外,毕竟大和咲人在扶桑服务器能获得如今的地位,没点收买人心的手段怎么可能。 明明这些泡菜国的高手已经没什么好办法了,不然的话作为泡菜国第一公会的会长不速之客也不会将自己找来求和。 这声似乎是故意提高了声音,所以在客厅那的叶振一下子就听到了,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双方玩家无不是莫名其妙,心道莫非艾木都拉因赛乃姆被删档所受的刺激过大,所以疯了? 音爆连续响了九次,一环扣着一环,一环比一环的声音要庞大与浑厚,然而到最后第九次,却已经是一道极其尖锐的响声。 想到这里,孙长宁才记起来,陈于淳不知道有没有高升,一般来说,如他那个位置的,又有着身份背景,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向上调整了。 “不要吵。”老者伸手打断弟子们的话语。众人不敢再出声,均都目光呆滞地望向阵盘方向的韩冰。就连凌雪也是如此。 那么自己的枪在现在已经被废掉了,事实上这种徒手裂枪的力量他并不是没有见过,不说他的那些老朋友,那些俄国的拳王,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这只需要单纯的蛮力便可。 在他的控制之下,身前地上的药材按照顺序一株株地飞起,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鼎内。 好吧,其实那十成十的成功率是九转焚阳炉的,与她没多少关系。 但是这些都与现场的比赛无关。在简单调试了一下设备后,比赛正式开始。 巨魔一露头,泰坦立刻就往后扔钩子想要逃跑。钩子刚撇出去,巨魔竟然卡了一个非常准的位置,将柱子卡在了泰坦的身前,泰坦立刻被卡了下来。巨魔和瑞兹几乎是同时动作,冲着泰坦就冲了过去。 逃出城主府的米拉克扑腾了几下终于站了起来,爬上了自己的坐骑烈火鸟。来不及调整好坐姿,他就狠狠地拍了鸟屁股一下。 广元城位于越国西南部,城市不大,也只有数十万人口,此地三面环山、一面靠湖,环境优美,倒是那些富贵人家休闲时的好去处,再加上此地生有几种罕见的水果特产,别处都无法见到,因此这广元城也颇有些名气。 星星之火 禁婆10 禁婆的飞行速度并不算很快,可是这颗飞头专门挑一些僻静的犄角旮旯和无人经过的小巷穿行,以至于白小易三人总是丢失它的踪迹。不过幸好,白小易体内有着司南这件上古异宝,任凭禁婆如何的逃窜,后面的三个人总会在一段时间后咬住它的尾巴。 终于,似乎是有些慌不择路的禁婆,一头扎入了街边一辆停放的马车当中。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小易三人,好不容易才追到拐角处,在留一手的挥手示意之下,三个人这才停下身形,大口大口的喘起...... 沙发上,宝宝双手拿着玩具,抬起头来看了白晏礼一眼,朝他眨巴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对他十分同情。 之前消失的透明防护罩再次出现在船的左右舷,不仅是上方,就连船体下方也有一层防护罩! 再加上她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表现得十分温顺乖巧,让人挑不出错处。 不仅如此,石秀与淡淡之间的关系,莫名有了一定的改善,至少石秀眼中的杀意散去了不少。 之后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对方集团的高层和苏妍有私下的联系和往来。 神话中除了少数咒语能够瞬发外,大多数的法术都需要念咒,而法术的威力也和念咒的时间长短有关。 此任务的目的,便是要最后考察这些弟子的实战能力,未经杀戮,自然无法体会真正的战斗里蕴含的血腥和残酷。 直至白晏礼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她才像是找回了一点点清醒和理智。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结束之后,石皇神情肃穆充满敬意地朝着中心的“先祖之心”深深鞠了一躬。 “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呢!”陈鱼跃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给自己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那个梦境里的人所用的动作是需要他自身的功法所依仗的。陈鱼跃本身并不懂人家的功法,就算照猫画虎的做样子,也只能是徒劳。 然而,如果洛天最终能再上演一次坐山观虎斗的好戏,能将胜利果实窃取过来,那他将会爆出最大的冷门,以黑马的姿态拿下这座海岛的胜利,然后挑战安娑,最差也能得到一个南域第二的名次。 只要拥有了足够多的资源,开启圣兽秘境后,他就能召集那里的凶兽,重新组织圣兽谷。 把事情交代清楚,最后又把自己的安排告诉阎王,一层层深入,事情梳理清楚,阎王听着也舒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来的表情,也说明它是严肃的。 多伦斯脸上被溅了丝丝的鲜血,这让他的俊脸在冷峻中透出了一丝妖艳。 他们猜的果然没有,这座山确实不简单,三大仙门的弟子都聚集到了这里,并没有去找世俗界的麻烦。 “发起狂来的野猪,不是你们说撤回来就能撤回来的,要是出了事情,谁负责?”陈崇山盯着许家明问道。 洛天化身一寻思,自己反正也没地方去索性就答应了下来,天刚亮,他便骑上荒兽走了,而司马天则站在地面上看着远去的洛天化身喝了口酒一言不发。 来到议事厅,他就看到韩扶苏和李昃晨两人,带着一众特种大队的半步先天境强者,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不得不说,司徒武果然不愧是圣师强者,果然不愧是统御飞云天盗数十个船队的存在,不管是反应力还是实力,都十分的强悍。 打她电话不接,到电台她也不愿见,哪怕是见上一面,她也总是一副气没肖的样子。 “叔宝有所不知,这个顾启峰在创建大江帮之前,只不过是大江之畔打渔为生的一个渔民罢了,而他这个渔民,却是从一个和尚还俗之后才做的!”刘穆之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