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浒传》 第001章 文圣鬼出世 话说桃止山下,因为有那么一条着名的大路,自山前经过,来来往往的车辆、差役、行者络绎不绝,整座山寨因之热闹非凡。山下有一家八角客栈,客栈前有一个八角凉亭,三丈六尺高,可容百鬼倚立,兀自挑在那里,也不知在风雨中飘摇了几百年了,已有几分破旧。 七爷和八爷每次从人间差了鬼魂回来,总要在八角凉亭下歇脚,叫客栈的伙计弄两份酒菜,吃完,再回丰都去。 桃止山寨,是迈入鬼界的第一道关隘,虽然比不上丰都繁华,却也自有一处热闹。 八爷朝西望一眼那条宽阔的大路,遥远得似乎没有尽头。在这条路上日复一日地走了千儿八百年,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条路了。 八爷呷了一口酒道:“七爷,这月的任务又完不成了。”七爷自叹一句:“只怕又得落七婆的埋怨。” 七婆是七爷的五常婆娘。八爷没有五常婆,一人吃饱,全家不害饿。 七爷就不一样,每每被扣了薪金,七婆就撅着嘴巴不高兴。这个年头,物价到处都在涨,这点听差的钱饷再被扣去一部分,如何度日? 每逢这种时候,七爷惹不起躲得起,去八爷那里凑合一觉。等七婆唠叨完了,也就完了。回去陪个笑脸,一切照旧。 七爷白脸素净,身高体健,一表人材。除了钱少,七婆对七爷还是深爱不移的。 当下,二位爷在八角亭下唠唠叨叨,不期然,七爷抬头,看见远处有一辆豪华轿车从悬崖上滚落下来,唏里咣当一阵轰响。 哦!那么高的悬崖滚下去,一定凶多吉少。 “快,过去看看。”八爷喊着。 七爷扔掉手中的半截烟蒂,八爷一抖胳肢窝下的脚镣手铐,急奔事故现场。 驾车的是一位少年,但见身长七尺,眉眼齐整,腹肌如砣,肩板似铁。只不过此刻蜷缩在方向盘下,不得伸展。 七爷用手在少年的鼻孔下一拭,已经没了气息。 “哎,不知是谁家的少年,摔得这么可怜。” “管他谁家,先解了再说。” 言罢,二位爷一起动手,缚了少年的魂魄。没有路引,就去查验少年的身份证件,知道是琅琊人氏,叫做苏宁,才满十六周岁。又看了看那辆好车,想必是一个富家子弟。他这个年龄,恐怕连驾照也没有,属无证驾驶。 于是,七爷、八爷马不停蹄,将苏宁押到丰都城,灌下一碗孟婆汤,交付阎罗殿。 崔判官翻转看了,不见路引,只得按两位五常将军提供的名姓,把三生石卷认真查看了一遍,知道这位少年是琅琊城织产大王苏丙坤的儿子。 苏丙坤身家过亿,娶了一位夫人,名叫杨慧慧,貌美如花,哪儿都好,就是不能生育。眼见得岁数越来越大,苏丙坤急了,到泰山脚下拜求碧霞元君赐一子嗣。碧霞元君感其香烛鼎旺,言辞恳切,动了恻隐之心。怎奈这对夫妇命理没有子嗣,这位叫苏宁的少年长到一十六岁,还是殁了。 七爷、八爷将苏宁交割完毕,浑身上下收拾一遍,兴冲冲地下班回家去了。 却说苏宁,经过长途跋涉,已经醒了过来,抬头看见崔判官,咦,不认识,正不知身在何处。模糊记起去医院探视于沁来着,之后开车往回赶,上了凤仙岭,因为躲避对面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一不小心跌进了凤仙沟。 后边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苏宁正在胡思乱想,只见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两个五常将军急急赶来,迎头就和崔判官顶撞起来。 崔判官指着三生石卷说:“这样清白的少年,你们也抓?” “这小子脚踏两只船,两个女孩被他玩得团团转。” 八爷忽然想起少年的车前挂着一个女孩的肖像,车载电视里播放着另一位女孩的vcr,争辩道。 “就算脚踩两只船,也不见得行凶作恶记载,便是这样抓,犯了天律人怨,如何收拾?” 二位爷把眼一瞪:“你以为我们愿做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相不中,你自己去捉。”说罢甩门而去。 原来,七爷、八爷回到家,饭还没迭得吃一口,庭卫来传崔判官的话,让二位爷速回阎罗殿一趟。七爷、八爷极不乐意,放下筷竹,颠颠地跑回来,早恼了一肚子火,没等崔判官吱言,便吵上了。 崔判官见两位五常将军不是头,气得浑身哆嗦。 按说,两位五常将军在天子殿也是高级督办,高级督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双倍的津贴补助。既然拿着高工资,不去捉邪魔恶鬼,却把一个清白少年扭来,明摆着避重就轻,凑人数嘛。 崔判官被两位五常将军恼了一回,憋了一肚子气,背着手出了阎罗殿。 时下正是初春时节,阎罗殿外,星月乍露,夜风徐吹,好不快活。 此刻,崔判官的文案底下,只有苏宁自个儿呆在那里。苏宁看看前后无人,灵机一动,扒开窗户,一纵身跳了出去。 苏宁少年习文圣拳,身轻如燕,翻墙越狱不在话下,更不要说一扇窗户啦。 窗外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场地上长满了杂乱无章的野草,草丛中到处都是像他一样戴着脚镣手铐的家伙,多数在二三十岁,也有四五十的,一个个面目狰狞,痛苦哀嚎。 苏宁从他们身边滚过,没有人理会他。他也不去搭理他们,拣一个墙角蜷缩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不敢大声张扬。 挨到半夜,渐渐感到丝丝凉意,抱了双臂,回头看时,见一位兄长,二十出头的样子,亦瑟瑟发抖,不断地用手搓着耳朵。许是冷,更多的应是害怕。苏宁寻思,这个破落院子,的确让人恐怖。 于是,苏宁去问那个兄长:“哥哥,这是什么鬼地方?” 兄长看了看少年:“你说的很对,这的确是个鬼地方。” 兄长见少年一脸茫然,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吧?这是阎罗殿堂,凡解来的魂魄,均暂时寄放在这里,等待着判官的审判。” 苏宁听了,一个愣怔,双手捉住兄长的胳膊,追问道:“你说什么?” 兄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哎!这么年轻,就来到这里!” 此刻,苏宁已经有所醒悟,原来,这地方是鬼都呀。想到此处,苏宁失声痛哭起来。 兄长拍了拍苏宁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因为啥来这里?” 苏宁喝了半碗孟婆汤,已经记不太清楚,只告诉兄长叫苏宁,是琅琊城织产大王的儿子。 “原来是个亿万富少。” 兄长说:“俺叫冷卫东,淮州人氏,祖籍山东芝兰庄,习得几路拳脚,人称江淮四大卫东之一,你就叫俺冷大哥吧。” 苏宁转问冷卫东,冷卫东只淡淡地说:“俺杀了个人。” 苏宁听了,觉得痛快,总比自己把车开到路沟里,结果了自己,强上多少倍。 冷卫东说:“你这么年轻,又无罪孽,家里又富贵,多捐些香火钱,求判官及早判了,早早转世投个新的人家吧。” 苏宁听了冷卫东的话,更加悲伤。如果投胎转世,和心仪已久的于沁小姐不就彻底没了关系了吗?不行,他得等着她。苏宁暗暗想道。突然间,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逃出去。 原本,他就是要逃出去的,只不知这个破落院子竟是关押魂魄的鬼地方,莫不是肉食丢进了狼窝里? 苏宁看了看四周的围墙,并不算高。把嘴巴凑在冷卫东的耳朵边,问道:“冷大哥,想不想逃出去?” “我罪孽深重,是要下地狱的。” “你愿意下地狱受那酷刑?” “不愿意又怎样?” “逃出去呀!” 冷卫东听了,悄悄地对苏宁说:“兄弟,不瞒你说,俺也有这个想法。” 苏宁看了看那点小墙渣,心里想,就算深宫大院也挡不住咱。于是和冷卫东对望一眼,嘿嘿一笑。 只见苏宁双腕用力一拧,那副铁铐已拧成麻花,中间的链子喀吧断了。苏宁晃一晃双臂,只见身子一蹲一起,一个旱地拔葱,跃到墙头上去。再来一个倒挂金钩,反身用双脚把墙头勾住,伸出手臂,抓住冷卫东的一只胳膊,说一声“起”,冷卫东便从破落院里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俯卧在墙头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在数秒钟的功夫完成。冷卫东还没来得及思量,整个身子“噗噜”就滑落到墙外去了。 苏宁跳下来,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照着脚上的铁镣就是三下子,铁脚镣锈迹斑斑,“哗啦”开了。冷卫东也拣起一块石头,同样把脚镣扣子砸开。 两个看差的鬼卒听到响动,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 一不做二不休,苏宁一只胳膊夹住一个,向后一拧,倾刻之间两颗鬼头落地,去鸦鸣国报到去了。 苏宁抄起两名鬼卒丢弃在地上的朴刀,递给冷卫东一把,自己那把往身上一挂,撒腿就跑。 只听得破落院里一阵骚动,“有人跑了!有人跑了!” 鬼不称自己为鬼,逢鬼必说是人。破落院里的鬼魂们,一个个吐着鼻涕粘液,他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苏宁扯着冷卫东,离了阎罗大殿,穿街越巷,恨不能脚下生云,飞奔而去。到了城门口,刚在一块青石板上张望一眼,只见一个彪形鬼汉,手里拿着一把钢叉,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声喝道:“两个鬼逃汉子哪里去?凌成大在此,吃俺一钢叉。” 这个彪形鬼汉生得跟铁塔一般,威风凛凛,苏宁和冷卫东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第002章 初识黄师师 却说苏宁和冷卫东逃出阎罗殿,在城门口一个青石板上张望,被一位彪形鬼汉凌成大拦住了去路。 凌成大是谁?是民国初年一位赫赫有名的响马,后来并入孙美珠、孙美瑶的五路联军,在西集战斗中牺牲,来到鬼间已八十余载。因为身体魁梧有方,又是响马出身,为首一个狠字,三五百鬼近不得身。按说,凌成大杀人如麻,死后应该去十重地狱轮番受刑,只因半道上逃脱了。以他的罪孽,又进不了轮回道,只得流落街头,再做一些杀伐劫掠的营生。 时间一长,天子殿看觑他有几分勇猛,差他做了一名便衣鬼,专在暗处干盯梢擒凶的勾当,类似于一名谍报人员。 “你这老鬼,俺本没有罪孽,只因被五常爷爷擒来充数,欲上大刑,俺山东人福大命大,逃了出来,识相的赶紧让开一条道,日后也好见面。” 凌成大见苏宁仪表非凡,又是同乡,双手一拱,说:“原来是位山东好汉,怎奈俺食着天子殿的俸禄,本想让出一条道,却难周全。你只要赢了俺手里的这把钢叉,俺自给你一条道路,如何?” 苏宁一眼看上去,拧了眉毛:“也好!”挺起手中的朴刀,直取凌成大。 两个人便在城门口一来一往厮杀起来,战了三十几何,不分胜负。城门上的鬼军看了,大声喝彩。 凌成大瞅准一个机会,卖个破绽,拖了钢叉便走,嘴里喊道:“好刀法。” 苏宁和冷卫东也不恋战,取路便走。 早有城门楼上的一个鬼卒冲着凌成大喊:“凌成大把逃犯放走了。” 鬼卒们本是起哄,没想到这一声喊,被天子殿殿前侍卫鬼亦雄听到了。他正赶着五百鬼军从城外返回,经过城门口,便大声喝问:“鬼逃犯在哪里?” 鬼卒们站在楼顶,朝下一指:“在那里。” 苏宁和冷卫东各提一把朴刀,与五百鬼军撞个正着。鬼亦雄大喊一声:“贼逃犯哪里走!”五百鬼军一拥而上,杀将起来。 苏宁和冷卫东相互使个眼色,端起朴刀,呐喊一声,扑将过去。只见刀片上下翻飞,于微暗之中白刃闪闪,所到之处,鬼头落地,血溅城门。 眨眼功夫,五百鬼卒扑倒在地,剩下几个,丢了器械,躲到远处去了。鬼亦雄大吃一惊,挺起手中的长枪,来战苏宁。苏宁诱敌于身边,趟起连击交错步法,一时间鬼亦雄被苏宁的文圣拳打得眼花缭乱。苏宁瞅个机会,一个暗腿攻击,将鬼亦雄踢出一丈开外。 苏宁没有杀死鬼亦雄的意思,只想取路逃走,故而踢开鬼亦雄,回头冲着冷卫东大喝一声:“快走!” 冷卫东夹起刀柄,紧随苏宁而去。 鬼亦雄爬将起来,只在苏宁背后嘘声喊道:“鬼逃犯,哪里跑。”其实,苏宁和冷卫东早就跑远了。 鬼亦雄折了五百鬼军,气不打一处来,提了长枪回天子殿,参了凌成大一状,一心要治凌成大死罪,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苏宁和冷卫东逃出城外三百余里,走在漫无边际的原野上,又饥又渴,身无分文,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前方走来一个瘦鬼,瘦得什么样?只如一副骷髅。他怀抱一个包袱,正沿一条小路急急前行。 话说阎王都不嫌鬼瘦,更何况苏宁和冷卫东已经饿得屁都放不出来了。想必那个包袱里有一些钱物吃食,权且抵挡一阵子。于路边的高草丛中掩住身子,专等那个瘦鬼走到身前,一跃而起,将两把冰凉的刀背架在瘦鬼的脖颈上,喝令道:“识相的,把包袱放下,饶你不死。” 瘦鬼当即荒了神,轻飘飘地往地上一倒,一个鼓囊囊的包裹从怀中滚落出来。 苏宁探手提起包裹,掂了掂,沉甸甸地。打开一看,竟是一堆元宝,心中大喜。冲着瘦鬼道了一声谢,提起朴刀朝大道走去。 走了一个时辰,看见一个酒店,在一个坡前立着。苏宁和冷卫东走进店内,拣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喊一声:“店里面有人吗?” 一个鬼伙计慌忙从里边奔出来,堆上笑:“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莫问这些,且将店里好吃的好喝的统统端上来。” 伙计道:“我们这里备有米酒、各式点心、果蔬、上好的陈血。不知两位客官点赞些啥?” “照例都来一份,酒要一壶,一并算钱给你。” “好嘞!”伙计答应一声,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一壶米酒,甜品果蔬铺开,陈血用一只琉璃瓶盛着。 伙计站在一边只管筛酒,苏宁和冷卫东一边大口嚼着点心,一边说着这一路的遭遇。冷卫东说:“凌成大的功夫不在你我之下,却念山东好汉的情面,放了你我,不知回去如何交差。” “冷大哥说的是。那个殿前侍卫更惨,折了五百鬼军,轻则受杖责之苦,重则充军发配,一定有他的好戏。” 苏宁和冷卫东一边说笑,一边品那陈血,感其鲜美。不经意那个被劫的瘦鬼一路跟踪而来,进了酒店,往他们身边一坐,说道:“把钱还我。” 苏宁和冷卫东抬起头,看了看那个瘦鬼,态度坚决,有几分硬气,绝不是在开玩笑。各自收敛了笑容,道:“钱是不还,听一听道理可以。” 瘦鬼说:“这钱也不是我的,是鬼蜮学堂众学子的教育经费,多由世间家长及爱心人士捐赠。” 苏宁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半响,才问道:“你是谁?为何说这钱是鬼蜮学堂众学子的经费?莫不是说谎骗取我们的信任,想讨回去?” “不敢。老生是晚清的秀才黄师师,三次求取功名而不第,家人备责,郁闷不得,悬梁自尽,发誓自此再不投胎转世为人。因见许多鬼婴飘泊流浪,只在此间开了一所鬼蜮学堂,不求富贵,聊以度日。看得出来两位都是英雄好汉,许不会为难这些鬼娃娃。” “果然像你说的这样,我们自会把这些金银钱财还你,但是我们要亲眼见到你的鬼蜮学堂,才肯相信你说的是事实。” “这个有什么难。”黄师师说。“两位好汉随我走一趟,不就全都知道了。” 也罢。苏宁和冷卫东匆匆吃喝完毕,算了酒钱,提起朴刀,在黄师师的带领下,折转向北,朝鬼蜮学堂走去。 约莫走了一天一夜,二百足里的路程,来到一座艾山脚下,果然山坳里有数间草房,传出朗朗书声。四五十个鬼娃端坐在草房里,看见黄师师回来,一个个放下手中的书本,朝黄师师奔来。 苏宁和冷卫东看了草房里的孩子,又看他们围着黄师师问这问那,十分亲密,看来,这个黄师师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他们。当下两个商议道:“既是助学济困的善款,哪有不还之理,也别枉辜了咱的英名。” 当即把那些钱从怀里取出来,交给黄师师。黄师师千恩万谢。命娃娃们都去山后,挖了许多野菜,又把草舍里珍藏的一块熏肉拿出来,从善款中取出一些散碎纸钱,去山下的蕲艾镇打了十斤素酒,款待二位好汉。 席间,苏宁问黄师师:“你这个鬼蜮学堂,好虽好,只是你的教学条件忒简陋,只教些国学之类的知识,远远不够。” 黄师师说:“我也知道不够,怎奈老生是个秀才出身,除去国学,其他一窍不通。前一段时间,趁着阴雨天气,我也偷偷去人间学堂看了几遭。我推门,他们都看不见,以为是风把门吹开了,复又关上。我再推,他们便警觉起来,头发直了,直呼有鬼,一哄而散。” 黄师师一边管待二位吃酒,一边继续解说:“后来,只在晚间,偷偷地蹓进人间学堂,观摩了一阵子,弄得那所学校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自此再不敢去了。” “没关系,这个我可以帮你。” 黄师师大喜,拉住苏宁的手,道:“若是英雄肯屈居鬼蜮学堂就太好了。” 苏宁当下决定留下来,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和黄师师对了一下教案,新添了数学、自然科学、体育三个科目。至于英语就算了,学了也派不上用场。体育是不能少的,苏宁发现那些娃娃们面色蜡黄,缺乏必要的锻炼。 从此,苏宁就在鬼蜮学堂担当起教学任务。苏宁在琅琊读书,成绩是非常棒的,如果不出车祸,明年的高考,进一所211大学不成问题。这点科目,对苏宁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只是苏宁喝了孟婆汤,记忆迟钝,数学和自然科学自己都一知半解,怎么教他们。最后,只得先从体育教起。 黄师师也上苏宁的体育课,着实让他大开了眼界。 这样教授了半月有余。一日,黄师师对苏宁说:“上次,我从泰山经过,听说山下有一个茶摊,看茶摊的是一位五十左右的婆婆,人都唤她鬼姑。听说她那里有五指汤,能解孟婆汤,可恢复记忆。” “是吗?”苏宁惊喜地叫道。“这样最好,修复了记忆,就可以教授数学及自然科学了。” 冷卫东是个粗汉,使枪弄棒还行,咬文嚼字就差远了。数日下来,落寞不得,对苏宁说:“你在这里教学,俺回一趟淮州看看如何?” 苏宁想想也好,嘱咐冷卫东路上多加小心,探视完赶紧回来。 黄师师对苏宁说:“既然冷英雄回家探视,你不妨一起走,去泰山游寻五指汤,一路上也有个伴儿。” 苏宁赞同黄师师的意见,当晚收拾了行装,饱餐一顿,提了朴刀,黄师师又一位塞给一包散碎纸钱,上了大道。 夜行晓宿,一路无话。 行得桃止山西,冷卫东须向南,往淮州方向走,苏宁则取路往北,去泰山寻五指汤,两个双拳一抱,道一声“保重”,就此分手。 单说苏宁来到泰山脚下,果然瞅见一个茶摊,一位婆婆背坐在茶摊跟前,摇着蒲扇。苏宁上前召唤一句:“婆婆,俺行得渴了,大碗的茶来上两碗。”只见那婆婆慢慢地转过脸来,苏宁一看,当即啊呀一声,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动弹不得了。 第003章 游寻五指汤 话说苏宁来到泰山脚下,瞅见鬼姑的茶摊,叫上两大碗茶,看见鬼姑后啊呀一声,动也动弹不得,却是为何? 这话还得从阳世间的一段情缘说起。 自从苏丙坤夫妇于泰山拜求子嗣归来,三十二岁时喜得一子,欢天喜地,以为从此可得幸福康宁生活,于是给刚出生的婴儿取名苏宁。苏宁长到十三岁,已是一位英俊少年,夫妇俩疼爱有加。 意外的是,苏宁十三岁时经受了一次劫数,差点送了性命。 一天,苏宁放学归来的路上,不慎掉进路边的水池,正是初冬时节,受了寒凉,咳喘不止。苏丙坤的企业很大,夫妇俩夜以继日地工作,竟给耽搁了,落下个病根。 后来,从南方来的一位客商,略懂相术,将苏宁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对苏老板说:“你这位公子,哪里都好,只是命里单薄。” 苏丙坤追问:“啥叫命里单薄?” 那客人笑而不答,建议道:“可去请一位好身手的高人到家里来,教一些拳脚功夫,强健体魄,方可无虞。” 苏丙坤一听,这个好办,家里有的是钱,什么样的高人请不到?当即打听得到,泰山之中,有一位隐居的文圣拳高手贾道长。苏丙坤三请贾道长,来到琅琊,开始传授苏宁文圣拳法。 文圣拳又称长寿拳,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只是,苏宁一个人练功,没有同伴,时常练着练着就跑开了。最后,苏丙坤想出一条对策,给苏宁找来几个伴儿。 苏丙坤有两个好友,一个是吉昌,一个是周新元。吉昌有一个儿子叫吉西,周新元有一个女儿叫周晓葵,年龄同苏宁相仿,过来陪伴苏宁习练拳法。后来,周晓葵的一位表妹,叫于沁,因为身体羸弱,寄养在周家,便一同过来,也陪着苏宁习练拳法。 却说这位小表妹于沁,说她美若天仙也不为过。身材匀称如旧时宫中选秀的尺寸量着长成,皮肤恰似天鹅湖里缤纷的羽绒一样丝滑,一席谈笑浸润着处子的晕红。于沁小姐虽然身子羸弱,但动如春风,笑如银铃,与文静的周晓葵表姐形成鲜明对比。 自从于沁小姐来到苏家一起练功,苏宁和于沁很快好在一起,苏宁的帅气和于沁的美丽,像一块磁铁的正负两极,互相吸引在一起。 时光荏苒,在贾道长的持续教授下,苏宁发育得四魁有人。但见身长七尺,眉眼齐整,腹肌如砣,肩板似铁。一脚可踏地,一拳能撑天。 怎奈,苏宁少年和于沁小姐都是命里单薄的人。两年之后,这位于沁小姐竟然患上了白血病,住进了医院,眼见得只在旦夕之间…… 苏宁少年来到泰山脚下,忽然瞅见卖茶的婆婆,音容笑貌竟与于沁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个苍老,一个亮丽,不由地怔在那里。 “年青人,你要的两碗茶水,都在这里。” 苏宁这才移步,在茶厅坐将下来,两碗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鬼姑问道:“年轻人要去哪里?” “泰山。” “泰山到了,却又做甚?” “寻五指汤。” “却是啥五指汤?” “解孟婆汤的五指汤。” 鬼姑立刻上前捂住苏宁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 “不敢声张。” “为何不能声张?” “孟婆汤是阴界千百年来立下的规矩,哪里寻得解药?” “只在婆婆这里。” 鬼姑把嘴一撇。道:“你说在我这里,就在我这里?我只是个摆茶摊的老太太,不要给我惹事生非,砸了我的生意。” “有人说在你这里。” “哪个王八羔子说在我这里?” “鬼蜮学堂的黄师师说在你这里。” “一个教娃娃念书的穷秀才,他的话你也相信?” “秀才不说假话。” “噫唏!你是何方圣灵,你要五指汤做甚。” “我叫苏宁,家居琅琊,织产大户,因为一场车祸流落此界,不日前幸至鬼蜮学堂,见那些娃娃只学得四书五经,有心教授他们一些新知识,怎奈都就着孟婆汤喝了,所以特来讨这解药。” “孟婆汤只忘恩怨情仇、心愿烦忧,也能忘了学过的知识?” “婆婆有所不知,原本这个孟婆汤只在判决之后轮转之前喝下,现在他们为了图省事,都先给灌下。反正所谓审判,都是照本宣科。就像产品线上的分级工序,一级、二级、三级、次品逐一检选就是。剂量一大,一切都冲淡了。” “我若说没在我这里呢?” “我就砸了你的茶摊。” 苏宁说罢,从方桌前嚯地站起来,提起屁股下的长凳,往空中一仍,把顶端的棚布掀翻一角。 这时,直通泰山之巅的大道上,一阵骚乱。骚乱不是因为苏宁砸了鬼姑的茶摊,而是碧霞元君的辇帐经过此道。众多鬼男鬼女纷纷向前围观。辇帐缓缓在鬼姑的茶摊前立定,苏宁怕被碧霞元君撞见,惹出祸端,急步跳到山岩背后去了。 却说辇帐里坐着的,并非碧霞元君,而是于沁小姐。于沁小姐因啥坐在碧霞元君的辇帐里?原来,于沁小姐因病医治无效,冰冷美艳的面颊上,挂着两颗让人无限怜爱的泪珠,与世长辞。碧霞元君行至琅琊,感其在人间的苦楚受尽,心却灿若星辰,有意收其为殿下女弟子,免得在鬼界受苦。 当时,于沁小姐座下辇帐经过鬼姑的茶摊,一眼瞅出那位婆婆,竟是她的姑姑,再看那个急忙逃走的背影,却似苏宁。于是让辇帐立下,让侍从假意去讨一碗茶水。 鬼姑激动非凡,亲奉茶水至辇帐跟前。她以为是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不料揭开辇帐,竟是自己的侄女于沁,惊讶不已。 于沁小姐说:“刚才那逃走的少年,似是琅琊城内织产大王的儿子,叫做苏宁的?” 鬼姑点头称是。“你认识他?” 于沁小姐点点头,心里却想:“他怎么也在这里?”眼里便蓄满了泪水。 “姑姑,我不能久留,日后再来看你,你且留意着他的音信。” 鬼姑热泪盈眶,目送于沁小姐上了辇帐离去。 于沁小姐的辇帐远了,鬼姑自在心间寻思,刚才这个少年,一定与于沁有什么瓜葛,不然,为何她眼里噙满了泪水。鬼姑可是过来人,一眼便能看个子丑寅卯。 鬼姑慌忙去山岩背后追寻苏宁。 苏宁见鬼姑追来,撒腿就跑。鬼姑喊道:“少年停一停,婆婆有话说。” 苏宁哪里肯听,只往前跑。鬼姑追不上苏宁,心生一念,大声叫道:“你不想知道于沁小姐的消息?” 苏宁猛听到于沁小姐,立时站住了,等鬼姑走近,问道:“你知道于沁小姐的消息?” 果然没错,鬼姑想。既然如此,这位苏宁少年就是自家人,况且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孟婆汤的解药就给了他吧。碧霞元君嘱咐,切记切记选一位强魂立魂、取道成仁的大智大勇者,怕是碧霞元君见了苏宁,也会把解药给他的。 想到这里,鬼姑道:“少年,你不是要于沁小姐的消息吗?你转过身来。” 苏宁转回身,鬼姑挺起右手,在苏宁的胸口上轻拍一掌,说:“话不传六耳,你知我知便了。” 苏宁好像做数列题突然开了窍,心领神会。再问于沁小姐的消息,鬼姑回道:“她已经离你而去,休再烦言,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鬼姑自回茶棚,任凭苏宁再怎么苦苦哀求,终不肯言半个字。 苏宁只得撒泪作别,当夜登临泰山之巅。尽管深夜的泰山之巅异常寒冷,甚至冷得胡须上能结出冰来,可是为了解药,苏宁还是忍着,直至见到天地间那轮红日升起之前,天边出现一片燃烧的云霞。 泰山之巅耸入云端,天气变化异常,晴天气实在难遇。苏宁在泰山之巅一连等了三日,终于见到了火烧云霞的壮美奇观。苏宁无意欣赏风光美景,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取下一片火烧云,如果晚了,等太阳露出海平面,就无从下手了。 只见苏宁使出他的站柱之功,自山巅一跃而起,探身云端,用力撕下一片红通通的云朵,揣进怀里。 揣着一片火烧云往回走,苏宁又思想着千年血去哪里寻觅,不期然被什么绊了一脚,险些撂倒。立直了身子,低头去看,却是一个疯癫的鬼汉子。只见他嘴里絮絮叨叨:“曾于青史见遗文,今日飘蓬过此坟。词客有灵应识我,霸才无主独怜君……” 苏宁蹲下身,拽住疯汉的头发,问道:“疯子,找死啊你?” “不要无理,人家有名字,高里先生。” 苏宁扑哧笑出声。 “你莫笑,我知你惆怅。” 苏宁一愣。“知我惆怅?说来听听。” 高里先生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子,在苏宁眼前晃了晃。“祖居蒿里,卖血为生,千年真血,假一赔十。” “何以见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苏宁豁出去了。 “多少钱一瓶?” “十只元宝。” 苏宁从怀里掏出十只元宝递给高里先生,取了千年真血,揣进怀里,走下山去。 集齐了火烧云、千年血,彼岸花黄泉路上比比皆是。琅琊水也不难,琅琊山下,八百里水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想到琅琊,苏宁的内心一软,鼻子一酸。他想家了。 于是,苏宁取了彼岸花,沿路东进,走出五、六百里,已见琅琊水泊。水近情亲,一股咸涩的味道滑过嘴角,眼泪唰地涌流而出。 苏宁一路走得口渴,于湖边拣了半个葫芦,舀了半瓢琅琊水,沉思片刻,又丢进一些火烧云、千年血、彼岸花在里边,摇一摇,合泪喝下。 不知不觉,苏宁已将五指汤配置停当,解了孟婆汤,许多往事,翻腾起来。又行二百里,越过水泊,趁着夜色,摸进城去。 第004章 为情寻于沁 却说苏丙坤夫妇,当日得知苏宁在凤仙岭出了车祸,连人带车翻进凤仙沟。杨惠惠当即昏晕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救醒,只见她目光呆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早有警察封锁了现场,勘察一遍,确系车祸,留了记录凭证。回来后,向苏老板说明了事故的经过,并嘱苏老板节哀。如此这般,处理善后事宜。 苏宁一家陷入巨大的悲恸之中。 按照琅琊的传统习俗,双亲俱在,殁了子嗣,不宜铺排张扬。所以,苏宁的丧事,一切从简。三日之后,在西城公墓下葬。 那天,众多亲友中,数周晓葵最伤心,一度晕厥过去。大家也跟着着急。苏宁和周晓葵,在大家眼里,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可谓珠联璧合。苏丙坤和周新元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专等十八岁成人礼后,把事情挑明了。 周家亦经营着一个纺织企业,家底殷实。所不同的,周家经营的是毛纺,苏家经营的是棉纺。两家占据了琅琊织产的半壁江山,可谓门当户对。 怎奈,周晓葵爱苏宁,苏宁不爱周晓葵,只爱于沁。 苏家的棉纺规模庞大,建有一座**纺织大厦,雇佣了许多员工。 自从苏宁出事,**纺织大厦的职员,在楼道里经过,或去洗手间,总有意无意瞥见那个文圣馆,总觉得馆前平滑的草地上有个身影在晃动。 苏宁练功的文圣馆就在大厦后边,原来是一个展厅,为方便贾道长传功授业,临时改成一个武馆。平时没有什么人去那里,只在周末,苏宁、周晓葵、于沁、吉西才聚在一起,由贾道长教授文圣拳。 苏宁和于沁去世之后,贾道长回了泰山,继续过他的隐居生活。文圣馆闲置起来。苏家无心打理,也不想改变里边的布局。苏丙坤觉得,不改变里边的布局,觉得苏宁还在。如果动了里边的布局,甚至撤了场馆,只怕连这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 夜晚来临,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像睡着了一般。 纺织大厦只留一名保安值班。那名保安也就十*岁。办公室的陈主任问他:“你信不信鬼?”那小保安拍着胸脯,说:“坚决不信。” 小保安坚决不信是有前提的。因为,他在大厦下值班的时候,曾经多次见过苏宁,苏宁每次都对他笑一笑。他觉得这位未来的少总裁很随和,一点也不可怕。 苏宁喝了五指汤,恢复了记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于沁。 苏宁找了许多地方,医院、文圣馆、于沁的住处,惟独不见她的踪影。甚至于沁的学校,他也走了一遭。他天真地认为,或许于沁的病已经好了,又坐在教室里念书了。 结果,哪儿都没有。苏宁非常失望。 最后,苏宁回到文圣馆。文圣馆前边的草地上,有两棵柳树,已经有一围粗,还是苏家刚刚起步的时候栽下的。平时,苏宁就在两棵树下站桩。这天晚上,苏宁又在两棵树下站了一会儿。站得累了,就想去前边的纺织大厦找一杯水喝。 于是,苏宁的魂魄乘着一阵疾风,来到纺织大厦里。 苏宁自楼下大厅经过。那名小保安正坐在大厅里值班,忽觉一阵疾风吹来,掀翻他的衣角。就在他弯腰去捋衣角的空档,苏宁看见,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于是端起来一饮而尽。 小保安抬头看见那只杯子无端地举起来,又落下去,半杯水不见了踪迹,脊背上当即像放了一个冰块,冷得一阵颤栗,啊呀一声欲跑,又被桌子腿绊了一脚,爬起来大喊一声:“有鬼!” 苏宁看见小保安吓得魂飞魄散,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第二天一早,大厦现鬼的事在各个办公室里悄悄地传,只是不敢大声喧扬,因为谁都猜得出,这个鬼一定是苏宁,都怕说露了嘴引苏老板不高兴。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周家那边又发生了一起让人惊悚的事件。 原来,周晓葵每天都是六点起床,吃完早点去学校上课,今天到了六点半,还不见她醒来。周新元让夫人去楼上叫醒周晓葵,结果一推不醒,再推,周晓葵仰身从床上坐起,张口就喊:“周晓葵,你把于沁藏哪儿去了?” 周夫人一听,头皮一阵发麻。她拭图去拉周晓葵,怎么也拉不动,赶紧跑下楼去叫周新元。 周新元不以为然,上了楼,果然见周晓葵直直地坐在那里,一遍遍地念叨:“周晓葵,你把于沁藏哪儿去了?”那表情和语气不是周晓葵的,分明是一个男孩的,是苏宁的腔调。 周新元不知所措,赶紧打电话把苏丙坤夫妇叫来。 苏丙坤夫妇慌慌张张地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惊骇不已。 苏丙坤让周新元拎来一瓶酒,在床前撒了一半,又烧了半刀纸。冲着周晓葵说:“我们知道你惦记着于沁,是我和你周叔叔有私心,想搓和你和晓葵,现在看来,我们错了。如今,于沁也不幸离开了人世,我们都很难过。” 苏丙坤絮絮叨叨。 “阴间有阴间的事,阳间有阳的事,你在那边,如果可能的话,就找找于沁吧。以后,就不要再叨扰晓葵了,她也没把于沁藏起来。要是钱不够,我们再给你烧点纸,行不?你先回去,晓葵对你的好,你也知道,就不要再难为她,你越难为她,在她身上对她也不好不是?回去吧啊?” 说来奇怪,苏丙坤说完这些话,周晓葵就不再胡言乱语,伸了个懒腰,下了床。追问道:“刚才我干什么去了?我去上课了?但我没印象啊,感觉好像还没吃饭呐,怎么这么累?这么渴?” 然后大家就都不说话,她也就不问了,吃完了饭去上学。 这件事情,更加让公司里的人确信人死之后,是有灵魂的。而且,生前什么样,死后也什么样。生前爱做的事,死后也喜欢做。 苏宁附体下来,听了老爸的念叨,确信于沁已经死了,不禁悲从中来。他决心去找于沁。他想,看茶摊的鬼姑,一定知道于沁的下落。 想到此处,苏宁一拧身子,飘然离开文圣馆,往泰山方向而去。 鬼姑仍然坐在她的茶摊前,卖她的茶。苏宁讨了碗茶喝下去,然后询问于沁的去向。 鬼姑说:“姑姑已经告诉你了,她已经离你而去。” “不会的,她不会离我而去的。” 苏宁想起他们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多少个静默无语的夜晚,多少次不期然的回眸,多少回相视而笑的甜蜜,尽在他和她的眉眼之中。苏宁知道,他们彼此心中都有爱,只是,爱情的花儿刚吐露芬芳,厄运却降临了。 她患上了不治之症,他绝望到了极点。 于是,她对他说:“苏宁,别辜负了晓葵对你的好,你去找晓葵吧。” 苏宁哪里肯依,拉住她的手臂,那条手臂白皙没有血色。此刻,他真愿意得病的是他,而不是她啊。 鬼姑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叹了口气:“你真的爱于沁?” 苏宁以头点地。 “为了于沁,名利都可抛弃?” 苏宁对天发誓。 鬼姑深受感动,可是,她却不能依了苏宁。 “其实我也在找她。那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自小没了亲娘,没奈何,她爹只得把她送去周家,后来她爹竟也去了……哎!周家的姨娘虽然对她好,却总不似在自己家里。” 原来,鬼姑只所以在泰山脚下支起这个茶摊,就是为了寻找于沁。 “你就想想林黛玉吧,于沁的苦一点也不比她少啊。” 苏宁这才知道,于沁正是鬼姑的娘家侄女。苏宁追问鬼姑:“姑姑,你一定知道于沁的下落,你就告诉我吧,我只要和她见一面,和她说一句话就行。” 鬼姑没奈何,说:“难得你这么真心,不过,我告诉你,你只可在远处看她一眼,切不可声张,否则,你就会从泰山之巅跌落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苏宁马上说:“我只看她一眼,绝不声张。” 鬼姑告诉苏宁,此刻,于沁小姐正在泰山极顶之南,天街东首的碧霞祠内。 苏宁听了,立刻飞快地跳出茶厅,连招呼也迭不得打,就往山上奔跑而去。 从红门一直往上,经过十八盘和南天门,一口气跑到泰山之巅,天街东首的碧霞祠前。苏宁站在祠前朝里张望,但见祠内香客云集,人声鼎沸。 透过人群缝隙,苏宁的目光搜索着,果然,在大殿后边,亭亭玉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苏宁定睛细看,果然是于沁。当时,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苏宁见她仍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换了一套新衣裳,整个人更加鲜艳亮丽。 于此同时,于沁小姐也看到了苏宁,她的身子微微一怔,口眼略张,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苏宁冲她招一招手,情不自禁大喊一声:“于沁——”他刚要对她说他爱她,可是,还没等他喊出来,只听得脚下轰隆一声巨响,石块滑落,站立不稳,两只手臂左右摇摆着,坠下山去。 于沁大惊失色,不知道苏宁是死是活,一颗心儿弹跳着,也随着苏宁滚下山去。 第005章 细数鬼伯达 苏宁于天街东首的碧霞祠前,看见于沁小姐站在大殿后边,刚一张口,脚下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石头,滚落下去,碎屑、烟尘漫开飞舞。 苏宁心里暗叫:“我死定了。” 谁知,就在他快要坠入谷底的时候,被一棵松树枝接了一下,本来鬼魂的体重就轻,又在蓬松的树枝上弹跳了一下,落到地上,拣回一条鬼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宁才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苏醒过来,见身上多处被划伤。抬眼朝四外张望,尽是一些杂草乱石,荒芜不堪。 “这是哪儿?” 没有人告诉他。 苏宁的头脑里还残存着于沁的影象。 “看来,鬼姑说的没错。” 苏宁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哎哟半天,最后决定先回艾山再说。 从泰山到艾山鬼蜮学堂,一千多里,遥远得如同在另一个世界,紧走慢走,也得十日。如果有老爸的座下宝马,这点路程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这里却是鬼界,不但没有宝马,连自行车也没有呀。哎!鬼界的交通工具实在太匮乏了。 也有的主人家捆扎的轿车,在坟前焚化的,但是那些车辆,到了阴间,根本不能使用。不光没有燃料,最主要的没有行驶的大道。千百年来,阴间只有一条黄泉大路,还算宽敞,只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已不成样子了。 苏宁不敢怠慢,夜行晓宿,那些娃娃们还在等着他教授他们新课程呢。 于一日,苏宁到达抱犊山,抱犊山是中央鬼帝周乞、稽康的地盘,虽然比不上泰山壮美,也有几分雄奇。 山前山后有许多茶坊酒肆,斋饭驿馆,热热闹闹。苏宁看了一阵子,看得高兴,在山下歇了,拣了一处干净的店家,欲吃三碗酒再走。 早有店主人肩上搭着一块皂巾,迎上来。“哟,这位官爷,您要吃酒,请改日再来。” 苏宁看了看店里,只有两位公差模样的,看着一大盘牛肉,几样果蔬,一大壶酒,正海吃海喝。旁边蜷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双手背在身后,脸儿半掩着,不和两位一起吃喝。 苏宁心生蹊跷,问:“为什么改日再来,这里不是有人在吃酒吗?” “正是有人在吃酒,才劝官爷改日再来。”店主人答道。 “嗯?” 苏宁不以为然。“他们在这里吃得,我为何在这里吃不得?” 店主人陪着笑,把苏宁拉到一边,说:“官人有所不知,这两位公差大人吩咐过的,今日小店被二位包下了。” 苏宁拉过一条板凳,扑腾坐下。“小爷我今天偏要在这里吃酒,好酒好肉的,只管端上来。” 店主人十分为难,望了望两位公差大人,转头对苏宁说。“官爷息怒,两位公差大人位高权重,小店得罪不得。” “嗯?公差大人得罪不得,小爷我就得罪得吗?” 店主人立刻打躬作揖:“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苏宁撇开店主人,朝两位公差斜眼看去,酒碗里的米酒,酒浆微漾,香气浓郁,苏宁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了出来。 两位公差歪了眼,也瞅苏宁。 却说这两个公差大人,一个叫鬼促促,一个叫鬼火火,在鬼伯达的府里听差。但凡对丰都有所了解的,都知道丰都城有个葵府,高宅大院,守备森严,仅次于天子殿和阎罗殿。鬼伯达身为丰都大将军,在丰都城称霸一方,号令鬼蜮,无所不及。 这二位鬼差大人此番东去,正是受鬼伯达的差遣,夺取一位妩媚鬼花曲雪白的魂魄的,就是饭桌前半坐着的妙龄女子。却不曾料到,半道上给苏宁撞见了,也该着苏宁与这个鬼伯达结个梁子。 鬼伯达只所以在丰都城如此牛逼,是因为他有一把野葵扇,这把野葵扇呈心脏形状,不仅可扇风点火,还能召鬼将阴兵。野葵扇平时就放在他的心间,就是别人想偷也偷不去。 鬼伯达有这一套本领,自然被丰都大帝器重。 自从地臧王来到地狱,发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天大愿,丰都大帝的地位岌岌可危。因为道的“惩恶扬善”与佛的“普渡众生”相比,“惩”字哪有“渡”字诱人。一时间,地臧王的支持率远远高于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十分不安,求助于泰山大帝,泰山大帝也没有办法。因为佛的主张也是道的主张,所图无异,泰山大帝没有理由将地臧王驱逐出境。 丰都大帝愁坏了,在泰山脚下一片野葵地里来回徘徊,不期然地,脚尖踢在一位鬼伯的头上。那鬼伯看上去已六十有余,腾条脉,嶙峋骨,鱼皮肤,葱苗指,头枕一把野葵扇,为首一个精神。跳起来骂道:“你是何方鬼圣,俺在这里睡了千年,也没有敢踢俺一脚的。” 丰都大帝哟嗬一声,“你睡了千年,俺怎么不认得你,你叫什么名字?” 鬼伯挠了挠头,一时回答不上来。他这一觉睡得实在太长,昏昏沉沉,竟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你睡糊涂了吧?”丰都大帝拍了拍鬼伯的脑袋,哈哈大笑。 说来奇怪,丰都大帝拍完鬼伯的脑袋,鬼伯的脑袋立刻大了一圈,不光脑袋大了一圈,连身体也跟着大了一圈。 丰都大帝好奇,又拍了一下,结果又大了一圈。 “咦,这是怎么回事?” 鬼伯也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结果同样大了一圈。 “奇怪,越摸越大。” 鬼伯灵机一动,大声嚷道:“想起来了,俺叫鬼伯达,飞黄腾达的达。” “飞黄腾达的达?这名字好!”丰都大帝取笑一阵,走了。 鬼伯达看见自己的身体不可遏止地膨胀着。由于身体的突然涨大,肚皮也变得细薄透明起来,像是一只充满了气体的圆气球。 鬼伯达腹中饥饿难熬。 原来,鬼伯达睡了一千年,腹中早已空了,现在猛醒过来,腹中饥饿难耐也是正常的。 鬼伯达饥肠辘辘,趁着夜色正浓,悄悄地溜出了野葵地。他得找吃的去。 他在泰山脚下转来转去,瞅见那些独自游逛的魂魄,趁其不备,从后面一个突然袭击,掐住对方的脖颈,哧溜就吞进了肚子里。 鬼伯达身材高大,劲儿也大,没有哪个魂魄能抵挡得住他的进攻。 尤其那些幼小的魂魄,他们的防范意识极差,遭受到突然袭击,又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更容易得手。并且,他们的魂魄嫩滑,吃走来更加爽口。 鬼伯达一连吃了几十个魂魄,腹中咕咕叫闹才告一段落。 一连十几天,鬼伯达如法炮制,已经吃了几百个魂魄。渐渐地,有鬼魂发现了制造祸端的鬼伯达,上报给泰山大帝,泰山大帝责成高里彻查此事。高里在泰山山麓的各个角落布下五百阴兵,严加警诫。从此,鬼伯达无从下手,急得抓耳挠腮。 鬼伯达饿啊。一天晚上,忽然发现野葵地里趟着一个人,鬼伯达走近一瞧,原来是一个喝醉酒的人,路过野葵地,倒卧不起。 鬼伯达伸手往那名醉汉鼻孔处一探,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此时,一个罪恶的念头从他的心底产生。“何不把他的魂魄吸走?” 那一刻,鬼伯达犹豫了好一阵子,毕竟,这是违背天理招致人怨的事情,这种缺德事,是万不该做的。可是,一看到那个熟睡中的醉汉,鬼伯达不由自主地流口水,馋得不行,就像《鲁宾逊飘流记》里的那个“星期五”,看见俘虏,立即产生一种想吃的*。 鬼伯达腹中的响鼓擂得山响。 瞅瞅前后无人,切!鬼伯达下了一个决心,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解决完肚子的问题再说。鬼伯达一不做二不休,气聚丹田,静气凝神,嘴巴微张,对着醉汉的嘴巴用力一吸,搞定~ 鬼伯达得手,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夜晚,他都悄悄地遛出野葵地,伺机寻找下手的对象。每次出去,都把野葵扇顶在头上,撒一路葵籽,有那些贪嘴的人们,拣了他的葵籽,剥着吃完,就迷迷糊糊地睡去。鬼伯达趁其熟睡之际,哧溜,就把他们的魂魄给吸走了。 鬼伯达吸食了千个万个魂魄,变得力大无穷,手里的野葵扇只轻轻一扇,便能扇来许多鬼魄,一顿肥吃肥喝。 高里闻知,告之泰山大帝。泰山大帝大为惊讶,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出大殿,搭手往山下一瞧,果然见一个铁塔似的鬼佬子,倚卧在山脚下,打着嗝儿,似睡非睡,好不舒坦。 泰山大帝命高里带一千鬼军去捉那鬼佬儿。 高里本是蒿里山的守护神,责无旁贷,领了命令,点了一千鬼军,直奔泰山脚下。对于高里先生来说,捉一个鬼佬儿,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这个鬼伯达,已经蓄积了千年的鬼精,灵醒得很,还没等高里带着鬼军赶到,他就听到浩浩荡荡的军马蹄声,慌忙起身,搭手一瞧,不好,祸事来了。 鬼伯达慌忙取出头底下枕着的野葵扇,朝着远方的一队军马挥力三扇,高里的鬼军抵御不住野葵扇的风力,向后退却二十里。鬼伯达把野葵扇往胸中一藏,撒腿朝前跑去。 鬼伯达一口气跑出五百里,看看后边没了追兵,才停下来喘一口粗气。 高里把鬼伯达赶出泰山,无意再追,收兵回去了。 泰山是回不去了,鬼伯达一路向西,于一日来到丰都城,看到城里城外张贴的丰都大帝的画像,才知道在野葵地里,踢了自己一脚的那个鬼圣,竟是丰都大帝。 鬼伯达面见丰都大帝,凭着一把野葵扇,被丰都大帝抬举,拜为丰都大将军,统领丰都城的鬼将阴兵。 自此,鬼伯达一步登天,果然飞黄腾达,住有葵府,行有鬼侍,惟一缺的,只有一个鬼婆娘了。 第006章 解救曲雪白 再说被鬼促促和鬼火火劫持的曲雪白,生在赢台曲家大院,正值碧玉年华,本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在赢台,是家喻户晓的美人儿。 曲家大院的主人曲迎,祖上是义合团运动的团丁,留下几趟拳脚功夫,传到曲迎这里。曲迎一手撑拳,一手贩酒,挣得两个口袋鼓鼓地,在赢台区屈指可数。 怎奈,曲迎家财万贯,膝下却不见人丁旺盛。首先是曲九,八岁即能打一路好拳,不幸的是,春上上树折柳掉下来摔伤了,伤口恶感,夭折了。其次是曲和,习得一些拳脚功夫,谅仗着破鞋扎不着脚,长到一十九岁,因为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被仇家买通杀手,暗中谋害了。 曲迎连失两个爱子,痛彻不已。 今番这个曲雪白,虽是个女儿,但曲迎爱护有加,怎奈这个曲雪白生得标致,招风引蝶,被情敌算计,也香消玉殒。 此处不说曲家大院的两大仇家,付家和梅家。单表远在丰都城里的鬼伯达。 鬼伯达早在泰山,就听说这个曲雪白标致艳丽,已是垂涎三尺。怎奈阴世阳间隔着万水千山,鬼伯达虽然是丰都城的大将军,也不敢造次。这次,曲雪白招致祸端,被情敌暗害,鬼伯达闻听大喜过望,立即差鬼促促、鬼火火前往赢台,去取曲雪白,免得被那牛头马面抢了先。 所以,鬼促促和鬼火火才有这一趟行程。 鬼促促拘谨小心貌,劳苦不安貌。鬼火火闪瞎节奏貌,骚气迷人貌。二位狗仗人势,借着葵府的威风,在丰都城颐指气使。 只是,苏宁却不知道这里边的勾当,只看见鬼促促和鬼火火如此霸道,就想借机收拾这两个家伙。 鬼促促、鬼火火两位公差见这位鬼娃如此无礼,丢下手中的筷竹,跳起来骂道:“你这个贼鬼仔子,好不懂事,你没听店主说,这店被我们包下了吗?”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又不花你的银钱,你扯什么王八犊子?” 苏宁听他们骂他“贼鬼仔子”,跳起来,也指着鬼促促和鬼火火斥责道。 鬼火火当即火起,抬脚欲踢苏宁屁股下边的条凳,苏宁趁机伸手一扳,扳了鬼火火一个仰贝叉。鬼火火大怒,爬起来扭住苏宁的胳膊,要把苏宁摔倒。他哪里摔得过苏宁,又被苏宁用力一甩,甩出一丈开外,甩到酒店外边去了。 鬼促促见鬼火火连连失利,上来帮助鬼火火,也被苏宁一脚踹到地上,抱着一双大腿嗷嗷直叫。 这两个公差哪里是苏宁的对手,一个个抱着屁股蛋子,哭爹喊娘。 这时,一直蜷坐在饭桌一边的曲雪白,看见苏宁是个利害的角色,该着自己有救,从凳子上挣扎起来,嘴里呜呜呜地胡乱叫着。 苏宁见状,赶紧朝女孩奔过去,扒开她的面罩,松开被缚的胳膊。 这位叫曲雪白的女孩当即大哭,朝苏宁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苏宁听了,怒发冲冠,两步跳出店去,又将鬼促促和鬼火火一顿苦揍。最后,一手揪住一个,往墙壁上梆梆梆死命地磕了三下,一人头上磕出一个血窟窿,血水咕咕咕直往外冒。 围观的闲鬼们一个个拍手叫好。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鬼促促和鬼火火连连告饶。“不该小的事,小的也是受鬼伯达的差遣。” “快说,你们劫了曲雪白,做甚?” “是……是鬼伯达……垂涎曲雪白的美丽,叫我们星夜兼程,掳掠曲雪白,回葵府,给他做小的……” 苏宁恨得咬牙切齿,一人踢了一脚,喝叫一声:“还不快滚!” 鬼促促和鬼火火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店主人也吓得尿了裤子,哪敢上前阻拦。 苏宁略喘一口气,瞅瞅那一桌子好酒好菜,干脆坐下,把那盘牛肉往身边一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反正他们也逃掉了,留下一桌好酒好肉,不吃也浪费了。苏宁又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不一会儿,苏宁已经吃饱了,那肚子看上去就像小孩子喝南瓜汤喝得太多,被撑起来的圆鼓鼓的肚皮,又大又亮。 苏宁扭头看见曲雪白,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曲雪白闻听,又放声痛哭起来。 “怎么?还不想走?等着他们再来抓你?” 曲雪白收住眼泪,说道:“不是俺不想走,实在是无处可去。” 苏宁想了想,问:“你在阴间有什么人?” “只有两位哥哥,一个是曲九,一个是曲和,先我而去,今在艾山,我却不知道艾山在哪里,能否寻得到他们。” “艾山?莫非是鬼蜮学堂所在的艾山?” 苏宁又把桌子上剩下的菜打了包,对曲雪白说:“管它是不是,你只管跟着我走一遭再说。” 曲雪白没有计策,跟随苏宁上了路。 走不到百里,忽然听到背后有一支鬼军吆拿喝喊地追来。苏宁回头观看,只见忽拉拉一杆队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为首的正是中央鬼帝周乞,端坐在马上,怒目圆睁,逼近苏宁,指着苏宁大骂:“你这个鬼娃,姓字名甚?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我的地盘上逞凶作恶。” 原来,鬼促促和鬼火火连滚带爬,逃出酒店。商议道,如果就此回丰都去,非得被鬼伯达一顿打死不可。两个鬼差一合计上了抱犊山,拜见了周乞、稽康二位鬼帝,添油加醋把经过说了一遍。 周乞鬼帝当即气得哇哇大叫,不相信一个鬼娃娃能翻了天,点了五百鬼军来捉苏宁。 苏宁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周乞大人,在下苏宁,琅琊织造便是。我和你前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因何对我穷追不舍?” “哼,休得啰嗦,快把你身边的女子放下,我便放你走,否则的话,看见我手中的大刀了吗,定把你斩作两截。” 苏宁大怒,挺起手中的朴刀,来战周乞。两把刀一来一往,厮杀起来。只见周乞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左一刀右一刀,来势凶猛。苏宁站在地上,只有左躲右闪,步步退却。 如果只看苏宁所处的劣势,一定以为苏宁必败无疑。可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苏宁的文圣拳是擅长短兵相接的。 只见苏宁围绕着周乞的刀锋,闪转腾挪,瞅准一个机会,以刀架住周乞的刀,身下早飞起一脚,正中周乞的坐下骑。那座骑疼痛难忍,马蹄折弯,一头跪在了地上,周乞防不胜防,一个骨碌从马上滚落下来,跌了个狗啃屎。 苏宁乘胜而击,一刀刺向周乞的喉咙。周乞慌乱一摆,苏宁的刀愣是在周乞的肩头划过,顿时血珠飞溅。 众鬼军一哄而上,拖住周乞,拽回阵去。 鬼促促和鬼火火见周乞敌不过苏宁,慌了神,撒腿就跑。 苏宁只把五百鬼军一阵厮杀。只见大鬼撞小鬼,小鬼跌路沟,你推我搡,鬼哭狼嚎,弃械告饶。 曲雪白也曾从父亲曲迎那里学过几路拳脚,自卧倒的鬼卒身上取过一把朴刀,来帮苏宁,直把周乞赶退二十里地,方才歇住。 鬼促促和鬼火火离了周乞的队伍,逃往丰都,见了鬼伯达,不讲自己的无能,只讲苏宁的霸道和周乞的不力,丢了曲雪白。 可叹周乞出力不讨好,受了重伤,狼狈不堪,在半数鬼军的簇拥下,撤回抱犊山。自不多说。 自此,苏宁和曲雪白两个一路西行,并无阻碍。 曲雪白体力不支,行走得慢,短行长歇,见馆即住,听着沿途茶馆酒肆尽是谈论苏宁大败周乞鬼帝的话,苏宁心里暗自得意。七八日后,到了艾山脚下,早见曲和携曲九站在大路边上朝这边张望。 他们已经在路边一连等了两天了。 “曲和、曲九——” “雪白——” 兄妹仨见面后,相拥而涕,久久不止。 原来,曲和早就听说了曲雪白的遭遇,欲待解救,却不知往哪里解救,正焦急着,忽闻从桃止山那边一路走来的鬼汉们议论,曲雪白被一位苏宁少年解救了。接着,又从曲九那里得知,原来这个苏宁不是别人,正是鬼蜮学堂新来的教师,前段时间回泰山一趟,或是被他赶上了,救了曲雪白。 曲和并曲九谢过苏宁,曲和拉住苏宁,来到他的舍下,添酒置菜,款待苏宁。 曲家兄妹三个,数曲九最长,因他殁得早,仍是童贞模样。曲和、曲雪白虽尊称他为哥哥,却不怎么把他当回事儿。 曲九打一路拳脚,但只在鬼蜮学堂,是个孩子王,倍受娃娃们的推崇。 且说这个曲和,因是一条舞刀弄枪的好汉,三句话不离本行,和苏宁唠上了,甚是投机。当即两个纳头相拜,各大喝了三碗酒,成为兄弟。 天明时分,曲和才将喝得醉熏熏的苏宁送回鬼蜮学堂。 黄师师早听说了苏宁在沿途的所作所为。见到苏宁回来,大声嚷道:“你可回来了,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哩。” 苏宁不知道黄师师究竟要和他商量什么事,竟然这般慌急。 第007章 黄师师赴京 黄师师对苏宁说:“听说人间对特殊教育的学校都有补助,咱们这所鬼蜮学堂,多是一些遗弃的儿童,身有残疾,也算是一所特教学校,能不能去丰都天子殿申请一部分补助?”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苏宁告诉黄师师,现在人间与以往已经大相径庭,不但路修宽了,楼住高了,农民种地都不收钱了,还有惠农补助呢。学生上学实行免费的义务教育,更别说智障儿童了。与清末时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盲、聋哑、弱智等特殊教育学校,担负着培养、照料残疾儿童的任务,工作更辛苦,其住宿、伙食、教职薪金,都应该有所补助。对残疾儿童设立特别的助学基金,让他们享受到更好的教育,更显示了一个社会的文明与进步。 “也就是说,鬼蜮学堂可以去申请补助喽。” 黄师师当即决定,去丰都走一趟。 一想到要去丰都,黄师师多少有些激动。因为一名普通的鬼魂,是很难去一趟丰都的。 一日无话,到了晚间,黄师师收拾停当,脚上换上一双黄球鞋,腰上扎上一条黄丝带,肩上挎上一个包袱,塞上一些零碎的纸钱,上路了。 丰都鬼城,就是阴间的都城,那可是一座大城市。一般鬼魅是很少去的。自有那讨生活的,也被守门的鬼卒给拦挡在外边。因为丰都鬼城的资源有限,如果鬼魅们都往丰都挤,还不给挤破了。 鬼魅们去一趟丰都,简直比陈涣生进城还要难上加难。 好在黄师师是个老鬼,又是一介书生,熟读四书五经,通晓诸子百家,谋略在胸,混进城去不难。 话说黄师师走了七、八日,来到丰都城外,见那高墙耸立,守备森严,考虑道:“俺如果说是来找丰都大帝的,看俺这身装束,这些守军非得笑掉大牙不可,俺得来点策略。” 想到这里,黄师师在城门下立定,冲着城门上的守军喊道:“城上的官爷听着,俺是艾山脚下鬼蜮学堂的黄师师,刚从人间观摩回来,有要事向大帝禀报。” 那守军一听说是从人间来的,且有要事禀报,又看了看黄师师上下齐整,虽是个秀才模样,但眉宇轩昂,不似等闲之辈。不敢怠慢,当即上报天子殿,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黄师师才被一个鬼卒引着,走过一段长长的之字路,奔上一条宽阔的天子大道,前后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天子殿堂前边。 黄师师略一打量,但见这个天子殿堂,坐西向东,飞檐斗拱,镂空雕花,气势雄伟。廊柱上刻有两行大字: 任尔盖世奸雄到此就应丧胆,凭他骗天手段入门再难欺心。 丰都大帝威严地端坐在殿堂之上。 黄师师见了丰都大帝,拜了三拜。 丰都大帝问:“你可是晚清那个三试不第的秀才?” “正是小生。” “因何做起了教书的行当?” “小生饱读诗书,弃之可惜。” “你说你刚从人间观摩回来,有要事禀报,说来听听。” 黄师师取出事先写好的一份申请,也就是向丰都大帝申请特教补助的信函,丰都大帝让下官取上去,展开一看,生气地仍到一边去了。 “这算什么要事?”喝令左右拿下。 当即冲过来四名鬼差,把黄师师按倒在殿堂上。 黄师师大惊失色。 “冤枉啊大帝!”黄师师喊叫道。 “冤枉?你倒说说,你受谁的差遣,去的人间?” “没受谁的差遣,是俺自己要去的。” “黄师师,你冒充阴差,有何冤枉?” “呃,这个——只是黄师师一时心急,为了朝见大帝。黄师师冒死求见,只容说一句话,黄师师便死而无憾。” 丰都大帝示意左右放开,说道:“本帝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有何话说与本帝?” “回大帝的话,黄师师三试而不第,发誓再不投胎转世,永做鬼魂。因见山间野路死伤弃婴甚多,未及教化,黄师师才不遗余力授其经书,然经费吃紧,心有余而力不足。黄师师自人间省察,路书标语: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所以,黄师师斗胆恳请大帝恩施阴间,扶持些个,万望万望。” 丰都大帝听了,点一点头。 “说的极是。” 然后,挥一挥手,说:“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早有两个鬼差奔过来,架起黄师师就往外走。 黄师师待要挣扎,可是,一个瘦弱的书生,怎么挣得过两个五大三粗的鬼差呢。 “你们为什么拖我走,我还有话没说呢?” “你个穷秀才,你看不见啊,丰都大帝根本就不想听你说了。” “他说‘说的极是’,明明答应了的。” 一个鬼差的心眼还算不错,朝黄师师的胸前捣了一拳,说道:“你读书读憨了,那是丰都大帝给你的承诺吗?那是敷衍你的。” “是啊,我们的薪水都还拖欠着,哪里有银钱补助给你。” 黄师师听了,一肚子懊恼,一甩手,也不要两个鬼差往外推搡,起身告辞。 在丰都城内转悠了半日,黄师师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就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但见沿路卖糕点的,卖茶水的,布店绸荘,栈家酒肆,棒军掮客,要啥有啥,热闹非凡。 黄师师一只手捂着兜里不多的那点散碎纸钱,去路边买了一个糕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没等黄师师把一个糕团吃完,猛然见远处急慌慌跑来十数个鬼差,一个个手里提着梢棒,领头的那个指着黄师师,对随从喊道:“就是他,给我抓起来。” 黄师师把手里的糕团往怀中一揣,撒腿就跑。跑不过五六十步,早被那伙鬼差赶上,一梢棍打倒在地,用绳索缚了两条胳膊,押解回去,监进牢里。 “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抓我?”黄师师抓住监牢的铁门,使劲晃着。 任凭黄师师怎样喊,那两个狱卒就是不理会他。 黄师师自心里思忖,这下倒好,不但没要到补助,还被关进牢里,既无亲友又无故交,如何才能告诉远在艾山的苏宁? 哎嗨,却是苦也! 黄师师喊了一个时辰,喊累了,靠在门框上睡了过去。正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叫唤。“老哥哥?老哥哥?” 原来是隔壁监牢里传来的声音,黄师师立刻兴奋起来。 “隔壁的老哥哥,听口音是从山东来的吧?” 黄师师听了,惊喜地问道:“俺是济水人氏,名叫黄师师,你是谁?” “俺在你的隔壁,俺叫凌成大,兰陵人氏。” 在暗无天日的狱中,还能逢到乡音,两个人当即高兴异常。各自从牢中伸出手臂,拉了拉手,算是认识了。 凌成大问黄师师犯了何罪,因何被抓进来的。黄师师讲不出来,只把一路上的经历讲了一遍,如何办了鬼蜮学堂,如何来到丰都筹措经费,如何被抓。 凌成大听了,对黄师师说:“一定是丰都大帝不愿意给你补助,怕你在外边宣扬出去,影响他的声誉,才把你关押起来的。” 黄师师对凌成大说,我猜测也是这个道理。 “凌贤弟犯的何事?” “他奶奶地,俺偷偷放走了一个山东老乡——” 凌成大就把自己是便衣鬼的身份给黄师师交待了。 说,只因一月前,在丰都城遇见文圣鬼苏宁,大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卖个破绽,放他出城。不曾想丰都大帝殿前侍卫鬼亦雄,正巧引五百鬼军经过,拦住一顿厮杀,结果五百鬼军所剩无几。那鬼亦雄吃了亏,在丰都大帝面前参了俺一状,丰都大帝要治俺的罪。 原来,凌成大放了苏宁,被那鬼守军一哟喝,心里也虚,跑到响马妞那里躲了起来。 响马妞是凌成大在人间的相好,复到阴间,仍然相好。 凌成大在响马妞那里躲不到半日,鬼亦雄就引着五百鬼军前来,把响马妞的住处给包围了。 凌成大是一个响当当的山东汉子,岂能连累一个女子。响马妞百般阻拦,无济于事。凌成大拆开门板,冲着鬼亦雄“哼”了一声,束手被鬼亦雄缚了,去见丰都大帝。 临走时,回头对响马妞说:“快去告诉韩岳。” 响马妞按照凌成大的吩咐,取了二十个元宝,带在身上,去找韩岳。 韩岳是谁?与鬼亦雄一样,同为天子殿殿前侍卫,生得清秀端庄,颌间美髭,为人刚正,为鬼不阿,平时与凌成大最好。 凌成大自知理亏,没奈何,一边申辩,争取减轻刑罚,一边等着韩岳的消息。 韩岳听了响马妞的诉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凌成大送死,一面去牢房里与凌成大通气,一面私下里向鬼亦雄使些银钱。鬼亦雄得了银钱,口上松了许多。 事实清楚明了。凌成大低头认罪,但罪不至死,最后判杖责二十,专等两个月期限一到,就发配罗浮山。 黄师师听了,大叫一声,“啥?天下有无巧不成的书,你说的这个苏宁,正在俺的学堂里教书哩。” 凌成大一听,也大为惊讶。使劲扒住牢房的铁门,追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黄师师说:“他很好,前段时间回了一趟琅琊,寻了孟婆汤的解药,恢复了记记,能够给那些娃娃们教授数学和自然科学了。” “他恢复了记忆?这么说他一定记得俺。” 凌成大虽然不懂得什么数学和自然科学,但他听得出,苏宁现在很好。心里踏实了许多,也不枉放了他一回,这个官司吃得也值了。 第008章 险使脱身计 由于韩岳暗中相助,凌成大在狱中得以安稳地呆着,该吃的时候就吃,该喝的时候就喝,专等两个月后,发配罗浮山,以刑消灾。 不期然,凌成大在狱中遇见了黄师师。就像一棵树突然生出一个树杈,这个树杈偏偏侧着身子,挡住了半条道路,让过往的行人不得不停下来。 黄师师是清末的秀才,凌成大是民初的响马,两个魂魄自然有许多共同的话语。对过去的回忆,让一文一武两个老鬼的内心里温暖如春。 话说这个阴间,并非传言那样禁闭森严。所谓禁闭森严,那是貌似严整。鬼界空间那么大,单指望一个丰都城,十个阎罗王,是管不过来的。就算加上五方鬼帝几个地方政权,也难以管理成千上万的魂魄。里边的疏漏自然很多。 比如孟婆汤,并不是每一个魂魄都喝了那碗*汤,凌成大和黄师师就没喝。 说起凌成大,在人间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说起孙美珠、孙美瑶,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的。凌成大是孙氏兄弟建国自治军五路联军其中的一路义军首领,在西集的战斗中牺牲。 虽然他们打出“抗击官府,劫富济贫”的口号,作为乱世英雄,从不骚扰百姓。但凌成大自打到了阴间,再没回过人间。落草为寇,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响马的名声不好,亲人也不待见。 所以,凌成大在阴间,没有供济的银钱,只得重操旧业。 后来,凌成大成了便衣鬼。便衣鬼好歹也是一份公差,正当的职业,凌成大在鬼界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和凌成大不一样,黄师师经常去人间,把人间的巨大变化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凌成大听得目瞪口呆。 黄师师说:“在苍山、兰陵一带,响马并非都不好,那是李寿长、周继武他们。杨清贤就不是,杨清贤在凤凰山揭竿而起,聚众二万多,把长期奴役欺压百姓的德国教父赶出了神山堡。官府惧怕洋人,侮蔑杨清贤为‘马子’。杨清贤的外婆家是磨山,姑姑家是黄土堰。起义军中确实有磨山和黄土堰的加入,所以才有‘神山到磨山,马子万万千,要是还不够,黄土堰的凑。’” “是呢。”凌成大说。“这是官逼民反,逼上梁山之举。是反洋教反压迫的民族气节。照此,程咬金和秦叔宝也是‘马子’,但他们都是好‘马子’哩。” 黄师师和凌成大聊得不亦乐乎。 彼此见面的*越来越强烈。 这些被关押的狱犯,每周有一次的放风时间。他们便盼望着周末快快到来。 响马妞给凌成大送的点心,凌成大只吃了一半,另一半一直揣在怀里,专等周末这一天,送给黄师师,作为见面的礼物。 山东人讲究这些,做鬼也忘不了这些礼数。 黄师师在丰都没有亲朋,收了凌成大的点心,无以回报,十分愧疚。凌成大对黄师师说:“你不必在意,谁让咱都是山东人呢。” 凌成大把嘴附在黄师师的耳边,说:“我是货真价实的罪犯,你不一样,你是冤枉的,你不能一直呆在牢里。” “依你,我该怎么办?” “逃出去。” “逃出去?” 黄师师听了,连连摇头。“别说我一介书生,就是一身的好功夫,要想从这牢里逃出去,也非易事。” 凌成大说:“我帮你。” 黄师师说:“你既然愿意帮我?我倒有一条计策,可以出这牢狱。” “哦?” 黄师师看看左右无人,把嘴附在凌成大的耳朵边,这般这般耳语了一遍。 凌成大张大嘴巴:“这太险了吧?” “不冒这险,只能等死,冒这险,或许有生还的余地。” “可是,我好歹是个公差,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还不想背叛丰都城。” “你戎马一生,难道没听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吗?你现在是一个犯人,就算解到罗浮山,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况且鬼亦雄会买通解差,半路上要了你的命。《水浒传》从头到尾我看了三遍,哪一个好汉不是被奸雄设计陷害?” 凌成大听了,觉得黄师师的话有道理。 于是,凌成大狠狠心,按照黄师师的吩咐,依计而行。 表面上看,黄师师和凌成大在狱中日睡夜醒,没有任何异常。然而,他们的计划,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忽一日,鬼伯达来天子殿启奏,说丰都城东北方五百里处有一座艾山,山里有一处鬼蜮学堂,学堂里有一位越狱的鬼逃犯苏宁,在桃止山杀死了许多鬼军,请丰都大帝速速查办。 “有这样的事?” 丰都大帝速请日游神、夜游神巡查,果然如鬼伯达所奏,离开丰都五百里地段上,有一座艾山,山坳里一群娃娃正哇啦哇啦念书。 原来,这一切都是凌成大捣鼓的。响马妞来探监,凌成大把黄师师的计策对响马妞说了。响马妞当即去找韩岳,韩岳便叫军中鬼卒把苏宁杀死鬼军逃到艾山的消息抖娄了出来。 鬼亦雄听到鬼卒们的传言,立即报告给鬼伯达。鬼亦雄是鬼伯达的义子,鬼伯达自然相信鬼亦雄的话,他正要治苏宁的罪,苦于找不到苏宁的踪迹,原来正躲在艾山,当即禀报给丰都大帝。 黄师师没什么罪,只因丰都大帝把黄师师撵下大殿,担心他到外边胡说八道,说丰都大帝不给鬼蜮学堂拨发特教经费。一不做二不休,才把黄师师捉拿回来,收进牢的。 但是怎么处置黄师师,丰都大帝却没想好。闻听鬼伯达启奏,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子黄师师有了罪名。 丰都大帝立刻提审黄师师。黄师师故作惊讶,诚惶诚恐的样子。 “大胆鬼徒,竟敢勾结逃犯,冲撞桃止山,该当何罪?” 黄师师听了,大叫:“冤枉啊。” 丰都大帝不顾黄师师喊冤叫屈,喝叫左右:“给我杖责二十。” 瘦弱的黄师师,真要打上二十棍,一定不成样子了。 “且慢——”情急之中,韩岳冲着殿上喊道。 丰都大帝眉头一皱,望着韩岳:“大胆!” 只见韩岳不慌不忙,双手一拱,对丰都大帝说:“现在逃犯远在艾山,尚未捉到,如果此时责罚黄师师,恐怕众魄心不从啊。不如等捉到苏宁那厮,一起发落,一则有理有据,二则千魂万魄也心服口服。” 丰都大帝觉得韩岳的话有道理,就先押了黄师师回监牢。然后顾看左右: “谁愿去捉拿逃贼苏宁?” 韩岳又双手一拱,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臣鬼举荐凌成大戴罪立功,前往艾山降伏苏宁逃犯。” 丰都大帝听了,犹豫不决。 “凌成大是狱中的罪犯,如何担当此任?” 只见鬼亦雄一拱手,上前一步,应道:“大帝英明,臣鬼愿走一趟。” 丰都大帝一看,原来是殿前侍卫鬼亦雄。丰都大帝大喜。 “如此说来,凌成大可作开路先锋,去打头一阵。本帝就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丰都大帝还是十分喜爱凌成大的,他也不忍治他的罪,此番他真能戴罪立功,他也有了开脱他的理由,省得鬼亦雄在他的耳边聒噪。 于此同时,鬼亦雄也在想,眼见得丰都大帝袒护凌成大,就让凌成大作开路先锋,与苏宁杀一个来回,让他们两败俱伤。如果凌成大把苏宁战败,幸好,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如果苏宁把凌成大战败,凌成大也死得其所。如果他敢不作为,嘿嘿,军法可不认人。 凌成大在狱中受了将令,解去了枷锁,谢了丰都大帝,发誓不拿住苏宁,誓不回丰都。 丰都大帝听了大喜,对凌成大说:“你只管去前方杀敌,响马妞在丰都城里,本大帝自会与你看护妥当。” 凌成大听了,心里叫苦。丰都大帝哪里是看护响马妞,分明是拿响马妞做人质,担心他去了艾山,叛变了他,与苏宁合二为一,与丰都为敌呀。 想到这里,凌成大对丰都大帝说:“末将还有一个请求。” “请讲。” “这个苏宁虽然年少,但骁勇善战,末将曾与他大战三十几合不分胜负,此番去收复艾山,可把黄师师带上,当作诱饵。苏宁见了黄师师,一定设法来救,到时候便可一举拿获。” 丰都大帝听了,觉得凌成大的话有道理,当即命人把黄师师从牢里取出来,解上一辆囚车,待到大军出发,与鬼亦雄的大队人马一同前往。 凌成大回去一趟,与响马妞道别,里外收拾一番。早有几个密探在四周巡游。凌成大暗中讲了丰都大帝的阴险,告诫响马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只与韩岳商议,一切只等他从艾山回来。 一宿无话,次日,将夜时分,凌成大披挂整齐,去军中待命。 响马妞对凌成大千叮咛万嘱咐,一路上多加小心。那个苏宁,绝不是省油的灯。你和黄师师分在两个队列,苏宁未必会信你的话,是战是和,全凭阵前阵后决断。 夜色渐浓,丰都城下,只见鬼伯达自怀中抽出野葵扇,挥力三下,三万鬼军呼之欲出,黑压压地站成一排排。 凌成大自点三千鬼军,挺钢钗走在阵前,出丰都城,浩浩荡荡朝艾山开进。 第009章 欲锻六合枪 且说艾山这个地方,本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把它放在丰都大帝的脚底下,丰都大帝都不待把脚踏上半步。可是,因为一个文圣鬼苏宁,丰都大帝却要出兵三万,血洗艾山。 这一切,苏宁当然都不知道。 自从黄师师去了丰都,苏宁接管了鬼蜮学堂,清点了全部的学员,编造了学生花名册,编写了教学大纲,拟定了课程安排,这一阵子忙活下来,已是半月有余。 当然,曲雪白也加入了鬼蜮学堂的教学工作。 曲雪白很愿意做这件事,因为她喜欢跟苏宁呆在一起。曲雪白比苏宁大一岁,以姐姐自居,对苏宁发号使令。苏宁也不恼,一切按照曲雪白的指令行事。 苏宁以为,凡是女孩子,都喜欢高高在上,苏宁就满足她们这一点。这正是苏宁招人喜爱的地方。 因此,苏宁又帅,又可爱,招惹女孩喜欢。 苏宁当然看得出曲雪白的心思。在这一点上,人和鬼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鬼是人的精华,人类全部的思想感情,鬼魅一点也不少。相反地,他们心中的爱会更加纯粹。因为鬼是走轮回道的,鬼魅更少考虑财富与地位。 从实际情况来讲,鬼更少担心意外怀孕这样的事情,因为鬼是没有*的,没有*的鬼怎能怀上小鬼呢。所以,鬼没有顾虑,更加**。 但是苏宁,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于沁,是不会和曲雪白搞到一起的。至少现在,他是不为曲雪白所动的。 曲雪白哪里知道苏宁心中有一个于沁。 曲雪白取下苏宁的那把朴刀,对苏宁说:“你的这把刀太普通了。” 苏宁说:“是从一个鬼卒手里抢来的。” “你连一把称手的兵器都没有?”曲雪白惊异。 “要不,我帮你弄一件?”曲和说。 “你?好啊。”苏宁应道。 曲雪白“哎”一声,说:“你们文圣器械里的*大枪十分厉害,不如打造一杆*枪吧。” 曲和说:“我认识一个铁匠,就在艾山北麓,一个克家庄,庄上有一个克铁匠,手艺好得没法说,我们明日就去如何?” 苏宁想,就打造一杆*枪。 苏宁和曲和当即商定,次日去艾山北麓寻那个铁匠,打造一杆*枪。 第二天,留下曲雪白在学堂里照应,苏宁和曲和沿艾山中间的一条蜿蜒山路前行,朝山后走去。 这座艾山,海拔298米,有东西两个山头,又山脚迤逦呈一个叉字,故被称作艾山。此刻,正是桃红柳绿,万木争荣的季节,苏宁和曲和看着那些花花草草,也心情愉快。 半日功夫,来到艾山北麓,远远地看见山脚下有两间草舍,前边挑出一个杏帘酒招:一兢味。苏宁和曲和肚口饥饿。苏宁说:“前边有家乡野酒店,咱们过去吃两杯酒,再去寻那个铁匠师傅如何?” “也好。” 苏宁和曲和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店去。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妇,曲和却认得他们,大声叫道:“你这一兢味,今日有什么味,端上来让爷尝尝。” “哟,曲二爷,您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曲和说:“这位是我的兄弟,苏宁少爷,专拣好的端来上,不要怠慢了。” “好嘞!”店家言罢去准备酒食。 苏宁和曲和就在正间坐下,专等酒菜上来。 这一对中年夫妇也是克家庄的,也会些三脚毛的功夫,男的叫克勤,女的叫克俭。因为没出五服,被族人驱逐出村子,羞愧难当,双方投湖自尽。来到阴间,还做夫妇。在艾山北麓开了这个乡野酒店。 克勤听说苏宁和曲和是寻克铁匠的,说:“你们来的真是不巧,这位克铁匠刚被克家寨的刘寨主拿去了。” “被刘寨主拿去了?”曲和疑惑不解。 克勤说:“说起这个克铁匠,颇有些传奇色彩。” 原来,这位姓克的铁匠大汉,袓籍山东章丘。他爷爷那代,不知因为什么原故,和人结下了梁子,推起铁货家什,边走边唱,“叮叮当当,章丘铁匠,一盘烘炉,打遍四方。”隐姓埋名,一路向西,讨取生活。 一直到了艾山北麓的克家庄,惊奇地发现,自己一路只说姓克,克家庄人氏。原来,还真有这个地方,索性在克家庄定居下来。到了克铁匠这辈,其手艺在当地已很有名气。 早前兵荒马乱打仗那会儿,他负责给官府军队锻造军刀,他打的刀虽然朴实粗旷,卖相一般,但钢火极好,几乎没什么剁不了的东西,深得官兵信赖和喜爱。老百姓看着眼红,也想弄一把来防身,但那时军刀不是谁都能弄得到的好东西。 后来仗打完了,克铁匠凭借着自己的名气和手艺,改打菜刀。虽是菜刀,但仍然保持着军刀的朴实耐用。全克家寨的人只要买菜刀,一定第一个想到他。 克铁匠的名气越来越大,生意越做越火,就和一个叫铁蛋的人合伙在克家寨开了个分店,他教那人手艺,卖给他锻钢的原料,打出来的菜刀还用他克铁匠的名号。 钱赚的多了,克铁匠身份也高了。这期间,他娶了当地豪门大户一位姓戴的小姐,名叫戴英。戴小姐家里也是做刀具生意的,不过做得是专门给达官显贵用的佩剑,做工没得说,而且剑上镶珠嵌玉极尽奢华,只不过论钢火倒未必及得上这克铁匠的菜刀。 克铁匠也想借戴家的名气给自己贴贴金,所以戴小姐说话他都言听计从。 为了提高档次,卖更高的价钱,克铁匠听戴小姐的话,学会了一些奸商常耍的手段。比如说每年都把菜刀改改样子啊,给刀上刻个字雕个花啊,还搞些纪念版限量版菜刀什么的,好高价卖给那些专门慕名而来的人。 有一些不用菜刀的有钱人,也专门跑来买一把,供在家里,以示身份和地位。 克铁匠陷入了赚钱的漩涡,完全忘记了菜刀的本质。菜刀就是用来切菜剁肉的,钢火不好做得花样再多也没用。 他的菜刀看起来档次越来越高,价钱越卖越贵,但是做工却越来越差,常常刚买回去的刀,用不了多久就卷了刃,掉了把。 尤其是合伙开的那家店,由于手艺没学到家,而且克铁匠卖给他的铁料又太贵,为了多赚点黑心钱,就自己弄来劣质的铁料依土法锻造,问题更是一大堆。好多买了菜刀的人,不得不一直自己修修补补才能勉强使用,或者干脆买别家的菜刀作罢。 克铁匠看着赚不到卖原料的钱,索性不让铁蛋合伙的铺子再挂自己的招牌,也希望能摆脱土菜刀的形象,可铁蛋不甘心,仗着积累了一些老客户,便换了个招牌,还继续在克家寨卖着差不多款式的菜刀。 人们渐渐不太迷信克铁匠菜刀的招牌了,他的菜刀论档次已经比不上别家的豪华菜刀,论钢火更是大不如从前,克铁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已经晚了。 这时候,官府趁火打劫,收起了按重量收取的刀斧税。刀越大越重自然交的税钱就越多。克铁匠当然不会白交这税,只能把价钱再往上加,这下买的人更少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不巧赶上这两年闹起了饥荒,很多人都吃不饱肚子,买菜刀的人就更少了。生意不好,身价大跌,这下戴小姐也看不上这个土夫君了,干脆把克铁匠扫地出门。 落魄的克铁匠为了生计,厚着脸皮倒插门给了一个做绣花针生意的菲菲小姐。 不用说,一切还得娘子说了算。刚过门老婆菲菲就教训克铁匠:你这菜刀又大又重,现在有多少人买啊,你得改改路子,听说现在流行水果刀,你还用你的招牌改做水果刀算了。 于是,菲菲比着绣花针的尺寸,逼着克铁匠打了一种一寸多长的小刀,取名克铁匠水果菜刀。这下城里议论纷纷,有人说“不错不错,牌子还是克铁匠的,拿着还挺轻巧”。也有人说“唉,可惜啊可惜,昔日打军刀的克铁匠,到头来怎么搞出比绣花针强不了多少的东西,这世上还有真正的好菜刀吗?” 正反论调都有,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克铁匠水果菜刀的销路依然不景气。 生意不好,赚不到钱,菲菲当然不高兴,常常使脸色给克铁匠看。克铁匠不服气,说:“这不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吗?” 夫妇俩越吵越生分。克铁匠从一个名铁匠沦落成上门女婿,心里不爽,又受这等窝囊气,羞辱、悔恨、恼怒之余,猛甩出手里的火铲,不偏不倚,正打在菲菲的后脑勺上,菲菲扑腾倒地,再也没能起来。 菲菲的父母不依不饶。克铁匠吃了官司,一命抵一命,从人间来到阴间。 克铁匠好威武,跑进艾山藏了起来。勾魂差奈何不了他,放他去了。 克铁匠留恋克家寨这个地方,还做铁匠。只不过,他接受阳间的教训,再不做毁坏自己名誉的事,只打刀枪器械,重塑克铁匠这块金字招牌。 ………… 苏宁和曲和听完克勤的讲述,对这位克铁匠敬佩有加,又听说祖上是山东章丘的,更加坚定了找他打一把*枪的念头。 只是这个克铁匠被克家寨的刘寨主拿了去,不知是吉是凶。 第010章 大汉克铁匠 苏宁和曲和当时酒足饭保,算了饭菜酒钱,辞别店家,直奔克家寨而去。 克家寨距离艾山四、五十里路,又行半日,才来到寨子。 这个克家寨是中原重镇,相当于阳间的一个县级建制,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刘寨主就是丰都大帝在克家寨设立的地方首脑。 克铁匠怎么会被刘寨主拿了去?原来,克铁匠在阴间重操旧业,专门锻打刀枪器械,克铁匠锻打的刀枪器械在阴间广泛流传,违背了丰都大帝关于管制刀具的规定,责令刘寨主将克铁匠缉拿法办。 刘寨主不敢有误,立即差十数鬼卒,亲自前往克家庄,将克铁匠擒获,带回克家寨。 对于克家寨,克铁匠并不陌生,这里曾留下他打拼过的痕迹。 刘寨主将克铁匠带到寨中,关进治所,严加审问。 克铁匠便将自己的不幸遭遇讲了一遍,他锻打这些铁货家什,并无不轨想法,只是让大家重新看到他的手艺,挣回自己的名誉。 刘寨主看到克铁匠言辞诚恳,并无忤逆行为,心里已把克铁匠的罪责减了三分。 再看看克铁匠,身高八尺,威武不屈,两只胳膊因为长期抡锤,锻炼得肱二头肌隆起来像个大馒头。 特别是克铁匠长期打造那些刀枪器械,每一件兵器打造出来,自己都试着抡上一番,一来二去,竟编造出几个套路,共三十六式,合称三十六式克家拳。 刘寨主看觑克铁匠的三十六式拳脚功夫,便对克铁匠说:“我知道你并无歹意,本寨主有意想抬举你,只是毕竟你违犯了阴间诫律,你只要从此不再打造那些违禁的军械,我保你在克家寨做一位治保,丰都大帝那边由我来应付,你看怎么样?” 克铁匠哪敢不从,当即趴倒即拜,千恩万谢。 从此,克铁匠就在克家寨当了一名治保。所谓治保,就是巡逻值勤保地方治安的一名小队长。 按说这样也不错。 于一日,克铁匠领着四个鬼卒围着克家寨巡逻了一遍,来到寨主的院墙外边,坐在一条石凳上歇息。也是该着克铁匠有这一祸。忽然一阵阴风刮过,一条粉红色的裙子从空中飘飘而来,降落在克铁匠的跟前。 红色是阴间的禁忌。这件粉红色的裙子,肯定是哪个女鬼生前珍藏的心爱之物,舍不得扔掉,带到阴间来的。 克铁匠再一细看,发现那件裙子竟然有些熟悉,尽管时隔多年,他还是能从那件红裙子的款式上一眼看出,那就是他多年之前,他买来送给他的第一任妻子戴小姐的那件红裙子。 “戴小姐?” 算一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戴小姐在人间的阳寿还不该了啊。 克铁匠正在盘算着,只听得背后有一个女人的叫声。“下边的军爷,看到我的裙子给一阵风刮过去了吗?” 这声音好熟。克铁匠猛回身,抬头看见一个岁数约莫二十七八的鬼夫人正趴在墙头上,朝下张望。克铁匠不看则已,一看当即脑袋嗡地一声,辨不出东南西北了。 原来,这个鬼夫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妻,克家寨的戴家豪门,戴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戴小姐也看到了院墙外边的克铁匠。 前段时间,戴小姐只听说刘寨主招了个治保,功夫十分了得。只是她未曾见过。再说这些公事,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问的。没想到,这个治保竟然是她的前夫,克铁匠。 戴小姐当即浑身哆嗦了一下子。 克铁匠灵机一动,赶紧冲着墙头上喊道:“是寨主夫人吧?高处风冷,你还是赶紧下去吧。这件裙子我会收拾好,改日给你送过去。” 戴小姐听了,心里明白克铁匠的用意,赶紧从墙头上退下去。末了,在墙头里边喊道:“麻烦克治保了。” 克铁匠拣了戴小姐的裙子,带回自己的住处,每天拿出来看一遍,每次心中五味杂陈。克铁匠尽管是一个粗人,面对一件粉红色的女人的衣裳,心里也会有生动的念头。 他现在非常想知道,戴小姐这么年轻,是因何殁的? 怎奈,这个戴小姐,现在已经是寨主夫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也是人不动情天动情,春天说艳就艳了。 戴小姐跟刘寨主央求,去寨外赏春,刘寨主依了戴小姐。当日,备了轿子,另雇了两个鬼肩客,备了许多点心、米酒,来到寨外。 克铁匠当然跟随在后边。 游至一半,突然有鬼卒送来一封丰都的公函。刘寨主打开一看,将戴小姐交待给克铁匠,匆匆走了。 克铁匠得了势,将那件粉红色的裙子从怀中掏出来,交还戴小姐。戴小姐眼里泛起一圈**,望着克铁匠,少年的情愫重又回到心中。 克铁匠问:“你在阳间好好地,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戴小姐言未发,泪先流,缓缓说道:“和你分手后,你那个合伙人泼皮耍赖,三番两次上门骚扰,家父被他设计害死。我又是一个女流,没有主意,就委身嫁给了他。谁知道他张口骂抬手打,每日生活在困苦艰难中,惹下一身病痛,三、五年光景,就气断神游,撇下戴家若大家业,给了那个诬赖。” “按照你说的,你也应该去丰都,及早转世投胎,重新做人才是,为何又跟了刘寨主?” “是他把俺抢过来的,哪有半点意愿。只是这个刘寨主倒有几分情意,人也不赖,渐渐地,俺也就认了。” “原来如此。” 克铁匠气得暴跳如雷。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戴小姐将他扫地出门的往事。在他看来,似乎那点事情可以忽略不记。一日夫妻,百日恩情。更何况,戴小姐受的这些苦难已经足可把那些往事抹平。 “以前,都是俺的错,是俺错怪了你,你的经历,俺都知道。现在想起来,俺后悔死了。” “俺不怪你,俺是条山东大汉,山东大汉没有那么小心眼。” 克铁匠抓住戴小姐的手臂,发誓道:“你放心,这口气俺一定替你出。” “你刚当上治保,可不许乱来。”戴小姐阻拦道。 她越是这样说,克铁匠越来劲儿,暗暗下定了决心。 当日赏玩回府,戴小姐把那件裙子收起来,克铁匠的事不作声张。 克铁匠偷偷地遛到阳间,去寻合伙人铁蛋。此时,那个诬赖已另娶了婆娘,子孙满堂。再一细看,才发现那诬赖正躺在灵床子上,朝不保夕。克铁匠本来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没想到他的下场如此狼狈。 他膝下三子一女,没有一个照顾他的,全都围绕着他的遗产争吵不断,分家业呢。 克铁匠看了看,摇一摇头,叹一口气:“纵有金山银山,最后也只能守着一座土山。”罢罢罢。 克铁匠使出他的三十六式克家拳,朝那门前一推,只见一阵狂风吹起,三子一女仰躺在地,一时间,你撞着我,我撞着你,扭打在一起。 老铁蛋看着他的四个子女为争财产大打出手,头颅一歪,气绝身亡。 克铁匠私自遛回人间,出手伤人的事件被刘寨主知道了,刘寨主将他拿下,杖责二十,削去治保的职位。 戴小姐知道了,对刘寨主说,是她让他去的人间,把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你?”刘寨主简直不敢相信,平时对他言听计从,大话都不敢说的戴小姐,如今竟敢背着他做这样的事。 此刻,有一个想谋求治保位置的鬼卒看到有机可乘,悄悄地朝刘寨主告密,把戴小姐和克铁匠的私情抖娄了出来。 刘寨主这才恍然大悟,大发雷霆,将克铁匠绑了,欲杀了克铁匠,以解心头之恨。 克铁匠说:“铁匠这条命是寨主给的,寨主要拿,就拿去吧,铁匠纵死无憾。” 就在这时候,苏宁和曲和赶到克家寨,见到寨子上的阴魂鬼魄,仨一群俩一伙,交头接耳,摇首叹息。苏宁疑惑不解,过去一打听,原来是刘寨主要斩克铁匠。 克铁匠自在克家寨任治保,兢兢业业,深受阴魂鬼魄们喜爱。寨子上的鬼魂,又都知他的经历,对他深表同情。 “不好!”苏宁想,斩了克铁匠,他的*枪找谁锻打。当即和曲和赶赴杀场。挤进场内,拣起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打在刀斧手的腕子上,只听得当啷一声,朴刀落地。 苏宁和曲和纵身跳到克铁匠身边,苏宁反身夺过一名鬼卒手里的朴刀,左右开弓,砍倒两个。曲和快速解开克铁匠身上的绳索,克铁匠退后一步,惊问:“两位好汉姓甚名甚?为何救我?”曲和急促答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脱身再告诉你。” 刘寨主本是一个文官,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正要抱头鼠蹿,曲和拣起地上那把刀,用力朝刘寨主掷去,刚好插在他的后背上。只见他踉跄几步,一头拱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鬼卒们见刘寨主被杀,纷纷弃械而逃。 劫了法场,三个挽了手,去刘寨主府上,见过戴小姐。克铁匠把苏宁和曲和如何劫法场,如何杀死刘寨主的经过对戴小姐讲了一遍。 戴小姐听完,一言不发,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默默地流泪。 当即,戴小姐把府里的一应杂物拆毁扔掉,又拿出半数元宝银两,分送给下鬼,最后系起一个包袱,往肩上一背,打算去阎罗殿那儿报到,转世投胎去。 克铁匠一脸悲怆,望着戴小姐,追问道:“你不是已经悔过了吗?难道咱们不能继续……” 戴小姐回过头,对克铁匠说:“做人不易,做鬼也难。这一生一世一人一鬼的经历,就让它过去吧,翻了篇,投胎转世,重新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不更好吗?” 第011章 丰都来鬼军 当日,苏宁和曲和把锻造*枪的事跟克铁匠说了。克铁匠满口答应。漫说打造一杆*枪,就是要他的命,也决不言半个不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他这条命,就是两位好汉给的,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三个计议已定,即刻从克家寨起身。 苏宁和曲和在刘寨主的府上挑选了三匹好马,跟克铁匠一人一匹。克铁匠将打铁的家什收拾停当,备了钢料、炭火,跟随苏宁、曲和,来到艾山。 快马加鞭,不足百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这个艾山,克铁匠也曾来过,所以并不陌生。 苏宁和曲和,把鬼蜮学堂能够找出的好吃好喝,都找了出来,招待克铁匠。好在,克铁匠并不讲究,有酒就好。三个一连喝了十壶酒,又叙说了一遍戴英的去向。 苏宁说:“在人间,一个男人,无论娶多少个老婆,百年之后,总要和原配葬在一起。人间的*强烈,可以有三妻四妾,那怕那些妻妾在人间再逞能,到了阴间,统统玩完。也就是说,老婆只有一个,就是原配,其他的都是拂柳杨花,春天一过,纷纷逝去。” 曲和说:“我也听说是这样。” 克铁匠感叹一番。“不是我不留她,是她看破鬼尘魅界,执意要去丰都,转世投胎。在鬼间尚且如此,在人间,更是仗着她的家势,将我扫地出门。我堂堂七尺男儿,哪受得了这等屈辱。” 说得也是。无论鬼界人间,情恩爱怨,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曲雪白说:“你们男人,永远都不懂女人。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已经猜出,戴英其实已对人间的那段感情悔恨,只是,她同样不愿意你们杀了刘寨主。女人啊,就是这么复杂。” “好女不从二男,她这样三心二意,不留也罢。”克铁匠说。 “你那是过去的一套理论,你很早就来到阴间,现在的人间,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女汉子比比皆是,男人和女人的地位,早就翻转过来了。好女从爱不从男,女人有自我选择的主张和权利。”曲雪白说。 四个议论了一遍。克铁匠说:“既是这样说,等我打造完*枪,就去丰都寻她回来。” “这就对了。”曲雪白说。 只是,打造一杆*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克铁匠在山坳里,距离鬼域学堂较远的地方,倚着一个避风弯,支起一座炉灶,生火烧铁。熊熊燃烧的炉火,将半个山坳映得通红。 一般的*枪,杆粗把满,长过一丈,重达八斤,枪头一尺有余,一、二斤间。然而,这样一杆枪,对于苏宁来说,怎拿得出手,还不跟执一根鸡毛一样,使不上劲。 克铁匠问苏宁:“多少斤为宜?” 苏宁想了想,说:“这*枪,一合六着,六六三十六着,外加闪绽六处,共是四十二枪,就四十二斤吧。” 克铁匠取了钢材铜料,投入炉火。 在材料的选用上,克铁匠选用的是铍青铜做枪把,夹钨钢铸枪头。在造型设计上,枪长丈二,分作三截,即枪头一截,枪身一截,枪把一截,可长可短,收放自如。短兵相接时,枪身藏在枪跟里边。在马上征战,枪的重心处有一个旋钮,按一下,枪身腾出,便可挺腰直取对方。 克铁匠拿出看家本领,使出浑身解数,日夜不停地铸枪。 对于鬼来说,火是一种极危险的东西,特别靠近鬼蜮学堂这些鬼娃娃们,更应该小心谨慎。一连七天七夜,克铁匠眼都不敢眨。 最后,那夹钨钢枪头往五指汤里一淬,顿时一道蓝光飞升,耀上星空。 克铁匠畏叹:“真乃神枪!” 越是违禁的东西,越有**力。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女孩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进来。她看到熊熊燃烧的炉火,十分好奇。当那一道蓝光升起,耀上星空,她立刻兴奋异常,不顾自身的危险,在炉火边手舞足蹈。就在这时候,祸事来了。一粒炭火自炉膛中嘭啪炸响,既而飞起,直奔小女孩的面颊。只听得那小女孩“啊呀”喊叫一声,随即用双手捂住了两眼。 克铁匠由于太过专注,他完全没注意到,火炉边围上来的好奇的小女孩儿。 曲雪白听到叫喊,紧急赶来,将那个女孩拉到一边去。 受伤的小女孩是鬼蜮学堂的一名学生,名字叫窦苗,大家都戏称她“小豆子”。这下子小窦苗可惨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捂住两只眼睛,再不肯松开。 原来,她的两只眼睛被炭火烫伤,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时,克铁匠已精疲力尽,瘫倒在炉膛边。 闻枪铸成,苏宁慌忙赶来,把住枪杆,闪转一试,只觉得寒光炫人,阴狠恐惧,有鬼神之力。苏宁大叫一声“好枪”。 苏宁将长枪竖在地上,仰目观看,只见枪尖之上,蓝光闪耀,隐隐约约可见刀兵涌来,杀气腾腾。 苏宁一愣神,感觉不对头,随即提了枪,牵了马,到到山下。 他“驾”地一拍座骑,驰出十里,挺枪遥望,一探究竟。只见十里开外,烟尘翻腾,声沸马鸣。果然见一队阴兵朝艾山这边涌来。 苏宁不知原故,不敢怠慢,拨转马头,回到鬼蜮学堂,对大家说,山下来了数千阴兵,不知有何变故,让大家多加小心。 一听到来了阴兵,这些鬼娃娃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要打仗了。”他们也许弄不懂其中的原由,但“打仗”这个词语,本身就让人恐怖不安。况且,他们在人间的时候,也看过许多战斗片,血流成河。甚至一些古装戏里,也有打斗的场面,尸横遍野,鬼哭神号。 顿时,书也不念了,一个个紧张地大气也不敢喘。 不一会儿,曲和赶到,疑惑不解。 曲和说:“我在此处呆了数年,还未曾碰到过这种阵势。” “艾山是一座小山,并非兵家必争之地。也许,他们只是路过。”苏宁心里暗暗合计。 苏宁哪里知道,这队鬼将阴兵,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丰都城下碰到的凌成大。凌成大作为鬼亦雄的先头部队,直取艾山来了。 诸位,这个凌成大不是和黄师师合计好了,使的脱身计吗?是的。可是,远在艾山的苏宁却不知道这些。 依着鬼界的信息技术,以及他们在丰都所处的客观条件。他们是没有办法将这一消息传递出去的。就算他们把这条计策传给苏宁,苏宁也未必相信。 毕竟,这是舞刀弄枪,沾血玩命的事情。你说你带着大队人马来了,是来投降我的,谁信呢? 其实说到底,是黄师师低估了丰都大帝的疑虑心,以及鬼伯达借机报复苏宁的意志。他以为,只要凌成大脱了枷带了兵,到了半路上,只要凌成大砸了囚车,反了丰都城,将鬼军解散了,他们就顺利逃了出来。 谁知道竟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鬼伯达派出三万鬼军,由鬼亦雄挂帅。鬼亦雄是鬼伯达的义子,又是凌成大的死对头。浩浩荡荡前来剿灭苏宁来了。 一路上,鬼亦雄对黄师师严加看管,以防不测。尽管他只是一介书生,但他的用处可不小,就像饵食。一个钓鱼的高手,如果没有钓饵,他也钓不来鱼。有了这饵食,鬼亦雄的心里就有了底。 苏宁的本事他见识过,有万夫不挡之勇。如果和他一对一单挑,恐难胜之。不过有这三万精兵,外加这个钓饵,不怕苏宁不乖乖就范。 现在,黄师师和凌成大被分割在两个队列中。一路上,黄师师疑虑重重。难道他的计策,被他们识破了? 不过总算离开了丰都,离开了把守严密的牢城,这就有了转机的机会。 黄师师呆在囚车里,极目四望,一切就看造化了。 好在,队伍里的伙食不错,鬼亦雄和他无仇无怨,也不怠慢他,每日给他一杯五年陈血。黄师师也不客气,杯杯入肚,日日欢喜,养得面色红润。专等凌成大那边的变故。 黄师师现在惟一担心的,就是凌成大能否取得苏宁的信任。 黄师师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为了一探究竟,曲和对苏宁说:“这儿俺熟,等俺去侦察一遍。弄清这队鬼军的来历,再作打算不迟。” 苏宁想这样最好。 曲和牵马坠镫,一拍马屁股,拧腰向前,跑下山去。 行不十里,早见有一些鬼汉子慌慌张张地四处逃,曲和拦住一个,问:“前边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不好了,是便衣鬼凌成大的队伍,听说要去艾山捉拿文圣鬼苏宁,你不要再往前去了,赶紧逃吧,免得也被捉了去。” 曲和吃惊不小,思想片刻,赶紧策马回来报告。 苏宁一听是凌成大,哈哈大笑。“原来是那个便衣鬼,俺和他交过手。他来的正好,这次俺要和他一决胜负。” 看来,上次他放了俺,丰都大帝没拿办他。只是,他是怎么知道俺在这里的? 第012章 阵前传锦书 却说凌成大行十余日,抵达艾山,喝令队伍在距离艾山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寨,埋锅造饭,歇兵喂马,他则躲于帐中,冥想计策。 凌成大想什么?他在想,明日他怎样去和苏宁交手。 如果上来就和苏宁讲出内情,无论如何他也解释不清他身后的三千精兵,难道,他陈兵三千,就是来投降苏宁的吗,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最关键的,黄师师不在他的身边。没有中间人,如何能把黄师师的计谋讲清楚。 如果放手和苏宁一战,后果会怎样?从此,他再也说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了。就算他手有余地,手下那三千鬼军,也难保不出纰漏。 如果不放手一战,鬼亦雄肯定会抓住他的辫子,不依不饶。如果他出了状况,呆在鬼亦雄队列中的黄师师,被救出来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凌成大在孙美珠、孙美瑶的联军带兵打仗时,也没遇到过这样的麻烦事。 凌成大一夜无眠。 次日,凌成大披挂整齐,列开阵势,驱马来到艾山脚下。 依着凌成大的兵力部署,把艾山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也不成问题,可是,他没这样做,他选择了单兵叫阵的方式,打算把苏宁叫下山来,寻找机会言明这一切。 同样,苏宁在艾山上也严加守备,防范凌成大偷袭。 苏宁和曲和两个猜过来猜过去,猜不出丰都大帝为何发兵攻打艾山。 苏宁说:“嗨,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怎样退敌吧。” “来这几千军马并不怕,怕的是,如何才能保障鬼蜮学堂那些娃娃们的安全。” 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那些鬼娃娃们。 曲和说:“山右侧有一条溪水,顺着溪水往上走,有一个山洞,可以先去那里躲避。” 苏宁就让曲雪白带着四十多位鬼娃娃,去右侧山峰下边的那个洞去。 那洞前的山泉,四季流水不断。妙处在于山洞十分隐蔽,泉水喷涌,取水方便,藏个十半月不成问题。 于是曲雪白赶紧招呼那些鬼娃娃们,那些鬼娃娃们依次从学堂里出来,在曲雪白的带领下,各自带好各自的食品、书籍,快速往山上的岩洞隐蔽处转移。尤其那个受伤的窦苗,曲雪白对她更是严加看护。 在他们中间,只有曲九一动不动,他对苏宁说:“俺不怕,俺要和你们在一起。”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别忘了,论年龄,俺可比你们大。” “就算你的年龄再大,也不行。” 曲九说什么也不愿意跟随同学们上山。曲雪白无奈,递给曲九一把庖丁菜刀,说:“大哥,好样的,妹妹佩服你,这个拿着防身吧。” 曲九高兴地接过庖丁菜刀,往腰间一插,说:“嘚嘞!” 苏宁看了看曲九,说:“好吧,到时候,你就和克铁匠一起守在山上,搬运滚石。” 曲九领命,和克铁匠一起准备去了。 苏宁想,敌众我寡,只能凭手中这杆三截*枪,以闪电速度,速战速决,挑了来将,令其群龙无首,定作鸟兽散。 和曲和商议已定,分两时为一岗,两个轮换着休下一宿。 次日一早,大家饱食一餐,准备迎敌。 苏宁和曲和一前一后,策马来到山下。只见前方旌旗猎猎,迎风招展。苏宁手里紧紧握住三截*枪,在马上坐稳了。 对方阵营中早已冲出一员战将,身系战袍,威风凛凛。 苏宁手搭凉棚往远处观看,只见那百米之处的身影,果然有着凌成大的模样。于是大声喊道:“对方是何鬼圣,快快报上名来。” “便衣鬼凌成大,还记得吗?” 苏宁假装一愣,答道:“怪不得看上去面熟呢,原来是凌大大,也算旧相识,为何还带兵来攻打俺?” “苏宁,你劫了葵府公差,打了鬼帝周乞,这些还不够吗?” 苏宁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这事没得商量。丰都大帝一定是下了决心拿办他,只有背水一战,才能绝处逢生。 想到这里,苏宁大喊一声:“拿命来吧。”两腿一夹,马向前冲,挺枪直取凌成大。 凌成大不敢怠慢,举钢叉迎接。 两位鬼头大尊就在山下枪来叉往,决斗起来。 长枪对长叉,都是称手的兵器,圈马围歼,尘沙飞扬,看得鬼卒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上次在丰都城,苏宁只是虚斗,只想夺路,况且手里的兵器也不凑手。这次可不一样,有新造的三截*枪,均沉在手,力鼎千钧。苏宁一心要挑了凌成大,所以步步紧逼。 凌成大则不然,一则一宿未睡,精神欠佳,二则顾虑重重,心软手慈。他只是步步退让。 三十几合下来,两人已是气喘吁吁。 苏宁心里想,凌成大明明有勇在身,为何不肯发力?难道他又想耍什么鬼花招。上次是放俺,这次恐怕不是吧。他一定是在假扮弱势,然后再突然来一个败中取胜的招式。嘿,这点小技俩,也瞒得了俺苏宁。 正思忖间,只见凌成大虚晃一叉,苏宁急忙抽身,凌成大摆身*,双脚一踹马蹬,喊一声:“走。”掉转马头,朝远处奔去。 “果然不出俺所料。” 曲和在后边喊道:“苏宁当心!” 这可是两军阵前惯长使用的败中取胜的招数。往往这种时候,双方都杀红了眼,不肯放过对方,所以追上去的一方往往中计,吃了大亏。然而苏宁对此了然于心,早有防备。 毕竟苏宁年轻气盛,一心要挑了凌成大,见凌成大离开两军阵前,哪里肯轻易放过。也拍马拧枪,追了上去。“老鬼,哪里走!” 凌成大不理会苏宁,只管奋开四蹄往前跑,一口气跑到十数里开外,遇见一片树林,悄悄地从背后取下弓箭,自怀中取出一块布片,搭在箭上,“嗖”地朝后射去,不偏不倚,正中一棵树身。 苏宁在后边看见一支冷箭飞来,本能地低下头,只见箭上有一块布片,探手取了下来,立在马上观看。 凌成大在前边兜了一个圈子,轻轻地“吁”了一声,将马勒住。 原来,凌成大一夜未睡,思来想去,最后写了这封锦书。 凌成大为了掩人耳目,先和苏宁大战三十回合,堵了众鬼卒的口。然后再把苏宁引开,把锦书传给他,把黄师师的计策告诉他。 锦书上备细写着黄师师如何在丰都下狱,如何与他相遇,如何设计一事。 苏宁看过凌成大的锦书,半信半疑。 不过,从凌成大有勇不发且战且退的迹象来看,这锦书倒有几分可信度。可是,黄师师押在鬼亦雄的队伍中,人影不见,全凭凌成大信口雌黄,又不足为信。 凌成大说:“现在,黄师师正在后边的大军之中,怎样营救,全凭于你。” 其实,凌成大的心里,一直是矛盾的。他不想反了丰都城,砸了他的饭碗。他和响马妞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所以,凌成大让苏宁去营救黄师师。如果他带兵劫了黄师师,从此以后,他就只能与苏宁为伍了,也会给远在丰都城的响马妞惹来杀身之祸。无论如何,他得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苏宁对凌成大说:“上次在丰都城下,你放了俺。今天又传书给俺,叫俺去救黄师师。如此说来,俺已经欠了你两份人情。” 凌成大摆一摆手,说:“所谓天下英雄,惺惺相惜,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苏宁在马上双手一抱拳,高声叫道:“多谢凌大大,俺自会去营救黄师师,后会有期。”然后,驱马去了。 凌成大见苏宁的马跑远了,才往回赶。赶了一半路程,只见他的三千鬼军在前边正溃退如潮,死伤过半,叫苦不迭。 原来,凌成大和苏宁双方策马离开两军阵前,曲九在前边大声喊道:“凌成大败了,凌成大败了——” 众鬼军一听,慌了神,纷纷夺路而逃。 曲和、曲九、克铁匠趁势出击,砍伤鬼军无数,一口气追出四五里。也有自相踩踏死的,也有后边的刀枪穿刺了前边的,也有滑落水沟淹死的,也有逃散不知去向的,不计其数。 剩下的,不足一千鬼军,正拼命往后撤退,企图投奔后边赶上来的大军。 凌成大见大势已去,只得夺路而走。走了一二十里,只见一个土坡,土坡上有一个庙宇,庙前有一棵大槐树。 凌成大人困马乏,将马往大槐树上一栓,任由那马围着大槐树啃食地上的野草。自个儿一头扎进那座破庙里,将钢叉往头底下一枕,呼呼大睡起来。 凌成大一睡就是一天。 大槐树下没有多少野草可吃。那马饿得咴儿咴儿直叫,挣断缰绳,去水草丰美的地方享用起来。 凌成大一觉醒来,手里提着钢叉,左寻右寻,不见了座骑,心里慌张。同时腹中饥饿,心情沮丧。心里想,不知道鬼亦雄的大军到了什么地方,黄师师在队伍里有没有危险,那个苏宁,能不能救他出来。 不过不论怎样,鬼亦雄都不会轻易将黄师师斩了的。 思来想去,最后想想自己的处境,暗暗叫苦,凌成大想,自个儿都这样了,还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 第013章 戴英入鬼军 却说戴英小姐,和克铁匠在克家寨分手之后,一路朝西,向丰都走去。 一路上,戴英走走停停,边赏风景,边行路程。她要把内心的不快在这一路上,尽可能地排遣掉。到了丰都,好有一个全新的状态去面对一个新的世界。 然而,像戴英这种情况,独自到丰都去,求一个转世投胎的名额,在阴间里是很少见的。 人间推行长效的计生政策,生育率已经大大降低。就算不推行计生政策的地方,出于各方面的生活压力,人们的生育需求也大大降低。因此,在阴间的魂魄,已经拿到转世名额的,仍有大量积压在关口,更何况还有许多至今没拿到转世名额的。 戴英只是一名足不出户的鬼女子,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困难。她以为,只要自愿,谁想去抬胎就能去投胎。殊不知,世道鬼间,发生了变化,供需关系变得矛盾紧张起来。 戴英小姐的状况,恰似一个尚未进入司法程序的自诉案件,连卷宗都没有,猛不丁地说要投胎去人间,谁敢给他一个承诺。 戴英小姐身体娇贵,没有气力,一路上走得很慢,行了五七日,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这一日,她正累得腿脚酸疼,坐在路边的一个木桩上歇息。忽见前边跑来几个慌慌张张的魂汉。“不好了,要打仗了,快跑吧。”见戴英还不跑,拉她一把,说:“你还坐在这里,想找死啊。” 戴英闹不清楚什么情况,她现在已经累得半死,哪还动弹得身子。就算此刻有人把他杀了,她也挪不开脚步。 那几个魂汉管不了那么多,撇开她跑远了。其中一个将半块西瓜塞在她跟前,说:“吃了吧,省得一会被阴兵杀了,连肚子都没填饱。” 戴英莫明其妙。 过了一个时辰,前边果然浩浩荡荡开过来一队鬼军。戴英想走,已经晚了。 为首的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是一名鬼将军。那鬼将军看见戴英,心里一惊,哟嗬,这鬼娘们颇有几分姿色。不由得拉紧缰绳,往戴英身边靠近,却没注意到戴英跟前放着的西瓜。 那鬼将军座下的白马一蹄子踩上去,前腿向前一滑,扑通趴了窝。鬼将军当即从马鞍上滚落下来,跌得鼻青脸肿。 戴英一瞧,扑哧笑出声。 鬼将军姓姚名石,本是一个顽愣之徒,看见戴英有几分姿色,便想故意挑逗一番。没想到挑逗不成,反而马失前蹄,跌了一脚。 恼羞成怒的将军爷姚石从地上爬起来,喝令鬼卒将戴英缚了。 “大胆鬼妇,竟敢用西瓜皮加害本将军,你长了几个脑袋?” 戴英收住笑,慌忙叩头:“鬼女子该死,鬼女子该死。” “你既然说你该死,本将军就成全你。”姚石挤眉弄眼,瞎形毕现。“来人哪,给我砍了这鬼妇。”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嗯?刚才还说该死,为何现在又磕头求饶?” 姚石一脸坏笑,望着戴英。 戴英看见这位鬼将军不怀好意,身边又没有一个主事的,早已吓得没了主张。 就在纠缠不休的当儿,鬼亦雄巡视到此。看见前边乱糟糟地,以为出了什么状况,过来看个究竟。 “什么情况?吵吵闹闹!” 姚石看见鬼亦雄来了,立刻手捂胸口,单腿点地,大声回道:“报告雄将军,抓到一个奸细。” “嗯?奸细?” 鬼亦雄当即谨慎起来。“带上来。” 早有两个鬼卒把戴英提过来,扑腾往地上一放,戴英哎哟一声,疼得一咬牙。 鬼亦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一个弱弱的女子,不像是个奸细。 不过,仍大声问道:“你是何方鬼妇?谁派你来的?” 戴英连连磕头。“鬼女子不是奸细,是前往丰都转世投胎的魂魄。” “去丰都转世投胎?那么我问你,谁解你来的?” 戴英摇摇头。 “可有路引?” 戴英又摇摇头。 “你既无解差,又无路引,你说你去丰都转世投胎,怎么去?” 戴英便将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称已看破鬼尘魅界,真心欲往丰都转世投胎。 “雄将军,不要相信她的妖言,她就是一个奸细。” 鬼亦雄一时不能决断,吩咐道:“押到中军帐去。” 两名鬼卒押着戴英,往军中大帐走去。 鬼亦雄早在大帐中等候,又仔细看了一遍戴英,发现这个鬼妇人身姿婀娜,眉清目秀,堪称女鬼中的美媛,为何遭遇那么多的挫折?忽然间心中生出一份怜爱之情。 这个鬼亦雄果然有眼力,戴英是克家寨戴氏豪门的千金,也算是名媛秀女。如果不是被那铁蛋坑害,哪落到这步田地。 想到这里,戴英眼里的泪珠子噗噜噜地直往下掉。 鬼亦雄本是位风月场中惜玉怜香的鬼雄,蜮堂春的常客,在丰都可是出了名的。见到戴英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哪里受得了。走下大帐,扶住戴英的双肩,问道:“本将军既没打你,也没骂你,因何哭泣?” 戴英说:“刚才提起往日的遭遇,已是伤心。现在又沦落兵营,怕是连投胎也投不成了,所以伤心落泪。” 鬼亦雄踌躇片刻,对戴英说:“你一个单身女子去丰都,多有不便,不如暂且呆在军中,等本将军攻下艾山,搬师回都,你与我一同回去,再奏与丰都大帝,谋一个转世的名额,也不迟。” 戴英想了想,就答应了。凭她自己,如何在丰都求得一个名额,不如就按这位将军说的,暂时先呆在军中。 鬼亦雄当时大喜,叫侍卒在帐中置下一桌酒菜,与戴英同饮。戴英哪里敢啊,被鬼亦雄再三催促,才勉强就坐。 戴英是谁,名媛出身,就算后来到了阴间,也是在刘寨主的府里,是见过大世面的,举手投足洒脱得体。再加上戴英饮了数杯酒,面色酡红,愈加迷人。尽管年龄略大一些,但风韵尤存。偌大个丰都城,也找不出一二个来。 一时间,鬼亦雄看得眼馋。 十数杯酒下来,鬼亦雄喝得大醉,拉住戴英的胳膊,就往帐中拖。 戴英一看,急了,心里想,这个鬼将军,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温文尔雅,背地里却揣着虎狼之心。说是要替她谋一个转世抬胎的名额,其实是觊觎她的美色。这不是落入虎口了又是什么。暗自叫苦。 如果今天晚上被这个鬼将军玷污了,自己岂不又添了一条罪状,背着一个淫妇之名,如何去投胎转世。 想到这里,戴英急中生智,故意软声软语地说道:“将军莫急躁,过个三五时日,自然从了将军。” 鬼亦雄醉眼迷离,问:“为什么不是现在?” “女人的三五日,你懂的。” 鬼亦雄听了,哈哈大笑。 “将军带兵打仗,还是忌讳一些好。” 鬼亦雄连连点头,摆一摆手,说:“你去吧。” 早有两名侍卒过来,请戴英去旁边的帐内歇息。戴英一颗扑腾扑腾跳荡的心房才稍稍安歇下来。 一宿无话。 次日醒来,戴英听说鬼亦雄还没睡醒,想必昨日的酒喝得太多,现在还醉着。思忖了一阵子,叫侍卒取来一些材料,做了一碗醒酒的胡辣汤,叫侍卒端给鬼亦雄。 趁机问那侍卒:“大军是往艾山进发?” 那鬼卒回答:“是。” 戴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 继续问道:“因为啥去打艾山?” “艾山有一个鬼逃犯苏宁。” 戴英听了,躲到一边,暗自担忧起来。苏宁和克铁匠刚从克家寨回到艾山。数万大军压境,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鬼亦雄一觉醒来,抬眼看见桌子上的胡辣汤,端起来一搭嘴,大呼:“好喝,过瘾。”说罢,突突拉拉,喝了个碗底朝天。最后,连碗沿也舔得光滑明亮。 鬼亦雄把碗一推,问侍卒:“这汤是谁做的?” 侍卒不敢隐瞒,答道:“是昨日来到军中的那位夫人。” 鬼亦雄喜出望外,吩咐道:“明日一早,还让她做一碗。” 侍卒答一声“诺”出去了。 鬼亦雄绕出军中帐,来到戴英的帐前,朝前探望。 戴英慌忙走出来,双手向下一扶,给鬼亦雄请安。 鬼亦雄问:“睡得好吗?” 戴英点点头,答道:“很好。” “你做的汤,很好喝,很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了。” “是吗?” 戴英陪着小心,应道。 “哦,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儿。” “很好。”鬼亦雄说。“一会儿,大军就要拔寨前行,你随军出行就是。” 戴英不敢有半点不从,只能照着鬼亦雄的要求去做。 鬼亦雄叫侍卒牵来一匹枣红马。 戴英骑上那匹枣红马,反过头来,随着队伍朝艾山进发。 一路上,戴英的心里忐忑不安。现在,克铁匠正在艾山打造*枪,如果大军打进艾山,克铁匠一定会卷入乱军之中,那样,他的性命堪忧啊。 一想到克铁匠的境况,戴英心里这个焦急呀! 第014章 黄师师获救 戴英坐在马上,心里像系着一只吊桶,七上八下,不觉行得慢了。忽然,戴英看见,一辆囚车从她身后赶了上来。 这队伍之中,怎么会有囚犯随行? 戴英发现,囚车上坐着的这位书生模样的鬼囚犯,端坐在一个木墩上。细细打量,发现那鬼囚犯精神状态良好,不像一般的犯了律法的犯人。 在克家寨,戴英见过刘寨主抓捕过许多罪犯。一般来说,但凡被捉住了的犯人,都垂头丧气,一副末日不远的样子。而眼前这位罪犯,不仅没有一丁点儿颓废的样子,精神还倍儿爽。 戴英当然不知道,这位罪犯黄师师,每日一瓶五年陈血,好吃好喝,生活条件好着呢。再加上黄师师谋划在胸,斗志昂扬,决意逃出魔掌。所以精神焕发,面色红润。 出于好奇,戴英快马加鞭,赶上囚车,与黄师师并行,尝试着与他聊一聊。 谁知,她刚一看到他的脸,立刻就惊呆了。因为戴英看到,这个囚犯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捐助过的对象,鬼蜮学堂的主人黄师师。 戴英自被刘寨主劫掠,并未受过什么苦,这个刘寨主,倒有几分菩萨心肠。黄师师办学困难,去克家寨为鬼蜮学堂寻求募捐,刘寨主就曾捐助过一些银两。 当然,一些募捐的具体事宜,都是戴英去安排的,所以她一眼便认出这个黄师师。 刘寨主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阴官,他一心想往上爬,所以广做善事,又刻意低调,一应事务皆交由戴英。这是刘寨主的精明之处。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有心。 所以说这次刘寨主被苏宁和曲和杀了,死得冤枉,死得憋屈。戴英心里能透思吗?她执意去丰都转世投胎,也是一时气盛。 黄师师看到戴英,也吃一惊。 戴英是进过鬼亦雄大帐的,在行军途中与囚犯聊上几句,也无人问津。 戴英纳闷,这个教书匠子黄师师,怎会犯下阴间的律条,被关在囚车里。想到这里,戴英心生一计,冲着随行的鬼卒喝道:“没听见吗,这个囚犯渴了,快讨一瓢水来。” 大军行进,熙熙攘攘,那鬼卒真还没听见什么。没听见最好,没听见才诚惶诚恐。 那随行的鬼卒正是鬼亦雄的侍卒。黄师师是鬼亦雄攻伐艾山的筹码,所以放在他的身边,让他的侍卒亲自看押。 那侍卒知道戴英的特殊身份,不敢怠慢,赶紧停下车子,去路边寻水。戴英趁机问道:“原来是黄师师,你不在鬼蜮学堂,缘何被囚起来了?” 黄师师也认出了戴英,知道她是故意把随从支走,与他说话儿。 黄师师说:“一言难尽。俺本来是去丰都讨一些特教补助,没想到丰都大帝不但不给,还把俺当成窝藏犯抓起来了。” “你窝藏了谁?” “一个鬼逃犯苏宁。前段时间,他在丰都城越狱逃了出来,又于路上劫了俺的银两。不过这年轻人也是一条山东好汉,听俺把鬼蜮学堂的状况一讲,他不但把银两如数奉还,还自愿来鬼蜮学堂教书。只因回泰山游寻五指汤,恢复记忆。不料途中救了一个鬼妹子,得罪了丰都城的鬼伯达,鬼伯达才将苏宁在丰都大帝面前告了一状,俺就成了窝藏犯,现在随军充当人质。” “是他?” “你认识这个苏宁?” 戴英点点头。就把苏宁去克家寨寻找克铁匠,打造*枪,杀了刘寨主,自己执意去丰都转世投胎,被鬼亦雄掠入兵营的经历讲了一遍。 黄师师听说刘寨主被苏宁和曲和杀了,惋惜不止。说起来,那也是一个好阴官。 黄师师安慰了戴英一阵子。 戴英说:“无所谓了,刘寨主虽然好,毕竟是他强掠了俺,也算报应。” 既然戴英看得如此开,黄师师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戴英说:“只是现在,这个鬼将军不怀好意,昨日就纠缠不休。” 黄师师说:“如此说来,你有危险。” 戴英刚要再说什么,那名侍卒已舀来一瓢水,递进囚车里边。黄师师接过来,一饮而尽。 戴英不好再说什么,步步跟在囚车旁边。 戴英想,鬼亦雄去攻打艾山,她只想到克铁匠去艾山锻造*枪,会有危险,没想到黄师师的鬼蜮学堂也在艾山,也得遭殃。 哎!可怜那些鬼娃娃们。 不行,戴英想,她得想办法逃出去,把这个消息造诉他们。 此刻,黄师师也在想,现在他和这个戴英都身处险境,所不同的,他被关在囚车里,动弹不得。而她,则是一个自由之身。如今只有她才能设法打开囚车,把他放出来,逃出鬼军队伍。果真如此,她不但救了他,也一道把自己解救了。 戴英和黄师师想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大军行了一夜,鬼疲马乏。鬼亦雄传令三军,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戴英想,机会来了。 鬼军歇息的时候,正是人间天将明亮的时候。 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人鬼虽然存在时空的差异,但这种差异却十分贴近。说白了,人和鬼之间,仅隔着一堵墙,仅隔着一缕阳光,甚至仅隔着一阵清风而已。 此刻,正是桃花盛开,春意盎然的季节,就在人间踏青赏玩,春醉不归的地方,或许万千鬼军正在酣睡。人们一不小心,就能踩着他们的胳膊或腿。只是,他们的喊叫与咒骂,人间听不到而己。 这时候,戴英对看护黄师师的那个侍卒说:“现在,趁着天未完全明亮,你去剜一些野菜来,我再为将军做一碗胡辣汤。” 那侍卒面露难色。 戴英说:“我是一个弱女子,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侍卒想想也是,放心去了。在万鬼军中,谅也也妨。 此刻,大军都在开灶置食,安排铺位,一阵忙乱。等那侍卒一走,趁着混乱之际,戴英捡起一根木棍,拼尽气力,把囚笼的门柱撬开,把黄师师从囚笼里放了出来。然后,又从泥地上抓了一把泥,往黄师师的脸上一抹,顿时,那脸已没了脸样。 戴英从地上捡起一件大衣,披在黄师师的身上,拉起来就往前走。 走不百米,被一个值勤的鬼卒拦住去路。 戴英说:“这位跌到地上了,我带他找军医瞧瞧。” 那鬼卒胡乱看了一眼,只见黄师师满脸是泥,心里想,这家伙也太不细心了,活该磕破了脸皮。放黄师师和戴英过去了。 黄师师和戴英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手拉着手,撒欢往前跑。 夜色微明,戴英和黄师师踏着残月,一口气跑出二十里地,估计他们再也追不上来,才停住脚步,大喘一阵子。 “哎哟俺的妈哎,俺黄师师算天算地,万万没算出一个戴英,你才是阴间的女中豪杰,大英雄,俺的救命恩人那。”黄师师说道。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误打误撞,摊上了。”戴英说。 其实她心里明白,刚才她已经吓得要尿裤子了。 却说那个侍卒,胆战心惊到了野地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使。此时此刻,所有的魂魄都在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而他却要提着篮子挨着人间的地界,能不害怕吗。 那侍卒好歹转了一大圈,剜回一篮子野菜。匆匆往回赶。回营里来,发现戴英不见了踪影,最让他吃惊的,关押黄师师的囚笼被撬开了,黄师师也不见了踪影。 很显然,戴英把囚犯劫走了。 看到这一切,那个侍卒当即腿肚子都吓软了,连滚带爬去报告鬼亦雄。 鬼亦雄刚刚进入梦乡,被侍卒一阵叫嚷惊醒,更衣出帐,怒斥道:“放肆,何事慌慌张张?” 那侍卒不敢隐瞒,如实相告。鬼亦雄一听,怒不可遏,一脚把那侍卒踢翻在地。 “你不在身边看护?怎么被她劫走的?” “她说她要为您做一碗胡辣汤,叫我剜一些野菜回来,我看有那么多鬼军,心里想借她两个胆她也不敢呀,所以就……” “所以你个头!”鬼亦雄又在那侍卒身上踹了两脚,喝令左右,推出去斩了。 鬼亦雄急忙升帐,把姚石找来,商议计策。着一拨军马去追黄师师和戴英。 姚石一听,当即说道:“我早说那个鬼娘们是奸细,将军你就是不听。” 鬼亦雄不耐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捉拿逃犯要紧。” 姚石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一拨鬼军,出军营去追。 黄师师和戴英并未走大道,而是沿着乡间小道一路跑去。乡间小路崎岖难行,一拨鬼军断不敢冒然前进。再说军营外边有那么多乡间小路,往哪一条道上追呀。 眼看着天就亮了,姚石将军愁眉不展,连个目标也没有,上哪儿去追啊。 其实姚石心里不平,明明是他雄将军存有私心,企图霸占那个鬼娘们,才有此闪失。轮着追赶逃犯,倒想起他来了。 想到这里,姚石只管摇旗呐喊,胡乱追了一段路程,连个影子也没追到,就匆匆回去交差去了。 第015章 大败鬼亦雄 鬼亦雄折腾了一宿,也没捉到黄师师和戴英。 次日,鬼亦雄的大队人马拔寨起程,一路向北,不日赶到艾山。 艾山是一座孤山,建一座学堂绰绰有余,若是存兵养马,却显得沟窄水浅。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在艾山穴居的鬼魂们也有几个,他们怎见过如此景况,一个个惊慌失措。 鬼亦雄一直把主力鬼军开到艾山脚下,也没见到凌成大归队。 凌成大吃了败仗,一部分向后溃逃的鬼卒们遇到鬼亦雄的大军,向鬼亦雄报告了凌成大的败绩。 鬼亦雄气得哇哇直叫,杀了几个报忧不报喜的鬼卒,只当解恨。 按说,凭着凌成大的功夫,以及三千鬼军,怎么能败给苏宁呢。他一无兵卒,二无良将,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苏宁给淹死。 可是,战况并非如此。凌成大的三千鬼军不仅荡然无存。更可气的,凌成大本身,就像从鬼间蒸发,是鬼是聻,不见了踪迹。 鬼亦雄的几万大军赶到,兵分四路,把艾山团团围定,布下天罗地网,来捉苏宁。 却说苏宁,败了凌成大,击溃了他的三千精兵,还没喘上一口气,鬼亦雄的大队人马又来了。 苏宁、曲和、曲九、克铁匠、曲雪白五个,日夜商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鬼亦雄来了,咱就不要怕,怕也没有用。在丰都城,他的五百鬼军不照样被咱和冷大哥给杀个片甲不留吗? “对。” 苏宁厉兵秣马,决心给鬼亦雄一点颜色看看。 次日,鬼亦雄拨一小股鬼军开始攻山。 鬼亦雄为什么不一声令下,把艾山踏平了? 诸位,你这是外行话。别说是三万鬼军,就算十万鬼军,又能怎样。所谓团团围住,只是把住几个主要道口,绝不会像铁桶一样,丝毫缝隙不留。 苏宁是一个魂魄,并非是一队鬼军,行动起来灵活自如。他如果混在普通鬼魂里边,谁能分辨得出。更何况,苏宁有万夫不挡之勇。 所以,要想擒住苏宁,非得攻打鬼蜮学堂不可。只要一攻打鬼蜮学堂,苏宁就会出现。到时候再来擒他,还不是顺手牵羊。 鬼亦雄拨了三千鬼军,攻打艾山。三千鬼军,对于艾山上的几个鬼汉来说,已是来势汹汹。 “怎么办?”大家都把目光对着苏宁。 “不用怕,俺叫他们有来无回。” 苏宁问曲九和克铁匠:“滚石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曲九和克铁匠回答。 “这就好。”苏宁说。“到时候,曲九、克铁匠、曲雪白居左山头,俺与曲和在右山头。专等鬼亦雄的鬼军冲进鬼蜮学堂,一齐把石头滚落下去。砸他们一个魂飞魄散。” “可是,他们要是不进鬼蜮学堂呢?” “放心吧,他们会冲进去的。” 苏宁信心十足。他自有安排。原来,他事先把那些鬼娃娃们的录音装置放进了鬼蜮学堂。只听见鬼蜮学堂内书声朗朗,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三千鬼军一齐摸上来,见鬼蜮学堂书声朗朗,喜不自禁。原来,这苏宁也是个缺心眼,大兵压境,他还让那些娃娃们又唱又念,不是缺心眼也是二百五。 等那三千鬼军涌进鬼蜮学堂,把鬼蜮学堂的校舍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举起两根手指,用力向前一划,意思是:“前进!”“小乖乖们,一会儿就送你们回姥姥家去喽!”同时,一脚把房门踹开。 突然,那为首的两眼一瞪,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刚要往回抽身,这时,只听得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磨盘大的巨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砸在三千鬼军的头上。 顷刻之间,只听见哭爹喊娘,魂飞魄舞,一片乱相。就像一只只吹炸的气茄子,啪啪作响。 这时,安放在鬼蜮学堂里的录音装置,朗朗书声嘎然而止,随之传来的是一阵喊杀声。 那三千鬼军以为四面埋有伏兵,吓得脸都变了色,一个个拼命往外逃跑。 雨石还在他们的头上落下。 被石头绊倒了的,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没被绊倒的,也急于寻路逃蹿,在山坡上滚落下去,也有磕破皮的,也有跌断腰的,也有伤了胳膊腿的,不计其数。 鬼亦雄正在军中帐内坐定。听到来报,大声叫苦。 鬼亦雄首战即败,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出兵。只叫大军把艾山困在中间,以此迫使苏宁屈服。 苏宁在山上守了三日,又让曲雪白给山巅石洞里的鬼娃娃们送去一些吃的。再召集大家,商议对策。 苏宁说:“咱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 “咱们缺兵少将,如何出击?” “他鬼亦雄现在把咱围在中央,是要把咱困死在艾山。于其等到困死,不如现在就杀出一条血路,或许能有生机。” “可是那些鬼娃娃们——” “别急。你们看,他们只所以兴师动众,干什么来了?主要目标就是冲着俺来的。其次是黄师师。黄师师现在就在他们营里。如果我拼力冲出去了,他们围攻艾山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拼力冲出去,才是对艾山最好的解救方法。”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 “鬼亦雄毕竟陈兵数万,真要潮水一般,一股脑儿涌上来,如何是好?” “不怕,凭咱这把丈二三截*大枪,驱鬼赶魔,驰骋百万雄师又有何惧。况且,他们已兵分四路,只要冲出他们的封锁线,寻到他们的粮仓,一把火给烧了,定可退敌。” “如果是这样,我和你一同前往。”曲和说。 当下计议已定。单等到了天明时分,苏宁和曲和披挂整齐,跨马挺枪,悄悄地下了山。 此时,正是鬼间的魂魄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即使有那早醒的魂魄,听到动静,也不敢冒然行动。因为这时候,人间的太阳还没落下,没有几个鬼魂敢冒这个风险。 可是,苏宁就敢。 苏宁和曲和一前一后,飞身来到鬼亦雄的营寨跟前,只见几个值勤的鬼卒躲在一片树荫下,怀里揣着腰刀,像是打了盹。苏宁和曲和悄悄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生怕惊动了他们。 那些个岗哨共有三道。就在苏宁和曲和经过最后一道岗哨的时候,苏宁座下马驹的鼻息猛不丁“咴”一声响,执勤的鬼军一个个打起精神,大喊一声:“有敌情!” 这时,早有一队鬼军呼啦从营寨里蹿出来。 苏宁也不惧怕,把马圈住,立在营寨前大骂:“有那不怕死的,一起来吧,吃俺苏爷爷一枪。” 那一队鬼军少说也有二三百众。曲和也来助阵,几百鬼军哪经得住他们厮杀,只见苏宁的*大枪向前一扎,一下子刺穿俩。再向下一砸,拍倒仨。又左右一摆,挥倒五、六个。 这样生猛,哪里抵挡得住。眨眼功夫,已倒下半数,剩下的四下逃散,大声嚷嚷:“不好啦,苏宁贼跑了。” 消息传到鬼亦雄那里。 此刻,鬼亦雄已起身,正在他的帐中,正念叨着:“我看你这个苏宁,能熬几天,等到你熬不过去的那一天,逃离山寨,必然经过我的封锁线,到时候,嘿嘿!可就乖乖地进了我的口袋喽。” 可是,鬼亦雄万万没想到,这个苏宁已经找上门来,而且已经冲出了他的封锁线。 鬼亦雄气恼得捶足顿胸。 苏宁和曲和冲出鬼亦雄的营寨,跑了二十里,把马勒住,跳下来歇息一阵,打算抓一个逃兵,打探一下鬼亦雄的粮草大营。烧完鬼亦雄的粮草,再去救黄师师。这才看见前边挪过来两个身影。 曲和说:“让我过去把他们拿来。” 曲和说罢飞身上马,急驰而去。坐下高头大马经过那两个身影跟前,低腰探身,一把一个提起来,按在了马鞍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令那两个魂魄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来,已经脚跟离地,倒伏在马背之上,失去了重心,任凭怎样摇手呐喊,也无济于事。 那马儿在前边转了一个圈子,复兜回来,将两个魂魄啪哒丢在地上。 “原来是一男一女。” 苏宁搭眼一瞧,哎哟一声,原来这一男一女不别人,正是黄师师和戴英。又仔细看了他们的脸,不由地大惊。“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原来,黄师师和戴英怕再被鬼亦雄的大军抓去,在一个山坳人家的锅底下掏了一把锅灰,往脸了抹了几抹,妆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四个站定,一阵哈哈大笑。 笑过一阵,黄师师和戴英去水沟里洗干净了脸,重新过来说话。 黄师师仰天长叹,便把这一路的经历说了一遍。不足之处,戴英又补充了一遍。 苏宁大惊:“你们遇见了凌成大?他现在哪里?” “就在前边一座破庙里。” “为什么不一起来?” “是他不愿意,他说他放心不下响马妞。他让我们去焚烧鬼亦雄的粮草大营,说只要烧了鬼亦雄的粮草大营,鬼亦雄就会不战而退。” “你们两个,如何烧得粮草大营?” “俺自有办法。” 说罢,黄师师从怀里掏出一面魔透镜,这个魔透镜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可透过阴世阳间,聚光成火,照射百里。 “果然这样厉害?” 苏宁当即和曲和上马,一人载了一个,直奔鬼亦雄的粮草大营。行至千米之处,将凸透镜支在一个坡地上,对准粮草大营照射而去,霎时,日光渐渐聚成一个圆盘模样,耀眼夺目。 此时,正值初夏时节,天气干燥,日光正盛。 不消一个时辰,只见粮草大营里,浓烟升起。鬼卒们不知何故,正纳闷儿,猛见一道火光从浓烟中升腾起来,再去捕救,为时已晚。 霎时间,火借风势,风借火威,鬼亦雄的整个粮草大营登时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第016章 艾山同欢庆 鬼亦雄得到粮草大营被焚烧的消息,捶足顿胸,恼恨不已。眼下,随身的干粮,也只够维持十日。再调粮草,没有一月半月到不了。只得传令,每日供应减至七成。 这个军令一下达,整个鬼军队伍炸开了锅。“为什么减至七成?” “听说,鬼亦雄不是苏宁的对手,要打持久战。” “不对,听说是粮草大营被焚烧了。” 一时间,鬼军队伍里谣言四起。 鬼亦雄看到鬼军的士气大落,恐消息走漏,不战先乱,再难取胜。决定次日拔寨起程。 “太好了。”苏宁高兴得手舞足蹈。 鬼亦雄的大军先撤,姚石断后,班师回丰都。 不打了。鬼卒们欢天喜地,没有几个鬼魂愿意冲锋陷阵掉脑袋。 苏宁策马站在一个山坡上,看着鬼亦雄的大军陆续撤离,好不痛快。又想着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太偏宜了他们。 苏宁站在山坡之上,看着鬼亦雄的大军远去,返回艾山,召集曲和、曲雪白、克铁匠,赶着鬼军好一阵厮杀。 期间,黄师师赶往破庙,把凌成大请上山来。 凌成大因为还不想背叛丰都大帝,所以他不便出面,只呆在山上,与黄师师、戴英一起,喝茶叙话,专候苏宁的喜讯。 苏宁冲在前边,杀得兴起,不觉追出五、六十里,方才止住。那些鬼军无心恋战,一心逃亡,把能仍的东西都仍了,快步如飞,保命要紧。苏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番追逃,并非为了杀敌,实在是为了获取辎重。 事后打扫战场,凌成大,黄师师、戴英,包括鬼蜮学堂的那些娃娃,也纷纷下山,搬运东西。马匹、器械、布匹,车辆,还有钱粮,数不胜数。一共用了三天时间,才把那些东西搬运完毕。细细清点,战马58匹,刀、枪、剑、戟1240件,布匹86杠,战车13辆,酒水钱粮不计其数。 黄师师拿出十个元宝,去山下请来十数个鬼汉,修缮了八间草舍,将那些东西堆放整齐。像气血、点心之类不易贮存的东西,全部搬到山巅的石洞中,冷藏起来。 之后,又把损坏的鬼蜮学堂的校舍整修一番。 自鬼蜮学堂创建以来,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钱物,黄师师的两只眼睛都看花了。 苏宁决定,整个艾山大贺三天,杀了两匹战马,并排摆下十张八仙桌子,酒品、果供、菜蔬、马肉堆得满满地,每桌两瓶气血,开怀畅饮。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不一会儿,大家喝得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纷纷脱去衣裳,光着膀子,呼朋引伴,觥筹交错。 席间,曲雪白看见苏宁结实的臂膀,筋脉突起,心里禁不住突突地跳,暗暗拿他和付运比。尽管她觉得,现在有这样的想法,不太适宜,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苏宁暗暗注意到曲雪白的目光,悄悄地藏着妩媚。他只是佯装不知,端着酒杯,大大咧咧地招呼大家喝酒。 瞧这酒喝的,从日落到日出,彻夜未停。艾山上下,一派热闹。 消停了一宿,第二日,又照旧开出十桌,依次推杯换盏。 鬼娃娃们也不用上课,全当休了一个小长假。期间,那些鬼娃娃们还自编自演了一台晚会,曲雪白是导演。那美妙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给庆祝会增添了许多欢乐。 惟一遗憾的是,那位叫窦苗的小女孩,被炭火灼伤了双眼。 故此,曲雪白对她格外照顾。窦苗夹菜,因为眼睛看不见桌子上的菜,曲雪白就帮她夹。窦苗猛一抬头,突然从桌子跟前站起来,大喊一声:“我看见我家的那座山啦。” “你家的什么山?” “芙蓉山。” “我还看见我爸爸啦。” “你爸爸?” “我爸爸是开大车的,那辆车就停在我家门口。” 大家被窦苗的话吸引住了,目光全集中在窦苗的身上。 “怎么可能呢,艾山距离芙蓉山,一千多里路,鬼的视力和人的视力其实差别不大,怎能遥望千里呢,更何况阴世阳间还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一定是这个小丫头的脑袋也给烧糊涂了,说胡话的。”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大家半信半疑,问道:“你既然说你看见了艾山,那么你现在看看鬼亦雄的军队撤回丰都去了吗?” 窦苗摇摇头。“看不见。” “还是的,压根就是在胡说。” “我真的看见了芙蓉山。哎?我又看见了,我爸爸开着大车走了,他一定去购销市场装货去了。” 窦苗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也不敢再妄言。因为大家伙谁也看不到艾山,无法对窦苗的话进行检验。就当是一件有趣的故事,听着玩儿,何必认真呢。 黄师师说:“窦苗说的也许是真的。人类看不到阴间,但鬼是能看到阳间的。窦苗的眼睛受了伤,在阴间失去了视觉能力,就转移到阳间了,所以具有超级视力。” 大家都说,窦苗可以作为一架高倍望远镜,有谁要看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了解故乡的变化,可以找窦苗帮着察看啦。 如果按照世卫组织的标准推算,窦苗的视力达到1000.0,应该没有问题。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不管是真是假,大家为窦苗能看到她爸爸而高兴。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五、六杯。天色微明方才散去。 第三日,庆祝欢宴继续进行。 苏宁提议,克铁匠和戴英重叙旧好。这是前世修来的缘份。从人间到鬼间,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还能相逢在一起,说明了什么,说明缘未尽,情未了,心相随。 克铁匠和戴英欲语还休,吱吱唔唔,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喝酒,以酒盖脸。 苏宁又对凌成大说:“哥哥,俺这条命是哥哥给的,如今退了鬼军,不如就留在山上,大家尊你为哥哥,也学那梁山好汉,劫富济贫,酒肉穿膛,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留一世风风光光的英名。如何?” 凌成大说:“响马妞还在丰都,俺放心不下响马妞。” 苏宁说:“不如俺与两位哥哥一起去丰都,把响马妞接来,在这艾山之上,不比丰都更自在?”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俺若不回去,丰都大帝一定以为俺背叛了他,到时候,响马妞一定有生命危险。不如暂且回去,过了这一道坎,再从长计议。” “凌大哥说的也是。” 于是,苏宁连敬了凌成大三杯。此话不提,只说笑料,饮酒取乐,好不痛快。 三日之后,凌成大提出来要下山,苏宁苦留不住,只得依了凌成大,牵来凌成大的座骑,黄师师打了一个包袱,塞了二十只元宝,路上使用。凌成大再三推辞,才肯接受。 苏宁又与黄师师一起,一直把凌成大送到山下。 凌成大跳上马背,双手一拱,言道:“兄长、贤弟留步,凌成大告辞,逮着机会,他日再相聚。” 黄师师和苏宁也一抱拳,同声“保重!” 看着凌成大拍马而去,不见了踪影,黄师师和苏宁方才转身,往山上走去。 回到山上,把十张八仙桌子撤掉,另备了一桌酒菜,继续与克铁匠、黄师师、曲和吃酒。 席间,克铁匠提出来,要回克家寨去。 苏宁不解。“俺给你杀了刘寨主,你如何回得去?若是丰都城知道了,问责下来,如何是好?” “可俺是个铁匠,在这山上,俺的铁货卖给谁去。” “你若走了,戴英怎么办?” “俺已经问过她了,她愿意跟俺一起回克家寨。” “既然你心意已决,俺也不拦你,反正克家寨离艾山也不远,来去方便。” 次日,克铁匠把他的家伙什收拾齐整了,苏宁给备了两匹马,黄师师又取来五十只元宝,塞给克铁匠。克铁匠哪里肯受。苏宁说:“这是铸枪的费用,必须收下。” 克铁匠拗不过,只得收了。权当作安家的费用。 苏宁送克铁匠下山,曲雪白跟上,也送戴英一程。 几天的接触,曲雪白和戴英已经彼此相熟,无话不谈。期间,戴英讲了自己一生两世三个男人的生活遭遇,曲雪白也把自己和付运、梅玲之间发生的感情纠葛讲了一遍。讲到情深处,两个女人就开始落泪。斑斑点点,尽在无语中。 眼见得分手在即,女人之间的私密话却多起来,边说边行,不觉落在了后边。 克铁匠和苏宁站在山下等候。两个女人才紧赶脚步,又拣重要的几句说了,方才挥手告别。 一切安顿停当,已是一周之后。 鬼蜮学堂的娃娃们尽兴地玩乐了一阵子,才恢复正常的学习。按照当初制定的教学计划,显然落下了一些课程。因为这次遇袭,纯属突然。 此时正值盛夏,艾山之上,草木茂密,山林深处,成熟的浆果吸引着啄食的犬兽鸟雀。山鬼跳跃,野狐流窜,风动枝摇,彻夜不眠。对于艾山来说,这,是一个迷人的夏天。 第017章 白袍先生的邂逅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才算阅历丰富。因为,传奇而富有魅力的人生,是人人所向往的。 吉西居住的琅琊,是一座毗水而居的古城,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鬼魅频频出没的地方。像夷山、祝丘、一尺街、凤仙岭,一个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理标志,都给琅琊人留下数不尽的志怪传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之娱。 白袍先生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若说白袍先生的故事,先说吉西和白袍先生的邂逅。 话说一日,吉西走在琅琊宽广的大道上,路上行人如蚁。高层建筑自脚跟拔地而起,挑在空中,看上去像要从空中倾倒下来。楼群间的汽车如同一只只跳蚤,密密麻麻,不断前行。天空深得吓人。缕缕白烟绕楼盘旋,缓缓升腾,扭动,仿佛夷山的仙气,蛊惑着吉西一颗骚动不安的心。 这天中午,吉西办完事情,正在一座立交桥边的餐厅里用餐。 不远处的立交桥下,一个男孩手里端着小瓶子,另一只手捏着吸管,不断地低头从小瓶子里吸出一滴滴肥皂水,然后朝着天空的太阳吹去。随着他的目光一路望去,但见一串串绚丽的肥皂泡从立交桥的上空飘浮,然后飘移,呈现出一种飘逸的姿态。 吉西的目光亦开始飘渺。嗬,多年前,他也是吹着这个东西长大的。 男孩的妈妈正在不远处的桥墩旁,整理刚刚拣回来的矿泉水瓶子。这时候,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驶过,一阵急促的鸣笛在他耳边响起。小男孩的手臂剧烈地晃动起来,结果那只小瓶子从他手里脱落了。 “此刻,也许只有我能帮助他,把瓶子拣回来,交给他。”然而这个男孩却对吉西不屑一顾。 吉西看到那些肥皂水在路边的花格地砖上慢慢浸泡,而吉西仍然坐在他的座位上,不紧不慢地吃着香喷喷的盒饭……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有的人在悲涕,有的人在欢歌。有的人处心积虑,有的人言语不屑。 等吉西吃完盒饭出来,用手抹去嘴巴上的饭粒,走出那家餐厅,以便赶一趟公交车,到他的住处去。 这时,那些肥皂水,在阳光下,在空气中,开始变得绚烂如花。不一会儿,那些无比绚丽的肥皂泡竟然随风跳跃,变成一个个美艳绝伦的少女。对了,按照现在时髦叫法,应该叫她们亲们。 她们一个个伸着细长的脖子,两只手臂像两只利爪,在空气中抓来抓去。吉西简直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吉西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结果疼得哇哇直叫。 看来,千真万确。 “我碰到鬼魅了。” 听说,最近各种鬼魅在琅琊十分活跃,惊扰居民。 吉西看到那些美媚们张牙舞爪,径直朝他奔来。他想,她们一定是来抓住他,要把他吃掉。 尽管她们的身腰很细,可是她们的嘴巴却大得很。那些红色的嘴巴至少可以用“血盆大口”来形容。 也许是他身上的肉不肥不瘦,不咸不淡,正合她们的胃口吧。 “我与她们萍水相逢,无怨无仇,我为何要遭此劫难?” 想到这里,吉西拣起脚下的石块朝她们掷去,那些石块在与她们的身体撞击时,叮当作响,仿佛金属一般。 吉西不寒而栗。 她们一边尖声长啸,一边对吉西轮翻攻击。吉西异常恐慌,节节败退。他想他也许会被她们吃掉。想到此处,吉西悲苦不已。一想到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禁悲恸地哭将起来。 美媚们在吉西面前站成一排,他看见她们白晰的笑脸,灿烂生辉。 这时,太阳躲进一片云丛,天空顿时暗淡下来,美媚们洁白美丽的脸庞刹时变成一种暗黄色。 吉西打拱作辑:“各位亲们,你们既然铁定心肠要吃我,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弄清楚,这城内人群如蚁,为何单单吃掉我呢?” 其中一个美媚哈哈大笑,说道:“吃你,还需要理由?”她张开血盆大口,以致整个天空都变得一派血红,仿佛涂抹了人的鲜血。 众美媚随之狂笑,天空和大地充斥着血腥般的恐怖。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空直倒下来。吉西看到美媚们美丽的面孔在风中变了形,身体被大风刮得东倒西歪。她们惊叫着,变得零乱而破碎。继而被雨水冲得稀哩哗啦,不见了踪迹。 “咦,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红头大日的!”吉西不解。 很快,吉西惊奇地发现,一件白袍正悬于空中,立在他面前。在略显阴暗的天气里,一眼望去,令人毛骨悚然。 只听白袍说:“别怕,我是白袍先生。” 它竟然能说人话? 吉西惊魂未定:“白袍先生?你从哪里来?” 白袍先生说:“我是你亲手织出的布匹,是你亲手缝制的一件衣裳呀。” 吉西努力回想往事,怎奈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白袍先生说:“反正,我是你亲手做出来的,我要感谢你。” 吉西说:“我是吉西,刚才你救了我,我才要感谢你呢。” 白袍先生说:“彼此彼此。请问你在琅琊做什么事?在此被这些妖魔纠缠?” 吉西如实相告:“学做一点布荘生意。” 白袍先生点点头。“吉西先生,我一个人寂寞凄清,就让我做你的朋友如何?” 吉西欣然应允。当即,便和白袍先生一起往回走去。 吉西住在城东,居所还算宽敞。 在客厅里坐下,吉西为白袍先生沏上一杯绿茶。 白袍先生说:“我白日不常活动,今日看到吉西先生落难,才挺身而出。” 吉西再次感谢白袍先生。 吉西跟白袍先生说:“我的头疼病持续了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中,我几乎什么也没做。要知道,整整一年多时间啊,不用我说,你应该清楚。所以,现在我要做点事情,否则对不起这大好青春年华。” 白袍先生点点头。吉西看到,白袍先生点头的时候,他的脑袋从衣服领子里冒出来,平整而光亮。 吉西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那个世界怎样,我们人类总喜欢不断总结,我也是这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过去,如今,我想重新开始,具体地说,从现在就开始。” 白袍先生再一次点点头。吉西示意白袍先生喝水。白袍先生把手从袖口里伸出来,吉西看到他的手指瘦长,骨节分明。他轻轻端起杯子,一饮而进。吉西再为他倒上一杯。他说:“一杯清茶足诶。” 白袍先生起身告辞。吉西送到门口:“白袍先生要去哪里?” 白袍先生回答说:“我住在城北,你只要喊一句白袍先生,我便会来。” 吉西和白袍先生就此分手。 吉西看见白袍先生从衣服下伸出两条长腿,眨眼之间,飘然而逝。 “阿飘!”吉西脱口而出。 吉西患有轻度抑郁症,愁思不断,平日,很少与人接触。又因为头疼病,终日无所作为,甚感郁闷。所以,他的朋友不多。 今日与白袍先生偶遇,竟是他之前的织物,也算有缘。 于是,白袍先生成了吉西在琅琊新接识的朋友。 吉西回到房里,倚窗而立,不觉恍如隔世。想起刚才和美媚们对峙的一幕,一丝凉气从脊背升起。哎,那些零落成泥的美媚,不知被雨水冲到哪里去了。然而他对她们的怜惜也只能到此为止。 第018章 白袍先生的寓所 白袍先生住在城北,乘坐公共汽车,需一个半小时,中间换乘一次。不过如果不幸,遇上堵车,可能要两个小时。吉西还是决定去拜访白袍先生。 自从苏宁出了车祸,吉西不再开车出门,改乘公车。 吉西是一个十分清闲的人,只消把货往哪里摆好了,做一个展示即可。 所谓生意,都是熟户,每个月的用量,都是有数的。到时候,直接从库房里发货。甚至有的客户自己去取,做好帐面登记即可。 吉西现在做这些事情,轻车熟路。 这些,均得益于吉西的父亲,吉昌,多年的经营。吉西几乎是一个甩手掌柜。有这么多时间,不去干点儿别的,真是浪费了。 城北是一个新区,也就开发十年的光景。你看现在,那儿高楼林立,巨型广告画幅铺天盖地,是一处几近繁华的地方。 吉西想,白袍先生每天在此进进出出,来无影,去无踪,生活在他身边的人们,如果知道有一位白袍先生,一定惊骇得张大嘴巴。这一定是进入二十一世以来第一个令人恐慌不安的怪物。 在白袍先生的寓所门前,吉西看见他身子一闪,飘然而入。 门是锁着的,吉西不知怎样才能进去。白袍先生明白了吉西的心思。说:“你把眼睛闭上。” 吉西遵照白袍先生的要求,闭上了眼睛。只听见白袍先生念一句:“进!”说来奇怪,他的身体就离开了地面,脚步像踩了一片云朵,轻轻飘飘,穿墙破壁,如入无人之境。 进了房间,回头看一眼房门,依然紧锁着。吉西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进了鬼界魅境。吉西正要问个明白,白袍先生已经领着他参观他的寓所了。 白袍先生住在1104房间,一个主卧,两个次卧。他说,他把其中一个靠近阳光的次卧改造了一下,成为一个书房。书房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有书房很好,书房可以让一个人安静下来,可以让人觉得生活有点儿味道。 白袍先生说:“这套房子130平米,我独自住着,已经够宽敞了。” 吉西说:“你为何不找一个同伴呢,也好有一个说话的。” 白袍先生不置可否,沉思了片刻,转而给他讲起这个寓所的故事。 白袍先生说:“**大厦后边有个文圣馆,对吧?” 吉西点点头:“是的。” 白袍先生说:“苏老板有一个儿子叫苏宁对吧?” 吉西再点点头:“是的,他从医院开车回来,途中出了车祸,他遇难了。” 白袍先生说:“苏宁有一个准未婚妻,叫周晓葵,就在三个月前,祸事发生,从此,他们阴阳两隔。这是苏老板为他们预购的房产,是他们将来的婚房。而我,正是给苏宁预备的订婚套装。” 吉西听了白袍先生的叙述,立刻觉得这套房子阴森恐怖起来。 原本静静地立在地面上的桌子,没有任何人动它,忽而觉得在移动。原本从窗外透露过来的阳光,也把整个居室映得忽明忽暗,阴影晃动。没有风,窗帘无端地飘摇,它们在窗口摇来摇去,好像在对他摇旗呐喊,像要把他驱逐出去。 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吉西试着跟白袍先生聊天。吉西说:“苏宁先生去世后,周晓葵小姐怎么样了?” “听说,要和一个地产商的儿子订亲。”白袍先生说。 “那个地产商是谁,在琅琊吗?”吉西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白袍先生说。 “你试着找过他们吗?”吉西问。 “我是这样想的。”白袍先生说。“我现在客居此地,希望有一天,周晓葵小姐能来此凭吊,如果她能来的话,我就见到她了。” “既然苏宁先生已经去世,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吉西说,“你也许不知道人世间的情份轻重,有多少人会为爱情守住一生?又有多少人会与一种爱终生为伴?人间的事情,还是不提为好。再说,你这个样子,即使她真的来了,也会被你吓昏过去的。那样,她会以为那个死鬼故意吓唬她呢。要知道,在人世间,这是活着的人最最忌讳的事情。” 吉西看到白袍先生立刻忧愁起来,愁容把他洁白的身子弄得倦怠不堪。 于是,吉西对白袍先生说:“我们还是回到寓所这个话题吧。” 白袍先生叹息一阵,仿佛从一种久远的往事中回到现实,不免带有一些不情愿。同时,也有一种对现实无从把握的无奈和凄慌。 吉西说:“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不害怕吗?我是说抢盗,或者娼妓,他们会不会来搔扰你?我这么说你别介意,尽管你法力无边,可是现代社会已经不同于上个世纪,现如今科学技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你总有一些弱点被他们利用起来吧,到时候,你就会输给他们。” 白袍先生说:“我是一个与你们人类不同的精灵,被你们人类既爱又恨。我知道你们都想接近我,又害怕接近我。可是毕竟我与你们人类没有仇恨。我想不至于发生像你说的那些事情。” 吉西说:“人类不是有了仇恨才动干戈,而是动了干戈才结成仇恨,甚至会为自己的幸福和对别人的嫉妒发动战争。” 白袍先生被吉西的一番话镇住了:“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吉西说:“你最好把你的房间腾出一块,与世人分享,那怕你少收一些租金也好。或者你干脆找一个同伴与你住在一起。这样,你就与世人实现了平均主义,他们便不再打你的算盘了。” 白袍先生说:“说到底,我只是这套房子的看守者,或者只是客居者,并不是主人,我没有权力这样做。” 吉西说:“现在,苏宁先生已过百日,周小姐也该心有所属,如此说来,你作为这个寓所的主人当之无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物色一个同伴如何?一则解除你的寂寞,二则可以使这座房子不至于如此空闲?” 白袍先生说:“你们人间的事情,总的来说还是你知晓得多一些,你就看着办吧。只是,我这种样子,若把他们吓着,岂非好事办成了坏事?” 吉西想了片刻,忽然想于沁小姐,她同样是文圣馆的一员。一年前,她患了骨癌,他曾经为她捐过善款。然而她最终还是去了。细算一下,她今年才只十六岁。她那甲天下式的俏脸,即使到了鬼界,也有着女神般的美丽。 不知现在她在鬼界过得怎样。她可是一位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要不是那场病魔,她现在在人间会活得很幸福。 哎,真是令人惋惜。如果没有她的不幸离世,自己的头疼病也不会变得如此严重。 在人间,爱是会老的,在物欲当道的今天,岁月催人老,也把爱情催黄,催皱。而在另一个世界,却永葆青春,她的眼里永远燃着火热的情感。这是多么不一样的事情啊! 人类尽管科技发达,但是与鬼界的勾通方式,还是极其有限,很不便捷。如果有一天,人类与鬼界也能实现即时通讯,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隔阂与仇视、梦想与牵念。 白袍先生十分同意吉西的观点。 “她叫什么名字?” “于沁。” 关于于沁这个女孩,白袍先生沉思良久,最后还是点一点头,算是接受了。 吉西十分高兴,接着,把这个女孩的相貌、身高以及她的喜好,一一告诉了白袍先生。 吉西离开白袍先生的寓所时,白袍先生拱手说:“朋友,感谢你的提醒。像我这么一个精灵之身,客居琅琊,要是没有你的帮助,真是难以行事。” 吉西十分高兴,因为他对白袍先生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并且,他还从他口里知道了之前不曾知道的往事。哎,那些事……到现在…… 第019章 白袍先生和于沁小姐 这位叫于沁的女孩,患上了骨癌病。她去世的时候,吉西到医院里看望过她。 吉西和于沁小姐,怎么说呢,那是装在心中的东西,真要表述出来,却有一定的难度。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不敢轻意地向她说。那是一根琴弦,怕一不小心,就把它弄断了。 吉西知道,苏宁对于沁的爱,犹如他对于沁的爱,一样。 最后那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瘦了,是那种病态的瘦。 她的皮肤白皙,上额度宽,下脸瘦长,下巴很尖。但她的笑容里依然透着甜美。总之,她的身上有一种通灵之气,一种精灵之美。 吉西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到他的力量。她一定是感觉到了,对他笑。吉西也对她笑,意思是坚持,有他在呢。 在吉西的记忆中,她有一幅肖像,后来丢失了。是周晓葵替她画的。她的肖像很美,美得有些哀愁,像女神。 吉西终于把于沁小姐的往事回忆完了。他所记得的于沁小姐的往事只有这些。 白袍先生来找吉西,告诉吉西他找到了他所说的这位于沁小姐。吉西听了,十分高兴。想,于沁小姐去世这么长时间,会否变化?谁知,当他见到于沁小姐的时候,那只是她的一幅肖像画。 白袍先生是在凤仙沟下找到她的,已经零落在泥土里。白袍先生伸出一只瘦长的手指,在那幅画像上轻轻一划,于沁小姐就活生生地站到他们面前。吉西看到于沁小姐的那一刻,发现她依然像之前一样,身材瘦瘦的,下巴尖尖的,皮肤白白地。 吉西这才想起来,人的灵魂是不老的,会保持着去世时的样子。就算过十年,她还是这个样子。只是多日不见,她好像认不出他来了。他们像陌生人一样相互对望着,然后相互寒喧,相互敷衍。 也许她仅仅是一幅肖像。一幅肖像怎能有记忆呢?吉西想。 于沁小姐住在白袍先生的寓所里,靠近北边的一间卧室。 她依然穿着去世时的一身衣服,已经与这个季节有些不相适宜。于是,吉西建议白袍先生,到超市为于沁小姐买几身时兴的衣服,白袍先生应允了。 “只是,我们这个样子,到了超市,人们见到我们,只怕会把他们吓昏过去的。”白袍先生说。 “不用担心,白袍先生。”吉西说。“你可以附着在我的身上,这样不就隐藏起来了吗?至于于沁小姐,她于我们无异,我想是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可是,鬼魂是不能见光亮的。” 这倒也是,这事的确把吉西难住了。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到时候,把他那件防晒服带上,给她穿在身上。那衣服是反光的,光线到了衣服边,就会被反射回去,不就照不见她了吗。 白袍先生冲吉西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主意好。 这天早晨,他——吉西,白袍先生,于沁小姐,他们一同出门,来到八路上的鞋服超市。 白袍先生靠在吉西的背上,和吉西下身的白色裤子十分搭配。而于沁小姐则紧紧跟随在他们身边。没有人知道,在今天的超市里,有两个人间精灵光顾这个超级市场。 今天,于沁小姐是此行的主角,他们围绕着她,如果她看中了某件衣服,他们就会停下来同她一起欣赏一番。然后讨价还价,直到最后把它买下来。 不过,吉西真的没想到,于沁小姐像世间所有的女人那样,对服装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对一件衣服的花边、针脚,做工、选料精挑细选。最后,吉西和白袍先生都失去了兴致,躲藏在大厅一角的椅子上,歇脚去了。 然而,就在吉西和白袍先生歇脚的功夫,出了篓子。 事情是这样的。于沁小姐拿着衣服去试衣间,试衣间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服务生,服务生要接过于沁小姐的衣服给递过去,于沁小姐不肯,要自己拿着衣服进去,双方争执不下。 吉西和白袍先生赶紧过去,走到那服务生跟前,从于沁小姐的手里拿过衣服,递给服务生,服务生再把衣服从试衣间门口高高抬起,在空中一晃,划一道弧线,仿佛饭堂里的伙计,手里端着一盘油水很足的牛肉面,拖着长腔喊道:“哎——来了——” 白袍先生看过之后,不禁朗声大笑起来。他没见过这种叫卖的样子,所以感到很滑稽。由于他的笑,他在吉西的身上一颤一颤,吉西的肩忽上忽下,而吉西却没有任何表情,嘴巴一动未动。 那服务生听到这奇怪的声音,双眼直盯着吉西。吉西看到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像一根根发条。他的双腿颤动不止。吉西上前,伸出手,正要安慰他一番,想不到那服务生双目生硬,大喊一声:“啊——有鬼!” 他的喊声凄厉,立刻招来一大群人。商场内前来购物的人们纷纷过来看个究竟。甚至,三四名保安手里拿着橡胶棍,也跑了过来。 然而他们怎么相信有鬼呢,一定是那个服务生眼睛看花了。服务生固执得很,指着吉西喊道:“是他!就是他!” 一名保安查看了吉西的身份证,没有发现可疑迹象。 服务生说:“是他的那件白色上衣。” 这更不可能。吉西把白袍先生从身上放下来,喘了一口粗气。白袍先生刚要站立,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慌忙呈倒伏状。 服务生说:“就是这件衣服!我看到它在他的身上一晃一晃!” 他们被带到保卫室。 他们把白袍先生扯起来,握在手里,细细捉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究竟。 “一定是那个服务生脑子有问题。” 刚要放下,就在这时,出了一个**烦。也许是白袍先生身子长时间扭着,有些累了,他突然直立在保卫室的沙发上,样子非常突兀。这时,所有的人员都惊呆了,吉西也惊呆了。大约五秒钟后,他们哇地一声,跑了个精光。 哎,弄巧成拙,真是无语。 趁这个混乱的机会,白袍先生说:“咱们赶紧跑吧。” 一阵大风刮来,天空骤降大雨,白袍先生重新附在吉西身上,吉西伸出右手拉住于沁小姐,冲出超市大厅,迎面拦住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把挡风玻璃擦了好几遍,才发动起车子,朝雨幕中急驰。他一边开车,一边哎声叹气,不断抱怨这个鬼天气,刚才还是红头大日,说下雨就下起了大雨。 出租车司机在前边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子,白袍先生,吉西,还有于沁小姐,却悄悄地离开了出租车。吉西把二十元钱悄悄塞到他的计价器跟前。白袍先生不愿意把他们下车的地址暴露出来。 他们不知道那位司机师傅围着环城路跑了几圈才发现车子空了的。总之,一场虚惊,一场人鬼大冲撞就这样结束了。 吉西看到第二天的报纸上,有这样一个大标题:昨日超市惊现白衣鬼怪。另一版上则登着:出租车内乘客不翼而飞,北环路上车辆连环相撞。 这一天,吉西和白袍先生都不悦,他们在为人间的这场不幸遭遇而难过。只有于沁小姐,快乐地试着那件昨日从超市里购回的衣服。 那是一件米黄色的露背衬衫,于沁小姐穿在身上,十分性感。她仿佛又沉浸在以前的幸福快乐的时光中。 没患病前,于沁小姐可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生。与周晓葵相比,她就像一滴荷叶上的露珠,滚来滚去。而周晓葵,则沉静得很。但是十分奇怪,她们却是一对好得不能再好的姐妹。 于沁小姐穿着新衣裳,快乐的哼起了歌儿。她快乐的样子,很快就感染了吉西,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她其实是一名女鬼。 白袍先生想必还不清楚于沁小姐和周晓葵之间的关系。因为,在他出现之前,于沁小姐就病了,变得多愁善感,忧戚不定,很少再与周晓葵有过往之事。 第020章 白袍先生的玫瑰花 白袍先生带回寓所一支玫瑰,一支火红的玫瑰。不是在街市买的,是从玫瑰园里采的,只一支。那玫瑰的叶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儿呢。 那日,他经过一个园艺场,看见一个花农手里举着一支玫瑰,举在农妇的鼻翼下嗅着。也许,他们是在检验玫瑰的品质;也许,他们是在享受玫瑰的馨香;也许,他们是在传递浓浓的爱的情意。 总之,那一刻,白袍先生被感动了。人间的一幕爱的序曲,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荡。他想,何不也采一朵带回去,送给于沁小姐呢? 于是,等他们离开园艺场后,白袍先生钻进花丛之中,拣一朵最最饱满的玫瑰花儿,采撷下来,揣进怀里,带回公寓。 于沁小姐见了,十分高兴。她接过那支玫瑰,凑在鼻子上闻了再闻,叹道:“好香的玫瑰!” 白袍先生看到于沁小姐高兴,他也高兴。一支鲜花,也算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一些鲜活的气息。毕竟,他和她,还不熟悉,需要这样一朵花,调节一下气氛。 于沁小姐打了吉西的电话,要他给她送一只花瓶来。 吉西接到电话,不敢怠慢,立即去超市挑了一只骨质花瓶,并且给它取了一个名字:陶瓷丽人。用标签写了,贴在上面,给于沁小姐送来。 于沁小姐收到骨质花瓶,赞叹不已。 吉西便给她介绍这只花瓶的制造工艺和瓷器品质。如果把它拿在灯光下面,光线能透过薄如蝉翼的瓷器,显现纯白中透出的淡红晕色。 于沁小姐立刻骇然。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不能暴露在强光下的。” 于沁小姐把花瓶收起来,里面装上了水,将那支玫瑰花插进去。轻轻地赞叹一句:“多么美丽的花瓶!多么美丽的玫瑰花!” 这时,吉西突然想起网上的那首歌:多么美丽的花,忧愁善感的人啊! 吉西对于沁小姐说:“白袍先生送你的玫瑰,真是别有一番心意啊。” 于沁小姐说:“可是,我依然忘不掉人间的往事。” 吉西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猜测,完全错了。 这么说,她是认得他喽。 “噢?你有未了的心愿?”吉西故作惊奇地问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抬起头,看了吉西一眼,语调缓慢地说:“他是一位富家子弟,我们在车站的黄昏里相识。那时,我背着父亲跟他出门远行。我知道,我们的叛逆行为,永远地为我回家的路划上了句号。也是那次,父亲气疾而终。” 吉西一点都听不懂。她和苏宁不是在文圣馆才认识的吗?难道,他们之前就见过面? 于沁继续说道:“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也是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来到我面前,把它递到我手上。那一晚,我们做了那种事情。我们紧张而快乐地享受着那神秘的圣宴。事后,我十分害怕,不知道为何会做那种事情,有说不出的恐慌和不安。” 吉西的脑袋都大了。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难怪,苏宁只对于沁好,对周晓葵视而不见。 “可是时间不久,我被检查患了骨癌。在拿到检验单的那一刻,他的脸比我的脸还要惨白。我劝他去找周晓葵吧。他不听。为此,我们争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看到他的衣物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的事情,不用于沁说,吉西都知道了。 吉西看到于沁小姐眼前忽然一亮,仿佛有一道狐光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吉西虽然对于沁小姐有一定的认识,但还是被她异样的神情吓了一跳。 于沁小姐的眼里突然噙满了泪水。 吉西走上前去,伸出两只胳膊环抱住她。他感觉到她浑身冰凉。他这才意识到,鬼魅是没有温度的。 于沁小姐应合着吉西,一动不动。他感到她身上的阴冷气息丝丝地冒出来,直往他的骨缝里钻。 吉西曾经读过一篇文章,是燃烧的冰。当时想,冰怎么会燃烧呢?现在想来,这种燃烧,其实一点不比火焰的燃烧逊色多少。 于沁小姐说:“鬼只所以给人阴森的冷气,那是因为他们在人间历尽了沧桑,在阴间受尽了苦难,他们的内心已经悲凉。” 吉西不敢妄加评论于沁小姐的感言正确于否。然而,她传递给他的这种阴凉凄冷的感觉是真实的,确切的。 吉西说:“于沁小姐,这段时间,你没见过他吗?” 于沁小姐说:“不,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见他了,我不想再见到他,就让他留在记忆的深处,成为一堆泥土吧。” 吉西看着于沁小姐手里的那支玫瑰,仿佛一簇火焰在燃烧。 于沁小姐说:“不过,吉西先生,我有幸遇到了你,也算欣慰。你让我品尝到阴世阳间悲欢离合的滋味。” 吉西诧异:“原来,你认识我?” 于沁小姐说:“是的,我认出了你。” 辞别于沁小姐回来,吉西回想着于沁小姐的话语,思索着阴世阳间的爱恨情仇,不敢想象,于沁小姐能否安做一位纯情的女鬼? 这段时间,白袍先生总是晚出早归,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于沁不便相问,只把玩那支玫瑰。每日,于沁都给它浇一次水,玫瑰天天新鲜艳丽,煞是惹人。 一日,白袍先生回来的早,看见于沁小姐仍在把玩玫瑰,凑上去问道:“知道玫瑰为什么象征着爱情吗?因为在希腊神话中,爱神阿佛洛狄特为了寻找她的**阿多尼斯,奔跑在玫瑰花丛中,玫瑰刺破了她的手,刺破了她的腿,鲜血滴在玫瑰的花瓣上,白玫瑰从此变成了红色的,红玫瑰也因此成了坚贞爱情的象征。” “这就是你送给我玫瑰的目的?” “是的,你应该把心中的白玫瑰变成火热的红玫瑰。苏宁的*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灵魂没有死,他依然痴情地爱着你。” 于沁小姐只是暗暗地垂泪。 吉西再来,适逢白袍先生也在,三个人促膝长谈,说东道西,十分投机。 吉西发现,于沁小姐的气色有了显著变化,不再是之前眉头紧锁的样子,显得开心许多。 他当然不知道,是玫瑰起的作用。白袍先生的玫瑰,重新唤醒了于沁小姐一颗冰冷的心。 吉西还以为之前是于沁小姐初到人间,有些不适,甚至对人间有些害怕的缘故。 吉西知道,尽管人类见了鬼魅,惊恐不安,而鬼魅来到人间,也是惊慌失措。尽管他们都来源于人间。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完全陌生,不能相融的世界。就像水和油,尽管他们都是液体,如果让它们融合在一起,却办不到。 如果要想消除这种隔阂,非有共同的事业和志趣不可。 想到这里,吉西说:“你们来到琅琊这么久,没试着找点事做吗?” “当然。”白袍先生说。“不过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观点。并非我们来到琅琊,而是我们一直就在琅琊。也许你不知道,其实鬼魅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是重叠又不融合的。也就是说,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鬼魅。只不过人鬼殊途,各行其道罢了。” 这话说的,让吉西大为惊讶。 吉西呷了一口茶,于沁小姐再给续上。她斟茶的姿式仍那么迷人。 吉西想,不管人鬼殊途不殊途,像他们现在这样,没有惊悚和恐惧,只有感念和期盼,就好。 现在,吉西越来越珍惜这段人鬼情缘了。他甚至被这种神秘的交往深深地吸引住了,如果一周不见,他会变得空落落地,像少了什么东西似地,不安份起来。 第021章 白袍先生与琅琊城 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我不是一位城市主义者。” 吉西听了,竖起耳朵,作继续聆听的状态。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谁说“城市主义者”这个名词。 城市主义者是个什么概念? 作为一名90后,吉西是无视理想与信念,漫无目的的行走少年。喜欢面朝大海,不知春暖花开为何物。喜欢风清云淡,却又虚无缥缈。 白袍先生见吉西一脸茫然。便说:“城市主交者,就是城市主张者。一切问题的产生和形成皆由城市生发,一切问题的解决和成就皆从城市结束。盲目而乐观地推崇城市,好像一切的祸端和幸福都是城市所带来的,一切的幸与不幸都是城市所给予的。城市成了人类的中心,城市成了心灵的寓所。” 吉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吉西少年很享受和白袍先生的这种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填补了吉西行空踏地的内心*。 “愿听详解。” 白袍先生说:“以我为例吧,我本来不应该住在城市里的,应该住在乡间或者深山老林里,像我们的许多前辈那样,过着一种隐居的生活,修身养性,以求有一天得道成仙。” “是的,一般来说是这样。” 吉西调动起一切思维想象,那些电视上、网络里,甚至街头巷尾,舍间灯下,所有的鬼仙狐怪故事,都这样讲。只有白袍先生反其道行之。这一点,正是吉西少年为之着迷的地方。 “城里人生性脆弱,没有经过粗烈的风,没有经过荒蛮的雨。你们习惯了通畅的大道,习惯了没有泥泞难走的岁月,你们团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还有我们这样一个类别。你们自认为城市是你们的,像我们这样的妖魔鬼怪,一旦来到这个地方,你们就认为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就会恐惧不安。” 吉西说:“白袍先生,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可是,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人们不断提高他们的生活品质,也许他们已经忽略了你们的存在。但是,如果没有你们,真是难以想象,人类想象的翅膀还能飞多远。如果没有你们,人类的惯性思维,将踏上一块玻璃的大陆,一直危险地滑行下去。” 白袍先生说:“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们的出现,肯定会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甚至是麻烦和不安。” 吉西说:“那是因为他们对你们不够了解,不能以一颗善良的心对待你们,而把你们当作一种另类,持一种排斥态度。假如像我们现在这样,会有什么不好呢?” 吉西少年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他的确没把白袍先生当外人。自从那次白袍先生把他救下,到现在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吉西一直以一种友善的心态面对白袍先生。 白袍先生说:“可是我们总以一种奇怪的样子出现,人们又怎么认同呢?怎能不在他们内心造成一种恐吓?” 显而易见,白袍先生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已经很深。其实大可不必。 于是,吉西安慰白袍先生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注意到,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还是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人类自己创造的。比如那些新新人类,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的衣着服饰,难道不也产生恐慌吗?我看到许多报纸,甚至许多年长的人们,对此不无忧虑。” 吉西还是第一次与人讨论这样深刻的问题。这在他的成长历程中还是不多见的。 “说到底,这也是一种恐惧。我跟你说起这些,目的想说,恐怖无处不在,主要看你对恐怖的认识,和面对恐怖的方式。” 白袍先生说:“人类对于恐怖的认识,总还是有一些极限的,它是与人类文化的发展休戚相关的。” 吉西想道,白袍先生现在住在城里,住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与人类紧密为邻,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白袍先生就生活在他们身边。人们为他们紧张有序的生活而忙碌,可是一旦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生活在他们中间的他,将会怎样? 这是一个不可知的结果。因为它没发生,其结果难以预料。因为它必将发生,结果更难预料。想到这些,吉西少年的内心深处,还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担忧。 白袍先生说:“我现在是不得以才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我是一件人类织造的衣服,我想他们不会对一件衣服有太大的恐惧。原因之二,我想寻到我的主人,包括那位女主人,我想知道他们间的爱与恩怨,他们爱情的生成与死亡。” 吉西说:“你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是啊!”白袍先生叹息一声。“我想,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他们的。” “可是,你能断定他们就在这繁华的城市吗?”吉西问。“他们或许去了别的地方,或许已经忘却了这一切。” “我想,他们会在这里。所以,我要住在这个寓所里,直到他们到来。”白袍先生说。 吉西说:“你在守株待兔?” 白袍先生笑了笑。 吉西说:“你找到他们,让他们做什么?你是预期新郎的一件衣服,你会让预期新娘睹物思情,心怀感伤吗?” 白袍先生说:“人间的情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知道,与我有关的事情,与我有关的身世谜团,是一种什么缘由。” 吉西说:“如果结果使你大失所望呢?比如说他们本来就应该是这种结局,是命运不可抗拒的安排?” 白袍先生说:“如果真是这样,这倒使我的心得以安适。” 吉西说:“这么说,你怀疑这里有谋杀,或者有某种奸情?” 白袍先生说:“当年,你也呆在**,你难道一点也不了解,一点也不觉得蹊跷?” 吉西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已经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谁还会记得一件世俗生活里的往事?” 白袍先生说:“也许人们已经将它忘记,但是,我不会忘记。我要找出这件事情的根由,把他公布在这座城市里,让大家都知道,让所有人的内心得到一次震撼。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吉西冲着白袍先生点一点头。他觉得,这是一位十分固执的妖袍,亦精亦怪。他认准的事儿,看来无法改变。 白袍先生说:“我知道,这座城市需要这种新闻,因为,这座城市的生活太空虚,太无聊了。” 吉西不以为然,对白袍先生说:“把一件事情和一座城市连接起来,它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联系,会有多少人去关注它?这个,你想过没有?” 白袍先生冷笑一声,从他的鼻孔里哼出的冷气,似乎来自极地,使得吉西浑身冰凉,并且猛地打了一个喷涕,似乎要感冒了。 白袍先生站起身来,拱一拱手,说:“吉西先生,今天的谈话太晚了,你还是及早回去吧,和我不一样,你明天还有生意。” 吉西点点头,退出白袍先生的寓所,挥手告辞。 走在大街上,看到城市的灯火光华如水,在繁华的红灯绿影里,依然不乏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夜晚,一路走来,又一路走去。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吉西也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为什么去拜会白袍先生。白袍先生关于城市主义的论述,固然精彩,但掩盖不了他对这座城市的搅扰和干预的真正目的。 第022章 白袍先生的心思 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忙生意上的事情,吉西没有见到白袍先生。他不知道,白袍先生和于沁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再见到白袍先生的时候,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时候,这个城市的春天已经结束了。哎,春天总是短暂的,漫长而难挨的夏季猝然来到了。 白袍先生说:“最近,于沁小姐总是一个人出去,每次出去,都要很长时间才回来,带回许多女人用的东西。” 女人可不就带女人用的东西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呀,是少见多怪。”吉西心里想着。可是,他没这么说,而是顺着白袍先生的话语跟下去。 吉西说:“噢?她都去了哪里?” 白袍先生说:“不太清楚。她这样单独出去是非常危险的。” 吉西说:“她不愿意呆在公寓里?” 白袍先生说:“不,她休息的时候就回来。” 吉西走到她的房间看了看,里面还算整洁。她的那些东西无非是一些化妆品、衣物之类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粉红色的唇膏,十分漂亮。吉西刚要伸手去拿,那唇膏忽然就站立起来,往远处一跳,吓得吉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唇膏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站立起来?难道,它也沾了于沁的妖冶之气,碰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吉西问白袍先生。 白袍先生说:“她的东西总是不肯让别人碰,我也碰不得。否则的话,它们就会伤害到你。” “是这样。”吉西抬头望见客厅前边的那个“陶瓷丽人”,里边的玫瑰花已经败了,有好几片叶子散落在桌子上面。想必,里边的水已经好久没更换了。 “她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吉西问。 “也许吧。” “哎!在这个城市里,她不和你在一起,又能和谁在一起呢?” 白袍先生说:“我喜欢清静,而她喜欢热闹,我们没法呆在一起。” 吉西点一点头。 于沁的确喜欢闹。在文圣馆的时候,只要有她,就没有冷场的时候。她的感染力是天生的。要不,苏宁怎么对她那么痴心呢。 过了一会儿,吉西走近那朵玫瑰花,开始整理它的叶子。他把那朵玫瑰从“陶瓷丽人”中抽出来,到洗手间里重新灌上新鲜的水,再把那束玫瑰重新安放在里面。 这时候,于沁小姐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包装袋,里面是一件女人的抹胸,还有一些袋装的美味零食。于沁小姐见到吉西少年,冲他含笑,点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先是进了洗水间,在洗手间里呆了好长时间。吉西听到里边水花翻腾,知道她在洗漱。待她出来,又一头扎进她的房间。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妆扮一新,出来了。 吉西发现,于沁比刚出现时更漂亮了,许多时尚的女性用品在她身上次第亮相。看她穿的一件吊带衬衫,抹胸是纯白色的,在里边若隐若现。裙摆分开,十分撩人。 吉西望着她,想起过去读过的聊斋故事,女鬼们都以摄人魂魄的微笑**男人,于沁小姐用现代时尚的服饰蛊惑人心。这样就很难分得出来,她的鬼性在哪里,她的人性又在哪里。 于沁小姐坐在吉西身边,突然伸出双手,勾住吉西的脖子。她这个突然的举动,把吉西吓了一大跳,赶忙推她,可是愈推,她搂得愈紧。别看她弱不禁风,她的劲头还挺大。吉西忘了,她也是练过文圣拳的。 吉西赶紧向白袍先生求救。 白袍先生一抬袖子,一阵疾风吹来,把吉西和于沁小姐吹散开来。由于风力过大,吉西竟仰面倒在地板上。于沁小姐则如一只风筝,在天花板上飘了一圈,然后坠落到地上。 坠落下来的于沁小姐十分生气,吉西看到她的脸都嗔怒而红了。 她坐起来,对白袍先生怒目而视:“你不要逞着自己的妖术,就可以为所欲为。” 吉西听了,对于沁说:“于沁小姐,你怎能这么说白袍先生。你们鬼魅世界,是孤独寂寞的,我把你们引见相识,你们应该珍惜这个缘分,相互关照才是。” 于沁看了一眼白袍先生:“我们在一起,非常关照,用不着吉西先生操心。” 吉西辞别白袍先生和于沁小姐,白袍先生把吉西送出门外。外边已是灯火阑珊的世界。 白袍先生说:“人类的浮华已经改变了于沁,她甚至彻夜不归。固执的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如此看来,你们鬼界的*也深不可测。”吉西说。 白袍先生叹息一声,没有讲话。 吉西问:“平日里,于沁小姐待你如何?” 白袍先生说:“我茶饭极少,也用不着她为我操办。” “那么别的方面,她待你怎样?”吉西再问。 白袍先生说:“我不是一个性情之妖,而她,仙袂飘飘,眉深情浓,舞蝶弄姿,自解风情。”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一走了之?”吉西恍然大悟,指着白袍先生,说:“我忘记了,或许你是没有性能力的。于沁小姐这样一位花季少女,怎能忍受这份苦楚,难怪她总往外跑。” 白袍先生听了,立刻窘得不行。 “你说什么?”吉西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厉声。 吉西猛回头,原来是于沁,当即噤若寒蝉。 “我就知道你会说我的坏话。” 一段时间,于沁已经对吉西有所观察,跟她过去心目中的吉西判若云泥。刚才,他只所以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就是要试探一下他对她的真正态度。结果,显而易见,他对她是畏惧的。 现在,他又在她的背后说她的坏话,抬手欲拍吉西。吉西骇然。白袍先生立即相劝,才免去一场争执。 好不容易把于沁安抚回去。 白袍先生转身对吉西说:“也许,在这个城市里,是人世的浮华吸引了她,她也许不愿放弃现在优越的环境。总之,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吉西仍在想,于沁小姐毕竟是女孩子,生性中的虚荣心还是有的,她怎会放弃现在的一切,回到那个鬼哭神号的荒野之中呢。人类文明和全新的人文环境也是鬼界所渴求的呀,要不,那么多鬼魂为什么急着投胎转世呢。不过这话,再不敢让于沁知道。否则,她又要发鬼脾气了。 哎,鬼域的发展也太落后了,怎么留得下于沁这样聪慧而富有潜质的女孩子呢。 想到这里,吉西说:“白袍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白袍先生说:“没什么怎么办,还是那句话,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一切顺其自然。” 吉西问:“白袍先生,你难道没有一点喜欢于沁小姐的意思?” 白袍先生听了,帽子都笑歪了:“喜欢还是喜欢,只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她只是我一个同伴,同室而居的同伴而已。” 吉西无话可说,和白袍先生挥手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吉西想,白袍先生和于沁小姐也许根本不适合呆在一起吧。白袍先生的生活清淡寡欲,而于沁小姐则浮躁攻心。也许这与他们的前世有一定的关系。白袍先生只是一件衣服,一生无欲无求。而于沁小姐在爱恨之中死去,对前生充满了遗恨怨怒。 哎,他们能否**一室和睦相处呢,不得而知。但是,吉西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和睦相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在这个繁华多梦的城市里,在这个多变不安的人生里,保持一颗友善的心,其实很难很难。 第023章 白袍先生和一棵树 白袍先生的公寓下面,是一个活动中心,一块块椭圆形的大理石镶嵌的空地。闲暇之余,公寓的人们聚集在那里,谈天说天唠家长,扭起腰来跳一段广场舞,自是一派祥和景象。 围绕空地半圈,是高低起伏的假山,假山上有一棵松树,一棵惟一的松树,立在那里。 晚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白袍先生来到树下,倚靠在那棵松树边,思考着苏宁少年的死因。苏宁少年是他的主人,主人去了,他当然得站出来,查清事情的真相。 这已是半年之前的事,白袍先生却把它当成十分要紧的事情去做,他的这种执著令人费解。 如果他的这项工作被世人所知,一定要笑话他了,因为人类绝没有耐心,也没有闲心去做这样的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人类的一大特征。健忘是人类的另一大特征。而忙碌是人类的又一大特征。人类怎会为一个半年前的交通事故而冥思苦想呢? 好在白袍先生的作为现在还不为世人所知,否则他真的成为世人的笑柄了。 然而,白袍先生却不这样想。 每天晚上,白袍先生都来到树下,冥思苦想。并且把搜集来的证据加以拼贴,力图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 晚上,来假山散步的人不少。他们看到树下的白袍先生,视而不见,以为谁把一件衣服挂在了松树上。 白袍先生也乐享一份这样的清静,甚至还为自己闹中取静的技俩赞许不以呢。 这天晚上,白袍先生在树下呆得久了,白袍先生楼下的那位老太太也呆得久了。她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看见松树上的白袍。老太太想,这么晚了,谁把一件衣服落下了。老太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把白袍先生拿下来,提在手里,往回走去。 不管是谁的,先收回去再说。 白袍先生想,坏了,自己怎会被老太太发现了呢。如果现在就脱身,倒也容易,可是那样会把老太太吓出病来。白袍先生只好暂且跟随老太太来到她的家中。 老太太把白袍先生带回自己家里,跟老头子观看。老头子感叹这是一件十分崭新的衣服,失主怎会这么粗心大意给弄丢了呢?老头子当即决定,明日在社区的小黑板上登一个启事,寻找失主,当面归还给他。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子起床之后,正要下楼去写启事,发现那件衣服不见了。老头子想,昨天晚上明明放在沙发上的,怎会不见了呢?老太太也说,明明是放在沙发上的呀! 白袍没了,这天早晨,这个启事没能登成。 到了晚上,老头子和老太太又在楼下的小广场上散步,挨到那棵松树下面,猛然发现昨晚的那件衣服,又撂在那里,惊讶不已。 他们不约而同地紧张和兴奋起来。 他们就在那棵松树下坐了,守着这件衣服,看有没有人来取。 白袍先生一看,糟了,他们这是要把这座假山坐平了呀。 老头子和老太太一直守到半夜,也没有人来取这件衣服。于是,他们又把白袍先生拿回了家里。 有了昨日的经验,这回,他们把白袍先生用衣服撑子撑好,放在了衣橱里,并且把橱门关紧了。还搬来一张桌子,挡在橱门跟前。心里想,这回不会再丢失了。 夜静静地,像一条黑色的绸缎,一动不动。 白袍先生呆在橱里,又憋闷,又乏力。苦挨到半夜,听到老头子和老太婆睡得正熟,就想设法出去。谁知推了半天没推动。白袍先生哪里知道,老头子和老太婆在橱门前放置了一张桌子。 白袍先生心里默念一、二、三,一使劲,嗨地一声,只听得哐当一声响,橱门被推开了,桌子一下子被推翻了。 老头子和老太婆惊醒了,睁开睡眼,看到那件衣服兀自从橱门里钻出来,直直地立着,经过他们的床前,一直走到屋门口。 老婆子刚要大叫一声,被老头子一把捂住了嘴巴。 老婆子示意老头子过去瞧一瞧。此时,老头子已毛发耸立,两腿抖动,哪还敢起身。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碰到。 难道,他们遇见鬼了? 白袍先生自顾取门而去,完全不知道,可怜的老头子和老太太已骇得满头是汗。 第二天早上,老头子和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打开橱门,在里边翻腾了半天,也没找见那件衣服。 “不,那仅仅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他们这样认为。 因为着急,老头子和老太太又出了一身冷汗。 那件神秘的衣服怎么一点痕迹也不留就不见了,怎么会是这样? 老头子和老太太穷其一生的经验进行分析,也没找到衣服丢失的答案。 他们想到了报警,可是自己一点依据都没有,也没法报警。弄不好,警察还以为他们两眼昏花,老糊涂了呢。 到了晚上,白袍先生又来到树下,找了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坐下。 原本,他是不想下楼的,可是,因为苏宁的死因,思虑起来,太费神了,以致于他的压力很大。白袍先生越是思虑不出结果,越是纠结,越要思虑个结果出来。 听说在精神紧张的时候,紧紧抱住一棵大树,精神就会放松,压力就会缓解。这是人类的发现,不知道这个方法灵验不灵验。白袍先生很想实践一下。所以,他又一次冒着被捉拿的危险下了楼。 尽管他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还是被老头子和老太太机警的目光发现了。 老头子让老太太到远处去喊社区保安过来,老头子在一边守着。 老太太慌里慌张地把保安叫过来,见到老头子,引着保安去寻那件衣服。哪里还有什么神秘衣服的影子。 两个年轻的保安围着松树转了三圈,压根就没有神秘的衣服。 老头子神色奇怪地向两个保安描述他见到的景象,以及前两天发生在他们家里的两件奇怪的事情。 保安有些不耐烦,哪里有什么神秘的衣服!一定是你们年龄大了,两眼昏花了,没看清楚吧。 最后,他们一致认定,这两个老年人视觉一定出了问题。 第二天,他们通知老头子和老太太的儿子,把两位老人患病的情况给他们的儿子讲了。 两位老人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对他们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结果,也没查出什么大毛病,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最后出院了。 这件事情在公寓里传了很久,整个公寓的人们都知道了。 白袍先生再没到那棵松树下面去。 他已经不敢再去搅扰周围的邻居们,特别是那一对老夫妇,如果因此吓着了他们,是他的孽。他可不想戴上这样一顶破帽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与人类怎会有这样的隔阂?为什么人妖之间就不能消除恐惧,和平共处呢? 老头子和老太太再也没有见到那件神秘的衣服,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幻觉症,他们被奇怪地送进医院,又被奇怪地送出医院,精疲力尽。 折腾了半天,他们不治而愈,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只有白袍先生,每天精神抑郁,他的精神都快崩溃了。他既不能再到树下去,不能认真地思索他所担负的工作,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吉西。他已经感到,吉西已对他的调查工作开始警觉起来了。 白袍先生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指向吉西,尽管他和他聊得十分投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朋友。 第024章 白袍先生的工作 白袍先生的工作是调查苏宁先生的死因。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一项工作,更没有什么酬劳。尽管苏宁的死因已经盖棺论定,白袍先生却不认同。这种不认同,是来自感性的。 没有疑点,没有线索,只有感觉。 更多的,还是白袍先生的迷恋之情,对一个自我设置的谜团的痴迷。 吉西大约记得当时的情形。 具体经过是这样的。二月二十一日的早晨,苏宁少年驾车去当地的一家医院,那里,躺着一位即将离世的女孩,这个女孩,就是于沁。这是苏宁最后一次来看望她。 在此之前,于沁小姐住院的半年时间里,他每天早晨都来看望于沁小姐。而这一天,苏宁离开医院,在回去的途中,发生了车祸,再没来过。 白袍先生问:“吉西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吉西回答。 “于沁小姐与苏宁先生究竟是怎样一种爱情?”白袍先生问道。 “这个……情痴意憨,爱欲难收。心中捂着一团火,眼里饱含一串泪,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袖里藏着一封情书。大约就这样吧。不幸的是,于沁小姐患上了让人心痛的骨癌。”吉西回答。 “苏宁先生是否知道于沁小姐已经时日不多?”白袍先生问道。 “他当然知道。”吉西回答。 “那么,苏宁先生发生车祸的具体时间呢?”白袍先生问道。 “我已经说过,他是在看望完于沁小姐之后,驾上他的汽车离开医院,在回程的路上出的车祸。”吉西回答。 “苏宁先生出事后,警察对现场的勘察是什么结论?”白袍先生问道。 “是由于山坡陡峭,汽车颠簸,方向失控导致撞到路沟之中,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吉西回答。 白袍先生问完这一连串问题,再不说话。 他望着吉西的面孔,望了好长时间。吉西感觉他的目光十分奇怪。 白袍先生的眼睛像他胸前上衣口袋的封口,很细很细。他就这样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吉西。好像要看到吉西的心间去。 吉西的思绪顺着刚才和白袍先生的谈话内容,继续向前。 据大家后来对证,苏宁先生出事的时候,也是于沁小姐离开人世的时刻。他们一个在山路上,一个在医院里,彼此像是相约好了,共赴阴间的路程。天空仿佛有两颗流星划过天际。吉西猜到,那是他们的灵魂游离天际,升空的轨迹。 没有比这个更让人不可思议了。这个,当时大家谈论起来,都感觉异常恐怖。是那种震撼心灵的恐怖。 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我想到苏宁先生出事的地方看一看,你愿意陪我吗?” “当然可以。”吉西点点头,约定了次日具体的行程时间。 次日,吉西把生意简单安排一个,便和白袍先生一起去了凤仙岭。一路上,吉西把白袍先生挂在一个衣架上,一同前往。 上午十点多钟,他们赶到那个出事的地点。 苏宁出事的地方是一个半山坡。从医院到**纺织大约二十里路程,中间经过凤仙岭一段半圆形的山路。道路又窄又陡。苏宁正是在这个地方发生的车祸。 坡下的平地是规划中的工业园区,一座座高楼正拔地而起。半年前的一个交通事故早已被人遗忘殆尽,痕迹了无。 白袍先生伫立在山坡之上,吉西站在白袍先生的跟前,陷入一种久远的沉思之中。 吉西说:“白袍先生,当时,你不知道苏宁先生出事这件事吗?” 白袍先生摇摇头,说:“那时候,大家都沉浸在无尽的悲哀中,哪有心思过问一件衣裳啊。后来,我作为一件毫无用处的衣服,被苏宁的家人遗弃在衣橱里。再没有人过问我的存在。我想,他们是怕睹物思情,不想看到我,更不愿想起我来罢。” 当时,的确是这样。 “所以,我只好独自寂寞地呆在衣橱里,日思夜念,盼望着有一天能够来到人世间,能伫立在热闹非凡的宴会厅里,能悬挂在装饰华丽的办公室里,能与太阳和清风相见。” 白袍先生娓娓道来。 “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百日之后,我终于无师自通,于一个夜晚飘然而起。然而,我不能住在**,我不想让苏宁先生的亲人再见到我,以免引起他们的悲伤,我要换一个地方居住。这时候,我便想起苏宁先生在城北的那套房子,就奔来了。结果,我遇见了你。” 吉西像听一个无比惊奇的悬疑故事,听着白袍先生关于他身世的诉说,也包括苏宁先生曾经的往事。 白袍先生说:“你知道苏宁先生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吧?” “当然知道,就在西山公墓。”吉西说。 “我们去看一看?”白袍先生说。 吉西点点头,一同往西山而去。 西山公墓离市区四十多里路程。他们搭乘一辆公共汽车前往。那是一片幽静的山地,山坡上青松挺立,庄严肃穆。 白袍先生和吉西寻到苏宁先生的墓地,把一束鲜花轻轻地安放在苏宁先生的墓碑前。然后,白袍先生和吉西双方鞠躬致意。 阳光洒在寂静的墓园里。由于不是祭扫的节日,此刻,墓园里没有其他的人来。白袍先生显得十分放松。他立在墓碑前边,像田野里赶鸟雀的稻草人。 吉西看到,白袍先生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祷告什么。只是他神情严正,吉西不便追问。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从墓地里走出来。在公墓出口处,吉西对白袍先生说:“于沁小姐的墓地也在这里,就在苏宁先生的墓地右边。” 白袍先生皱起眉头。“于沁小姐的墓地?” 白袍先生抬头望着吉西,那种诧异的神情令吉西十分吃惊。吉西从来没见过白袍先生的这种眼神。那是一种疑惑、不安与惊奇。 尽管吉西和白袍先生已经是朋友了,可是,此时此地,吉西还是有些惊慌。一种内心空虚,神情错乱的慌张。 白袍先生说:“于沁小姐的墓地怎会在这里,她去世后没被运回老家吗?” 吉西摇摇头,说:“这是于沁小姐生前的遗愿。” 白袍先生回头横扫一眼,于沁小姐的墓碑,在阳光下闪耀。他看见了。他垂下目光,他不再言语。 过了好长时间,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你觉得我们这次来有收获吗?” 吉西不知道白袍先生话语的含义,思忖片刻,回答:“应该有收获吧。” “你看,收获在哪里呢?”白袍先生问。 “至少,我们对苏宁先生和于沁小姐有了更多的了解。”吉西说。 白袍先生说:“半年前,你也在**,应当是一位知情者,你还知道哪些事情?”白袍先生问。 吉西低头,想了许久,说:“也许时间过的太久,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的事情去做,所以,过往的事情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些大概。” 其实,吉西这样讲,是在回避白袍先生的问话。 白袍先生抬头望了吉西许久,吉西感到,白袍先生的目光像一把利剑,闪着蓝幽幽的光。吉西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什么,才如释重负。 此时,白袍先生就像一位哲学教授,谨慎、缜密地分析着事件的前因后果。 当天晚上,白袍先生带着对苏宁先生死亡的百般不解,百般疑问,回到城北寓所。 第025章 白袍先生和女主人 周晓葵来到城北寓所的时候,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他们的事情,是通过白袍先生的叙述,才被吉西知道的。 周晓葵现在并非独自一人,而是正式找了一位男朋友。 周新元恐女儿再有意外,所以,经人介绍,找了琅琊地产大亨隋永旺的儿子,名字叫隋响。这孩子不错,长得英俊,还颇懂规矩。只是比周晓葵大四岁。周新元想,男的大一点有啥?知道疼人。 有了隋响,周晓葵对苏宁也就渐渐地淡了。就像一支青春的歌谣,唱了许久,脸上的泪痕都风干了,不再有青春的光泽,也失去了当初的知觉。 然而周晓葵还是在一天来到城北寓所,也许她觉得她和苏宁还有未了的事情吧。 就这样,周晓葵和白袍先生见面了。 半年之前,白袍先生是周晓葵亲自为苏宁订做的订婚穿的礼服。她当然认识这件衣服。尽管如此,白袍先生还是把周晓葵吓昏过去。 白袍先生掐住周晓葵的人中,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救,周晓葵才算苏醒过来。 周晓葵战战惊惊,与白袍先生拉了拉手。 自从苏宁走了之后,周晓葵尽管也有过灵魂附体的经历,但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一旦有灵魂附体,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等附灵离去,她又恢复了原来的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并不是她和另外一个不可预见的灵魂相互撞见,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现在不一样。白袍先生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再说,她现在已经从苏宁离去的悲痛中脱离开,猛然见到苏宁的一身衣服,像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她怎能不毛骨悚然。 白袍先生说:“直接称呼我白袍先生吧。” 周晓葵问:“白袍先生怎么来到城北寓所,住进苏宁的房子?” 白袍先生说:“这是一套闲置的房子,没有人居住。我只所以来到此地,是要调查苏宁先生的真正死因,不能让苏宁先生死得不明不白。” 周晓葵表示赞同。 “只是,你怎样调查?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白袍先生说:“我现在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的大概,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掌握。” 周晓葵说:“还有哪些细节?” 白袍先生说:“比如,你和苏宁先生认识的前前后后——我是说,有了那种确切的关系之后。再比如,吉西先生在苏宁先生发生车祸前后所做的事情。因为他是你们的重要的朋友,我觉得他对这件事情的了解或许还有很多。” 周晓葵说:“半年前的那个早晨,我正在一家婚庆店里,浏览那些漂亮的婚纱,那些被化妆师盘好的新娘的发型。这时,吉西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对我说,苏宁他,苏宁他出车祸了。我当即昏将过去,头上的长发忽地飘落下来。此后的事情,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袍先生说:“此后的事情,就是苏宁先生被送进医院,经过抢救无效,死了。” 周晓葵使劲点一点头。看得出来,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半年,周晓葵重新谈起这段往事,仍然十分伤痛,以致于她的眼角里还沁出许多伤心的泪水。 白袍先生说:“周晓葵女士,不知道你这次来城北有什么事情,如果是来凭吊苏宁先生,你应该去西山公墓,跑到城北来有何用意?” 周晓葵说:“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来到此地的目的。” 白袍先生说:“不过,你来也好,我已经在此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今天第一次见面,还算愉快。” 周晓葵笑笑,没有回答。 离开那个阴森恐怖的寓所,周晓葵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她后悔来到此地,来到这个将来她入住的寓所。那时候,他们计划,等订婚之后,他们就偷偷来这里留宿。这里将是他们新生活的第一个驿站。这种秘密的计划甚至让他们兴奋了许久。可是,天不遂人愿,出现了这样的祸事。 周晓葵从寓所出来,没直接回家,而是住进一家宾馆,因为她患上了感冒,实在不想动弹。去大药房开完了药,就一头扎进宾馆里,再不出来。饿了就叫一点外卖。 这天中午,她正一个人困顿难挨,忽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孩,从门外飘然而入。周晓葵以为是宾馆的服务人员,懒得动弹,只示意她有事尽管说话。 那女孩看她面无神色,轻轻叹息一声,挨着她坐了下来:“周女士可否认识我?” 周晓葵微睁双目,摇了摇头。 女孩说:“记性这么差,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一年来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女孩,你不记得了吗?” 周晓葵这才看了看女孩,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是你?”周晓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半年前,苏宁正是在那个早晨去看望她,在回程的路上,出了车祸,死的。 想到这里,周晓葵的手脚一阵冰冷。见到白袍先生的时候,她也没这样恐慌。 原来是于沁小姐,她的小表妹。这几天,真是撞见鬼了。 于沁说:“周女士,半年前,在你生日的那天早晨,苏宁先生撇下你,仍然独自驾车去看望一位躺在医院里的女孩,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晓葵似有所悟地点了点了头。这时,她由于惊骇,强打出几分精神。她看到眼前的于沁,面孔鲜丽,妆扮入时,十分美丽。怪不得苏宁被他所迷惑。 只是,她有一事不明,半年前的于沁已经病死在医院里了,眼前的于沁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美丽的灵魂真的是不死的吗。 于沁似乎看出周晓葵的心思,说:“不错,半年前,我就已经死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画笔,是你的画笔让我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我将永远年轻漂亮。这是一种令所有女人都嫉妒的美丽,对吧,周晓葵女士?” 周晓葵说:“如此说来,你就是一个女鬼喽?” 于沁说:“做鬼有什么不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永远年轻。” 周晓葵说:“于沁小姐,你找我不只是来向我炫耀你的美丽的吧?” 于沁笑笑:“周女士,你果然聪明。你就不想知道苏宁先生死亡的真正原因?” 周晓葵说:“你说说看?” 于沁突然怒目圆睁,说:“周晓葵,其实,苏宁先生跟本就不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想嫁给他,只是因为他的财富。” 周晓葵说:“于沁小姐,你无权说这句话。你如果不死,不也嫁给财富了吗?” 于沁说:“也许是吧。这么说,你是知道迟早你将失去他喽。一对被双方父母都看好的准新郎、新娘,在准新娘生日那天,准新郎还要急不可待地去看望他的**。我作为那个女孩,难道没有资格对你的可笑选择提个醒吗?” 周晓葵说:“你给我住口,如果不是那天早晨他去看你,他怎么会死去。你不要让一个对你的即将死去怀有同情和惋惜的人,再被你无情的口水所污秽。” 于沁说:“你以为苏宁先生是因为在回程的路上情绪失控把车开到沟里去的吗?你以为编造一个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就能蒙骗世人吗?” 于沁说完,大笑不止,笑过之后,用手一指,房门大开。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还回荡在周晓葵的耳边。 ……你以为苏宁先生是因为在回程的路上情绪失控把车开到沟里去的吗?你以为编造一个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就能蒙骗世人吗? 周晓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大汗不止。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做了个恶梦?” 周晓葵在宾馆里住了三天,感冒渐渐地好了。她打理一下自己,离开了城北。她想,这里绝不是她要呆的地方。 ……白袍先生就告诉了吉西这些,关于周晓葵女士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 出事之后,文圣馆停了。周晓葵订了婚,尽管她还要画油画,考大学。 吉西则直接辍学了,开始学做生意。他在琅琊没再见到她。 第026章 白袍先生在雨季的叹息 夏季阴雨连绵的天气来临了。对于城市来说,这雨季多少还有些欣喜,因为它挥手拂去了令人难耐的酷暑,让人清凉一下。整个夏天,吉西都能听到白袍先生在雨季中的叹息之声。 夏日是属于女人的。当然,于沁小姐也不例外。 吉西和于沁小姐的接触是他际遇白袍先生之后开始的。 于沁小姐是患骨癌死去的,她去世之前,吉西曾经到医院去看望她。尽管她并不希望看到他,她还是对他的到来抱有友好的态度。 如果不是苏宁的出现,她也许会嫁给吉西。吉西现在想。可是,由于苏宁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往事,吉西至今不能不怀疑于沁小姐对苏宁家世财富的占有*,吉西不能不怀疑他们的爱情成份究竟能有多少。 在吉西看来,也许这正是于沁小姐的悲哀所在。 其实,于沁小姐的悲哀还不止这些,还有不公平的命运对她的惩罚。这个惩罚就是让她患上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骨癌病。 当所有人都怀着异常同情的心理,为这位美丽的女孩潸然泪下的时候,吉西却从中发现了命运创造美丽和摧毁美丽的两种情态。 人类是爱美的,然而,当美丽成为财富和情感的交换法码的时候,美丽也将变得丑态百出。 ……这,正是于沁小姐留给大家的印象。周晓葵这样认为,吉西这样认为。就连苏宁的爸爸,苏丙坤也这样认为。 可事实怎样?如今已成了一个不解的谜团。因为,于沁死了,苏宁也死了。活着的人,都是对他们有着深深误解的人。 如今,于沁小姐再次出现在吉西的面前,他们中间已经隔着两个世界。也许是内心的感应还在,他们得以在这个夜晚相见,还能够平静地面对面。 于沁小姐说:“如今,半年时间过去了,你还在怀恨过去的往事吗?” 吉西说:“我们人类是最健忘的,要不,为什么我们要发明纸张,发明笔墨,发明文字呢,就是因为那可怕的健忘的毛病。有了这些东西,可以随时记录下一些事情,以备查寻。” 于沁小姐说:“这么说你已经把过去的那段事情忘记了。” 吉西点点头。 于沁小姐说:“你为什么不把它们记下来呢?” 吉西有些诧异:“你是说让我把那些事情记下来?为什么要记下来呢?” 于沁小姐说:“怕你忘了啊。记下你的爱,记下你的恨。” 吉西说:“也记下你的爱,记下你的恨吧?” 于沁小姐沉默不语。吉西也感到无话可说,沉默不语。空气里有一种墨一般生硬的东西,积淤着。 于沁小姐说:“这么说,你还是没有说清楚此刻你的内心是否还有仇恨?” 吉西说:“也许,我是说不清楚了,也不想再说清楚。” 于沁小姐说:“吉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介绍给白袍先生认识?” 吉西思忖一番:“你应该知道,人鬼殊途。我觉得,你们才是一个类别的,你们在一起应该合适。” 于沁小姐说:“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合适?难道就因为我们都是鬼怪?” 吉西一时回答不上于沁小姐的问话。 其实也不是回答不上,而不想回答。他还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接。 于沁小姐说:“说穿了,白袍先生只是一件衣服,他无情无欲,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可笑吗?” 吉西说:“那么,你是说,你是有情有欲的。可是,你为什么贪财忘情,忘恩负义?” 于沁小姐叹息一声:“吉西,那只是你的凭空想象,是你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在你看来,灰姑娘和白马王子都是贪财恋色之徒喽。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苏宁先生对我的感情。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应该为你负点责任,现在,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不,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吉西说。 “是我对不起你。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在这里遇见你,补偿你。”于沁小姐说。 于沁小姐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刮起了风,伴有星星细雨洒落下来。这个夜晚,是一个带有一点让人心惊肉跳的风雨之夜。 于沁小姐脱去了她的外衣。 说实话,这个时刻,吉西真的想看一看魔鬼的身材,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之前那个未曾细看的身材。 只是,吉西又觉得对不起白袍先生。是他把于沁小姐介绍给白袍先生认识的,现在,他怎么能够以另一种目光猥亵于沁小姐呢。 再说,白袍先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思之又思,吉西决定还是闭目思之,决定对于沁小姐的举动置之不理。 更何况,他是人,她是鬼啊。 然而,于沁小姐似乎并不罢休。她开始抚摸他的脸颊、脖颈,他的胸膛,还有他的脊背。 吉西紧张得脸上隐隐沁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吉西对于沁小姐说:“于沁小姐,你不必这样,我是人类,你是魔鬼。据我所知,你们魔鬼是吸人鲜血的,是以残害无辜生灵来为自己增加魔道的。所以你现在就是想吸食我的鲜血是吧?我说的对不对?” 于沁小姐吟吟地笑:“吉西,我怎会吸食你的鲜血呢,我更不会害你,我是喜欢你的。你看,你做事认真,对朋友真诚——” “算了,不要再说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这个忘情负义的女鬼,当我的血被你吸食而尽,当我变成一具干涩的尸体的时候,只怕你还对着我暗自窃喜呢。” 于沁小姐继续抚着吉西,并说:“你以为你能躲过我的攀扶和缠绕吗?” 吉西说:“我不能,一般来说,魔鬼都是有法力的,人是斗不过你们的。可是,我是知道你的阴谋的。” “哈哈,错了,吉西,你错了,我是在尝试让你休验世间没有的奇爱,懂吗?”于沁小姐说。 吉西说:“不,你不是让我享受世间没有的奇爱,你这是满足自我。” “这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不喜欢这样?”于沁小姐说。 吉西说:“你这样,白袍先生是不会放过你的。” 于沁小姐一把推开吉西。 “吉西,你又错了,白袍先生真正不放过的,不是我,而是你?别忘了,是你杀死了苏宁先生。”于沁小姐说。 吉西说:“我没有杀死苏宁,是他自己出车祸死的。” 吉西略有一丝紧张。 他听到于沁小姐冷冷一笑:“他是出车祸死的,难道在这起车祸中,你不记得你做了什么吗?你们人类也真是健忘啊!” “我什么也没做。”吉西说。“我怎么会杀死苏宁呢,他是我的朋友,我怎会杀死他?” 吉西望着于沁,感觉于沁小姐的身体就像一条蛇,紧紧地缠着他,心里想,我是逃脱不掉了。 想到这里,吉西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 吉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许是他太紧张,眼前出现了幻觉。于是,他使劲挤一挤眼睛,晃一晃脑袋。 窗外的风雨更加紧急了。风雨声中,吉西仿佛听到白袍先生的叹息声,他的叹息包含了无奈和伤痛。这叹息,恰似对他们谈话的讽刺。 吉西眼睛一闭,黑夜就浓了。而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外,风雨吹打下来的树叶,落了一地。早起的人们,正在匆匆赶路。 于沁小姐早已不见了。他抚摸一下自己的心脏,它还在跳动,知道自己没有死掉。 第027章 白袍先生去裁缝铺 白袍先生约吉西去裁缝铺,他说他最近身体有些臃肿,行动不方便,是不是被你们人类的美食给宠坏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肥胖容易得疾病。我要去一趟裁缝铺,把自己裁剪一下,恢复原来的模样。”白袍先生说。 吉西听了,非常高兴,陪伴白袍先生前往。 他们去的是一家西服专卖店,那里边有一个裁缝铺,平时为顾客提提裤脚锁锁边什么的。裁缝师傅是个胖子,吉西认识。 胖子师傅十分热情,一直把他们迎到店里边。 吉西喊道:“胖子师傅,我的这件衣服有些不太合适,麻烦你给修改一下。” 吉西只能这样说。他吸取了上次超市大战的教训,决不能再让白袍先生露出任何马脚。 胖子师傅点一点头。他拿出尺子,将白袍先生量了一遍,又在吉西的身上量了一遍。然后,像计算一道几何题一样,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 最后,胖子师傅说:“你这件衣服应该合身呀。” “不合适,穿着很不舒服。”吉西说。 胖子师傅说:“感觉怎么不舒服?” “松松垮垮,不紧凑。”吉西说。 胖子师傅说:“你把它穿上试试看。” 吉西只好拽过白袍先生,扯过他的胳膊,套在他的胳膊上,又扯过他的另一只胳膊,套在他的另一只胳膊上。他让他在他的身上晃了两晃,才把他稳妥地穿到身上。 胖子师傅围着吉西转了两圈,说:“挺合身呀,你的身材配这件衣服挺合身呀。” “可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吉西说。“胖子师傅,你还是给改一改吧。” 胖子师傅说:“你要改瘦一点,还是改肥一点?” “当然是改瘦一点。”吉西说。 胖子师傅说:“如果这样,这件衣服您就不能穿了。” “不会的,你就放心改吧。”吉西说。 “不,吉西先生,凭我二十多年改衣服的经验,这件衣服是很合适的,不需作任何改动,否则,这件衣服就真的不能穿了。”胖子师傅说。 吉西有些不耐烦:“胖子师傅,我让你改,你就改,还怕我不给你钱咋地?” 胖子师傅说:“啊,不是,吉西先生,我这是对你负责呀。” 吉西说:“可是,我分明穿着不合适嘛,我的主意已定,你就开始修改吧。” 无奈,胖子师傅只好拿起剪刀裁剪。胖子师傅刚铰了一剪刀,白袍先生就在案板上哎哟一声。 也许是胖子师傅没好气,操剪刀太莽撞了?不,看上去他十分细心,一丝不苟。 吉西想,糟了,肯定是白袍先生吃不消这剪刀的苦头,才失声叫了起来。 慌乱之中,为了掩饰白袍先生的存在,吉西说:“胖子师傅,你铰了手了吗?” 胖子师傅疑惑地回头:“没有啊,我还以为碰着你了呢?” “啊……没有。” “没有就好。” “嗨,这是什么事儿。”胖子师傅一边干活,一边嘟囔。 接着,胖子师傅又一剪刀下去,白袍先生又一声喊叫。这一次,胖子师傅听了个清清楚楚,这声音分明是从这件衣服里传来的。可是衣服怎么会说话呢?这么一想,胖子师傅立刻惊惊厥厥,魂飞魄流。 只见他扔下剪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胖子师傅才战战惊惊地从地上坐起来,探出一只手,拽过衣服袖子,远远地观看。 吉西也装模作样地抓过衣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没什么呀,没事儿,没事儿,你继续铰吧。” 这时,吉西又听见白袍先生说:“别改了,回去吧。” 原来,白袍先生已经吃不消了。 之前,他没想到,裁剪一下衣服的尺寸,竟然如此痛苦。也许原来白袍先生只是一件衣服,所以任凭怎样裁剪,都不会感到疼痛。可是现在白袍先生已经成了精,有了神经知觉,才会疼痛。 可是,之前他怎么没想到呢。怎么办呢,现在该如何脱身。难道还像上次超市大战那样,刮一阵风,下一阵雨,然后趁机逃走吗? 最后,吉西听到白袍先生的叫喊,急中生智,赶紧学着白袍先生的声音,也对胖子师傅说一句:“别改了,回去吧。” 就是这句话,让胖子师傅听来,仿佛是空谷中的回音。“别改了,回去吧——别改了,回去吧——”惊恐不安。 听得胖子师傅毛骨悚然。 他抬眼望一望吉西,又望一望那件衣服,那种眼神,在吉西看来,满是畏惧。 吉西收起白袍先生,说:“胖子师傅,谢谢你。” 吉西拽过白袍先生,扯过他那只被铰出一个窟窿的胳膊,套在他的胳膊上,又扯过他的另一只胳膊,套在他的另一只胳膊上。最后,看了看呆立在一边的胖子先生,很想过去安慰他一下。可是,当吉西走近他的时候,他的身子早已向后撤去,几乎是央求的样子,要吉西赶紧离开。 吉西只好辞别胖子师傅,离开那家西服专卖店,回到白袍先生的寓所。 “呀!”于沁小姐看到白袍先生的样子,很不解。 “你们这是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白袍先生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白袍先生把刚才的经历对于沁小姐讲了一遍。 于沁小姐为白袍先生包扎好伤口。说:“白袍先生,你怎么没想到,你这是在伤残你的身体啊?” 白袍先生双目紧闭,不语。 他现在已经很后悔。都怪自己没有脑子,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于沁小姐说:“你是不是听了吉西先生的话,上了他的当啊。难道你看不出吉西先生要加害于你吗?” 白袍先生仍双目紧闭,不语。 吉西听于沁小姐这么说,怒发冲冠,紧步逼到于沁小姐面前:“岂有此理?你怎么不说是你在**白袍先生啊,他可是天天和你在一起啊。” 于沁小姐说:“白袍先生可是你带到裁缝铺的。” 白袍先生已经烦心透了,又听到他们争吵起来,睁开双眼,拿袖子制止道:“你们都别吵了,是我自己要去的,不关你们的事。” 吉西对白袍先生说:“是啊,这就好比人类的减肥一样,总是要吃一些苦头的。” 白袍先生说:“哎,那是你们人类的事情,我们不能效仿。照我看,减肥还是跑步最有效。” 于沁小姐说:“白袍先生,这么说,你要每天早晨出门跑步了,你可别吓着那些早起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啊。” 白袍先生说:“于沁小姐,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刻薄。我是很容易被人识别出来,可我是真实的。而你呢,天天戴着一副人类的假面具,表面上鲜艳无比,实际上虚伪无为。” 于沁小姐大怒:“好你个白袍,我好心好意替你包扎伤口,你却恶语伤人,真是没有良心啊你。” 白袍先生说:“一箭中的了吧?不要急躁,不要急躁。” 白袍先生不明白,于沁小姐怎么变了,变得这么浮躁。不似当初来的时候,那么矜持。 吉西说:“你们才不要再吵了。人类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人类自有办法解决。每一个类群有每一个类群的生活规则,懂吗?记住了这一点,就会多一些方便,少一些困扰,多一些宽心,少一些烦恼。” 于沁小姐暗自窃喜,吉西不知道,她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嘲笑整个人类。也许,她这个过来人,是有权利嘲笑这个人类的。 只有白袍先生不言不语,坐在那里,眼望着窗外,思考着什么,像一位哲学家,一脸悲愁。 第028章 白袍先生的困惑 白袍先生觉得,减肥还是跑步最有效。所以,他开始跑步了。他出门跑步,吉西是他的陪伴者。因为他是妖,他自己是不能独自出门的。 然而,他们住所之间的距离却十分远,吉西不得不把住所搬到离白袍先生较近的地方。 早晨四点半钟,他们就出发了。 路线是沿着一条高速辅路向东。这样,他们就能及时地知道太阳在什么时候升起来。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沿着原路返回。 等返回寓所,公交车站点的人群就开始聚集了,那是赶着班车上班的人们。这说明,这个城市在此刻开始喧闹起来。 这是经过严格计算出来的。 早晨,城市的空气十分新鲜。再加上秋天一天一天的深入,给人一种十分爽快的感觉。 白袍先生在前面,吉西跟在白袍先生的后面。 吉西看到,白袍先生的两只袖子前后甩着,宛如秧歌队里前后甩动的绸子。他跑步的样子也十分奇特,一跳一跳地,同时双肩向上一颠一颠,所经之地,风动枝摇,路边残存的野草也为之蹦跳起来,仿佛找到了同伴,纷纷跟着起舞。 吉西对白袍先生说:“白袍先生,你还记得超市大战那回事吗?” 白袍先生点点头。 吉西说:“白袍先生,以你这种模样,人们是很难接受你的。可是我知道,我们在课堂上写作文的时候,老师总是对拟人手法赞不绝口,可是一到生活当中,比如遇到你,他们就害怕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呢?” 白袍先生说:“是啊,这也是我也要问的,这是为什么?” 吉西说:“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一件衣服,是人们十分熟悉的衣服,甚至是一件十分漂亮的衣服。可是,一旦把拟人手法用在你们身上,就完全变了样。最不可思议的是,还给你们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妖怪。” “妖怪!”白袍先生哈哈一笑,好像他并不讨厌这个名称。他笑起来,衣服领子仍现出一颤一颤的样子。 可是当人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可不得了,是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 白袍先生说:“在我看来,妖怪这个词,包含了轻灵,飘逸,标新立异的意思,有什么不好。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成为妖怪,只要它有了灵性。而灵性恰恰是你们人类天天挂在嘴边上的最美丽的词语啊。” 白袍先生这么一说,倒让吉西无措,不知道孰是孰非。 白袍先生说:“凡事都要有个对立和统一。有人对妖怪惊惶失措,有人却与妖怪成为亲密的朋友。《聊斋志异》中的故事不胜枚举,就连孙悟空这个齐天大圣,不也是一块石头的化身吗,可是你们人类,谁不喜欢孙悟空?” 说的也是。吉西想。其实,对于众多的生物来说,只有人类拥有了无与伦比的智慧和力量,有了思想与灵性,与它们格格不入。其实人类才是真正的妖,大妖。不过这种观点,吉西没跟白袍先生讲。他怕白袍先生逮着了理儿,又与他理论一番。 这时候,太阳从东边升了上来。 深居城市之中,看不到海,当他们看到东方明亮起来的时候,太阳多半已经浮出水面了。这时候,他们也该往回返了。 此刻,于沁小姐已经煮好了茶,等着他们呢。 回到寓所,白袍先生一边吃茶,一边同吉西讨论起苏宁先生的事。 吉西说:“白袍先生,苏宁先生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了,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你。再说,我们身边每天要发生的事情成千上万,就是具体到每一个人,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也有许多,怎会费心劳神,记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白袍先生点点头。 于沁小姐说:“吉西先生,我还记得当时的事情。” 吉西说:“你们鬼界无所事事,每天飘来飘去,临死之前的那点事情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白袍先生说:“于沁小姐,既然你说你知道,你说说看?” 于沁小姐说:“我听说周晓葵女士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她曾经为我画过一幅肖像,不知道可有此事?” 经过于沁小姐这么一提,吉西似乎想起了这么回事。周晓葵的确画过一幅于沁小姐的肖像。 “就算周晓葵女士为你画过一幅肖像,又怎样?”吉西问。 于沁小姐说:“我还听说,这幅肖像只有两个人看过,一个是你,另一个是苏宁先生,对吧?” 吉西点点头。 是的,那幅肖像,的确只有他和苏宁看过。现在想起来,那幅肖像画得惟妙惟肖,的确像极了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说:“吉西先生,我的提示就到这里,剩下的事情,还是由你慢慢回忆吧。” 对于沁小姐的话,吉西十分恼怒。因为她只说了一半,后边的硬给咽了下去,不说了。好像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隐瞒着,不肯说出来。 吉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面对白袍先生,他不能对她怎么样。他若是暴跳起来,倒显得他经不起推敲。 至此,之前他对她全部的爱意,现在已经消逝不见了。此刻,她对于他,只有厌恶和憎恨。 这时候,吉西的手机里来了好几个电话。他起身告辞,说:“白袍先生,我还有许多事情忙,先告辞了。” 白袍先生拱手不送。 第二天早晨,吉西和白袍先生仍然一起来到那条健身路上。 然而,这天早晨,他们遇到麻烦。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吉西和白袍先生打算折身回返。就在这时,迎面驶来一辆轿车,开车的是一位戴着眼镜,十分斯文的男子,看样子二十多岁。正当他从高架桥上驶下来的时候,与在辅路上迎面跑来的白袍先生碰了个正面。 这位司机先生顿时惊骇不已。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件白色的衣服会在这个早晨像人一样往前跑着。当妖怪的念头在他的头脑里闪过,他的头皮一紧,猛一踩油门,想急冲过去。可是,他手中的方向盘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七拐八拐,连人带车撞到路边的围栏上,当场毙命。 吉西赶紧拨打了肇事电话,然后,和白袍先生逃离现场。 回到白袍先生的寓所,吉西仍惊魂不定。 白袍先生说:“咱们不应该慌里慌张地跑开。” 吉西说:“如果不跑开,麻烦就更大了。你这个样子,警察还不如临大敌。” 白袍先生一听,有些同意吉西的看法,只好作罢。 从此以后,白袍先生再也不去跑步健身了。吉西也搬回了原来的住处,除了一些生意上必要应筹,深居简出。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触犯了法律的杀人犯,终日惶恐不安。 在这期间,吉西一点也不知道,周晓葵去了趟城北,和白袍先生有所接触。这期间,她还举办了一个画展。画展上,包括于沁小姐的那幅肖像,也陈列在现场。 吉西是在周晓葵画展的最后一天,来到举办画展的现场的。在于沁小姐的那幅肖像面前,吉西驻足了许久。他望着于沁小姐的那双眼睛,那双拥有穿透力的眼睛,不由地胆怯起来。 周晓葵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吉西在白袍先生心目中的形象。之前的,他们之间那种友好的气氛,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被彻底摧毁。世间再也没有像他们这样,建立起来的人鬼之间的互通与信任了。 第029章 白袍先生许的愿 那个交通事故发生之后,尽管吉西和白袍先生当时逃脱了现场,警察还是找到了吉西。 那位年轻的司机在临死之前,惊恐万状中,他的瞳孔上留下了吉西和白袍先生的画像。警察找不到白袍先生,把吉西找到了。 吉西被他们带上警车。他想,他和白袍先生彻底曝露了。怎么办呢? 吉西坐在车上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透过车窗玻璃,吉西看到外边的天气开始阴沉。想是不是白袍先生来了呢。他每次出现的时候,就会刮风下雨,然后显现,神不知,鬼不觉。上次的超市大战,就是白袍先生使了这个脱身之术。 时间不久,外边果然黑暗起来,一时间狂风大作,下起了大雨。 道路两边的树木折弯了腰。开车的那个警察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方向盘了。不得不打开车灯,照着前方的道路。此刻,他们在车内颠三倒四,各顾各的,没有人再理会吉西。 吉西看到机会来了,立刻从他们中间挣脱开,用脚踹开车门,一个翻滚从车里冲了出来。小时候看过铁道游击队,吉西学那游击队员飞身爬火车的神勇。一个小小的汽车又算得了什么。 然后,吉西倒在了路边,感到有一只手把他拽了起来。 吉西稀里糊涂地跟随着他,离开了雨地。他听到那些警察在后面乱喊一气,像要抓住他,可是,雨幕稠密,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哪里还找得到他呢。 等吉西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白袍先生。 来到白袍先生的寓所,吉西发现,周晓葵也在。 他们已经有半年多未见面了。周晓葵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身材略微胖了一些。她那“申”字形的脸庞上,给人一种永远无辜的哀愁。 他搞不明白,周晓葵因何在白袍先生这里。 吉西和周晓葵握了握手。 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周晓葵女士,今天你们二位正好在一起,我想请你们回忆一下苏宁先生的情况。我曾经许下诺言,不把苏宁先生的事情弄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琅琊的。” 吉西说:“白袍先生,关于苏宁先生发生车祸的前前后后我已经跟您讲了,我想再补充一点的是,那天早晨,我把一幅于沁小姐的肖像画给了苏宁先生,那是周晓葵女士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的。” 白袍先生问:“周晓葵女士,你为什么要作这幅肖像画呢?” 周晓葵说:“绘画艺术是我毕生的追求,于沁小姐的美丽让我产生了艺术创作的冲动。怎么,难道这也有问题吗?我想于沁小姐的时日也许不多了,就让这幅画像留住于沁小姐的美丽容颜,留住一份美丽与祝福吧。” 白袍先生说:“啊不。周晓葵女士,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于沁小姐,或者苏宁先生呢?为什么要让吉西帮你转交?” 周晓葵说:“吉西先生是我们的朋友,由他代转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白袍先生说:“于沁小姐收到那幅肖像画了吗?” “当然。” 吉西接过来说:“据我所知,于沁小姐没有收下那幅画,她自知时日不多,就把那幅画转赠给了苏宁先生,让他保存起来,作为他一生一世的爱,珍藏在心间。”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算作一个记念吧。 白袍先生说:“也就是说,那天早晨,苏宁先生又把那幅画带了回来?” 吉西点点头。 白袍先生说:“那幅画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车祸发生后,谁也不知道那幅画流失到哪里去了,也许被一阵风刮走了吧。”周晓葵回答。 “刮走了?谁说的,你上次的画展,那幅画明明挂在那里,还展览呢,怎么可以说刮走了呢?” “是的,画展的时候,那幅画确实在,可是之前布展的时候,那幅画确实不在。更为奇怪的是,展览结束后,那幅画又不在了。” “编的吧?你真会编!”吉西奚落周晓葵。 “我为什么要编,我有必要编吗?” 白袍先生忧愁地叹息一声,然后坐了下去,再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许久,白袍先生说:“我要找到那幅画。” 找到?吉西和周晓葵都十分吃惊,不明白白袍先生为什么对一幅画这么感兴趣。难道他仅仅是主人的一件衣服,对主人固有的依恋?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周晓葵走了,她没说去哪里,也没约定下次见面的日子。如今,他们文圣馆的四位学员已四分五裂。死的死,亡的亡。就算还在的,也已形同路人。 自此,吉丁终日呆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再被警察发现。直到一个多月,风声平息了许多,才敢露面。 吉西再去见白袍先生,白袍先生不在,只有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难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吉西看了看他送给她的“陶瓷丽人”,里边的鲜花早已更换了品种,是一株叫不上名字的花儿。 于沁小姐说:“白袍先生的心思不在这里,在苏宁先生那里?” 吉西趁机向于沁小姐打听,那幅肖像画的下落。他想她不会不知道吧。 于沁小姐也十分吃惊:“怎么,丢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吉西说:“在阴间里,难道你没见过苏宁先生?” 于沁小姐说:“那是阳间的事,阳间的情份已尽,到了阴间,见他还有何意。况且,他这个负心的富家子弟,早已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还与周晓葵保持着那种**的关系?” 吉西说:“你们的情缘真的走到了尽头?” 吉西看到于沁小姐的眼圈发红,眼泪扑漱漱流了下来。那是伤心的泪水,想必没有假。看到于沁小姐这个样子,他竟又有些怜惜起来。 吉西安慰于沁道:“不管怎么说,苏宁先生生前是爱你的。至于他与周晓葵女士保持的**的关系,我想那或许是双方父母的意愿,不代表苏宁的想法。苏宁是不得以而为之。” 于沁小姐说:“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死苏宁先生?” 吉西大吃一惊:“我们害死苏宁先生?我和谁?” 于沁小姐说:“你和周晓葵女士呀。” 吉西大惊失色:“连你也这样认为?我们?怎么会呢?” 于沁小姐说:“别装了,就是你们。是你们对爱的绝望,对美丽的残暴。怎么不会呢?” 吉西说:“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你这是诬陷。可惜你是一个鬼。如果你现在是一个人,我马上可以到法院去起诉你,你知道吗?” “诬陷?”于沁小姐怒视着吉西,从她的双眸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你们精心制作的那幅画,就是证据。” “笑话。”吉西说,“那仅仅是一幅画。” 于沁小姐说:“不,那是死亡中的美丽。”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谋杀,那是对爱的崇拜,是杰出的绘画艺术作品。”吉西反驳道。 于沁小姐冷冷地笑了笑。 吉西说:“既然你对我怀有如此深的偏见,为何不一口把我吃掉呢?吃掉了我,你又不犯法,又不用去坐牢。” 于沁小姐说:“不,其实,我已经没有仇恨了,否则,我早就跟白袍先生讲出实情了。” 就在他们谈论着的时候,白袍先生回来了,他们的争论暂时停了下来。 白袍先生说:“吉西先生,下个星期一,你再来吧,咱们讨论一下,我想,我的工作也该告一段落了。我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你的愿望?” “是的,就是我调查出苏宁先生死因的目标。” “哦,是这样。” 吉西告辞白袍先生,往回走去。 第030章 白袍先生的遗憾 星期一,又是一周忙碌的开始。 这是一个晴好的天气,秋风在荡,枝叶在摇,白云在飘浮,行人在奔走。 吉西应约前往白袍先生的寓所。 白袍先生见到吉西,象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互致问候,客客气气,寒暄一番。 他们在客厅里分宾主坐下。白袍先生便开门见山地说:“是到了咱们该彻底交谈的时候了。” 吉西一听这话头,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他仍镇静自若。因为,好长时间,吉西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他在等着这一天,等着白袍先生和他摊牌的这一天。 吉西说:“白袍先生,你要说什么,就开始吧。” 吉西倒是干脆,这一点,倒让白袍先生略感意外。 于沁小姐端上来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一人一杯,道一声:“请慢用。” 白袍先生说:“让我把经过说一说吧。” 吉西示意白袍先生讲下去。 白袍先生说:“周晓葵女士生日的那天早晨,苏宁先生起得很早,他洗漱完毕,驾车去了医院,最后一次去看望于沁小姐。他在驾车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你,你把周晓葵女士精心制作了三个月的于沁小姐的肖像交给了苏宁先生。对不对?” 吉西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医院里,于沁小姐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没有收下这幅肖像画,而是让苏宁先生留下来,作为他们爱情的珍品收藏起来。” “这是情在理中的。”吉西说。 “于是,苏宁先生拿着这幅肖像画往回走,他把这幅肖像挂在车前方,看着于沁小姐美丽哀愁的目光。当他的车子行至车祸地点,他嗅到了于沁小姐死亡的气息,心中仿佛有一根线断裂了。在心烦意乱之中,车子开进了路边的深沟。” “完全正确。” “此时,于沁小姐正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白袍先生的描述完了,然后是一阵沉默。他们谁都不再讲话,仿佛讲一句话就能露出自己的破绽。 最后,还是吉西打破了僵局。 “白袍先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让我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白袍先生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一幅肖像给苏宁先生带上?” 吉西说:“白袍先生,你有所不知,本来,我和于沁小姐是相爱的,我们之前就认识。” 白袍先生说:“你嫉妒苏宁先生?” “不,苏宁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呢。”吉西说,“我仰慕他和于沁小姐的爱情。” “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所以你要送他们一幅肖像。”白袍先生追问道。 “也许或。”吉西说,“他们的爱情是人类当中最深沉的爱情,爱到深处便是死亡。只有死亡才能淋漓尽致诠释人类的真挚情爱。” “也就是说,那是一幅透视死亡的肖像画?”白袍先生问道。 吉西点点头。“那是人类杰出的绘画作品,许多年后,它会因为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因为这个触及灵魂和生命的爱情而身价倍增。” 白袍先生说:“这是你的发现,还是你的蓄意制造。” “也许,两者都有吧。但是,这不等于谋杀。” 吉西望着白袍先生,等待着他的评判。 白袍先生说:“以人的生命作为代价,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吉西无言以对,一时回答不上来。 白袍先生说:“还是让我来说一说吧。” 吉西望着白袍先生,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 白袍先生说:“周晓葵女士创作这幅作品的真实目的,不是要诠释什么人类的真挚情爱,而是出于嫉妒。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生成,会变得残忍无道。她看着苏宁一天天往医院里跑,终于认清了爱情在她的身上已经苍白无力,她感到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所以,彻底的绝望促使她在最后时刻,用尽女人所有的智慧绘制了这幅死亡之作。” “这怎么可能呢?白袍先生?”吉西抗议。 白袍先生说:“不要打断我的讲话。” 吉西凝望着白袍先生。哎,这件没有心脏的衣服怎么会有这样的思维呢?难道仅仅因为他非凡的灵性使然吗? 白袍先生说:“而你,吉西先生,在这个时刻,成了周晓葵女士的帮凶。或者说你们预谋杀死了苏宁先生。你不是出于什么伟大而神圣的爱,而是对爱的绝望。面对无法挽回的爱情,你歇斯底里,开始对苏宁进行报复。” “荒唐,简直荒唐!”吉西气愤地站了起来。 “白袍先生,尽管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天衣无缝,可是,事实胜于雄辩,那是苏宁先生觉得对不起于沁小姐,内心的不安使他神志不清,发生了车祸。” “苏宁先生因何觉得对不起于沁小姐?”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于沁小姐一步步迈入死亡的通道,而他却束手无策。” “吉西先生,你不要激动,你把右手放在你的胸口上,放在心脏跳动的地方,闭上眼睛问一问自己,那天早晨,你是否有加害苏宁先生的想法?” 吉西按照白袍先生的提示,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放在心口处。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睁开眼睛,对白袍先生说:“除了我的心脏跳动之外,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白袍先生说:“看来,你要用你的一生来拷问自己了。” “白袍先生,你为什么非要我承认是我杀死了苏宁先生呢?”吉西不解。 白袍先生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刚才你分析的这些,就算是真的,在人类的法律条文上,是构不成犯罪的。” “所以你要逃避追究?可是吉西先生,你愿意承受回忆带来的痛苦吗?你愿意你的心灵一生都不安吗?” 哈哈哈哈,吉西突然大笑不止。 “白袍先生,就算是我和周晓葵女士预谋杀死了苏宁先生,你能到我们人类的法庭去作证吗?” 白袍先生皱一皱眉头。“我不能,但我知道,罪恶终究是逃不脱制裁的。” “即使你能到我们人类的法**作证,你的证词也不会被采纳,因为你不具备法人资格。”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卡住了白袍先生的软肋,让白袍先生喘不开气儿。 白袍先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元凶找到了,却不能对他们惩罚,成了他最大的遗憾。 吉西说:“白袍先生,咱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吉西先生,我最后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你说吧,我们是朋友,应该无话不谈。” 白袍先生语高悠长地说:“爱可以变成天使,也可以变成魔鬼,不变的是怜悯心,你懂吗?” 吉西点点头。“我懂的。” 最后,白袍先生说:“非常遗憾,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人间的游戏和规则,我想我也应该走了。” “白袍先生,你要去哪里?” “咳!四海为家,不提也罢。” 说完,白袍先生像一片薄云,被风一吹,不见了踪影。 吉西正欲出门去追,忽见门前有一幅画,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拾起来一看,原来竟是于沁小姐的那幅肖像。 吉西把那幅肖像画贴到客厅正中间的墙壁上,端详着于沁小姐那美丽哀愁的眸子,两滴哀伤的泪珠正流下来,落在他的脚面上。 这时,他听见于沁小姐在说:“吉西先生,往事如烟,爱已成为灰烬,就让我的灵魂恢复为这幅画吧。” 原来,于沁小姐听了吉西先生和白袍先生的谈话,不禁哀伤,变回了这幅丢失已久的画像。 吉西怔在那里,原来于沁小姐是这幅肖像画变的。 一段时间以来,他和白袍先生的交往,就这样结束了。还有于沁小姐。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的鬼怪,竟然同他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如今他们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重逢的时刻。 第031章 下河镇的四大卫东 苏宁自从击退了鬼亦雄,得了许多马匹钱粮,有蕲艾镇、克家寨的许多鬼汉,七八十位,纷纷来到艾山,投靠苏宁,加上鬼蜮学堂的四、五十个鬼娃娃,加起来也有百多号人马。 苏宁来者不拒,反正有的是钱粮。把那七、八十位鬼汉分成两拨,左山一拨,右山一拨,安顿停当。每日与黄师师、曲和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一日,苏宁忽然对黄师师、曲和说:“冷大哥自从春上走了之后,如今秋天到了,仍不见归来,不知有何变故。” 曲和看出苏宁的心思。苏宁少年虽然年幼,可他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汉子。他和冷大哥一起从丰都城逃出来,如今安稳度日,怎能不思念起之前的难兄难弟呢。 “贤弟莫挂念,哥哥愿意到江淮走一趟,把冷大哥找回来。” 苏宁一听,十分高兴,当即和曲和喝了三大杯酒,算是替他饯行,祝他早去早归。 计议已定。次日一晚,曲和跨上那匹高头大马,带足盘缠,斜挎在肩上,将曲雪白嘱咐了一遍,两腿一夹,“嘚”儿一声,下了艾山,直奔江淮方向而去。 不说曲和翻江倒海寻找冷卫东,只说冷卫东自打春上,在桃止山西和苏宁道别,回到下河,去瞧他的媳妇儿馒头。其中五味杂陈,容待一一细说。 那么冷卫东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又杀了谁?一切还得从这江淮四大卫东说起。 冷卫东、夏卫东、齐卫东、郝卫东。 在下河镇,一提起这四大卫东,没有人不知道的。其中齐卫东最长,二十八岁,夏卫东最小,只有二十一岁。这四大卫东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其中数冷卫东最厉害。他又袓籍山东芝兰庄,性格直爽,好打抱不平,深得人们敬重。 冷卫东在一家纸箱厂当保安,保安的工资收入并不高,一个月两千多块。然而,每次在一起喝酒,都是冷卫东抢着埋单。冷卫东说,俺是顶天立地一保安,埋个单算个俅?俺骄傲! 大家就乐,就让冷卫东埋单。 纸箱厂的厂长是这四大卫东中的齐卫东。有事没事地,齐卫东就找冷卫东说说话。离得近嘛。 所以,冷卫东和这个齐卫东走得最近,关系最好。 夏卫东是个辅助警,**儿啷当,没有正形。但他年龄最小,所以大家对他包涵担待。 郝卫东是修手机的,在下河镇开了一家手机专卖店,四个人中惟一的老板。 四大卫东有一个中心业务,站场子。在淮州,只要四大卫东一出面,对方多多少少会给一些面子。 所谓站场子,就是打架。但不是真的打架。打架斗殴是二十年前的社会恶习。现在都不兴打架,都兴站场。就是说,双方为了争夺某些利益,都找人,亮示亮示,互看对方的实力。实力强的自然就有了话语权,实力弱的就做出一些让步,双方开始谈判,分割具体的利益。 这样很文明,不会出现恶*件,也不会被警察盯上。 四大卫东就干这个。至于报酬,可多可少。但最少出一次场一人不少于二百块钱。 每次都是由齐卫东接活,告诉其他三位。挣了钱,就去饭店里消费一顿。 齐卫东的老婆杏儿,刚强自负,事事都想把持住齐卫东。齐卫东名声在外,在家里,对这个老婆却惧怕三分。 齐卫东惧怕杏儿,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纸箱厂里有一个馒头妹,在齐卫东的手底下干活。齐卫东和她的关系颇为亲近。 杏儿三番五次地去厂里闹,搞得齐卫东在厂里灰头灰脸。 杏儿追问齐卫东:“你到底和那个小妖精是什么关系?” 齐卫东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什么关系也没有,为什么天天在一起?” “我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外边,不容易。” “在外边的女孩多了,都不容易,你为什么单单就怜惜她?” 时间一长,一看到杏儿来,冷卫东就马上给齐卫东打电话,告诉齐卫东。因为,杏儿进厂子,必然要经过大门口,第一个获知消息的当然是冷卫东了。 事后,齐卫东冲着冷卫竖起大拇指,说:“够朋友!” 次数一多,冷卫东忍不住问齐卫东:“你和那个馒头妹,到底什么关系?” 齐卫东一愣,“吔?你怎么也这样认为!” “不是?你和馒头妹要是没有私情,干嘛这样避讳着杏儿。” “我不是避讳杏儿,我是怕她到厂里来闹。” “你跟她说清楚,她不就不闹了吗?” “这种事情,越说,越说不清楚。” “你还是没说清楚。” 冷卫东半信半疑。悄悄地观察那个馒头妹。 馒头妹走路风风火火地,乍一看,倒象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有一次,冷卫东悄悄地跟踪她到宿舍。在楼道拐角处,冷卫东一探头不见了踪影,正纳闷儿。背后突然“嗨”地一声,他突遭袭击,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骨碌碌向前滚去。 原来,馒头妹发现冷卫东举动异常,早有了防备,躲到墙壁跟,冲着冷卫东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十分给力,冷卫东爬了半天,愣是没爬起来。 “你咋还踢人?” “你鬼鬼祟祟,还不该挨踢!” 两个人话一出口,不约而同伸出手指,指着对方:“你是山东人?” “俺是山东芝兰庄。” 芝兰庄?冷卫东一阵惊喜。 从芝兰庄出来的馒头妹,多少也会一些拳脚功夫。 冷卫东问:“你咋起了这么个名字,还馒头妹?” “俺小名叫馒头。在车间里,年龄最小,所以大家都叫俺馒头妹。” 事后,冷卫东把这件事说给齐卫东听,齐卫东听了,哈哈大笑。 齐卫东说:“你这个小老乡,厉害着呢。” “咋个厉害?”冷卫东问。 齐卫东说:“听她说,她上高二,一天晚上肚子饿了,爬墙头到学校外边买吃的,被班主任逮着了。她班主任是教数学的,罚她做一百道数学题。结果,她只做了十道,就趁着数学老师不注意,从后边狠狠地踹了数学老师一脚,撒腿逃回宿舍。所以,她这一招,已经练了好几年了。” “后来呢?”冷卫东问。 “后来,学校里让她写检查,她不写,就退学了,来到咱这个纸箱厂。”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不用再问齐卫东了,冷卫东全都知道了。 尽管冷卫东跟杏儿打马虎眼,杏儿还是识破了冷卫东的诡计,指着冷卫东的鼻子,把冷卫东臭骂了一顿。 最后,杏儿找到馒头妹,真刀真枪地干了一仗。馒头妹架不住,从纸箱厂辞职不干了。 没了工作,失去了工资收入。馒头妹寻思了三天三夜,决定蒸馒头卖。馒头妹拿手的活路就是蒸馒头。 馒头妹没有钱租门面,就在自个儿住的地方蒸好了,放在一个箩筐里,赶到饭点的时候,带到纸箱厂前边的四叉路口上卖。 由于馒头妹蒸的馒头又大又白又好吃,买的人络绎不绝。 冷卫东在纸箱厂干保安,经常门前门后地撒目。过往车辆、行人一个也不放过,更别说附近几个做营生的小商小贩。 这几个商贩,一个卖早点的,早晨五点就在四叉路口那里,八点准时收摊,这是冷卫东给规定好的。一个是卖袜子鞋的,中午才来,晚上七点收走,干净利落。再一个就是馒头妹。早、中、晚饭点的时候来,过了饭点就撤。 由于馒头妹是老乡,冷卫东对馒头妹尤其高看一眼,随便她在那里怎样卖。如果有哪一天不见她来卖馒头,冷卫东的心里竟还没着没落的。 这真是一个巧遇呀! 第032章 芝兰庄里的馒头妹 且说这个馒头妹,年龄十八、九岁,听名字不咋地,看一眼却似水蜜桃,招人喜爱。风风火火的举止,遮盖不住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水嫩。 馒头妹做的馒头是手工制作,揉得团团的,柔柔的,吃到嘴里,劲道,面香味浓郁。 有时候,馒头妹也蒸包子,不过不是北方的那种大包子,而是用糯米做的,里包馅的鬼馒头。糯米是上等的糯米,经水浸透,细磨为浆糊状后再榨干,为包馅的皮。馒头分两种馅:一种用红糖掺苦菜干,另一种将山豆磨成细粉后掺入白糖。“鬼馒头”洁白晶莹,爽口柔软,老人小孩都喜欢吃。 “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于是日夜诵经。”这一天,礼拜香火,请僧道斋醮,并做馒头分发给族人祀奉祖先,民间亦称为“鬼馒头”。这便是“鬼馒头”的由来。 这种鬼馒头,南方人爱吃,爱得不得了。 因此,馒头妹的生意特别好,一旦生意上来,一个人忙都忙不开。这时候,冷卫东就跑过去帮忙。 馒头妹对冷卫的热情记在心里,悄悄地往他手里塞一个包子,说:“趁热吃了吧。” 冷卫东受宠若惊,用袖子擦一擦手,接过来放在嘴里,啊嗡就是一口。 馒头妹用手指一指冷卫东的脑门,说:“你呀,不讲究卫生。” 冷卫东当然幸福地要晕过去。 从此,每天中午,冷卫东都赶着饭点,跑出去帮馒头妹出好摊。到了晚上,他又帮她把摊儿收好,目送她离开。 冷卫东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快就和这个卖馒头的小老乡好上了。 纸箱厂的人们,没有一个不知道,冷卫东和馒头妹好上了。馒头妹听了,也不反驳。 冷卫东就想着,怎么地也得表示表示。思来想去,冷卫东决定送给馒头妹一个手机。 这天,冷卫东下了班,来到郝卫东的手机店。郝卫东是开手机维修店的,兼营话费充值、手机销售。冷卫东当然要来郝卫东这里。 冷卫东说:“给我选一部女式的。” 郝卫东听了,十分纳闷。“为什么选女式的?” 在郝卫东的一再追问下,冷卫东终于说出了真相。 郝卫东一听,说:“既然是送给馒头妹的,兄弟给你免费提供。” “那不行,那样不就成了你送的了吗?” 冷卫东坚持付了钱,拿着一款火红色的女式手机,冒跑冒跑,来到馒头妹的馒头摊前,把那款手机递在她的手上。“给,给你的。” “给我的?” 冷卫东点点头。 馒头妹把它托在手上,脸儿立刻被手机映得通红通红。 就这样,冷卫东和馒头妹就算心心相印了。 可是,好景不长,冷卫东发现了一个秘密。 冷卫东发现,齐卫东每次值夜班的时候,早晨起来,都去帮着馒头妹去进货。起初,他还以为是齐卫东闲来无事,找点事做,可是次数一多,问题就复杂了。所谓量变导致质变。齐卫东绝对不是仅仅要找点事做,而是他对馒头妹有某种好感。 冷卫东去找齐卫东理论。齐卫东赌咒发誓,咬口不开。 “我知道你对馒头妹好,我怎么会对馒头妹产生好感呢。再说,有你嫂子在中间,我哪敢啊。” 齐卫东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已经成家立业。所缺的就是孩子。或许也是没有孩子的缘故,齐卫东和杏儿的心里总没着没落的。如果有一个孩子,杏儿的心思肯定奔着孩子去了。 馒头妹知道了,冒跑过来,说:“冷卫东,你真无聊。” 冷卫东心里恼怒。其实,他就是随便一说,齐卫东却当真了。馒头妹觉得他们两个将她推来拽去,是在羞辱她。冷卫东只得向馒头妹道歉,道了一天,馒头妹的脸上才有笑模样。 馒头妹说:“不能算玩,你得吃下十个馒头,这事才算完。” “啊?”冷卫东大叫。“十个馒头,谁能吃得下啊。” “不吃啊,不吃这事就不算完。” “吃,吃,我吃还不行吗?” 冷卫东伸了伸腰,踢了踢腿,捋了捋胳膊,接过馒头妹递过来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连吃了三个,腹中饱了。 馒头妹不依不饶。 冷卫东说:“我得去喝点水。” 冷卫东喝完水,回来后又吃了两个,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馒头妹说:“你这才一半。” 冷卫东说你等我一下啊,说完就跑了。馒头妹纳闷,跟在后边一瞧,原来,冷卫东去了厕所。五分钟后,出来了。 馒头妹又递给他一个馒头,冷卫东再吃下。馒头妹再递给他一个。这一次,冷卫东瞪着眼睛,总算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了下去。挺着肚子,摆一摆手,说:“不吃了,随便你算完不算完。” 说完,连步都迈不动了。 最后,是馒头妹将他扶回的宿舍。嗔怪道:“叫你吃十个你就吃十个?肚皮撑破了怎么办?” 冷卫东捂着肚子,想了一个晚上。他想,齐卫东说的对头,冷卫东没有理由继续对齐卫东疑神疑鬼。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就真的是无聊了。 从此,冷卫东和齐卫东疏远了。 但是冷卫东并未放弃对齐卫东的监视。他放心不下齐卫东。齐卫东是厂长,挣的钱比他多,馒头妹如果哪一天真得经不住**,他冷卫东不就玩儿玩了。 于是,每当齐卫东值夜班的时候,冷卫东就悄悄地躲在暗处,盯梢。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大冷的天,终于让冷卫东逮了个正着。 那天早晨,又是齐卫东值夜班,冷卫东看见他五点多钟的时候,就出了厂子。冷卫东也披上一件大衣,匆匆地跟了上去。 经过两个路口,冷卫东看见,齐卫东在前边站住了。于是他也赶紧停住脚步。过了约莫五六分钟,馒头妹来了,骑着一辆三轮车。只见齐卫东把馒头妹的三轮车拽住,把馒头妹拉下来,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馒头妹的身上。馒头也伸出一双手,安放在齐卫东的掌心里…… 尤其这最后的一个举动,让冷卫东的心头火起。他快跑几十步,冲在他们跟前,大喝一声:“齐卫东!” 齐卫东冷不丁地一哆嗦。 见是冷卫东,慌忙松了手。 “齐卫东,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齐卫东一言不发,他知道他再怎么解释,冷卫东也不会相信。 冷卫东抬手欲揍齐卫东,被馒头妹死死地拖住了。 齐卫东说:“我知道你功夫比我好。你揍吧,我不会还手的。” 冷卫东把馒头妹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走了。 这一天,馒头妹没摆摊,冷卫东也没帮她摆。 第二天,馒头还是没摆摊。冷卫东心里忐忑不安。 第三天,冷卫东去瞧馒头妹,馒头不理冷卫东。 冷卫东来到街上,给馒头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馒头妹不吃。馒头妹说:“我是馒头妹,不吃汤圆。” 冷卫东说:“我祖籍山东芝兰庄,都吃汤圆,你为啥不吃?” “你无聊!那天早晨,齐卫东看我手冻得哆嗦,给我暖手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脑子有问题,反而怀疑别人有问题。” “棉手套不能暖手吗,非得手攥着手?” “齐卫东帮我进货也有错吗?” “错,大错特错。” “那么以后你帮我进货。” “我要值班。” “你值班,还有时间盯梢?” “我担心你被欺负。” “你这样才是真正欺负我。” 第四天,馒头妹又摆摊了。冷卫东照常帮馒头妹出摊。 一个星期后,冷卫东作出一个决定:辞职。 齐卫东诧异。“因为啥辞职?因为哥?” “啥也不因为,只为馒头妹。” 冷卫东辞职后,每天早晨,都帮馒头妹去买菜,都帮馒头妹和面,和馒头妹一起出摊,一起卖馒头。 馒头妹说:“你为了我,好好的工作辞了,当起一个小商小贩,不值。” 冷卫东说:“为了你,怎样都值。” 馒头妹很受感动,原谅了冷卫东。 数月下来,冷卫东发现,进帐大增,竟比他当保安挣的还要多。如果就这样,这种幸福的日子,就像这发起的白面馒头,又大又亮,倒也光鲜。 只是,自从夏卫东当上了下河镇的城管,馒头妹和冷卫东的馒头摊就再没消停过。 第033章 城管和小贩的血案 夏卫东是四大卫东之中年龄最小的,也是文化程度最低的一个。 原来,夏卫东在派出所里当辅助警,因为打了人,被拘留了半个月,出来后,一直闲着。下河镇设立了城管办,招聘城管队员,夏卫东就去了。 考官问:“什么学历?” 夏卫东回答:“小学没毕业。” 考官问:“打过架吗?” 夏卫东回答:“家常便饭。” 考官问:“有案底吗?” 夏卫东回答:“刚刚出来。” 考官问:“体能呢?” 夏卫东回答:“还可以,一脚可以踢翻小贩的小三轮车。” 考官问:“敢拿人家的东西吗?” 夏卫东回答:“这是我的强项,就像拿自己的一样。” 考官问:“老头敢打么?” 夏卫东回答:“小菜,俺爹就是让俺打残的。” 考官问:“嗯,你面试通过了,我们城管队伍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啊!” 最后,考官又问:“落了一句,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夏卫东回答:“就说是临时的。” 夏卫东来得倒挺快。 考官大喜:“靠!今晚就上班!” 夏卫东兴冲冲地来到下河镇城管办上了班。 第二天中午,他就打电话把齐卫东、冷卫东、郝卫东叫来,在镇上一家酒楼摆下一桌,庆祝一番。 冷卫东不以为然,“你怎么去做那个?”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夏卫东望着冷卫东。“爷们我这也是混口饭吃。” “你真要是混口饭吃,也无可非议。只怕你手头痒痒,干不上几天,就捅娄子。” “不仅如此,我看主要是城管工作单一,轻松。你看那些有编制的,更自在,基本不用做什么事情,就在办公室里玩玩电脑,上马路有聘用工去做就行了。”郝卫东说。 “好啦,这些问题,不是咱讨论的,今天咱们只庆祝老四高就。”齐卫东说。 夏卫东在他们四大卫东中,排名最后,所以被称作老四。 冷卫东因为馒头妹的缘故,不肯与齐卫东喝,所以,撇开齐卫东,单独和夏卫东、郝卫东喝。 齐卫东也不生气,照吃照喝不误。 齐卫东虽然是一个厂长,但他这个厂长,从不摆谱,特别在他们四个兄弟面前,更没架子。 四个人从中午喝到日落西山。 除冷卫东,其他三个,其实并不怎么能喝,但是今天特殊,喝得尽兴,所以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回去之后,一直睡到次日晌午。 只有冷卫东没睡成那样。他从酒店里回来,照常帮着馒头妹收摊。把夏卫东当上城管的事情跟馒头妹一说。馒头妹拍手叫好:“这下好了,夏卫东当了城管,咱就有靠山了。” 冷卫东撇一撇嘴,不说什么。 果然如冷卫东预料的那样,夏卫东当上城管后,并没像馒头妹想象的那样,有了一个靠山。 不几日,冷卫东看见,夏卫东带着七八个城管,分两队开始从马路两边巡查。 下河镇是一个大镇,南北汇通,人员纷杂。所以,城管队伍也隆重。 夏卫东在派出所干过,上来就混了一个小队长的芝麻官。 冷卫东看见,只要是马路边上的,他们都往车上装。有店面的,超过店面柱子的也装,连店面上贴的对联也撕了。说是影响市容。但是许多地方都贴有治病的广告,他们却视而不见,真是可笑!如果仔细观察,他们也不是全部撕。真搞不懂哪些是他们眼里看的顺眼的,哪些是看不顺眼的!也或许根据他们的心情而定吧! 乡镇城管的职责范围在哪里?如果超出了职责范围,算不算违法?冷卫东在一旁一边看着一边寻思。 紧接着,夏卫东领着一队城管队员,走到馒头妹的馒头摊前。 馒头妹说:“夏卫东,馒头妹的摊子,你也没收。” 城管队员都是来自镇上的,都认得,都不动手,看着夏卫东。 夏卫东说:“收走,一律收走。” 馒头妹说:“你们谁敢!” 馒头妹理直气壮。她在这儿都摆了两年了,谁不知道她小馒头的名号。 大家愣在那里。 夏卫东大吼一声:“收走。” 冷卫东听到吼叫声,赶紧过来。此时,馒头妹的馒头摊已经被推倒了,几块垫板已经被装上了车。有几个馒头散落出来,滚了一地。 夏卫东看了一眼冷卫东,没说话。夏卫东心里想,我不做出一点样子,怎么能整治别的摊位。 冷卫东也没说话。心里也在想,哼,夏卫东,我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知趣的,见好就收。 夏卫东带着一帮队员走了。馒头妹追出老远,跺着脚骂道:“夏卫东,你个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 馒头妹回头看见冷卫东,踢了他一脚。“熊包!” 馒头妹很失望,对夏卫东很失望,对冷卫东也很失望。 馒头妹气得眼圈通红,把烂摊子一扔,去找齐卫东。 齐卫东也无话可说。对于城管,有人的解读是因为国人不喜欢遵守规定,才有城管。可是,所谓的“规定”,如果要想让人遵守,首先得合情合理,对不合情合理的,甚至于法无据的规定,谁都不喜。结果是城管无奈,被他们治理的人无奈,旁观的人更无奈。” “哎呀,这些还用你来叨叨。我说的是,我的馒头摊被他们拆了,该怎么办?”馒头妹吼道。 齐卫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归根到底,城管的权力是城官权力的延伸,是城市主政官的工具,而不具有多少公共性质。至于原因,很简单。某些人觉得城市干净整洁的外表太过重要了。 冷卫东去找郝卫东。 “你说你保安干得好好地,谁让你去帮馒头妹摆那个馒头摊。”郝卫东说。 “不过,话说回来,小贩们的不屈不挠,也是城市社会的一道景观。他们有的是下岗职工,有的是进城农民,他们不偷不抢,靠自己的辛苦换取一口饭吃,这种选择简直是为国分忧。如果他们自己不找食,都变成政府的负担,政府承担得起吗?城管制度因此而兴起,真是孽障。” 郝卫东滔滔不绝。 “相反,让失业者有饭吃,才是头等大事。如果失业者都没饭吃,看不到希望,就会酿成社会问题。消灭无照商贩为职能的城管,正是浇灭找饭吃的失业者希望的人。” “哎呀,我不是来听你的大道理的。” “要不,咱们成立一个“城管执法监督委员会”,定期对城管执法活动进行评估,怎么样?哈哈哈!假如不能废除城管,就应当驯化城管,让他们真正服务这个城市的公众利益。否则,城管与民众的战争永无终结。” 冷卫东踢了郝卫东一脚。“你个狗屎,连一个馒头摊都保不住,还驯化城管?” 郝卫东嘿嘿一笑。 按照规定,无证经营应交纳二百元罚款。冷卫东才不去理会夏卫东。第二天,他又找来几块垫板,照常出摊。 一个星期之后,夏卫东又带着一帮城管巡逻。再次经过馒头妹的摊位跟前,装作看不见。冷卫东手里攥着那个不锈钢夹子,看见夏卫东走过去,夹起两个包子紧追两步,撵上去。 夏卫东不接。 冷卫东没好气地说:“不给面子,是吧?” 背后几个队员,见冷卫东将盛放包子的箩筐敞开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伸手去摸。他们还没吃早点啊。他们知道,馒头妹的馒头摊,就是冷卫东的馒头摊。冷卫东是夏卫东的好朋友,他们眼瞅着冷卫东夹着两个热包子送给夏卫东。队长吃得,他们也吃得。 然而,馒头妹不乐意了。她没忘记他们推歪她的馒头摊,把垫板掳走的旧帐。伸出双手去推那名队员。 此时,冷卫东正举着那个不锈钢夹子,在夏卫东的面前。夏卫东说:“不吃,你就是用夹子插在我的胸口上,我也不吃。” 冷卫东真的把夹子举起来,抵在夏卫东的胸前。就在这时,被馒头妹推了一把的那个队员,一个趔趄,向后退去,正好撞在冷卫东的身后,冷卫东身子向前一倾,将夏卫东扑倒在地,压在他的身上,手里的夹子来不及收回,只听“噗嗤”一声响,夏卫东“啊”地一声,当即血溅一身。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冷卫东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把不锈钢的夹子就插在夏卫东的胸膛去了。 “我刺伤夏卫东了,我……”冷卫东喃喃自语。 几个队员一看这个场面,脸都吓白了,四散而逃。馒头妹伸出的双手还没收回来,就定格在了她的馒头摊前。 因为,那把不锈钢夹子,是圆锥状的,锋利无比。 第034章 托梦置酒下河相会 冷卫东过失杀死了夏卫东,罪不该致死。只是,除了冷卫东自己,没有人能给他作证。那名撞在冷卫东身上的队员,更怕担过错,失口否认撞了冷卫东。 遗憾的是,时下的摄像头,多得就像三十年代大上海的特务爪牙,案发现场却一个摄像头也找不到。 夏卫东的家人一口咬定是冷卫东杀死了夏卫东,不依不饶。 冷卫东无可奈何,只得一命抵一命,吃了一颗枪子。心里想,到了阴间,再找夏卫东,把这一切原委讲给他听,以便洗清他的冤屈。 不入鬼间不知道,到了鬼间才吓一跳。这个鬼界,小到沟沟坎坎,大到千山万壑,茫茫苍苍,魑魅魍魉,鬼影憧憧。怎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若要在鬼界找到一个夏卫东,真是比登天还难。要想在夏卫东那里,洗出自己的清白,已是遥遥无期。 万般无奈,冷卫东想到,还有齐卫东和郝卫东,何不把自己的冤屈对这两位诉说一番。可是,鬼若与人会话,就目前来看,只有托梦这一种方式。于是,冷卫东一踏上淮州地界,就开始造梦。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齐卫东和郝卫东。 这事儿乍一听不可思议,但齐卫东和郝卫东确确实实收到了冷卫东托给他们的梦。 一大早,齐卫东就打电话给郝卫东:“昨天晚上,我梦到冷卫东了,他站在我的床前,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一言不发。我惊出一身冷汗,醒了,看了看表,两点多钟。” 郝卫东啊呀一声。“这么巧,我也梦到了,他对我说,他回来了,拼命攥紧我的两只手,让我们去见他。早晨起床一看,手掌竟然真的有指甲印。”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可是,阴阳两界,去……哪里见他?”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齐卫东毛骨悚然。别看他在四大卫东中年龄最大,可是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安。 “这个……谁知道。要不,去馒头妹那里看看吧。” 出于对亡者的尊敬,也出于往日的友谊,下午,齐卫东找到郝卫东,买了一点水果带上,一起来到馒头妹的住处。 好长一段时间,馒头妹都没做生意。见到齐卫东和郝卫东来了,赶紧去外边买了几个熟菜,拎了两瓶酒,回来。招待两位。 桌子就摆在天井边上。馒头妹在桌子上摆了四个酒杯和四双筷子。话未出口,泪先流出。 齐卫东和郝卫东望了望馒头妹,想安慰她两句,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馒头妹笑笑。说:“那哥俩在那边,怪冷清得慌,就摆上两双筷子,全当凑个数吧。” “哎!”齐卫东和郝卫东答应着。 说话间,只见一股细微的阴风打着旋儿,来到他们身边,久久不散。齐卫东瞧着,说:“馒头妹的话还真灵验。” 馒头妹说:“坐下吧,都等你老半天了。”话音刚落,那股阴风果然打停住,在桌子跟前消失了。 “这……就坐下了?” 冷卫东和馒头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彼此情深意浓。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的接触,合二为一,精神层面,就分不出你我来了。这就是馒头妹说得轻轻巧巧,齐卫东和郝卫东听得发毛的根本原因。 尽管齐卫东、郝卫东和冷卫东是哥们,这种情感和男女私情相比,又差了一道劲。 馒头妹斟满了酒,说:“喝吧喝吧,多喝几杯,哥几个聚在一起,不容易。” 刮起的阴风确实是冷卫东。他早就瞧见齐卫东和郝卫东了。他在暗处,看见齐卫东和郝卫东都来了,心里想,还算是哥们,没有爽约。 现在,冷卫东就在他们身边。一个鬼魂,两个活人,在一块儿吃酒,听起来就噤嘇。 齐卫东和郝卫东一边喝酒,脊背一边发凉。一时间坐立不安。 冷卫东见到两位兄弟,倍感亲切。在这个世界上,也就齐卫东和郝卫东两个朋友了。 席间,馒头妹对齐卫东和郝卫东说:“冷卫东屈死成鬼,别人不相信,你们哥俩个应该相信。” “哎,要说屈死,他们两个都该叫屈。冷卫东失手杀了夏卫东,夏卫东平白无辜,亦白白搭了一条性命。” 齐卫东夹起一颗花生米,刚要往嘴里搁,不料却滑落在地上,摔作两瓣。 “咦?” 齐卫东又夹了一个,还是掉在了地上,还是摔作两瓣。 齐卫东不由地愣在那里。这花生米儿,掉在地上实属正常,可是,一颗花生米儿掉在地上,若是摔成两瓣,就不正常了。 “齐大哥,你这么一说,冷卫东听着,不高兴了。连花生米都不让你吃。” 郝卫东说:“也是,光顾着咱哥俩,他们两个还没吃一口呢。” 说罢,齐卫东将对面两个酒杯高高地捧起来,将里边的酒倾倒在地上。 郝卫东说:“冷卫东酒量好,多给斟几杯。” 齐卫东又连斟了两杯,浇在地上。 冷卫东听了齐卫东的话,确实不高兴。夏卫东怎么能和他比呢,他有什么冤屈,像他这种人,合该死,多死几个,更快人心。 齐卫东说:“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梦见冷卫东,他一句话不说,看来,他还是对我有成见啊。” 郝卫东说:“他的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丝,干枯的双手死死攥着我的双手。以此来看,他一定是心情不好受啊。他的冤死,咱已经知道,可是怎样才能传达给他,让他知道呢。” 馒头妹听了,从屋里转出来,说道:“很简单,抓只天牛,让它先死掉。等到晚上,放到火柴盒里。弄张小纸写上他的名字。把纸也放在火柴盒里!然后你心中默念要托梦的内容,之后把火柴盒放进抽屉里,睡觉就行……第二天早上,你再去看看,他就对你有好感了!因为他做梦梦见你了!” “这个,管用吗?” 齐卫东和郝卫东目光齐刷刷地望着馒头妹,心里想,这个鬼丫头怎么知道那么多。 “管用,管用。我都试了好几次了。” 这一晚,月黑风高,冷卫东阴魂不散。和所有的鬼魂一样,他也留恋人间,留恋亲人,特别是馒头妹。 冷卫东在馒头妹的住处飘来飘去,角角落落都看了个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变化,才放下心来。 齐卫东和郝卫东果然按照馒头妹说的,一人捉来一只天牛,先将它们弄死,放在火柴盒里,裁出一个小纸条,写上冷卫东的名字,放进去,嘴里念念有辞。然后,塞进抽屉。 果然,这一夜,他们睡得很香,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醒来,浑身难有的轻松。 难道,冷卫东真的在梦中梦见了他们,收到了他们传给他的话语? 馒头妹对他们讲,可不是吗。他一定收到了你们对他说的话语。不管怎么说,虽然他死得冤枉,可是,有你们哥俩的理解,他也就满足了,还有什么可求的。我们只有祝他在那边过得好,过得快乐,就好了。 就在齐卫东和冷卫东半信半疑的时候,他们又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梦,梦中,冷卫东来到他们跟前,不说话,对他们打着比方,看着他们笑,意思像是他懂了他们的心思。冷卫东的笑容十分自然,十分温暖,还是他未去世前的那个样子。 哎,尽管不能像拨打移动电话那样随心所欲,甚至相对落后,比寄一封信的速度快不到哪里去,但总算阴世阳间实现了互通互联。 第035章 鬼不待见人又如何 如果一个鬼魂天天围着你,在你面前嘶吼,一双干枯的双手抚摸你,伸出一只血红的舌头,舔舐着你的脸,久久不肯离去,他不是想吃掉你,就是想对你说一句:“你还好吧!” 自和齐卫东、郝卫东欢宴之后,冷卫东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滞留在了馒头妹的住处。 这一段时间,馒头妹也没跟什么人接触过,除了齐卫东和郝卫东,来看过他几次,再也没有其他的男人来过。 自从冷卫东出事之后,馒头妹几乎疯掉了。她简直无法面对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为什么悲伤与痛苦总奔着她来呢。她突然觉得,她的天塌了下来。在没有冷卫东的日子,馒头妹天天呆在家里,饿了就一包方便面打发了。原本一个整洁温馨的家,现在却乱得一团糟。 冷卫东看到馒头妹这个样子,不忍离去,打算在馒头妹这里住上几日,也顺便帮助馒头妹打理一下凌乱的屋子。但是冷卫东又不敢打搅馒头妹,只偷偷躲在房间的一角,默默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冷卫东才敢露面。当然,这里所说的露面,只是指冷卫东可以放松一下,在房间里自由自在地走动走动。 劳累了一天之后,馒头妹洗漱完毕,脱衣上床。 馒头妹喜欢脱得一丝不挂,赤身露体地睡在床上。以前和冷卫东一起的时候,就这样。冷卫东每次看到她的*,都会忍不住胀起来。馒头妹对他说:“一晚上一次,伤身子。” 冷卫东抗议,“要么,让他干那件事,要么,穿上睡衣。” 馒头妹既不让他干那件事,也不穿上睡衣,弄得冷卫东十分难受。 现在,馒头妹又脱得光溜溜地,馒头妹的身体还是那么好看,那么迷人。撩拨得冷卫东又浑身难受起来。 可是,他已经是一个鬼了,怎能再与馒头妹同床。就算馒头妹同意,他也不忍。人鬼同房的,也有,但多数都是女鬼找男人,哪有男鬼找女人的。就算死,也做一个鬼雄,怎能做**良家女人的勾当。 夜色又深又暗,冷卫东躲在暗处。 就算他不躲,馒头妹也看不见他。 所谓人鬼大战,人鬼情缘,一切的一切灵异事件,都是鬼魂有意让人瞧见他们的。不要相信大片,更不要相信民间的传说,那些都是作者有意安排的,是说唱艺人的瞎掰。 鬼魂若不显露自己,人类是看不到他们的。 此刻,冷卫东坐在沙发上,拼命压抑着自己。他绝不能强迫馒头妹做那件事。那样,馒头妹还不得吓坏了。 冷卫东瞧着,馒头妹的那一堆衣服就堆放在床头上。 冷卫东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听到馒头妹睡熟了,传来一阵阵均匀的鼾声。冷卫东才悄悄地来到床边。他要干什么——不要瞎想。其实,冷卫东只想把馒头妹的那摞衣服取过来,整理一遍,放在自己身边。因为衣服上有馒头妹的体味。他喜欢她的那种味道。 馒头妹的体味很香,胜过香气馥郁的苹果。冷卫东捽着衣服的角儿,细细地把弄着,也算是得到一点点的满足。 睡到半夜,馒头妹醒了,下床去方便,经过沙发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衣服叠放整齐,摞在那里,好生奇怪。心里想,自己明明是脱了,随手一丢,丢在床头上的,怎么会整齐摆放到沙发上去了。 馒头妹不由地一阵紧张,头皮啪啪啪地炸响。难道是……冷卫东。“死鬼,你要是在的话,你就出来,你这样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其实,此时此刻,冷卫东由于一个人闲呆着,又加上白日饮了些酒,竟有些困倦,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别看馒头妹白日说得轻松,那是因为有齐卫东和郝卫东在。人多力量大,阳气旺盛。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地,她又独自一个人,又是女流之辈,怎能不害怕呢。一时间惊骇得连衣服都不敢碰一下,哧溜钻回被窝里去了。 下半夜,馒头妹再也睡不着了。把头蒙了再蒙,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馒头妹想到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朝卧室外边喊道:“呃哼!是人是鬼,你都出来吧,别再藏着掖着了。” 冷卫东被馒头妹的一声叫喊惊醒了,从沙发上爬起来,踌躇不决,传出细碎的响动。 “冷卫东,我知道是你来了,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啊。” 冷卫东听了,知道自己的行踪被馒头妹发现了。他有心显现自己的相貌,可是,初到鬼间,这种法术他还不曾练熟,只好作罢。 冷卫东就把馒头妹的衣服一件件地给她送回床头去了。 馒头妹把那一堆衣服收好。说道:“冷卫东,齐卫东和郝卫东昨天都来了,他们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虽然罪不该死,可是,夏卫东也没占到便宜不是?现在,你们都在阴间,是非曲直,你去找他理论吧。” 冷卫东听了,长叹一声。都说向活人不向死人,现在他和夏卫东都死了,成了阴间的鬼魂,身份平等,也就没有偏颇了。 “是必须得跟夏卫东理论清楚。哎,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想到这里,冷卫东走出馒头妹的住处。 馒头妹只听得那扇门咯噔响动了一下,想必,冷卫东已经出去了。馒头妹长舒一口气,大睁着一双眼睛,瞅着空洞的黑夜。 “夏卫东一定在运河河畔。”冷卫东想。 出了馒头妹的住处,冷卫东一路往运河河畔走去。由于是深夜,下河镇十分安静,只有一盏盏路灯,寂寞地挑在空中。 下河镇似乎睡着了,只有几个落寞的闲鬼在街巷里游荡,碗碴子一样惨白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恐怖。亏得没有人撞见他们,否则,非得吓出几条人命不可。 冷卫东看着他们,他并不认得,也懒得去答理他们。沿着运河河畔往前走着,他不期望能瞧见夏卫东,因为夏卫东不一定会呆在下河镇。他如果没有苏宁相助,或许此时已经审判完毕,发往地狱受苦去了。因为他毕竟是一个杀人犯,在人间是被判了刑,执行枪决的呀。 冷卫东独自在运河畔走了一圈,连夏卫东的影子也没瞧见,就索性去纸箱厂瞧一瞧。 鬼走路要比人走路快。人是用脚步量,鬼是跳跃,鬼跳一步相当于人走两步。所以,时间不长,冷卫东又回来了,去了纸箱厂。 冷卫东在这个纸箱厂工作了五年,对这里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在纸箱厂里遇见了馒头妹。他这短暂的一生,与纸箱厂有着不解之缘呀。 听说现在纸箱厂的老板十分器重齐卫东。对齐卫东来说,这是一件好事。齐卫东和他们仨都不一样,齐卫东人老实,务实,不像他们仨,这山巴着那山高,结果混得,都不如齐卫东。 第二天早晨,馒头妹醒来,睁开眼睛,凝神望着乳白色的天花板。夜间的事情,细细回想了一遍,如在眼前。 是事实,还是梦幻? 馒头妹穿好衣服,将居所的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看到屋子里的一切,都收拾堆放得井然有序。明明她的屋子是乱得呀,现在居然变得整洁漂亮了,不是冷卫东整理的,又是谁整理的。 馒头妹忽然觉得,她已经好久没蒸馒头了,她得蒸馒头去。冷卫东尽管走了,可这日子,还得过下去呀! 第036章 夏卫东遭遇曲英雄 却说曲和快马加鞭,行了五日,来到淮州地段。一早一晚,在街市上逛了一遭,但见这个淮州,南来北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南腔北调的行人,熙熙攘攘。尤其运河两岸,更是热闹。 算一算冷卫东自从春上离开艾山,现在已是暮秋时节,时间过去了半年之久,却去哪里寻他?这又不是人间,到当地的派出所,让户籍警打开户籍档案,或者去当地的广播电台,登个寻人启事什么的。 冷卫东留下来的个人资料少得可怜:祖籍山东芝兰庄,人称江淮四大卫东之一。杀了个人,然后越狱逃走了。 曲和想,要想找到冷卫东,非得找到其他的三大卫东不可。冷卫东重义气,回到淮州,能不去看望那三大卫东吗。 但是,这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上加难。因为啥?阴阳两界,如何才能找到那三大卫东。况且,那三大卫东,他一个也不认识呀。 一筹莫展的曲和,只得找了一个立交桥,暂且在桥洞下安歇下来。虽然桥上车辆来来往往,鬼吵鬼闹,可是,在一个闹市中,找到这样一个去处,已经相当不错了。 曲和白日躲在桥洞下,晚上遛出来,大街小巷地走,希望能有奇迹出现。电话亭、报刊亭、法院、检察院,甚至体育场,酒吧街,凡是与冷卫东沾点边的地方,都去走了好几遍。依然没有结果。 一晃十几日过去了。曲和十分着急。当初,苏宁满心欢喜地把他送下山,实指望把冷卫东找回去。可是,十多天过去了,依然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找不回冷卫东,如何向苏宁交待呀。 郁闷之余,曲和牵了马,打算找个地方散散心。 曲和的家世是做酒荘生意的,打小他就知道,这淮州的下河镇可是出了名的千年古镇。不妨到那里走一遭。 正是秋雨萧萧,古镇的石板路凉凉的,古运河的水静静的。曲和嗅着那浓重的湿气,弯弯曲曲一路走去。雕花窗棂红木桌椅,檐兽陶缸青花瓷器。当年康乾二位爷,数度南巡到此,就连唐僧悟空师徒二人,也由吴承恩挥笔疾书,从这里出发…… 这样美丽的地方,曲和一看就迷上了。住了两日,忽然心生一念,自己这个样子,人生地不熟,只算一位过客,匆匆忙忙,怎样找人。若要找到冷卫东,必须融入到淮州中去,融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之中,才能慢慢打探到冷卫东的消息。 要想融入到他们当中,非得找一件事做,才有交流的机会。 想到这里,曲和想,自己何不做酒酿卖呢?淮州在地理位置上,南船北马,是南北要冲,就生活习惯上,多喜吃元宝汤圆、白米饭。所以,这个酒酿,他们也爱吃。 做酒酿对曲和来说,一点也不难。只是,这糯米和酒曲……没地方买去。鬼娘鬼汉的手里是没有的。曲和围着下河镇转了一圈,发现一个末口酒楼。曲和走进店去,打探酒曲和糯米。 这个末口酒楼,老板是当地人,姓彭,叫彭啸,精瘦精瘦,是个鬼干子。这彭啸虽然是个鬼干子,但他有一个绝活,能掐会算,据说还挺准。再看末口酒楼,气派,有那南来北往的鬼差、鬼旅在此食宿,大有钱赚。 曲和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见这个末口酒楼如此排场,就拣了一个座位,坐下来,讨了一壶酒,要了几个菜。不过,这个末口酒楼,经营的是本帮菜,恐难对口味。所以,曲和吩咐跑堂的,不要放糖。跑堂的一听就明白了,这位客不是本地人。末口酒楼地处南北要冲,南来北往的客见得多了,并不为怪。 曲和过足了嘴瘾,把跑堂的叫过来,问店里可否有酒曲和糯米。 跑堂的说:“长年备着呢。” “一样给俺备上一些。” 曲和吃好喝好,算了酒钱。又让伙计把酒曲和糯米抬到马背上,方才离去。 有了酒曲和糯米,曲和开始了他的买卖。 做酒酿,糯米需要浸泡一夜,让其吸足水份。然后,上锅蒸二十五分钟,蒸好后,晶莹剔透,十分漂亮。曲和准备了一个干净无水无油的器皿,蒸好的糯米晾到三十度左右,撒入甜酒曲,倒少量的凉白开,拌匀,用勺子按实,再在中间挖一个小眼。盖上盖儿,静置一边。等两天后发酵了,再加些凉白开,拌匀。为了有更多的汁嘛。再用勺子按实,中间再挖个小眼,再静置一边。二十四时后再取出酒酿。呵呵,成了,甜甜滴,糯糯滴。 曲和做的酒酿,地道。因为曲和的米泡的透,蒸的透。温度把握的也准,三十度时才撒入酒曲。最关键的,器皿干净,无水无油。 只是,推销酒酿,却遇到了麻烦。 下河镇的地界上,鬼间是没有集市的,只有一些零散的鬼娘鬼汉,于黎明或黄昏时分,在古运河边游荡。曲和便去那儿推销他的酒酿。 刚把两坛酒酿摆到地上,嘴里咕哝着,“口感绵绵的,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酒味,还有点甜,好好的糯米蒸着吃多好,一粒一粒儿的嚼得多带劲啊,好生生的偏要发酵,真是不可思议。” 曲和还没迭得叫卖,就从对面走过来一个鬼汉,一脚把一坛酒酿给踢翻了。 曲和跳起来,一把揪住来者的衣服领子,他哪里受过这种欺辱。可是,当他看到那身衣服,是一身城管的制服时,又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怎么,鬼间也有城管吗?” “少废话,这儿,不准随随便便摆摊。” “那么,怎样才算不随随便便?” “咦?”城管一愣,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讲过话呢。 最最关键的,城管却回答不上曲和的问话。因为鬼间就没有城管编制嘛。 “反正,这儿不能摆。” 曲和二话不说,提起两坛子酒酿,离开了古运河边。心里想,小子,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第二天,曲和又拎着两坛酒酿,来到古运河边。 城管又在那里晃悠。看见曲和,问道:“你怎么还来呀?” “俺不来这里去哪里?在这下河镇,只有这里还有点鬼气。” “可是,这儿不准摆摊。” “俺偏在这儿摆呢?” “那就要查扣你的货物,罚款二百。” “行啊,今天只要你能把这两坛酒酿拿走,便拿,若是拿不走,可别说俺没给你过面子。” “哟嗬,跟我叫板,知不知道江淮四大卫东?” “知道,今天打的就是江淮四大卫东。”曲和一听江淮四大卫东,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里想,真是误打误撞撞上了。不过,今天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的话,接下来估计占不到上风。 说时迟,那时快,曲和一心一意要收拾这个没来由的鬼界城管。当头一拳,正打在城管的眼眶子上,打得城管两眼金星乱晃。曲和又飞起一脚,脚尖勾起,如一根挠钩,正勾住城管的两腿之间。裤裆里的那点家伙哪承受住这一勾呀,只见他双手捂住裤裆,哎哟连声。曲和还不算完,打算学那鲁提辖,又挺起右臂,单肘死劲地向下磕去。 城管当即就趴了窝。 这城管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夏卫东。 当初,夏卫东猛不丁地被冷卫东刺伤,也害怕,魂魄一下子脱离了身体,飞走了,落在古运河畔。勾魂使者扑了个空,去别处执行任务去了,把夏卫东这事撂下了。 曲和祖上可是义和团的团丁,夏卫东这点三脚毛功夫,哪是曲和的对手。 自此,曲和便在古运何畔卖他的酒酿。夏卫东养了一阵子伤,痊愈了,仍旧在河畔溜达,只是再不撵曲和走了。 此时,曲和已经知道这位阴间的城管名叫夏卫东。曲和见机行事,逮个机会,给夏卫东赔礼道歉。给足了夏卫东的面子。一来二去,和夏卫东熟悉了。 熟悉了就喝酒,当然是去末口酒楼。夏卫东哪能让曲和请客,他请。 末口酒楼的老板,夏卫东都认识,当桌送了一条长江刀鱼。那可是一直从春天冷藏到现在的鲜物啊。这个面子,都不用多说了。 席间,夏卫东问曲和:“看你不像是专做生意的,来淮州有什么事吗?” 曲和就把寻找冷卫东的事一一告诉了夏卫东。 夏卫东一听,当即明白了。“你找冷卫东?你可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都是冷卫东害的?” 夏卫东便把冷卫东如何喜欢上馒头妹,如何刺死他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知道他的下落了?” 曲和满心欢喜。心里想,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卫东一脸无奈。“哎哟,他的下落,我还真的不知道。”说完,夏卫东又摆摆手。“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恨他,才不告诉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曲和一听,心里一下子又凉了半戴。 第037章 齐卫东怜惜馒头妹 不过还好,总算有了一点冷卫东的线索。 曲和打算让夏卫东带着,去瞧瞧馒头妹,包括齐卫东和郝卫东。 夏卫东说:“看不成了。” “因为啥?”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曲和一听,惊得张大嘴巴。 “你紧张什么?死了就成了鬼,大家都是鬼,不更好寻找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太突然了。” “有什么突然的,情理之中的事。当然,也不是全都死了,还有一个郝卫东。” 夏卫东带着曲和,来到市镇,一个繁华的街口。此刻,许多店铺都打烊了。不过,郝卫东的手机店还敞着门。不过也没有什么生意,郝卫东正趴在桌子跟前玩电脑。 夏卫东和曲和大模样地走了进去。 有鬼进入,郝卫东是看不到的。夏卫东和曲和也没有想让他发现他们的意思,所以不刮旋风,不弄动静。 夏卫东和曲和为什么敢在白日大模样地走进市镇?因为人类,经过一天的劳顿,精力消耗怠尽,气衰力弱,已经没有那么强势了。相反地,鬼魅经过一天的休息,正像人们早晨刚刚起床的时候,精神头十足,所以敢在闹市区逛一趟。 夏卫东说:“喏,这就是郝卫东。” “那,齐卫东呢?” “齐卫东,成了鬼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接着,夏卫东又领着曲和来到纸箱厂。“喏,这就是齐卫东和冷卫东上班的地方。这儿,这儿是馒头妹出摊的地方。”夏卫东指着纸箱厂前边的一个叉路口。 “据说,齐卫东是和冷卫东、馒头妹一起走的。”夏卫东对曲和说。 原来,冷卫东在馒头妹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发现齐卫东隔三差五地去找馒头妹。齐卫东觉得,馒头不能总是这样,她这样天天无精打采,生活在冷卫东的阴影之中,对她不好。她得重新做生意,只要做起生意来,一忙碌,就什么都忘了。 齐卫东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馒头妹,馒头妹说:“我如果再去出摊,城管还得撵我呀。” “这个不怕,这一次,咱们租一个门脸,按部就班地干。” 馒头妹一听,急了。“租一个门脸,要一大笔钱,我出不起。不行,不行。” “这个钱,我来出,就算是借你的。” “这个……” 馒头妹尽管有些担心,但还是接受了齐卫东的资助。齐卫东是个好人,以前就是个好人,只是被冷卫东误会了。现在,冷卫东死了,之前所有的猜忌和误会,都随他走了。齐卫东又可以像以前那样,照顾馒头妹了。 齐卫东一下子借给了馒头妹五万块钱。 只是这样,惹恼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杏儿。杏儿是齐卫东的老婆。杏儿是怎么知道齐卫东借给了馒头妹五万块钱呢? 原来,杏儿的弟弟要结婚,结婚就得买房子,可是钱不够呀。杏儿就跟齐卫东讲,把家里存的那十万块钱拿出来,帮弟弟一把。齐卫东一听,心里就毛了。一边答应,一边想着,去哪里弄这五万块钱,填上这个窟窿。 齐卫东还没迭得把钱弄来,就捅了娄子。 那是一天早晨,齐卫东值完班,又去帮着馒头妹去菜场买菜,刚巧被邻居瞧见了。那个邻居看见齐卫东,打个招呼:“齐哥,你可真是模范丈夫。” 齐卫东憨憨地胡乱答应一句。 谁知,那个邻居在回来的路上,又看到杏儿,杏儿起了个大早,也去菜场买菜,因为昨天弟弟打电话,说是今天过来一趟,所以备点儿新鲜菜。 “怎么,齐大哥买了那么多菜,你还买啊?” 杏儿听邻居这么一说,不仅纳闷。齐卫东什么时候帮家里买过菜啊。当即回家看个究竟。经过纸箱厂,正好看到齐卫东从馒头妹的店铺里出来。 “齐卫东——” 齐卫东吓得一哆嗦。 “你买的菜呢?” 齐卫东一看,瞒不住了,如实相告。 杏儿一听,火冒三丈。“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害人的狐狸精。冷卫东被她害死了,又来害你。” 齐卫东听到杏儿的话难听,就拖住杏儿,往家去。 到了家门口,杏儿对齐卫东说:“钱呢?我弟弟一会儿来拿钱,你把钱找出来。” 齐卫东吱吱唔唔,拿不出来。 杏儿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齐卫东,你是不是把钱借给那个骚狐狸精了?否则,她哪里来的钱盘店面?” 齐卫东不承认。 “你不承认,你把钱拿出来啊。要不你说你借给谁了,我去质对。” 齐卫东和馒头妹,早先的传言,杏儿有所耳闻。后来,冷卫东一出现,杏儿就不猜疑了。现如今,冷卫东死了,谁能保证齐卫东不再去找她。 杏儿盯着齐卫东看了半天,逼问道:“齐卫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就去找馒头妹。” 齐卫东看见纸里包不住火了,只好承认。 杏儿并不是嫌齐卫东往外借钱,而是嫌借给馒头妹。馒头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命硬,冷卫东刚给她好了一年,就给克死了。 杏儿到馒头妹的店里大闹了一场。 闹得齐卫东灰头灰脸,去找郝卫东。郝卫东说:“你到底和馒头妹有没有事儿?” “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朋友之妻不可欺。你敢说,你对馒头妹一点儿心都没动过?”郝卫东追问。“大家都是男人,男人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肠子,男人能不知道。” “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回到家里,杏儿也好言相劝,齐卫东赌咒发誓说,只是看她一个人在外边,不容易,只是想帮一帮她。齐卫东和杏儿尽释前嫌。 这一段时间,冷卫东在暗处,看得真真切切。他看到馒头妹的新店开张,为馒头妹高兴,看到齐卫东对馒头妹的照应,也不再生气。因为现在,爱怨情仇已经在他的心中消失。他反而觉得,这些都是人间的事情,一个鬼魂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不仅如此,冷卫东还托梦给齐卫东,希望齐卫东好好照顾馒头妹。因为过不几天,他就要走了。齐卫东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惊醒,拿过手机一看,才只凌晨两点,知道是一梦。 齐卫东在梦中梦到冷卫东,接受了冷卫东的嘱托。天明后心里想想惭愧,天天在馒头妹的眼皮子底下过来过去,却不能去看望她一眼。一想到这些,恼了去了。于一日一头钻进馒头妹的店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杏儿知道齐卫东又去找馒头妹,心彻底凉了。去馒头妹那里买了几个鬼馒头,回到家里,抹上老鼠药,搁在饭桌上。忽然想起来,临死之前要洗一个澡,换一身崭新的衣服。做一回女人不容易,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要对得起自己。 杏儿在卫生间里洗澡,没想到齐卫东从厂子里回来,看到桌子上的糯米馒头,这可是他最喜欢吃的鬼馒头,抓起来就吃,一连吃了两个,又去抓第三个,没抓起来,就倒在了桌子上。 杏儿洗完澡出来,一看到齐卫东,啊呀一声,当即晕厥过去。 杏儿醒过来,料理了齐卫东的后事。三天三夜,茶饭不思。馒头妹陪了她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里,杏儿揣着必死的决心,吱呀推开门,朝古运河走去。 馒头妹听到杏儿的脚步声,披上衣服,踏着月色,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古运河边。馒头妹猛然听到扑通一声跳水的声音,以及咕噜咕噜的拍打水花的响声。 是杏儿。一定是杏儿。 馒头妹紧追几步,一头扎进水里。可是,馒头妹在北方长大,水性一般。在水里挠了一阵子,也没抓到杏儿。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等到想游到岸上,已经没了气力,一股水流涌来,她便朝下游飘去。 第二天下午,古运河下,浮上来两具女尸。一个是馒头妹,一个杏儿。 冷卫东离开淮州的时候,走在古运河畔上,刚好遇见馒头妹和杏儿。由于事发突然,馒头妹和杏儿的死迅,丰都城里并不知道,所以,她们的魂魄只能在古运河边游荡。 杏儿瞧着馒头妹,对她**齐卫东的往事耿耿于怀,不愿和他们一起走,单独朝丰都走去。 冷卫东和馒头妹结伴前行,远远地看见前边一座末口酒楼,打算进去吃一顿。只见黑、白无常二位将军正跟酒楼的主人吵架。原来,两位将军嘱咐再嘱咐,不放糖不放糖,可是菜端上来偏偏又放了糖。彭老板承诺重做,黑、白无常二位将军仍不解气,又拍桌子又跺脚的。 冷卫东看到这里,气不过,抽出朴刀就朝两位勾魂将军砍去。两位勾魂将军受了一惊,急忙跳开,欲待还手,馒头妹也冲上来,一起对付两个勾魂将军。 黑、白无常二位将军一眼瞧见是两个泼皮野鬼,怎肯跟他们拼命。咱的命有多金贵呀。丢下刚点的酒菜,哧溜跑了。 冷卫东和馒头妹这一阵踢腾,惊动了一位鬼魂。低头一看,原来是齐卫东。 冷卫东叹息一声,上前解开齐卫东脖子上的绳索,一起坐在桌子前吃起酒来。 可喜了这一桌子地地道道的淮扬菜啊。 第038章 冷卫东失忆人间情 却说冷卫东、齐卫东和馒头妹在末口酒楼吃酒,说了许多闲话。 按照山东的饮酒习俗,饮满六杯,才开始找对家,结对子。这时候酒也喝下去一些,头上也有点感觉,怀中也热了,遇到知己的人,心里的话开始往外掏,各自畅饮舒怀。 怎奈,今天这酒,只有冷卫东、齐卫东和馒头妹。馒头妹又是个女的,酒量自然输一些。齐卫东的酒量又不行,只有冷卫东一个喝,喝不出效果来。 最后,齐卫东和馒头妹陪着冷卫东,只满饮了三杯。冷卫东端起第四杯酒,说:“我自干了,你们随意。” 齐卫东忙说好好。 冷卫东放下手中的杯子,解开身上的衣服扣子,说道:“来的路上,在古运河畔,遇见杏儿啦,要不要去把她追回来?” 齐卫东听了,长叹一声。摆一摆手:“算了,算了,这一世夫妻已经终了,留下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吵闹,只怕把她追回来,还要再闹上一场呢。走就走了吧。” 此时此刻,齐卫东已经心灰意冷。 “怎么走就走了?”馒头妹抗议。 “那要怎么样?” “你们是夫妻哎!” 冷卫东劝住馒头妹,不让她继续讲下去。阳世和阴间的世故是不同的。你初来乍到,等过一段时间,你会慢慢明白的。 接着,冷卫东说:“咱不说这个,咱给你们讲讲艾山上的事。” “哪个艾山?” 冷卫东呷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讲起来。 话说这个艾山,在湖北地界,其实算不得什么名山大川,甚至还有些小。但是这个艾山,很绿很静很美,因为有一个山东老鬼黄师师,在那里开了一个鬼蜮学堂,于是变得颇有人文气息,成为一个好怯意的地方,一个好有文化气息的地方。 “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些吧?我来的时候,就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冷卫东说。其实,阴间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可怕,那样恐怖,到处都血淋淋的,都是枯骨、舌头和鬼火。阴间有的地方也十分美好。只是总体上,阴间似乎要比人间落后一些。 齐卫东和馒头妹听了,自然好奇。就像出差住旅店,房间干净不干净,外景漂亮不漂亮,床铺是否足够大,足够舒服,总想在跨进房门的第一时间去看一看。 冷卫东对他们俩说,鬼蜮学堂的那个黄师师很有趣,是晚清的秀才。“我和一位叫苏宁的琅琊少年把他劫了。” “抢劫?” “呃……算是吧,不过当时,我们饿得不行,身上又都没有钱。” “都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可是这个黄师师硬是跟着我们,讨回他的银钱。后来我们跟他去了艾山,看到他的鬼蜮学堂,原来那些钱都是他募捐来的办学经费,就把那些钱还给了他。” 此刻,冷卫东只知道黄师师投身教育,告福鬼间。却不知道苏宁在艾山击退了三万鬼军,一举成为鬼界的英雄好汉,传为美谈呢。 “还给他了?这还差不多。”馒头妹说。 “嘿嘿,这个黄师师曾经三试不第,发誓再不回人间。其实现在清朝早就不存在了,可他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后来呢?” “后来,苏宁就留在那里教那些鬼娃娃,我回来了,打算看望一下你们,再回去,没想到……” 三个一阵沉默,谁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最后,冷卫东打破沉默。“来,来来,喝酒。”满饮了一大杯。 “我一开始就说了,其实阴间并不象人们想象的那样,大家不必沮丧,开心一点,做个开心鬼。” “对,既来之则安之。” “吃完这酒,咱们就启程,一起去艾山怎么样?” 齐卫东听了,有些忧虑。“你们都来自山东,惟独我是淮州人,怕不好入伙。” 冷卫东说:“齐大哥过虑了,山东人最好客,你无需担心。” “也好。”尽管齐卫东的酒量有些不支,他还是斟满一杯,与冷卫东、馒头妹共同干了。 齐卫东喝了数杯酒,开始诉说末口酒楼里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的原委一大堆。 最后,齐卫东说,看来,这南北文化的差异,确实很大,单就放不放糖这一件事,半生也难以磨合呀。 那两个勾魂将军,被人间描述得如何如何恐怖,其实在阴间,就是这么回事,摊上事儿,溜得比谁都快。 冷卫东和齐卫东言罢,哈哈大笑。 此刻,冷卫东和齐卫东已经喝出了兴致。这种时候,他们的身边,是不需要女人的,需要的,只是美酒与豪言。 馒头妹借故出了酒楼,到外边透透风。 酒楼外边,是一片空旷的原野。秋天的原野格外宽阔。馒头妹发现,阴间的景象,与人间的差别真的差别不大。 齐卫东给冷卫东递个眼色,让冷卫东出去。 冷卫东不解。 齐卫东说:“你和馒头妹快一年没见面了,你不出去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此刻,冷卫东已将前世未了的心愿忘得差不多了,对于馒头妹,他只是觉得她是一个亲近的人,并不觉得他要向她索取什么,或者他要给予她什么。 但是冷卫东还是出去了。 馒头妹转过身,看见冷卫东,借着酒劲儿,又空旷无人,刚要上前揽住冷卫东的脖子,想亲昵一番。冷卫东却出乎意料地将她推在一旁。 馒头妹一愣,前段时间,馒头妹因为和冷卫东隔在两个世界里,虽然近在咫尺,却似千山万水,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同在一个世界,触手可及,她却发现,冷卫东对她没了之前那种亲近了。 为什么人的灵魂变化这么大呢? 想到这里,馒头妹对冷卫东说:“我明白了,你为什么对我不咸不淡了。” “你明白什么了?怎么就不咸不淡?” “按照你冷卫东的说法,夫妻之爱仅仅存在于肉身之上,当肉身消失,夫妻之情自然而然就抹去了。哎,你之前对我的好,已是过眼云烟。” 冷卫东不以为然。 冷卫东和馒头妹不欢而归。 继续坐下吃酒。冷卫东给馒头妹夹了许多菜,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冷卫东越是这样,馒头妹越是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远。 其实,馒头妹并不知道,冷卫东是喝了孟婆汤的。因为冷卫东是个杀人犯,是要进地狱的。如果不是苏宁,冷卫东或许现在已经在地狱里受刑了。 现在的冷卫东,已经渐渐淡忘掉他和馒头妹的一些亲密往事。这也是他最后离开淮州的起因。因为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像一个失忆的人,变得冷陌麻木起来。 齐卫东还是看得出来,冷卫东和馒头妹的关系依然融洽,劝冷卫东去讨五指汤,恢复和馒头妹的情感记忆。 “五指汤?你刚来阴间没几天,怎么知道五指汤?” “咳,在人间,信息那么发达,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有鬼间闭塞,信息不畅,互通困难。” 冷卫东连连摆手。 馒头妹一听,不高兴了,问:“冷卫东,原来之前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冷卫东说:“其实不是这样,我现在只是很享受这种无欲无求的安然生活。” “你安然,我怎么办?” 馒头妹一急,竟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饭也吃不下去了。 最后,冷卫东只得答应齐卫东,去寻五指汤,馒头妹才肯吃饭。 席间,彭老板感谢冷卫东解了末口酒楼的围,又主动加了两个菜。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吃饱喝足,辞了彭老板,一路向北。 走了几日,冷卫东说,再往前走,就是泰山地界,确定要去走一遭? “去,怎么不去,不去怎么搞到五指汤。” 泰山是一处名胜之地,更是鬼魂们的圣地。齐卫东和馒头妹两个新鬼,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同冷卫东一起,加快脚步,朝泰山奔去。 第039章 曲和泰山遇卫东 于一日,冷卫东、馒头妹、齐卫东一起来到了泰山,去求五指汤,可是,打听了许多地方,偏没有下落。而且,所有的鬼,听了,都避逃而去。 他们怎么会知道,五指汤的方子在鬼姑手里。甚到,他们还在鬼姑的茶摊跟前喝了几碗茶水。就算他们知道,鬼姑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五指汤属于阴间的一级秘密呀。 冷卫东不解。这时,路边一位闲鬼,悄悄地告诉他:“俺也听说过五指汤,可那是违禁物品,倒腾那玩意儿,是要掉脑袋的,你竟敢大张旗鼓地哟喝。” 冷卫东埋怨齐卫东:“俺说不要弄,你偏让弄,听见了?掉脑袋的事情。” “难道比吸食毒品罪还大?” 冷卫东和齐卫东争论一番,抬眼看见前边一个街巷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来了兴致。 “走,过去瞧瞧。” 三个奔过去,但看见,巷口有一个牌坊,上书“鬼语巷”。 “早听说泰山有这个地方,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瞧瞧。”冷卫东说。 “瞧一瞧!” 齐卫东和馒头妹是一对新鬼,更觉得新鲜,跟着冷卫东挤了进去。 泰山脚下,鬼姑茶摊的对过,一条鬼语巷,每日千鬼涌入,川流不息,十分热闹。到了泰山,不去鬼语巷凑凑热闹,好比刘姥姥去贾府不逛大观园,连个乐字都寻不到啊。 所以,到鬼语巷挤一挤,是必须滴。那怕挤出一身臭汗,那怕挤掉鞋子,甚到挤得动起拳头,也一脸兴奋。 真仙史鬼是不屑去这个地方的,挤鬼语巷的,都是一些懒鬼闲魂,无所事事,瞎起哄。另外就是一些外地的鬼魂,到了泰山,图个稀罕,去瞧一瞧。 据说泰山大帝曾想把这里改造出来,让它变成像北京的王府井,像上海的霞飞路,那样的地方。但是耗资巨大,泰山大帝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保留它市井街巷的古朴味道吧,犹如老北京的胡同,或者惠山古街,瞧着也不错。 据说,世界上每一个鬼都有不同的声音。鬼对声音的需求就像人对影像的需求。阴间是阴暗的,只有声音才有获得广泛的受众。 鬼语巷,里边最大的景致就是说唱团。有单口说唱、多口说唱、器乐伴奏、无伴奏。弹词、鼓词、牌子曲、道情,样样齐全。鬼语巷的说唱团形成于明清时期,近些年,又新添了相声、小品、歌舞类艺术形式。 故此,鬼语巷成了泰山传统鬼文化与新兴艺术门类的集合地。 其中,一个说唱山东大鼓的长者,吸引了他们的目光。那长者六十有余,脖细筋突,跟前的大鼓足有三个磨盘大。 据介绍,这面大鼓面径3.38米,高1.68米。用于制作这个大鼓的牛重两吨,身长3.6米,剥下来的巨牛皮直径3.7米。制鼓工期长达5个月。大鼓由鼓身、大象(底座)、鼓台、楼梯四部分组成。鼓身由2张牛皮、108块天然弯曲的樟木、2003枚铜钉制成。四头大象的原材料是玻璃钢,中灌水银,外喷铜,每个重量都超过500公斤。 这位长者名叫董皋,是鬼语巷有名的说唱艺人。 由于这个鼓太吸引人的眼球,再加上这位董皋老人精彩的说唱,冷卫东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然而,齐卫东并不怎么喜欢,相比较而来,他更爱听不远处的一位弹评艺人表演的苏州弹词。那个弹评艺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眉心含黛,一看就是江南水乡的痴情女子。 冷卫东和齐卫东为听哪一家的说唱产生了分歧,继而争论不休。 他们的争论,惹恼了一位听众。这位听众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曲和。他正听得兴起,被后边的两个鸟人叽叽歪歪,吵得好不心烦。回过头去,怒斥道:“你两个鸟人,要听便听,不听便出去,吵吵个啥?” 冷卫东一听,就不乐意啦。 “你听你的,我们说我的,关你什么事?” “就是呀,你要是嫌吵得慌,也学那仙尊,到泰山顶上喝茶下棋去呀!”齐卫东说。 “你这两个鸟人,好不讲道理。” 冷卫东说罢,跳起来就取曲和。鬼语巷里太挤,没有退却的余地,冷卫东被曲和不轻不重击了一掌。 冷卫东当即大怒,跳起来就扑曲和。曲和使的是义和团的拳法。冷卫东也不赖,祖上与各大门派就有密切接触,其拳术亦神秘莫测。当即,两个一来一往,斗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鬼在喊。 在这个狭窄的鬼语巷里动手,且鬼众甚多,整个鬼语巷立刻乱成一锅粥。 齐卫东也从背后蹿上来,帮助冷卫东,两个敌一个。怎奈,齐卫东的狠劲不足,早被曲和实实在在地踢了两脚。冷卫东又要敌曲和,又担心齐卫东的伤势,两处分心,精力集中不起来。 曲和瞅着这个机会,使用起他的连环腿,步步紧逼。 眼看着冷卫东要吃亏,馒头妹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大声喊:“冷卫东,当心!” 曲和正打得起劲,猛然听到馒头妹喊了一声“冷卫东,当心!”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曲和当即心里一惊,跳出圈外。“慢着,你刚才喊他什么?” 冷卫东见曲和跳出圈外,也收住自己的拳脚,立在原地,冲着曲和喊道:“冷卫东,怎么啦?俺祖籍山东芝兰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曲和立即收起自己的双腿,冲着冷卫东双手一抱拳,施礼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冷大哥。” 冷卫东莫名其妙。 曲和说:“冷大哥可记得苏宁否?” 冷卫东说:“他是俺在丰都城的难兄难弟,如何不记得?” “这就对了。” 曲和大踏步上前,捉住冷卫东的双手,使劲地摇。闹得齐卫东和馒头妹不知所措。 这时候,鬼语巷里,刚才还因为打斗起来,冲散的鬼众,现在又呼啦围了上来,瞪大眼睛,瞧着这一出戏。 曲和说:“冷大哥有所不知,俺奉了苏宁的差遣,从艾山到淮州,来寻冷大哥,寻了两个月,寻而无果,就来泰山随便走走。不想,在鬼语巷遇上了。” 冷卫东一听,恍然大悟,既是苏宁差遣,该是自家人。真是不打不相交啊。 原来是一场误会。 好在都无大碍,只有齐卫东受了两脚,腿上一些血淤,青肿而已。 当时,四个一起,到鬼语巷口,见一个鬼角楼,极是气派,正厅里齐整摆放着数十张桌子,就到里边吃酒。 曲和招呼道:“店家,都有什么招待?” 一位伙计赶忙过来,答道:“牛、羊肉都有,酒是泰山地道的佳酿,气和血也不赖。” “一并都来一份。” 伙计见是一伙爽气的主顾,赶紧去准备。 不一会儿,酒菜齐了,满满一桌子。气和血同样用琉璃瓶装着。 齐卫东吃不惯北方菜,曲和又向伙计单独要了一份东坡肉,按着南方的口味,蒸得粘粘地、糯糯地,甜香肥滑,油而不腻,专给齐卫东。 曲和找见了冷卫东,自是高兴,一则可以向苏宁交待,二则可以放心回一趟赢台老家看看。因为泰山离赢台已经不远了。 因此,这个酒喝得高兴啊。 席间,曲和向冷卫东讲述了艾山所经历的一切,以及现在艾山的变化。牛肥马壮,鬼丁兴旺。冷卫东听了,唏嘘不止。同样,冷卫东也把自己这半年多来,在淮州的所遇讲了一遍。 曲和说:“这些,我已经听夏卫东说过了。” “你听夏卫东说过了?这么说,你遇见夏卫东了?” 曲和便把和夏卫东的相遇讲了一遍。只是,他不愿意离开淮州。还在临行前,资助了他一些盘缠。他说他的钱来的容易,让他务必收下。说起来,他也是一位讲义气的鬼汉子。 “他做什么?钱来的这么容易?” “看样子,还做城管,穿着城管的制服,看谁乱摆乱放就罚谁。” 大家叹息。夏卫东已经迷上了城管。 “他是迷上了罚款吧。”馒头妹说。 “哎,别管他了,喝酒!” 四个共同举杯,开怀畅饮。 抬头看见刚才那位说唱老人走进来,伙计迎上去,拱一拱手,问道:“董皋老爹,今天吃些什么?” “先来一瓶好气,提提神儿。” 不一会儿,一位伙计用托盘端上来一琉璃瓶纯气,道一声“董皋老爹请。” 这位董皋老爹接过来,旋开盖儿,嗞嗞地吸入肺腑,顿时,脸色舒展开来。 曲和感叹,鬼语巷的说唱艺人也有如此高档的享受。 这时,只听一个鬼汉子瓮声瓮气地问:“先前那些都听腻歪了,有什么新的段子没?” “你问的正好,刚有一个新段子,讲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相爱一百天的故事。” 那鬼汉子拍手叫好,到时候一定前去捧场。 这鬼汉子鹰眼狗鼻,非同一般啊。四个正猜测着,只听董皋老爹说道:“大老板,鬼角楼的房钱该跟您算了吧?” 第040章 鼓词调道出一段情 曲和他们四个在鬼角楼,听了董皋老爹的问话,才知道那气度不凡的鬼汉子,原是这鬼角楼的大老板。 鬼角楼的大老板,外号鬼霸天。泰山一霸。曲和在阴间这几年,对于鬼霸天多少了解一些。不过曲和看着他样子有些凶恶,说话做事却又有几分温和。 这个鬼角楼,地处热闹非凡的鬼语巷,生意好得不得了。一楼是餐厅,二楼是客房,吃住一条龙服务。 当日,曲和、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就住在了鬼角楼。 一宿无话。第二日,曲和他们四个起来,吃了点晨血,走出鬼角楼。见董皋老爹已经擂响了那三米三八大鼓,拖起长腔,唱开了。 这段唱词叫《相爱一百天》。主角是一位少女,家住赢台,名叫曲雪白。 曲雪白?是他的妹妹曲雪白吗?曲和心里一惊,当即决定听一听这段唱词,再离开泰山。 一袋烟的功夫,曲和听出了门道。这段《相爱一百天》唱词,明明说唱的就是他的妹妹曲雪白呀! 曲雪白的往事,他是知道的。 曲雪白生下来的那一天,曲家的酒铺前来了一位先生,手里执着一根明竿子,指指点点,在酒铺面前扑腾坐下了。叫道:“俺的娘哎,可把俺渴死了。” 曲家添了一位千金,曲迎大喜。见到这位先生口渴,乐于奉献自己的爱心,赶紧让曲和端来一壶茶,亲倒了一杯,奉给先生。 先生接过茶壶,言了一声谢,一口喝下去。转又嗔道:“却是苦啊!” “咦?”曲迎心里这个堵得慌。他好歹也是一位七尺汉子,又是赢台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片好意亲奉茶水,却落下一句抱怨。这大喜的日子,曲迎哪受得了。 先生言罢,起身,手执明竿要走。曲迎扯住先生的衣角,不依不饶,追问道:“你把话说清楚,如此香的茶,为何说苦?” 先生听罢,止住脚步,叹息一声。“哎,算了算了,算命先生都是一些江湖骗子,游手好闲、生活无着的盲人,粗通一些《周易》,却号称懂八卦,会看手相、面相、解灾避祸,招摇撞骗,赚钱为生。不信也罢,不信也罢。” “吔嗬!敢吊俺的喟口?”曲迎不依不饶。 “既然这位老板执意要听,俺就说一句。你这千金的命局,不好啊,立夏之日,天气渐热,春绝气亡,没有生气,这孩子该遭厄运啊!” “什么?”曲迎大惊,查了一下日历,果然是立夏之日,不觉恐慌。拉住先生,再备茶水,洗耳恭听。 “可有破解的办法?”曲迎急问。 “破也不难,但要坚持下来,却不容易。” “只要对我女儿好,什么都能坚持。” 先生听了,慢悠悠地说:“从现在开始,你这位千金,不要穿新衣服,专拣别家穿过的旧衣裳,缝缝补补穿在身上,当个小狗小猫养着,就成。” “这个好办。只是,这旧衣裳,穿到何时候?”曲迎问。 “越久越好。” 曲迎道谢,包了一个红包,送给先生。当即把先生的话记住了。 从此以后,曲迎东家求,西家借,专拣那破衣烂衫,讨回家,缝缝补补,浆浆洗洗,留给小曲雪白穿。 邻人不解,问曲迎:“曲老板,你财大气粗,你家姑娘又那么俊,为麻东家西家讨旧衣裳给她穿。” 曲迎笑笑,只说,吃孬穿孬,白头到老。 等到小曲雪白长到七、八岁,出门进门一副破衣哆嗦的样子,街坊邻居就诈曲雪白:“你看你这破袄,都露着棉花头,你娘一点也不疼你,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曲雪白半信半疑。 也有同学讥讽道:“你还叫曲雪白,你以为你是白雪公主啊?你就是一个灰姑娘!” 曲雪白拣起一块石头,朝那同学仍去。没打着。曲雪白气得哭了,捂着眼睛跑回家去。 自此,曲雪白就悄悄地跟着曲和练武,期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位女侠,把说她坏话的那几个同学揍个半死。 一年之后,曲雪白的功夫果然有了长进,虽然没有头顶开砖的本领,对付几个鼻涕佬不在话下。 那几个同学中,一个男生叫付运,一个女生叫梅玲,叫得最疯。 曲雪白报仇雪恨的那天,拽住付运的胳膊,向后一拉,再向前一推,同时脚底下一个别钩,付运咣当一下子就摔倒了,摔得头破血流。 梅玲一看,吓得撒腿就跑。曲雪白嘴里啊啊叫着追上去,结果没追上,让她逃跑了。 梅玲跑走了,去曲迎家里告了曲雪白一状。曲迎一听当即慌了,赶到现场,把付运带到诊所,包了破头。又杀了一只老母鸡,赔了许多笑脸。回头把曲雪白吊在梁头上抽了一顿。 曲雪白从梁头上被放下来,又委屈又害怕,逃了一个星期的学。她沿着赢台的大街小巷一边跑,一边流泪,她甚至真的怀疑起来,她不是爹娘亲生的…… 猛然间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打断了曲和的回忆。 董皋老爹说道:“话说这个曲雪白,长到一十六岁,如花似玉,韶华芳露,十分惹人。曲迎老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是,前年去世的曲和,让曲迎老板心痛不已。这个曲雪白,可不能再出纰漏,否则,他这一生,可就太凄苦了。” “曲和?”冷卫东疑惑地望着曲和,“这段唱词,就是你们家的事?” 曲和点点头。“许是吧。这些事情,可能都是我离开人世之后发生的。在艾山这么久,曲雪白竟未告诉过我。” 曲和当即决定,在鬼语巷多呆一段时间,听董皋老爹把这段唱词唱完。 ……董皋老爹的说唱仍在继续。 那个被曲雪白揍破了头的付运,比曲雪白大两岁,跟曲雪白记了八年的仇,突然于一天,把曲雪白堵在赢台的一个街巷里,把曲雪白抵在街巷的墙壁上,说:“曲雪白,俺要娶你。” 曲雪白奋力挣脱开付运的两只手臂,看了看被付运卡住的已经发红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死去吧你!” 付运哈哈大笑。 曲雪白边走边回头,看着付运,看着他那狂妄的笑,气愤不已。 “俺不会死的,俺说了,俺要娶你。” 曲雪白又羞又愤,回到家里,曲迎和夫人看到曲雪白一声不吭,回了自己的房间,连晚饭也没吃。 曲迎不知何故,让夫人去看望一眼,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曲迎在赢台的酒水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整个曲家大院,建造得十分阔绰。在赢台,说道起来,没有不知道的。现在曲雪白成为他们惟一的女儿,自然视同掌上明珠。 曲雪白对付运不感兴趣,付运却不气馁,隔三差五地买一件漂亮的衣裳,在半道上截住曲雪白,硬塞进她手里。曲雪白长这么大,还从没穿过新衣裳,看到如此漂亮的衣裳,自然爱不释手。可是她不敢穿,只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橱底下。 次数一多,曲雪白自然心动,再见到付运,不那么憎恨他了。 一来二去,两个人偷偷地好了起来。 付运问:“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为什么不穿啊?” 曲雪白吱吱唔唔,却不说明。 付运说:“你不穿那些衣服,说明你不喜欢那些衣服。” “不,不是。” “要不,你就是不喜欢我。” “不,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 付运一生气走了。 曲雪白心里也不痛快,回到家,把那些衣服拿出来,看了又看。正好,被曲迎看见了。一把夺过来,质问:“哪里来的新衣服?” 惊慌之余,曲雪白答道:“自己买的。” “自己买的?谁让你买的,赶紧扔掉。” 曲雪白舍不得扔,每一件衣服,都是付运对她的一份情意。 曲迎执意让曲雪白扔掉。 曲雪白怒道:“爸,我都多大了,为什么就不能穿新衣裳?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迷信!” 曲迎还是夺下那些衣服,扔到院子里。“爸不是迷信,是担心。” “你这种担心,有什么科学依据?” 曲迎说不过女儿,盛怒之下,甩手给了女儿一巴掌。 “爸,你打我?” 曲雪白捂着脸,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一扭头跑出了家门。 曲迎打完女儿,也后悔了。可是,他却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两个儿子先后都殁了,漫说曲雪白还是四绝日出生。 不就是一件新衣服吗,不穿又能咋地? 曲雪白跑出家门,立刻打电话把付运叫出来。曲雪白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付运的怀里。 付运受宠若惊,心里想,这是怎么了,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他碰,现在却主动投怀送抱。 付运本是一个浑少年,也不想那么多,先亲了摸了。 付运说:“这几天,梅玲的爸妈都不在家,要不,咱到她家去?”付运的手掌在曲雪白的一对ru房上捏来捏去,捏得曲雪白浑身酥痒。 曲雪白的脑子已经被捏乱了,哪里还有什么甄别啊。 第041章 董皋老爹与卓依婷 再说这个董皋老爹,泺水人,本是一位文化馆的馆员。只因文化馆并不景气,收入又低,董皋老爹又不会变通,该下海的时候没下海,能走穴的时候没走穴,最后弄得生活拮据。老婆对他讽刺挖苦加打击。 渐渐地,董皋老爹对他这位老婆已心灰意冷。 董皋老爹偏淡泊名利,与他老婆的生活态度截然相反。有粥不问孬好。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于是,董皋老爹抑郁成疾,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董皋老爹离开泺水阳间,反而心情更加愉快,如同一脚踏入世外桃园。一路上,和押解他的鬼差谈笑风生,一点也没有一个新鬼的惊恐不安。只见他手摇一副呱嗒板子,说起了武松打虎,听得两个鬼差心里乐开了花。 两个解差对他的看管松了。董皋老爹瞅个机会,从两个解差的身边逃了出来。董皋老爹为啥逃走?因为,他还不想去丰都。董皋老爹对自己的前世十分了解,依他在阳间的身世,那是清白无误,无须经过三堂会审,直接便可转世投胎。 可是,如果再到了阳间,再遇到一位前世那样的老婆,又要受一辈子的窝囊气。罢罢罢!!!想想还不如不回阳间的好。就在这阴间,图个逍遥自在。 董皋老爹马不停蹄往回赶。他一辈子生活在泺水,别的地儿陌生,一心想回泺水。不是说嘛,每一位鬼神都有自己的地盘,董皋老爹的地盘就在泺水。 鬼也恋家乡呀! 董皋老爹担心两个解差追来,所以跑得汗流浃背。 到了微山湖畔,到了山东的地界,董皋老爹才稍稍放下心来,脱下身上的衣服,浸入水中,欲洗去一身的汗渍。 就在他尽情享受水中的清凉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年轻女鬼的啼哭之声。 董皋老爹心里一惊,探头往岸上张望,只见一位清平相貌的女子,独自坐在岸边的草丛中,抚襟而泣。 董皋老爹赶紧缩回去。谁知道,他这一起一蹲,惊起一串水花,水珠儿传出哗哗啦啦的声响,引起了那位女鬼的注意。 只见她缓缓地从草地上站起来,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好奇,还有期待。 她走到湖水边,看见董皋老爹堆放在湖边草地上的衣服,以及一对呱嗒板儿,突然止住了哭声。“咦,你是说快板的?” 董皋老爹慌得去捂自己的上身,只含糊答道:“俺是唱山东大鼓的。只因为没有鼓,只拿它磨磨嘴皮子。” “这么巧,俺是唱苏州弹词的。” 董皋老爹示意女子离他远一点,他好从水里出来,穿上衣服。 那女子咯咯一笑,说:“你我素未平生,互不相识,有什么好回避的。” “这也不行,男女有别嘛。” 女子听董皋老爹的话音是山东地的。说:“有什么别?俺都不嫌,你嫌啥?” 说罢,女子起身一跳,跃入水中,像电视上演的古装剧里的武打动作,围着董皋老爹转了一圈,才回到岸上。 董皋老爹想,这女孩子,竟如此调皮。 是的,二十多岁,眉心含黛,秋波如痴,来自江南水乡。这样的一位女孩,看似矜持,实则顽皮。 “别闹了!” 董皋老爹只得让女子转过身去,胡乱穿上衣服。 女子说:“俺姓卓,叫卓依婷。苏州人。你呢?” “俺姓董,年龄比你大,你就叫俺董皋老爹吧。” 董皋老爹望着卓依婷,问:“你这么年轻,也……” 提起这事,卓依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卓依婷说,她们的剧团,在江南难以维持,所以号召团里的人多方出击,去外边的宾馆、酒店、夜场揽生意。卓依婷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与来自东北的二人传演艺团体发生了争执。卓依婷生性好强,手持一个啤酒瓶子与对方火拼,结果一不小心从舞台上跌落下来,被混乱的观众群踩踏致死。 董皋老爹唏嘘不止,一个劲儿念叨:“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卓依婷路遇董皋老爹,又都是艺人出身,所以,两个很快就相熟了。卓依婷说:“听说泰山脚下有一个鬼语角,不如同去那里。” 董皋老爹听从了卓依婷的建议,放弃了回泺水的计划,同卓依婷一起来到泰山。 鬼语角果然名不虚传,董皋老爹喜不自胜。当即花了五个月时间,造了一个三米三八的大鼓。 董皋老爹造这面大鼓,用的是鬼角楼里剥下的牛皮。 鬼霸天没想到,董皋老爹能造出如此大如此排场的一面大鼓。 鬼霸天很喜欢,也很大方,一文牛皮钱也没要董皋老爹的。 董皋老爹这面大鼓,立刻成了鬼语巷十分显著的标志。 董皋老爹的这面三米三八大鼓,立刻引来许多围观的鬼众,再加上董皋老爹精彩的说唱,书场里的鬼汉一个个东倒西歪,天天爆棚。 鬼霸天不做赔本的买卖。 鬼霸天不仅是鬼角楼的大老板,还霸占着鬼语角的演艺市场。就是说,每一位在鬼语角的杂耍说唱艺人,每个月都要贡奉给鬼霸天一个元宝。说的清楚明白一点,就是收保护费。 董皋老爹的生意越好,鬼霸天收的保护费就越多。 另外,鬼霸天的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就是卓依婷。 卓依婷年轻漂亮,又善弹词,鬼霸天看了,满心欢喜。鬼霸天知道,董皋老爹和卓依婷关系最好,鬼霸天就让董皋老爹从中做媒。 董皋老爹知道鬼霸天的污秽形象,不大情愿。鬼霸天说:“你不成全,就不让你在鬼语角说唱山东大鼓。甚至收回你的三米三八大鼓。” 董皋老爹的三米三八大鼓,是鬼霸天的牛皮做的,如果他做不成这个媒,没有三米三八大鼓,以后还唱什么山东大鼓? 没有办法,董皋老爹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卓依婷。心里却暗骂道:“这个鹰眼狗鼻的东西。” 令董皋老爹没想到的是,卓依婷听完董皋老爹的叙述,气得一步跳到一米六八的大鼓上面。嚷道:“不,我不嫁!” “要嫁,我只嫁给你。” 卓依婷的话让董皋老爹始料未及。 “我们?” “是。” 这怎么可能,董皋老爹都六十有余,而卓依婷才二十出头。 “怎么不可能,就算现在有差别,可是,等到来世,不可以吗?”卓依婷对董皋老爹说。 “来世?怎么可能,是你能记得我,还是我能记得你?”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如果我们在阴间相守五百年,来世还做不成夫妻?” 董皋老爹犯愁了。如果卓依婷就是不同意,他做不成这个媒,鬼霸天能饶得了他吗? 偏偏卓依婷对董皋老爹死心踏地。 时间不久,鬼霸天听说,董皋老爹做媒把卓依婷做到了自己怀里,一怒之下,把董皋老爹揍了个狗啃屎。 董皋老爹无话可说。 鬼霸天还不解气,他不明白,又把卓依婷抓起来,质问道:“那个干瘪的老鬼,到底对你有什么吸引力?” “激情,说唱山东大鼓的激情。” 原本,卓依婷以为,鬼霸天听了她的话,会难为董皋老爹。没想到,鬼霸天随后把董皋老爹请进鬼角楼,让董皋老爹住在鬼角楼里。好吃好喝,热情款待。 董皋老爹一开始不情愿,后来,鬼霸天找了几个厉害的小鬼,硬是把董皋老爹的行李搬进鬼角楼,而且,每天专门有侍鬼帮着董皋老爹打理场子。 鬼霸天对别人凶,对董皋老爹,却客客气气。 卓依婷和董皋老爹不知道鬼霸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从此以后,董皋老爹每天都在鬼语角说唱山东大鼓,唱得青筋暴突,听得鬼头攒动。收场之后,就去鬼角楼,喝上一瓶好气,把一天耗去的精气神儿补回来。 鬼霸天还请一位鬼婆婆,全程跟踪董皋老爹,殷勤服侍。这位鬼婆婆是鬼角楼隔壁卖切糕的,乌母鸡成精。 只是,这样一来,卓依婷要想看到董皋老爹,只能去鬼角楼。 一切看似十分和谐。实际上,乌鸡婆是在提防监督董皋老爹啊。 卓依婷猜出鬼霸天的心思,死活不理他。心里想,在鬼间做那件事有啥意思?鬼没有*,不是重量的身体。鬼是气,顶多只是**而已。还不如就这样和董皋老爹说说话儿,聊聊天儿呢。 第042章 四离日的出格风波 却说曲和他们,听了一段《相爱一百天》,渐渐对这个董皋老爹产生了好奇。 首先,董皋老爹是怎样知道曲雪白的故事的?他和父亲曲迎是否相识?现在,曲和非常想知道这些。 也是巧,董皋老爹就住在鬼角楼。曲和想,等他收了说书场子,趁他歇息的时候,去拜访他。弄他个一清二楚。 冷卫东、馒头妹、齐卫东三个,只愿听卓依婷的苏州弹词。他们三个都受江南文化熏陶,对苏州弹词有着浓厚的兴趣。另外,更深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卓依婷长得漂亮。 齐卫东、冷卫东听苏州弹词,馒头妹也去听,因为她不放心冷卫东。 当曲和独自闪入董皋老爹的房间时,齐卫东、冷卫东、馒头妹还在谈论卓依婷。就像人间的影迷、歌迷,一遍遍不厌其烦说着他们喜欢的名星大腕的衣着服饰、男女私情等等。 曲和潜入董皋老爹的房间的时候,董皋老爹正躺在床上休息。 我们已经知道,鬼进入房间是没有声音的。不像人,得梆梆梆地敲门,弄得整个楼道吵闹不安。 曲和悄无声息地进了董皋老爹的房间。董皋老爹还是发觉了,先是一惊,刚要喊出声,曲和上前捂住他的嘴。 曲和的动作多快呀。 董皋老爹惊问:“你是谁?” “先不要问我是谁?先说说你是谁?” 董皋老爹听了,眉眼间显露出鄙夷之色。 “在鬼语巷,有谁不知道我董皋老爹。” 曲和喝住董皋老爹。“知道你是董皋老爹。我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曲雪白的事情的?” 董皋老爹听了,放松下来。 “你问这个,这是说唱艺人口口相传的艺术作品,有什么好奇怪的。” 曲和说:“我要说,这个曲雪白便是我的妹子呢?” 这个……董皋老爹打了一个存留。“要是这样说,我先来问你,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吧?是要告我侵权吗?告诉你,这是鬼间,不是人间,不存在侵权不侵权之说。再说啦,这个唱词,也没有诋毁你妹妹的意思呀。” 曲和在董皋老爹的头上击了一掌。 “你想打架?”董皋老退后一步。“告诉你,我有挟鼓飞天之功,不光能文,还能武。” 曲和又在董皋老爹的头上击了一掌。 “看你年龄比我大,我也不欺负你,你只要说出你是怎么知道曲雪白的故事的,就行。” 这个……董皋老爹沉思良久。“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什么国家秘密。” 董皋老爹想,在鬼语角说书说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稀罕事。他的妹妹成为一个故事的主角,他的哥哥恰巧来听说书的。 也罢!董皋老爹一五一十把如何获得曲雪白的故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曲和正听得入神,突然外边传来一阵阵喊叫声。凄厉惨绝。 鬼是没有*的魂魄,声带很细,所以那声音就像一根锯条夹在两个木片中间拉出来似地,吱吱啦啦。假如是哭与笑,就更让人悚然,仿佛一粒炭火在漆黑的夜色里的跳荡。 “发生了什么事?” 董皋老爹停止住讲解,和曲和跳出屋子,来到楼下的大厅。 原来,是卓依婷。以及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 卓依婷正气得脸色铁青。冷卫东和馒头也吵得不可开交。齐卫东在一边怎么劝都不管乎。 “怎么回事?”曲和追问。 董皋老爹也把卓依婷拉到一边,盘问。 卓依婷把一琉璃瓶上好的纯气递到董皋老爹的手上。 原来,卓依婷是来给董皋老爹送气的。被冷卫东和齐卫东在楼下撞见。冷卫东心生一念,上前一步,伸手捏了一把卓依婷的脸蛋。 卓依婷随即骂了冷卫东一句“死鬼”。 冷卫东也不恼,因为大家都是死鬼。冷卫东一脸坏笑着,又要凑上去。这时,恰巧被馒头妹瞧见了。 馒头妹不依不饶。 冷卫东烦了。说:“这是鬼间,不是人间。在人间咱们是夫妻,可到了阴间,这种关系就自动解除了。” 馒头妹听了,恼羞成怒,和冷卫东大打出手。 搞得齐卫东一边跟卓依婷赔不是,一边拉扯冷卫东和馒头妹。 曲和喝住馒头妹。对她说,人间的夫妻的确只属于人间,到了鬼间,婚约关系自然而然就终止了。这是十分浅显的道理。 “你怎能因为冷卫东捏了卓依婷的脸蛋一下,就判定冷卫东对你不忠诚呢。” 可是,馒头妹并不买曲和的账。 曲和武断地说:“不要再纠缠不休了,我的鬼龄比你们大,我有裁决权。” 馒头妹把嘴一张,舌头往外一甩,席片一样,一派血红,算是对曲和的抗议。 董皋老爹也圆场子。 “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大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今天是冬至的头一天,四离日。” 四离日?这和捏卓依婷的脸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啦。四离日是两个季节交替的一天,” 碰到这种季节的前后几天,气流、云层和天气骤变。地球轨道上的磁场和电波都会自然震动,更何况咱们鬼本来就是磁场现象啊。这时候人和动物都会随季节换毛和更新血脉。人们在这种时间,往往烦燥不安,酗酒乱性,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嘿!按照董皋老爹的解释,冷卫东捏卓依婷的脸蛋还有理啦,还不捏不行啦。 “不管怎么说,是情有可原的。”齐卫东说。 馒头妹一跺脚,瞪了一眼卓依婷,走了。 一场危机暂时化解了。 卓依婷不干。冷卫东分明就是耍流氓,倒赖到四离日的头上了。这个四离日还和地震、海啸一样,让物种们惊厥不止吗? 卓依婷抢过董皋老爹手里的那琉璃瓶纯气,一撅嘴,走了。 “她们不会打起来吧?”齐卫东担忧地问道。 “怎么会呢。”曲和扯了一把齐卫东。 这个在运河岸边长大的男人,做了鬼也是个胆小鬼,事事担惊受怕。 曲和提议喝一杯。冷卫东、齐卫东同意。又邀请了董皋老爹。董皋老爹欣然应吮。这董皋老爹虽然鬼老,却颇有一些文艺范儿,六十岁了,仍然激情满怀。 当下他们就在鬼角楼要了一桌子果蔬点心,烫了两壶老酒。 临近冬至,已经很冷了。阴间又没有太阳,所以更冷一些。酒是必须得烫热的。 三杯酒下肚,四个鬼男的额头上冒出了汗。 曲和继续问董皋老爹曲雪白的事。 董皋老爹说:“不瞒你说,是一个瞎子告诉俺的,俺觉得很有意思,就在她的基础上改了改,即兴唱上了。” 冷卫东和齐卫东不知道董皋老爹和曲和在谈论什么。 冷卫东是和苏宁一起离的艾山,冷卫东去了淮州,苏宁去了泰山。回来的路上,苏宁救下了曲雪白。关于曲雪白,冷卫东一点也不知情。 齐卫东还以为曲和在和董皋老爹讨论剧情呢。 对于山东大鼓,他不喜欢,他还是喜欢卓依婷的苏州弹词。于是他和冷卫东又聊起了卓依婷,仿佛刚才捏的那一把,还不够劲,再过一遍嘴瘾,才算到劲。 这场酒,喝到半宿,才让伙计撤去,又喝了数杯茶,才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自此,董皋老爹和曲和熟悉了,曲和每天去听大鼓,董皋老爹早早地为他准备好一个座儿。 曲和问董皋老爹:“你不是说你会挟鼓飞天之功吗,表演一下看看。” 董皋老爹听了,不作推辞,唱到兴起处,纵身跳到三米三八大鼓上,两手抡鼓槌,四面开花,前后左右密集点下九九八十一槌,道声“起”。大鼓果然腾空飞起,在鬼词巷的屋檐上空盘旋。 “哟,老爹好功夫。” 顿时,下边一片喝彩声,元宝纸钱仍了一地。 曲和也不由自主地叫好。 自此,曲和一天不落,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曲雪白的故事。 进入腊月,人间已经开始备年货了。泰山之上,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泰山不似丰都,过年没有过年的气象。因为泰山除了掌管地狱,还掌管着人间的吉凶祸福。祈福的人,来来往往不断,人气兴旺。二者相比,如同状元府和打柴郎,一个挑灯看岁,一个卧柴食粥,不一样啊。 曲和跟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商议已定,在泰山过一个热热闹闹的鬼年再走啊。 第043章 巷口鬼花秀 泰山鬼语巷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巷口。 因为有许多鬼魂,他们忌讳“鬼”这个字,鬼语巷鬼语巷的,听着别扭。就把“鬼语”二字去掉,在“巷”字后边添上个“口”。叫做“巷口”。 巷口这个名字好,亲切,简单,明了。尤其泰山本地的鬼,只要一提巷口,没有不知道的。倒是外地的,闻鬼语巷的名气,到了泰山,问鬼语巷,有的鬼会不告诉他。 巷口,没有不知道卓依婷的。 卓依婷的名字在鬼语巷很响亮。就连泰山大帝都知道鬼语巷有一个卓依婷。只可惜他公务缠身,不曾抽出时间来到鬼语巷,一睹她的芳容。 大概物以稀为贵吧。卓依婷是一位江南女子,给水滋养的容颜,看上去格外引人。鬼魂虽然不再有*,但轮廓还在。再加上她又是一个唱苏州弹词的,打扮入时。这在鬼间是非常出众的。 于是卓依婷成了多少鬼魂心中的偶像,成了他们的梦中情人。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不可思议,一个万鬼敬仰的女神,偏偏死心踏地地追随一个唱山东大鼓的老头,约定来世做夫妻。 如果她找唐伯虎那样的一位江南才子,大家会心平气和,或许还会祝福他们。可是她偏偏找了一个干瘪的老头,多少让众鬼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大家就不服气。 多少鬼雄愤愤不平。 最不服气的就是鬼霸天。 鬼霸天在鬼语巷,那是一等一的大哥大,无论从财力、势力都手屈一指。就是长相,也是一等一。 抛开恶霸这一外在形象不说。单凭长相,十个董皋老爹也比不上。这个鬼霸天七尺男儿,三十出头,正值年壮,是泰山顶上的猎户出身。当年,泰山方圆几百里,没有不知道他鬼霸天的。 虽说是鹰眼狗鼻,与董皋老爹相比,至少一个鬼男的气势在那儿。 这样一位鬼男形象,天生有着吸引女鬼的要素。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男人的味道。如果卓依婷不喜欢鬼霸天,而去喜欢董皋老爹,简直没有天理了。基本可以断定,这鬼女人的脑子里进了水了。 鬼霸天虽然作恶多端,其实那些恶,多数都是手下的爪牙干出来的。鬼霸天本人,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怎么说鬼霸天在鬼语巷,甚至在泰山鬼界,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些下三烂的事儿,他不会亲自去做。 所以,鬼霸天的手下,猪排告诉他,“大哥,住在鬼角楼上的那几个客人,天天在卓依婷的场子里晃悠,要不要敲敲他?” 鬼霸天摆摆手,厉声说道:“不要造次。” 改天,另一个爪牙牛排又报告:“大哥,董皋今天又去找卓依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董皋那老东西做了,把卓依婷娶过来算了。” “放肆。” 牛排吓得一吐舌头,退出去了。 这猪排、牛排因为长得精瘦精瘦,又因为是黑毛猪、老黄牛成精,所以叫猪排、牛排。 这两个小喽啰,只知道打架斗殴,手脚痛快,他们哪里知道,如果做掉了董皋老爹,他这山东大鼓一块的利钱岂不断了。 每天盯梢卓依婷的那个乌鸡婆,同为妖界物种。那乌鸡婆虽然比不上《水浒传》里的王婆,但也是极尽挑事的鬼婆婆。 一天,她对鬼霸天说:“你要赢得卓依婷的芳心,非得做一件让她满脸大花鞋的事情不可。” 鬼霸天问乌鸡婆:“什么样的事算满脸大花鞋的事?” “亏你还称得鬼语巷的大哥大,女人喜欢什么?无非是虚妄的名利而已。” 鬼霸天挠着头皮,还是不太明白。 乌鸡婆收掉围裙,对鬼霸天说道起来。 “眼见得新年到了,你何不出点银子,在泰山举办一次选秀活动。如果这个活动泰山大帝同意了,这事就成了三分。泰山大帝要是不同意,这事就休了。” “成。”鬼霸天说。 “如果卓依婷参加了这次鬼花秀,这事就成了五分了。如果她执意不报名,这事也休了。” “也成。”鬼霸天说。 “到时候,你串通评委,如果给卓依婷弄一个名次,让她出尽了风头,这事就成了七分了。如果卓依婷得不着名次,她心灰意冷,这事就休了。” “妙。”鬼霸天应道。 “得着名次还不算,你在鬼角楼摆下庆功宴,她要是来赴宴,这事就成了九分了。如果她不来,这事就休了。” “甚妙。”鬼霸天大喜。 “她得着你的好,酒酣耳热时,想着酬谢你,这事就成了十分了。反过来,她若只字不提,这事就休了。” 鬼霸天听得心里痒痒地。到时候,嘿嘿,不怕她不乖乖地投怀送抱。 鬼霸天心里乐透了,这个主意不错。当即去找泰山大帝。泰山大帝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鬼界太需要这样的活动提一提精神头了。 泰山大帝当即采纳了鬼霸天的建议。 鬼是人的亲戚,同人类相比,鬼界可就落后多了。 如同许多赛事一样,一旦搞定了赞助商,这个活动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这次鬼界的选秀活动,鬼霸天全程赞助,活动立马就启动起来了。 因为是首届,报名十分踊跃。听说,连碧霞元君新招的女弟子于沁小姐都报名了。 于沁小姐在泰山同样是一颗明星。不但长得漂亮,功德也好,现在已经能够独自主持碧霞祠的日常事务。 与卓依婷不同的是,一个是官方的,一个是民间的。打个比方,如果于沁小姐是一位政坛明星,卓依婷则是一位演艺明星。 乌鸡婆就拿于沁说事儿。 “你看人家于沁小姐,多大的鬼腕儿,人家都报名了。” “于沁小姐是碧霞元君的新弟子哎!” “你也不赖,你在鬼语巷,是首屈一指的鬼花。你要参加了,你的名气会更大,说不定也被碧霞元君看中,也招你去做女弟子呢。” 卓依婷听了乌鸡婆的话,心里幻想起来。自己和于沁相比,一点也不差啊,缺的只是机会,如果机会有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就这么定了。” 乌鸡婆喜滋滋地去找鬼霸天汇报去了。 鬼霸天听了,抚掌大笑。这么说,这事已经成了一半了。高兴得鬼霸天在睡梦中都不停地叨叨。“嘿嘿,这个卓依婷,嘿嘿。” 对于鬼界大众来说,所谓鬼花秀,其实就是娱乐娱乐。但是对于参与者和主办者来说,或为财,或为色,或为名,或为利。却是另有企图的。 鬼角楼是这次鬼花秀的承办单位,且鬼语角鬼众居多,鬼气旺盛。鬼花秀理所当然地在鬼语巷举行,故称作“巷口鬼花秀”,非常适合。 所谓鬼花秀,其实就是走秀、脱口秀、才艺秀之类。这些,对于卓依婷来说,都是她在人间撂下的活,信手拈来。 卓依婷决定博一次,参加巷口鬼花秀。她去找董皋老爹,说出自己的打算,征求董皋老爹的意见。 董皋老爹说:“你都已经决定了,还来征求我的意见?”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董皋老爹嘴巴蠕动了半天,说:“好,很好。” 卓依婷看得出来,董皋老爹十分勉强。 董皋老爹的确勉强。他知道,这个活动是鬼霸天赞助的。没有三分利,谁起早五更?更何况,像鬼霸天这样的恶霸,是不会花冤枉钱的。卓依婷去参加他的鬼花秀,得了他的名和利,能白得? 卓依婷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在人间没成名,到了阴间,可不能再拖拉,该出手时就出手。 董皋老爹担忧地对她说:“你成了名,是不是就把我甩了?” 卓依婷听了,噗嗤笑出声来。“你原来为的这个呀?” “可不为这个咋地。咱们本来差距就这么大,如果你再成了名,不更把我比下去了吗?” “怎么会呢?咱们有五百年的约定,你怕啥?” 董皋老爹心里咕哝道:“五百年的约定顶个球!” 第044章 鬼挑夫横插一杠子 泰山盘道上有一个鬼挑夫,正直坦诚,每一位向他打听鬼语巷的外地鬼,他都一五一十地讲个一清二楚。要不是挑着担子,他都恨不得把你领去鬼语巷。 这个鬼挑夫二十七八,泰安本地人,为人做挑夫,为鬼也做挑夫。十五岁就跟叔父当挑夫,压得身体也没长高,硬是把一米七几的个头压成一米六几。因为个子矮,又晒得黑不溜秋,没有个人样,在人间的时候,人们就叫他鬼挑夫。 鬼挑夫的营生特别辛苦,长到二十七八,也没讨到老婆。一个没有老婆的人,把当挑夫挣来的钱全花在了喝酒、赌博、玩女人上边了。 一次,鬼挑夫在泰山脚下玩了一个女人,谁知道,这个女人有个姘头,长得五大三粗。鬼挑夫被那姘夫撞见,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反咬一口,说鬼挑夫**她。鬼挑夫据理力争,结果被打掉了两颗门牙。 鬼挑夫气愤难平,决心报仇,天天在一块泰山石上练铁砂掌。练了三年,一块石头,无论软硬,握在手里,只一搓,便碎掉。 鬼挑夫觉得自己的功夫差不多了,去寻那女人兼姘夫。 此时,那一对男女已经在泰山脚下开了一个馍馍房。他们本把鬼挑夫这事给忘记了。 鬼挑夫到了那里,一口气吃了九个馍馍。运足了气力,将那姘夫的手腕握住,只一用力,那姘夫的腕子已断了。 鬼挑夫一不做二不休,砸了他们的馍馍房,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鬼挑夫也因此种下了祸根。 一天,那一对姘头男女找了几个朋友,在山半腰拦住鬼挑夫,要修理他。鬼挑夫见势头不妙,撂下挑子,就往山旮旯里跑,跑了没有二里路,一脚踩空,摔下山去。 山下,一位叫高里的先生正午休,鬼挑夫扑通一声落在他跟前,高里先生一惊,醒了。将鬼挑夫用力一摇,鬼挑夫的灵魂离了体。 高里先生看了看鬼挑夫,一问,才知鬼挑夫是个冤死鬼,又是泰山本地人,就把鬼挑夫藏匿起来,等捉魂差走了,才把他放出来。 鬼挑夫睁眼一看,原来泰山上下,人间和鬼间的区别也不大,鬼来鬼往,热闹非凡。只是,偌大一个泰山,竟然没有一个挑夫。于是,鬼挑夫重操旧业,又干起了挑夫的营生。 到了鬼间,鬼挑夫改掉了在人间的恶习,不再喝酒、赌博、玩女人。改成听说书的了。 每天干完营生,鬼挑夫总来到鬼语巷,听一段山东大鼓。不过,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个唱苏州弹词的卓依婷。 唱苏州弹词的,为了保持弹词的纯正,大多都使用方言。尽管他听不懂吴侬软语。不过也没关系,鬼挑夫其实并不是为了听苏州弹词,而是看卓依婷。看卓依婷的漂亮脸蛋和漂亮身材。只要能看到就行。 时间一久,鬼挑夫竟然悄悄喜欢上了卓依婷,每天守在卓依婷的场子跟前,帮她递这递那。一开始,卓依婷还十分礼貌地对鬼挑夫说一声谢谢。时间一长,卓依婷似乎看出了点门道,这个鬼挑夫竟然不怀好意啊。 没办法,对于卓依婷来说,她只能这样认为。尽管鬼挑夫的感情无比真实。 卓依婷对鬼挑夫说:“以后你不要再帮我,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嫌我身份低贱吗?” “不是,我真的不需要帮助。” 有好几天,鬼挑夫没去鬼语巷。不过,这几天,他也没闲着,憋哧了几天,给卓依婷写了一封情书。 鬼挑夫把这封情书送给卓依婷的时候,紧张地要命,仿佛小孩子做错了事,在大人面前踯躅不敢向前。 卓依婷抖开一看,乐了。说:“挑夫,谢谢你。只是,我已经有了意中人啦。” 鬼挑夫心里凉了半截。追问道:“他是谁?” 卓依婷忸怩了半天,说:“董皋老爹。” “董……那个唱山东大鼓的老头?” 鬼挑夫哈哈大笑。 “你要编瞎话就编得圆满一些,你要说鬼霸天,兴许我还相信,可是那个老头……” “不许无礼。”卓依婷生气地说道。“我们是认真的。相约五百年后同去投胎,到那时,我们都彼此熟知,心心相印,来世相认,好做夫妻。” 即便卓依婷解释得明明白白,鬼挑夫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也可以我们先做鬼间的夫妻,来世你再与董皋老爹做人间夫妻,两不耽误。” “呸!” 卓依婷闻听,羞怒不已。 “你再无理取闹,我可找鬼霸天收拾你了。” 没等卓依婷找鬼霸天,鬼霸天早动起手来。 鬼挑夫天天对卓依婷粘粘乎乎,早被猪排和牛排看在眼里,报告给鬼霸天。鬼霸天一听,当即火烧火燎地。 “这个鬼挑夫,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活腻歪了。走,去教训教训他。” 猪排和牛排两个小妖,一个猪精,一个牛精,全是鬼霸天的爪牙。 鬼挑夫尽管练就了铁砂掌,但双拳难抵四手,更何况鬼霸天亲自出马,不仅四手,而是八手、十二手呢。 鬼挑夫一掌打翻了猪精,牛精又上来了。鬼挑夫又一掌打翻了牛精,鬼霸天早从后面跳上来,一大锅铲子把鬼挑夫拍倒了。众爪牙一哄而上,把鬼挑夫揍了个狗啃屎。 半个月,鬼挑夫在家养伤,没能干活。 半个月后,鬼挑夫伤痊愈,去找高里先生,却被告之,去外地巡游去了。无奈,鬼挑夫又去鬼语巷。 此刻的鬼语巷,到处挂着蓝色三角彩旗。这个,鬼挑夫明白,鬼怕红色,在他们看来,蓝色才是他们的最爱。 咦,这是要干什么,整得跟过年似地。 仔细一打听,原来,鬼语巷正举办泰山首届鬼花秀。听说,卓依婷都报名参加了。 鬼挑夫去找卓依婷,没找到。卓依婷已经不再演唱苏州弹词了,而是去了鬼花训练营。鬼挑夫曲里拐弯找到鬼花训练营,见到卓依婷,说明来意,当着那么多姐妹的面,弄得卓依婷十分尴尬。 鬼挑夫说,不是卓依婷叫鬼霸天揍得他,就是董皋叫鬼霸天揍得他。 卓依婷死活不承认。 鬼挑夫找到董皋老爹的时候,董皋老爹正在唱山东大鼓。 董皋老爹弄明白鬼挑夫的来意,哈哈一笑。 “我是和卓依婷有约定,不过我却没找鬼霸天揍你。” “不对,你一定忌惮我找卓依婷,私下里找鬼霸天摆平我。” 鬼挑夫并不知道,鬼霸天对卓依婷有意。他给卓依婷写情书,已经触犯了鬼霸天的利益。 董皋老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鬼挑夫就像是闹着玩儿,他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卓依婷参加鬼花秀,已经够让他烦的了,哪还有心思应付鬼挑夫。 董皋老爹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走开,我还要说鼓书呢。” 鬼挑夫仍然粘缠着,不走。 旁边听鼓书的已经不耐烦了。尤其是曲和。 曲和拽住鬼挑夫的胳膊就往外拉,谁知道,拉了两拉,没拉动。感觉到有些内家功夫。 鬼挑夫也不示弱,和曲和较上了劲,都暗自运力,脚下马步扎得稳稳当当。那架式,像是摔脚。 场子里的鬼汉们不听大鼓,转而看起了热闹。冷卫东、齐卫东他们听说曲和与人打起来了,纷纷跑来,跳起来助阵。 鬼挑夫眼见三个彪形大汉,对付他一个,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悻悻地离去。 收了手,曲和向董皋老爹打听。董皋老爹一五一十把这个鬼挑夫的来历讲了一遍。 曲和想,这个鬼挑夫倒也是一位痴情的汉子。又有一些手劲。就想结识他。 董皋老爹说:“你要结识他?他就是个二!” “怎么讲?” “他和卓依婷素昧平生,却向卓依婷求爱,不是个二又是什么?” 曲和却不这样想,他这种二,或许正是他的可爱之处哩。 第045章 鬼角楼的秘密 鬼挑夫是个性情耿直的鬼。 长期在泰山地界上混,生活在底层中,干的又是力气活,对大众鬼魂的生存状态了如指掌。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鬼霸天,仗着早年与鬼伯达有一段交情,在泰山地界为所欲为。纵观三界之中,哪里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鬼霸天开酒楼,设赌场,收保护费,夺鬼花。独霸鬼语巷。连泰山大帝都让他三分。 鬼挑夫从人间到鬼间,看了个遍,觉得没啥区别。好在他在人间练就了一副铁砂掌,所以来到阴间,谅仗着这一手绝活,也没把鬼霸天放在眼里。 但鬼挑夫在鬼霸天这里吃了亏,又不知道冤头债主是谁。他想,单凭鬼霸天,是不会与他过不去的。 因为,拳是光棍胆,艺高人胆大。鬼挑夫毕竟有一些内家功夫,鬼霸天想必也得让着他三分。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一路的人,可能照了面也摸不清底细。可是,如果是一路的人,即使用眼睛一斜,就能瞅个七大八。就像一条狗闻闻另一条的屁股,就知道它今天骚没骚秧子。一只狼对另一只狼一低头一眯眼,就猜出它今天吃没吃到肉,要不要一起去寻找猎物。 鬼挑夫和鬼霸天就是这样。尽管鬼挑夫过的是底层的日子,鬼霸天过的是体面的生活。因为都会一些拳脚功夫,通俗地说,就是都有两下子。所以,双方都给对方留有一定的余地。 这就好比两头野猪,都长着挺长的獠牙,那长长的獠牙弄不好都能伤害到对方。所以,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最安全的。 这种距离,直到因为卓依婷而拉近了。因为卓依婷,他们本该稳定的关系打乱了。 但是鬼挑夫不知道卓依婷在中间起的作用。不知道也不要紧,现在的矛盾,已经转化成了鬼挑夫和鬼霸天的矛盾,成了他们之间的较量。 鬼挑夫尽管受了伤,躺了半个月,但一点也没挫伤他的锐气。 他想,现在硬拼,肯定是不行的,鬼霸天鬼多势众,他敌不过。但是,他可以从别的方面整垮他。 无论是对一个人还是一个鬼,武力的强大其实不算大,内心的强大才算大。 鬼霸天靠疯狂敛财筑起的金字塔,只所以能够闪闪发光,是因为金字塔把其中的罪恶掩盖住了。如果把鬼霸天的金字塔推倒,把他所犯下的罪恶公布于众,他还有那么强大吗? 到时候,只怕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蹿。 现在,鬼霸天承办鬼花秀,正是他揭露他的好机会。 鬼挑夫天天盯着卓依婷,渐渐地看出了苗头。 猪排、牛排几个二皮脸,时不时来帮卓依婷收拾场子,他们都是鬼霸天的手下,都是在为鬼霸天干活。说穿了,鬼霸天承办这场鬼花秀,主要目的就是在讨好卓依婷。 一连几天观察下来,鬼挑夫还发现,鬼角楼隔壁的切糕店里,那个乌鸡婆,天天都去找卓依婷。只要卓依婷一从训练营回来,她就拉住她的手,嘴巴嘟嘟嘟嘟地说个不停。 看来,这个乌鸡婆一定有问题。就先从乌鸡婆下手。 鬼挑夫手里提着扁担,走进乌鸡婆的切糕店。大叫一声:“乌鸡婆,来一大块切糕。” 乌鸡婆正在做切糕,听到鬼挑夫,慌得将糯米和红枣撒了一地。 “哟,是鬼挑夫,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少废话,来一斤切糕。” 乌鸡婆赶紧切了一大块,放在鬼挑夫的面前。又将一小碟白砂糖推给他。鬼挑夫用小刀切下一小片,去蘸那白砂糖,咬了一口,“呸”地吐了出来。大喊一声:“乌鸡婆,你这是什么鬼切糕!” 乌鸡婆不敢怠慢,赶紧跑过来查看究竟。 “你这切糕,是拿什么做的?” “哟,你问这个呀,不就是江米和红枣吗?” “为什么不用黄米?” “哟,瞧这话说的,糯米的好啊。” “我要吃黄米的。” 乌鸡婆有些不满,刚要回去做活,被鬼挑夫跳起来,从后面一把揪住了衣服领子,往回一拉,乌鸡婆“哎哟哟”尖叫几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鬼挑夫嗖地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尖刀,抵在乌鸡婆的下颌处。 “这……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这是干什么呀!” 乌鸡婆知道鬼挑夫的铁砂掌的厉害,连鬼霸天都不敢小觑。忽然见一把冰凉冰凉的刀子抵住她,早吓破了胆。 鬼挑夫用力一挺刀子,乌鸡婆赶紧告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饶你的命容易,但你必须告诉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鬼霸天承办鬼花秀,谁的主意?单凭他一个莽汉,怎么想到举办鬼花秀?” “是……是我。” “他搞这个鬼花秀,是不是为了抬举卓依婷,企图得到她的芳心?” “是!” 鬼挑夫抬脚在乌鸡婆的肚子上踢了两脚。乌鸡婆身子一翻一仰,当即口吐鲜血,疼得昏晕过去。 鬼挑夫上前又补了一脚,拿起那块切糕,扬长而去。 第二天,鬼语巷的显要处,贴出一个告示,内容说鬼霸天操办鬼花秀,诱惑选手,霸占鬼花,天理难容。 告示一贴出,立刻吸引了无数鬼汉们的关注。 “咦,这是谁干的,这家伙好大胆啊,敢贴鬼霸天的大字报。” 嘿,就算鬼霸天有意霸占卓依婷,鬼挑夫也敢戳这个马蜂窝。 谁贴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大字报已经贴出来了,成为了公开的信息,在鬼语巷众多鬼汉们中间流传,大家窃窃私语。 这张大字报很快传到泰山大帝那里。 泰山大帝随即把鬼霸天招来,询问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鬼霸天讲不出来,他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你只说一句,这个大字报,属实吧?” “冤枉,天大的冤枉。” “怎么说?” 鬼霸天对泰山大帝说:“不瞒泰山大帝,如今我鬼霸天也有一点钱财,就是想回馈鬼界,力所能及,尽自己一份力量。” “当真?” “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顶。” 鬼霸天从泰山大帝那里出来,顶头遇上鬼促促和鬼火火。鬼促促和鬼火火把鬼霸天拉到一个山旮旯,把鬼伯达的一份密旨交给鬼霸天。 鬼霸天瞪大眼睛问:“这是什么?” “自己看啊!” 鬼霸天用力各踢了鬼促促和鬼火火一脚。“俺要是认得,还问你们俩。” 鬼促促慌忙把密旨夺过来,悄悄地对鬼霸天说:“据说,苏宁到泰山来了?” “他来泰山关我屁事?” “你不是搞了个鬼花秀吗?于沁小姐不是报名参加了吗?苏宁来泰山,极有可能是借此机会与于沁小姐私会的。” 鬼霸天还是不明白。 “鬼伯达将军的意思,就是让你利用这个机会,将苏宁捉住。事成之后,鬼伯达将军一定禀报丰都大帝,授予你泰山鬼帝的头衔。” “这个……” 鬼霸天思忖了良久,下不了决心。 “嗯?鬼将军的旨意,你敢不从?” 鬼霸天多机灵,见风使舵,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只是,这个文圣鬼武功高强,我势单力薄,怕生纰漏,误了将军的大事。” “这个不用你担心,一切由鬼将军安排。” 鬼霸天回到鬼角楼,又思忖良久,觉得这是一个立功受奖的好机会,当即把猪排、牛排找来,如此这般这般耳语了一番。 两个小喽啰心领神会,各自去了。 旧历新年说到就到了,鬼花秀的初赛正紧锣密鼓地进行。鬼霸天道底和猪排、牛排说了什么,看来,只有过了新年,这个谜底才能揭示出来。 第046章 文情圣现巷口 鬼霸天举办的巷口鬼花秀,由于开阴间先河,盛况空前。像……超级女生,引万鬼注目。 曲和他们当然也在现场,正看得兴致勃勃。 舞台上,一个个鬼魅丽影,打扮得花枝招展,纷纷亮相。鬼中基本上没有胖子,更何况参加鬼花秀的这些鬼中之花,修身塑形,婀娜多姿。 从台下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呼哨声。 现场的看客,大多都是底层的鬼众,粗朴的生活,平日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猛不丁地遇见这么多鬼花,自然心潮澎湃,举动异常,甚至有些怪异,是可以理解的。 鬼霸天也不会刻意清理这些看客。鬼霸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没有围观的鬼众,鬼花秀还有什么影响力? 就在巷口预选赛末尾的时候,曲和在潮水般涌动的鬼潮中,蓦然抬头,冷不丁发现苏宁也在其中。 哈呀,这么巧,曲和奋力挤过一个街口,抓住苏宁的胳膊,大声喊道:“苏宁贤弟——” 苏宁一惊,扭脸一看,正是曲和。大喜。扯着曲和的胳膊,到一个僻静处说话。 “你不是去淮州寻冷大哥吗,怎会在这里?” “我也正要问你呢,你不在艾山,怎么也在这里?” 两个如此这般一顿猜度,诉说了原委。 当下,苏宁说出他来泰山的原因。曲和这才知道,原来,苏宁来泰山,竟是为一个鬼花秀选手于沁。 这个于沁,也不知道哪辈子修的什么福,被碧霞元君选中,收为女弟子。曲和当然知道这些。只不知苏宁竟与这位于沁有着如此密切的关连。不,应该是亲密。 的确如此。 苏宁出现在巷口,让于沁小姐十分惊讶。她怎么能发现不了苏宁呢。 这是于沁小姐第二次见到苏宁。 第一次,她仅仅听到他一句声音。他仅仅看到她的一个身影。无奈,那时她在碧霞祠,脱不了身。 这一次,她不在碧霞祠,自由了许多。她现在就像是在参加一次会议,会议间隙,总是可以处理一点私事的。 于沁就在走秀的间隙,换了一身装束,悄悄地退出舞台。 巷口外,她截住苏宁,把他引到社首山原址。 社首山原址已是一片废墟。于沁只所以把苏宁带到这里来,是因为没有人会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除了他们。 苏宁忘情地搂住于沁的腰身。 于沁并没把他推开,也没动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把苏宁推开,对他说:“你到泰山来,是羊入虎口呀。” “嗨!咱苏宁走南闯北,有何惧?” 于沁告诉苏宁,因为他在艾山为匪作歹,早就被泰山及丰都方面列为头号通缉犯了。 苏宁拍了拍胸脯,大声叫道:“咱不怕,他们只管来抓咱。咱就算死,也要看着你,死在你面前。” “呸呸呸!!!”于沁骂苏宁。“说得什么话,好好的,说什么死啊。” 其实,于沁只是在提醒苏宁,让他处处小心。 “这些咱都记住了。”苏宁说。 最后,于沁对苏宁说:“记住了就好,此地不能久留,俺得回去了,你也不要耽搁太久。山中不可一日无主,早日回去,不要让鬼伯达钻了空子。” 苏宁恋恋不舍地望着于沁匆匆离去。 她走了一段路程,又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冲着苏宁喊道:“记得回去看看咱们的文圣馆!” ……这一次见面,短暂而毫无结果。 尽管如此,曲和仍看得出来,苏宁能够千里来泰山,看上于沁一面,可见他们之间情意之深厚。原来他只想着苏宁和曲雪白,现在来看,通过他在巷口听到的《相爱一百天》及苏宁和于沁的千里相会,已经看出其中的门道。他们二人各有各的情感历程。 说道完了这些,曲和又领着苏宁去见冷大哥他们。 苏宁见了冷卫东,又见了齐卫东和馒头妹,听说了这半年来发生的许多往事,不禁感叹命运之无情无义,阴世阳间的反复无常。 曲和问了曲雪白的近况。 苏宁说:“她嚷嚷着要来的,被俺硬按下了。现在只在艾山,帮着黄师师照看那些鬼娃娃。” 这样就好。他最担心他这个妹妹。她心情一激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没有人在身边跟着,恐出纰漏。 听了苏宁的介绍,曲和这才放下心来。 找回了冷大哥,苏宁心里高兴,好久不见,拽住冷卫东的手,去鬼角楼吃酒。冷卫东、曲和他们喊得嗓子冒烟,又渴又饿,也不拒绝。 苏宁、曲和、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一共五人,拣了一个利落的厢房,拉开一排桌椅,坐下来。 旁边赶忙走过一个伙计,招呼道:“客官,要点什么?” 苏宁从怀中掏出两只元宝,甩给那伙计。“休要啰嗦,好吃好喝的,赶紧上来。” 那伙计看到两只沉甸甸的元宝,立即眉开眼笑。“哟,这位爷,您稍候,酒菜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一桌酒菜铺排满了。苏宁提起那壶酒,晃了晃,掏开壶盖,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然后看着伙计,大声地嗯一声。 那伙计会意,立即端起那壶酒,自倒了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苏宁这才给诸位斟酒。 大家会意地笑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冷卫东给苏宁介绍齐卫东。苏宁亲自给齐卫东斟了酒,喊着“齐大哥”一饮而尽。齐卫东免强喝下。 冷卫东又给苏宁介绍馒头妹。苏宁听了,开怀大笑。“这个必须喝。”又一饮而尽。 接下来,大家开怀畅饮,一连喝了五六碗,渐渐觉得头上有了酒汗。说话也卷起舌头。 苏宁举着酒碗,猛抬头看见两个鬼影憧憧,在大厅的角落里一闪,又不见了。 “嗯?什么情况?” 苏宁迷离着双眼,指着前方,起身去看。被曲和摁住了。“让俺去瞧瞧。” 曲和离座,走出厅堂,顶头与一鬼汉撞了个满怀。 那鬼汉手里提着一根扁担,指着曲和:“你谁啊你?” 曲和喝得二五八盅上,也不示弱。“你谁啊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鬼挑夫便是。” 曲和使劲挤了挤眼睛,仔细察看。 “铁砂掌天下无双的便是?” “正是。敢问好汉?” “在下曲和。” 此时,鬼挑夫也认出了曲和,正是前几天要和他打架的那个鬼汉。 这个鬼挑夫,曲和正要接识他,不想,他却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曲和拉住鬼挑夫的手,“来来来,到里边说话。” 鬼挑夫不知何故,已被曲和推到酒桌跟前。 曲和跟鬼挑夫一一介绍一遍。 原来,在座的都是英雄豪杰,尤其苏宁,听到这个大名,更是如雷贯耳。 苏宁当即让伙计添了一只酒碗,一双筷竹。 大家喝酒,再叙,议起鬼花秀这档子事。 鬼挑夫说:“这个鬼霸天,举办鬼花秀,其实就是**卓依婷的,达到他霸占卓依婷的目的。” “何以见得?” 鬼挑夫就把如何跟卓依婷写情书,如何与鬼霸天群斗受伤,如何找乌鸡婆刨根问底,细细讲了一遍。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巷口里的那张大字报还是俺贴的呢。” “敢情那张大字报是你贴的?” 卓依婷和董皋老爹早已定了五百年的协约,如今,被鬼霸天插这一杠子,董皋老爹别再成了武大郎第二?大家得想个办法,帮一帮董皋老爹。 这个,何需各位英雄费心,俺早有主张。 “哦?说来听听?”大家催促鬼挑夫。 鬼挑夫便把自己的计谋讲了一遍。 大家举起酒碗,为鬼挑夫干一碗酒。再斟酒,酒壶已干了。 曲和去要酒,刚推开门,顶头碰上伙计来送酒,喜出望外,接过酒壶,又各满斟了一大碗。 此时此刻,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完全没注意,草棵里还趴着一个王八蛋。他们的谈话,早被人家偷听去了。 第047章 泰山鬼年(这章有精彩哟) 小年开始,是鬼魅回家过年的日子。 苏宁虽然是一位少年,但苏丙坤夫妇只有这么一位爱子。这是苏宁殁后的第一个新年。所以,苏宁必须回去。 苏丙坤疑虑儿子在阴间受委屈。他在繁忙的工作中,仍抽出时间上网,查阅了大量鬼间的资料。这种事情,他不能问别人,只能问度娘。因为,在人间的传言中,人死之后,到了阴间,是要接受审判的。 其中受罪的人,一日万生万死。或刀山剑树,或铁犁耕舌,或汁铜灌口,或吞热铁火丸。或抱铜柱,身体燋然烂坏。牛头每日凌迟,狱卒终朝来拷。镬汤煎煮,痛苦难当。如果真是这样,苏宁这孩子可就苦喽。 杨惠惠说:“怎么可能呢?” “哎,说起来,苏宁这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不该受这样的刑罚。”苏丙坤说。 不管怎样,一年到头,苏丙坤总觉得儿子该回来了。就像苏宁在外边读大学,放了寒假,就要回来了。 苏丙坤夫妇去西城公墓为苏宁上坟。 烧的纸钱有两种,手工制作的和印刷的。手工制作的是纸质很粗的黄纸,而印刷的是面额较大的冥币。一张冥币最低面额都在一千元以上,上面清楚印着“中国人民冥行”,冥钞币面上清晰印着传说中阎罗王的画像。 火堆中烧完的大面额冥币转眼间化作一团纸灰,一阵风吹来,纸灰在风里旋转,渐渐被风吹散。看着空中旋转的纸灰,苏丙坤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站在一旁的杨惠惠则喊着阴间的苏宁回来拿钱。 看着面额巨大的冥币,杨惠惠遐想翩翩。她是做财务的,自然这样想。 哎!这样大面额的钞票,是不是阴间的物价上涨得比阳间还要厉害?阴间会不会和阳间一样有通货膨胀的情况。这么多的千元万元大钞发行下去,没有零钱,买东西还找得开吗?难道阴间的日常生活用品得要花最少一千元的钞票来买吗? 苏宁没受过苦,现在去了阴间,不知道能否受得了这样的苦? 这时候,苏宁正好从泰山赶回琅琊。见到爸妈正在他的坟前,空中飞舞的纸灰和纸钱,在他们的脚边打转转。 看到这里,苏宁心里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其实,他在阴间的生活,按照人间的说法,基本上是一个土豪啦。和鬼伯达一场战争打下来,缴获了许多战利品。爸妈给他烧的这点纸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啊。 冥币烧完了,剩下的就是那些用手工做的黄色纸钱。那些没有装在信封中的黄色纸钱,要拿到稍远处烧,是给鬼信差的跑腿小费。这样鬼信差就会很高兴地跑路,逝者可以早点收到要用的钱。 这种祭奠,很像香港鬼片中常常出现的情形:一老太太在路口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一鬼魂拿着收到的钱在人间游荡…… 苏丙坤夫妇祭奠完毕,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西城公墓。 苏宁坐在自己的坟墓前边,拿手抚摸着那一段碑文。心里嘀咕着,这一年来,这块墓穴,他几乎没在这里正儿八经呆上几天呀,真是对不起爸妈的一片苦心。 只是,苏宁不愿意回家,就在他的墓穴,耐着性子呆了四五天,一挨新年的钟声敲响,就忙不迭地回了泰山。他还要和曲和他们一起过鬼年呢。 好在,泰山距琅琊很近,苏宁拍马扬鞭,飞尘回赶。 曲和他们,在鬼角楼包了一个包间,在吃年夜饭呢。鬼角楼外,一朵朵烟花在天空里绽开,把整个阴间照亮。 曲和他们一边赏看天上的美妙图案,一边喝酒猜拳行令,好不快活。 泰山脚下,有许多烧纸钱的人家。据说,烧纸钱是很讲究的,比如妇女坐月子或生理期,是绝对不能碰纸钱的。而且,烧纸钱时,一定穿戴整齐,否则就是对逝者不敬。如果被逝者的魂魄瞧见了,会因生气受惩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运气。 但是这些忌讳,都是人间的事。 天黑之后,泰山上下变得热闹起来。特别是鬼语巷,鬼魂们穿梭不停。仿佛在准备仍未备齐的年货。其实,他们没什么要准备的,主要是凄惶不安。因为这些鬼魂多数都是孤魂野鬼,无家可归。 突然,鬼角楼下,一声马的嘶鸣传来。曲和一听,叫道,是苏宁回来了。于是赶紧下楼观看,果然是苏宁。 苏宁栓了马,归伙就座,端起酒碗,说:“今天过鬼年,咱们也附庸一下风雅好不好?” 大家拍手叫好,只不知怎样附庸,一齐看着苏宁。 苏宁对大家说,天涯上有个贴子,十分有意思。既然大家都同意,咱们就照着那贴子,饮酒续诗,首尾句相连。答不上来的,罚酒一碗。 “好!” 苏宁先来一句:“炎黄子孙代代传,逢年过节祭祀天。阳间烧纸阴收钱,大鬼小鬼都过年。” 冷卫东接上:“大鬼小鬼都过年,阴曹地府要用钱。古今多少穷光蛋,死了阎王管不管?” 馒头妹接上:“死了阎王管不管?阎王之间也说钱,我曾走过道佛院,有人也把酒肉贪。” 齐卫东接上:“有人也把酒肉贪,今天阴间忙的欢,行贿受贿冒青烟,过了这村没那店。” 曲和接上:“过了这村没那店,千万别把坏事干,人也怒来天也怨,留下来的是遗憾。” 鬼挑夫文化程度低,接不上来。大家嚷着:“罚酒一碗。” 鬼挑夫喝下一碗酒,憋了半天,重新起头,念道:“阎王坐在正中间,大鬼小鬼来拜年,大礼小礼收一堆,阎王要吃好几年。” “好!”大家嚷道。 苏宁接上:“阎王要吃好几年,阴间富足放一边,**明媚正好玩,走出房间融自然。” 冷卫东接上:“走出房间融自然,看到美女心里馋,有心上去把话谈,可惜兜里没有钱。” 馒头妹白了冷卫东一眼,接上:“没钱出家去化缘,一路乞讨纯收钱,遇到感悟把饭添,还送宅楼好几间。” 齐卫东接上:“还送宅楼好几间,有说有笑又一天,油社打油很好玩,面对大伙心里欢。” 因为天快亮了。鬼不说黑夜为黑夜,称作又一天。 曲和接上:“面对大伙心里欢,世人不知其中酸。鬼王阴间享清福,笑看鬼间无青天。” 鬼挑夫接上:“笑看鬼间无青天,老包看到心更烦,哪有这样鬼民官,不救香莲自养三。” 这时,突然听到一声高叫,“什么人在此喧哗,俺也凑凑热闹。” 原来是董皋老爹。快快请坐,大家让道。 董皋老爹人老心不老,又是文化馆的馆长,这种文字游戏,不在话下,张口就来:“打油这活也很累,深更半夜不后悔,点只香烟放在嘴,为你守岁不想睡。” 苏宁接上:“为你守岁不想睡,帅哥真是很陶醉,努力沉醉出好油,好油相伴好梦香。” “不好,不好,罚酒一碗。” 苏宁也觉得不够押韵,自罚一碗。 冷卫东接上:“好油相伴好梦香,家家都是好楼房,人人都开练油厂,巾帼鬼花你最强。” 馒头妹听了,喜滋滋地,接上:“巾帼鬼花我最强,文能赋诗武提枪。下厨能做好饭菜,比武能上光荣榜。” 齐卫东接上:“比武能上光荣榜,油社打油也打狼,鬼花本是大姑娘,历史改变她现状。” “历史改变她现状。”曲和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罚酒!”大家嚷道。 曲和端起一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正是:“好酒好肉随便选,欲与帅哥划划拳,喝酒抽烟随便谈,闲话下酒也心甜。没有美女不成宴,酒酣耳热掏心肝,一醉方休底朝天,要去天上和人间。” 第048章 讨打鬼霸天 新年是人们走亲访友,休闲娱乐的好时候。在阴间,也一样。巷口鬼花秀抓住这个机会,将各地遴选出来的优秀选手集中在泰山,进行决赛。 决赛的盛况,这里就不赘述了。场面一定是热烈的,选手们的心里也一定紧张地要死。以至于竟有一位选手因为紧张而肌肉痉挛,在走秀现场,晕倒在舞台上。 这些状况,在赛场上,都是司空见惯的。不司空见惯的,是苏宁和曲和在现场看到了曲雪白。 曲和想尽办法,挨近舞台后边,寻到曲雪白,追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不可以吗?” “苏宁说你在艾山帮黄师师照看那些鬼娃娃的。” “那些鬼娃娃有黄师师一人照看足够了。” “还有那些喽啰呢,你一走,不乱了套?” 曲雪白不以为然,他们有吃有喝,能乱什么套? 谁让苏宁不带她来。 曲和没有办法。 苏宁也不能让曲雪白回去,因为当初他来泰山会于沁,不让曲雪白来泰山,现在反过来要求曲雪白,底气就不足。只能任由曲雪白参加鬼花秀决赛。 曲雪白也表现不俗,获得了季军,第三名的好成绩。曲雪白喜滋滋地,尽管不是第一名,她仍对这个名次满意。 这次鬼花秀,一共评出冠、亚、季军六名,头一名就是于沁小姐。也就是鬼花秀的冠军。亚军两名,分别是卓依婷和兰颜。季军三名,分别是曲雪白、琴妹妹、响马妞。 名次排列出来了,巷口鬼花秀取得圆满成功。泰山大帝特地到现场祝贺,看望选手。自不必说。 且说苏宁他们。按照事先与鬼挑夫商讨好的计策,行动起来。 这事需有董皋老爹出面。 动员董皋老爹的,是鬼挑夫和曲和。董皋老爹起初并不同意,他认为这样做有辱他的名誉。鬼挑夫就把乌鸡婆的供词给董皋老爹讲了一遍。 董皋老爹一听,气得猛擂他的大鼓。擂了半个时辰,才停歇。 董皋老爹生气了。 鬼挑夫和曲和一看有门儿。 “卓依婷真能和你相约五百年?醒醒吧你老爹。眼看得鬼霸天一步就得逞了,你还蒙在你的大鼓里。你真是个大鼓!” 董皋老爹不信。鬼挑夫领着董皋老爹,去到乌鸡婆的切糕店后边,捅破窗户纸看过去,果然见卓依婷端坐在乌鸡婆跟前,乌鸡婆正拿手比划着,说:“你能拿这个名次,多亏了鬼霸天,他是真心对你好。” “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感谢他。” “咳!有什么好感谢的。鬼霸天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你要是真心谢他,赶明儿我摆一桌酒菜果盘子,你就唱那《牡丹亭》,你一唱,霸爷就欢喜。” “嗯。” 董皋老爹听到这里,难平心中的怒气,欲破窗而入。被曲和拉住。董皋老爹毕竟年迈,挣不过曲和,只得作罢。 从窗后退出,鬼挑夫和曲和一不留神,董皋老爹又从前门钻进乌鸡婆的切糕店。 卓依婷抬眼看见董皋老爹,先吃了一惊。她做贼心虚,故不敢声张,只拿眼瞧着乌鸡婆。 乌鸡婆看见董皋老爹身后跟着鬼挑夫和曲和,也有些惊慌。但是这个乌鸡婆毕竟是一个老江湖,很快就镇静住了,满脸堆上笑,问道:“三位爷来的真巧,刚有做好的切糕,一人来上一块?” 乌鸡婆心里有底气。因为鬼霸天的巷口鬼花秀搞得十分成功。而巷口鬼花秀的主意是她出的。所以在鬼霸天那里,她有扛扛。 鬼挑夫和曲和以为董皋老爹要耍横。谁知,董皋老爹对乌鸡婆说:“我是来找卓依婷的,是鬼霸爷托我的。” 既是鬼霸爷的话,乌鸡婆不敢怠慢,撵着卓依婷走。 卓依婷不知道董皋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鬼挑夫和曲和也不知道董皋老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董皋老爹领着卓依婷刚一进鬼角楼,迎头碰见鬼霸天。 董皋老爹对鬼霸天说:“上次你托我的,做媒的事。你看,人我给你带来了。” 鬼霸天听了,大喜。 董皋老爹说:“不过,我和卓依婷相熟,也算半个娘家人,这事,须得有个正式的仪式,要办一桌订亲的酒席,才正式。” “这有何难,咱就是开酒楼的。别说一桌,就是十桌,咱也依着董皋老爹。” 鬼霸天心里想,董皋老爹作媒,是正大光明的,相比较而言,乌鸡婆则显得鬼鬼祟祟,端不上台面。何不顺着董皋老爹的意思,成了美事。 回去后,鬼挑夫对董皋老爹说:“怎么,想明白了?” “罢罢罢!想明白了。”董皋老爹说,“要想出胸中这口恶气,非得智取,不可强攻。咱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鬼挑夫和曲和鼓掌。“英雄所见略同!” 次日,也是元宵节。天刚擦黑。鬼霸天就在鬼角楼的豪华包间里,摆了一桌酒宴。为此,他把珍藏了多年的一瓶千年陈血都拿了出来,敬奉卓依婷的娘家人。 落座之后,鬼霸天这才发现,卓依婷的娘家人还真不少,就连鬼挑夫也成了卓依婷的娘家人。 鬼挑夫说:“俺和卓依婷也算认识一场。” 董皋老爹说:“这些都是咱的朋友。” 也罢,热闹的事,人多了才热闹嘛。鬼霸天这样想。只是,鬼霸天发现,董皋老爹的这几位朋友,个个英武,气度不凡。 一边是热闹的景象,一边是冷清的场景。鬼霸天在鬼角楼举办他的订婚喜酒,隔壁的切糕店,乌鸡婆则恨得咬牙切齿。她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却被董皋一嘴头子给撅了。 董皋老爹一一介绍。鬼霸天心里说,甭介绍了,咱早就掌握了他们的信息。 苏宁目测鬼霸天一眼,一副鹰眼狗鼻,有咄咄逼人的凶光。早就按耐不住了。只是,现在,这场戏才刚上场,还得演一会儿,才能让这个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鬼霸天,去鸦鸣国报到。 他们一人怀里揣着一个算盘,都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如坐针毡的是卓依婷。现在,她就像一只羔羊,随时准备着被宰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曲和突然问馒头妹:“冷卫东念‘可惜兜里没有钱’时,你接的是‘没钱出家去化缘’,首尾不相连啊。” “什么情况?”鬼霸天惊问。 董皋老爹说:“是年夜饮酒续诗的事,到现在吵吵没完。咱喝咱的酒。” 鬼挑夫继续说:“馒头妹续的也没错,互为因果。” 曲和说:“互为因果也不行,有言在先,是首尾句相连。馒头妹必须罚一碗酒。” “这个酒不能喝。”鬼挑夫争得脖子出筋。 “必须喝!” “不能喝!” 两个吵吵着,董皋老爹和鬼霸天站起来劝架。怎么劝也劝不住。 突然,啪地一声,鬼挑夫手里的酒碗吧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摔碗为号。这是之前鬼挑夫定下的信号。 这时候,苏宁蹭地站起,伸手就把鬼霸天抓住了。苏宁满有把握,以他的文圣拳,只须三拳,便可将鬼霸天撂倒。 恰恰就在这时候,苏宁突然出了状况,他还没来得及伸出自己的拳头,就觉得两眼一晃,头脑发懵,脚下一软,摇摇晃晃,瘫倒在地上。 原来,鬼霸天接受了鬼伯达的安排,早就安排猪排、牛排,私下里掌握了苏宁的行踪。可巧这个娘家宴,借机安排厨师在酒菜里下了药。药是分别放在酒菜里边的,单独喝酒和品菜的时候,是辨不出毒来的。吃下去后,混合在一起,才发挥药效。 苏宁喝的酒多,所以,毒性发作的早,先倒下了。 至于鬼霸天,嘴里早含了解药。 无奈,苏宁他们,一心只想收拾鬼霸天,没想到,却被鬼霸天给收拾了。 大家看到这一幕,知道上了鬼霸天的毒计。曲和、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以及鬼挑夫,哗地围住鬼霸天,欲动手。 鬼霸天说,我只须数三声,不用我动手,你们就会自动倒下。 大家面面相觑。结果,鬼霸天才只数到二,连同董皋老爹,他们六个扑通扑通,相继倒在地上。 只有卓依婷,她滴酒未沾,没倒下。瞪大双眼,瞅着眼前的这一幕。 鬼霸天拍拍手,叫一声“猪排、牛排!”收拾现场。他则换了一身衣服,去泰山之巅,面见泰山大帝去了。 眼瞧一伙英雄好汉,讨打鬼霸天,却一个个马失前蹄,失陷囫囵。 究竟苏宁命运如何?只看泰山大帝的裁决。 第049章 南天门苏宁受刑 苏宁被行刑的那天,天气晴朗,万鬼倾城,前去相送。 地点就在南天门。那一段路本来就窄,一下子涌来这么多鬼众,顿时造成了交通堵塞。 苏宁不是一般的鬼,他可是击溃鬼伯达三万鬼军的盖世英雄。他的佳话,短短一年时间,在阴间已广为流传。 “山东琅琊,就是那个煎饼卷大葱的地方,一个了不起的英雄鬼汉啊。”“听说生前家世颇丰,是琅琊城的织产大佬哎。” 众鬼惋惜苏宁。在鬼界,像苏宁这样的英雄豪鬼,千年难觅啊。 南天门这个地方,是三界杀场。何为三界杀场。就是说,在这个地方行刑,不仅鬼界的灵魂能看到行刑的场面,人间也能看到行刑的场面。当然,神界就更不用说了。 话说回来,能在南天门开刀问斩的囚犯,都不是一般的囚犯。苏宁只所以被押到南天门,完全是丰都大帝在背后怂恿的。丰都大帝只所以意志如此坚决,完全是鬼伯达在背后怂恿的。 也就是说,苏宁跟鬼伯达结下了梁子。 原因大家都清楚,苏宁劫了曲雪白小姐,坏了鬼伯达的好事,让鬼伯达续娶的美梦变成了泡影。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苏宁并没受什么刑罚,没受拷打之苦。因为苏宁是羁押在泰山的,是泰山大帝的地盘。泰山大帝怎会让苏宁受苦呢。 泰山大帝能保证苏宁不受拷打之苦,却保证不了苏宁的性命。作为一个分管阴间和人间祸福的神灵,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经得起大众目光的检阅。苏宁公开挑衅丰都,击退了三万鬼军,给丰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尤其是名誉上的损失。从此以后,丰都大帝的脸往哪儿搁啊。 所以,苏宁不除,众鬼难服。 着急的是于沁。 一大早,于沁亲眼看着苏宁被一队行刑的刽子手拉着,往南天门奔去。苏宁的手上戴着夹板,脚上戴着铁镣。面无表情。 无奈,于沁现在只是一个小神,甚至,还没有脱离实习期,她没有能力去救苏宁的性命。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假如苏宁真的被处死了,从此以后,她再到哪里去找他,难道去鸦鸣国吗?鸦鸣国周围好几百里大,太阳月亮都照不进那个国度,常年黑暗,只能以乌鸦的叫声来区分昼和夜。 一想到这些,于沁就有些害怕。 最后,于沁去找碧霞元君。向碧霞元君陈说了她和苏宁往日的情缘。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说出这些,或许碧霞元君能考虑她的情面,或被他们的真挚情感打动,伸出援助之手。 碧霞元君听了,沉吟片刻,好长时间都没表态。于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生怕碧霞元君拒绝她的请求。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对苏宁的感情很深吗?” 于沁含泪点头。 “深到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的性命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换回他的性命。” 可是,尽管如此,碧霞元君还是救不了苏宁的性命。“这是泰山大帝的旨意,任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您可以去求泰山大帝呀?” “就算泰山大帝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难道这道命令不是他下的吗?他为什么不能收回?” 哎,于沁的阅历还是太浅。神有神道,鬼有鬼则,任何一个组织流派,一个门类,都有一定的行事规则。规则是千百年形成的,具有共同的约束力,泰山大帝怎能收回成命。 于沁很伤心,抹去脸上的泪水,辞别碧霞元君。碧霞元君见于沁真的很伤心,也动了情。将于沁唤回,道:“你可以去找找秋姑,或许,她能帮一帮你。” “秋姑?秋姑是谁?” “就是在泰山脚下设摊卖茶的那位鬼婆婆。” “那是我的姑姑呀!” 碧霞元君含笑看着于沁道:“是的。” 在鬼间,有两个鬼姑,一个是春姑,一个秋姑。春姑在丰都,住在烟楼,经营一家蜮堂春。蜮堂春名号下的烟楼鬼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在丰都很有名气。 相比较而言,秋姑的境况却没有春姑那样光鲜亮丽。之前,她只是像赤脚大仙那样到处游荡,只在最近,在泰山脚下,鬼语巷的对面,设了一个茶摊,才算安顿下来。 姑姑能帮上自己什么忙呢?于沁心里狐疑。就算如此,于沁小姐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飞速去找姑姑。 此时,秋姑正坐在他的茶摊跟前。由于正是冬季,也没有什么生意,茶摊显得异常冷清。但是秋姑却不犯愁,一副悠然自得,落个清静的样子。 “姑姑,你还能坐得住?苏宁都押到南天门,快被斩首啦?” “你依然在外边闲逛,我为何坐不住?” “姑姑,你快别取笑我,你快想想办法,救一救他吧。” “看你这么着急,你是喜欢他喽?” “姑姑——” 于沁是一个含蓄的女孩子,才只年方十六,像这种事情,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怎能说得出口? “好吧。到时候,你把这碗茶给他敬上。他只要喝下这碗茶,就可以保他一命。” 这——一碗茶能有那么大的神力?秋姑看见于沁一脸怀疑。说:“放心吧,照做就是啦。” 于沁半信半疑,揣起秋姑的一壶茶水,又拾起一只碗,匆匆离去。 沿十八盘路而上,于沁看见,登临泰山的人们络绎不绝。有的甚至举着苏宁的照相,眼含悲泪。苏宁要被问斩的消息,都散布到人间去了。 所幸,他们并不能看到她,否则,她真的害怕极了。 更让于沁难过的是,苏宁的爸爸、妈妈,也夹杂在人群中,往南天门上挤。他们也知道了这一消息,也想来看看苏宁,送一送他们的儿子。哎,可怜这一对老人,他们把惟一的儿子送进阴间,还要再把他从阴间再往前送,一直送到那个无比黑暗的国度呀。 于沁发现,相隔一年,苏丙坤夫妇已明显苍老了许多。 丧子之痛呀! 人群之中,于沁没发现周晓葵,她的画家表姐。据说,这个周晓葵,已经和一位地产商的儿子,隋响订立了亲事。或许她已经把苏宁给忘记了。当然,这样也好,这也符合人间的行为规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沁不敢怠慢,努力往南天门上挤。 远远地,于沁看见,苏宁被绑缚在一个石柱子上,脚跟前放着一个大石盆子,那是用来装血的。 一切已准备就绪,专等午时三刻,斩立决。 就在苏宁被绑缚的石柱子的不远处,泰山大帝和丰都大帝并排坐在那里,另外还有两位大神,大概是从天宫请来的吧,作为行刑的见证一方。他们神情严肃,谁也不说话。 按照程序安排,原本还有像领导讲话什么的仪式,是丰都大帝的主张,到了最后,被泰山大帝婉言拒绝了。泰山大帝觉得,毕竟苏宁在鬼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如果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激起鬼众的愤怒。如果闹得不可收拾,反倒节外生枝,惹出新的麻烦。 丰都大帝只得作罢,心里想,只要斩了苏宁,一了百了,也不错。 其不知,尽管如此低调,还是激怒了大家,无论是从鬼间来的观众,还是从人间来的观众,有几个已经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破禁军的封锁,冲了进去,但很快又被戒严的鬼军擒住,扭送到一边。 站在远处的几个,开始往中间仍石子儿,一片叫嚣声。 于沁怀里揣着秋姑的一壶茶水,拨开众鬼。 大家看见于沁,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儿。他们已经知道,于沁小姐是苏宁的恋人。苏宁正是千里迢迢,从艾山到泰山看望她,才被丰都大帝设计擒住的。 苏宁看见于沁小姐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心里五味杂陈。 禁军们和行刑的刽子手,看到于沁小姐,都怜念三分,自觉退开一步,让于沁小姐与苏宁见上最后一面。 于沁小姐倒了一碗茶水,端到苏宁的嘴唇上,说:“喝一杯茶吧,路上渴了没处寻。” 苏宁看了看于沁,没说话,一饮而尽。 于沁小姐说:“你不该来,上了丰都大帝的当,害得送了性命。” “能见到你,我不后悔。” 于沁小姐听了,两行热泪自面颊上流淌下来。 “这个小茶碗才盛多少,在咱琅琊,喝茶都是嘴对着壶嘴,那样喝才痛快。” 于沁小姐笑笑,将碗搁在一边,举起壶嘴,抵在苏宁的嘴巴上。 苏宁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壶茶喝得一干二净。大喊一声:“爷已经喝足了,快送爷上路吧。” 此时,午时三刻已到,只听得一阵骚乱,一阵密集的鼓点敲响,山石碎裂,震彻寰宇。 只见监斩官喝叫着,验名了苏宁正身,投下一只火签令。令牌落地,一名刽子手在行刑台立定,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大刀,刀锋掠过,鬼头落地,血溅南天门。 此时此刻,站在远处的苏丙坤夫妇,哈呀一声,双方倒在地上。 于沁小姐回转身,却无暇顾及,因为她也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到底秋姑的一壶茶水,能不能保住苏宁的性命? 第050章 蜈蚣三忌 开篇先讲一个故事: 琅琊城南,有一个村庄,叫蜈蚣三忌,一个好奇怪的村名。 村中一棵千年古槐。槐树下有三块大石,一为蛤蟆状,一为蛇状,一为蜈蚣状。 很久以前,此地是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一天,一个卖窑货的,推着满满一胶车子瓷器,经过此地。因腹中饥饿,加上路途劳累,便将车子停下,用棍子撑住,坐在槐树下乘凉歇脚,准备填饱肚子再起程。 忽然,抬眼见一只蛤蟆与一条蛇正怒目相对、纠缠不休,眼看大蛇将蛤蟆缠紧,要一口吞掉。就在这时,来了一只蜈蚣。蛇急忙放开蛤蟆,掉头逃窜。相传蛇是怕蜈蚣的。蛤蟆得救了,窑货哥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谁知,获得自由的蛤蟆,非但没感激蜈蚣的救命之恩,相反却大口一张,将蜈蚣吞进了肚里。 看到此幕情景,窑货哥极为愤慨,抽出顶棍子,夯夯两下子将蛤蟆砸死了。转身一看,装满瓷器的胶车子,因失去支撑,咣当摔倒在地,一车子瓷器摔得粉碎,一个没留。 窑货哥懊恼不已。为警示后人,便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刻画在墙上。天长日久,来来往往的人都如道了这件事,蜈蚣三忌的故事流传开来,这村庄也因此而得名。 …… 窑货哥照例贩卖窑货,照例在村口的槐树下乘凉歇脚,吃葱蘸酱。终于在一天,窑货哥再也推不动胶车子,贩不了瓷器,就在村口槐树下,搭起三间草棚,烧水卖茶,留客歇宿。名曰:蜈蚣三忌客栈。 但是接下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窑货哥本来已经五十有余的年龄,论说,十年、二十之后,窑货哥就应该驾鹤西去。可是,三个十年、二十年后,窑货哥依然开着他的蜈蚣三忌客栈,依然烧水卖茶,留客歇宿。 打小跟在窑货哥屁股后边拣柴火的孩子,转眼胡子花白了,而窑货哥却越活越健壮。村庄里的人们大为惊讶,都说,窑货哥夯死的蛤蟆,被蜈蚣接上了气,又活了,成了蛤蟆蟾蜍精。窑货哥被缠住了,中了邪了。 窑货哥成了一个老不死的,是人是鬼是神都分不清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年年岁岁更替,失去了当初的新鲜感,再无人问津窑货哥。 窑货哥的蜈蚣三忌客栈,是一个大车店。如今,三星级、四星级、五星级的宾馆遍地开花,蜈蚣三忌客栈只像一个草庵,门可罗雀,日渐凋零。 窑货哥没事可干,天天睡觉打呼噜。直到黄师师带着七个鬼娃子,一瘸一拐地来到蜈蚣三忌客栈,窑货哥都没发现。 黄师师本是到泰山寻苏宁的,结果还没到泰山,就听说了苏宁被捉,在南天门被斩首的消息。 至于原因,五花八门的说辞都有。有说是和鬼霸天武斗,被鬼霸天打败的;有说是奸细告密,被秘密逮捕的;有说是和于沁私会,被探子盯上了。 总之,所有的说辞,最后归结一点,就是在南天门被处决了。整个过程,人神三界都看见了。千真万确。 黄师师听了,痛哭一场。无心上山,过境前行,直奔琅琊去了。 在所有的说辞中,黄师师相信,苏宁和于沁私会被探子盯上了这个说辞更准确些。因为,苏宁离开艾山之后,艾山就惨遭了厄运。鬼伯达派出一支五百鬼军,趁虚而入,袭击了艾山,摧毁了苏宁苦心搭建起来的营寨,还丧心病狂,一把火把鬼蜮学堂烧了个精光。 黄师师夜半惊醒,慌乱中救出这七个鬼娃子,顺着山间小道,一路朝东,逃离了艾山。 苏宁到泰山私会于沁的。鬼伯达肯定派人一路跟踪到泰山,给捉拿住的。 故此,黄师师干脃连泰山都没上,就带着七个鬼娃子离开了。一则伤痕累累,历千里之行,劳顿倦怠。二则上了泰山,无人可寻。仅有一个于沁,他又不想会她。 现在,在黄师师看来,对于苏宁来说,于沁就是一个扫把星。苏宁为她送了性命,他断然不会再带着七个鬼娃子去寻于沁的。 于是,黄师师领着七个鬼娃子,又行数日,来到琅琊,少时读书的地方。 …… 夜半银蟾印碧流,澄澄波底一轮秋。 分明水府开金镜,仿佛天河浸斗牛。 宿雁不惊矶上客,潜鱼还避渚边鸥。 渔郎隔岸相呼语,尽是芦花暗钓舟。 …… 一个世纪过去了,黄师师吟诵着这熟悉的诗句,却难觅旧时的时光。 只有一个“蜈蚣三忌”的村落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 蜈蚣三忌客栈,没有其他的客人,黄师师和七个鬼娃子随便住,店里又都是大通铺,宽敞着呢。 窑货哥逮着了黄师师,左看右看,突然大声叫道:“我认识你,你不是城南的那个黄秀才吗?” 黄师师大惊:“你认识我?” “咋不认识,想当年,你和那个白妹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城南没有不知道的。” 年少的时候,黄师师曾和一位叫白妹的女孩来到这个地方,看过那三块石头。在那三块石头中间,她让他抱着,亲了她。算是私定终身了吧。后来,他三试而不第,那女孩的父母,看不起他,逼迫他们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柳员外的儿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白妹没有错,白妹的父母也没有错。错的是黄师师。 人生最美好的两件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是这两件事,都与他黄师师没有任何瓜葛了。黄师师万念俱灰,一根草绳,悬梁而尽。 一百多年过去了,旧地重游,黄师师感慨万千。 黄师师和七个鬼娃子简单地吃了一些晚餐,睡下了。连日来的奔波劳顿,让他疲累。可是,窑货哥却来了精神。好不容易逮着一位房客,拉着黄师师的手臂,唠起来。 窑货哥问黄师师:“你知道白妹后来怎么样了?” 黄师师摇摇头。 黄师师离了阳间,再没来看望白妹。白妹已经有她的幸福生活了,他一个穷秀才,还来打扰她干嘛。 所以,自从白妹出嫁以后,他再没去打扰她。 窑货哥说:“白妹的日子,苦啊!” “这话从何说起?” 窑货哥便讲起当年白妹的不幸遭遇。 原来,柳员外的这个儿子,名叫柳永,本是一个浮浪子弟,吃喝嫖赌样样在行。说起来,白妹和柳永结婚以后,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因为白妹长得太漂亮了,柳永把白妹捧在掌心上,疼得咯心咾胆。可是,好景不长。柳永的那阵子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又去那些花街柳巷,夜夜笙歌。 更让人气愤的,柳永竟然和那个蛤蟆蟾蜍精搞到一块去了,聚赌成性。 你想啊,妖精多精啊,柳永再能,也能不过妖精。很快,这个浪荡子弟不但把家产输得精光,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蛤蟆蟾蜍精就拿白妹说事,威胁柳永,如果三日内还不了债,就把他的一条腿给卸下来。如果不想把腿卸下来,就拿白妹抵债。 柳永痛苦地思考了一天一夜,最后心一横,还是把白妹抵了债。 从此,白妹就被蛤蟆蟾蜍精给霸占了,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黄师师听到这里,气得大叫一声:“好你个柳永,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 窑货哥拉了拉黄师师,说:“柳永早就死了,都烂成泥了,连坟头都找不到了。” “那,我得找谁报仇去?” “只有蛤蟆蟾蜍精,这个老妖怪,还活着。” 黄师师当即决定,去找这个蛤蟆蟾蜍精,掏了他的心,挖了他的肝,打二斤黄酒浸上,慢慢地品,慢慢地喝。 第051章 黄师师为情寻妖 琅琊植物园里,一片阴凉。 蛤蟆蟾蜍精正蹲在一片湿地上,享受着一份安逸。突然耳边生风,赤链子蛇精回来向他通报。“不好了蛤蟆,黄师师回来找你报仇了。” “黄师师?哪个黄师师?”蛤蟆蟾蜍精问。 “就是晚清的那个秀才啊。” “晚清的秀才,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 赤链子蛇精对蛤蟆蟾蜍精的冷淡反应不能理解。话不能这么讲,当年,那个白妹,可是黄师师的心尖呀。如今,白妹死了,蛤蟆能脱得了干系? 蛤蟆蟾蜍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拾了一下随身用的东西,对赤链子蛇精说:“赤链子,我出去躲几日,一切事情,你照应着。” 蛤蟆蟾蜍精不能就这样出门,得装扮一番。于是,他身子一摇,变成一位英俊的少年,往植物园外走去。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平日就隐居在这茂密的植物园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 蛤蟆蟾蜍精慌忙赶路,迎头和黄师师撞了个满怀。黄师师低头一看,是一位莽哩莽撞的小伙子,二十一、二岁的模样,背着个包,低愣着头,一看就是刚刚步出大学校门的学生,为了梦想与前程而奔波着。 “请问这位洋学生?这植物园里有……蛤蟆吗?” “蛤蟆?” “不,我是说……有闹鬼吗?” “闹鬼?你是道士,捉鬼的?” 黄师师讲不清楚。 “不清楚啊,你去问问吧。”蛤蟆蟾蜍精着急赶路,来不及细思量,提起脚尖,匆忙赶路。 黄师师和蛤蟆蟾蜍精就这样擦肩而过。 植物园原是琅琊城南一处泥沱地带,近些年,天干物燥,水源缺少,陷泥不陷了,被陆续开发出来,成为市民一处出游休闲的好去处。 “这样的地方,怎会有妖怪?”黄师师自嘲。为自己刚才冒昧地一问而羞惭。可是,窑货哥明明说,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就在植物园的深处住着。 再往前找找吧。 植物园里很密,间或有一堵栅栏,圈起来,里边呆着几只野鸡,或者几只猴子。植物园里很静,花季还没到来,踏青出游的人很少,间或有三三俩俩的行人,也喧闹不起来。 园里边有些阴冷。这里边,确实适合那两个老妖精居住啊。蛤蟆和蛇可不就喜欢阴凉吗? 黄师师正左瞧右瞧,猛然间一片银杏树叶从空中落下,砸在他的脑袋上,砸得他的脑袋一阵疼痛。 黄师师一惊,俯身拣起那片银杏叶子,翻来掉去看了看,很普通的一片叶子啊,怎么会砸痛脑袋呢。 “谁?”黄师师掉转头,向四处撒目着。“是人是鬼,你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从林径处走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女孩一脸笑容,问道:“大白天的,哪有鬼呀?” 黄师师一看这女孩能听见自己说话,知道她必不是人。他是鬼,人怎会看到他,听到他的话呢? 黄师师喝令道:“你是何方鬼怪,拿一片树叶戏弄俺?” 女孩见黄师师说话痛快,也不隐瞒,问道:“大白天,你不在家呆着,来植物园干什么?” 黄师师看着女孩,心里想,今日这事与她无关,何须告诉她。 女孩见黄师师一脸俊秀,起了色心。抬手抚慰黄师师的额头,被黄师师揪住胳膊,向后一推。 “男女授受不亲。” 说话功夫,黄师师偷眼一瞧,见女孩腋下有鳞状的花斑。 “你果然是妖!”黄师师丢下女孩的胳膊,怒斥道。 女孩见自己的身份被黄师师识破,索性不再隐瞒,说:“对,我就是赤链子蛇精。你就是晚清的那个秀才,黄师师喽。” 黄师师揪住赤链子蛇精的胳膊,厉声问:“蛤蟆蟾蜍精呢?我要找他报仇雪恨。” 黄师师一激动,喉节就一上一下来回地移动,看得赤链子蛇精馋涎欲滴。“哇噻,好性感啊。”将黄师师连拉带拽,带往她的住处。 只是一个小草庵。 赤链子蛇精端来一碗草莓汁,让黄师师喝。劝黄师师不要急躁。 “白妹的事,我都知道,要不要听一听?” 黄师师也想知道白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勉强接过赤链子蛇精的草莓汁,一口气喝下去。 “这就对了。” 赤链子蛇精对黄师师说,其实呢,白妹自从跟了蛤蟆蟾蜍精,他并没对她虐待什么,相反地,嘘寒问暖,还对她很好。只是这个白妹,天生要强,觉得自己无比羞辱,跟蛤蟆蟾蜍精顽抗到底。 “屁话!” 一个妖精,能对人间的一个女孩好?这话鬼都不会相信。 赤链子蛇精说信不信由你。其实当初,那个柳永才对白妹非打即骂下毒手呢。只要他在外边输了钱,回到家就折腾白妹。折腾得她浑身是伤。 白妹气不过,就跑回娘家。他就追到白妹的娘家,把她拖回去。白妹天天以泪洗面。没想到,她嫁给了柳永,却跳进了火坑。 黄师师说:“你说这些,无非就是不让我找蛤蟆蟾蜍精呗!” 赤链子蛇精说:“不是我不让你找,是你不该找。你要找的,应该是柳永。” “可他已经死了。” “你不也死了?你找他的灵魂去呀。” 鬼间茫茫荡荡,去哪里寻柳永的魂魄呀。比大海里捞一根针还难那。 “我再给你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赤链子蛇精说。“凭你的诗书才华,中个举人是不成问题的吧,可是你为什么三试而不第呢?” “为何?”黄师师望着眼前的这个妖精,以为她又要放什么妖言迷惑他。 赤链子蛇精说,都是柳永捣的鬼。 其实当年,柳永觊觎白妹不是一天两天了。生怕黄师师登第,抢走了白妹。因为在省城贡院有一位远房亲戚。他就给这位远房亲戚书信一封,让他把黄师师的卷子压下去。故此才屡次落榜。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黄师师半信半疑。 赤链子蛇精领着黄师师去找白妹的坟茔。 走过一个黄土岗,越过一条陷泥河,一个高高的土丘前边,散处着几个土坟,其中一个,似乎只有一块土坷垃大小,如果不仔细辨认,还真认不出是一座坟茔。 黄师师前后左右瞧了瞧,也没瞧见什么特别的,更没瞧见白妹的影子。只是一座空坟而已。 黄师师再左右看看,也没有墓碑什么。“怎么证明这就是白妹的坟茔呢?” 这个……赤链子蛇精也讲不出来。的确没有什么证明。 “反正,信不信由你吧。”赤链子蛇精说。 白妹没事时喜欢哼哼几句茂肘鼓。黄师师就随意哼起来。 …… 问俺的家来家乡远,不住西京长安城。 家住在古泽州永江县,棋盘大街住路东。 公爹的名字李百万,潘秀花本是我婆母的名。 我兄弟的名叫李彦贵,我的名字叫裴秀英。 千里迢迢来寻夫,寻找我丈夫李彦荣。 …… 黄师师想着过去,白妹给他唱茂腔时的情景,双眼不禁湿润起来。一别百年,一梦黄粱啊。 黄师师只顾伤心。伤心过后,转身再瞧,却不见了赤链子蛇精。起身去寻,不见了踪影。心中一阵惊慌。 难道,绕来绕去,自己被这个赤链子蛇精给绕进去了?他到植物园干什么来啦? 想到这里,黄师师撒腿去追,哪里还追得到呀! 第052章 当年窑货哥 黄师师从植物园回来,推了一把窑货哥,指责窑货哥不作为。“你是不是神仙呀你?” 黄师师的话让窑货哥大为不解。鬼谈仙尊,是大不敬呀。就像一个平民,对元首说三道四一样,是不可以的。 窑货哥摇摇头。“我是神仙?我哪儿知道呀?” “你不是神仙你为啥不死呀?” 黄师师猛不丁一问,窑货哥也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客栈的生意不好,他终日呼呼大睡。而且他睡觉的时候,也不觉得饿。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但他没深入地想下去。 窑货哥斜躺在大通铺上,掐着指头算了起来。他在算他到底多大岁数。 算了半天,窑货哥突然跳起来,大声叫道:“我一千岁了!” 黄师师听了,心里想,我猜的果然没有错。 窑货哥说他有一千岁,是有根据的。蜈蚣三忌是北宋时期通往东京汴梁的驿站,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从北宋至今,可不就一千年了。 如此说来,窑货哥真的是神仙。只有神仙才能活一千岁。 可是,窑货哥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位神仙。因为,他除了照看他的客栈,从未参加其他的活动,尤其天宫的事情。有关天宫的传言,还是他贩卖窑货的时候,听南来北往的行人谈论的。 那时候,他只觉得那是人们茶余饭后,为了消遣瞎编出来的。从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窑货哥是仙,却从没参与仙尊的事务。也就是说,窑货哥在天上并不任职。他就是一个开大车店的,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 呵呵,你这位神仙,原来只是徒有虚名呀。黄师师嘲笑窑货哥。“你一定被玉皇大帝给糊弄了。” 窑货哥不以为然。 “谁说的,我能活到一千岁,就说明我这个神仙是货真价实的。” 黄师师说:“神仙都法力无边,你说你是神仙,你比划两下子看看?” 窑货哥比划不出来。他只是一位卖窑货的,不会什么功夫,更不懂什么法术,金刚不坏真身之类的说辞,他更一窍不通。 窑货哥没法比划两下子,让黄师师信服。但他又坚信自己是一位神仙,只气得在地上乱抓乱挠。 窑货哥抓挠了半天,突然咦地一声,跳起来。 “又怎么啦?又跳起来!” “看,快看!” 看什么?黄师师懒得去看。 “快看一看!” 黄师师低头去看。原来,窑货哥刚才抓挠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露出来。约莫半米深。 窑货哥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挖掘出来,拍去上边的泥土,原来是一尊赑屃。 这尊赑屃长3米、宽2米、高1米,整体呈龟形。颈部向左侧倾斜,眼睛、耳朵以及头顶、背部的卷云纹清晰可见,十分逼真。赑屃的背部,留有盛放石碑的凹槽,但是石碑却不见了。 黄师师饱读诗书,知道赑屃形似龟,好负重。一冲在各地的宫殿、祠堂、陵墓中常见到其背负石碑的样子。 七个鬼娃娃看见挖出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纷纷跑过来瞧。在它的身上跳来跳去。被窑货哥给撵走了。 “去,别弄脏了我的宝物。” 相传,在龙子的各类说法中,赑屃排在九子之首。它总是吃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向前走,但总是移不开步。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 “朱鸟前头森赑屃,苍龙古角见嵯峨。”就是描写这种赑屃的诗句。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窑货哥抚摸着赑屃的头颅,不经意间,被它一排锋利的牙齿划了一下,疼得猛一缩手。弹跳起来。 “就知道跳,会不会点别的呀。连两个妖怪都不捉,让他们祸害人类。” “我想起来了,”窑货哥说。 窑货哥说的是,这个赑屃原来是有碑的,白妹到官府告他的那一阵子,他的客栈曾被官府查抄过。只是,他的客栈,只是几间草房,两排大通铺,舍此,别无他物。 至于银钱,更是分文没有。 最后,那伙人气得拿镐头在地上乱刨一阵子,结果就刨出一个石碑。石碑上记载着,窑货哥砸死蛤蟆和蛇,反复忏悔的经过。一悔百年。上天感其诚挚,就派一位仙尊下界,点化窑货哥,使他成神,让他的行为成为一个活的教材,教化世人,懂得生命的意义。 县官听说了,不敢对案件妄加推断。 如果窑货哥真的是神,他可就沾上了仙气,也能长生不老。于是,天天派人给窑货哥送吃的喝的,还送玉器锦缎。无奈,窑货哥并不爱财,把那些东西都分发给蜈蚣三忌的百姓了。 如此三番,县官发现窑货哥并不像神仙,一等几十年,没啥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窑货哥对黄师师说,当初,他一气之下,用顶车棍子砸死了蛤蟆。蛤蟆一口吞了蜈蚣,完全出于自身的本能。在它的眼里,蜈蚣并非是恩人,而是它的食物。就像我们吃鱼,难道还要焚香祭拜,连说三个对不起吗? 黄师师听了,若依此论断,白妹是柳永的妇人,与他何干,他将如何去找蛤蟆蟾蜍精复仇? 黄师师独自思考了一天一夜,决定去找蛤蟆蟾蜍精,详谈一次。 窑货哥和黄师师一同来到琅琊植物园。窑货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去看望看望它们啦。” 这一次,他们很幸运,遇到了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 这次见面,是蛤蟆蟾蜍精、赤链子蛇精和窑货哥第一次见面。尽管它们都成了精,但是见到窑货哥,还是心有余悸。 窑货哥说,经过千年的思想,我现在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一切处在食物链条上的生存博弈,都是可以谅解的。一切非食物链条上的杀戮,都是罪恶的。 两位妖精听不懂窑货哥的话,但它们模糊听得出来,窑货哥不再忌惮它们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蛤蟆蟾蜍精问道。 “其实,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之说。这件事情就不该发生。”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听了,兴奋不已,纷纷拿出平日积攒的好吃好喝,招待窑货哥和黄师师。 就像过年一年热闹。 早春季节,没有现成的荷叶,蛤蟆蟾蜍精只好把食物摆放在空地上,大家席地而坐,边吃边聊。 这一千年来,窑货哥虽然没跟它们见过面,可是,对于蛤蟆蟾蜍精的消息,也略有耳闻。其实,除了在白妹这件事上,有行凶作恶外,其他的,倒没发现什么劣迹。 至于柳永,他是罪有应得。不足为惜。 哎,植物园虽好,也要和谐的氛围呀! 黄师师吃了它们的丰盛食物,不好意思开口白妹的事。心里想,这是一个快乐的时刻,何必又添烦恼呢,就先把白妹的事放一放,日后再讲吧。 席间,窑货哥问:“照理说,蛇与蛤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来的,又怎样和平共处的?” 说起这个,蛤蟆蟾蜍精颇为得意。“因为,我肚子里有蜈蚣呀!” “啊?是这样?” 哈哈哈哈!四位放声大笑起来。幸亏他们的笑声,游园的人们听不到,否则,非得给吓出毛病来不可。 在蜈蚣三忌客栈这些日子,使黄师师暂时忘却了艾山的创痛。这段时间,他又在考虑剩下的这七个鬼娃娃读书的事情。 只是,这一笔经费,不知道去哪里筹措。 第053章 白妹告状 黄师师又到白妹的坟前凭吊,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原来,白妹的坟茔,只似一大块土坷垃,没过几天,却被修缮一新,大了好几倍。四周全部用青石垒了一圈。前边还立了一块石碑,上边写着“清,白妹之墓。” 咦,这是谁干的? 走近去,再仔细看,还能看见祭祀过的痕迹。 白妹没有什么后人呀。 黄师师百般疑虑,茂肘鼓也迭不得唱了,跑回去找窑货哥,说出白妹墓葬的变故。 窑货哥说:“我本来要告诉你的,但是蛤蟆蟾蜍精不让我告诉你。” “告诉什么?” “白妹的墓,是蛤蟆蟾蜍精修的。” 它?为什么给白妹修墓? 这个……说来话长。我也才刚刚知道。不过,你还是去找蛤蟆蟾蜍精吧,亲自去问问它。 黄师师把七个鬼娃子托付给窑货哥,独自一人去了琅琊植物园。 琅琊植物园内,有一条陷泥河,纵贯南北。黄师师沿河而上,走出四五里地,便是两个妖怪的草庵。前两次找不到路眼,害得他多走了许多冤枉路。不过也因为蛤蟆蟾蜍精心虚,抄小路逃蹿,结果给黄师师误打误撞。幸亏当时两个互不相识,否则一定得打起来。 自和两个妖怪融洽了关系,它们给他指了这条捷径。黄师师很容易找到了它们。 黄师师开门见山,诘问:“白妹的墓,是你修的?” 蛤蟆蟾蜍精满口答应。“稍安勿躁!” 蛤蟆蟾蜍精索性把事情的经过跟黄师师讲了。 蛤蟆蟾蜍精说:“不要一听到妖,就联想到孽。其实,妖界也有正派的。” 蛤蟆蟾蜍精对黄师师说,白妹出嫁的当日,唢呐声声,轿子抬过蜈蚣三忌,他正趴在路边的草丛里,掐指一算,知道这个白妹将来必遭丈夫虐待。于是心生一计,不如提前下手,趁机整治一下这个柳永。 柳员外在琅琊城南,开着一个当铺,专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勾当,恶名在外。他这个公子哥柳永,也结识了一帮地痞,横行市井街巷。 这一次,把白妹娶进家门,便是一个例子。 只是黄师师是一个诚实的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柳永的坏心思一点也不知道。直到白妹被迫嫁给了这位恶少,他还蒙在鼓里呢。 柳永费尽心机,把白妹娶进府里,新鲜了半年,又开始在外边胡作非为。稍有不顺心的事,回家就揍白妹,揍得白妹遍体鳞伤,还不许白妹掉眼泪。 蛤蟆蟾蜍精打探到这些消息,摇身一变,变成一位公子哥,去接识柳永。 那时候,柳永天天混迹在风月楼,打牌泡妞。某一天,柳永打牌输了钱,还不上,被风月楼里的老板娘轰了出来,顶头碰到蛤蟆蟾蜍精。蛤蟆蟾蜍精将手中的折扇一摇,说道:“大丈夫岂可为曲曲几个小钱受此凌辱,我来垫上。”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搁在老板娘的手上。 那位老板娘本是一位见风使舵的主儿,猛不丁撞见一位阔少爷,立即眉开眼笑。“哟,这位公子,老娘说着玩儿,何必当真呀!”说罢,伸手将银票夺过,揣进怀里。拽起蛤蟆蟾蜍精和柳永往楼上去。 “柳公子,咱们接着玩儿。” 柳永只是肉眼凡胎,哪能辨认出眼前的这位公子是一个妖怪啊。 就这样,蛤蟆蟾蜍精和柳永认识了,日日一起喝酒赌钱,玩得好不快活。 一开始,蛤蟆蟾蜍精让柳永赢了许多,赢了钱就左手美酒右手美女,神仙也没有这样逍遥啊。柳永赚足了赌瘾,想收手都难了。 后来,蛤蟆蟾蜍精开始收手,一步一步把柳永兜里的钱赢了回来。柳永输红了眼,变本加厉,赌得越来越凶,最后,竟然把柳员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点家业全给输光了,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柳员外一口气上不来,两腿一蹬见了阎王。 柳永被蛤蟆蟾蜍精逼债逼得紧,最后,只得按照蛤蟆蟾蜍精的要求,将白妹抵了赌债,送给了蛤蟆蟾蜍精。 白妹被这位浪荡公子带走的那天晚上,她以为他一定会霸占她的身体。她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是,当天晚上,他对她却什么都没做。 只说:“你睡觉吧,我不会欺负你的。” 白妹在琅琊城南,可是人白貌美,骄傲自负。尽管每日被柳永折磨,以泪洗面,柳永好歹是她的丈夫。如今抵债抵给这个公子,却让她羞辱至极。 从此,白妹就住在蛤蟆蟾蜍精为她准备的一个院落里,有吃有喝。蛤蟆蟾蜍精经常出去,一出去就是一天。白妹曾想逃走,可是,她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了,白妹也渐渐消除了愤恨。 一日,蛤蟆蟾蜍精问白妹:“跟着我,总比跟着柳永受罪好。” 白妹点点头。脸上露出三年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蛤蟆蟾蜍精一高兴,喝了三大碗酒。这个酒啊,是愁也易醉,高兴也易醉。这不,蛤蟆蟾蜍精一高兴,竟然喝醉了,一觉睡去,不自觉露出了原形,变回一只碧绿的大蛤蟆。 白妹一觉醒来,吓得大叫一声,当即晕倒过去。 蛤蟆蟾蜍精被惊醒,方知自己的失态。遂救醒白妹,对白妹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也把自己设计救出白妹的经过坦白交待出来。 白妹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俺是人,你是妖,各行其道,你凭什以干涉俺的事?” 蛤蟆蟾蜍精说:“难道,妖就不能做善事吗?” 蛤蟆蟾蜍精一方面看不下去柳永的所作所为,一方面也是行善事,积妖德,完成自己的千年修持。 白妹不为蛤蟆蟾蜍精所动。蛤蟆蟾蜍精只得求助赤链子蛇精,让她去劝劝白妹。 赤链子蛇精见到白妹,果然见白妹肤白貌端。忍不住问蛤蟆蟾蜍精:“你真的没占她的身体?” 蛤蟆蟾蜍精不置可否。 赤链子蛇精自被蜈蚣惊吓跑掉,其实并没跑远。等窑货哥离去,又去找蛤蟆蟾蜍精,发现它已被蜈蚣接上了气,以一变二,不敢冒然近前,却又盯着到嘴的食物不肯放过。若干年后,忽然一股仙气袭来,有了通灵之韵,翻身成了妖。从此,赤链子蛇精和蛤蟆蟾蜍精同进同出,它渐渐对它有了情愫。 怎奈,蛤蟆蟾蜍精对赤链子蛇精并不感冒。 这次,蛤蟆蟾蜍精救了白妹,和白妹在一起一住三年,让赤链子蛇精心里很不爽。 赤链子蛇精劝不动白妹,反过来劝蛤蟆蟾蜍精,干脆好人做到底,把白妹放了,还她一个自由之身,管她再找不找柳永。 蛤蟆蟾蜍精想,它的好心白妹并不领受,也罢,何苦硬赶着鸭子上架。 白妹离开了蛤蟆蟾蜍精,她知道她拿妖没有办法。于是,一纸诉状,将窑货哥告到官府。 窑货哥始料未及,追问:“为啥告我?” “因为你砸了蛤蟆,惹出一连串的麻烦,才让俺遭此劫难。” 窑货哥喊冤叫屈:“这些年,俺一直忏悔,还不够吗?” 官府不管窑货哥忏悔不忏悔。民不告,官不咎。民若告,官必咎。 只是这打官司的事,岂是一个弱女子所能操持的。一拖数年,白妹眼见自己含冤叫屈,无处申诉,悲愤交加,气疾而逝。 …… “就是这样一个经过。” 蛤蟆蟾蜍精对黄师师说。 黄师师听了,无语离去。 再次回到白妹新修的坟前,驻目而泣。他希望他能逢见白妹的灵魂,可是,他在那里哭了三天三夜,也没见白妹的灵魂出现。 黄师师抹干眼泪,欲待离去。转身看见一位貌容娇好的女孩,移步朝他奔来。 “你就是黄师师吧?” 黄师师微微一怔。 “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我这里有一封信,是白妹留给你的。” “白妹?她人呢?” “她转世投胎去了。留走之前,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黄师师怔在那里。白妹转世投胎了。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白妹了。他颤微微地伸出一双手,从女孩手里接过那封书信。 原来,蛤蟆蟾蜍精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赤链子蛇精也说,她那么爱蛤蟆蟾蜍精,他都不为她动。大家真的是冤枉他了。 第054章 虫将的风范 黄师师从艾山逃出时,由于慌急,什么也没带出来。 现在生活窘迫,黄师师越来越认识到那些钱财的重要性。不过现在他也不能回去取了。大火把整个艾山都烧了,那些元宝还在不在都是个问号呢。 哎,可惜了那些财宝啊,可惜了苏宁为此付出的心血。 要说,与人相比,鬼的确不需要一日三餐。但是,这并不表示鬼不需要进食。鬼也有活动,也要消耗能量,不进食怎么能行。尤其七个鬼娃子,就像七个嗷嗷待哺的雏燕一样,需要哺育呀。 黄师师在阳间没有亲人,没人给他烧纸钱。一个一穷二白的鬼魂,养活自己都难,养活七个鬼娃子,谈何容易。 怎么办?怎~么~办? 恰恰这时候,窑货哥来讨房钱。黄师师磨蹭半天,说:“这几日正打算复课,容我三、两日可否?” “复课?复什么课?” 黄师师便把如何兴办鬼蜮学堂,如何结识苏宁,如何被鬼伯达火烧艾山,又如何逃到琅琊的经历讲了一遍。 窑货哥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你的经历如此传奇! 四、五十个鬼娃,只剩下这七个了。天理难容,真是天理难容啊。窑货哥感叹。“我活了上千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到。” 窑货哥把那七个鬼娃子挨个看了一遍。他们中间,就有曲九和窦苗。这两个孩子逃脱出来,实属幸运。当天,窦苗因为想念爸妈失眠,睡不着觉。曲九更富有戏剧性。当天拉肚子,跑出去了。 第二天,窑货哥找到黄师师,对他说:“这么着,你的房钱,我不要了。” “这怎么好意思?” 黄师师推辞。 窑货哥说我一个神仙,要钱有什么用?我若想要钱,随便变个戏法,也能弄一些来。这点法术,我还是有的。 黄师师给窑货哥深深行了个大礼,代表七个鬼娃子向他表示感谢。窑货哥摆一摆手,意思是不必客气。 一个宋朝的神仙和一个清朝的鬼魂,为了七个鬼娃子的学业,相互理解,携手并进,堪称表率。窑货哥虽然是个散仙,这次也被黄师师的精神打动,决心为黄师师的教育事业尽自己的一份力。 接下来,黄师师便积极行动起来。把窑货哥的几间茅草房修缮一遍。屋顶上重新覆盖了一层新草。墙壁用新泥重新抹了一遍。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虽然与琅琊城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有些寒酸,但也不失古朴之美。 蛤蟆蟾蜍精听说黄师师要开学堂,与赤链子蛇精一起,过来瞧个究竟。 在他们看来,学堂是文明人类的教育活动,鬼界做这件事,还是首例。因为,鬼为至阴之物。人的阴阳平衡被打破,变成纯阴之体,力量是很弱的。他们要么投胎转世,要么在地狱受苦,要么尸解成神。能真正当鬼,发展鬼的事业的魂魄,少之又少。 黄师师这样的鬼界精英真是屈指可数。他虽然是一位柔弱书生,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山东鬼魂的表率。 黄师师的操守,我等修为千年的妖也望尘莫及啊。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虽然会一些法术,但在语言文字方面,与黄师师相比,还是甘拜下风。所以,他们对黄师师的学堂很感兴趣。 黄师师就把苏宁帮助制订的教学大纲拿出来,给他们看。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自然看不懂。只觉得好。就像一个不写诗的人读朦胧诗人的诗作一样,读了半天,不知其意,更不知好在哪里。 蛤蟆蟾蜍精对黄师师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把从柳永那里赢来的那些钱都捐给你,办鬼蜮学堂好了。” “这怎么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咱修为了千年,虽然法力不及那些妖界的高手,但思想水平绝不比他们差。说起来,这些银钱也是来自大家,就让他归还大家吧。” 黄师师站起来,抱拳称谢。 “哎?谢什么,这也算是咱的一个心愿,有朝一日咱也想成仙是不?希望秀才大人能成全。” 因为,之前,蛤蟆蟾蜍精在千年的修练过程中,虽一心向善,但也出现了方式方法上的失误。 其实,修炼过程中,如果一心向善悟道的话,蛤蟆蟾蜍精是完全有资格修炼成仙的。但现在为啥只是精呢,原因就在白妹这件事上,主观性太强,有了失误。修练方向险些儿向邪恶方面发展,造成不良后果。导致修为受阻。 赤链子蛇精也慷慨解囊,捐助了自己珍藏的一些手饰细软。 黄师师又向窑货哥借用赑屃,当作书桌。窑货哥满口答应。 黄师师叫上曲九等七个鬼娃子,打算把赑屃挪到屋子里,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挪动。 蛤蟆蟾蜍精一看,让大伙儿闪开,说一声:“让俺来!” 蛤蟆蟾蜍精的力气果然大。只一运力,那赑屃便从泥地上移动起来,按照蛤蟆蟾蜍精的用力方向,慢慢地朝屋内挪动,直至安放在屋子的正中央。 蛤蟆蟾蜍精未成妖怪,也未成仙,但已经有了一部分法力,挪一个赑屃,只是轻来轻去的事。 黄师师赞叹道:“真乃虫将!” 蛤蟆蟾蜍精反身问黄师师:“您叫我什么?” “虫将啊!” 虫将,呵呵!这称呼好。比妖怪强。 黄师师汗颜。之前,他也曾亲口称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为妖怪。 客栈后边的这尊赑屃,成功挪到茅草屋内,放在屋子中间,成了七个鬼娃子的书桌。 一切准备妥当,重新开张的鬼蜮学堂,在蜈蚣三忌客栈前,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开学仪式。七个鬼娃子,站在客栈前边,向捐出校舍的窑货哥,以及资助了教育经费的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向他们举手敬礼。 然后,七个鬼娃子围着赑屃坐满一圈,开课了。 辗转了两个多月之后,鬼蜮学堂又重新开张了。黄师师感慨万千。此刻,要是苏宁还在,该多好啊。 开学第一课,黄师师讲的是《艾山》。 《艾山》是黄师师刚刚完成的一篇纪念性的文章。他在这篇文章中说,真的英雄猛士,敢于直面阴霾,敢于正视鲜血。其笔锋象鲁迅先生一样犀利。最后,在文章的末尾,黄师师也象鲁迅先生一样写道: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苏宁先生。 蛤蟆蟾蜍精问:“苏宁是谁?” “苏宁你不知道?切!”窑货哥对蛤蟆蟾蜍精的无知表示出不屑。 黄师师便把苏宁的英雄事迹对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讲了一遍。 “我的个天啊,阴间还有这样的鬼魂?”赤链子蛇精吃惊得张大嘴巴。她以女生的惊讶,衬托出英雄的垂范之举,是何等的巍峨之绩呀。 蛤蟆蟾蜍精听完之后,直接一拍大腿,大声叫道:“真乃英雄豪杰!俺要去找他!” “黄秀才不是说了吗,他已经在南天门被斩立决了。” “不是还有于沁吗,俺要亲自去问问她。” 蛤蟆蟾蜍精语气坚决,好像不走一趟,不与英雄来一次零距离的接近,不足以显示他虫将的风范。 “俺也随你一同前往。”赤链子蛇精说。 当时,两个讨论得热血沸腾,计议已定。他们在琅琊已呆了千年,很想到外边的世界去闯荡闯荡,经历一些江湖的险峻。 黄师师每日讲诗诵经,完全不知蛤蟆蟾蜍精从蜈蚣三忌客栈回到琅琊植物园后,就谋划起去泰山的行程来。 第055章 妖出没 琅琊到泰山不过五、六百里,连山东地界都没超出。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却整得像出国一样隆重。 他们的那个小草庵显然不能存放贵重的物品,就在草庵旁边的陷泥河里,挖了一个深洞,将千年来的积蓄一应放进一个贮物罐,密封上口,埋进深洞里。心里才算踏实。 做完这一切,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才来向黄黄师和窑货哥告辞。 黄师师和窑货哥听了,大为惊讶。“你们真的要去泰山?” “这还有假?”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们一直有这样一份冲动。” “也好!既然二位热血沸腾,就放手而去吧。” 黄师师置酒给二位送行。 席间,黄师师、窑货哥不断地劝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饮酒。黄师师吟诵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泰山无故人。”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喝得痛快,连干了好几大碗。 窑货哥不无感慨地说:“我也很想出去走一走啊,可惜我已经老了。” “您是仙,已功德圆满。哪像我们,至今还是妖身,如不立志修为,并他日成仙,何以对得起蜈蚣三忌这块金字招牌。” “咱这个仙,说来惭愧,口不言教,手不执事,喝风倒沫,碌碌无为。” “哎,哪能这样说,像我等,不也是被您的仙人仙气感染吗?师长不在政绩多寡,在于教出政绩等身的学生,便是大家风范啊。” 一仙二精外加一鬼,四个侃侃而谈。 酒尽话不尽。黄师师又交代了苏宁的一些细节问题。必要的时候,可以去碧霞祠找找于沁。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这才辞别黄师师和窑货哥,前往泰山而去。 一路无话。却说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于一日来到泰山脚下,在秋姑的茶摊跟前歇脚,喝了两碗茶。闲坐无事,和秋姑攀谈起来。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装扮成一男一女,一对情侣的模样。 秋姑看着一对年轻人,早已猜想不是人。泰山上下,到处都有卖的饮料,人是不会到她鬼姑的茶摊前喝茶的。 蛤蟆蟾蜍精打听秋姑:“婆婆,泰山脚下,有没有好一点的旅馆?” 秋姑把脸转向对面,“哝,那不是吗?” 蛤蟆蟾蜍精扭头一看,见一个巷口,上书“鬼语巷”。鬼语巷边,一座高大气派的鬼角楼,吃住全包。 “妙极。”蛤蟆蟾蜍精惊喜不已。 “婆婆,听说前段时间,南天门上斩了一个鬼汉,可有此事?” “一点不假。哎!那个孩子,可怜见地。” 蛤蟆蟾蜍精又问一些细节,秋姑闭口不谈。蛤蟆蟾蜍精只得付了茶钱,朝鬼角楼奔去,先去订下房间,然后再作打算。 “年轻人,注意安全——”秋姑突然在他们身后喊道。 蛤蟆蟾蜍精回头朝秋姑笑一笑,算是答应。 谁知道,蛤蟆蟾蜍精来到鬼角楼的前台一问,回答客满了。此时,正是出游的旺季,各家宾馆宾客都爆满。 赤链子蛇精说:“您再给看看,有没有要退房的。” 前台小姐仔细查了一遍,说:“没有。” “不过,有一位白袍先生,一个人登记了两个房间,现在空余一间,可以动员他退出一间。” “甚好。”蛤蟆蟾蜍精大喜。 谁知,前台小姐去动员那位白袍先生退一间房,那白袍先生不但不退房,反大发雷霆。“势利眼,凭什么让我退一间房,难道我不给钱吗?” “不退就不退,干嘛还骂人?” “叫你们老板过来!” 蛤蟆蟾蜍精听了,大为恼火。上来和白袍先生理论。 白袍先生说:“别说两间房,就是三间我也不退,我的朋友还没到齐呢。” “你的朋友到了,我们再让出来,不成吗?” “不成!” “成是不成?” “不成!” “不成是吧?那就拳脚说话。” 白袍先生一听,也不示弱,亮开架式,迎战蛤蟆蟾蜍精。 话说这个白袍先生是谁?不是别人,正是苏宁先生的那件白袍。 白袍先生自从辞别吉西,离开琅琊,径直来到泰山,寻仙觅道,法力大增。身形亦能变化多端。为了出行的方便,他现在是一身剑客装扮。 单这一身行头,就不憷头。 蛤蟆蟾蜍精虽力大无穷,但要击到白袍先生,也是难上加难。因为,白袍先生身形飘逸,忽远忽近,收放自如,时不时地,还会飞身到蛤蟆蟾蜍精的背后,猛拍一掌。 赤链子蛇精也上来助阵,两打一仍未占到便宜。 正在他们斗得难解难分时,一个鹰眼狗鼻的鬼汉突然出现在现场。“什么人在此喧闹!” 那前台小姐一见是鬼霸天,当即叫道:“霸老板,你终于来了。” 白袍先生一听是鬼霸天,心里暗想,等的就是你。于是一步跳出圈外,探手揪住鬼霸天的衣襟,怒道:“你快看看,你开的什么鬼角楼。俺住得好好的,一分房钱不差,为啥叫俺退房!” 鬼霸天弄明白事情的来拢去脉,自知理亏。不好对白袍先生发火,只揪住前台的小姐,拎起一米多高,那样子像要把她摔死。前台的小姐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告饶。 最后,鬼霸天给白袍先生道歉,并吩咐前台,将二楼上的一间贵宾房开出来,给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 蛤蟆蟾蜍精不同意和赤链子蛇精**一室。 “你们不是……一对情侣吗?” “是的,我们是的。”赤链子蛇精回答。 “那就将就一下吧!” 蛤蟆蟾蜍精还在摇头,赤链子蛇精气得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一场纠纷终算解决。 蛤蟆蟾蜍精不理赤链子蛇精的风情,嘀咕了一宿,“这个白袍先生,身手不凡啊。” 次日,打水洗脸的间隙,碰见白袍先生,拱一拱手道:“昨日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白袍先生也缓和了脸色,回道。“敢问好汉尊姓大名,来自何处?” “俺来自蜈蚣三忌,因当年贪食蜈蚣,留恨于心,潜心修行,得遇仙缘。今奉友人黄师师厚爱,自琅琊来到泰山,探访苏宁先生的后况。” “你是来探访苏宁先生后况的?” “正是。” “不瞒你说,俺来泰山,也是为苏宁先生。” 当即,白袍先生执蛤蟆蟾蜍精的双手,回房中叙谈。 白袍先生给蛤蟆蟾蜍精沏了一杯香茶。然后,才慢悠悠地说起苏宁先生和自己的关联,以及苏宁先生在南天门被斩的详细经过。 “你是说是鬼角楼的鬼霸天捣的鬼?” “正是。” “他奶奶地,俺现在就去宰了他。” 白袍先生慌忙拉住蛤蟆蟾蜍精。压低声音对他说:“据小道消息,苏宁先生并没有死,而是被人救走了。” “没死?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白袍先生说。“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寻找苏宁先生不是首要任务。他既然被救,肯定是安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与苏宁一起被捉的另外几位好汉。” “有赤链子,这事何难。就算老鼠窟窿,也能掏上一遍。”蛤蟆蟾蜍精拍着胸脯说道。 蛤蟆蟾蜍精当即引赤链子蛇精来见白袍先生。 “既然是鬼霸天捣的鬼,鬼角楼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关押地点。”赤链子蛇精说道。 “咱们不如这样……这样,一定能救出几位英雄好汉。”白袍先生说道。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听了,赞叹道:“此计甚妙!” 于是三位商定,当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第056章 一件漂亮的妖事 白袍先生的计谋其实很简单,就是给鬼霸天来一个调虎离山计,然后趁老虎不在,再把他的老巢给端了。 这天晚上,白袍先生和蛤蟆蟾蜍精一起,喝了许多酒。然后,白袍先生摇身一变,变成猪排的模样,慌慌张张地去找鬼霸天。这段时间,白袍先生在鬼角楼,已经把鬼角楼的各色人等看了个仔细。看出猪排,是一个角儿。 鬼霸天正仰躺在床塌上,卓依婷正倚在他跟前,互相取悦调笑。看见猪排进来,大怒:“猪脑袋啊你,说了多少遍了,进来敲门,进来敲门,你就是记不住。” 鬼霸天虽然是一位鬼雄,但他毕竟没有法眼,看不出这个猪排其实是白袍先生变的。 白袍先生不知道鬼霸天的这些细节,唐突行事,只得跌退到门外,重新敲门,叫一声:“霸爷!” “什么事?”鬼霸天眯着眼睛,问。 “刚才,泰山大帝来信,邀您明日踏青赏春。” “哦?踏青赏春?” 卓依婷说:“霸爷,这是好事啊!” 鬼霸天哈哈大笑。 因为鬼花秀的成功举办,在泰山地界,鬼霸天立刻成了一个鬼模鬼样的人物。往年踏青赏春,他只能望门兴叹。尽管他很有钱,可就是上不了台面。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他的威势大增。泰山大帝能够邀请到他,他一点儿也不奇怪。 鬼霸天兴奋了半夜,索性睡了一觉,养养精神,好去耍啊。 不知道的,可能觉得不可思议。鬼不是白日睡觉,夜间出行吗?此刻,他为什么还要睡觉? 其实,这里边有一个鬼众和鬼仙的区别。鬼霸天是一个鬼众,泰山大帝不同,是一位鬼仙。更何况,泰山大帝掌管着人间的旦夕祸福。是不能晚上理政的。 所以,现在,鬼霸天补这一觉,其实是在倒时差。能和泰山大帝一同出游,机会难得。鬼霸天当然不能搞得跟上大夜班似地,蔫头耷脑。 次日,鬼霸天早早地醒来,睁眼一瞧,见卓依婷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气血。满心欢喜,一饮而尽。然后催促卓依婷快换衣服。 “泰山大帝请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换什么衣服?” “哎,这你就不懂了。踏青出游嘛,又不是开会,要的就是一个情调。没有美女,哪有情调?” 卓依婷听得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去换衣服。 哎,如果董皋老看到这一幕,该作何感想啊。 临行前,鬼霸天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对卓依婷说:“你等着我,我得到地下室望一望。”说罢,径直往地下室走去。 这时候,白袍先生刚好端了一盆水走来,听到鬼霸天的声音,慌忙将木盆放到一边,摇身一变,变成猪排迎上去。 鬼霸天见是猪排,问:“有没有情况?” “情况?”白袍先生不知所云。不知道鬼霸天说的什么意思,但又不能不回答。可是怎样回话儿?无论说有情况还是没情况,他都没有把握说清楚。白袍先生不愧是一位精灵,脱口说道:“一切正常,您就放心吧霸爷。” 这时,卓依婷在上边喊:“霸爷——” 鬼霸天索性停住脚步,对白袍先生说:“好好看着。” “是!”白袍先生装模作样地应道。其实,他也不知道应的是什么。 鬼霸天复回身,早有一位鬼侍牵过高头大马。鬼霸天跨上马,卓依婷坐在他的背后,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鬼霸天嘚儿一声,策马而去。 谁知,鬼霸天走得快,坡陡心急,一不小心,撞到一位鬼妹子。更为关键的,这个鬼妹子好像身上沾满了黏胶似地,他的马想走也走不动。结果一使劲,人仰马翻。 卓依婷跌得鼻青脸肿,哎呀,这还怎么去踏青赏春啊。 最不应该的,那鬼女子被撞了个满怀,跌坐在地上,捂着两个屁股蛋子嗷嗷直叫。 “哎哟我的屁股,撞两半啦!” 鬼霸天爬起来,看见鬼妹的样子,心淫意邪。 “叫什么叫,屁股蛋子本来就是两半的。” 卓依婷看见鬼霸天垂涎欲滴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哎,难道她的屁股有我的脸要紧吗?” “你说什么?屁股也是娘生肉长的,你敢说不要紧!” 鬼女子跳起来就朝卓依婷扑过去,和卓依婷撕打起来。 这一阵博斗…… 都说女人掐架,不论套路,逮哪是哪。结果,卓依婷揪住鬼女子的衣襟,鬼女子捉住卓依婷的头发。任谁拉都拉不开。 要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鬼霸天偏偏撞到这样一位不省心的主儿。其实,不是每一个鬼都这么有运气。这是鬼霸天摊上事儿啦,摊上大事儿啦。 这鬼女子是谁?不是别人,正是赤链子蛇精,依计变成一位漂亮的鬼女子,专在这儿候着鬼霸天。目的就是跟鬼霸天制造磨擦,拖延时间,给白袍先生和蛤蟆蟾蜍精赢得更多的时间,救出几位英雄好汉。 鬼角楼里,白袍先生和蛤蟆蟾蜍精一刻也没闲着。先是,白袍先生现出原形,以一个白袍的形象在鬼角楼里跳来跳去。此刻,大家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白袍先生吵醒,睁眼看见一个白袍跳来跳去,在明亮的光线里特别显眼,一个个被吓得啊啊大叫。 此刻,早已变作鬼霸天形象的蛤蟆蟾蜍精,在楼道里大声叫道:“有人劫囚犯!有人劫囚犯!” 猪排和牛排刚打了一个盹儿,听到鬼霸天大叫,慌忙从地下室里跑上来。 白袍先生看见猪排从地下室里跑上来,联想到鬼霸天走时,嘴里问“有没有情况?”看样子,这个地下室一定有问题。 蛤蟆蟾蜍精看见猪排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急忙说道:“赶紧转移囚犯!” “转移,往哪儿转移?” “往蒿里山转移。” “是!” 猪排又气喘吁吁地跑下去,叫起牛排,把曲和、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鬼挑夫、董皋老爹绑缚着,带出地下室,推进一辆马车,又在上边扣上一个大斗笠,飞快往蒿里山赶去。 此刻,白袍先生又从墙角里冒出来,又叫又跳。看见前边急驰的马车,快步追上来。 鬼霸天说:“你们两个,去把那个劫匪拦住,不要让他追上来。” 猪排和牛排答应一声。“放心吧霸爷,咱一定把他扁成个鬼干子。” 蛤蟆蟾蜍精自己驾着马车往前飞奔,猪排和牛排在后边与白袍先生斗了起来。白袍先生也不恋战,退回鬼角楼,袖子一挥,将鬼角楼的招牌揭下来,摔到地上,踏得粉碎。 猪排和牛排看见白衣怪疯了一般,连连喊打,可就是打不着他。因为他们一用力,白袍先生就借力用力,飞得远远地。等到猪排和牛排的力用完了,像拽橡皮筋一样,又一下子弹回来。猪排和牛排的脸上被啪啪扇了两袖子,扇得他们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反过来调过去,猪排和牛排被白袍先生折腾得精疲力尽,倒在地上,成为一堆烂泥。 白袍先生估摸着蛤蟆蟾蜍精已经跑远了,才丢下猪排和牛排,去追蛤蟆蟾蜍精。 此刻,泰山之上,鬼霸天好不容易把卓依婷和那鬼女子劝解开,又给卓依婷买了药,敷上,才继续前行。 等到了泰山大帝那儿,见泰山大帝安稳坐着,并没有踏青出游的样子。喝了几杯茶,悄悄地退了出来,心急火燎地去找猪排,发誓要把他架到火上烤了。 等鬼霸天回到鬼角楼,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猪排和牛排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鬼霸天心头火起,抽出马鞭,奋力朝猪排、牛排抽去,直把他们从地上抽起来,又抽趴下去…… 远方,蛤蟆蟾蜍精已经驾着马车,载着几位英雄好汉,与白袍先生、赤链子蛇精会合,无比兴奋,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干了一件漂亮的妖事。 第057章 客栈聚义 蜈蚣三忌客栈内,七个鬼娃子在黄师师的带领下,围坐在赑屃身边,哇啦哇啦地读着诗书。 那些书籍,其实他们都读了若干遍了,可是,黄师师还是让他们读。 黄师师也不给他们解释其中的道理。他说:“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只有多读,多背,才能帮助消化。 七个鬼娃娃也不问其意,就像唱歌一样,天天背呀背。觉得挺好玩儿。 这一天,七个鬼娃子背完了诗词,在蜈蚣三忌客栈外边撒欢似地玩耍。玩着玩着,窦苗忽然指着远处大声叫道:“快看,他们回来了。” 谁回来了?大家奇怪地问窦苗。 大家看不着什么,可是还想去看。因为他们都没有窦苗的千里眼。 窦苗说:“是那两个妖怪!” 黄师师听了,大声斥责窦苗。“不得无礼。” “他们不是妖怪吗?” “是,也不能这样称呼。得称呼他们仙。” “仙?” “可是,他们还不是仙啊。”曲九说。 “他资助了你们,让你们安心读书,对于你们来说,他们就是仙。”黄师师强调。 过了半日功夫,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果然回来了,而且还赶着一辆马车。只不过,令黄师师没想到的是,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还带回了七位英雄好汉。 蜈蚣三忌客栈一下子热闹起来。 听到喧闹声的窑货哥也从呼呼隆隆的睡梦中醒来,也出来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眼界大开。他这个仙,不曾出门游玩,见不着这么多人。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位好汉,他真还有些不太适应。 在窑货哥的记忆里,蜈蚣三忌客栈从来没到访过如此多的客人啊。 蛤蟆蟾蜍精一一向大家介绍白袍先生、曲和、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鬼挑夫、董皋老爹。 “董皋老爹?” 黄师师还是对这个董皋老爹有所了解。鬼界的语言大师,将来,他们将有的切磋啦。 尤其曲和、曲九,兄弟两个别有一年,终又见面,感慨良多。又是亲近,又是流泪。 曲九向曲和诉说了艾山的遭遇。 “什么?你说艾山被烧了?” 黄师师对曲和点一点头。就把艾山出事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曲和听了,抱头痛哭。 怎么会是这样。可惜了他和苏宁的一番心血呀。 “这个可恶的鬼伯达,我非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不可。” 黄师师提到苏宁。 白袍先生对黄师师讲了他在泰山探到的消息。 “你是说苏宁还没有死?” “传言是这样,只不过没有得到证实。” “何不去找于沁小姐问一问?” “问不得,问她也不会说。苏宁现在这个情况,就像杨家将里的杨六郎,得诈死埋名。要说出来他没死,丰都城还会继续加害于他。” “如此说来,俺就见不着苏宁先生啦?” “这事急不得,恼不得,须从长计议。”白袍先生说。 大家觉得有道理,感慨一番。苏宁真是命运多舛啊。 不过还好,今天能遇见白袍先生,也是欣慰。因为白袍先生毕竟是苏宁先生的一件衣服。 窑货哥说:“大家都别站着呀,列位英雄到此,何不摆酒相庆。” 于是,赤链子蛇精和馒头妹自告奋勇,出面张罗酒菜去了。 不消一个时辰,酒菜备齐。窑货哥一看,嗬,甚是丰盛。什么蕨菜肥鱼,什么鬼针草,什么神仙菜,应有尽有。 “鬼针草也能吃?” 馒头呵呵一笑,说:“可以啊。一场春雨过后,鬼针草长出了绿油油的嫩芽,看着就很诱人。用手抓一抓,去除一些青味,加水一烧,打入一个雀蛋,就成了啊。” 结果,大家真的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那个蕨菜肥鱼,放入了几瓣大蒜。白袍先生提醒几位鬼雄不要食用。 黄师师说:“那是吸血鬼不能吃大蒜,因为大蒜气味刺激,味道辛辣,吸血鬼的嗅觉、味觉又异常灵敏。” 席间,董皋老爹为大家祝兴,唱起了山东大鼓。没有梆子,就手拿两只木棒敲着。说的是武松打虎这一段。说到三碗不过岗,大家连喝了三碗。说到遇见大虫,大家摩拳擦掌。说到用梢棒担着大虫往山下走去,大家拍手称快。 总之,大家听得带劲。百闻不如一见,这董皋老爹的山东大鼓说得如此精彩。 诸位英雄豪杰饮酒畅谈,不在话下。 蜈蚣三忌客栈外边,几个鬼娃也正在开他们的“party”。童趣盎然。 窦苗扮作一个吸血鬼,头顶上顶着一个饥饿的图形。曲九则从身后拽出食物给她吃,她不吃。他忘记她是吸血鬼了。于是,曲九就让一个扮作小人的鬼娃子去拿一份给她……结果,她接住了。她似乎也脑残地忘记了自己是吸血鬼了,居然接过去开始吃。 结果刚咬了两口,她就化成灰散落在地上,魂变成橘黄色。死神来收她走了。 最后,尽管害怕,其他的鬼娃子还是跑出来围观。囧。不过party最终还是很成功的结束了。 嗨!霎时间,蜈蚣三忌客栈充满了欢声和笑语。 饭吃到一半,白袍先生对大家讲起,去年,他在琅琊的时候,曾经见过于沁小姐的一幅肖像,已幻化成精。他和她曾经一起呆过一段时间。何不去找找她,让她去找一找于沁,或许她们能有办法交流一下,将苏宁的消息传递回来。 是呀,这倒是一个办法。 吃过饭后,曲和又去找曲九。对曲九说,他将回赢台一趟,看望看望父母。曲九问曲和,曲雪白去哪里啦。曲和讲了曲雪白参加鬼花秀的事情,后来他就跟其他几位好汉被逮住了,就不知道了。不过曲雪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欢宴,一共持续了三日。三日过后,曲和对大家讲出去赢台走一趟的想法。其实,他早就有这个主意,只是寻找冷大哥这一路,实在是时间太久,给耽搁了。 冷大哥也劝曲和回去一趟。只是,他再三叮嘱,不要像他一样,回了一趟淮州,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快去快回。苏宁先生的下落还不明确。一旦有了下落,大家要前去相聚才是。 曲和自是满口答应。 白袍先生也说去找一找于沁小姐的画像。 找于沁小姐的画像是一件大事,大家更是赞同。 这一次,窑货哥提出来,要和白袍先生一同前往,蜈蚣三忌客栈就先由黄师师照应。 白袍先生欣然同意。有一位千年真仙随行,心里底气自然充足。尽管他是苏宁先生的一件白袍,甚至练就了一些法术,但他毕竟只是妖啊。 蛤蟆蟾蜍精从怀中摸出几锭金子,分发给窑货哥、白袍先生、曲和。他们推辞一番,还是接住了。 窑货哥、白袍先生、曲和打点行装,一起出了蜈蚣三忌客栈,走到埠东,曲和与窑货哥、白袍先生就此分手。大踏步朝赢台走去。 这样,蜈蚣三忌客栈里,就只有冷卫东、齐卫东、馒头妹、董皋老爹,以及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隔三差五地到一起聚一聚,饮酒取乐,自是快活。 黄师师仍然一天也不放松他的教学工作。他觉得,他心中的诗书太多太多,他恨不能一股脑儿把它们掏出来,全装进他们的脑子里。因为他觉得,他们鬼界的知识太缺乏了,太落后了,需要尽快把教育搞上去啊。 第058章 拜道长 却说在苏宁行刑的现场,等到于沁小姐苏醒过来,早已不见了苏宁的影子,因为,苏宁的尸魂早被收走了。 怎么说苏宁也是一位鬼雄,在鬼间有着一个庞大的粉丝群体,他的故事,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甚至在鬼语巷被编成了说唱艺术作品广为传唱。 此时,在众多的看客里边,走出一位白须白发的道长,只见他手持白拂,口里念念有辞:“活着的人只是为了面包,死去的魂为了美好的事物。” “谁啊这是,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大家指着那位道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俗话说,手拿拂尘不是凡人,想必这个鹤发童颜的长者非一般的人物。” 于沁小姐听到吵闹声,抬头看见那位道长,当即泪如雨下。 “师父!”于沁喊道。 这一下,大家懵了,收住了口,不再议论,而是好奇地望着于沁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于沁小姐叫这位道长师父? 各位,这位道长不是别人,正是苏宁的老师贾道长贾真人。当然,也是于沁小姐的老师。不然的话,于沁小姐见了他,怎会泪如雨下呢。 贾真人一抖拂尘,挽在臂弯里,扶起于沁小姐。 别了一载,于沁小姐没想到,她还能和师父在泰山相遇。哦对啦,师父原本就住在泰山的,只是自己成为碧霞元君的弟子之后,每日修身养性,竟没能见上师父一面。 有时候,她也认为,她只是一个鬼,而师父被尊称为道长。道士是捉鬼的,她怎么能见上自己生前的师父贾道长呢。 贾道长问了苏宁的情况。于沁小姐如实相告。 “他现在的尸魂哪儿去啦?” 是啊,哪里去了。于沁也不知道。刚才她昏过去了,刚一醒来,就遇见了贾道长。 道底是谁把苏宁的尸魂弄走了? 原来,刽子手手起刀落,行刑完毕,泰山大帝、丰都大帝及监斩官离去。紧接着,维持秩序的一队鬼军也撤走了。苏宁的尸魂是被两个鬼卒架走的。那两个鬼卒又是谁派出来的? 于沁小姐去问秋姑,秋姑说:“是高里先生派了两名鬼卒,把苏宁先生的尸魂弄走的。” “高里先生?莫非是蒿里山的那位高里先生?” “是的。” “你是说那位蒿里小神?” “是的。高里先生,是苏宁先生的朋友。你还不知道吧,这个苏宁先生,生前是社首小神转世。在泰山脚下,社首、蒿里二位小神关系最好,所以,那两个鬼卒一定是高里先生派来的。” 原来如此。此时此刻,于沁小姐才慌然大悟。原来这个苏宁,竟不一般啊。 于沁小姐当即去蒿里山,找到高里先生。高里先生正独自坐在自己的地盘上喝茶。有鬼卒来报,说于沁小姐到了。 高里先生放下茶杯,说:“我知道她会来的。” 一位侍卒把于沁小姐领进来。 高里先生说:“你是来找苏宁的吧?”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把苏宁弄到你这里来了。” 高里先生带着于沁小姐,来到蒿里山中的一个冰窑。那冰窑好大好大,大得像是一个盆地。四周挂满了又粗又长的冰凌。一股股冷气袭来,本来就是春寒的天气,于沁小姐更冷得直打哆嗦。 透过一团团腾空而起的白雾,于沁看到,苏宁正躺在盆地的中间,脸色苍白,他的四周,冰垛堆积。 “他会死吗?” 于沁小姐紧张地问道。 “他不会死,但他须在这里躺上七天,七天之后,他就会醒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 “因为两个鬼卒把他抬回来的时候,他的脉博还在跳动呢。” “可是,他的头都被砍下来了,脉博怎还跳动?” “谁知道呢,或许,他有保命绝招,命不该绝吧。” 于沁小姐心里想,难道,真的是秋姑的那壶茶救了他的性命?那到底是一壶什么样的茶? 不管怎样,只要苏宁不死,只要有救,她就高兴。于沁小姐索性守在苏宁的身边,在蒿里山中呆了整整七天。她天天对着苏宁说话,给他讲他们之前的事,给他讲贾道长。“苏宁,你醒了之后,一起去拜访贾道长好吗?” 到了第七天,于沁小姐看到,苏宁果然醒了,只见他在那个大冰窑里伸了一个懒腰,挺身坐了起来,看看左右,惊叫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已经死了吗?”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鸦鸣国吗? 苏宁抬头看见高里和于沁,正专注地望着他。“难道,你们也来了鸦鸣国了吗?” 高里冲着苏宁喊道:“这里是蒿里山,不是鸦鸣国。” “而且,你也没死,你喝了秋姑的茶,又活过来了。”于沁喜极而泣。 “是吗?” 苏宁一骨碌爬起来,撸去身上的冰碴子,飞快地从冰窑里跳了出来。 见到于沁,苏宁冲上去,一把搂住了于沁。搂得结结实实。他们,自从到了阴间,各奔东西,已经有一年时间不曾这样真切地拥抱在一起啦。 尽管作为一名神职人员,是不准动感情的。可是,于沁却顾不了那么多。这里是蒿里山,隐蔽得很。没有人会发现他们的。 高里先生看到他们这一幕,悄悄地退了出来。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这个社首小神艳福不浅啊,匆匆去了一趟人间,带回一个漂亮的妞。高里先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福份呢。 等他们缠绵完毕,高里先生才大声地呃哼一声,走了进来。 于沁小姐这才挣脱开苏宁的胳膊,瞅了瞅高里先生,脸先红了。 高里先生于是置酒为苏宁庆生。就在蒿里山中大喝了一天。蒿里山有的是窑藏千年的美酒。那个绵柔香纯的味道,甭提了。 苏宁问高里先生:“我的那些兄弟呢?他们现在哪里,我记得我先晕了过去,后边的事就不知道了。” “哪些兄弟?” “就是在鬼语巷遇到的那些兄弟。” 苏宁喝了一口酒,讲了事发的经过。 “如此说来,这事一定和鬼霸天有关连。” “让俺一枪去扎了他。”苏宁跳起来。 “慢着。”高里按住苏宁的肩。“你不能去,你现在得诈死埋名。否则一旦被丰都察觉到,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是啊。”于沁也说。“不如你去师父那里躲一阵子,你那些兄弟,让高里打探打探,再作决定。鬼霸天是冲你来的,不会对他们下狠手的。” 苏宁想想也是,专心与高里饮酒。 喝着喝着,苏宁突然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对了,上次在泰山,就是你卖给俺的千年血。记得你当时还低低地说‘不要无理,人家有名字,高里先生。’哈哈哈哈!” 两位小神无拘无束,抚掌大笑。 酒至晚,于沁小姐突然收到碧霞元君的消息,要她参加鬼花秀的巡演活动。 于沁是这次鬼花秀的花魁,理所当然地要参与巡演。只是,她长这么大,还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演讲呢。 于是苏宁安慰她:“没事儿,就当对着一地白菜、萝卜说话儿。” 于沁说:“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再说,他们也不是白菜、萝卜啊。” 苏宁和于沁小姐依依惜别。彼此的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视线,消失在远方。 苏宁折回身,又和高里重整杯盏,再喝了一天,这才与高里道别,起身去泰山深处寻找他的师父贾道长。 于沁小姐临走,千叮咛万嘱咐,贾道长就在泰山深处的九圣坊。于沁小姐告诉他,九圣坊就在黑龙潭前边。 苏宁按照于沁小姐的提示,终于找到了黑龙潭,果然见一间坊舍立在潭边,一位白发白须的长者正坐在舍前的池水边,钓着赤鳞鱼呢。苏宁仔细看去,那长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贾道长。 苏宁急步跑到师父跟前,高叫一声:“师父在上。”纳头便拜。 贾道长听到有人在喊师父,收住鱼竿,抬头望见一位年轻人正跪在他的面前。 “师父在上,受徒弟苏宁一拜。” “哦?你可是琅琊织产大王苏丙坤的儿子苏宁?” “正是徒儿。” 苏宁便把自己这一年的经历细数讲了一遍。 最后,贾道长说:“你的命短啊,这文圣拳还有许多路数,都没来得及传授给你。” “徒儿还可以继续学习啊。” 贾道长摇了摇头。 “如今你去了阴间,那些拳脚功夫,虽然好用,但已不能胜任于你。你还是寻些高神讨些新的法术为好。” 苏宁听了,知道这是师父在撵自己,可是,他哪里肯啊。跪地不起。 贾道长不慌不忙,看看天色不早,收起鱼竿回了九圣坊。不久,九圣坊里便飘来一阵阵鲜鱼汤的清香味儿。苏宁闻着鱼汤的香味儿,却吃不到,腹中饥肠辘辘欲甚。可他还是忍着。一跪就是一夜。 第二天早晨,贾道长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披衣下床,走出九圣坊,搭眼一瞧,见昨日的那个年轻人仍然跪在那里,就让他起来,给了他一根鱼竿,和他一起钓鱼。一钓又是一天。 到了晚上,贾道长又做了一锅鲜美的鱼汤,也不让苏宁,兀自喝着。待到休息的时间,也不叫苏宁到九圣坊里歇息。 第三天早晨,贾道长又一觉醒来,走出九圣坊,看见苏宁仍呆在外边,不肯离去。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苏宁扶到九圣坊。对苏宁说道:“知道为什么把这儿叫九圣坊吗?” 苏宁摇摇头。 贾道长说:“九圣者,仓圣、元圣、予圣、文圣、武圣、关圣、志圣、乐圣、心圣。九圣而取一圣,可冠三界、走阴阳。” 苏宁再次叩拜,说:“徒弟愿意跟随师父学九圣,以期冠三界、走阴阳。” 贾道长听了,这才眉开眼笑,拉起苏宁,进入九圣坊。 苏宁一进贾道长的九圣坊,但见里边的布局,着实让他惊奇不已。 第059章 九圣坊 贾道长问苏宁:“你选哪一圣?” 苏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选文圣。” “为什么选文圣?” “因为,我是练文圣拳的。” 贾道长听了,呵呵地笑起来。那笑,苏宁并不知道是何意。只有贾道长心里清楚。这个,在随后的学艺当中,苏宁才慢慢体味出来。 神仙就是神仙,字字珠玑,玄妙无比。 贾道长领着苏宁来到文圣坊。文圣坊里,有一处造型别致的阁楼。贾道长和苏宁在阁楼下坐定。苏宁发现,阁楼的四面,都是关于文圣的东西。有文圣拳谱,文圣器械,文圣心法,文圣人物,文圣志怪等等,多得苏宁都看不过来了。 这个,都是以前熟知的,苏宁不以为然。 苏宁在琅琊练了三年的文圣拳,贾道长都把这些东西介绍给了他们。样样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烂熟于心中。 苏宁随手抄起一杆*枪,几步踱到阁楼外边,耍了起来。只见手中长枪上下翻飞,或挺,或扎,或击,或拍,无不招招发力,式式逼人。 贾道长看了,甚为欣慰。说:“看来,你的功夫没有丢失呀。” 那是呀,苏宁在阴间一年,整天呆在艾山上,没干别的,只练文圣拳啦。尤其三截*大枪。刚才手里的这杆*枪,哪能跟他的三截*大枪比。 贾道长说:“这杆*枪,是你们的师叔使用过的,重二十八斤。” 苏宁说:“我的三截*大枪重四十二斤哩。”说罢,从身后取出自己的那杆三截*大枪。一按中间的按钮,甩出枪头,一挺枪把,往空中一竖,雄姿毕现。 贾道长接过苏宁手中的三截*大枪,仰头看了看,但见枪身锃亮,枪尖之上蓝光闪闪,隐隐约约可见泰山的雄姿。 “果然是一杆好枪。” 苏宁说:“这杆枪是克家寨的克铁匠锻造的。” “克铁匠?略有耳闻,是个不错的铸枪高手,听说他祖上是专打军刀的。” “正是。” 贾道长和苏宁唠了许多闲话,最后,对苏宁说:“你知道,人有人学,鬼有鬼术,你在人间学的那些招式,在阴间,其实是算不得什么的。举个例子说,当一堵墙挡住了道儿,人之无可奈何,鬼则无惧,穿墙破壁,迎刃而解。对不对?” 这个,苏宁当然懂,这在鬼间不算什么能为,但凡有几年鬼龄的老鬼,都会这个法术。就像骑自行车,小的时候学不会,年龄大了,不用学,踏上去就能骑。又或者厨艺,即使再不会煮饭的男人,也会做蛋炒饭,或青炒土豆丝。 只是话虽这样,真正做起来,仍有一些难度。像苏宁这样有一定功力的鬼魂,也不是说穿墙而过就过得去的。也有一点小窍门。 贾道长对苏宁说:“做任何事,都要因人而异,因势而立。穿墙而过虽然算不得什么法术,但凡是鬼,都能来两下子。但要把它运用好,非得有专门训练不可。” 自此,苏宁就在九圣坊,跟师父练穿墙破壁。 这是一个枯燥乏味的练习,就像学少林武功先担水扫地一样,苏宁面对着文圣坊的一面墙壁,钻过来钻过去,每天要钻一千遍。贾道长对苏宁说,什么时候练到穿墙破壁像在客厅里踱步一样自由随便,什么时候就算通过了。 苏宁埋头练了半个月,觉得来去自如了,就想换一个地方试一试。他走出九圣坊,迎头遇见一个山垛子,目测有几百米。他想,如果我能把这个山垛子穿过去,肯定通过了。想到这里,苏宁呸地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扬手举步朝石壁撞去。 谁知,苏宁只走到一半,气力用尽。而此时,身在岩壁中间,进不得,退不得。无可奈何。 直到贾道长从外边归来,经过那处山垛子,听到苏宁在岩壁中间哼哼叽叽,才使出穿刺之术,将手探入岩壁中间,把苏宁拽了出来。 苏宁见到师父,十分羞愧。 贾道长的门徒并非只有苏宁一个,与苏宁一起学艺的,还有十多位,每逢周末,九圣坊的各位门徒便聚在一起,听道长讲道。 贾道长云游归来,又召集九圣坊的弟子们,在黑龙潭讲道。所谓山,所谓医,所谓命,所谓相,所谓卜,一一解说。弟子们都悉心听授。惟苏宁坐立不定。 以前,他对道义的了解,仅出于好奇,并没有自己的思想。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在艾山的长时间思索,觉得道义修持有许多虚无的东西。 贾道长看到苏宁坐卧不宁,对苏宁说,你现在练的穿墙破壁,在文圣心法中,只算最基础的。穿墙、掘地、漂浮、天眼、吞噬这五大行走阴身,是文圣心法的本真,合称走阴法。这一套走阴法,如果是一点基础也没有的初学者,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能练成。 说罢,贾道长于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时,盘腿坐在九圣坊前的一块薄毯上,闭目养神。浓密而长的银色头发、胡子,浓眉下的锐利眼神,俨然一副哲学家的风度。 大约在二至三分钟之后,只见他身体轻轻上升,约升到十米高时,贾道长改变了盘腿的姿式,伸出双臂,如同鸟儿的翅膀,开始旋转飞翔。 浮在半空中的贾道长像进入浑然的忘我状态。 这一情景令苏宁目瞪口呆。贾道长在空中飘浮了半个时辰,身体开始摇动,接着以水平状态慢慢降下。 其实,这个飘浮,就是驾驶祥云的法术啦。只是,封神、西游之后,列位仙尊都已经懒得动弹,筋骨松散,法力尽失。已经没了当初那些云端之中的矫健身姿。 苏宁发现,这期间,贾道长的身体变得非常柔软,像棉花一样。 贾道长说,当他慢慢升空时,他的身上喷发出一股气流把他托起。然而,80公斤体重的人升空需要相当大的能量,这股气流和能量是从何而来的呢? 原来,每天早晨,贾道长都在九圣坊门前静坐十分钟,然后盘坐的身体慢慢升空,在深山的丛林上空飘一圈,才慢慢地落到地上。正是由于长时间的训练,才练成了飘浮的本领。所以,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半点虚言。 苏宁听了,只得端正身子,再不敢有半点失态。 此后,苏宁日夜习练,终将走阴法的各个套路练得熟稔于心。 一天,苏宁在文圣阁继续习练走阴法。贾道长将苏宁叫至坊前,对他说:“你的走阴法练了三个月了,已经差不多了。” 苏宁问:“这个走阴法,抵得上鬼伯达的葵扇吗?” 贾道长摇摇头。 “什么法术敌得过鬼伯达的葵扇和阴兵咒?” “须有平行咒。” “平行咒?” “是。”贾道长唤苏宁至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将咒语告诉了苏宁。苏宁原本聪明伶俐,稍加点拨,便能开窍。当即就把这个平行咒熟记于心中。 苏宁又问:“有了平行咒,能抵挡得鬼伯达的葵扇吗?” 贾道长仍然摇摇头。 “还有什么法术敌得过鬼伯达的葵扇。” “须有千变术。” “千变术?” “是的,千变术,指山变石,指木成林。” 太好了!苏宁高兴得手舞足蹈。如果练成了千变术,就像孙悟空一样,神出鬼没,变化无穷了。 “可是,我怎样才学会千变术?” “这个容易,千变术靠的是通灵与感应。” 贾道长又唤苏宁至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将千变术的咒语耳语一遍。 这千变术有三句口诀,首尾相连。苏宁受了口诀,往外出走,猛听到外间的师兄弟议论:“于沁小姐去丰都城巡讲,丰都城这下可热闹了。” 苏宁心里一惊,于沁小姐去了丰都?那可是个虎狼窝,于沁小姐去不得呀。 苏宁这一急,千变术的口诀早忘到脑后去了。他当即决定,赶往丰都城,去找于沁小姐。 苏宁去找贾道长,贾道长说:“你去可以,可是,到了丰都,千万不要说是从我这里学的文圣心法。否则,传授与你的心诀,就会被密码锁定,失去法力。” 苏宁对师父说:“我永远都不会说出是从您这里学的法术。谁都不说。” 贾道长点一点头,“这就对了。”沉吟一刻,又说道:“你我师徒一场,我送你一个八鬼囊,里边装着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饿死鬼咕咕、落水鬼咚咚、吊死鬼悠悠、喜气鬼哈哈、食色鬼咻咻、食毒鬼哟哟,可助你一臂之力。” 苏宁谢过贾道长,挥一挥手,含泪跟贾道长道别。 走出几十步远,贾道长在后边喊道:“丰都城里有个蜮堂春,堂主是春姑,有难处就去她那里躲一躲。” 春姑?感情阴间的春秋二姑,都给他撞见了。秋姑是于沁小姐的姑姑,这春姑又是谁呢? 苏宁答应一声,辞别九圣坊,顺着曲折蜿蜒的山路走下去。毕竟苏宁前往丰都,闹出怎样的事端,且听下回分解。 第060章 最丰都 再说于沁小姐,自从和苏宁在蒿里山分别,回到碧霞祠,每日侍立碧霞祠,心里却很乱。一是放心不下苏宁,不知道苏宁找没找到师父,昼夜思之。二是担心苏宁的父母,他们在南天门看到苏宁被斩立决,一定又痛苦一番。 尽管人看重的是*,但如果那个灵魂不投胎转世,还是与他的亲人有一定的依附关系。 只可惜,苏伯伯只看到苏宁的灵魂被斩杀,没看到他起死复生。如果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苏伯伯该多好啊。于沁小姐想到托梦,但梦太假,苏宁的父母是不会相信的。哦,要是苏宁给他们托一个梦就好了。 于沁小姐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恍恍惚惚,竟忘了收集香灰。碧霞祠里香客云集,时间不长,香灰就漾了出来,弄得碧霞祠内一地灰尘。 于沁被被碧霞元君责骂了一顿。 旧历三月时节,天气转暖,泰山上下百花盛开,踏青出游的人明显多起来。于沁小姐受了责骂,告了假,来到山下,去茶摊看望她的姑姑。 秋姑看到于沁眉心深锁,追问道:“苏宁没死,你为啥还愁眉不展?” “我……” 于沁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一碗茶的功夫,碧霞元君有信传到,让她赶紧回山上,有要事安排。 “什么事这么急慌?” 秋姑拉住于沁的手,不舍得她离开。 都说神仙好,神仙逍遥,但神仙也有神仙的纪律和规矩,哪有什么自由之身。秋姑泪眼婆娑。她很想跟她唠一唠她的娘,可是,自她来到阴间,她就没见过她。 “姑姑,我须有事,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为了你的修持,你的前程,莫误了泰山上的事务。” 于沁小姐辞别秋姑,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回到碧霞祠。 碧霞元君见于沁回来,先是检讨了一遍自己,不该出口那么重。于沁小姐自然不敢耍性子,说:“都是我的过错,心思不集中,损失了那么多香灰。” “你是不是还想着苏宁?” 于沁不作分辩。 “按照咱们的仙规神矩,你既入了神籍,这样思恋着苏宁,是不准许的。可是咱们神仙也不是不讲情理的,神仙的大情、大爱、大理、大义,绝不在一时一地一寸的儿女情肠,而是普天之情,普天之爱,普天之理,普天之义。” “师父,您说的这些,我已经懂了。” “懂了就好。”碧霞元君然后话锋一转,对于沁说:“丰都城里要举办‘最丰都’展演活动,邀你参加,你赶紧准备一下吧。” “最丰都?” “大概就是咱们阴间太单一,鲜有人类的时尚元素,丰都城也是想借助这次鬼花秀活动,将选拔出来的冠、亚、季军请到丰都,做一次巡回展演,引领阴魂狐鬼的生活潮流。” 原来是这样。 于沁小姐本不愿意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难得有这样外出休闲的机会,所以乐得接受了。 这次鬼花秀,一共评出冠、亚、季军六名,头一名就是于沁小姐。也就是鬼花秀的冠军。亚军两名,分别是卓依婷和兰颜。季军三名,分别是曲雪白、琴妹妹、响马妞。 于沁、卓依婷、曲雪白、响马妞都已经知道,只是这兰颜和琴妹妹是谁?不得而知。 其实,兰颜是一位烟楼女子,是蜮堂春的头牌。这琴妹妹嘛,目前对她的了解甚少,只知道她是精灵镖局的。 听说这个镖号在大阴间很有影响力,扛把子是剑哥哥。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六位鬼花从各地赶往丰都,住进葵府。 在鬼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六位鬼花的到来,在饮食起居的安排上,丰都城颇费周折。首先,她们肯定不能像泰山使官,或者五方鬼帝来到丰都,理所当然地住进天子殿,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两间馆舍让她们住进去。 鬼伯达看到丰都大帝十分为难,把胸脯一拍,说:“去我那里吧,我那里有的是地方。” 丰都大帝一听,来了精神,觉得鬼伯达的提议不错。葵府在丰都城,建筑考究仅次于天子殿,六位鬼花住进去,不失丰都城的面子,同时又无形间把鬼花们和真仙吏鬼区别开来。 但是,丰都大帝也有小心眼儿。丰都大帝心里想,这些鬼花,一个赛一个标致,鬼伯达见了,能不动歪脑子? 丰都大帝知道鬼伯达的鬼脑子,一应接待事务不让鬼伯达插手,均由天子殿打理,一应安排给殿前侍卫韩岳。 因为,丰都大帝觉得,首先韩岳拿得出手,其次呢,做事精细。丰都大帝钦点了他。 葵府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有大小房屋88间,外带一个花园。宽敞气派。六位鬼花只住在右偏房一个小院,但也有十几间屋子,亦十分宽绰。 于沁小姐见过另外五位鬼花。这些姐妹,前一段时间,为了名次,她和她们还争得你死我活,直到现在,她们才真正成为姐妹。 对于沁来说,其他五位姐妹和她的关系,都一样亲近。但是五位姐妹,对于沁的亲疏远近,却有区别。具体表现在响马妞和曲雪白的亲密,卓依婷、兰颜和琴妹妹的平淡。 最热情的要数曲雪白。五个姐妹中,只有曲雪白知道于沁和苏宁的关系。今天和于沁再一次见面,才细细打量于沁。于沁小姐的确很美,难怪苏宁冒死前往泰山,也要与她相会。 临行前,曲雪白苦留苏宁留不住,一气之下,启程去了罗丰山,参加鬼花秀的选拔赛。 曲雪白很幸运,一路过关斩将,冲榜进入决赛。曲雪白只是想证明自己,给苏宁看看,她并不比于沁差。 让她没想到的是,苏宁却在泰山被害。 现在,她虽然拿了季军的名次,她一点也不觉得季军和亚军有什么区别。因为,就算于沁拿了冠军的名次,苏宁也照样不复存在。没有了苏宁,冠军和季军还有什么区别。 响马妞和于沁因为都是琅琊人,居住在一间屋子里。曲雪白要接近于沁,只得来串门。 于沁不知道曲雪白的来头,见曲雪白主动来访,表现热情。 聊天间,曲雪白对于沁小姐说:“你是碧霞元君的女弟子,是不是就是神啦?” “也可以这么理解。” “神好啊,神不死了。我们只算鬼,六道轮回,反反复复。运气好一点,找个好人家,过一份好日子。运气差的话,连猪狗都不如。” “那就不要去投胎,永世为鬼,也不错。你看我,民初时期的响马妞,呆在阴间上百年了,不也很好吗?” “你在阴间上百年,有没有相好的啊,要是没有相好的,能不去投胎?” 响马妞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对曲雪白说:“不瞒你说,你不知道俺,俺却知道你?” 曲雪白瞪大一双眼睛望着响万妞。 “实话实话,俺那个相好的,叫凌成大,这回你该知道了吧?” “凌……”曲雪白指着响马妞。 响马妞已经无数次听凌成大讲起艾山之战的惊险经历。她一到泰山,听到曲雪白的名字,就猜出来,她一定是跟苏宁一起击退三万鬼军的女英雄。 一提到苏宁,曲雪白又哀叹起来。可惜呀,苏宁已经被贼人所害。 “苏宁被害了?” 曲雪白点头应道。对响马妞说,鬼花赛季后,她原打算和他一起回艾山的,可是一打听,他已经被捉拿归案,处决了。就再没回去。 响马妞一听,身子一颤。“怎么是这样?” “你问于沁吧,要不是她,苏宁能死吗?” 于沁原本不想说,可是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便把她和苏宁在人间如何相识,又如何来到阴间的经过说了一遍。 三个女人正说着,韩岳来了,一探头,向三位鬼花问好。 响马妞一眼认出韩岳,“呀,是你?” 韩岳与响马妞互相问好。响马妞感谢去年韩岳的帮助,否则,凌成大的日子可就惨了。 韩岳问响马妞:“凌成大现在可好?” “一切都好。” 原来,凌成大如今辞了便衣鬼的差使,在终南山下扶锄侍垄,过起一种世外桃园的生活。 哎,英雄苦短。不过,这样也好。如今的鬼都,已经今非昔比。 “各位美女——”韩岳喊道。“丰都大帝来看望大家了,还备了薄酒,给各位美女接风洗尘。” 大家听到这一声喊,都从房间里出来,果然见外边来了许多侍勤,搬桌子挪凳子,排果品上酒菜,一阵忙碌。为了“最丰都”,也为了大家在接下来的展演中卖力气,必须办一个象模象样的接待呀。 这几位鬼花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忽然听到丰都大帝给大家接风洗尘,都来了精神。慌忙洗漱,理鬓相迎。 阴间连个电视也没有,平时更见不到这位首脑。尽管丰都大帝平时在鬼众心中的形象并不怎么样,但还是想瞧一瞧这位大帝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儿啊。 第061章 袭葵府 却说文圣鬼苏宁离了九圣坊,手里提着三截*大枪,怀里揣着八鬼囊,往丰都大踏步走去。 往日,这一路上,少说也得十日。现在,苏宁跟贾道长学了走阴法,这点路程应该不算什么了。要说走路,还是走阴法中的飘移来得直接。 苏宁还是不习惯用飘浮这个词语。因为,一个终日在地面行走的人,突然在一天,离开了地面,像一只风筝一样在空中飞,想想都觉得有点儿悬。 还是飘移多少踏实一些。 于是,苏宁提了提鞋跟,紧了紧腰身,手搭凉棚瞧了瞧风向,正好是东风,该着借上这股力量。于是,他双脚往一起并拢,伸开双臂,斜身而行。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个滑板选手在大海中冲浪的姿式。整个身体就像树叶一样,身体飘起,随风前进。脚不沾地,飘浮前进。 这走阴法,让苏宁行动起来,感觉非常轻松,并且感觉有一种力量时时在拉着他前进。 正行之间,忽然前方一个大峡谷,看上去有二百多米深,一百多米宽。如果爬山越过,需要大半天时间,而且非常危险,因为无道路可行,而且随时可能跌入峡谷中。不粉身碎骨也要跌成重伤。可是,苏宁的飘浮似腾云驾雾在空中飞行,仅仅几分钟时间就越过去了。 这一套走阴法,是必须经过严格的精神训练,才能学到的技巧啊。只有精神高度集中,才能将人体内潜藏的巨大魔力解放出来。而*上的训练则更为艰辛。 苏宁只觉得两耳边呼呼生风。不一会儿,数百里路走过。师父的法术果然不同一般。照这样走下去,不消一个时辰,丰都便会展现在眼前。虽然比不上孙悟空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但也绝对比老爸的那辆宝马快出不知多少倍。 苏宁收齐脚步,停下来。因为他看见艾山了。心里想,反正时间充足,不妨到艾山上瞧瞧。这一趟出来,也快小半年了,不知道黄师师现在怎么样了。 顺着上山的那条石径前行,走了一、二千米,苏宁发现,艾山似乎变了个模样,一处处焦黑的树桩立在那里。起初,苏宁还以为是哪个懒鬼闲汉不小心给烧坏的。可是越往上走,这种烧焦的树木越多。 苏宁慌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鬼蜮学堂急奔。及至到了鬼蜮学堂,苏宁放眼一看,不禁啊呀一声,大叫:“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昔日的鬼蜮学堂已是一片废墟,往日整齐划一的校舍已经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那四五十个鬼娃娃,一个也找不见了。黄师师也不见了,曲雪白也不见了。 她参加完了鬼花秀,难道没回来吗? 苏宁山前山后地转,转了个遍,也没有那些鬼娃娃的影子。 行至艾山北麓,苏宁忽然想起克勤、克俭一对夫妇,干脆去找他们问个明白。 远远看见一兢味的杏帘酒招,苏宁一阵兴奋,好歹寻个音讯,可急死俺了。 苏宁一挑帘子,喊道,克勤大哥,好久不见了,可好? 没有应声,苏宁兀自走进去。克俭不在,克勤在。 克勤猛然看见苏宁进来,还以为是自己长时间盯跟前的墙壁盯花了眼呢。 “克勤大哥,怎么不说话?” “呀,是苏宁弟,你可来了……” 克勤话未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怎……怎么了这是?” “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克勤这才一字一句地对苏宁讲起艾山遭遇的劫难。 原来,苏宁去泰山之后,曲雪白又去了罗丰山参加鬼花秀的预选赛。 “这个俺已经知道。” “还有呢。”克勤说着。 “哎,曲和寻找冷卫东尚未回来。” “这个俺也知道。”苏宁说。“俺只听高里说他们被救走了,想必已经安全了。俺就先往丰都,拣要紧的事办。路过艾山,过来看望一眼,没想到……” “是呀。鬼伯达就趁这个机会,派出一支五百鬼军,由鬼亦雄带领,星夜兼程,赶到艾山,悄悄地包围了鬼蜮学堂,一把火将鬼蜮学堂的草舍点燃了。” 克勤说那些鬼娃娃们正在熟睡,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大火卷入其中,连逃脱都没来得及逃脱啊。 时令正值冬日,*,愈燃愈旺。 大火不仅把鬼蜮学堂烧了个精光,火势还向四外漫延,将整个艾山都点燃了。 艾山上驻守的七八十个鬼军也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四散逃去…… 苏宁听了,却是叫苦,哀叹不止。 “幸亏我这个馆舍离林区远一些,火势没碍着。否则,也将化为一片灰烬。” “那些鬼娃娃们都惨死了吗?黄师师呢?” “也不全是,后来听说,有看见的,黄师师领着六七个幸存的娃娃,顺着山间小道,一路朝东,逃离了艾山。至于离开艾山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哇呀呀呀!!!苏宁猛地抖一抖手中的三截*大枪,用力插在酒店外边的一块岩石上,那枪尖插进去足有两揸深。 说话间,克勤已将果蔬菜肴准备停当,烫了一壶酒,请苏宁坐下。 “先生请坐,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饭还是要吃的。来,克勤兄陪先生两杯酒,慢慢地再想计策。” 苏宁只得放下*大枪,与克勤端起酒碗,满饮下一碗酒。 克勤又斟满一碗,苏宁又满饮一碗。 一连喝了三碗,苏宁对克勤说,艾山右侧有一条溪水,顺着溪水往上走,有一个山洞,十分隐蔽,泉水喷涌,四季流水不断。洞后连洞,里边有元宝十万,今儿个把这个藏宝洞告诉你,你给照看着。 克勤听了,连连摆手,这么多元宝,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哪能当此重任。 “克大哥,你就不要再推辞,我今番去丰都,回得来回不来两可之间。回得来,那些财宝还是我的,回不来,你来处理。” 说什么回得来回不来?克勤堵住苏宁的嘴巴。 苏宁便把在泰山的经历讲了一遍。此番再去丰都,定当凶险。 克勤听了,吃惊得张大嘴巴。 于是,苏宁拉着克勤的手腕,出了一兢味,顶头遇上克俭拖着一应物品回来。慌忙让克俭照应着店里,朝山前奔去。 克俭追出多远,叫道:“哎哎,你们去哪里?” 苏宁只顾拉着克勤往前走,不理会克俭。约莫半个时辰,来到顶端的山泉水边,穿过洞中之洞,摸索着,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苏宁咯吱推开一块石板,霎时,一堆堆闪闪发光的元宝照亮了暗洞。 “啊呀,这么多!” 克勤再要推辞,苏宁哪肯啊。克勤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从山上回来,苏宁和克勤、克俭又喝了七八碗酒,方才歇住。 期间,苏宁询问克勤,克铁匠的近况如何。克勤说克铁匠压根就没在克家庄住下,自打去年从艾山上下来,直接去了克家寨,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 既然没有克铁匠的消息,苏宁也不再细问。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鬼伯达那里,他烧了艾山,毁了黄师师的鬼蜮学堂,他岂能坐视不管,任由鬼伯达滥使淫威呢。 酒足饭饱,克勤、克俭又留苏宁住了半日,苏宁方才起身。 不说克勤、克俭日夜商讨那十万元宝如何看护,且说苏宁离了艾山,继续往丰都赶去。 艾山离丰都已经很近,苏宁继续使出走阴法,腾空而起,脚不沾地,又走了一、两刻钟,到了丰都。 可是,鬼伯达的葵府在什么方位?苏宁一概不知。他从没到过葵府。 想到这里,苏宁忽然想起师父教给他的天眼术。此时此刻,正派上了用场。 苏宁再次使出飘浮术,将身体升空,居高临下,睁开天眼,往四下瞧去。瞧着瞧着,他突然发现一片气派的房屋,不是天子殿。因为天子殿每日都有公事活动,熙熙攘攘。但见这个处所鲜有鬼影活动。 于是,苏宁二话不说,飘移过去,拣一个隐蔽的犄角落下,隐去真身,仔细查看。 呵,果然是鬼伯达的葵府。更让他惊讶不已的是,于沁小姐也在鬼伯达的府中,连同其他五位鬼花。 院子里还摆放着一张地八仙桌子,桌子上杯盘狼藉,显然是刚刚举行过宴会。 苏宁就从地上拣起半瓶酒,往桌子上一倒,取火点燃。那酒液上面顿时蹿出蓝色的火苗儿,扑哟扑哟甚旺。 苏宁想果然是好酒。 那火苗儿渐渐地将桌子点燃,形成火势,将院落映照得通明。 有侍鬼发现失了火,赶紧大呼小叫,提着水去扑那火苗。更多的鬼丁被吵醒了,纷纷跑出来救火。 几位鬼花也匆匆忙忙起身披衣,出来看个究竟。只是,此时,火势已小。 苏宁躲在暗处,本想再放一把火,把葵府也给烧了。可是,因为于沁小姐住在葵府,他不得不取消这个行动计划。想想算了,这把小火,算是先给他们提个醒吧。 第062章 闹秀场 先说这个展演活动的现场,异常火爆。丰都城没有什么象样的礼堂,只在一个山脚下,空旷的地带,临时搭建起了一个活动场地。 担负这次展演活动现场布置的,仍是韩岳。为了顺利完成任务,韩岳可谓煞费苦心。他从天子殿的库房里找来仅有的几根荧光棒,装点在现场。这个东西,大家很少见到,那奇异而神秘的光芒,立刻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显现出兴奋而不安的样子。 能参加首场展演活动的,都不是一般的鬼众,都是一些有实力的史鬼,甚至有模有样的实力鬼派。有些鬼众的手里也拿有一些荧光棒,在手里挥舞着。只不过比台上的要小得多。 这个东西在人间,可能很普通,任何一个演出场地都备有它,随便取。可是在阴间,却是稀有物品。因为鬼间是怕光的。所以不允许它在民间流通。怕惊忧了鬼众。但阴间又是渴慕光亮的。这个小小的荧光棒,就像夏天里的冰淇淋一样,让鬼界大众心向往之。 当于沁小姐手里拿着这样一根荧光棒走上台的时候,台下的数千鬼众立刻兴奋地尖叫起来。 于沁太美了。 鬼本来就是美的,而于沁小姐,更是美若天仙。不,她其实就是一位鬼仙。只见她步态轻盈,缓缓地走向台前,向大家挥手致意。台下的观众立刻疯狂起来。 鬼众疯狂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她是碧霞元君的女弟子。 有多少鬼魂想要成为碧霞元君的女弟子,这个数目其实是不用统计的。几乎所有的鬼魂都想成为碧霞元君的女弟子。为什么?因为成了碧霞元君的女弟子,就入了神籍,成为一名鬼仙,可获长生不老之身,从此不必再在六道轮回中混了。 于沁一没有背景,二没有靠山,三没有业绩,如何能封神成仙? 鬼众们都想知道,于沁小姐是如何成为碧霞元君的女弟子的。就像人间的百姓,都羡慕和关注冉冉升起的政坛明星,挖空心思地寻找他红二代的依据,或者官二代的根由一样。 于沁小姐微笑着,向台下挥一挥手,道了一声:“大家好!”才把鬼众的心思拉回到现场。 这时,台下有一名鬼众大声喊道:“于沁小姐,讲一讲你成神的经历吧?” “这个,啊,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讲的。” 咦,怎么没有什么可讲?大家高呼起来。这么年轻的一位女神,让人如此艳羡,可讲的内容太多了。大家觉得,于沁小姐一定是在卖关子。她越是这样,大家的兴奋程度越高。 就在鬼众欢呼雀跃,不依不饶的时候,突然,台上面突然垂下来一块幕布,将整个舞台的场景都遮在了里边。 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不知道韩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期待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韩岳正在台柱子下边忙着,突然看到空中没来由地垂下来一块幕布,把整个舞台遮挡住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曾有这样的安排。于是一阵紧张。 难道是哪位仙人施的法术? 韩岳猜的果然没错,这位凭空扯下幕布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宁。就在幕布一遮一掀的当儿,苏宁早已把于沁的真身给掳走了。 当幕布升空之后,全场一片哗然, 呀,韩岳真有本事!竟然将舞台设置的如此神奇,惟妙惟肖啊。 韩岳迅速地扫了一遍舞台现场,发现没有任何变化。所不同的,只是于沁小姐已经退到了后边。这也不要紧,让卓依婷上去抵挡一阵子也好。 卓依婷能说会唱,就让她来一段苏州弹词。 卓依婷早就跃跃欲试。她来到丰都的目的就是要出人头地。在人间没成名,到了阴间,得学机灵一点,抓住该抓住的一切机会。 这样的展演活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卓依婷来了一段《昭君出塞》。她的音域宽广,转换自如,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儿昆曲的味道。 不说台上台下如何热闹喧哗,只说苏宁挟着于沁小姐,一路往北,分分钟的功夫,出了丰都。于郊外一处山脚下,瞧见一株铁杉,高达80余米,冠塔胸径3米。大枝平展,枝梢下垂,树皮纵裂。这树在甘肃、陕西、湖北、四川一带颇多,但个头这么大的却不多。 苏宁瞧它干直冠大,巍然挺拔,枝叶茂密整齐,直至山半肋,壮丽可观。就在树下止住飘浮的身子,念一声“停”,将于沁放下。 苏宁把于沁小姐放在地上,于沁的脸色因为愠怒还未消褪。 由于事出突然,于沁被苏宁挤压在臂弯里,很不舒服,数次挣脱,挣脱不成。苏宁终于将她放下来。 于沁发怒道:“苏宁,你要干什么?我们正在演出。” “演出?演什么出?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往阎王脸上贴金?” 于沁想不明白,苏宁怎么这样对她说话。参加鬼花秀的展演活动,就是她的工作,与阎王爷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在师父那里学艺吗,怎么跑出来了?” 苏宁替于沁整了整搓皱的衣领,说:“听说你来丰都,找你来了。” 于沁听了,很不高兴。上次因为去泰山,被鬼霸天设计陷害,差点送了性命。如今又跑到丰都来了,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不是都警告你了,丰都城都知道你已经死了,让你诈死埋名,你现在又跳出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苏宁一听就不乐意。咱山东好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让咱隐姓埋名,咱做不到。 “说吧,你把俺叫到这里,有啥事?” 苏宁啥事也没有,他就是想看一看于沁。他放心不下她。 “没有啥事,我可走了。” 苏宁出其不意,突然抱住于沁,就在铁杉下亲吻起来。 于沁挣扎抗议,因为她还忙着呢,来丰都参加鬼花秀场,是碧霞元君吩咐的,是一项任务。只是,她的挣扎抗议只是象征性的,只那么几下子,就不再反抗。或许,每一个女孩,对于她心仪的男子,都会表现出无条件的顺从吧。 于沁任由苏宁抱着,尽管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完了,于沁依偎在苏宁的怀中,仰望着空中浓密树冠,沉浸在一种甜蜜之中。 是的,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如此亲密地呆在一起了。就算在阳间,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和苏宁这样好,因为他们中间还隔着周晓葵表姐。 现在,周晓葵已经距离他们千山万水,时过境迁都改变,于沁的心情很放松。 以前,尽管她知道苏宁很爱她,面对周晓葵,面对表姐,她仍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三。尽管她不是一个小三。 于沁想,也不知道晓葵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很清楚,如果她和苏宁现在都在人间活得好好的,她和苏宁的关系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今年,也就是今年,苏宁和周晓葵就该订婚了。 尽管周晓葵作祟作画,设计陷害苏宁,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恨周晓葵。否则,她也不能因祸得福,和苏宁挨得这么近啊。她是必死的。周晓葵的做法,等于把苏宁一把推给了她。哎,这位傻表姐啊。 于沁问起师父,问起苏宁学艺的情况,苏宁一一作了回答。苏宁说他刚才挟着她离开舞台现场,用的就是师父教的走阴法。 两个卿卿我我,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于沁说她不能长时间呆在外边,那个假身只能糊弄一时。要是时间久了,就露馅了。于是对苏宁说:“咱们回去吧。” 苏宁这才起身,和于沁一起往回赶。 只是,今日匆匆一见,何时再见面?苏宁追问于沁。 于沁说:“等我修成正果了吧。” “等你修成正果,咱们还能再相见吗?只怕那条神仙不能恋爱的清规戒律,成为一道紧箍咒,把你缚住了。” 于沁无话。 路上,于沁又对苏宁说:“以后,可不许再冒这样的险了。回去之后,你赶紧离开,回艾山吧。” 苏宁不语,心里想,艾山已经回不去了。这次来丰都,就是要砸丰都的场子,结果了鬼伯达的性命。 但是他没说,他担心他说出来,又得使于沁不高兴。他更怕给于沁添麻烦。如今,于沁已入了神籍,是一位正式的神职人员。他怎能给她拖后腿呢? 回到鬼花秀场,苏宁一念咒语,于沁的真身恢复原位。 苏宁发现,展演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 舞台下边,第一排,通常都是领导席位,或者是重要的客人。他们是丰都大帝、十殿阎王、地臧王爷、鬼伯达、蜮堂春主人春姑、鬼肩客乔安。 由于大家都注意台上的演出了,完全没留意一个鬼孩儿,在领导席位前溜来溜去。往那些杯子里投进去一粒粒药丸儿。这鬼孩儿不是别人,正是苏宁变的。 不一会儿,那几位身份高贵的人物,开始一趟趟地往外跑。哈,哈哈。他们拉稀了。 苏宁看到他们慌慌急急进进出出的样子,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拍手叫好。肩负守卫职责的鬼亦雄看到鬼孩子拍手大笑,猜出一定是他干的,于是跳起来去抓。 苏宁一慌,急忙现出真身逃蹿。 鬼亦雄定睛一看,貌似贼人苏宁。于是大叫一声:“是贼苏宁,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第063章 响马岭 危机之中,苏宁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哨,一匹白骇马从身边掠过,一只手臂朝他伸来,只轻轻一揽,他便上了那座骑,飞驰而去。 苏宁不知将他拽上马的是谁,奋力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跑的,不比你的白骇马慢。” “你能跑?在半空中悬着,目标不更明显吗?不想被他们抓到,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在马背上。” 他们一边争论,一边飞奔,一口气跑到丰都郊外,白骇马才被咴儿一声吆住。 苏宁挣脱下马,抬眼去看,见一位粉脸英姿的女子。惊问:“你是谁,为何救我?” 那女子回道:“莫问我是谁,我只问你,你可认得凌成大?” “凌成大?认得,那是俺兄弟。” “这就对了。俺现在带你去见他。” 苏宁听出女子是山东口音,料定不是险路上的人,放心跟着女子去了。 那女子看看后边没有追来的阴兵,放下心来,不觉放慢了脚步。又行了三百里,抬眼看去,前边一个山坡,挡住了去路。 女子把白骇马勒住,说:“到了。” 苏宁左右看看,只见一个荒山野坡,甚是荒芜。前后瞧瞧,不见行者。 “这是什么去处?” “响马岭啊。” 原来,女子带着苏宁来到了一个叫响马岭的地方。 这响马岭,自在终南山前三百里,本是一片小去处,只因若干年前,凌成大和响马妞在此占山为王,劫掠过往行者,笼络钱财,才被当地称为响马岭。 苏宁是一个初鬼,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艾山,以及往来于山东之间,对丰都这边的地界并不熟悉。而且,他与凌成大的交往,也仅限于去年春天的相遇,匆匆数日,没有更多的深谈。那时候凌成大还是便衣鬼,对充当响马的这段往事怎会提及。 所以,苏宁对凌成大和响马妞的这段响马往事,知之甚少。 只见女子将白骇马往岭前一棵铁杉树上一栓,冲着前边喊道:“大大,来客人啦。” 循着那女子的喊声,岭坡上走下来一位壮汉。“是妞儿回来啦?” 苏宁看罢,哎哟正是凌成大。几步走上前去,紧紧攥住凌成大的手,大叫一声:“恩人在上,受小弟一拜。” 说罢纳头便拜。 凌成大一看是苏宁,慌忙扶起苏宁。惊叫道:“你不是去了泰山,在南天门上……” 苏宁起身,回凌成大道:“兄长所言极是,只是苏宁临刑前喝了于沁带给他的还魂汤,在高里先生那里躺了七天七夜,又活过来了。” “高里先生?莫不是泰山脚下的那位高里先生?” “正是他。” 凌成大对这个高里先生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一位刚直的男儿,只是无缘拜见。 “别在外边站着啦,快快请到里边相叙。”凌成大手执苏宁的一双手,引到堂前。又转身吩咐响马妞去岭后择菜,备酒相庆。 “响马妞?”苏宁回望女子。此时此刻,苏宁才慌然悟道,原来刚才载他来的便是兄嫂啊。 对了,将苏宁救出丰都的正是响马妞。 苏宁随凌成大进了厅堂,再次施礼。凌成大赶紧搀扶起苏宁,同为兄弟,何须如此多礼,方才坐下。 凌成大问:“贤弟如何来的丰都?” “这话说来长着呢。”苏宁便把如何跟随于沁前来丰都,又如何经过艾山,看到满目疮痍山痕,以及不知去向的黄师师和几个幸存的娃娃,再如何大闹鬼花秀场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是说艾山被鬼伯达放火烧了?” “正是。” 凌成大听了,只狠得将五指攥得喀吧喀吧作响。 苏宁讲到疼处,也是潸然泪下。 凌成大亦摩拳擦掌,发誓与鬼伯达势不两立。 时间不长,响马妞已经备好了一应果蔬,又从地窑里搬出来一坛果酒,桌面上摆放了三只黑碗,满斟三碗酒,自坐下,与凌成大、苏宁同饮起来。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苏宁和凌成大自从去年艾山一别,已有一年。英雄相惜。这一年当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相互倾吐啊。 苏宁问起凌成大因何离的丰都。凌成大说,去年春上,自艾山回到丰都,城内已是哀戚一片。大家对丰都的威望大打折扣。三万鬼军竟然抵挡不住一个苏宁,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鬼亦雄兵败艾山,回到丰都,在天子殿前被杖三十军棍,好歹拣回一条性命,回家休养。 鬼伯达也灰溜溜地,躲在葵府里,再不露面。 凌成大想,自己如果就此回去复命,恐怕也要挨上三十军棍。如果不回去,响马妞还被限制在城中,没有自由。 想到这里,凌成大乔装打扮成一个樵夫,担一捆柴火混进城内,找到韩岳。 韩岳一见凌成大,前后左右看看,见没有跟踪的身影,立即捂住凌成大的嘴巴,将他拖回府去,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凌成大便将阵前阵后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然后问韩岳:“我该怎么办?” 韩岳略加思考,对凌成大说:“你不要冒然去见大帝,就当你还失散在外,我来禀报大帝,派人寻你。等大帝消了这口气,你再择机出现。” 凌成大也觉得妥当,就在韩岳府内潜藏下来。另一边,韩岳又去见响马妞,将凌成大的情况向她讲了一遍。 响马妞一听,凌成大还活着,喜极而泣。又对韩岳千般恩万般谢。 韩岳说:“都是兄弟,何出此言?一切有我,你须安心。眼下鬼多言杂,休勿流露出来。” 就这样,凌成大在韩岳的府内一呆就是三个月。凌成大铁塔一个汉子,焉能天天窝在深墙之内?就一早一晚地外出溜达。 一天早晨,凌成大溜达到一个狗肉铺前,被一个木墩子绊了一脚,咣当摔倒了。地面上刚好有一摊鬼血,被凌成大一股沾,顿成变成一个血鬼。恰巧,葵府的鬼促促路过狗肉铺,瞪眼一瞧,失声叫道:“凌……凌成大!” 凌成大听见有人认出自己,心里一急,立马装死。 狗肉铺的老板从屋内跑出来,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鬼汉,惊恐万状。 鬼促促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用手一试,没有气息。“死鬼呀!”慌慌张张地跑回去了。 很快,凌成大的死讯传到天子殿。 韩岳和响马妞赶到现场,将凌成大拖了回去。半途上,凌成大小声对韩岳说:“放开我,我没死。” 韩岳推一把凌成大:“你现在不死,到了天子殿,也难保不死。” 凌成大只好假戏真做,装成了一个死鬼。 韩岳把几个月来寻找凌成大的经历奏给丰都大帝,将凌成大阵前英勇作战的事迹写成一份材料,公布于众。 丰都大帝得知凌成大的消息,惋惜了一阵子。死者为大。丰都大帝也没奈何,拨出十只元宝给响马妞,算作抚恤费用了事。 这样一来,凌成大倒混了一个烈士的名号。 与此同时,丰都大帝对响马妞的看管也撤销了。当初监控响马妞,是担心凌成大带兵出了丰都城,再不回来。如今凌成大人都死了,监控响马妞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在韩岳的帮助下,将凌成大扮作一具尸魂,运出城去。 到达铁杉巨树,才算离开丰都城。 凌成大不再装死,从平板车上挣扎着坐起来。瞪着韩岳,喊道:“你让我死了,便衣鬼我还当得成吗?” “我的傻哥哥,你还想着当便衣鬼,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响马妞也说:“韩岳说的是。死就死了吧,又不是真死,保命要紧。”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找个地儿,躲一阵子再说。”韩岳对凌成大说。“再说,你不装死,响马妞的监禁如何解除?” 现在好了,都自由了,丰都城也离开了。凌成大苦笑着。 “咱们回响马岭吧。”响马妞提议。 也只能这样。凌成大想。那是他们在鬼间的老家。他们前后在那里呆了五、六十年那。 于是,凌成大和响马妞谢过韩岳,于铁杉树下就此分手,朝响马岭而去。 凌成大与响马妞双方回到响马岭,面对一座荒山野岭,心情沮丧。自己堂堂一个山东汉子,浑身的武艺,却落得一个流民草寇,郁闷啊! 响马妞便开导他:“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豪杰。想当年朱元章不也是一个要饭的吗?” 凌成大无语。 “靠山咱就吃山,学那愚公,开山种地。偌大一个响马岭,还没有活路?” 凌成大像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在山里呆了十日。忽于一日,对响马妞说:“你说的对,咱靠山吃山。” 说罢,凌成大就积极行动起来。 凌成大不再为匪,而是扶锄躬耕,过起了一份田园生活…… 苏宁随着凌成大山前山后转了一圈,果然见山前山后青枝花蔓,绿树红果,一派田园景象。 苏宁心里想,如果艾山不出意外,现在也该是这个样子啦。可惜这一切,都被鬼伯达给毁了。 第064章 送韩岳 不说苏宁在响马岭与凌成大坐在酒桌前,谈天论地,只说鬼花秀展演团六位鬼花,少了一位响马妞,这叫韩岳如何是好。 苏宁大闹秀场,现场乱得很,谁也没注意响马妞的去向。苏宁和凌成大素有交情,莫不是被响马妞引着,去了响马岭吧? 现在,丰都大帝一干高层皆因吃了苏宁投了药丸儿的茶水,拉稀不停,一个个还躺在床榻上,起不来呢。何不趁这个时间,去一趟响马岭,查个究竟。如果苏宁真的被响马妞救了去,也趁机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想到这里,韩岳把一应事务安排一番,策马扬鞭,连夜朝响马岭奔去。 韩岳座下这骑千里马,可谓宝马良驹。从丰都到响马岭,也就三、四百里,再加上韩岳赶得急,四更天,韩岳便赶至响马岭。 此刻,苏宁与凌成大酒兴正浓,忽然听到前边马蹄声急,凌成大央响马妞出门观望,果然见一匹快马打远处而来。看见坡上的茅屋,直接奔过来。 “是韩岳侍卫——” 凌成大听了,赶紧出来接迎。 凌成大大踏步走上去,拉住韩岳的手,言道:“做梦也没想到,你来响马岭啊!” 响马妞把大家推到里边去。 韩岳看见响马妞,果然回了响马岭,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韩岳急不可待地问响马妞:“刚才是怎么回事?招呼也不打,就不见了踪影?” “是……事情紧急。” 其实韩岳明知故问。他知道事出苏宁。 凌成大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文圣鬼苏宁。这一位——” “殿前侍卫韩岳将军。”响马妞抢白道。她不得不对韩岳恭敬相待,以此消除他的怨怒。 苏宁慌忙站起来,与韩岳握住双手。“久仰大名!” “久仰?”韩岳强压自心中的怒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是响马妞引你来的吧?” “正是。”响马妞说。“我不把他引到响马岭,那伙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把整个展演活动给搞乱了。” 韩岳握着苏宁的手,刚要就势扯过苏宁,被响马妞抢先一步扶住。 “来来来,坐下说话。”响马妞招呼二人落座。 韩岳没奈何,只得松了手,双方落座。趁这个机会,响马妞赶紧沏了一杯茶,端上来。又分别给凌成大、苏宁的茶杯续满。那茶的氤氲香气弥漫开来,整个屋子立刻充满了清香之气。 “这是今春的早茶,韩岳老弟,快快品尝一下。” 韩岳端起茶杯,捏起盖子在杯沿上划了一下,将茶叶捋到一边,送至嘴边,的确清香。韩岳啜了一小口,复将茶杯放下。再次望着苏宁。 这时候,苏宁也将茶杯放了下来。 “说来惭愧!”如有打扰,实属意外。 “惭愧?”韩岳仍怒气未消。“怎一个惭愧了得?” 凌成大打断他们的对话,把韩岳摁在桌子跟前,说:“既来之则安之,来,喝他三大碗。” 韩岳为人刚正,为鬼不阿,平时与凌成大最好。怎能驳了凌成大的面子。 苏宁为韩岳满斟了一碗酒,又自倒一碗,替韩岳端起来,说道:“刚才一闹,多有得罪,小弟这碗酒全当赔罪。”说罢,一饮而进。 韩岳见苏宁爽气,只得端起来,一饮而进。 酒这个东西,就是好啊。尤其山东人,端起酒杯,就算是认识了。三杯酒下肚,就成了知己。 苏宁打量韩岳,见其清秀端庄,颌间美髭。真可谓一表鬼才。暗暗欢喜。 “好!”凌成大叫道。“喝了这碗酒,就是兄弟。” 韩岳放下酒碗,还是对苏宁蹦出一句话:“你可把我害苦啦。”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句话的含义已经不同了。韩岳此时说出这句话,可以理解为:“真拿你没办法。” “苏宁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凌成大对韩岳说。“鬼所众知,鬼最怕火,鬼伯达却纵火烧了艾山。要知道在鬼界,这可是违反天理伦常的事情。苏宁大闹秀场,并非跟韩将军你过不去,而是针对丰都。” “纵火烧了艾山?什么和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凌成大就把苏宁对他讲的艾山被火焚烧的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韩岳吃惊地张大嘴巴。“有这样的事?”他天天在丰都城晃悠,还是御林将军,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情,鬼伯达能到处宣传吗?” 韩岳拿目光询问苏宁。 “如有半点谎言,苏宁愿被天打雷劈。” “别!别!”韩岳制止道。 此时,韩岳又由无可奈何变为替苏宁不平。 “他这是欺咱山东人忠厚老实啊。” “对呀,咱都忘啦,韩将军也是一位山东汉子啊。” “哦?”苏宁眼前一亮。“韩将军籍贯哪里?” “咱曾祖父原是泗水县令,后远赴川中任职,才举家西迁。” “感情也是一条山东汉子。” 凌成大故作惊讶。瞪眼瞧着韩岳:“感情韩将军出自官宦世家,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呵呵,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三位山东汉子唠起乡情,绵绵不绝。 韩岳说:“久仰苏宁先生的大名,今日幸得相见。今后如有韩岳做得到的,定当效力。” 响马妞奚落道:“不是刚才脸儿红得跟鸡血似地啦?” “嘿嘿,咱祖上也流淌着山东的血脉,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不知不觉,耽搁了半日时间。 韩岳看看天色不早,如不赶紧回去,被丰都大帝察觉,恐说不清了。 韩岳问响马妞:“你需回去参加展演活动啊。” “我?”响马妞迟疑不决。“我把苏宁救出,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不怕,有我韩岳在。” “不怕,还有咱苏宁。” “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苏宁暗想,也太小瞧俺苏宁啦。但是,他没说出来,只对韩岳说:“俺用走阴法送两位一程,分分钟的功夫。” “走阴法?什么走阴法?”凌成大问。 “你会走阴法?”韩岳问苏宁。 走阴者,见时八百里,日行一万九千二。这个法术,在阴间似乎失传了。他只是听说,未曾见识。 大家又满饮了一大碗,韩岳这才起身告辞。 苏宁让他们牵了马,凌成大送至坡下。苏宁对韩岳和响马妞说,你们把眼闭了,只须在马上坐稳,听他指令便是。 于是韩岳和响马妞在马上坐安稳了。 苏宁立在他们中间,双手搭在两边,口中念咒,叫一声“起!”三人便腾空而起。 凌成大看了,大为吃惊。名不虚传,真乃英雄豪杰啊。他还没迭得挥一挥手,苏宁、韩岳、响马妞已向前飘移,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韩岳和响马妞只觉得两耳生风,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已经来到丰都城的上空。 苏宁寻到一条隐避的小巷,叫一声:“停!”于空中落下来。 韩岳和响马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看来,这苏宁的确有些来头。只不知他这走阴法从哪里学来的。 此时,丰都城内,一片鼾声,众鬼魂正在酣睡。间或有几个失眠的鬼汉,也躲在犄角旮旯里,不敢露出来。 韩岳和响马妞让苏宁一同前往,苏宁不肯。鬼伯达想抓他还抓不到呢,他哪能往门上送。 韩岳和响马妞想想也是,只得收了缰绳,牵马步行,匆匆赶往展演场地。 会场四周静悄悄地。一个鬼伢子也没有。于是,韩岳和响马妞开始收拾地面上的卫生,整理那些零乱的桌椅、板凳。 等到把场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无边的暗夜就来了。 一只只黑黢黢的影子开始出现,间或几个闪闪发亮的荧光棒,让鬼魂们发出兴奋的尖叫。他们谈论着于沁小姐的容貌,也谈论着卓依婷的精彩唱腔,朝鬼花秀场涌来。 昨日的骚乱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兴致。 就像人间的露天电影,尽管嘈杂,心里还是充满期待。 但是韩岳仍然不放心那,他担心苏宁还会闹腾出什么花招,就提了一罐子好酒,二斤熟牛肉,寻到苏宁,把他引到一个僻静处,那儿有一个破落院子。平时,韩岳觉得憋气的时候,就一个人去那里喝闷酒,喝完睡上一觉,出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苏宁看到韩岳拎来好酒好肉,心中大喜。到底是山东老乡,今晚有这酒肉,就好打发啦。 破落院子里一桌一凳一屋一床。虽说简陋,却也无人打扰,乐得逍遥自在。 韩岳说我就不陪你啦,你自己尽管吃尽管喝,吃好喝好,就妥妥地睡上一觉。回头咱再相叙。 苏宁嘴里含着一块牛肉,呜呜地答应着。“哎呀,这趟丰都,没白来啊。” 韩岳别了苏宁,重回秀场。只是他没想到,一罐好酒竟醉不倒苏宁。酒足饭饱之后的苏宁,摇摇晃晃出了破落院子,也不知怎地,竟来到展演场外,听到舞台上传来的歌声,来了兴致,也扯起嗓子,吼叫起来。 第065章 会兰颜 今天晚上的重头戏是兰颜。兰颜是鬼花秀的季军,同样令鬼众们期待。 这个兰颜,是蜮堂春的头牌,在丰都颇有影响。其中,鬼亦雄就常去蜮堂春会她,并视为知己。 一位鬼汉红着脸儿被邀请到台上,与兰颜一起演唱信天游的时候,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 兰颜唱道: 白格生生的脸脸太阳晒,巧格灵灵手手掏苦菜。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赤脚片子你地塄塄上站。 那鬼汉也敞开破锣嗓子,吼了起来: 白脸脸坐在高梁地,毛眼眼看人有主意。 巧口口说来毛眼眼照,满口口白牙你对哥哥笑。 兰颜又接上: 哥哥走了留下一道踪,倒灶鬼沙牛牛溜了个平。 百灵子过河沉不了底,忘了那娘老子忘不了你。 那鬼汉也接上: 你在那硷畔我在沟,探不上拉话哟招一招手。 你在那脑畔我在院,探不上亲口哟笑上一面。 …… 哈呀,这场面,闻所未闻呀。也就是兰颜,这位蜮堂春的头牌,能敞下脸来,唱出这样的词曲。 此时此刻,展演现场外边,同样传来一阵信天游的歌声,同样扇情,同样放浪: 要吃那砂糖化成水,要吃那冰糖嘴对嘴~~ 半夜里想起了干妹妹,狼吃了哥哥不后悔~~ 井里面那绞水桶桶里倒,妹妹那个心事哥知道~~ 一碗那凉水一张纸,谁坏了那良心哟谁先死~~ 阳世上那跟你交朋呀友,阴曹那个地府咱们配夫妻~~ 墙头上那跑马还嫌那低,面对面那坐下还想你~~ 咦,这是谁在唱? 这声音,别人都听不出来,只有于沁,听得一清二楚。这分明是苏宁的声音。 难道,昨日晚上,他还没逃走吗?明明看见他被一骑驮走。昨一天,响马妞又没见影,而且她的白骇马也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个响马妞嫌疑最大。 于沁于舞台后边找到响马妞,追问她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你不问我还要告诉你呢。”响马妞便一五一十把经过说了一遍。 “他会走阴法?”昨日他挟她出城,她就觉得他身手敏捷。 “是咧。” 看来,苏宁跟着师父又学了许多法术。于沁嘴里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于沁掩饰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这个,有点儿玄乎。” “玄乎?你是没见,来去神速,比咱的白骇马还快上十倍呢。” 过了一会儿,响马妞问于沁:“都说你是仙,可谁也没见你施展法术,你都会哪些法术?” 于沁笑了笑,“俺每日只在碧霞祠,照应香客,哪里会什么法术。” “俺不信,神仙哪有不会法术的。” “神仙也不都是法力无边,再说法术又不是电脑芯片,装上去的,是勤奋练出来的。” 苏宁还在场外唱那信天游。负责现场执勤的鬼卒,四外搜寻,可是,他们哪里搜寻得到。 于沁对响马妞说:“你去找一找他,我有话跟他讲。” 响马妞狐疑。“于沁小姐,你既然跟他那么好?你为啥不亲自去找他?” 在响马妞看来,苏宁的信天游,一定是唱给于沁小姐听的。“阳世上那跟你交朋呀友,阴曹那个地府咱们配夫妻~~墙头上那跑马还嫌那低,面对面那坐下还想你。”听一听,这感情多么真挚。 这个苏宁,真心是一个汉子,别看他年龄小,可他为人忠诚,处事爷们,更为关键的,一身本领。这样的男子上哪里找去?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啥也没有,那都是阳间的事儿。” 响马妞劝于沁小姐:“虽说你是神,比俺的悟性高。可你的年龄毕竟没俺大,俺的话还是有一些可取的是吧?要俺说,阴世阳间两隔着,该忘记的就把它忘记吧。等俺把苏宁找来,你们好好谈一谈。当然,神是不准谈恋爱的。可是,据说红孩儿还是太上老君的私生子呢。这天地之间的事儿,哪有那么绝对的。” 说罢,响马妞果然去找苏宁去了。可是,她哪里寻得到。苏宁会千变术,随便变成一个什么东西,没有法眼的响马妞怎能认得出来。 寻了半天,原来苏宁正骑在一个树杈上。 苏宁在场外唱得欢,兰颜在场内听得真。 在丰都城里这么多年,兰颜还没听到如此动情的歌声。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悄悄地出了演出现场。 场外,一片漆黑。又加之兰颜刚从亮处走出来,所以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一个男人的气息。 兰颜是什么样的人物,她是一位风月场上的弄情高手,嗅觉尤其灵敏。像苏宁这样一位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浑身上下散发出雄奇的男人味道。她怎能嗅不出来呢。 只是她不知道响马妞也在那里,正和苏宁谈着什么。 响马妞请苏宁去见于沁小姐。可是,苏宁偏偏不肯。他说:“除非于沁答应俺离开丰都。” 于沁怎会答应他离开丰都。她参加“最丰都”的展演活动,是碧霞元君亲自安排的。 响马妞又跑回来,对于沁小姐说了。于沁小姐气得浑身哆嗦。这个苏宁,简直胡闹。怎能如此率性行事。“我堂堂一个碧霞祠的执事,谁敢动我一根毫毛。动了我就是动了碧霞元君,动了我就是动了泰山大帝。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却不知道。” 响马妞又跑回去,把道理跟苏宁讲了一遍。 苏宁听了,说,这不是敢动她的毫毛不敢动她的毫毛的事,这是和丰都划清一道界线的事。如此卑劣的丰都大帝,为什么还要来给他捧场,参加他的“最丰都”展演活动。 响马妞发现,苏宁就是一根筋,她没法规劝他。 于是,于沁对响马妞说:“你再见到他,告诉他不要仗着会点法术就不知天高地厚,该干嘛干嘛去,更不要像一个跟屁虫,跟在俺的屁股后转悠。” 响马妞无奈,只得把于沁的意思委婉地告诉了苏宁。看来,他们之间的确有一些芥蒂。 就在这时候,响马妞看见兰颜走出来,赶紧躲到远处去。她知道兰颜是蜮堂春的头牌,一位风尘女鬼。这样一位女鬼,肫子里肠子里没有个是非曲直,墙头上的草,随风倒。所以,这样的鬼魅,虽艳为鬼花,也不敢轻易触她。 但是,这只是响马妞的观点。苏宁不这样想。要不怎么说,男人把小三、小四奉为玉娇娘,女人却把她们比做蚊子血、苍蝇屎呢。 此刻,兰颜的视线已经好多了,她很容易就发现了坐在一个树杈上的苏宁,一个威武的男子汉。 “哎呀,刚才唱歌的男声真是太好了,壮士,听见了吧?” 兰颜双手搭在胸前,将一对饱满的ru房勒得更加突兀。 “哈哈!听见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兰颜觉得,这个鬼汉挺有意思。 “实话实说,刚才的调儿,是不是你唱的?” “那也是你这位鬼妹子骚情在先。” 苏宁的话就像一根鸡毛,挠着兰颜的痒痒肉,她咯吱吱地嘻笑起来。 苏宁和兰颜自在打情骂俏,却不知道,鬼亦雄正带着几十个鬼卒,悄悄地包抄过来。 苏宁大闹“最丰都”的演出现场,丰都大帝怎会善罢甘休,吩付鬼伯达务必擒拿苏宁。 鬼伯达受命,又考虑到,上次艾山兵败,可见这个苏宁不是等闲之辈,切不可冒然行事。要先稳住他。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私下里,鬼伯达找到春姑,让春姑协助他,一举将苏宁擒获。 春姑又授意兰颜。这个任务,交给兰颜,再合适不过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这个苏宁,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见到那绰约多姿的兰颜小姐,能不动情? 兰颜经过一番试探,确认苏宁已经被自己的姿色迷住。于是,踮起脚尖拽着苏宁的手腕儿,拉到自己的胸前,问道:“这位大哥是何方人氏?咋不到场里去,躲在外边有啥意思。” 苏宁说:“俺山东人氏,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到里边去。” “山东人氏?小信天游也唱得入情入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东有肘鼓子,西有信天游。要说这民间小调,本是相通的。” 兰颜让苏宁来一段肘鼓子。苏宁想了想,就敞开嗓子,来了一段《大嫂子卖饺子》 …… 葱花油盐白呀白菜芯呀, 芝麻香油调馅子, 越吃越有味呀。 咦子呀子喂呀喂, 越吃越有味呀。 …… 兰颜听了,也随着唱起来。 …… 昨天卖得仨呀仨钱俩呀, 今天卖得俩钱仨, 早卖早回家呀, 咦子呀子喂呀喂, 早卖早回家呀。 …… 于沁在场里听了,那女里女气的声音,恶心得她一阵翻腾。“怎么这样呀!”可是,她无法出去阻止他。 响马妞安慰于沁小姐:“说不定,他只是气你的,他怎会和那个**搞到一块去?” 于沁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苏宁。 鬼亦雄带着几十个鬼卒,正悄悄地包抄过去,只见那几十名鬼卒手持弓箭,瞄准苏宁。鬼亦雄叫一声放箭,霎时间,一只只利箭带着响声,嗖嗖地射向苏宁。 兰颜大叫一声:“当心。” 这时,早有一只飞箭噗嗤插在苏宁的胳膊上,疼得苏宁啊呀大叫起来。 第066章 烟楼欢 苏宁大意啦。他没想到,在这黑咕隆咚的夜晚,他们会对他放冷箭。他伸出右手,捂住受伤的左臂,欲待上前拼命。被兰颜一把拽住,说:“快跑!” 苏宁略一愣神。其实,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就随着兰颜朝远处跑去。 “抓住他们——”那几十个弓箭手在后边胡乱喊着,可是,并不往前追赶,只是虚张声势。 苏宁随着兰颜七拐八拐,来到一座烟楼。 烟楼是一座敞亮的二层楼房,为木质构造,所有的木材都经过防腐处理,不加雕饰,就像锅灰,所以被称烟楼。苏宁搭眼一看,烟楼看上去黑,可是,气派的门楼,长长的走廊,粗壮的抱柱……看起来同样壮观。 烟楼就是蜮堂春。 要说这个烟楼,日日酒宴,歌舞升平,在丰都城也算奢华之地。平常鬼汉是不敢问津的。 苏宁在艾山也曾听说过,今日亲眼所见,叹为观止。果然名不虚传哪。怎奈,身上受着伤,无暇观赏,随着兰颜匆匆进了一个房间。 “安全啦!”兰颜将苏宁扶坐在床沿上。 “是你的房间吗?” 兰颜点点头。 苏宁四下瞧了瞧。这样的地方,他还是头一次光顾。在人间的时候,他虽然是一位富少,但诸如此类地方,他是从来不去的。 苏宁忍住疼痛,咬咬牙,用力将左臂上的箭竿拔去。鲜血顿时浸红了衣衫。 兰颜望着苏宁胳膊上的血迹,慌忙拿布片擦去,替苏宁包扎起伤口来。 “疼吗?” “疼是自然疼,但咱能忍得住。” 完了之后,兰颜问苏宁:“你的身上怎会有这么多血?你不会是吸血鬼吧,喝多了人的血液。” “吸血鬼?胡闹!” 苏宁嘿嘿一笑。“咱堂堂正正一鬼汉,何来吸血鬼。那是咱血气旺盛!” 苏宁的箭伤包扎利落之后,起身告辞。 兰颜慌忙站起来,伸手拦住。“外边到处都在抓你,你去哪里?” “可是,俺苏宁却不能赖在一个女子的闺房之中。” 兰颜有些不高兴,说:“你嫌俺的地方脏?” 苏宁无奈,只得留下来。说:“等俺的伤好了,俺一定走,你不许再拦俺。” 兰颜冲苏宁诡秘一笑,拖着长腔答应一声:“行。” 不说苏宁陷入温柔乡。只说葵府里,鬼伯达正和春姑杯盏相碰,举杯庆祝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鬼伯达安排的,是鬼伯达的导演。 鬼伯达说:“事成之后,本帅一定禀报丰都大帝,给你邀功请赏。” 春姑喝下一杯酒,心里乐开了花。 鬼伯达心里明白,春姑这个老鬼,在丰都这些年,开了个蜮堂春,已经赚得盆满钵盈。金钱对于这个老女鬼,已经不再具有**力,相反地,权利和地位,开始成为她追逐的对象。 鬼姑要想实现她心中的愿望,离了他鬼伯达,是不行的。所以,她对鬼伯达的安排言听计从。 “回去之后,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让兰颜稳住苏宁,然后伺机行动。” 鬼伯达听了,哈哈大笑。又与鬼姑喝了两杯,送鬼姑回蜮堂春。 却说韩岳,听到苏宁被鬼亦雄用箭射伤的消息,慌忙去找响马妞,告诉她这一消息。 “他现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韩将军,你一定得想办法救他呀。苏宁为了送咱俩,才回丰都的,否则,我怎么跟凌成大说这件事。” 韩岳安慰了响马妞一回,对她说他已经悄悄派了一个心腹,带着十个鬼卒去寻苏宁了。 “太好了。” 响马妞回到寝室,将门关上,对于沁说:“我有个消息告诉你,你可不许急。” “什么事这么诡秘?” “就是……就是苏宁?” “苏宁怎么啦?” “……他受伤了,被鬼亦雄……带着几十个鬼卒用箭射伤了。” 于沁一听,立马跳起来。“谁告诉你的?他现在哪里?” “不知道。是韩岳告诉我的。他已经派人去查找了。” 于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寝室里走来走去。苏宁是丰都城的头号敌人,她不能直接去找丰都大帝。他们就算碍于碧霞元君的面子,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又怎肯放了苏宁? 还不如悄悄地巡查。 “俺想起来了,”响马妞突然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来,说。“俺去见他时,看见兰颜也在他旁边。” 兰颜? “是不是她把苏宁救走了?后半场上就没看见她。” 是的。于沁好像也没看见她。如果真是这样,苏宁极有可能被兰颜带到蜮堂春去了。 “走,咱去拜访兰颜。” “去烟楼?您可是碧霞祠的人,方便去吗?” 于沁小姐顾不了那么多了。简单画了画妆,就同响马妞一同往蜮堂春走去。 走过两条道路,在烟楼前边,她们碰见春姑。于沁小姐向春姑致意。春姑刚从鬼伯达那里回来,醉眼迷离,看不甚清,只胡乱点一点头,走了进去。 蜮堂春平时只有男客来,女客到蜮堂春,却十分鲜见。早有两个姐妹过来打招呼。于沁小姐报上姓名,指明是前来拜访兰颜小姐的。 那两个姐妹看见于沁,惊羡不已,不敢怠慢,慌忙去报。 苏宁和兰颜正在房里吃酒,忽听姐妹禀报,躲避不及。苏宁正坐在圆凳上,想也没想,折身就变成一张圆凳子,将自己隐藏起来。兰颜正无计可施,转身不见了苏宁,也只得壮起胆子去开门。 与于沁见了面,向于沁道个万福。于沁也不还礼。这等礼仪她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想必这个兰颜是明、清时期的女鬼,甚至更早,所以保留着过去的礼仪。 “哎,兰颜姐姐,你恁一个人吃酒啊?” “闲来无事,吃几杯。” “哟,还是两只杯子,两双筷子?” 兰颜看了,窘得不行。忙掩饰道:“今日想念起一个朋友,多日不见,故此添着一个座儿对饮,是个意思而已。” 原来是这样。于沁看看身边一个圆凳子,就势坐了下去。 殊不知,这张圆凳子就是苏宁变成的。苏宁被于沁结结实实地一坐,压力着实不小。要是再赖在他的身上不走,吃起酒来,该如何是好? 他刚想到这儿,就听于沁说:“今日俺也无事,不如就陪姐姐吃几杯酒,高兴高兴。” 兰颜只得强作欢颜,答应下来。另添置酒杯碗筷。一人一张圆凳,坐将下来。 苏宁只得在心里叫苦。大有私会小三被捉个现形的尴尬。 于沁、响马妞、兰颜喝了数杯酒,闲话拉了一箩筐。兰颜惦记着苏宁,怕露了馅,盼着于沁起身告辞。可是于沁偏不离座,谈兴正浓。 这当儿,只听得下边一阵骚动,叫喊不止。 原来,是韩岳派出的心腹鬼带着几个鬼卒例行巡查,来到蜮堂春。于沁立马猜出来,韩岳名义上是例行巡查,实际上是搜寻苏宁。 春姑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气不打一处来,和几个鬼卒发生了争执。 几个鬼卒坚持搜查烟楼。春姑坚持让韩岳来。结果僵持在那里。 早有一个鬼卒飞跑去报告韩岳。韩岳听了,飞马来到蜮堂春,对春姑的蛮横置之不理,强行搜查蜮堂春。 春姑见状,身子一横,挡在牌楼前。 韩岳是什么人?是一位有血气的汉子,怎会搭理一个老妈子的无理取闹。 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一个老女鬼呢。春姑自是无可奈何,只恨恨地说:“韩岳,老娘在丰都城,已非短时,连丰都大帝都给一个面子,你不要自找麻烦。” “自找麻烦的是你。我韩岳一不嫖二不赌,大年五更逮个兔子,有你过年无你也过年。” 韩岳早就看不惯春姑的作派,尤其和鬼亦雄勾搭在一起,将丰都城搞得乌烟瘴气。 于沁和响马妞赶紧下楼,把春姑和韩岳劝开。 韩岳带着十几位鬼卒走了。 此刻,春姑的酒也醒了,见了于沁和响马妞。甚是惊喜。 于沁能到她的蜮堂春来,足令她的蜮堂春蓬荜增辉。于沁是什么样的人物?是碧霞元君身边的红人,泰山都城冉冉升起了一颗政坛明星。 以往来蜮堂春的史鬼,名义上是来检查指导她的工作的,实际上都是脱下衣服来鬼混的。吃着、喝着、玩着,最后临走还得拿着。于沁小姐就例外了,冰清玉洁,无欲无求。她的到来,实在是对蜮堂春的首肯啊。 刚才的不愉快,很快就远去了。 春姑手一扬,吆喝道:“姑娘们,赶紧添酒加菜,这一顿俺请了。” 此时此刻,苏宁已经变作一位女妓,混杂在蜮堂春的鬼妹中间。 兰颜的房里,又抬进来一个大桌子,酒菜摆得满满当当。春姑坐在主宾位,于沁坐在贵宾位,响马妞挨着于沁。左右齐整整,一色的姑娘们。 三杯酒下肚,一个个面若桃花,粉艳无比。看着就让人眼馋。 可是,他决不能现出自己的身份,否则,他就是有一百张口,跟于沁也解释不清楚啊。 第067章 蜮堂论 兰颜望着苏宁身上的胸肌,忍不住伸出手,在那筋脉突起的地方摸了一把。眼里含笑,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难以捉摸。 “**我是吧?”苏宁向后躲了躲。 “咳,说什么**不**,咱是一个风尘鬼妹,干的就是这个。” 苏宁听了,哈哈大笑。“可俺身上没带钱啊?” “现如今,谁不知道你是鬼间的土豪?装什么孙子。”兰颜带着鄙夷的神色,说道。 “俺是真的没带钱。” 兰颜约略愣了一下,转回头,说:“俺不要你的钱,俺为自己做一回还不行?” 说罢,兰颜站起来,往外走出两步,将门掩紧了。 苏宁看见兰颜像动真的,紧张起来。连连摆手。说:“咱才认识一个晚上,不可以这样。” 兰颜不解,问:“得认识多长时间,才肯做那个。” 苏宁对兰颜说,至少得让咱知道你的来历,就是说你是谁吧。 “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下那只蛋的母鸡呢?” “要的。”苏宁郑重其事地说。 兰颜扑哧乐了。 在苏宁看来,兰颜这枚鸡蛋,他还没吃下去。不晓得是一只什么样的鸡蛋,要是一枚不好的鸡蛋,岂不坏肚子?更何况,他还听说,这个兰颜,跟鬼亦雄的关系非同一般。是否因为她而跟鬼亦雄再结一道梁子。 兰颜听了,忽然地委曲落泪。说:“提起俺那身世,黄连也难比啊。” “你不会告诉俺有一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需要医药费吧?或是告诉俺家里有一个上大学的弟弟,没钱交学费!” “哎呀,哪里跟哪里!”兰颜有些生气。 是真的。有人说,人家做**也是迫不得己,生活不易啊,家里好几个弟弟妹妹,两个哥哥还没结婚,有一个哥哥都40多啦,父母有病啊,等着钱呢。噢,是这样啊。所以,同情中。 “不开玩笑。但俺真的不想没来由地就抱起一个女的,匆匆行事。” “哎,提起俺那身世……” 兰颜真的讲起来她的身前之事。 原来,兰颜来这丰都城,也有一、二百年的光景了。早先,她可是她们塬上最漂亮的姑娘。然而她错用了她的美丽,在自己年华最盛的十六、七岁,离开村子,背着父母,来到西安。 西安是一个大都市,兰颜会唱道情。再加上最重要的,她的美丽动人,她很快成为了西安城里的“名人”,成为一些高官和大老板的“红人”。 过去,一个女子外出谋生,可是少有的例子。但是兰颜是个例外。 兰颜的父亲是一位继父,待她无情无义。她只得偷逃出来。 身居西安的兰颜,很快,拥有了许多钱,用现在的话说,一下子就拥有了几十万存款。 你想啊,一个女的,凭什么一下子能来那么多钱?还不是做那个吗。 那几年,兰颜看得多了,在那种环境下,真的能碰到世上各种男人。早熟的,失意的,空虚的,失恋的,逃婚的,得了绝症的,讨不到工钱的,踌躇不得志的,穷光蛋,大富豪,江湖浪子,成功人士,人民公仆,等等等等……可是,财来的太快,不到二十岁的她能懂什么呢。那就挥霍吧。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大手大脚,引来了一些无赖的注意。 其中一个开洗浴中心的,天天去听她唱道情,时间一久,就混熟了。 那无赖说,曾有个命理师朋友告诉俺,钱不该僵死在家里,要像水一样流动,也就是要常常花钱。当然,这不是乱花,而是常做善事,这样钱就能常出常入,得到更多的钱。 很多人行恶,开**,赌场,做那个,想自己赚够钱就金盆洗手。其实这是愚蠢的。命理上管这个叫“凶财”,凶财进,凶财花,不会让你留着养老的,福德败了,凶事一来,那么钱根本留不住。很快就没有了。 从此,那无赖经常带着兰颜去一个寺庙上香,与那寺庙的主持谈经论道。 兰颜其实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头脑有些简单。那无赖讲这些一套一套的。兰颜只能从道情的字词句上加以理解,以偏概全。脑子里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 兰颜听了那无赖的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竟信从了,从此金盆洗手。这让许多爱慕她的那些公子哥们大跌眼镜。 不过,西安人民还是具有包容心的。兰颜毕竟是从良了呀。尽管那个男人也不怎么样。好歹兰颜是要过正常人的日子啦。 可是,事情远没有兰颜想的那样美好。 女人,请记住,你只有先自爱,才能有人爱你。如果你不爱惜自己,放纵,糜烂,还抱怨没有好男人青睐你,请问他们凭什么? 那无赖看中的,并非兰颜,其实是兰颜兜里的钱财。他怎会容忍他的女人,曾是一位**呢。 不到一年,兰颜就被那个无赖找了一个理由,给休了。 兰颜气愤不过,又身无分文,投河自尽。 哎,什么爱恨情仇,竟然都只与自己一个人有关,独自花开,慢慢枯萎,最终凋谢。干这一行的,包里都放着这么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渴望能找到这样一个男人,他可以将我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所以,你就来到了鬼间。” 兰颜点点头。 “还做这个?” “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个,兰颜来了精神。古时,狎妓的过程,往往只是互相展现才艺、咏诗作赋的过程。而后半部的实质性内容,老实一点,这种众多文人一心一意美化的“狎”,其实就是“嫖”。 即便如此,古人的嫖,还是格外地风雅。 这里有一整套程序。 他们需要与**有交流,有沟通。需要展现诗才,需要有急智,需要能歌善舞。最后,他们还要讨好**,博得她们的欢心,甚至讨得她们后面的“妈妈”的欢心。这都不是钱能搞定的,需要才华、需要心思和精力,还需要情调。 一名出色的**,她有选择和拒绝客人的权力,她们要求得到追求者的献媚和报效。所以,古代**承担的功能很多,出售性服务仅是核心业务之一,另一个核心业务就是陪男性吟风弄月,谈情说爱。 婚姻常是联姻,考较门第,而**才是寻找恋爱感觉的地方。 许多男性为了追求那些**,往往经年累月,花费三四千两银子,始得一亲芳泽。所以,古时候文人官僚不仅不以狎妓为耻,反以为荣。 这分明就是情场的胜利嘛。 苏宁听了兰颜的论述,觉得颇有道理。 “恰恰相反,今天的妓与当年的妓显然不是一回事。”对此,苏宁说道。 如今,她们的功能变得纯粹而单一,只提供性服务。如果试图与**谈理想谈人生,那你简直是在羞辱她们。她们只出卖身体,不出卖灵魂。 在一些西方国家,虽然红灯区合法化了,但正常人、体面人也不会以召妓为荣。在他们的观念里,**合法化是为那些弱势的、没有魅力吸引女性的男人准备的,解决生理问题的快餐店,这种性毫无美感可言。一个男人如果要沦落到召妓,相当于宣告自己的差劲无能,那是极不名誉的。 兰颜听了苏宁的论述,同样觉得颇有道理。 ……现在,苏宁与兰颜侃侃而谈,正一步步走进鬼伯达挖出的美人陷井里去。可是,苏宁对此一点也不知情,他还以为,是兰颜救了他。正像许多小说里描写的,英雄落难,被美人救下,英雄躲过一劫。若干年后,英雄归来,与美人相会,演绎一段爱情佳话…… 苏宁和兰颜愈聊愈投机。兰颜就要和苏宁行那种事。 苏宁慌忙说:“咱胳膊上有箭伤,恐不给力。” “哈哈!瞧把你吓的,逗你玩呢。” 兰颜又说:“所以,从现在开始,不准你离开这个房间,不准对外声张,安心养伤,等养好了伤……” 苏宁果然按照兰颜说的,天天躲在她的房内。反正兰颜现在也没有其他客人,也不见其他客人,因为她现在是一名鬼花,身价倍增,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兰颜有的是银钱,每日要酒要菜,与苏宁对饮。 兰颜有事外出的时候,苏宁就一个呆在房内,饮一阵子酒,就想出去转一转。但他不是直接走出去,而随便变成一个什么,比如说小虫子之类的,飞出去,在烟楼里飞一圈。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从泰山来时,师父对他讲的话。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去蜮堂春找春姑。 真是歪打正着。还没用打探蜮堂春的春姑在哪里,自己已经身在蜮堂春,得着蜮堂春的头牌的照料。 苏宁一边瞧着,一边寻思,等兰颜回来,要不要问一问春姑,求她引荐引荐。这个春姑,一定有不一般的来路。 第068章 桃花劫 结果,兰颜回来的时候,苏宁正迷迷糊糊地睡着,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兰颜望着他,望着那儿,蕴蓄已久的情绪,突然在这一时刻,爆发出来。 房梁上,传来一阵阵猫的叫声,又细又软,拖着长音。那种叫声就象婴儿的哭声一样,听上去叫人毛骨悚然。有临近的姐妹,壮着胆子把窗户打开,吓跑了那只黑灰色的猫。 此刻,正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苏宁似乎醒来,睁了睁眼睛,看见窗外象有衣服没有收一样。心里想,这个兰颜,丢三落四。起床起来收衣服,但是开阳台门后,发现什么也没有,就又回去睡了。 兰颜看见他跑进又跑出,也没觉得什么奇怪的,以为他在梦游,却不喊他。任他再回去躺好。 然后,苏宁又鼾声如雷。 迷迷糊糊中,感觉好象有人在他身边,那种体验很真实,还伴随着很舒服的感觉。然后就突然醒来,看见旁边被子很凌乱。苏宁想,自己平时睡觉很静,被褥一夜都不乱,当时就很纳闷,但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宽慰自己的借口:也许睡的太晚了! 是的,苏宁的确睡得太晚。他在等着兰颜回来,但是等了许久,她都没有回来,直到最后,就稀里糊涂地睡去。 等到苏宁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躺在床上,睡衣都是被解开的,并且觉得自己很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没见兰颜的身影。 回忆梦境,好像是这样发展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栋神秘而又阴森的二层小楼里,一张不时发出“吱吱”声的大床上,一个身披半透明黑纱的长发掩面女鬼,还有一个素以英俊挺拔著称的本人,演绎着一出旷世鬼情。 一阵阵阴风拨弄着那破烂不堪的窗棂,不时发出“咯咯”的响声。床前墙壁上那一副双人画像中,男女主人公似乎在窥视着床上的一切,眼神还在流动,嘴角微微牵起。女鬼由于兴奋发出了鬼一般的嘶叫声,撕裂开令人窒息的空气,激烈的身体动作就像在历经炼狱的煎熬。 原来,极致的兴奋和极致的痛苦只有一线之隔。鬼和人对待那件事,差别并不大。而那一时刻,他的确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压抑、紧张、兴奋和冲动。 由于没见到兰颜本人,苏宁并不能确定兰颜的反应。 不过,一个男鬼干一个女鬼,搞得她死去活来,问世间谁还能做得到,这不仅是一次万年难逢的机会,计入吉尼斯世界记录都算是给足了吉尼斯的面子。 那一场酣战,大概持续了三个小时,让苏宁对鬼生有了更加崭新的认知和体会。 最后一刻,兰颜女鬼泪流满面地答应苏宁以后一定重新做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作为给予她这种认知的奖励,苏宁又挺枪猛戳了她两下。她兴奋地将头往后仰去,露出那张惨白而狰狞的脸,咋一看,苏宁被惊呆了,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还是……足足20秒钟,很多,很多。 窗外的风静了,墙上的画像也静了,大床也静了,整个鬼界都静了。 至晚,苏宁见到兰颜,求证昨日的事情。 兰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小孩吃完了糖果,意犹未尽。 苏宁很希望这不是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境。 谁知,兰颜却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说,当时她躺在床上,他压在她的身上。感觉比平时的鬼更有劲头。一股重力不断地在她的身上反复游移,这种持续的游移坚定而温柔,实在够爽。然后,一股神秘力量潜入了她的体内。 从事这个行当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然而,那种力量很温柔,等她放松身体,竟然不自觉地享受其中。唯一可惜的是,完事之后她就离开了,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因为春姑叫她有事,她不得不离开。 春姑问她事情的进展。兰颜如实交待。交待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了。因为,此时此刻,她原本是来引诱苏宁的,可是她感觉到她却被苏宁吸引了。 怎奈,此时已由不得她。 自此,苏宁便寻觅那份极近真实的感受,甚至,他还不停地寻找那足足20秒的东西,床单上,被罩上,枕头上,三角裤上,就连垃圾桶都翻看了好几遍,没有一点痕迹,全数不见了,就像完全没有**那回事发生过一样。这不太可能呀,明明是……难道,真的全数都进了她的体内?一点也没留下吗,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 苏宁开始感慨宇宙的博大和神秘,可以让不同的形体在意念的空间进行交合。这时,他才开始相信那些说自己和外星人交往过的女人,她们的经历完全是有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这好像是句广告语,不过很好,很准确。那个企业很有前途,只是做鞋有点大材小用了,应该拔高自身的定位,去做宇宙空间的探索。 嗯!应该做好一份建议书和他们说道说道去了。 苏宁看过很多鬼片,鬼片中又以女鬼居多,女鬼又多数很美很性感,这是以前他对鬼的认识。却不料,来到阴间,竟然和女鬼有了一次亲密接触,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使她怀孕,再生个小鬼出来,或是什么其他的品种。 ……尽管他觉得不可能,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着,并且觉得很好玩儿。 只是,不知道女鬼会不会有艾滋病。苏宁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一个人,可是现在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恍恍惚惚呆了一段时间,苏宁胳膊上的伤渐渐痊愈。 为了庆祝苏宁康复,兰颜特意准备了一桌,给苏宁庆贺。 当然,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关系,饮酒取乐之余,多了一些**,媚眼相视,顾盼多情。酒也自然饮了许多。 脸红耳热之际,房门被突然推开了。苏宁已经习惯了在兰颜房内的清静,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走进来。 兰颜慌忙站起。叫一声“妈妈。” “妈妈?” 苏宁不知道这位“妈妈”是谁? 兰颜故作惊慌的样子,答道:“是春姑。” 苏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春姑。 苏宁刚要上前自我介绍,突然又止住了。因为他想起师父之前嘱咐的,不准他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提起来,他是他的徒弟。他到底要不要告诉春姑这些呢。 就在苏宁犹豫的当儿,只见春姑怒目而视,指着苏宁,大声斥道:“你是哪里来的鬼汉,在这里吃酒。兰颜小姐可是我蜮堂春的头牌,你竟敢不经过我私会兰颜,你有几个脑袋。” 苏宁这才意识到,糊弄不过去了。只得如实相告。 “原来,你就是鬼逃犯苏宁!” 若是平时,苏宁早就出手了。可是现在对面却是春姑,他万不敢造次。因为临行师父嘱咐过的,有了困难去找春姑。 苏宁纳头便拜。 兰颜在一边泪洒一地。苦苦哀求。 “好了吧,看在你我的情份上,就暂时让他呆在这里,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我这里有一道桃花符,你须受了这个符字,才肯收留。” 苏宁略一思考,竟然答应了。 说话之间,只见春姑手一扬,苏宁冷不防被那桃花符击昏。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被关在一个四面墙围上了软垫的屋里。身上穿着一套白色衣服,还挺好看,只是衣服设计上有些硬伤,两只袖筒连在一起,以致于他的双手无法动弹开来。 “这是哪里?放我出去!”苏宁大声叫嚷。叫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一个鬼卒来看他一眼。 到了第三天,兰颜才来看他,提了一壶酒,一块熟牛肉。 “这是为何?”苏宁追问。 兰颜无奈,答道:“什么也别叫了,喝完这壶酒,吃完这块熟牛肉,就上路吧。” “上路?上哪里?” “潘冢山。” “潘冢山?” “兰颜对不住了。兰颜只是一个鬼女子,只能听命于此。” “听命于此?难道,是你害了我?” “兰颜对不住了。” 话说着,兰颜已泣不成声。苏宁却不知道,那哭声是不是真诚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苏宁想道。哎,自己一世英名,却毁在了一个阴沟里啊。 苏宁喝完了酒,吃完了牛肉。早有两个鬼差在那里等候。一个是徐文,一个是徐进。两个鬼汉手里拿着铁镣,给苏宁套上。又将一副夹板,套在苏宁的脖子上。喝叫一声:“走啊。” 苏宁哀叹三声。随着徐文、徐进离开了四面墙围上了软垫的屋子。他双手夹在板里,不忘跟兰颜晃一晃,打一声招呼。谁让咱是一条汉子,怨得一下鬼女子吗?那不是山东爷们的肚量。 苏宁被两个解差押着,走在街上。 听说鬼逃犯苏宁被抓住了。左右数以千计的鬼妇鬼汉前来观看,唏嘘不止。 第069章 画仙坊 窑货哥和白袍先生,与曲和在埠东分手,曲和大踏步朝赢台而去。此一去不表。只说窑货哥和白袍先生这一仙一妖,去寻于沁的肖像画。 但是埠东,也不是个小地方。窑货哥和白袍先生,虽为一仙一妖,能掐会算,但是要算出于沁一幅肖像画具体的落脚处,也不是容易的事。 一条铁道线从东到西,横穿整个埠东。每天晚上,都有十几列火车呜叫着急驶而过。铁道下面,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数千米宽。水面宽阔,岸植垂柳,一到节假日,游人如织。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三三两两的游人不断。窑货哥和白袍先生在埠东走了一通,并未发现蛛丝马迹,端坐在岸边歇脚。 忽然,在河边,一位专心作画的女孩,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尽管白袍先生被窑货哥丢放一边,斜躺在石埂上,白袍先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 “看——周晓葵!” “周晓葵是谁?” “就是苏宁先生阳世里的女朋友,于沁小姐的那幅肖像就是她画的。” “噢。如此说来,于沁的肖像画有线索了,待我去会会她。” 说罢,窑货哥朝周晓葵走了过去。 周晓葵专心作画,并未发现窑货哥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约莫过了十分钟,周晓葵起身换颜料,才发现站在她后边的窑货哥。 窑货哥看着画幅,赞叹道:“好工笔。” 周晓葵抬头看了看窑货哥,打一声招呼:“老大爷,遛弯啊您。” “老大爷?我是你爷爷的爷爷都不止。” 周晓葵放下画笔,抗议道:“大爷,您怎么讲粗话啊!” “不是粗话,是真话。” 周晓葵盯着窑货哥:“真话?这么说您有两百岁啦?” “哎,不止,不止。”窑货哥连连摇摇头。“你一定听说过蜈蚣三忌的故事吧,我就是故事中那个贩窑货的。” 周晓葵笑一笑,摇一摇头。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不相信白袍先生。” “白袍先生?” 周晓葵听了,一阵紧张。 “你随我来吧。” 周晓葵只得跟随窑货哥往前走了一、二百米,果然见一件白袍斜躺在石埂上。跟她去看见的那件白袍十分相似。 白袍先生看见周晓葵走过来,慌忙从石埂上立起来。 周晓葵啊呀一声,跌坐在地上。没错,就是他。 “鬼!有鬼!”周晓葵尖叫道。 窑货哥去拽周晓葵。 “啊啊,你也是鬼!”周晓葵向后撤着身子。 窑货哥还是拉起周晓葵,对她说:“这里没有鬼,只有一位神仙,一位妖精。” “是啊!”白袍先生说。“我们绝然没有恶意。只是向你打探于沁的那幅肖像画的下落。” 周晓葵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说:“那幅肖像画,去年画展的时候,画幅确实在,可是,展览结束后,就不见了。” 停顿了一会,周晓葵问:“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吉西呀!”因为她知道,白袍先生跟吉西很熟。 “找你不合适吗?” “不是的,只是我现在专心作画,很少外出,外边发生的事,一概不清楚。” 原来,周晓葵已经考进琅琊书画院,日日潜心学画。那幅于沁肖像画,更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去年,周晓葵的画展是在埠东举办的。那个展览馆,在一个故居旁边,二层小楼。楼下经营珠宝玉器,楼上空着,经常举办一些展览、交流之类的活动。 说实话,周晓葵的画,在琅琊,并非最好的,只因为于沁的那幅肖像,致使一场车祸并两人死亡,传得神乎其神,使周晓葵在琅琊书画界名声大震。 请注意,是琅琊书画界,而非琅琊。书画界是一个艺术圈。艺术圈看待去年的那场车祸,不是从刑事上,而是从艺术品的感染力着眼的。 是的,这事已经在琅琊传开了。 只是,周晓葵死活都不承认。 好在,苏宁的父母,苏丙坤和杨惠惠并不相信。周晓葵是他们喜欢的女孩子,她怎能去害苏宁呢,说她画的那幅于沁的肖像画,是为了加害苏宁和于沁,更是无稽之谈。 琅琊书画院在当地很有影响,院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花白的胡子,精瘦精瘦。姓陈,大家尊称他为陈老。陈老身体硬朗,看上去十分健康。是他顶住压力,力排众议,将周晓葵招进书画院的。 最后,周晓葵只得把窑货哥和白袍先生带到她的画仙坊。 窑货哥和白袍先生检查了周晓葵的全部藏画,真的没发现于沁的肖像。 “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你们去登个寻人启事吧。” “寻人启事?” 窑货哥和白袍先生一听,这倒是一个办法。否则的话,就像大海里捞针,上哪里找啊。 于是,周晓葵带着窑货哥来到报社,登了一则消息。 果然有效果,当天就有两位先生报料,说在某月某日某地,见到过启事里描述的对象。更有一位女士,直接找到周晓葵的画仙坊,把她见到的那幅肖像画的情景告诉了周晓葵。听得周晓葵一愣一愣地。 这样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白袍先生对窑货哥说:“我相信于沁的肖像画并未离开琅琊,她一旦知晓咱们在找她,一定会来见咱们的。咱们只管在画仙坊等她。” 自此,窑货哥和白袍先生就在画仙坊呆起来。 时间一久,周晓葵忍不住问白袍先生:“你们找于沁的肖像画,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于沁的肖像画已幻化成妖,我们是想找到她,通过她,让她去求一求她的主人,帮我们打探一下苏宁的消息。” “她的主人……苏宁?” 周晓葵听得头皮都麻起来。 于是,白袍先生就把事情的关因后果讲了一遍。 周晓葵张大嘴巴。“怎么可能!难道,世间真的有鬼吗?” “有人就有鬼,怎么会没有鬼呢。” “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 “不信?你连妖都见了,鬼还远吗?” 周晓葵觉得,如果她再继续听下去,她的脑袋都要炸了。 好在,没出三天,于沁的肖像画真的出现了。不过,不是人的模样出现的,而是原原本本的一幅肖像。夹杂在她的画作之中。被周晓葵无意间翻出来的。 周晓葵匪夷所思。赶紧把那幅肖像取出来,递给白袍先生,打发他们离去。她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她的画仙坊啊。 走到门口,白袍先生回过头,看了看“画仙坊”三个字,对周晓葵说:“画仙坊——你这画廊的名字,起得好啊。” 周晓葵惊魂未定。窑货哥和白袍先生带着那幅肖像画,来到铁道线旁,一个小树林里。于沁的这幅肖像画突然眉眼一睁,纸片儿摇一摇,眨眼功夫,一幅画像已出脱成一位妙龄少女。 这幅肖像画变作于沁小姐后,给窑货哥和白袍先生深深施一礼,问道:“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白袍先生便把苏宁先生的状况详细讲了一遍,希望她去泰山找一找她的主人,打探一下苏宁先生的消息。 “这个事情,好说。” 窑货哥要先回蜈蚣三忌客栈一趟,白袍先生不肯,说:“还是先去泰山吧,快去快回。有了确切消息再回客栈,与他们几个见了面也有话说。现在消息没探到,回去怎么讲。” 窑货哥听了白袍先生的话,觉得有道理。依了白袍先生。 于沁的这幅肖像画,二话没说,随窑货哥和白袍先生上了路,奔泰山而去。 第070章 八鬼囊 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一行,赶到泰山,一打听,才知道于沁小姐已经去了丰都城,参加“最丰都”的展演去了。 “最丰都”是怎么回事? 有好事的鬼魂如实相告。窑货哥和白袍先生恍然大悟。原来,所谓“最丰都”,其实就是一个由头,目的让这些鬼花们跟大众鬼魂见个面,提升一下丰都的鬼气。 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又折转下山,朝丰都走去。 和煦的暖风吹在身上,让人舒爽。这是一年当中最舒心的季节。既没有冬日的严寒,也没有夏日的酷暑。他们边走边看,且行且歌,于一日,到了丰都鬼城。 初看城楼,高大壮观。只是那城门铁锈斑驳,想必已有数千年没重新装饰了。 不过城门守备森严,上有弓弩手,下有岗哨。站岗执勤的鬼卒,对过往鬼魂逐个进行检查。那些鬼魂们亦低眉顺眼,小心翼翼,以期顺利过去,生怕惹出事端。 “这是怎么回事?” 窑货哥和白袍先生好生纳闷,一打听,原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丰都城一下子蹦出来八个鬼魂,好生厉害。其中,一个喜气鬼和一个吊死鬼闹得最凶。 那个喜气鬼跑到烟楼前,拈着手赋打油诗一首,在烟楼跟前又唱又念: …… 我的春姑我的嫁~~ 脸上褶子无比大~~ 天然卖萌肚腩塌~~ 拉稀不能缺少她~~ …… 前几日,春姑、鬼伯达他们因为吃了苏宁投下的泻药,闹了几天肚子,脱水了,浑身虚脱,连眼眶子都陷下去了。 春姑在里边听了,气得大叫。“哪里来的野鬼,在蜮堂春前撒野。”当即着几个姐妹去看个究竟。 姐妹们不敢怠慢,纷纷走出去查看。 “哎,那个小子,你是谁?胆敢羞辱春姑,活腻歪了是吧!” 蜮堂春的姐妹们一个个从房间里钻出来,全都聚在门前,指着喜气鬼,大呼小叫。 只见喜气鬼不慌不忙,回道:“俺喜气鬼不更名,不改姓,双字哈哈。你们想咋地?” “哈哈?哈哈!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姐妹们可饶不了你。” 喜气鬼哈哈才不理会她们,仍然不停地叫唤。 姐妹们无奈,朝喜气鬼仍臭鸡蛋。喜气鬼跳着,躲开了。 无独有偶,吊死鬼悠悠也在葵府跟前起哄: …… 我的伯达我的嫁~~ 歪嘴浓颜饭眼瞎~~ 一根井绳搞定他~~ 从此不能回鸡家~~ …… 葵府不同于烟楼,男鬼家丁养了一大群。听到有鬼汉在外边捣乱,托着钢叉奔出来。 吊死鬼手里果然拿着一根井绳,只一甩,就把几个家丁套住脖子,挂在葵府门前的那棵黄葛树上。呴地一声,没了气息。 有鬼伤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鬼伯达闻报,揣着肚子出了葵府,左右打探,哪里还有吊死鬼的影子。 找不到吊死鬼子,那句打油诗却很快传遍了鬼城。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太有才了,这是哪里来的两个鬼魂。” “太有意思啦。鬼伯达……哈哈,饭眼瞎……不能回鸡家。” 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听着那几句打油诗,肚皮都笑破了。 不一会儿,他们即看见,另有几个鬼汉也在街巷里跳来跳去。他们分别是吸血鬼、食气鬼、饿死鬼、落水鬼、食色鬼、食毒鬼。窑货哥和白袍先生认出他们几个鬼种。 窑货哥上前打招呼。 “打油诗很有趣呀!大街小巷到处都在念,一进城就听到了。” “那是,俺们兄弟的杰作!” “你们?” “有听说八大鬼才的故事吗?” “你是说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饿死鬼咕咕、落水鬼咚咚、吊死鬼悠悠、喜气鬼哈哈、食色鬼咻咻、食毒鬼哟哟这八大鬼吗?” “正是。” 窑货哥尽管是一位散仙,日积月累了千年,耳朵里也塞了许多传言,这八大鬼才的故事先前听说过一些。后来听说被一位仙人一一教化,收了去。再没了动静。 这几句打油诗,明显是贬低春姑和鬼伯达的。窑货哥趁机跟他们打探其中的原委。 “你还不知道吧,这两个鸟鬼合起伙来,可把苏宁先生给害苦啦。” “此话怎讲?” “他们把苏宁先生给抓起来,解往嶓冢山了。” “苏宁?”窑货哥在心里惊叫一声。 白袍先生一听,来了精神头。 白袍先生示意窑货哥,这几个鬼汉定有些来头,不如把他们邀到一处酒楼,筛几壶酒,配几道菜,坐下来问个究竟。 窑货哥也觉得在理。便说:“不瞒几位兄弟,俺们也是为苏宁才来的丰都,没想到刚一入城,就听到这讽刺春姑、鬼伯达的诗。如果方便,请几位好汉借一步说说话儿,怎样?” 几位听了,欣然应允。 只等喜气鬼哈哈和吊死鬼悠悠赶到,见了面,互致问候。于路边拣了个干净些的酒楼,点了果品酒菜。众位好汉这才落座。 清点人数,一共十一位,满满一桌子。 这才把酒来斟。 八鬼之中为首的,吸血鬼沫沫,对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再次施礼。看见于沁的肖像画,误作泰山碧霞祠的于沁小姐,惊问:“原来于沁小姐也在此啊。” 窑货哥慌忙解释。又拉过白袍先生,介绍道:“这位是苏宁先生的一件白袍,已幻化成精,寻找苏宁先生已一年有余。” “是这样——”八位好汉这才弄明白了。便将他们八位鬼汉的渊源来由讲了一遍。 “这么说苏宁先生恐有危险啊。” 白袍先生不无担忧地说。 “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解差是丰都城的徐文和徐方,也是两位壮士,又使了些元宝,他们不会为难苏宁先生的。” 原来,这八位好汉,不是别人,正是苏宁先生腰里系着的八鬼囊里的八大鬼才。趁着苏宁先生不注意,偷偷从八鬼囊里跑了出来,返回丰都,编了几句顺口溜,戏弄春姑和鬼伯达来了。 “原来是这样。” “如此说来,暂时不要去找主人啦。”于沁画妖说道。 “不,还是要找,只有找到于沁小姐,才能了解透苏宁先生的处境。” 当下,吃完了酒,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给吸血鬼沫沫带领着,来到最丰都的演出现场,去寻于沁小姐。 可是,赶到那里一看,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啦。展演活动早就结束了。 于沁小姐已经回了泰山。她心急如焚,要赶紧回去,告诉碧霞元君,求她给想想办法。救一救苏宁。 寻不到于沁小姐,他们合计着,只得自已行动。 “当务之机,是要揭去苏宁先生脸上的桃花符,只有揭去桃花符,苏宁先生才能落得自由之身。” “可是,怎样才能除去那桃花符呢?” 这个,八大鬼才也不知道。 “这个桃花符,是谁给苏宁先生贴上去的?”白袍先生问。 “春姑,当然是春姑啦。” “可是,有谁知道春姑的底细?”窑货哥问。 大家面面相觑。 吸血鬼说:“我家主人会念平行咒,不妨去追赶一趟,见到苏宁先生,让他想想办法,到平行世界里看一看这春姑使的什么伎俩,然后再寻破敌之招。” “何谓平行世界?”于沁画妖问。 就是一个鬼魂不同的存在方式。就像一张纸的正反两面,一条隧道的进口和出口。见此方可知彼。 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大家简单整理了一下行头,出了北门,离开丰都,朝嶓冢山方向赶去,去寻苏宁先生。 第071章 徐文和徐方 这徐文、徐方,原本一个贩盐为业,刚勇尚气。一个濒海盗贼,勇力过人。一个人称“徐惮盐”,侪辈奉路王,来去无阻。一个人称“徐大刀”,挥巨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 于一日,这徐文即遭遇徐方。在东海狭路相逢。 两个人各久慕对方英名,但又各有所需。一个要护盐,一个要劫财。各有几十号人马,双方剑拔弩张。 但是,徐文和徐方并没让手下的人动手,而是让他们在一边歇息。他们扯掉身上的褂子,露出强健的肌肤,单挑。言道,徐文胜出,徐方从此在濒海各县滚蛋。徐方胜出,徐文将他的货物统统交出,从此歇业回家。 徐文使棍,徐方使刀,甩开架子,斗起来。 这一场厮杀,从日中杀到日落,不分胜负。中途歇息。徐方跳进海里捉上来十条大鱼,徐文从盐袋里掏出两大捧盐,就席地而卧,烧起鱼来。时间不久,一阵阵鱼香味飘起来。 徐文和徐方,连同伙计们,美美地吃了一顿鱼,喝了鲜美无比的鱼汤。 徐文和徐方同睡一席。 次日,他们又勒起裤腰袋,从地上拣起棍子和大刀,又厮杀起来。杀了半日。仍不分胜负。这时,徐方手下有一位性子急的,跳出来要帮徐方。说:“让俺一刀剁了这个盐贩子,省得在这里耽误功夫。” 那急性子一下剁下来,徐文没注意,躲闪不及,胳膊上被划了一刀,鲜血迸流。 徐文后退一步,对徐方说,你不讲信义。 那急性子哈哈大笑。还有跟强盗讲信义的。 徐方羞辱至极,手起刀落,将那急性子一刀砍了。 两人停下厮杀,将那急性子掩埋了。都默不作声。因为这件事,他们下午没动手,又默默地吃了一顿鱼。 手下的人们,以为他们不再打了,心里放松下来。两伙属下竟然聚在一起,聊天聊地,聊得热火朝天。 到了第三天早晨,大家都在熟睡,徐文和徐方又开始了。只是,他们再也没有心思去观战助威,仍然蒙头大睡。 又杀到日中。这一次,他们都挂了。徐文在徐方的脚面上击了一棍,徐方在徐文的胸前划了一刀。 这三日杀下来,竟未分出胜负。于是,一个不能夺得对方的财物,一个不能赶走对方的盗业。二人惺惺惜惺惺,竟在面朝大海,双膝下跪,结拜成为兄弟。 此后,一个还是贩盐,一个还是劫路。只是,双方约定,互不侵犯,互不干涉。 若干年后,此事被济州府听说了,派人缉拿。徐方首先被拿获了,下进牢里。 徐文听后,心中焦急,仗着贩盐手里积蓄几个钱,就想使动官府。谁知道,钱使光了,徐方还是没被救出来。徐文恼羞成怒,趁夜半闯进官府,打算先把那贪官杀了,然后再把徐方救出,逃离济州。 徐文就带着酒和肉去探监。徐文花了那么多钱,这点方便当然行的。见到徐方,徐文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徐方。 徐方抓住徐文的手,大叫哥哥使不得。可是徐文决心已定。 谁知,当徐文悄悄地潜入府里,找到那贪官的住处,还没等他动手,就被埋伏的弓箭手乱箭射身,还没等他举起手中的朴刀,就倒了下去。 知府大人升堂,开始审判徐方,判徐方死刑。徐方大喊冤枉,说要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你这位府台大人的头早就掉下来了。你恩将仇报,愧作大人。 可是,任凭徐方怎样叫喊,都无济于事,徐方还是被斩立决。 徐文和徐方到了阴间,在通往鬼城的路上见了面。徐文执住徐方的手臂,痛惜道:“都怪哥哥无能,没把你救出来。” 徐方心中有鬼。只是说道:“俺只要跟着哥哥,在哪里混都一样啊。” 徐文感其诚挚,执手相行。到了丰都,判官查看了他们的过往之事,感慨不已,本想点破此事,恰巧徐方手下的那个急性子,逗留在丰都城里,认出了刚刚赶来的徐文徐方,这个气呀。心里想都是这个徐文,让他送了性命。猛蹿上去,挺起手中的长矛,刺向徐文。徐方看在眼里,眼疾手快,挺身而出,那矛便刺在了徐方的身上。 判官见徐方如此勇义,又受了伤,不忍道出其中的实情。又见他们勇猛无比,就收在厅下,当了一名鬼差,负责押送鬼犯。 …… …… 苏宁的案子,正是由这徐文和徐方押送,去嶓冢山。 一路上,徐文和徐方听了苏宁的英勇事迹,感佩不已,又同是山东人氏,就对苏宁格外照顾。 苏宁也不是小气的人,一人奉了五只元宝。徐文和徐方哪能要苏宁的钱,坚决不收。苏宁说,你们要是不收这钱,就是看不起我这位老乡。徐文和徐方只好收下。帮苏宁把身上枷锁解开,一路上逢店就吃,遇舍就住。可着劲儿花。 一行三人不像是押解犯人,倒像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只是,苏宁受了桃花符,琐住了元身。 徐文、徐方和苏宁,一路走得缓慢,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一路追赶,并不费多大功夫,就追上了。 只是,白袍先生和于沁画妖不便与苏宁马上见面,就躲在别处的客栈。只有窑货哥出面,与徐文和徐方交涉。 怎奈,窑货哥和他们并不熟,又没有个中间人,他们并不相信窑货哥。窑货哥送给的徐文和徐方的钱,徐文和徐方一概不收,这让窑货哥十分无奈。窑货哥无计可使,只得一路上跟着,他们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知不觉,竟然有百里的行程。 百里的路程,走走停停,竟然有四五日。抬眼一看,前边正是响马岭。 苏宁转身对徐文和徐方说:“我有位故人,在这响马岭,不否行个方便,去拜访一下?” 当然可以。徐文和徐方就引着苏宁朝响马岭而去。 谁知,没走十里,忽见前边飞来一骑白骇马,马上端坐一鬼汉。苏宁睁眼观看,那鬼汉不是别人,正是他要前去拜方的故人,凌成大。 凌成大早就听说苏宁被陷害的消息。日日在这路口观望,一但看见解差到,就杀了解差,夺了苏宁,到岭上去。 苏宁连连摆手,不让凌成大造次。凌成大哪里肯啊,挺起手中的钢叉,直取徐文和徐方。 徐文和徐方一看凌成大的架式,知道不是个瓤茬,抖起十二分的精神,两对一,和凌成大打起来。 窑货哥不会武功,自然不去掺合。 眼见得他们斗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只听和徐方对徐文说:“大哥,想当年咱在濒海大战三日,不分胜负。我看这个钢叉爷,也不赖,若能结识,也不枉到阴间来一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们这话,被在一边观战的窑货哥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俩小子呀!” 窑货哥这位散仙,可有上千年的岁数。但凡山东地界的事儿,没有他不知道的。 于是,他冲着徐文大声叫道:“咳,那个白脸儿的,你知道当年你怎么死的吗?都是跟你一起的这个黑脸汉子给害死的。” 窑货哥这一吆喝,徐文和徐方双方退后一步,跳出圈外。回头指着窑货哥道:“俺们正打得火热,你胡说些什么。” “真的。”窑货哥说道:“俺不骗你,俺可有上千年的岁数啦。” 窑货哥就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徐文愣在那里,惊问:“兄弟,这些都是真的?” 徐方吱吱唔唔,回答不上来。徐文心里已有了数。 这时,凌成大又扑过来,直取徐文和徐方。徐方一把推开徐文。转而对凌成大说:“你这位汉子,没有礼数,俺都跳出来,你还动手。俺正要打算和你结拜来着,你却这样咄咄逼人。” 凌成大叫道:“谁要和你结拜,俺只来救俺的兄弟。” 这时,苏宁大声叫道:“都是好汉,都别打了!” 第072章 掮客术 苏宁一声喝叫,大家这才停了下来。 凌成大轻蔑地看了徐文和徐方一眼:“看在俺兄弟的面上,姑且饶你们一回。”说着,凌成大收了钢叉,上前握住苏宁的手臂。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苏宁摇摇头,对凌成大说:“他们对我很好,你过虑了。” 凌成大没想到,苏宁从响马岭回到丰都城,时间不长,竟成了囚犯。 苏宁只能长话短说,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徐文和徐方见凌成大不识抬举,懒得和他计较。独自到一边去了。 徐文质问徐方济州府的往事,徐方扑通一下子给徐文跪下了。叫道:“大哥,你杀了我吧!” 徐文真的从裆下提起梢棒,欲将徐方砸成一个饼子。 “壮士且慢——” 紧要关头,窑货哥冲着徐文大喊一声。 徐文猛回头,对窑货哥怒目而视。“臭老头,关你何事?” “不关我事,但关你们的事。大难临头,各自保命,实属无奈,还请三思啊!” 徐文听了,咳一声,一脚把徐方踢飞了,栽倒在地上,徐方的鼻子上磕出血来。徐方也不叫喊,将鼻子上的鲜血抹了一把,又扑通跪下了。 窑货哥上前,拉起徐方。 “都怪我多嘴。这样,我来做东,给二位赔个不是吧。” 那边,苏宁和凌成大也奔过来,给徐文和徐方介绍。徐文和徐方这才知道,苏宁来响马岭要拜访的,正是这位和他们动起手来的钢叉爷。 凌成大邀请大家到响马岭一醉方休。 徐文和徐方不领窑货哥的盛情,押着苏宁去了响马岭。 不说凌成大和苏宁,连同两位鬼差在响马岭上烹羊宰牛,夜夜欢宴。只说窑货哥白白跟随两位鬼差行了百里,耽搁了数日功夫,啥事也没办成。只得急急地赶回来,与白袍先生、于沁画妖相会,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商议对策。 这几日,白袍先生这边也没闲着,食气鬼嘟嘟和食色鬼咻咻,又折返了一趟丰都,探得消息,与春姑相交甚厚的,还有一位鬼掮客乔安。 掮客,称为居间人,或代办商,是花费口舌的人,在买主与卖主间签订买卖契约收取手续费或佣金的人。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俗称牙人。 但是,这个鬼掮客乔安,却有些不同,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权力掮客。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大红人。要不然最丰都的演出现场,贵宾座上怎会有他的身影呢。 权贵之人最看重权贵之人。 “何不妨让于沁画妖去见一见这位掮客大人,去和他谈谈条件。”食气鬼嘟嘟和食色鬼咻咻建议道。 白袍先生赶紧催促于沁画妖启程,于丰都城找到这位掮客大人。 在食气鬼嘟嘟和食色鬼咻咻的陪同下,于沁画妖回到丰都。 丰都城东,一个四合小院,便是鬼掮客乔安的居所。院内植被茂盛。正房三间,专供待客。乔安仅独居一室偏房。 乔安在丰都城里做掮客生意不是一日两日,说出来大家都知道。找到他并不难。 鬼掮客乔安一看到来访的于沁画妖,与于沁小姐长得一般模样,直接把于沁画妖误认为了于沁小姐。赶紧请到上座,煮茶待客。 于沁小姐可是碧霞元君的当红门徒啊。 于沁画妖以于沁小姐的名义,向鬼掮客乔安提出解脱苏宁身上的桃花符的要求,答应事成之后,一定在碧霞元君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乔安听了,心花怒放。 可是,这桃花符,却是春姑弄的,如何破解? “您不是跟春姑熟吗?”于沁画妖提示道。 乔安说,在道教文化里,认为视死如生,如果死人生前没有结婚就需要为他结阴婚。为死人结阴婚时所用的灵符就是“桃花符”。符咒上写着奉请和合二仙,九天玄女娘娘作主招桃花。 其实这桃花符原本是改善异性缘,增进异性感情的。但是春姑的桃花符,聚集“子,午,卯,酉”四方阴气,四象交会,阴盛制阳,结果被桃花符封住的鬼魂,往往琐住其元身,动弹不得。 “可是,要想让春姑撤掉这道符字,绝非易事啊。”鬼掮客乔安担忧地说道。 “这个不难,您只要说出苏宁先生是泰山贾真人的门徒,春姑自会撤掉。” 乔安听了,心里满满地有了底。去找春姑。 在烟楼,鬼掮客乔安寒暄一番,最后向春姑道出了苏宁的底细。春姑听了,半晌无语。良久,问乔安:“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意?” 鬼掮客乔安说:“其实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像咱们这样,一无官职,二无实权的人物,向来都是别人利用的工具。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这丰都城已今非昔比,眼见着大小官员任期将满,前景不明。咱们可得留有后手啊。” “你是说让我放了苏宁?” “这个我可没说,你权且考虑。” 鬼掮客乔安离去之后,春姑左思右想,乔安的话也有道理。况且,这个苏宁还是贾真人的门徒…… 想到这里,春姑把兰颜找来,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子,将一个印有“八重冰梅,竹雀,千叶藤”三个结印的结印册交给兰颜,让她带上它,去找苏宁。告诉她见到他后,把它放在他的枕下,待他熟睡之后,抽出来焚化于十字路口,他身上的桃花符自然就解开了。 兰颜受了命,领着印册,揣进怀里,出了丰都,正与于沁画妖相遇,也误认作于沁小姐,一同上路,行了半日,与白袍先生、窑货哥见面。 这个救援团队的确够大啊,八鬼两妖一仙加一鬼花,共一十二位。 窑货哥对大家说:“苏宁先生现在正在响马岭,他们一定在那里逗留数日,如果我们走得急,或许还能赶上。” 窑货哥分析得没有错。苏宁先生确实在响马岭,日饮夜游,谈天论地,完全不像是一位鬼囚犯。响马妞一天一个花样,昨日花糕,今日菊茶,明日穗粥。杯不离席,酒不离口。这等日子,苏宁怎肯那么快离去呢。 徐文和徐方也不催促,乐得贪酒,任其戏耍。 三日之后,苏宁感谢凌成大的盛情款待,与徐文和徐方商定,不敢耽误更多的时间,计议前往嶓冢山。 凌成大听了,怒睁双目:“你真的要去?” “两位押差押着,能怎么样?” “待俺……” 苏宁赶紧制止凌成大:“莫损了俺的英名。再说,两位公差待俺甚好,莫为难他们。” 凌成大百般挽留。此一去又不知多少时日,凶险几何。于是吩咐响马妞再摆一桌宴席,款待二位鬼差,让他们一路上多多照顾苏宁。 苏宁和两位鬼差恭敬不如从命。凌成大又铺开桌子,杯盘果蔬摆了一大堆,连饮数杯。 响马岭上,苏宁并两位鬼差,与凌成大欢饮无数。于路上,众鬼魅的脚步又轻又快,十二分地紧急,赶到岭上来。 仍然是白袍先生与于沁画妖躲在岭下的竹丛里,八鬼断后,只有兰颜与窑货哥一同赶到岭间。 响马妞忽然看见兰颜匆匆地赶来,惊异之后,挽手入厅,热情相待。 兰颜对响马妞说:“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向苏宁先生告别的。” “是啊,这位兰颜小姐是来跟苏宁先生告别的。” “老头儿,怎么又是你?” 徐方望着窑货哥,这个不受他欢迎的糟老头儿,戳穿了他的秘密,他正恼恨不已。 “不是俺要来,是这位兰颜小姐有求于俺。俺知道你们在响马岭,不会走远,就带着她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寻苏宁的,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公务。” “俺说过,这山东地上的事,没有俺不知道的。” “可这儿是丰都!” “苏宁先生是山东地上来的,凡找他的,自然都是山东地上的事儿。” 兰颜见到苏宁,将结印册交给苏宁:“之前的事对不起了,让你去嶓冢山受委屈,这是我亲手做的,留个纪念吧。” 苏宁接过结印册,也不言谢,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请回吧。” 然后,苏宁又喝起酒来。 响马妞只得将兰颜拉到一边,叙话去了。 苏宁心里不痛快,连饮数杯,竟然醉了。凌成大便安排他们休息。苏宁将那结印册顺便枕在头下,呼呼睡去。 兰颜眼疾手快,从苏宁枕下抽出结印册,于坡下十字路口,焚化了。 苏宁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食了粥,叫上徐文和徐方,象模象样地扣了夹板,取路西去。 兰颜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呜咽一声,紧追几步,硬要随着苏宁前往嶓冢山而去。 徐文和徐方拗不过,只得任由她在后边跟上。他们才不管她呢,只想着到了嶓冢山,领赏钱呀。 第073章 平行咒 天气越来越热。苏宁在泰山学艺的时候,还是阳春三月,转眼到了丰都,已是六月天。苏宁和两个鬼差,连同兰颜,一路走得辛苦,汗水湿了衣衫,纷纷把汗衫脱下来,挂在树杈上晾着。去林间的水沟洗了,爽快无比。就势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兰颜不能脱了衣衫,痛痛快快地歇凉,只得倚在一棵粗壮的柏树杆上,打起盹儿。 他们刚在小树林一躺下。苏宁腰间的囊中八鬼就盯到树林边,看见苏宁正在熟睡,一阵高兴,一个个鱼贯而入,悄悄地溜回苏宁腰间的绿皮囊中。 他们是偷着跑出来的。所以,也得偷着跑回去啊。 半个时辰之后,苏宁他们一个个地苏醒过来,伸起懒腰。 吸血鬼沫沫悄悄地溜到苏宁的耳畔,对他说:“主人,恭喜你,你身上的桃花符去掉了,你自由啦。” 苏宁听了,眼睛一眨,暗运内力,试了一试,自己的元气果然活动自如,一高兴,一个翻身跳了起来。 徐文和徐方被吵醒,惊问:“什么情况?” “啊,舒——服——” “哈!哈哈!”两个鬼差听了,也舒舒服服地笑起来。 苏宁憋屈了这几日,总算得以舒展。于是,悄悄地对沫沫说道:“你们在这里应着,要走就走,要歇就歇,俺要去溜达溜达啦。” 说罢,苏宁双拳一握,口中轻念咒语,一个翻身,离了那片绿林野坡。 不到半个时辰,丰都城就展现在眼前。苏宁知道,那一片阔绰的府第,便是葵府。于是按下身子,于葵府外立定脚跟。 沿着葵府的外墙走了一圈,那围墙又高又厚,是那种哈佛红的色调,十分壮观。 此刻,苏宁并不想到葵府里去,不想去看望葵府里的那个主人,他已经跟他交过手了,他除了手握一把葵扇,念几句阴兵咒外,并没有多少绝活。真不知道丰都大帝看中了他的哪儿。 走着走着,猛一抬头,苏宁发现前边的道路,出了一个叉口,就像一棵树分开了一个叉。左边的叉路破烂不堪,右边的叉路同样破烂不堪。往哪边去呢?苏宁犹豫了一阵子,脱下一只鞋子,背过身去,朝着叉路口一仍,鞋子偏向了右边。于是,苏宁就沿着右边的路径走去。 这时候,苏宁的大脑异常清醒。他念了师傅教给他的平行咒。也就是说,他现在极有可能进了平行空间。据听说这个平行空间,好比一个人在岔路口走左和走右,会有不同的事件发生,同样也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而后,在左右两条路的事件后会发生下一件事,继续产生选择,发生不同的结果,如此无限地循环下去。 然而,世界人口以亿论计,要在平行世界里寻找鬼伯达另外的身影,除了巧合,苏宁并没有别的期望。 现在,苏宁心里非常清楚,他已经作出了选择,接下来,极有可能像蝴蝶效应一样,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不过道路很长,但是苏宁不怕。走阴者,见时八百里,日行一万九千二。他的走阴法已炉火纯青。 苏宁发现,沿路的景象都是那么陌生,山坡、树木、河流、房屋、街市……但是,有一个地方,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就是泰山。泰山的雄奇和壮美,千百年来是不曾改变的。 苏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泰山了。只是,眼前的这座泰山,不是现在的泰山,而是一千年前的泰山。因为他走遍泰山上下,找不到于沁小姐和秋姑婆婆。 泰山脚下有一块野葵地,此时,正是葵花满盘的时候,金黄色的野葵花在风中摇曳。有的已经结了籽儿,只是还不太成熟。 苏宁一路走得慌急,肚子竟然饿了,就到野葵地里寻那些葵花籽儿充饥。 刚掰下一个葵盘,扒开籽儿,往嘴里塞去。突然,一声哟喝,把苏宁吓了一跳。因为那叫声惨厉难听。 苏宁循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一路寻去,果然见一位干瘪的老头,独自躺在那里。 那佬儿看上去六十有余,腾条脉,嶙峋骨,鱼皮肤,葱苗指,头枕一把野葵扇,为首一个精神。 “是人是鬼?”苏宁问道。 “不记得了。” “那么你叫啥名字?” “不记得了。” 嘿,这个鬼佬儿,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让俺来告诉你吧。” “你?你知道俺?” “你叫鬼伯达,是丰都鬼城的阴兵统帅。” 那鬼佬儿听了,哈哈大笑。“别扯蛋了。俺就是一个小鬼佬儿。” 苏宁见他不信,也不去与他争辨。说:“信不信由你。” 苏宁说完这话,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杀死这个鬼佬儿,杀死他,是不是他就成不了阴兵统帅啦。可是,他已经成为统帅啦,这个,恐怕改变不了。 或者,就算现在要杀死他,恐怕也做不成吧。他一定有什么保命绝招。 苏宁正胡乱想着,只听得那鬼佬儿说道:“年轻人,你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拉住苏宁的胳膊。“你要没骗俺,俺请你吃这野葵地的葵花籽儿。” 咳,这鬼佬儿心地还挺善良的,姑且就先留他一条性命吧。 于是,苏宁心里嘿嘿一笑。“还用你请!” “话不能这么说。这野葵地是俺遇下的,理所当然是俺的。” “好!好!好!”苏宁正饿不行,才不与他理论。手里提着一个葵盘,用手一扒啦,扒下一把葵花籽儿,就往嘴里按去。 苏宁一连扒了十个葵盘,肚子才暂时不再鸣叫。拍拍手,对鬼佬儿说:“鬼伯达,你在这里睡了好些年头了吧?” “不记得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鬼佬儿这才坐起来,慢悠悠地说:“说来话长,俺本来也有希望封神的,只因为俺在山下喝了酒,喝得酩酊大醉,醒来之后,一打听,早封完了。俺这个羞愧呀,无脸去见世人,索性就在这野葵地里继续躺了下来。” 原来如此。 只是苏宁不知道,这鬼佬儿做出了什么项贡献,要去封神。只是他不想再问下去,估计一问,他又得说记不得了。 苏宁只是对他说:“鬼佬儿,别后悔,你还有机会。你将来会成为丰都鬼城的阴兵统帅的。” “是吗?” 鬼佬儿有些激动。说罢,拉着苏宁去山下喝酒。 要不,就在喝酒的当儿,在他酒里下一点迷药,送他见阎王算了。 苏宁计议已定,爽快答应一声,跟随鬼佬儿来到一家酒铺。 酒铺的陈设十分简陋,但是酒却出奇地好。 那鬼佬儿说:“先前,俺就是在这店里喝的,贪这酒好,结果醉成那个样子,误了大事。所以呀,年轻人,可记好喽,杯中之物,不可贪得无厌。” 苏宁的手一哆嗦,探进袴袋里的手又缩了回来。哎,这样一位憨直的老头儿,他怎能忍心对他下毒呢。 鬼佬儿看出苏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追问道:“年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宁说:“老伯,实不相瞒,俺们将来极有可能是一对冤家。俺这次来,就是想把你杀了的。可是俺……” “冤家?咱这酒喝得这么欢畅,怎么会成为冤家?”鬼佬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再说啦,俺只是一个糟老头儿,与世无争,更与你这位年轻人没有啥争的,你为啥要杀了俺。别开玩笑啦,喝酒。” 鬼佬儿喝得十分高兴,结果,喝高了,又喝得酩酊大醉。 苏宁只得把鬼佬儿扶回野葵地。望着他那干瘦的身体,如果此时一*枪把他扎死,倒也无人知道。苏宁想到这里,便从腰间取出*大枪,举起枪头,对准了鬼佬儿,刚要扎下去,突然发现枪尖之上,似有人影晃动。 苏宁仔细观看,原来是葵府里的鬼伯达,正率领着一支鬼军,朝嶓冢山进发,他已经知道苏宁脱去桃花符,重获真身的消息,要亲自去捉拿苏宁啊。 苏宁不敢怠慢,丢下身前这位鬼佬儿,匆匆往丰都赶去。 第074章 百变帝 鬼伯达亲自出马,苏宁不敢轻敌,口念咒语,轻提阴身,移步朝丰都方向而去。约莫一个时辰,苏宁看见鬼伯达,统领五百鬼军,正杀气腾腾,朝前追赶。 看来,这个鬼伯达,是要官报私仇。 天气热得很,苏宁瞧见那些阴兵,一个个汗流浃背。粗一算,从丰都过响马岭,少说也行了两日,此刻正是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 呵呵,正好以逸待劳,杀他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苏宁从身下摘得三截*大枪,轻按旋纽,大枪扑棱挺起,丈二有余,扎向阴兵。一枪下去,三俩个扑地,就像穿羊肉串一样,干净利落。眨眼功夫,几十个鬼卒去了鸦鸣国。 “不好了,有人在后边偷袭过来啦!” 这一声喊不要紧,鬼伯达在前边听得真切,喝令停止前进,折身往回看个究竟。但见一滩滩血迹,将土层浸红,倒下的一大片鬼卒,或横或斜,或仰或伏,不堪忍睹。 “什么人在此撒野!” “是你小爷苏宁。”苏宁应道。 鬼伯达一愣,不对呀,苏宁不是在前边吗,怎么跑到后边来啦。“鬼逃犯,徐文和徐方呢?快快从实招来,免你一死。” “在前边呢。你连分身术都看不出来,还有脸在丰都混下去。” “少废话,快快过来受死吧。”鬼伯达叫道。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俺若从实招来,就免于一死。如今,俺从实招了,为啥还要受死?” “小子,你敢跟俺讨价还价。” “俺刚从一千年前的泰山回来,看见你还躺在野葵地里睡大觉。俺本来要杀了你,可俺见你心眼不错,为人厚道,就没下手。最后,俺还和你喝了一杯呢。” “一千年前的泰山?别忽悠了,你能回到一千年前?那种穿越之术,是当今网文界玩儿的游戏,你如何晓得?” 苏宁和鬼伯达斗了一阵子嘴,前边十里开外,徐文和徐方闻听身后有打仗的,速往回赶,看个究竟。一看却是苏宁和鬼伯达在斗。 徐文和徐方看了,惊讶不已。“怎么……会有两个苏宁?” 徐文推了一把跟前的苏宁,还是动的,没有错啊。 苏宁虽然去了一趟泰山,看望了一千年前的鬼伯达,却没搞清楚鬼伯达到底都会哪些法术。只不敢轻易出招。 鬼伯达已经按耐不住了,大喊一声“少废话,快快过来受死吧。”亮出了招式。 鬼伯达使一把葵扇,苏宁使一杆*大枪。只见鬼伯达挥力一扇,苏宁只觉得一股阴风迎面刮来,且冷且急。苏宁刚才还浑身汗淋淋地,倾刻间瑟瑟发抖,打牙巴骨了。 照这样下去,不是被鬼伯达的葵扇扇到山南海北,就是被鬼伯达的寒风活活冻僵。苏宁脑海中极快地搜索着之前学过的知识,要说耐寒的动物里面,除南极洲的企鹅、海豹和北极的白熊外,北极鸭应该是最耐寒的动物啦。它们在零下100c的环境下,依然能够很好的生活。 于是,苏宁根据脑海中北极鸭的印象,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北极鸭,身子一甩一甩,嘎嘎叫着,在地上跑来跑去。并且,由于身体矮小,屁股向后坠着,任凭鬼伯达的阴风怎样刮,都无济于事。 鬼伯达见了,嘿嘿一笑:“这小子,倒蛮激灵。”于是,将葵扇往腰间一捌,就地一滚,身后滚出一片黄沙,一望无边。就像一片大沙漠。 别看苏宁笨笨地甩来甩去,可一点也不胆怯,伸出手指在沙地上一划,一片整整齐齐的胡杨林,拔地而起。那些胡杨,将根系深深扎进十米深的沙层下面,盘根错节,吸取地下水分。很快,鬼伯达就受不了了。胡杨的寿命极长,生长一千年也没有问题。要是这样下去,别说一千年,就是一年他也撑不下去。 鬼伯达突然甩了葵扇,口中念动阴兵咒,眨眼功夫,数千鬼卒呼啦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手持阴阳刀,环绕胡杨树杆切割起来。 “哎——哎!” 苏宁慌了。人怕伤心,树怕剥皮!树的营养与水分全靠树皮来输送,如果把树皮削掉了,营养与水分就不能输送了,还不跟部队断了给养,玩儿玩了吗。 不行,俺得想个办法,整一整这个鬼伯达。 想到这里,苏宁急中生智,猛吹一口仙气,那一片胡杨林转眼不见了踪迹。进而变成一缕缕气体,摸不着,看不到。让那些手持阴阳刀的鬼卒们手足无措。一个个挥舞着阴阳刀,胡乱砍来砍去,结果是你砍了我的胳膊,我砍了你的腿,一个个血肉模糊,痛哭哀嚎。 这个阵势,看得徐文和徐方,以及囊中八鬼都目瞪口呆。 鬼伯达找不到苏宁,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只听得一阵歌声从远处传来: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 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哦~~ 突然好想你 你会在哪里 …… 原来,苏宁正躲在一块岩石后边,无比悠闲地唱着歌儿。 鬼伯达听了,恼羞成怒。瞅准方向,抖出一个时光口袋,欲将苏宁吸收进去。 苏宁眼尖,欲待变作一根银针,打算从口袋的缝隙间穿过去。可是,咒语却记不得了。 苏宁的千变术有三句口诀,首尾相连。当初因担心于沁小姐,离开九圣坊的时候,一着急,竟给忘了一半。现在,这根银针怎么也变不成了。千变术大打折扣,百变而不足了。 苏宁急得跺一跺脚,只得急走阴身,沿着石缝掘地而去。 鬼伯达气恼了,眼看着就要捉住这小子了,结果又让他给跑了。纵眼朝前观望,山连山,山靠山,又那里寻得着他。 鬼伯达手里提着葵扇,急急地走了百余里,双膝发软,正打算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突然看见前边有一座破庙,十分高兴,兴冲冲地走了过去。他却不知,这个破庙正是苏宁变的呢。牙变门扇,眼睛变窗棂,舌头变成了一尊泥菩萨。 鬼伯达一看庙里供着菩萨的塑像,虔诚地上前一拜。 苏宁看见,心里暗骂,这个吃里爬外的鬼佬儿,怎么拜起菩萨来啦。难道,这个鬼佬儿是亲佛的?咳,要不是在这荒山野岭,又怎么会发现他的鬼迹呢。 想到这里,苏宁哇哇一阵怪叫。“好你个鬼佬儿,放着正神不拜,却去拜那尊泥菩萨,看俺不一枪挑了你。” 鬼伯达一惊,才知这个破庙是苏宁变的,心里一阵惊慌。急忙往外退出,却早被苏宁扎了一枪。 鬼伯达疼得跺脚大叫,以至地动山摇。猛抽出野葵扇狂扇三扇。霎时间,漫山遍野的鬼军,扑天盖地朝苏宁涌来。 苏宁挺起手中的三截*大枪,往山下冲杀过去。 怎奈,鬼军实在是太多,杀死一圈,又涌上来一圈,就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样,层出不穷。 而鬼伯达,则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观起战来。 正在危急关头,八鬼及时赶到。吊死鬼悠悠于空中甩出一根井绳,长及万丈,套住苏宁的腰身,向后一拉,苏宁自万千鬼军中脱身而去。 也不管徐文和徐方看没看到,苏宁趁机复了身位。八鬼也陆续撤回来,跳入那只绿皮囊中。 等鬼伯达赶到,徐文和徐方已经押着苏宁朝前走去。他欲强行拦截,被徐文和徐方一口回绝。 徐文和徐方是丰都大帝钦点的阴差,专门押解鬼逃犯苏宁至嶓冢山,鬼伯达岂能拦挡此行。 鬼伯达虽然贵为阴兵统帅,也无计可施,只得放徐文和徐方前行。悻悻地返回丰都鬼城。也罢,这笔帐回头再一总算吧。 第075章 后遗症 却说窑货哥,确认苏宁解了桃花符,目送着他们离开响马岭,赶紧回到岭下的竹丛,报告了岭上的事情,一切妥当。只是,那个兰颜却跟随苏宁去了嶓冢山。实属意外。 窑货哥敦促白袍先生与苏宁相见。白袍先生听了,却犹豫起来。 “你还磨蹭什么,你从泰山来到丰都,历尽千难万险,不就是为见到苏宁先生吗?如今苏宁先生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与他相见呢?” 白袍先生说:“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与他相见。” “为什么?”窑货哥不解。 “你有所不知。”白袍先生说。“这一年多来,我费尽周折,调查了解到,其实,苏宁先生并非是意外死亡,而是有人故意设下了圈套,或者说陷井,苏宁先生才发生了车祸。” “有这样的事,那个人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吉西和周晓葵。” “这燕,你更应该去见苏宁,把真相告诉他呀。” “可是,他们一个是苏宁先生的好朋友,一个是苏宁先生的既定女友。如何告诉他。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会相信呀。” 这倒也是。窑货哥叹息着。不如如何是好。 八鬼见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思想有顾虑,不肯前往,只得撇下他们,去追苏宁。他们必须去,因为,苏宁先生是他们的主人啊。 “如此这般,咱们该去哪里?”窑货哥问。 “倒不如先回丰都。”白袍先生说。“你想,春姑的桃花符破了,一旦这事被鬼伯达知道了,他一定前往嶓冢山追讨苏宁,到时候,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所以,咱们必须提前做个预案。” 看来,只好暂且先回丰都城啦。 于是,他们三个又结伴返回,往丰都城而去。 在救助苏宁的过程中,他们是主谋,也是主力军,可是到头来,苏宁先生也许根本不知道他们三位才是始作俑者。好在他们并不计较这些。只要苏宁获救,比什么都好。总有一天,他们会和苏宁见面的,有他知道内情的那一天。 就这样,他们一路讨论着,一路兴奋着,又赶回了丰都城,打算去烟楼拜访春姑,当面致谢。 还没等到他们到烟楼,已从街头巷尾的鬼汉那里传出消息,说烟楼出事啦。 三个顿时惊慌,出啥事了,会不会事情败露了。 这事只有鬼掮客乔安和春姑知道,另外就是兰颜。兰颜已经跟随苏宁去了嶓冢山,乔安和春姑他们总不会自己把自己卖了吧。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 白袍先生、窑货哥,以及于沁画妖,急匆匆到了烟楼,报上姓名,求见春姑。 春姑不在。烟楼里正乱得很。喝花酒的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姑娘们也都在嗑瓜子闲聊,没有一个正儿八经干活的。 白袍先生是一位衣袍,窑货哥是一位干巴的老头儿,于沁画妖更不用说,是个女流之辈,没有一个像是来烟楼消费的。那些姑娘们也不爱答理他们。费了好一番周折,他们才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事坏就坏在兰颜身上。兰颜是蜮堂春的头牌,她一去不归,蜮堂春还叫蜮堂春吗? 偏偏事情赶巧,鬼亦雄来会兰颜,三次而不见其身。鬼亦雄是兰颜房里的座上客,见不到兰颜,恼了。有那妒恨兰颜的姑娘,有意借这个机会挤对兰颜,悄悄地把兰颜出走的消息告诉了鬼亦雄。 “兰颜出走?因为啥?” 姑娘们不知,却把之前她收留苏宁且如何缠绵的经过讲了出来。 鬼亦雄听了,心中一愣,难道,兰颜和苏宁假戏真做,成了好事? 鬼亦雄狐疑着,去找春姑。 又偏偏乔安到访。鬼亦雄在春姑门外,偷听到他们讨论苏宁的事,嘀咕春姑的桃花符是否解了,兰颜因何还没回来等等等等。 鬼亦雄明白了。原来,这个兰颜,是受春姑和乔安的指使,去解苏宁身上的桃花符去了。苏宁就是一条笼中之虎,解了苏宁身上的桃花符,不就等于放虎归山了吗。 这还了得。 于是,鬼亦雄不敢怠慢,悄悄地退出烟楼,直奔葵府。 鬼伯达正呆在府里,一个人喝着小酒,唱着小曲,独自乐呢。 逮着了苏宁,又封了桃花印,等于把苏宁打入了死牢。从此,了了他的一块心病。他能不高兴吗。 “干爹,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大惊小怪!”鬼伯达手里握着酒杯,不耐烦。 鬼亦雄把在烟楼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鬼伯达。鬼伯达一听,当即跳了起来。“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春姑为何出尔反尔,我待她不薄啊。”鬼伯达垂足顿胸。 “更可气的是乔安,他到底捞着什么好,去帮苏宁?”鬼亦雄不解。 “干爹,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鬼亦雄急切地请示道。 “不要轻举妄动。”鬼伯达摆摆手。“待我先出城探个虚实,你且守住城池,尤其注意烟楼和乔安的动向。” 鬼伯达安排完毕,以巡防为名,自带五百鬼军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追去。 他想,苏宁和两位鬼差须向北走,经过响马岭,再前往嶓冢山。 鬼亦雄留在城内,自邀了乔安、春姑、韩岳等在葵府里饮酒取乐。 “难得干爹不在,咱们喝个痛快。”鬼亦雄招呼大家。名为叙话,实为监禁。到时候把苏宁抓回来,给他们来一个人赃俱获,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到时候,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春姑年龄最大,与他们话不来,吃了几杯酒,要回烟楼,被鬼亦雄强行留住,推说葵府上下的姑娘们女红技乏,让春姑教授她们女红。春姑推脱不下,只得勉强应下。 鬼掮客乔安预感有事,但他不知道什么事,只是装憨卖傻,胡吃海喝。 所以,这个当儿,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到了烟楼,却见不到春姑。春姑在葵府里,他们上哪里见着她啊。 于沁画妖又提出去找一找乔安。可是,他们到了乔安的那所四合院,静悄悄地,也不见乔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他们最大的困扰,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没法采取行动。 只好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至晓,听得店老板谈起崦嵫山前的战事。说苏宁和鬼伯达斗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那个斗法……简直,甭提了。 白袍先生听得紧张,问店老板:“因为啥斗的?” “还不是苏宁解了桃花符。” “结果呢?” “结果?苏宁将鬼伯达刺了一枪。不过,苏宁也没赚到便宜。鬼伯达念出阴兵咒,成千上万的鬼魂,苏宁哪能招呼得了,最后,被他的吊死鬼给救走了。” “是这样……” 当天晚上,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凑在一起,把店主人的话分析了一遍。认为,鬼伯达一定是知道了苏宁解了桃花符,去追讨苏宁去了。不过,从店老板的谈话中可以看出,鬼伯达也没赚着偏宜。 白袍先生和窑货哥好歹松了一口气。决定次日再去寻找乔安,让他从中调停,切莫再让苏宁惹出事儿,再添新乱子。 “可是,到哪里去寻乔安?恐怕他们已经被鬼伯达给抓起来了吧。” 这是极有可能的。一想到这里,他们三个又立刻忧愁起来。 第076章 掮客行 鬼伯达损了五百鬼军,独自返回丰都。第一件事就是去丰都大帝那里,告了乔安和春姑一状。丰都大帝一听,当即差人去捉。 鬼伯达说:“已被我统统拿下。” 丰都大帝大喜。将乔安和春姑唤到殿上。 乔安说:“我只是一个商人。” 春姑说:“我只是一个老妈子。” “如此说来,苏宁是谁放还的?”丰都大帝指着乔安和春姑,勃然大怒。“桃花符的事,又怎么解释?兰颜不知去向,又是为何?” 乔安和春姑拒不承认。不能单凭鬼伯达的一家之言,就说苏宁是他们放走的。苏宁已经被徐文和徐方押往嶓冢山,两位鬼差大人至今未归,至少也得等他们回到丰都,当面问清,苏宁到底放没放还,也不迟啊。 丰都大帝一想,也是。徐文和徐方还没回来。等到他们回来再作决断也不晚啊。 鬼伯达不以为然。对丰都大帝说:“俺刚在崦嵫山和他战了三百回合回来。” “那么他人呢?”乔安问鬼伯达。 “最后,被徐文和徐方押解去了嶓冢山。” “还是啊。”乔安喊冤叫屈。指着鬼伯达对丰都大帝说:“既然苏宁被徐文和徐方押解着去了嶓冢山,何来被我们放还一说。分明是鬼伯达诬陷我们的。” 鬼伯达对丰都大帝说:“不要听信他们胡言乱语。苏宁是被押着去了嶓冢山,可是,他的元气已经解脱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 丰都大帝一摆手,说:“只要苏宁被押解去了嶓冢山,就不会有错。你们不必再争了。等徐文和徐方回来后一问便知。” 丰都大帝一锤子定音。急得鬼伯达抓耳挠腮。 鬼伯达又急又气又恨,回到葵府喝闷酒。 “干爹——”鬼亦雄刚要问个明白。被鬼伯达骂了个狗血喷头。 “混蛋,早说不该公开,不该去告发他们,你偏不听,现在倒好,明明是他们把苏宁放了,咱却说不清楚。反倒赚了个恶人先告状的罪名。” “怎么会这样!”鬼亦雄不解。“待我把他们抓回来。” 说罢,起身就走。被鬼伯达一声喝住。 “不要再胡来了。”鬼伯达喝令住鬼亦雄,对他说。“你只能这样这样……” 鬼亦雄听了,立刻明白。行动去了。 却说春姑和乔安从天子殿回去后,各自缄默,互不相通,生怕再有什么把柄被鬼伯达抓住,到时候真就说不清了。 鬼亦雄派出许多便衣鬼,分别把烟楼和乔安的四合院盯紧了,以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他们瞪大了眼珠子,也只是看见一件破衣烂衫,在空中刮来刮去,最后飘进乔安的院落。 风那么大,他们才不稀罕去捉一件破衣裳呢。 那破衣烂衫飘飘荡荡,进了四合院,滚落在地上。 乔安自在院内踱步。这几日出不了门,只得在院里左一圈右一圈兜来兜去,一不小心,竟然被那破衣烂衫绊了一脚,咣当摔了一脚。 人要是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一件破衣裳,竟给绊倒了。 乔安哎哟哎哟爬起来。提起那件破衣裳,看了一遍。不看不要紧,一看倒被吓了一大跳。原来,那破衣裳刚才还黑乎乎地,满是泥巴和油污,到了他的眼前,竟不断刷新,眨眼之间,变成一件白袍,雪白雪白。 乔安大惊,慌忙将白袍扔到地上。 说来奇怪,那白袍不但不倒,反而直直地站立在乔安跟前。 “啊鬼——” 白袍笑了笑,开口说道:“呵呵,鬼也怕鬼呀!” “你是谁?”乔安定了定神,问道。 “俺是白袍先生。” 原来……是的。白袍先生。他为了见到乔安,凭借自身的优势,想出这个办法来。 白袍先生解绍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苏宁的一件衣服也能成精。想必这个苏宁,绝非等闲之辈啊。” 白袍先生向乔安道了谢。感谢他出手救了苏宁。 “哪里,都是春姑的功劳。” 乔安还很谦虚。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袍先生是个爽快人,你有什么要求请讲。容日后俺告之主人,以便答谢。” 鬼掮客乔安把脸一沉。“嗳!话不能这么说,俺伸手搭救苏宁先生,实是仰慕他的英名。” 白袍先生听了,朗朗一笑。 随后,白袍先生被乔安让进客厅,香茶沏上,坐下叙谈。 乔安说:“要说答谢,还真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乔安说:“现在,咱这住所,肯定有便衣鬼盯着,不得自由。先生能否帮咱离开此处。” “为啥离开?” “你想啊,苏宁先生现在元气自由了,他要是自嶓冢山一走了之,徐文和徐方回来一汇报,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白袍先生听了,我得有道理。乔安救了苏宁先生。现在,咱应该回报乔安,也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一把才是。 “只是,去哪里合适?” “切,先离了再说。这丰都鬼城!” 白袍先生沉吟良久。“容俺想想辙子。”最后,白袍先生附在乔安的耳边,密语一阵子。乔安听了,大喜过望。 原来,白袍先生告诉乔安,可以让于沁画妖走一趟。现在,整个丰都城里的鬼魂们,都是她的粉丝,那几个便衣鬼,见了还不可着劲儿追着要签名啊。 白袍先生如法炮制,离了乔安的四合院。按照预定的方案,白袍先生让于沁画妖来到乔安住所外边,走了一趟。 那几个便衣鬼猛抬头看见于沁画妖,激动不已。误认为了于沁小姐。她们本来就一模一样嘛。想不到在这地方,不期然遇见了于沁小姐。一个个亢奋不已,将于沁画妖团团围住。肩负的使命早抛入脑后。 就在他们争要签名的时候,乔安悄悄地推开大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早有白袍先生和窑货哥在巷口接迎。 白袍先生作了简要介绍,然后一起匆匆离去,出了北门,于郊外与于沁画妖相会。 白袍先生又介绍了一遍于沁画妖。 乔安大吃一惊,原来,他坚定认为的于沁小姐,竟是她的一幅画像,真是……神来之笔。乔安赞叹不己。 他们谈笑一阵,白袍先生问乔安此行往哪个方向。 乔安说:“嶓冢山。截住徐文和徐方,将利害讲清楚,只说苏宁已安全无误押至嶓冢山。与他与咱都有利。如果再能寻到兰颜最好,劝她回丰都,堵住鬼伯达的口,让他无话可说。” 于是,一行四人不敢怠慢,大踏步朝前走去。 走出四五里,忽见春姑匆匆在前边赶路。他们追上她,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春姑说:“凭那几个便衣鬼,也看得住咱?” 乔安问:“你这是去哪里?” “我要把兰颜寻来,洗脱我的罪名。” “你好糊涂,你这样走了,与畏罪潜逃有什么区别?”乔安提醒道。 “你不也畏罪潜逃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行商,你是坐商。我四处游荡,属于正常,你就不同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跑了,我留在城里,他们还不拿我是问?” “你怎么这么糊涂。丰都城里的大小官员,哪一个不光顾你的烟楼,他们治了你的罪,还去哪里寻乐子?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治你的罪的。他们真要是找你的麻烦,你就往我身上推。” “可是兰颜呢?” “我们此行就是去嶓冢山,见到了兰颜,定当劝她回来,以消除他们的疑虑。” 春姑想这样倒也周全,就与乔安他们道别,转回身,往城里走去。 第077章 嶓冢山 嶓冢之山,汉水出焉。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这里的崦嵫,即嶓冢山,也是古代人们认为的“日落之地”。从稍子坡望去,并不高峻的嶓冢山,四周却峰峦交错,沟壑纵横。 山南多龟,山北泛玉。 因为山前刚刚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嶓冢山在众多鬼魅的心目中,变得更加神奇而魔幻。 那一仗,直斗得昏天黑地。西方鬼帝赵文和却始终闭门不出,他知道,他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呀。 鬼逃犯苏宁遣来嶓冢山,已让他忐忑不安。犯人还没到,鬼伯达又追来,往后,乱子还能少了吗? 好在鬼伯达负了伤,没上山,赵文和的心里宽松了许多。 徐文和徐方押着苏宁来到稍子坡下,赵文和已派鬼卒接迎。从挂有“威镇三江”匾额的慧福寺,踩着遍地金黄的松针在密不透风的林莽中前行,苏宁宛若到了世之世外,天之天边,倍觉新奇。时令正是夏季,山湾里,山坡下的土坑里积水清澈,草丛和丛林间的渗水珠让铺满松针和草莽的山径变得泥泞。 蓇蓉草杂乱生长,白雉间或跳跃其中。 一路上,苏宁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位西方鬼帝是奸还是勇。 徐文对苏宁说:“到了嶓冢山,我们只在此地歇息三五日,便要回去。你只须在此好好呆下去,别再惹乱子。好歹我们都是山东人,才提醒你一句。” 苏宁答应着。“他们会不会虐待我?” “他们知你的名姓,倒也未必。只是你仍需留心。你虽然勇猛,但‘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你也是知道的。”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苏宁一边走,一边思量着。 赵文和早在慧福寺备了酒席,接待徐文、徐方和苏宁。等接迎的鬼卒领着一行人来到慧福寺,先到偏殿,伺候两位鬼差洗水浴,除去一身臭汗。 兰颜也彻彻底底清洗了一遍,才出了殿,被风一吹,一股香气袭来。赵文和愕然看见尾随一位女的,迟疑不定。 徐文慌忙介绍。 咳,充军的鬼逃犯也带着女友亲眷呀。 只有苏宁呆在殿外静侯着。怎么说,他也是一位犯人嘛。 赵文和看了看苏宁,说,夹板就解了吧。这儿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知道的。 徐文和徐方对苏宁说,还不快快谢过赵鬼帝。 苏宁起身,头和手同时举起来,谢过赵文和。 赵文和摆一摆手,说:“罢了。看得出来,这位少年苏宁也是一位肝胆之人。” 言罢,依次入席。 兰颜也不拘束,照例入席。席间,她吹拉弹唱,样样在行。令赵文和艳羡不已。 宴席不远处,另设了一个偏席,专给苏宁预备的。虽是偏席,酒菜都不差。苏宁有好几天没这样痛痛快快地吃东西了,所以放开了食量,酒喝了七、八碗,肉吃了二、三斤。最后,打着嗝儿,倒在寺院的檐下,呼呼地睡了过去。 等到苏宁一觉醒来,忽然听到一阵欢笑声。苏宁摇摇晃晃,从檐下站起来,循着欢声走去。只见寺前有一个云台。云台上聚集了许多鬼军鬼侍,兰颜独于中央,在给他们唱道情呢。 徐文、徐方、赵文和他们围坐在兰颜的身边。 西方鬼部地处偏远之地,能有兰颜这样貌若天仙的鬼女子来到此地,少之又少,自然受捧。 苏宁晃一晃脑袋。自己这一觉睡了多少时间啊? 歌舞完毕,徐文和徐方告辞,赵文和差鬼卒将两位鬼差送至山下。 苏宁忽然想起徐文曾经说过,他们只在此地呆个三五日。这么说,自己至少已经睡了三日了。 不说徐文和徐方离开嶓冢山,回丰都去。只说苏宁在嶓冢山上,每日无所事事,将山前山后转了个遍。 这嶓冢山并不大,并无多少名胜古迹,没啥看的。奇怪的几件东西都看了无数遍,也不觉得奇怪了。索性回寺里来。 赵文和已经给他安排了饮食起居。虽说他是一个犯人,可是赵文和并没把他当成一个犯人。 这样过了数日。赵文和突然叫鬼卒把他叫到庙堂,关切地问道:“饮食起居还习惯吗?” 苏宁点一点头。“一切都好。” 赵文和说:“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的身份虽然是一个犯人,但念你是一条汉子,又有一身勇武,我有意抬举起,差你在嶓冢山做一名教头,如何?” “教头?” “就是教练。这山前山后的鬼卒闲散惯了,你如果能把他们的军纪整顿好,也能减免你的刑罚不是。” 苏宁明白了,赵文和是想让他教授他手下的那些鬼军。以他的文圣拳法,教授这些鬼军绰绰有余。于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 自此,苏宁就在寺前的云台之上,天天训练那一拨鬼军。大热的天,也不歇息。赵文和看在眼里,暗暗喜欢。差人送去许多丹木果,消暑袪火。苏宁把那丹木果捧在手里,像个西瓜。他从没吃过这种果子,不过味道还真不错。 连续训练了一个月,那一拨鬼军被苏宁训练得成方成队,军纪严整。 作为答谢,赵文和备了一桌酒菜,单独请苏宁欢饮。苏宁承蒙赵文和的厚爱,讲话也愈加亲切自然。不觉多喝了几杯。辞别赵文和,回房休息。 睡到一半,被一泡尿憋醒了,起来撒尿。返回时,竟然晃晃悠悠地走错了房间。到了门口,忽然听到里边一个女的嘻嘻地笑,然后是一个男的,宝贝宝贝地叫个不停。苏宁侧耳仔细一听,那女的竟是兰颜,男的则是赵文和。 听到这里,苏宁脑门上的血液往上涌流,一脚把房门踹开了。 “赵文和,你个鬼佬儿,你敢睡我的女人。” 赵文和听到是苏宁闯了进来,顿时慌了手脚,慌忙披衣下床,打算趁着黑暗逃出去,谁知道苏宁在暗地里呆得久了,看得真切,一把将赵文和逮住了,拖到床前。扑扑通通,一阵拳脚相加,打得赵文和连声求饶。 兰颜见苏宁打得厉害,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扯过苏宁,怒斥道:“凶什么凶?谁是你的女人?” 苏宁一听,兰颜如此恬不知耻,更来气了。 兰颜说:“我是蜮堂春的头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想和谁私会就和谁私会,你管得着吗?” “不是我一个人的,为何随我来嶓冢山?” 苏宁抡起拳头,欲打兰颜。兰颜把头一伸,说:“你打,你打呀。” 苏宁没打兰颜,放下拳头,说:“我不和一个鬼女子一般见识。” 这当儿,赵文和趁机逃脱了。 一连三日,苏宁都没见到赵文和。山前山后地找了一遍,不见赵文和的踪影。仍不解气,手里提着一个酒罐子,喝了半罐子酒,将赵文和的殿堂砸了个稀巴烂。 满山鬼卒,没有一个敢出来劝阻的。 兰颜更是不敢声张。 做完这些,苏宁才稍稍平复下来。 这几日,赵文和哪敢露面,他躲到山下去了。听说殿堂被苏宁砸了,只让侍卒不要阻拦,砸什么样就什么样,大不了再修一座新的。 又过了数日,赵文和写了一封书信,让侍卒给苏宁送来。苏宁不看,那侍卒说:“你要不看,鬼帝一定会杀了我的。” 苏宁无奈,只得打开书信,匆匆看了一遍。 原来,赵文和在书中向他致歉。并说北部有一座鸟鼠山,如果苏宁愿意,愿意把那座山让给他,算是陪罪,请苏宁前去察看一番,是否满意。 苏宁想了想,离开这嶓冢山也不错。自己独居一山,逍遥自在,岂不快活?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 第078章 衣鬼相见 当日,苏宁离开嶓冢山,朝北边的鸟鼠山走去。 鸟鼠山在陇西黄土岭谷区,上覆黄土,山势平缓,梯田重叠。其阳多金,其阴多玉。是一座名山,与嶓冢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赵文和怎会舍得将此山让给苏宁呢? 这里边,自然有一个原因,别人不知道,只有赵文和知道。 因为鸟鼠山上,住着一位老鬼,须发皆白,自称向邑王。 向邑王多大岁数,打哪儿来,众人一概不知,问也问不出子丑寅卯。向邑王开口不是自说自话,就是疯言疯语,让人摸不到北。山前山后的老鬼,记得向邑王穿着一领蓑衣来到鸟鼠山,先是住在一个山洞里,在品字泉下开荒种地,一边开一边唱,什么“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惟有饮者留其名”。有时悲痛万分,有时哈哈狂笑。 山里鬼魂不知所云。 此后,这个向邑王,沿着禹王庙、龙王庙,也建了一座庙,只是庙很小,更像庵,不大的两间,山草苫顶,杂木作椽。人称蚂蚱庙。 从此,这个向邑王,无论春夏秋冬,阴晴寒暑,都身着一领蓑衣,居于蚂蚱庙,逢人便说他是受过册封的仙神。 众鬼都说,这个王爷疯疯癫癫。 向邑王却有一件事不疯不癫,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每年都跟赵文和讨一百斤美玉。赵文和不给不行,因为他养着一只吸血蝙蝠。百米之内,可吸食他人血液,夺人性命。 这只吸血蝙蝠,平时就盘居在山顶上,一旦赵文和不给美玉,向邑王就命吸血蝙蝠南下袭扰。赵文和奈何不了他,每年只得给他美玉百斤,害得那些鬼卒们满山搜索玉石。找玉,成了他们日常中的一件大事。 赵文和不胜心烦。 可好,苏宁来了。就把这棘手的活儿交给他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龙争虎斗去吧。 苏宁不知道这些事。他还以为,赵文和架不住了呢。 于是,苏宁离开嶓冢山,前往鸟鼠山。 与此同时,白袍先生他们也离开丰都城,来到嶓冢山。寻找苏宁未果,仅遇到兰颜小姐悠闲坐在殿内,上前询问。兰颜唯唯诺诺,讲出了实情。 白袍先生说:“你带我们去找苏宁吧,你这事就交给我们平复。” 兰颜求之不得。她还不想跟苏宁闹翻天。 鸟鼠山位处高原,黄沙滚滚,因缺乏大树筑巢,鸟只得用鼠穴营巢下蛋,而鼠以鸟为它们报警,谨防老鹰侵犯。鼠在穴内,鸟在穴外,各自生育,不相侵害。故鸟鼠同穴。 白袍先生、窑货哥、于沁画妖、鬼掮客乔安、兰颜一行五人,往鸟鼠山来。 但见远处云拥雪簇,近处翠竹丛生,鸟语花香,仿佛置身仙景。走近鸟鼠山,只见群山不高而灵秀,水不深而清冽。 苏宁在哪里?偌大一座山,到哪里寻他?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当儿,猛然看见山巅金光闪耀,传出阵阵瘆人的怪叫声。只几声,又复归平静了。 “走,去主峰瞧瞧去。”兰颜招呼大家。 沿着一条曲径向主峰攀登,只见前后左右都是郁郁葱葱的乔木和灌木,青草、山花丛生,成熟的野果像一串串珍珠,一柄柄火炬,一丛丛星光,一片片霞彩。这样的环境,鸟兽自然多,刚才的怪叫或许是什么鸟兽在相互嘶咬吧。 鸟鼠山是一座名山,主峰自然幽雅秀气,自南而北。在一处古木葱茏的断崖边,有道断裂缝隙,深不见底。风吼水腾之声四起。裂缝之中,一股激流喷涌而出,那水由高处溅落,顺崖而下,泻珠涌玉,摔碎散落的飞沫,如雨似雾。 大家正看得眼呆,忽然见一只白蝙蝠自崖下冲上来,划出一道金光。紧随其后的,是苏宁也自崖下攀升上来。 “苏宁——”兰颜喊道。 苏宁一愣神,见是兰颜,停住脚步。 “咦,你怎么在这里?” “你急慌慌地,干什么?” “没看见吸血蝙蝠跑了吗?” “什么吸血蝙蝠?” 兰颜一打扰,吸血蝙蝠真的跑掉了。 苏宁望着兰颜,皱皱眉头。随即看见兰颜身后还有四位,他们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呢。 “于沁?” 苏宁第一时间看见了于沁画妖。 不对不对。苏宁心里想道。于沁已经回了泰山,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可是,她若不是于沁,又是谁? 于沁画妖似乎看出了苏宁心中的疑惑,自我介绍道:“我不是于沁,我是于沁画妖。” “于沁画妖?” “就是你从医院里带回来的那幅于沁的肖像画呀!” 苏宁似有醒悟,他想起来了。发生车祸的那天早晨,他去医院看望于沁小姐。于沁小姐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好像一旦松开,就再也攥不到那双手啦。 最后的结局,正如于沁担忧的那样,他带着于沁的那幅肖像画,离开医院,恍恍惚惚上了凤仙岭。或许那时,他车开的真的很快,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最后,竟一头扎进凤仙沟下。 于沁画妖将白袍先生推到苏宁跟前,说:“你认得他吗?” 苏宁摇摇头。 白袍先生拉一拉苏宁的手臂,说:“我知道,你一定不认识我,可是我还是要叫你一声主人。” “主人?”苏宁一愣神。他比听到于沁画妖这个名字还感到意外。 “是的。”白袍先生说。 接着,白袍先生把自去年至今的经历,对苏宁讲了一遍。 “你就是那件制服,我只是听说过,有赶制过这套衣服,可是我没见到过,更没有穿到过。” 接着,白袍先生又一一介绍了窑货哥、鬼掮客乔安。 原来,来的都是他的恩人啊。尤其窑货哥,在响马岭他已经见识过。那会儿他只是奇怪这个老头儿。没想到他是有来头的,是来帮助他的啊。 想想自泰山一路来到丰都,经历了许多事,虽然戏弄了鬼伯达一番,可也没撼到他的一根毫毛。他火烧艾山,这个仇还没报成呢。 于是,白袍先生又把黄师师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黄师师,他还活着?”苏宁惊喜地叫道。 “活着,还有七个鬼娃子。” 苏宁唏嘘不止。“总算还有生还的。” 苏宁一一拜过,拉着他们的手。说:“这鸟鼠山,俺初来,还没有地儿呢,没法接待诸位,真是惭愧。” 最后,苏宁提议,山下渭源境内,甚是热闹,不如到那里讨一杯酒喝,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主意好啊。大家总算聚到一起,怎能不庆祝一番。 六个一起下了鸟鼠山,来到渭源。这渭源的确不错,车水马龙,甚是热闹。 于一条十字街口,寻到一处宽敞的酒楼,要了一桌子酒菜,热烈地吃起来。 这渭源,也算是西部的好去处啦。 席间,白袍先生又讲了蜈蚣三忌客栈的事情,讲了曲和、冷卫东、馒头妹。 “这么说,曲和找着了冷卫东?” “找着了。他们现在就在客栈候着呢。” 苏宁听了,激动不已。恨不能立刻就回去瞧一瞧他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于沁画妖催促白袍先生,把周晓葵的事告诉苏宁。白袍先生张了张口,只是喊了一声“喝酒”。竟没说出口。他担心他说出事情的真相,功宁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还是等一等,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罢。 苏宁举着酒杯说:“诸位来的正是时候,俺今番到鸟鼠山,听说有一个向邑王,养着一只吸血蝙蝠千年飞狐,食人性命,之前大家看到的那一道金光正是。大家何不齐心协力,将它拿住,夺了鸟鼠山呢?” 大家听了,一致同意。约定喝完这酒就复回山上去。 第079章 三打鸟鼠山 当日酒尽,乘着酒兴,苏宁与诸位离开渭源,沿河而上,复朝鸟鼠山进发。到了山前,忽然口渴,欲讨些水喝,左看右看,找不到一丁点儿水源。 兰颜眼尖,指着前边一个破瓜棚,那儿,一地的西瓜,何不过去摘几个解解渴。苏宁转过脸去,果然见一个西瓜地,碧绿碧绿地,大小西瓜满地儿滚。 大伙儿渴得不行,也没细作斟别。一个个摸进西瓜地,一人抱起一个大西瓜,伸出拳头,嘭地一拳砸下去,鲜红的西瓜瓤儿四处迸飞。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不一会儿,手里的西瓜全都变成了西瓜壳。 就在窑货哥喊一声:“起。”欲起身继续前行,却突然感觉身子不服支使,一个个摇摇晃晃,栽倒在西瓜地里。 这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一支吸血蝙蝠从瓜秧里爬了出来。 一般来说,吸血蝙蝠身体都不大,体长也就9厘米,没有外露的尾巴,毛色暗棕色,吻部很短,形如圆锥,相貌十分丑陋。但这只蝙蝠却色如白雪,翼展一米见八,体重百斤,寿达千年。 它就是千年飞狐。 苏宁一伙只顾啃西瓜,竟然没注意到它。 原来,这些西瓜被千年飞狐注入了毒液。苏宁他们吃了这些西瓜,很快就中了毒,失去了知觉。 千年飞狐跳起来,张开他那大翼,裹起六个鬼魅,往山顶飞去。 山间一处断壁,壁中一洞。平时千年飞狐就住在这个山洞里。 千年飞狐将六个鬼魅扑通丢在洞里,用绳子一个个绑紧了,缚在一个石柱子上,长舒了一口气。“哈呀,这些又够它吃一段时间了。”看着眼前的这些战利品,它有些兴奋。 不过现在它还不饿,想等一段时间,饿了的时候再慢慢享用。 千年飞狐忙碌了半天,有些累了,就钩在一个石壁上睡了过去。 这时候,苏宁他们身上的毒液慢慢地消散。是的,千年飞狐身上的毒素还不足致死,只是构成短暂的昏迷。 他们一个个苏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看到一只硕大的蝙蝠贴在石壁上,睡着了。苏宁嘘了一声,悄悄地对大家说,上次就是这只蝙蝠,给逃脱了。没想到这次却被它捉住了,真是惭愧。 于沁画妖指责兰颜:“都怪你,领着大伙进了那片西瓜地。” “能怪我吗,你们不是喊着口渴吗,这会倒赖上我啦。” “赖你也没赖屈,我看你就是想在苏宁面前表现自己。” “这下,我们死定了。” 鬼掮客乔安一脸悲哀。 窑货哥制止道:“大家都不要再争论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乔安叹息道。 “哎,白袍先生呢?”大伙儿这才想起白袍先生,四处一看,只见白袍先生正佯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千年飞狐呼呼隆隆地睡去,它不知道,它犯了一个严重性的错误,它没把白袍先生绑起来。它以为,白袍先生只是谁身上的一件衣服,而忽视了。 尽管这个千年飞狐已经具有千年的道业,仍然还有思虑不周的时候。 白袍先生听到大家的议论,挤挤眼睛,示意不要吱声,以防吵醒了千年飞狐。 白袍先生等千年飞狐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行动起来。挪到石柱跟前,先替苏宁松开了身上的绳索。然后,他们分别又替兰颜、于沁画妖,还有窑货哥、鬼掮客乔安松开了绑。 大家悄悄地挪到石洞口,向下一望,天那,深不见底,怎么逃出去。 苏宁对大家说:“我有办法,你们只须把眼睛闭上。” 大家听从苏宁的安排,闭上了眼睛。 苏宁念动咒语,拼力说一声“起!” 他们五个便跟随苏宁腾空而起,沿着断壁徐徐上升,一直升到山巅。苏宁这才按住身体,落在一块岩石上。 稳稳地着了地,大家这才睁开眼睛,原来已经离开了那个石洞。 苏宁对大家说:“趁着那个妖怪还没醒,咱们得赶紧下山,排毒疗伤,切不可耽误时间。” 大家这才拖着慵懒的身体往山下走去。走了半日,方才到达山下,拣了一个岩壁,躲进去。 却说千年飞狐一觉醒来,睁睛一看,六个鬼魅不见了踪影。甚是纳闷。根据以往的经验,没有谁能逃出它的洞穴。看来,这伙鬼魅的确不一般啊。 到嘴的血肉飞了,这让千年飞狐十分气愤,决心伺机下山,定当捉住那几个鬼魅,非喝干了他们的鲜血不可。 三天之后,苏宁他们疗伤完毕,恢复了体力。决心再欲上山,寻找千年飞狐,决一雌雄。 这一次,苏宁让于沁画妖和兰颜躲在岩壁下,他和白袍先生、窑货哥、鬼掮客乔安一同上山,搜寻千年飞狐。 千年飞狐的听觉非常灵敏,苏宁他们一行动,它就知道了。它发现这次少了两位,猜想他们一定是轻装上阵,将两个拖后腿的留在了原地。 于是,千年飞狐决定,避其锋芒,迂回到他们的后方,攻击留守的人员。千年飞狐的策略果然凑效。苏宁这次又算计错了,他们在山中搜寻了两日,始终不见千年飞狐的影子。 其实,此时此刻,千年飞狐早已把兰颜抓走了。 原本于沁画妖和兰颜在一起的,可是那会儿,于沁画妖出去弄吃的去的,打算等苏宁他们回来,能有一顿丰盛的晚宴。谁知,她刚离开一会儿,就见千年飞狐突然出现在岩壁下。 于沁画妖眼睁睁地望着兰颜被千年飞狐给抓走了。 于沁画妖慌忙上山,去寻苏宁,寻了半日,才在半山腰里寻到。于沁画妖告诉了苏宁兰颜被抓走的事。苏宁一听,头脑当即嗡地一声。“哎,都怪自己谋划不周!” 看着苏宁痛恨不已的样子,于沁画妖颇有不平,她想,要是于沁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苏宁是否也会急成这个样子? 窑货哥赶紧安慰苏宁道:“不要着急。我想兰颜小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千年飞狐一定把兰颜小姐当作诱饵,继续跟我们作对。” 一连两次失利,苏宁变得谨慎起来,再不敢冒然进山,而是躲在岩壁下边,谋划着怎样去营救兰颜小姐。 于沁画妖不以为然,说:“苏宁先生,兰颜在嶓冢山有负于你,你为何还要救她,不如让那个妖怪吃了她算了。” 白袍先生赶紧制止于沁画妖。“怎么跟苏宁先生说话?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再说啦,咱们有言在先,假如兰颜带领咱们来鸟鼠山,她这事就交给咱们平复。” “什么事?” “咳,不提也罢。” “说说看嘛。” 白袍先生拗不过苏宁,只得替兰颜说出了她的立场。她就是一个风月鬼魅,也可以说是她的职业,其实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苏宁说:“这些我已经想通了,你们无需多言。” “这么说,你真的狎……你怎么对得起于沁小姐!”于沁画妖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哼,你们这些男人,做人是花心大萝卜,做鬼也是**鬼。我不要再听你们胡说八道了,我要把我的耳朵捂住。” 窑货哥打圆场。“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对付这个千年飞狐吧。” 于沁画妖这才撅着嘴巴,不再吱声。 突然,苏宁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于沁画妖望着苏宁,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羞耻的话语。 “把耳朵捂住,是吗?” “对呀,我现在就把耳朵捂住,省得听到你们的污言秽语。” “对,把耳朵捂住,把千年飞狐的耳朵捂住,捂住它的耳朵,它就没有宝贝可使了。” 说罢,苏宁让大家不要擅自行动,他去去就来。说罢,摇身一变,变成一只蜜蜂,朝山顶上的断壁飞去。不一会儿,就飞到了千年飞狐的洞口。为了防止惊动千年飞狐,他沿着石壁慢慢地朝前爬行。果然看见兰颜小姐被千年飞狐绑在石柱子上。 原来,千年飞狐把兰颜抓来,果然没把他吃掉。它看见兰颜肤白貌美,动了花心,舍不得吃她了。 苏宁悄悄地爬到石柱上,贴在兰颜小姐的耳朵边,对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兰颜先是羞愧,满面绯红,继而点头同意了。苏宁临走之前,将一大块蜂蜜留在石柱上。 至晚,兰颜依计行事,试探地对千年飞狐说:“飞狐大哥,你的呼噜声这么大,让我怎么跟你**啊。” 千年飞狐一听,大笑道:“这么说,你同意啦。好好好,你只要同意跟俺睡,俺保证不打呼噜。” 当晚,兰颜跟千年飞狐共枕眠。 趁着千年飞狐睡着的机会,兰颜拿苏宁留下的蜂蜜塞进千年飞狐的两只耳朵。蜂蜜胶粘,死死地糊住千年飞狐的两只耳朵。 这时候,一直躲在石壁外的苏宁快速闯进洞内,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千年飞狐给擒住了。它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因为它的耳朵被糊死了,失去了听觉,任凭它怎样飞行,只是四处乱撞。它失去方向感,只得束手就擒。 苏宁和兰颜押着千年飞狐回到山下的石壁下边,见了大伙儿。大伙惊异不已。纷纷问苏宁用了什么办法擒住千年飞狐的。 苏宁对大家说:“美人计。” 转身见兰颜,正躲在石壁外边,悄悄地抹着眼泪。 第080章 王者归来 苏宁他们把千年飞狐绑起来,商议怎么处置。 “有什么可商议的,把它架到火上,烤着吃了算了。我听说,好味道还不错呢。”于沁画妖说。 “对,阴干了研成沫,还能治脸上的痘痘,可是咱们女人的宝贝哟。”兰颜说。 独有窑货哥持不同意见。说:“我看这个千年飞狐,有些来头,不如先带到山上,等候处理。” 苏宁觉得窑货哥的话有道理,就押着千年飞狐上了山。 鸟鼠山是一座大山,山高路陡,走了半日,才到山半腰。 千年飞狐说:“前边就是蚂蚱庙,我想见一眼向邑王,之后任凭你们杀刮,死而无憾。” 向邑王?在渭源,他们已经听说了。既然这个千年飞狐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妖怪啦,就让它见一见那个疯老头子,又如何。 苏宁答应了千年飞狐的请求,押着他进了蚂蚱庙。 蚂蚱庙并不大,一眼看到两头。里边空无一人,灰尘铺了一层。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没有人住过了。 “哪里有什么向邑王?” “这个王爷平时很少来这里的。” “老妖怪,你想耍我是吧?” “没有。” “说说吧,你是哪里来的妖怪?为何与我为敌?” 苏宁揪住千年飞狐,厉声问道。 千年飞狐说:“放尊重点,你把手放开,俺就告诉你。” 大家都被这个老妖怪的话逗乐了。 “你说吧,咱绝不虐待你。” 千年飞狐说:“俺原本是一只老鼠,因为偷吃了盐,所以才变成了蝙蝠。” “胡说八道。”苏宁骂道。 “信不信由你,老祖宗就是这样给俺讲的。” 苏宁听了,哈哈大笑。他知道,千年飞狐讲的,已被证明是不科学的。 “那么,我再问你,你为何要见向邑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的帮凶?” “你有所不知。”千年飞狐说。“你不知道,数千年前,太阳的温度很高,地上的动物被烤得难以忍受,纷纷诅咒。太阳听了很生气,一扭头就上天去了。从此天下一片黑暗。众动物聚集一起,商定筹些金银去请太阳出来。当鸟向俺筹款时,俺就收起翅膀,说自己不属鸟类,而属鼠类,不愿捐款。” “什么乱七八糟……啰啰嗦嗦说些什么?” “你听俺把话讲完。” 千年飞狐又说:“当老鼠找到俺时,俺又拍拍自己的翅膀,说自己属鸟类,不属鼠类.也不捐款。就这样,俺连骗带赖,分文未捐。” “这么说,你是一个孬种咾!” “俺知道俺已经错了。可是为时已晚,动物们和鸟们都不愿意理俺啦。俺心里十分难过,想去死。就在这时候,遇见了向邑王,他听了俺的叙述,劝俺不要伤心,洗心革面,多做善事。” “就你这样还做善事?” “俺确实在做善事。俺除害虫,给庄稼增肥,还舍身为人治病。” “我来问你,你又为何与俺为敌?” “俺没与你为敌,是你来骚扰的俺。” “还没有?俺已经打听过了,你和向邑王狼狈为奸,每年向赵文和讨要美玉百斤,他若不给,你就南向袭扰。赵文和奈何不了你们,每年只得给你们美玉百斤,害得那些鬼卒们满山搜刮玉石。” “冤枉!天大的冤枉!”千年飞狐叫道。 “冤枉?俺从嶓冢山下来的时候,是一个鬼卒亲口告诉俺的。” “那一定是赵文和揍好的局。你若不承认,等向邑王回来,亲口问问他。” 于是,苏宁和大家就在蚂蚱庙住下来,等向邑王回来。 一等就是半个月。左等不见,右等不见。 一天,大家闲来无事,又聚在一起,商议怎么处置千年飞狐的事。“这个向邑王要是一百年不来,就让这个老妖怪活一百年吗?” 这话在理。 于是,苏宁决定把千年飞狐宰了。现在,夏至早过了。把千年飞狐阴干了,留着医用。得而服之,使人神仙,也未可知啊。 千年飞狐垂下头颅,叹道:“我命休也。要是我的尸首阴干了,再能给人治病,也算是积阴德呀。” 大家不管千年飞狐怎样唠叨,把它推到庙门前,绑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苏宁从背后抽出三截*大枪,对着天空指了一指,算是对天请愿,然后,描准千年飞狐的胸膛,说一声:“老妖怪,你气数已尽。不要怪俺,要怪就怪你恶业忒重。” 只见苏宁举起*大枪,正欲刺向千年飞狐,千年飞狐把眼一闭。心里念道:“向邑王爷,俺先走一步了。” 就在千年飞狐把眼一闭,等待受死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枪下留人!”,脆亮亮地,自远处传来。 大家一愣,回过头去,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鬼,身披一领蓑衣,步形混乱,疯疯癫癫,急急地朝蚂蚱庙走来。 千年飞狐闻听,把眼一睁,大声叫道:“向邑王救俺,向邑王救俺。” 大家这才细看向邑王,须发皆白,果然不假,看好岁数,少说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向邑王说:“怎么,看俺老了?俺老是老了,可俺是春秋战国时的向邑王。俺的身体硬朗着呢。” “我问你们,今天这是咋回事啊,动刀动枪的?”向邑王问道。 千年飞狐焦急地说道:“是他们,抢咱的地盘,千年飞狐无能,被他们算计了。” 苏宁质问向邑王。“并非俺抢你的地盘,是那赵文和让俺来此山的,是他赠送给俺的。” “这是俺的鸟鼠山,他凭什么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 “他是西方鬼帝,他凭什么说了不算。” “赵文和?那个西方鬼帝?” “王爷,这鬼彪汉说,咱每年跟赵文和要一百斤美玉。说赵文和要是不给,咱就去骚扰他。这种瞎话也能编出来。” “什么?我向赵文和一年要一百斤美玉?笑话。你看我这鸟鼠山,其阳多金,其阴多玉。我为嘛还向他要。” 这时,窑货哥突然从后边跳出来,指着向邑王,问道:“你就是春秋战国时的项义吧?” “咦,你知道俺?” “知道。你在那个地方称王,那个地方就得名项城了。” “哦,你是说项城啊,那地方俺也知道。”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俺。” “知道。” 向邑王问:“娃娃,现在我来问你,你又是谁?” “在下琅琊人氏,苏宁。” “哦,原来是文圣鬼苏宁啊,久仰大名。” 原来都是自己人,苏宁当即叫白袍先生给千年飞狐松了绑,到庙里就坐。 向邑王这才把自己和赵文和之间的恩恩怨怨讲了一遍。 原来,这个向邑王,自兰陵来到鸟鼠山修行,本是奔着鸟鼠山的秀美山川来的。可是,坏就坏在他是一个向邑王,又是受过封的。所以,他的到来,对赵文和威胁极大。赵文和怕向邑王抢了他的鬼帝的位子,就拿千年飞狐说事,制造出许多谣言。 “原来是这样!” 苏宁嚯地站了起来。 “原来,这个赵文和,是想挑起俺和向邑王的矛盾,让俺们斗,他坐收渔利,还美其名曰送俺一座鸟鼠山。俺一定回嶓冢山,非和赵文和理论个清楚明白不可。” “好!你若去,俺们和你一块去。”白袍先生说。 “还有俺,俺也跟你一块儿去,这回,俺真要去骚扰他赵文和去。” 第081章 鬼帝之争 赵文和虽然是一位鬼帝,但他不经打,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去。手下的喽啰都鸟兽散了。 赵文和吃了败仗,撇下嶓冢山,跑了。 苏宁心里想,这样一个废物,怎么就成了一方鬼帝? 苏宁曾是嶓冢山上的教官,那些鬼卒投其所好,拥戴苏宁为西方鬼帝。有持不同意见的鬼卒,觑苏宁的威猛,也大气不敢喘一声,乖乖地听命于苏宁。 苏宁说:“小的们,你们有所不知,鬼帝不是谁要当就当的,是册封的。俺只所以攻了赵文和的嶓冢山,是因为他戏弄于俺,让俺去和鸟鼠山的向邑王为敌,向邑王是俺山东人的老前辈,他想置俺于不仁不义。” 此时,千年飞狐也跳出来,向大家宣布了一个事实。 千年飞狐说:“我,千年飞狐,以千年的惠业,向大家重申,向邑王根本没收赵文和的一百斤美玉。向邑王是来鸟鼠山修行的,不是来鸟鼠山敛财的。再说了,鸟鼠山其阳多金,其阴多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什么还向他要呢?” “对呀。”众鬼卒听了,觉得有道理。 可是,转念一想,对千年飞狐说:“可是,你说你没收他的美玉,我们每年挖的那些美玉,都到哪里去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被赵文和私吞了。” 众鬼卒这才恍然大悟。“这个赵文和!”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且咬得嘣嘣作响。这些年的辛苦劳作,竟然都在给赵文和当奴隶。 众鬼卒气愤不已。 嶓冢山上约三千鬼军,一致同意,推举苏宁做他们的鬼帝。“苏宁先生要是再坚辞不受,拂了大家的心意,就说不过去了。”他们嚷嚷着。 苏宁说:“就算推举西方鬼帝,也该推举向邑王,他学识高,资历老,非他莫属。” 鬼军中有派出两个代表,在千年飞狐的带领下,去鸟鼠山寻向邑王,请他赴嶓冢山,担任西方鬼帝。 此刻,向邑王正在他的蚂蚱庙里休息,一听赵文和被苏宁赶跑了,拍手称快。可是,当嶓冢山上来的两位代表说明来意,邀请他去嶓冢山担任西方鬼帝时,他却连连摆手。 “这怎么行?我是一位春秋战国时的老朽,现在都二十一世纪啦,还是让给年轻人吧,比如说苏宁,就是不错的人选。再说啦,我现在只想修修仙种种田,没有其它的*。” 两个代表劝不动向邑王,无功而返。回到嶓冢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大家。大家对向邑王更加敬仰,称赞其风格高尚。这些年,都是赵文和这个狗官,谣言惑众,中饱私囊。 这次,苏宁再坚辞不受,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于是,苏宁对大家说:“俺就同意大家的请求,不过,这个西方鬼帝,俺只是代理,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俺立马退出。” 大家拍手叫好。 白袍先生听了,很不乐意。他不情愿苏宁留在嶓冢山,做西方鬼帝。因为在琅琊城南的蜈蚣三忌客栈里,黄师师他们还在等着苏宁回去团聚呢。苏宁要是贪恋起这个嶓冢山,不回去了,如何是好? 苏宁对白袍先生说,俺只所以答应担任西方鬼帝,完全是因为山中不可一日无主。 虽然是暂时的,嶓冢山上也举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就职仪式。 就职仪式上,有鬼卒突然喊出追讨美玉的口号。抓住赵文和,还众鬼卒一个公道。嘶喊声此起彼伏,像一道道波浪一样,向前滚来。 苏宁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 “当官不为鬼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苏宁在嶓冢山上整出这许多动静,早被两个精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一个是孰湖,一个是人面鸮。孰湖的样子像马,有着鸟的翅膀,人的面孔,蛇的尾巴,且喜欢抱人。人面鸮,有着人的面孔,猕猴的身体,狗的尾巴,样子就像猫头鹰。叫声与它的名字一样,它一出现就预示着当地会发生旱灾。 孰湖和人面鸮一商议,悄悄地离开嶓冢山,去寻赵文和。 赵文和与他们俩有着多年的默契。赵文和走了,他们俩当然得去追呀。 孰湖和人面鸮一直找到丰都城,他们猜着赵文和一定去了丰都城。 是的,他们猜的没有错。赵文和确实去了丰都城。 在天子驿殿,孰湖和人面鸮见到了赵文和,把嶓冢山上的事,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赵文和气得脸色铁青,一拳擂在桌子上。 “怎么办?”赵文和望着两位仙尊。 “还能怎么办,你得去见丰都大帝,让他发兵啊。” “对,发兵。”赵文和在嘴里念叨着。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鬼。 赵文和当面见了丰都大帝,把嶓冢山上发生的变故详细说了一遍,尤其说了苏宁的许多坏话,请求丰都大帝发兵,活捉这个鬼逃犯苏宁。 鬼伯达在一边听了,帮腔道:“我怎么说来着,鬼掮客与苏宁伙同在一起,他一定把咱们的底细都告诉了鬼逃犯苏宁,苏宁才夺了嶓冢山,公然与丰都为敌。” 丰都大帝勃然大怒。“一个小小的苏宁,竟如此大胆,不但赶走阴界的命官,还自立为王,这还了得。来人,左右谁去剿灭这个苏宁?” 左右面面相觑,谁也不答话。不敢搭话。 “怎么,平时叽叽歪歪,动真格的了,怎么没动静了?” 连鬼伯达都被那小子扎了一枪,谁还敢轻易接招。 钟馗虽然法力无边,可他是一员老将了,不大爱出风头。此刻,他正眯缝着眼睛,躺在一把藤椅上,像要睡着了似地。 一看他这样子,丰都大帝就知道他没有戏。 一时间,天子殿堂上鸦雀无声,弄得丰都大帝十分尴尬。 这时,鬼伯达挺身而出,奏道:“鬼臣启奏大帝,愿保举二人,前往嶓冢山退敌。” “噢?你要保举何人前去退敌?” “孰湖和人面鸮。” “孰湖和人面鸮?” 赵文和听了,大吃一惊。孰湖和人面鸮才到丰都,他是怎么知道的。赵文和不知道鬼伯达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孰湖和人面鸮是谁?” 赵文和上前一步,把孰湖和人面鸮作了简短介绍。 “我们的鬼界的事,怎能让两个妖怪去处理。”丰都大帝不以为然。 “大帝有所不知,现在,已是二十一世纪了,人妖都不分了,何况鬼妖,分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鬼伯达言之有理。”丰都大帝赞道。就宣孰湖和人面鸮上殿。 孰湖和人面鸮上得殿来,丰都大帝略一观察,问道:“两位仙尊,可否愿意领兵伐嶓冢山,追讨鬼逃犯苏宁?” “全凭大帝差遣。” 丰都大帝大喜。当即吩咐下去,拨精兵一万,交与孰湖和人面鸮,赵文和随军返回嶓冢山,务必一举歼灭鬼逃犯的残寇。 孰湖和人面鸮接了帅印,点了一万精兵,约上赵文和,连夜启程,浩浩荡荡,往嶓冢山来。 嶓冢山上,苏宁连日整顿军务,调遣布防,十分劳累。终于抽出一天时间,独自一个来到山后的丹木林中散步。刚走出三、二千米,白袍先生与鬼掮客乔安就匆匆地找来,说道:“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苏宁追问。 赵文领着一支鬼军已到汉水边了。 “我当什么事唻,原来是赵文和啊。” “苏宁先生不可小觑,他领着上万鬼军呢。” “不怕。”苏宁信心满满,他早知道,赵文和一定会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既然来了,就让他来而无回。 第082章 三顾蚂蚱庙 苏宁说的,让赵文和来而无回,不是说要歼灭他,而是让他重新回到嶓冢山,当他的西方鬼帝。他才不愿意做什么西方鬼帝,因为,在他看来,只要做了这个西方鬼帝,就跟丰都城有了牵扯。他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所以,当白袍先生和鬼掮客乔安慌慌张张去找苏宁,告诉他“大事不好了”时,他一点也不惊慌。 苏宁着鬼探去汉水观望。鬼探回来报告:“大军约有万余魂魄,已过汉水,正朝这边进发。” “知道了。”苏宁应一声。“你下去吧。” 鬼探退下。 白袍先生说:“苏宁先生打算如何退敌?” “退敌?退什么敌?” “退什么敌?赵文和都带着一万鬼军打过来了。” “哦。”苏宁应道。“嶓冢山本来就是他的,我只是个代理鬼帝,他既然来了,就还给他呗。” “还给他?” “是啊。你不是一直劝我回琅琊,和黄师师会面吗,我在这里当这个西方鬼帝,怎么回山东与黄师师他们见面。” “哎哟,我的苏宁先生,这是两码事。两军对擂和回山东怎能混为一谈。” “谁说我要和他交锋,他来了,我和他言明事理,把鬼帝让给他,不就完了。” 白袍先生心里仍然不踏实。大兵压境,两军阵前,岂可儿戏。 不一日,赵文和果然来到嶓冢山下,只是旗子打的不是赵,而是“孰湖、人面鸮”。 “孰湖、人面鸮是谁?”苏宁问左右。 早有身边的鬼卒告诉苏宁,孰湖和人面鸮是嶓冢山上的两个老妖怪。 千年飞狐说:“苏宁先生勿用担心,待俺去会会它。” “且慢。” 苏宁叫住千年飞狐。 “你们只在原地不要乱动,待俺前去会会他。” 大家只得呆在原地,看着苏宁独自下了山。 苏宁挎马提枪,到了山下,果然见鬼军黑压压一片,数也数不清。 苏宁手指对方的营寨,大声叫道:“叫你们管事的赵文和出来。” 赵文和拥兵一万,底气很足,听到苏宁在寨前叫喊,飞马来到阵前,叫道:“鬼逃犯,你赵爷爷在此。” 苏宁望了望赵文和,将手中三截*大枪往马背上一横,对赵文和说:“俺此番下山,不是和你交战的,是请你上山的。” “请我上山?哈哈哈!别逗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娃娃啊。” “你不相信?” “岂止不相信,是根本不信。” “信不信由你。” “废话少说,拿命来吧。” 赵文和说罢,策马向前,举刀往苏宁头上砍来。 苏宁微一侧身,躲了过去。却并不还手。 赵文和一个冲刺,从苏宁身边滑过去,兜了一圈,转回身,将刀端平,直刺苏宁的心口窝。苏宁翻身落马,贴到马肚子上,赵文和的刀片贴着马背而过,又扑了个空。 赵文和见苏宁果然不还手,喊道:“你如果是条汉子,就放马过来,别像个娘们似地,磨磨叽叽。” 苏宁重复道:俺是来请你上山的,不是来和你打仗的。” “你且说,因何请我上山。” “说出来也许你也不信,俺只所以来请你上山,是俺不想当这个西方鬼帝,因为俺不想和丰都城有牵扯。” “你这鬼话有谁相信,分明是想把俺诳到山上去。” 苏宁和赵文和反反复复,折腾了许多时间,赵文和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苏宁。 苏宁只得调转马头,往山上去。刚到半山腰,只见白袍先生他们慌慌张张地从山上下来,说:“赵文和从侧面攻上山去,夺了山寨。” “不对呀,赵文和一直在山下啊。”苏宁说。 “是他的两个手下,孰湖和人面鸮。” “待俺去会一会他。” “还会什么,赶紧走吧。” 苏宁看见大家慌慌张张,没了气势,来不及细想,一同往山下奔去。苏宁要照顾大家,顾不上和敌军厮杀,只朝鸟鼠山方向逃去。 一口气跑到渭源,才停下来,清点一下人头。还好,大部分都在,只是少了鬼掮客乔安一个。 原来,孰湖和人面鸮趁着苏宁在山下与赵文和周旋之际,借机从侧面攀到山顶,偷袭了嶓冢山。他们对嶓冢山的地形太熟悉了,知道从哪儿下手。所以,白袍先生他们被孰湖和人面鸮搞了个突然袭击。白袍先生措手不及,一边担心苏宁在下边出了岔子,否则他们怎会杀上山来呢。一边担心于沁画妖、兰颜小姐以及乔安的安全,于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也是孰湖和人面鸮并不想对白袍先生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是想占山头,一看白袍先生怯了场,丢下山头逃跑了,只让一小部分鬼军呐喊着厮杀一阵子,白袍先生他们才未被伤到,只是受了一些惊吓,一些劳顿之苦。 苏宁要回去寻找乔安,被白袍先生拖住了。 “现在乱纷纷到哪里去寻,况且还有于沁画妖、兰颜小姐,她们的安全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你离开了,她们怎么办?当务之急,还是先甩开追兵为上策。” “如此说来,咱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只能去鸟鼠山,到蚂蚱庙找向邑王商议对策了。” 苏宁想想,也只能如此。于是,马不停蹄,又一口气来到鸟鼠山,走进山中,朝蚂蚱庙而去。 却说向邑王见了苏宁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样子,知其吃了败仗。于是显出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是跳又是唱:“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俺不是卖给帝王家,俺要是卖给帝王家,俺就当那个西方鬼帝了。” 向邑王又唱:“三月春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苏宁不解其意,追问向邑王。向邑王一挥袖子,起身离开了蚂蚱庙,双肩摇摆,朝林中走去。 苏宁望着向邑王的背影,喃喃地说:“明白了,俺明白了。你们在此等着,俺去去就来。” “让俺也随你走一趟。”兰颜小姐喊道。 “你去有什么用?” “俺的用处大着呢。” 也罢。苏宁让兰颜小姐闭上眼睛,念动咒语,腾空而起,朝嶓冢山方向而去。 一袋烟的功夫,苏宁和兰颜便来到嶓冢山上,拣一处僻静的地方落下。此刻嶓冢山上已复归平静。苏宁和兰颜挨近慧福寺,果然见乔安被捉住,捆绑在廊柱上。 赵文和、孰湖、人面鸮正聚在一起,举杯相庆。商议着怎样处置乔安。 苏宁对兰颜说:“你在此不要动,俺去去就来。” 苏宁说罢,摇身变成一只啄木鸟,飞到乔安身边,悄悄地告诉他:“俺是苏宁,救你来了。” 乔安听了,半信半疑。 苏宁刚要用自己的鸟喙啄开那绳索。此刻,赵文和看见一只啄木鸟在乔安身边飞来飞去,忍不住走过来看个究意。 兰颜见情况紧急,忽然从林中跑出来,大叫一声:“赵文和。” 赵文和见是兰颜小姐,心中大悦,急忙去接兰颜。 苏宁趁机变回原身,三下五除二,解开乔安身上的绳索,急念咒语,腾空而起。从赵文和的头顶飞过。 赵文和这才知道上了当。 孰湖怕赵文和有闪失,飞出一掌,当胸击中了兰颜小姐。 就在此时,苏宁两脚一并,夹住兰颜小姐,往山下飞去。等孰湖和人面鸮再追,苏宁已将乔安和兰颜小姐挟至山下。一路朝鸟鼠山而去。 第二次回到鸟鼠山,向邑王瞧见鲜血淋漓的兰颜小姐,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大家都沉默不语。 到了第三日,兰颜小姐死去,化作一缕仙气,消失了。 苏宁要为兰颜小姐筑坟。白袍先生说:“都是人死筑坟,哪有鬼死筑坟的。” 苏宁坚持为兰颜小姐筑了一座新坟,就在鸟鼠山下。 之后,苏宁、白袍先生、于沁画妖、窑货哥、鬼掮客一行五个离开了鸟鼠山,朝山东方向而去。 走了不足百里,苏宁突然停住,说:“俺得回一趟鸟鼠山。” “为何?”白袍先生问道。 “因为俺没听向邑王说出一句话,俺得听听他道底说些什么。” 第083章 试论琅琊 苏宁不顾别人的劝阻,执意返回鸟鼠山。 向邑王还在,只是不再疯疯癫癫。看见苏宁,说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也知道你要问我一些什么问题。” “那是,您岁数在那里,要不怎么说您是神仙呢。” “这与神仙没有关系,与智慧有关。” 苏宁为何返回鸟鼠山?别人不知道,苏宁自己也不知道。 苏宁只是觉得,自己这两年晃悠过来晃悠过去,从泰山到丰都,再从丰都到泰山,稀里糊涂,循环往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阴间这个地方,说美好也谈不上美好,说糟糕也并非糟糕。其实原因都在自己身上,谁让咱初到鬼都就惹上祸端。 现在,想转世投胎肯定很难了。因为要经过鬼都的关卡,一定会被卡住的。甚至被截留下来,送进地狱受刑,也未可知。 但是,做个狐魂野鬼,苏宁的心又不甘。 今后的路要走下去,自然得有方向。既然丰都城容不得,就另僻蹊径。艾山被焚,泰山不忍,嶓冢山不屑苟同,鬼蜮茫茫,哪里才是安身之处? 迷惘之际,苏宁看见这个向邑王,似有些来历。智者满世,疯痴为何?不疯不痴难成语,胡言乱语述心事,不醉不梦难成活,惟有疯痴醉梦能解烦忧。 向邑王示意苏宁坐下,问道:“看过《西游记》吗?” “看过三遍了。” “那么你看那些仙身下界之后,都去了哪里?” “他们老家啊。” “为什么是老家?” “因为他们在那里生,在那里长的。” “说的很对,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接着,向邑王对苏宁说:“我虽然名义上在鸟鼠山修行,实际上在四方云游的日子占去多半。最近听说琅琊山上,去了一个鬼魂,号称曲神,十分了得,渐成气候。你不妨去那里走一趟。” “曲神?” 这名字好陌生啊,苏宁想。 不过苏宁知道,琅琊是一座毗水而居的古城,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而琅琊水泊依山环水,水雾漫漫,琅琊山、夷山、九女山三山拱立,十二峰翘楚相望。左有九女九峰,一字排开,右有夷山,一峰独秀,后为琅琊二峰相看。 风过叶落山渐瘦,落叶浮水湖似肥。这个琅琊水泊,可藏龙卧虎。 “最近我看了一个贴子。”向邑王说。 “贴子?” “其实就是听说。咳,这种传闻,一传十,十传北,很快就会传开的。”向邑王说。 向邑王说,人生的意义在于,人是为“得道成仙”而存在的,而不是为了“成鬼”而存在的,所以人与鬼是对立的两面!已严格地界定与划分了! 所以,人人都知道人鬼殊途,但是这句话里的人生真谛与真正内涵,到目前为止,春秋之后的中国文化与说教中,却没人敢点明给你!而春秋之后的中国文化与教导,更是无法点明此点!所以,你从来看不到人鬼殊途的更大场景、更深内涵。 对于人类来说,成天探讨鬼、成天思考鬼域、成天琢磨怎么才能更好地理解鬼界、相同与鬼,从根本上说一开始就偏离了人是什么、人该干什么。从起初就偏的没边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这时,很多鬼界的“大侠”,百头牛拉不回来,这才是真正中邪了!不用怀疑,这类的、这样走入歧途而不自知的人类,不是小数目。 其实少琢磨鬼界的事才是最应该的,鬼界,那不是人该关心的。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苏宁摇摇头。 向邑王继续说。人,更该努力的是“得道成仙”,至少,再多么会忽悠的故事里,也没有“人神殊途”的说法。而人神同归的故事却并不鲜见。人是最尊贵的、最高贵的事物。鬼界里并没有什么力量能撼动人类的尊贵与尊严。人的成长是不可限量的。 “这么说,你能理解吗?”向邑王继续问道。 “有一点点理解了。”苏宁答道。“就是说,人类虽然口头上说怕鬼怕得要死,其实,他们从来没把鬼当一回事。”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不过,鬼界对人的引诱也是有的!灵界想了解与知道人世间任何一个人的一切历史,并不是什么难事。比如,在人们对故去亲人的怀念的时候、过阴的时候、亲人‘灵魂’的光顾等等。” “但,你能确定来的不是魔与鬼吗?这是人们回避、不愿探寻、质疑的一件很普遍的事情。” “说的也是。尽管如此,没有每个人类自己的允许,自己的灵魂谁都没能力动得了!一个普通的人,想冒个头都很难,鬼界其实也一样!世界的终极法则之一,无人逾越的法则,更何况鬼界的灵体呢。” 所以,纵观鬼界,东方的蒿里,无所事事。西方的鬼都,乌烟瘴气。南方的骷髅战士,伺机而动。阴间风起云涌,岂能袖手旁观啊! “愿闻先生指教。”苏宁真诚恳请道。 向邑王说,人鬼殊途、严格界定、互为消长的两个世界中,忽然,有人告诉你,某位大师或得道高僧能通鬼界,还能引导某些事物过鬼坎、跨鬼界、帮扶带,比鬼本身还高明厉害百倍,然后众生还丝毫没有怀疑,也没有疑问。你信吗? “俺信。” 堂堂正正的一个人,这世界是没有东西敢招惹的!而那些现实世界中的驱魔赶鬼“大师”们,所依靠与仰仗的驱魔赶鬼力量,其来源就是看似简单、人人都知道的正气!并没有更多的内涵!这力量里有的是至高、至真、至纯、至圣…… 也就是说,凡让人自卑、不自信、害怕、没有尊严的、天然低等下贱的……都是通鬼的障碍。谁要是那样,谁才是最荒谬的。 “……我想说的是,既然人能通鬼,为什么鬼不能通人呢?” “是呀……可是,有人会说,不把魔鬼踩在脚下,魔鬼会允许你的灵魂升华吗?在极其严肃的灵魂世界里,并不会有一点一滴这样的好事!否则,它也就不叫魔鬼了!” “是的,任何一个正常的人类的力量其实一点都不弱!在这个传说了几千年的鬼鬼神神的灵魂世界里,相对与人类正常的力量,鬼界的力量算不得什么,小儿科不如!但是,一个正直的鬼魂能做的,只要多琢磨正气、爱人、自尊、自爱、自律,相对于人对人的攻击,这些鬼的善意,依然是百试不爽的。” 自古真理杀威棒,科学紧箍咒,道德贞节带,和谐静音器。这些事理,苏宁自然懂得。 “最后再来说说琅琊吧。”向邑王说。 琅琊者,前有黄泉道,后有鬼门关,顺风顺水,出可去人间,入可行鬼都,八百里琅琊水泊,得天独厚。得琅琊者,得鬼势,聚鬼气,行鬼路。 “只有琅琊,才是你的势力范围。” “您的意思是说,让俺回到琅琊去?” “是的。” “只有在琅琊,你才能走出一条强魄立魂之路。” 一席话,听得苏宁热血沸腾,冥冥之中,他也似有这个愿望。只是经过向邑王一点拨,立刻变得明晰起来。 苏宁起身道:“听王爷一席话,胜读十年经书。苏宁抖胆恳请王爷,可否随俺一起去琅琊水泊,助俺建一份鬼界基业,造福天下鬼魂。” 向邑王摇了摇头,说:“俺还有三年的修行期限。等三年之后,如果咱们还有缘份,再度携手吧。” 苏宁跟向邑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朝山下走去。经过兰颜小姐的墓地,站在墓前,长久地瞩目着。而后,采集来一束鲜花,插到坟茔前。心里念道,今日一去,不知何日再还,算是最后的道别吧。 第084章 西鬼东进 苏宁追上白袍先生他们,继续前行。 于沁画妖问道:“向邑王到底说了些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于沁画妖撇一撇嘴。 鬼掮客对苏宁说:“苏宁先生,你不是会走阴法吗,你念一念咒,把我们带到山东去得了,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何日走到山东?” 苏宁说:“我并非不想念咒,实是此去山东,恐再难回到此地,所以有些留恋,不愿意快些离去,故一步一步地前行。” “你是留恋兰颜小姐吧?可惜兰颜小姐已经死了。” “请不要对一个死鬼如此无理。” “哼!”于沁画妖鼻子里呼出一股冷气。“当心到了泰山,我把这事告诉于沁小姐。” “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旅途漫长,让我来讲一段关于吸血鬼的故事吧,以供大家消遣。”窑货哥说。 大家拍手称快。 “这是一段《圣经》上的故事。”窑货哥说。 按新约的说法,该隐因为犯了重罪,他杀了兄弟,就说该隐堕落了,被神刻上了印记,成为第一个吸血鬼。由此可见,当时吸血鬼还属于人类,并没有被划分为恶魔。 “但是,吸血鬼还是被诅咒的。”窑货哥说。“他种地,地不再给效力。他只得流离飘荡,满世界跑,就像游牧民族。这就是诅咒。你们看和夜间的吸血鬼像不像?只不过他们人数少点罢了。” 于是一天该隐对上帝说,长此以往,人们见了他一定会杀死他。于是上帝对他说,杀你的人必遭报七倍!该隐杀了兄弟,为什么神还护他呢?因为神还爱他,神爱所有的人,包括犯了罪的人。 但神恨罪。 “所以说,那时候吸血鬼还算是人,但属于特殊的人。”窑货哥重复道。“看见没,为了防止人们见到吸血鬼赶尽杀绝,上帝这样承诺,可见那时候人们都很仇视他。” 后来,吸血鬼迁移到伊甸东边挪得之地。“人们有没有对吸血鬼展开大屠杀,这我不太清楚。按圣经的说法,可能后来他们还经常迁移。” 该隐有个孩子叫以诺,繁衍成一个族群。后来那一族建了一座城,该隐也给那座城起名叫以诺。“以诺城可能就是人们说的吸血鬼城吧,这城于新耶路撒冷时代落没了。” “这么说,以诺那个地方的人不就都是吸血鬼了?”于沁画妖问道。 “不过,我估计那里很小,当时也应该有亚当其他的后代往那里迁移。圣经里完全没有提到该隐活了多少岁。几乎所有圣经提到的人都说活了多少岁。这成了一个迷。也许他永远都死不了,不能进天堂和地狱。这或许就是圣经里吸血鬼的来源吧。” “什么跟什么,一点都不好听。”于沁画妖抱怨道。“不走了,我渴了,我要喝水。” 白袍先生只得去寻水,寻了许多地方,不见水源。不知不觉走了许多路程,突然看见前边一个村子,村子旁边有一个神秘的洞穴。白袍先生大胆进入洞内,发现洞中岔洞连连、尸骨成堆、蝙蝠成片。阴森森地恐怖极了。白袍先生在洞内走了3个小时,也没走到尽头。返回来去找苏宁他们。述说了自己的发现。大家好奇,在白袍先生的带领下,都去了那洞。 那鬼洞洞口隐蔽,高约1米,周围长满了野竹。他们进入洞内后,豁然开朗,之后又时而狭窄、时而宽阔。大的像球场,洞高超过50米,透过山缝能见一线阳光。窄处只能匍匐前行,甚至要靠绳子攀爬,常常出现几个岔洞,一不留意就会迷路。完全像个迷宫。 途中,随处可见四处散落的人骨头,洞崖上不时飞来大片蝙蝠,令人毛骨悚然。 洞内有许多钟乳石,形态各异,还有暗河,河上有石桥。于沁画妖就在暗河里取了水,喝了个够。 苏宁说,之前俺曾经听说过,这洞似是白莲教义军避难场所。听说清军追到此地,不敢冒然进入,就在洞口堆满柴草,点燃,以烟熏洞。结果那些避难的义军全都被熏死了。 果然,他们在洞中发现了“莲社七姐”的造像。身穿宽大袖子和交叉领口的衣服,分两排站立。其中一名左手持类似金刚杵的东西,一名手持金刚铃,其余皆作拱手状,比丘上方刻有数朵莲花。 就像一次旅行,大家心情愉快,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劳累。 于沁画妖甚至把自己私藏的糖果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这几个迁徙的鬼魂,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至山西地界。 前边是一个峡谷。巍巍的太行山在这里产生剧烈褶皱,群峰环绕,峰峦叠嶂,在这个四面群山的峡谷里,泉水叮咚,小河南流,水中有螃蟹、老鳖、鲶鱼、黄鳝。林大沟深,群峰壁立,山上有狐狸、老豹、野猪、兔子、獾。群群鸽子在头上飞过,野鸡炫耀着它亮丽的羽毛,老鹰翱翔蓝天——青山秀水,小小村落,相栖相存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白袍先生找来一个打柴的魂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历山。” “历山。啊,真美啊。”于沁画妖赞叹道。 “不如咱们就在此地歇息一日,一来歇歇足,二来也凭吊一番这仙境美景。”苏宁提议道。 大家一致同意。 历山之上,建有一座娘娘庙。于沁画妖见了,代替主人去庙里进了一柱香。山下有三关洞,此洞是附近村落从洪洞移民于此居住的见证。 该洞位于北坡,百米悬崖之上,大洞套小洞,三洞组成洞中洞,洞口立有两碑,一为道光年间,一为光绪年间,均为后代纪念先祖各村各姓捐钱捐物修桥搭路的见证。直至清代后期,在早已无人居住的情况下,附近村民还每年到此集会,唱戏三天。此次,苏宁他们正赶上村民集会。 洞中,至今仍能觅寻到当时古人居住的痕迹,有分户的隔墙和灶台。只是洞已年久风化,洞内布满了厚厚的尘土。一大洞在大厅灶台下,洞口呈半圆形,深不可测。一小洞呈规则六边形,洞口有十平方米大小。大洞与小洞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两洞均明显有人为修筑的痕迹。 在悬崖上打五灵籽的鬼魂说,两洞内有破瓦罐等物。大、小二洞山顶均有石块堆砌的建筑,四面用石块砌筑,颇似城墙,又像寨堡,峰仞壁立,一庙高举。两处建筑物是否和二洞有着某种牵连,也未可知。 窑货哥说:“早年听说此处有一位山东人,叫鲁有财,初来即住在洞内。后来下了山,开了个气血坊,在此调制气血,仗义疏财,不知道还在不在。” “既然是山东人,咱们定当前去拜访,在与不在,走一遭便知道了。” 于是,他们一行五位朝前走去,走不多远,向山中一位鬼娘打听,那鬼娘说:“就在前边的磨滩,见到一棵古松,便到了。” 又走了五里山路,果然见一巨大古松,最为独特,鹤立鸡群,孤独地直指蓝天,粗大根系深扎在数块巨石缝中,树龄当在数百年,已成为历山一个方位指向。 果然是磨滩,大片的原始森林,树木参天,落叶及膝。常有金钱豹及野猴出入。在森林的一边,有一座宽敞的木荘,上书“气血坊”三个字。 苏宁上前轻扣木门,高声喊道:“荘内有人吗?” 喊不三声,有一个鬼丁过来开门,上下打量着苏宁,问道:“先生找谁?” 苏宁一抱拳,答道:“俺是山东的文圣鬼苏宁,路过此地,闻听鲁荘主大名,特来拜访。” 那鬼丁随即答道:“容俺回去禀报一声。”说完便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一个洪钟之音,高声叫道:“原来是苏英雄,失敬失敬!” 苏宁初看此人,生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瓮声瓮气,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调制气血的手艺人。 苏宁一行五位跟随鲁有财进了客厅,抬眼看见厅堂里正坐着一位铁塔似的汉子,当即大吃一惊,紧走几步,喊道:“凌大大,你缘何也在这里?” 第085章 历山相会 在鲁有财的气血坊,苏宁见了凌成大,紧紧握住凌成大的手,惊问:“凌大大,你缘何也在这里?” 凌成大转身,看见苏宁,也倍感惊讶。“你不是去了嶓冢山吗?因何到了这里?” 两个鬼雄一肚子疑问,急待诉说。 鲁有财赶紧招呼大家入座,叫鲁氏将上好的气血呈上来,让大家尝个鲜。 鲁氏应了一声,去了一会儿,便端上来几大碗气血。那气血鲜浓鲜浓,酡红酡红,还冒着泡儿呢。 苏宁他们品尝了鲁有财的气血,鲜美无比。追问道:“是何等工艺,酿造得如此鲜美。” 鲁有财笑而不答。领着大家去参观他的气血坊。 气血坊里,有一个大沼池,七八个鬼汉正在那里忙碌着。池里子堆满了糟料,散发出一股股腥鲜之气。大沼池旁边,支着一口大锅,大锅里烧着一锅沸水,蒸气把整个作坊笼罩起来,像起了大雾。 靠近门边,一连摆放着三个大缸,每个大缸足有一人高,双人合围才能抱得过来。缸里盛放着新出的气血,酡红酡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 没想到,在鬼界,也有这等好的货色。 在阳间,苏宁也去过几个食品加工厂。虽说气血坊的规模远远比不上那些现代化的厂房,但就鬼界的条件来说,气血坊已经相当不错了。 参观完毕,鲁有财亲自操刀,杀了一口肥羊。让鲁氏备了许多果蔬,做了一桌全羊宴。 席间,两位鬼英雄互相诉说了各自的经历。苏宁把在嶓冢山的经历合盘托出,又说起向邑王的种种趣事。苏宁对凌成大说,向邑王建议他去琅琊山,强魄立魂,在鬼界开创一番事业。” 凌成大十分赞同。过去,他和响马妞在兰陵的时候,就曾去过琅琊山,那里山多林密,更重要的,八百里琅琊水泊,环山绕寨,易守难攻,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于沁画妖听了,瞪着眼睛,说道:“好你个苏宁,一开始我问你向邑王到底说了些什么?你却说天机不可泄露。这么说,对我是天机,对凌大大却不是天机。” “哪里的话,你没听说过,墙有缝壁有耳,路边说话,草里趴个王八蛋吗。那是因为在路上,不便说起。如今是在家里,但说无妨。” 于沁画妖辩不过苏宁,只气得离席而去。 鲁氏去追,苏宁对鲁氏说:“不要去管她,生一阵子闷气,她自然会好的。” 再说凌成大,也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 原来,自苏宁在响马岭住了四五日,又被徐文和徐方押着,又一路走得缓慢,去了嶓冢山。待徐文和徐方返回丰都城的时候,早超了期限。 徐文和徐方只得推说苏宁夜访响马岭的旧友,耽搁了数日,所以才迟来。 这话被鬼伯达听到了。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却惹来了祸端。 鬼伯达被苏宁扎了一枪,这口窝囊气正没地方出,可巧,这个凌成大与苏宁有染。就把凌成大逮着了。 早就听说凌成大重操旧业,去了响马岭,只是念其旧情,不去追究。如今他竟与鬼逃犯苏宁勾勾搭搭,何不趁这个机会,把凌成大捉了,一来替自己长长脸,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不要再盯着自己被苏宁欺侮的这一遭。二来捉了凌成大,也在丰都大帝面前邀一些功劳。凌成大毕竟为匪作歹,这是不争的事实。 鬼伯达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调动一千鬼军,由鬼亦雄带领,奔赴响马岭。 响马岭距丰都城并不遥远,等到鬼亦雄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响马岭,凌成大还坐在他的厅堂里喝茶呢。 响马妞从山下采桑归来,报于凌成大。凌成大慌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响马妞。凌成大当即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躲过这一阵子,再回来也不迟。火速与响马妞跨上白骇马,提起钢叉,从山岭后边,下了坡道。 谁知,刚到山脚下边,就碰到了一路鬼军。原来鬼亦雄早就防备凌成大从山后逃走,预先派了一支鬼军赶赴那里围追堵截。 好在凌成大勇猛过人,手中钢叉左右摇摆,挑倒一片。那鬼军看难以降服凌成大,就让他们牵起一根根绊马绳索,凌成大倒退不慎,白骇马被绳索绊倒,凌成大和响马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伙鬼军一哄面上,凌成大挥舞钢叉,像抡链子锤,打倒一片,冲进一个小树林,忽见两个鬼卒仰躺在那里,气息奄奄。凌成大左右两拳,将他们击昏,扒下他们身上的衣服,递给响马妞一身,快速套在身上,装扮成两个鬼卒,穿过小树林,拣一条小道,朝前跑去。 往哪儿去呢? 响马妞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不如去丰都城,找个地方躲起来。” 凌成大觉得响马妞说的对,于是夹杂在散乱的鬼军之中,朝丰都城而去。谁知道,到了城门口,被一队鬼军一冲,把响马妞给冲散了。 凌成大急寻了半日,寻不到,只得去找韩岳。 韩岳听了凌成折叙述,感到事态严重,忽然想起历山的鲁有财,为鬼仗义疏财,何不先去他那里避一避风头。前几年,鲁有财到丰都城推销他的气血,韩岳曾经帮了不少忙。同为山东鬼汉,想必鲁有财不会不接纳凌成大。 可是,凌成大担心响马妞。韩岳对凌成大说,你尽管走,响马妞的下落,容我细细寻找。 于是,韩岳手书一封书信,交与凌成大。又取来十只元宝,交给他。说:“你走的匆忙,想必响马岭上的东西都没带走吧。这点银钱你先带上,路上用得着。” 凌成大再三推辞,还是接受了。 趁着城门换防的功夫,韩岳领着数十名鬼卒巡逻,凌成大就混在那数十名鬼卒之中,混出城去。到了城外,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韩岳和凌成大才挥手道别。 凌成大星夜兼程,六七日才到历山,又打探了两日,找到磨滩,鲁有财的气血坊。 鲁有财本是一个粗人,相貌黢黑,但粗中有细,多年的生意场合,与人打交道频繁,多有历练,阅人无数。一看凌成大身高八尺,气度非凡,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凌成大自报家门,讲明自己的来历,又把韩岳的举荐信递给鲁有财。鲁有财看了,千真万确。当即把凌成大热情接进荘内,摆下酒席招待。 自此,凌成大便在气血坊住了下来,闲时便去大沼池里帮帮手。 鲁有财哪能让凌成大干那等粗活,只每日好酒好肉地招待。 凌成大过意不去。 鲁有财说:“你不必介意。如果实在过意不去,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南乡,到时候你和我一道走,也算是一个照应。” 凌成大应着,还没等启程,就撞见了苏宁他们一伙。 …… 苏宁听完凌成大的叙说,唏嘘不止。为自己连累了凌成大而不安。 凌成大安慰苏宁道:“苏宁贤弟,你莫有负担,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与福本来就互相依存,互相转化。既然好事可以引出坏的结果,为什么坏事不可以引出好的结果呢?” “说的是。”鲁有财赞赏道。“天下英雄皆是朋友,让我们举杯庆祝。来日苏宁先生图得琅琊山,大家可一同前往,岂不更欢喜。” 窑货哥作为一位长者,也鼓励大家,将目光放长远,看大事,求大义,凡事要往积极的一面去想。 一句说说得大家兴奋不已,相互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第086章 鲁有财的生意经 苏宁参观了鲁有财的气血坊,十分感兴趣。问鲁有财:“鲁大哥在历山多久了?” “少说也有二百年了吧。” “哦,这么长时间啦。” “我知道你。”窑货哥指着鲁有财说。“老家是五莲的,初来时住在三关洞。后来下了山,开了个气血坊,为鬼仗义疏财,俺在山东就常听你的好名声。” 鲁有财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来,二百年前,鲁有财就做这个生意了。怪不得韩岳对鲁有财这么了解。他一定是多次去丰都城,推销他的气血,认识的。 “早年间,生意不太好做,因为鬼界大多都没有钱。那时候,俺只是自己加工,自己叫卖。一条扁担,一头挑着行李,一头挑着气血罐,走街串巷,糊口而己。” 鲁有财对苏宁如是说。 “不过,现在好了,鬼界的钱也多起来了。主要是人间富裕了,寄往阴间的钱多起来,阴间的消费能力提高了,气血就卖得多了。” 鲁有财又说,他刚到阴间的时候,十分窘迫,从山东来到山西,住在三关洞。全都是陌生的鬼魂,没有谁爱答理他。一挨就是十几年。那时候,他顶多到磨滩去卖气血。所赚的钱只够糊口。 不过那时候,在磨滩,他也有所收获。就是有一个精灵古怪的鬼妞经常跟在他后边,对他唱情歌: …… 小情歌哎小情哥, 路上凉水喝不得。 喝了凉水得了病, 挑不得担担出不得门。 …… 阴间阴冷,鲁有财听了这情歌儿,心里暖暖的。 一次,鲁有财看着鬼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亲人呢,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俺叫巧云,俺没有亲人,俺的亲人都失散了。” “你是哪里人?”鲁有财又问。 “俺是运城人。”鬼妞回答。 从此,鲁有财和巧云熟悉了。 再后来,鲁有财从三关洞来到磨滩,开了这个气血坊。巧云也就成了鲁氏。 正说着,巧云走进客厅,对鲁有财说:“气血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位客人,家里储备的食物都吃光了。明日,俺到历山一趟,采购些食物来,如何?” “好啊。”鲁有财说。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苏宁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嫌弃的味道。 次日,巧云背上一个背篓,提起一个锄头,上路了。 苏宁在巧云的背后喊道:“嫂嫂,俺在你们这里添麻烦,总该有所表示吧。就让俺这两位兄弟随行,帮你一把。” 原来,苏宁悄悄地念动咒语,唤出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对他们说:“你们去帮嫂嫂采些吃的,顺便弄些气和血,送到大沼池去。” 巧云推让一番,只得放下背篓。吸血鬼沫沫接过来背在肩上,食气鬼嘟嘟抢过锄头,和巧云一起,往历山而去。 苏宁让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陪伴巧云,是有用意的。让他们外出采集些气、血,给鲁有财,就当他们在气血坊的酒钱。反正那些气和血,鲁有财的气血坊总能用得上。 这两日,苏宁他们在气血坊,每日除了饮酒,就是听鲁有财讲他的生意经。 苏家在琅琊,做的是纺织生意。苏宁从小耳濡目染,对生意经尤其关注。 鲁有财说,在阴间做生意和在阳间做生意,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赚大钱同样是许多在阴间做生意的鬼魂们的梦想。但是大多数鬼魂,却难以梦想成真,除了刚才说的,阴间的生意难做之外,与他们赚钱的心太急有关系。小钱不想赚,大钱赚不来。 有一位富翁曾经说过,小钱是大钱的祖宗。不积跬步,何以致千里?许多腰缠万贯的人,当初就是靠赚不起眼儿的小钱发迹的。 说起赚钱的门道,鲁有财真是一套一套。 他说,做小本生意不要瞎起哄,不要人家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那样虽然平稳,但做的多,竟争激烈,也就不好做了。趁热投资也不行,那样,不是面对同行业的巨人,就是收拾人家已无油水的残羹剩饭。 “那么该怎样做呢?”苏宁问道。 “见缝插针,独辟蹊径。经营人无我有的商品和服务。”鲁有财说。“气血就是人无我有的商品。” 阴间也有气,也有血,但是却没有气血。鲁有财自豪地对大家说,他的气血,不仅价钱便宜,喝起来,也更加爽口,深受鬼众欢迎。 “你的气血都销往了哪里?” “当然是丰都城。不过,南乡也有不少,山东也会有一部分。” “哦,山东销在哪里?” “当然是泰山。泰山脚下,有一个鬼霸天,都是他经销的。” “鬼霸天?” 苏宁听了,不由地一怔。 “怎么,你们认识?” “呃。”苏宁胡乱应道。“有过一面之缘。” “上次苏宁先生在泰山被陷害,就是鬼霸天捣的鬼。”白袍先生说。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可是,我的气血,他经营的一直很好啊。”鲁有财说道。“真是画人画虎难画鬼,知人知面不知心。” “既然这样,俺把他的泰山代理给撤了。做生意先做人,其身不正,其心不诚,这样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 “且慢。”窑货哥说。“我有不同的意见。” 鲁有财不解地望着窑货哥。 “做生意先做人是不假,但做生意不是纯粹的交朋友,最根本的是利益。只要利益分割得当,关系相处融洽,这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鲁有财听了,觉得有道理。对窑货哥说:“我会认真考虑,妥善处理这件事。” 两天之后,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同巧云一起回来了,带回满满一背篓吃的。 哎,这几日,可把鲁氏巧云忙坏了。 苏宁向鲁有财说了许多知情的话。 鲁有财听了,对苏宁说:“苏宁贤弟,何出此言,日后你去了琅琊山,我免不了要去麻烦你呢。” 大家哈哈一阵大笑。 这时,苏宁终于忍不住,向鲁有财问道:“鲁大哥?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从阳间来到阴间的?” 鲁有财听了,脸上立刻布满了阴云。刚才的爽朗笑声就像一串珠子断了线,散落在地上。 苏宁立刻感到鲁有财有难言之隐,就此把话题打住。 这时,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悄悄地把苏宁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告诉苏宁:“有情况。” “什么悄况?” “是鲁氏巧云。” “你是说嫂嫂,她能有什么情况?”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就把他们陪伴巧云去历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巧云,不光是去历山弄吃的,她还拜访了一个叫八井的鬼员外,样子十分诡秘。 “哦!” 苏宁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告诉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就算有什么情况,也是人家的私事。咱们是客人,不可多管闲事。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听了,唯唯诺诺,答应两声,方才离去。 又过了一日,鲁有财对苏宁说:“明日俺和凌大大一起去一趟南乡,短则五日,长则七日,你们只管在此,游览游览历山的风景,等俺回来再叙。” 苏宁一听,当即要告辞,欲往山东而去。他们哪能再赖在荘上不走呢。 鲁有财不允。说:“你若去了,叫俺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了,凌大大也不在身边,此一去不知又多少时日再见,如何舍得。万望再留数日。一旦等俺从南乡回来,把酒话别,绝不再强留。” 苏宁只得依了鲁有财,每日酒毕,离荘游历,专等鲁有财从南乡事毕归来。 第087章 暗访鬼员外 员外郎,简称外郎或员外,原本是较高贵的近侍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官制的改革,明朝以后的员外郎已经成为一种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 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好比现今的某些“顾问”、“调研员”之类的头衔。财富是得到仕途功名的捷径,而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之苦尽可以统统免去。 历山这位叫做八井的鬼员外,就是属于后一种情况。他就是花了二百两银子,捐了个员外当的。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不听苏宁的规劝,出于好奇,悄悄地溜出气血坊,暗自调查起八井鬼员外来。 八井鬼员外是地地道道的历山人,又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他的死,曾经轰动了整个历山,甚至惊动了省里的巡府大人。没有一个历山的鬼魂不知道的。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一提起八井,好管闲事的鬼汉们很乐于把八井的往事告诉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 当年,八井花了二百两银子,捐了一个闲职,从此,在历山,八井员外成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插一杠子,别人拿他还没有办法。尽管这个八井员外水平很臭,但是,在历山地界上,一旦有什么事务,特别是公众事务,大家还得恭敬地邀请他出面。 话说这一天,山东人鲁有财自东向西,来到山西讨生活。到了历山这个地方,山清水秀,颇为满意,就不走了。 鲁有财的营生是做豆沫儿。豆沫儿是山里庄户人家用黄豆面和蔬菜做的一种粥。开春时有白萝卜豆沫儿,干萝卜英豆沫儿;三伏天有菠菜豆沫儿,地瓜秧头豆沫儿;入秋有爬豆荚子豆沫儿,辣菜豆沫儿;冬天有方瓜豆沫儿。五花八门,啥都有。 有时候,鲁有财还在里边放上粉条、花生之类,并且备有咸辣调料。 由于鲁有财的豆沫儿用料考究,做工地道。所以,食客不少,生意生隆。 八井员外是鲁有财的熟客。隔三差五地来上一碗。热热地喝下去,意犹未尽,忍不住对这个山东小吃品评一番。 如果仅仅品评小吃倒也罢了。评来评去,八井员外竟然品评起山东的孔老二。 八井员外说:“儒家的腐朽思想害了中国人几千年。”把山东的所谓的发源与齐鲁大地的儒学骂的体无完肤,好像马关条约的签订也是山东人的作为。 鲁有财听了,很不满意。 鲁有财作为一个山东人,虽是一位粗人,但粗人通常都有一些犟脾气。他打从小就以山东是儒家的发源地而自豪。现在,竟然有人攻击起儒家思想来,他哪受得了啊。 鲁有财知道八井的员外是花了二百两银子捐的,其实没什么文化,打心里瞧不起他。他又出此狂言,心里不悦。 哪有一个文盲,攻击一位圣人的。 于是,鲁有财对八井说:“不要吃不到香蕉就说是做轮胎的不能吃。” “什么意思?”八井质问。 鲁有财说:“中国人的谦谦君子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跟匈奴学的吗?” 八井被当面顶撞,十分生气。一拂袖子,把一只瓷碗碰落在地上,啪的一下,摔得粉碎。 鲁有财让八井赔,八井不肯。鲁有财将两只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伸手把八井扳过来,一拳挥过去。八井被鲁有财劈头盖脸来了一拳,那鼻子当即塌了,鼻血喷涌而出,倒在地上。 八井爬起来,抓起一条凳子朝鲁有财甩过来。鲁有财伸拳相迎,那条长凳咔嚓一声,倾刻间变作两截。鲁有财乘势朝八井的头上猛击过去,八井当即脑浆迸裂,倒地不起。鲁有财还不解气,又扳起他的脸,补了一拳,嘴巴被打歪了,下巴颌子掉下来一半。 鲁有财见八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伸手往他的鼻孔上一拭,没了气息,心里一惊。 “死了?” 鲁有财一阵惊慌,揣起零散的粥钱,急忙离去。 围观的人们一开始还拍手称快,因为这个八井员外,大家都恨他,今天终于眼见被人收拾了,能不痛快吗。 可是,很快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八井员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浆迸裂,不是死了又是什么。眼见得出了人命,哇哟一声,倾刻之间鸟兽散了。 鲁有财一口气跑进历山,钻进三关洞躲了起来。 历山出了命案,而且死掉的还是八井员外,不得了。报到省里,巡府大人批示全力追辑凶手。 最后,鲁有财被一个猎户发现,用猎枪击毙。 鲁有财虽然死了,但他的阴魂不散,躲在三关洞内,阴差无法捉拿,放手而去。 八井死得窝囊,阴魂同样不散,看到鲁有财的尸体被人们拖着,丢进悬涯,仍不解气。魂魄在历山丛林里飞来飞去,寻找着鲁有财的魂魄。同样躲过了阴差的缉拿。 从此,八井员外和鲁有财结下了梁子,双双到了阴间,也不肯放过对方。 八井员来到阴间,家人为他烧的纸钱堆成一座山,八井变成了鬼,仍是鬼员外,富贾一方。 鲁有财到了阴间,仍是一位山东棒子,仍要讨生活。只不过,他再不卖豆沫儿了。都是豆沫儿惹的祸。再说豆沫儿的口味也不适合于鬼界。魔鬼最喜的还是食气吸血。但气和血的价格昂贵,一般鬼魂消费不起。 从那时开始,鲁有财就潜心研制一种新的气血产品,既有气、血的口感,又价格偏宜。 功夫不负有心人,鲁有财精心研制了十年,终于将这款气血产品研制出来了。并且,在历山的销路十分看好。 八井鬼员外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鲁有财发达呢?于是指示他的小妾巧云装扮成一个清纯的鬼妞,去接近鲁有财,妄图整垮鲁有财。 原本,这个巧云胆子最小。八井员外被鲁有财三拳打死的那天早晨,他等着八井员外给她带回一碗豆沫儿喝,可是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八井的影子,出门去寻,结果撞见那惊恐的一幕。当即吓晕过去。 在场的人们都在忙活八井员外,谁会理会这个妾身巧云。结果巧云一口气没缓过来,也一命呜呼了。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一路了解下来,竟然发现,这个鲁有财的经历竟如此坎坷。 回到气血坊,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把打探到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苏宁。苏宁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问鲁有财,因何从阳间到的阴间,他脸色阴沉不说呢,原来有这一遭经历。他是羞于提起这一段往事啊。 “如此说来,这个巧云一定在鲁大哥身边搬弄是非,鲁大哥十分危险啊。” 苏宁担忧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回应道。 “鲁大哥知道不知道这个巧云的底细?” “估计不知道。从前日巧云鬼鬼祟祟的样子看出,她的行踪是背着鲁大哥的。” “接下来,我们能做些什么?”苏宁问道。 “这要看你的了,主人。”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瞧着苏宁。 苏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有辙子。最后,对他们说:“这两天你们继续盯着这个巧云,鲁大哥离开历山去了南乡,这个巧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还会有举动。”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觉得主人分析得有道理,辞别苏宁,继续躲到暗处,盯着巧云的一举一动。 结果,没等鲁有财和凌成大从南乡归来,他们就惹出了祸端。 第088章 赈济风波 在鲁氏巧云的屋子里,供着一个樟木佛像。樟木是江西樟木。这种樟木树一般都很高大,具有樟脑般的清香,永远不会消失。而且防虫防蛀,醒脑提神。 鲁氏说,她老家是江西的,这个樟木佛像是她的姥姥传给她的。据说,刻这个佛像的那块香樟木,有1500年的历史,三个人合围都搂不过来呢。 她这话有几分可信度。因为,在佛身的背后,刻着一首小诗: ~~~ 老家门前一古樟。 几世酷热和冰霜。 记得儿时奶奶讲, 奉命下凡是天将。 ~~~ 许多地方都种有香樟树,但江西人对香樟树却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 樟树属樟科常绿性乔木,高可达50米,树龄成百上千年,可称为参天古木。树皮幼时绿色,平滑。老时渐变为黄褐色或灰褐色。 灰褐色的树皮有细致的深沟纵裂纹。纸质或薄革质,树干有明显的纵向龟裂。据说因为樟树木材上有许多纹路,像是大有文章的意思。所以就在“章”字旁加一个木字做为树名。 江西人的习俗,出生男儿四柱命格太硬或太弱,把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贴在香樟树身,祈拜树老爷,让树老爷认做儿子。这样可避灾难,可成富贵,高大的树枝繁叶茂,寓意荣华富贵。 气血坊里有一个伙计,叫赖辉宗,刚巧也是江西人,也是四柱命格。跟鲁氏交往过密。 交往过密,这没有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江西人嘛。 但是这个赖辉宗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因为他是四柱命格,按照江西人的风俗,要把生辰八字写在一个红纸上,贴在香樟树身上。可是,这儿不是江西,是山西。找不到香樟树。赖辉宗就想到鲁氏的樟木佛像。 这樟木佛像也是樟木做的,而且是生长了1500年的樟木树。 赖辉宗就央求鲁氏把他的生辰八字贴在樟木佛像上。 这事当然可以。老乡嘛。鲁氏很爽快。赖辉宗很感激。 于是,鲁氏和赖辉宗的关系很快变得不一般起来。 赖辉宗在气血坊,是鲁有财的得力助手。制作气血的技术都掌握在赖辉宗这里。 鲁氏对赖辉宗的要求并非无偿满足,而是有条件的。 隔三差五地,鲁氏就去找赖辉宗,讨问气血的制作技术。 一开始,赖辉宗不肯讲,可是,经不过鲁氏的威逼利诱。 鲁氏说:“你还是我老乡吗?再说啦,我是外人吗?我是气血坊的老板娘啊。我不了解制作技术怎么行。鲁有财成天东走西逛,卖气血。他在外边,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又不懂得,怎么行?” 鲁氏说的有道理。 赖辉宗就悄悄地把制作技术告诉了鲁氏。 鲁有财和凌成大离开历山,去了南乡,鲁氏的确像苏宁猜想的那样,她要有所动作。 她先是找到赖辉宗,对赖辉宗说:“最近,气血坊的生意不太好,眼看就揭不开锅了。你也知道,鲁有财做什么事都不计成本。远的不说,就说苏宁这一伙吧,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闲汉,天天吃喝,气血坊哪里有那么多闲钱。所以我想,这气血里边是不是可以兑一些水,降低一些成本,多赚一点儿。” “恐怕不好吧。” “没事儿,”鲁氏说,“多兑一些水,又不会影响口感和味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事得鲁老板回来了,征求他的意见。” “你跟他说,他肯定不同意。这事就得瞒着他。” “这?” “这什么这?”鲁氏说。“这个气血坊,是我在管帐,我得让气血坊赚钱是不,要是不赚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最关键的,拿什么跟你们发工钱。” 赖辉宗无言以对。 “最最关键的,你的生辰八字,还在樟木佛像上呢。气血坊不赚钱,连佛爷都不答应。” 赖辉宗知道鲁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不再坚持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谈话,被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赶紧给苏宁汇报。苏宁想了想,对他们说,捉贼要捉赃。你们要耐住性子,抓他们一个现形。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听了,心领神会,走了。 果然,到了晚上,鲁氏真的指使赖辉宗,提了数十桶水倒进大沼池里。 到了第二天,八井员外带着两三个鬼怪,提着大桶小桶,来买气血。 赖辉宗就给他们舀了满满三桶气血。谁知道,他们提着气血,没走出多远,又一个个回来了,而且气势汹汹,质问赖辉宗:“不对,你们的气血不对,掺了假了。” “掺了什么假?” “掺了什么假,你们自己知道。这气血我们不买了,把钱退给我们。” 鲁氏死活不退钱。 她当然不退,这是他们揍好的局呀。 只是,赖辉宗被蒙在鼓里而已。 鲁氏坚持不退钱,那两个鬼怪就围着历山到处宣扬,鲁有财的气血坊掺假了,大家不要再去买他们的气血了。 这一宣扬不要紧,那些买过鲁有财的气血的鬼魂们,一个个跑到气血坊来,纷纷要求赔偿。 鲁氏怒问:“赔什么偿?” “赔什么偿,赔精神损失的偿。” 鬼魂们不依不饶。 鲁氏焦头烂额。 最后,八井鬼员外出来圆场。对鲁氏说:“要想平息这事,我倒有个主意。” 鲁氏问道:“啥主意,说说俺听。” “施气血。” “施气血?” “你想啊,你们这样掺假,赚昧心钱,不舍一点还行啊,不舍一点,那些喝过你们气血的老主顾能心平气和吗?” “怎么舍?” “你们没听说‘甜沫’的故事吗?明末清初,战乱连年,大批难民纷纷拥入济南,有一家田姓小粥铺,经常舍粥赈济,灾民互相传告,来粥铺喝粥救命者增多。粥铺难满众求,便在粥内加入大量的菜叶并咸辣调料。灾民每当端碗盛粥前,见煮粥的大锅内泛着白沫,便亲切地称之为“田沫”,就是田老板赈舍的粥。如果你们也能舍气血,不仅能挽回信誉损失,对你们将来的生意也有帮助。” 这主意不错。 鲁氏当即决定,在磨滩支上三口大锅舍气血。 气血坊如此济世,一传十,十传百,在历山传开了。所有的鬼魂呼啦都来了,围在锅跟前,不肖一个时辰,就把三锅气血抢得一干二净。 得到气血的喜出望外。没得到气血的,两眼血红。不知是哪个鬼魂喊了一句,“走,到气血坊喝去。” 这一句吆喝不要紧,没得到气血的鬼魂又呼啦涌到了气血坊。 鲁氏让苏宁带着大家维持秩序。可这秩序怎么维呀。这些饿鬼们! 鲁氏说你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鲁有财不在,你帮个忙还不情愿? 苏宁只得遵命。 可是,那些鬼魂实在太放肆。苏宁拦挡在门口,一不留神,竟有一个凶神恶煞,用力过猛,一头扎进气血坊,掉进了沸水里,烫死了。 鲁氏说:“让你维持秩序,怎么维持出鬼命来了。” 这下不得了了。所有的鬼魂一涌而进,把气血坊里的所有气血抢了个一干二净,最后,连盛气血的瓷缸都给砸烂了。 苏宁看到这个结果,也是始料未及。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对苏宁说:“这一定是鲁氏和八井员外使的坏,是他们揍好的局。之前,鲁氏去历山,与八井员外见面时,就形迹可疑,要不,为何气血刚一掺假,他们就来买气血了。 苏宁觉得这话在理。只是,抓不到他们的证据,没法跟鲁有财讲。 最后,气血坊只得停了产,等待鲁有财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第089章 赖辉宗的痛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气血坊发生的争抢气血事件,让整个气血坊变得一片狼籍,到处都是血污和油渍。工人们都躲了起来,惟恐被赖上。任凭鲁氏怎样叫骂,他们就是不照面。尤其赖辉宗,更是胆战心惊。 苏宁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担忧。鲁大哥辛苦多年,创下的这个气血坊,倾刻间变成了一片废虚。哎,不知道还能不能复工。 恰巧这时候,山东的鬼霸天到气血坊来提货。真不是个时候啊。 当然不是鬼霸天本人来的,是他的两个鬼部下,猪排和牛排。 白袍先生看见是猪排和牛排,略一吃惊,忽然想起前几天和鲁老板饮酒,说起泰山的鬼霸天经销气血坊的气血,才回过闷来。上前打了一声招呼。“鬼霸天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他还没被你气死。” “呵呵,回去告诉他,就说俺白袍先生改日去拜访他,让他准备好上等的气血。” 猪排和牛排胡乱应一声。他们现在是来历山提货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何必跟他较真呢。 巧云一眼看见猪排和牛排,故作惊讶地问道:“你们的气血不都是鲁有财送过去吗,为何亲自来提?” 其实,这些都是她和八井员外揍好的局,是八井员外趁着气血坊被抢,成了一个烂摊子,通知山东的鬼霸天,让他来搅活搅活气血坊的这块稀泥。 猪排和牛排说:“最近气血销的快,如果不亲自来提,等着你们送,早就断货了。” 巧云听了,赶紧促催赖辉宗复工生产。 可是,赖辉宗却说:“现在气血坊弄成这样,还怎么复工,还是等鲁老板回来了再说吧。” 猪排和牛排看见气血坊空空如也,别说提货,就是想喝一碗也没有啊。 气血坊里一两气血也没有,还怎么提货。提不到货,回去后还不被鬼霸天给抽了筋扒了皮。 于是,猪排和牛排找到赖辉宗,促催道:“赶紧开工。” “开不了。” “为啥开不了。” “气血坊弄成这样,不敢乱动,一切等鲁老板回来再作决定。” “哟喝,到底开还是不开?” “开不了,俺只是一个雇工,作不了主。” “今天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猪排和牛排发狠道。 “就是不开,你能咋的?”赖辉宗也不示弱。 “伙计,他不开咱揍他。咱今天不揍他,回到泰山,提不到货,鬼霸天也得把咱揍个半死。” 于是,猪排和牛排把赖辉宗摁倒在地,一顿暴打,直打得赖辉宗口鼻窜血,头脸肿胀,嗷嗷直叫。 苏宁看到此处,正要上前制止,被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拉住了。“不要管他,他这是罪有应得。” 苏宁听了,只得作罢。他知道,这几日,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盯着巧云和赖辉宗,一定有什么发现,否则他们不会不让他劝架。 想到这里,苏宁装作看不见,到一边去了。 然而,白袍先生却不像苏宁,装作看不见。猪排和牛排这两个浑蛋,上次在泰山,要不是急着赶路,非得把他们的皮扒下来不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跑到历山还逞能。既然撞见了,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白袍先生一甩袖子,把猪排和牛排裹倒在地。猪排和牛排就像两个驴屎蛋子,骨碌碌朝远处滚去。滚出十几米远。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白袍先生又一袖子甩过去。他们身子摇了一摇,又急忙就地一滚,算是躲开了。匆匆去找鲁氏巧云。 自从上次在泰山,猪排和牛排被白袍先生揍了一顿,他们已经知道白袍先生的厉害,哪敢再和白袍先生交手。再说啦,今日有公务在身,也不是个打架的日子。 猪排和牛排见到鲁氏,连哭带叫,声称白袍先生无缘无故打了他们。 鲁氏听了,十分生气。白袍先进生怎能这样。在这里白吃白喝不说,还动手打了气血坊的顾客。赶紧央人把苏宁叫来, 鲁氏说:“顾客就是上帝,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懂吗?你们是气血坊的客人,猪排和牛排也是气血坊的客人,为何要拳脚相加?要是鲁有财在,你们也这样吗。顾客永远都是对的。今天这事,白袍先生必须给猪排和牛排道歉。” 白袍先生怎肯给猪排和牛排道歉呢。 猪排和牛排不依不饶。 最后,苏宁找到猪排和牛排,代白袍先生向他们道了歉。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瞪眼瞧着苏宁:“你怎么可以跟他们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真英雄。咱是山东好汉,岂能跟两个小怪一般见识。” 猪排和牛排的脸上挣足了面子,索性在气血坊住下来,每日好吃好喝,下定决心,提不到货就不离开历山。 这下子,赖辉宗急了。他们这样一直呆下去,等到鲁老板从南乡回来,看到这种状况,还不气晕了头。都怨自己根子不硬,被鲁氏利用了。整到这步田地。 可是如果复工生产,瞒过了鲁老板,他又心里不情愿。这些年,鲁老板待他不薄,亲如兄弟,他不能一错再错,偏宜了鲁氏。再说了,就算他不说,鲁氏不说,难保苏宁他们不对鲁老板说。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如果他带头瞒过了鲁老板,最后被鲁老板发觉,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现在,首要是找到鲁氏,把贴在鲁氏樟木佛像上他的生辰八字揭下来,斩断跟鲁氏的关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老板娘的多少恩惠呢。到时候,鲁氏想往他身上泼脏水都泼不到他身上去。 没有关连,气血坊被抢,鲁氏就不能一推二百五推到他身上去。 赖辉宗思想周全,找到鲁氏,说:“您把樟木佛像上俺那生辰八字揭下来吧。” “揭下来,因为啥?” “俺怕影响不好,以为得了你的什么好处。” “你是怕有把柄落在俺手里吧?” “俺和您不一样,俺是雇工,要是丢了饭碗,拿什么养活自己。您就不一样了,您是老板娘,即使有什么过错,您依然是老板娘。” “好你个赖辉宗,你个没良心的,你想撇到清水里去呀。” “俺没有,俺只是害怕。” “害怕?当初可是你求着俺贴上去的。” “此一时彼一时。” “晚了,已经晚了,揭不下来了。” “为何揭不下来了?”赖辉宗不解。 “俺已经用雕刻刀把你那生辰八字刻在佛座上了。” 原来,鲁氏为了拿住赖辉宗的把柄,事先用刻刀把赖辉宗的生辰八字刻了上去。以此证明赖辉宗和她的关系密切,她若有过子,他也脱不了干系。 糟糕透顶。赖辉宗一听,脑袋当时就大了。 “俺这都是为你的命理着想呀。”鲁氏望着赖辉宗,意味深长地说道。 “为俺的命理着想?是让俺当替罪羊吧。” “你要不想当替罪羊,我倒有一个办法?” 赖辉宗一听,喜出望外。“什么办法?只要不让俺担这个责任,俺一切都听您的。” 鲁氏让赖辉宗凑过脸去,伏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密语了几句话。 赖辉宗一听,“不行,不行。”头当即摇得跟拨郎鼓子似地。 “好吧,等鲁老板回来,你去承认你操作失误,导致气血不合格,酿成的后果吧。” 赖辉宗一愁莫展。 “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告诉俺。”说完,鲁氏出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鲁氏再次返回去,赖辉宗抓住鲁氏的手,央求道:“只要不让俺担这个责任,俺一切都依你。” 鲁氏听了,笑逐颜开。“这就对了嘛。他们是过客,咱们才是老乡。”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瞧见鲁氏和赖辉宗躲在内里唧唧咕咕,十分可疑。告诉了苏宁。苏宁说:“你们搞不清楚状况,来跟我汇报什么?” 究竟鲁氏和赖辉宗在屋子里密谋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这事,只有等到鲁有财从南方归来,追究起气血坊的过错,才能真相大白。 第090章 鲁氏巧云的阴谋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深入观察,终于发现了赖辉宗的情况。 是这样的,原来,赖辉宗虽然答应了鲁氏,他仍不放心。他想趁着鲁氏睡熟的时候,悄悄地把樟木佛像偷走。没了樟木佛像,到时候,他的生辰八字就不会成为一个事儿,他和鲁氏的亲密关系也就抹去了。鲁老板怪罪起气血坊的事,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说是鲁氏的主意。 而鲁氏的血盆大口,爱咬谁咬谁,至少咬他,是没有底气了。 夜色微暗,赖辉宗发现,鲁氏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他蹑手蹑脚地潜进鲁氏的卧房,看见那尊樟木佛像就安放在窗台下的桌案上。 鲁氏鼾声均匀。赖辉宗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她不要醒来,给他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可以把佛像拿走了,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砸碎了,挖个坑埋了。神不生鬼不觉。 赖辉宗轻提脚步。谢天谢地,鲁氏睡得像一头死猪。 赖辉宗轻轻摇一摇那尊佛像,由于是樟木的,份量并不重,抱起来就朝外跑去。幸好,外边并没有闲杂人等。赖辉宗抱着樟木佛像,一口气跑到气血坊外,一片浓密的树林里。 “就这儿啦。”他靠在一棵大树跟前,把佛像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喘息了一阵子,赖辉宗这才把那尊佛像复抱起来,打算把它摔个粉碎。正当他举起那尊樟木佛像,举过头顶,暗暗地在心里喊一声号子,掷往地上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声叫喊:“兄弟,手下留情。” 赖辉宗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回过头左右看看,并不见有什么人呀。 也许是自己耳鸣了吧。或者是自己做贼心虚,自己吓唬自己。赖辉宗想。又把佛像举过头顶,奋力往地上摔去。结果,那声音又一次叫喊起来。 好险!赖辉宗赶紧收住手,如果再用一点气力,佛像极有可能就掷到地上去了。 赖辉宗又左右看了看,仍不见有什么人。难道,是这尊佛像?是他惹恼了佛祖吗?赖辉宗这样想着。决定不摔了,就这样埋了它,同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地。 于是,赖辉宗从地上拣起一块尖尖的石块,刨起地来。不一会儿,就刨出一个大洞,把那尊樟木佛像安放在里边,不大不小正好。 赖辉宗拍掉手上的泥土,会心一笑。 就在赖辉宗忙完这一切,擦去脸上的汗水,准备离去的时候,又听到那声音在叫。并且直呼他的姓名。 这一次,赖辉宗听得真真切切。错不了,确实有人。 可是,他在树林里转了一圈,也没见一个人的影子。要不就是鬼?可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啊。再说自己本身就是鬼,鬼还能看不到鬼吗? 他不会看不到他们的。赖辉宗狐疑。 可他还就是看不到他们。 其实,赖辉宗听到的叫喊声,不是别人,正是来自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他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动静。真巧,赖辉宗去偷鲁氏的樟木佛像,他们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到树林里来了。 赖辉宗慌了,赶紧跪在地上,给佛祖磕头。求佛祖赦免他的罪过。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这才现出原形,厉声叫道:“求什么佛,还是求我们吧。” “你们是……” “我们是专拿**掳掠的野鬼闲汉的鬼差的。” 赖辉宗朝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扑通跪下。“两位大人饶命,两位大人饶命。”吓得磕头如捣蒜。 “饶你的命容易,但你必须从实招来。” 赖辉宗答道:“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 “好,我来问你,”吸血鬼沫沫问道。“你为何偷盗这尊樟木佛像?” “这……” “嗯?” 赖辉宗只得说出其中的隐情。 这些,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都知道。 “还有呢?” “没有了。” “昨日,你和鲁氏密谋的什么?” 赖辉宗想,这两个丰都的鬼差远在丰都城里,也能监测到他在历山的活动。真是神了。 咳!赖辉宗并不认识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因为他们平时都隐身在苏宁的八鬼囊里,安静地呆着。赖辉宗并不认识他们。 “啥也没有?” “嗯?” “真的啥都没有。” 看来,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是不知道厉害。吸血鬼沫沫朝食气鬼嘟嘟使一个眼色。“兄弟,上!”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齐喊“一、二、三”扑上去,蒙头就给赖辉宗一顿猛撸。在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面前,赖辉宗哪是个呀,瞬时间就被秒杀掉了。 “说,到底密谋了些啥?” 赖辉宗发现赖也赖不掉,再赖下去,会吃更多的苦头。于是,只得从实招了。把鲁氏如何要嫁祸苏宁的计划和盘托出。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听了,气得哇哇直叫。又一人踹了赖辉宗一脚。索性把他带到三关洞内,找一个没人烟的地方,先看押起来再说。 再说气血坊里,鲁氏一觉醒来,见不到赖辉宗。前后左右找了一遍,仍不见他的影子。问问伙计,都说没看到他。 到了第二日,仍不见赖辉宗。鲁氏这才警觉起来。去找八井员外。八井员外分析道:“这个赖辉宗,极有可能逃跑了。” “逃跑了?不可能。我们都计划好了,他不会逃跑的。” 鲁氏返回气血坊,仔细察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问题。她发现,放在窗台下桌案上的樟木佛像不见了。由于平时整日放在桌案上,熟视无睹,昨日一天,她竟没注意到。 看来,八井员外分析的没有错,这个赖辉宗极有可能跑了,而且这个樟木佛像,也极有可能被他偷走了。 这么一推断,鲁氏慌了神。 赖辉宗真要跑了,鲁有财回来后,她怎样给他解释,说他畏罪潜逃?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可是鲁有财信吗,他可是已经跟着他上百年了,他哪儿痒痒哪儿疼,他都一清二楚。 要不……顺水推舟,一口咬定赖辉宗是被苏宁私自藏匿起来,甚至杀人灭口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担心赖辉宗把他们咬出来。 鲁有财和这个苏宁再英雄相惜,毕竟一面之交,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会起疑心的。 这样,自己不就撇到清水里去了吗? 鲁氏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外边有熟悉的脚步声,原来,是鲁有财和凌成大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许多江南的土地特产品。 当鲁有财把那些东西放下,奔到大沼池看看这几日的气血,没想到一步踏进大沼池,里边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鲁有财大吃一惊。把鲁氏叫到跟前一问,鲁氏这才哭哭啼啼,诉说了其中的原委。一口咬定是苏宁和赖辉宗相互勾结,想整垮这个气血坊,整出的祸乱。 “不可能啊,我和他萍水相逢,待他如宾,又无冤无仇,他凭什么祸害我?” “怎么不可能,他可是个丰都城追捕的鬼逃犯。” 鲁氏添油加醋。 鲁有财听了鲁氏的状子,不动声色,一面央那些雇工打扫气血坊,一面置酒款待苏宁。苏宁哪里肯啊,气血坊搞成这个样子,他哪还好意思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推说道:“气血坊乱成这个样子,急需打理,还喝什么酒啊。” 鲁有财把手一摆,说道:“嗳,钱财乃身外之物,不是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嘛。” 鲁氏只得按照鲁有财的吩咐,去置办酒菜。他一边忙碌,一边思量,鲁有财听了她的话,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鲁氏内心里矛盾重重,一边不情愿招待苏宁他们,一边又期待着有好戏看下去。 第091章 误殁巧云 果然,吸血鬼沫沫从三关洞回来,报告苏宁。苏宁正和鲁有财一起饮酒,听到沫沫的报告,大吃一惊。早就猜到鲁氏会有动作,没想到会有如此阴毒的招数。 可是,他不能直接跟鲁有财说,脚底下朝凌成大踢了一脚,示意凌成大出去一下。 凌成大会意,推说要出去方便一下。苏宁说:“我也要出去一下。” 于是,两个离席,出了气血坊,来到木荘外边。 凌成大问道:“什么事?” 苏宁把气血坊如何掺假,如何施气血,如何被吃大户,鲁氏又如何设计陷害他,前前后后的这些经过,说了一遍。 凌成大大为吃惊,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个鲁氏,看上去很美,其实诡计多端,不愧是个女鬼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凌成大问道。 “我哪儿知道,我正要问你呢?” “照我看,当务之急,是把赖辉宗带回气血坊,让他当面揭穿鲁氏的阴谋,让真相大白,还你一个清白之身。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赖辉宗能否像我们想像的这样,站在我这一边。如果他也像鲁氏一样,一边倒,站在鲁氏一边,一口咬定是我从中作梗,我如何解释得清楚?”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苏宁想想也是。赶紧交待吸血鬼沫沫回三关洞,伙同食气鬼嘟嘟,火速把赖辉宗带到气血坊。 吸血鬼沫沫得令,前往三关洞。谁知,刚到三关洞,就见食气鬼嘟嘟心急火燎地说:“不好啦,赖辉宗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吸血鬼沫沫惊问。 “是被人救跑的。” “救跑了?你是干什么的吃的,为什么被人救跑了?” “我去方便一下嘛,结果,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被人救跑了。” “你一个食气鬼,吃空屙空,哪来那么多方便。” 丢都丢了,再说别的也没有用了。 “是谁救走的,你没看见吗?”吸血鬼沫沫追问道。 “像是那个八井鬼员外。”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又从三关洞返回来,把赖辉宗被人救走的消息告诉了苏宁。 苏宁一听,问:“是谁干的?” “还能有谁,那个八井鬼员外呗。” 饿死鬼咕咕和落水鬼咚咚主动请缨:“俺听说这个八井员外最怕水井,让俺兄弟俩走一趟。” “好吧。”苏宁应道。 饿死鬼咕咕和落水鬼咚咚会同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一起前往历山,打听到八井鬼员外的住处。八井鬼员外在历山,是个远近闻名的人物,他的住处很好打听。 八井鬼员外做了鬼,也是一个有名望的鬼啊。 但见红墙绿瓦,气度非凡。嚯!这个鬼员外的院落倒挺阔绰。 “哎,想当年,咱要是有他那一片瓦,也成不了饿死鬼呀。”饿死鬼咕咕感叹道。 “哎,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啦。”落水鬼咚咚扯一把饿死鬼咕咕。 “你们两个已经暴露了,就在外边打外围吧,我们俩个进去会会他。”饿死鬼咕咕和落水鬼咚咚说道。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答应一声,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饿死鬼咕咕和落水鬼咚咚进了八井鬼员外的庭院。 八井鬼员外看见来了生人,问道:“来者什么人?” 饿死鬼咕咕说:“我们是鲁氏派来的。鲁氏让我们把赖辉宗带到气血坊去。” “她为什么不亲自来?” “气血坊要复工,她忙得脱不开身。”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们两个呀。” “哦。我们是新来的。” “新来的?” 八井鬼员外瞧了瞧这两个新来的,心里想,我是那么容易被哄的吗? 饿死鬼咕咕说:“我是一个饿死鬼,好歹你也管一口饭啊。” 这个可以有。八井鬼员外当即命侍鬼搬来一箩筐雪亮的馒头。 饿死鬼咕咕不肖半个时辰,就给吃了个精光。 “好了,你也吃饱喝足了,该回去了。至于赖辉宗,我会给你们送过去的。” 就在饿死鬼咕咕吃馒头的功夫,落水鬼咚咚早已在他们四周挖了八口深井。井水哗哗向外喷涌。 饿死鬼咕咕说:“你不让我们把赖辉宗带走,我的兄弟就把你拖到井里,让你再死一回。他可是落水鬼哟。让你彻底玩信完,你信不信” 八井鬼员外向四外一看,果然井挨着井,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井水已经平到了井沿,明晃晃的,瞅得他眼睛都花了。 落水鬼咕咕坐在水井边,脸形扭曲,拍打着井沿。刹时间,井水潮汐一般,喷涌而出,差点儿把八井鬼员外裹进井里去。 “哈哈,你不是叫八井吗,还怕井水吗?” 其实,八井鬼员外恰恰因为怕看见井口,才取名叫八井的。 八井小的时候,因为顽皮,跌进一个窖藏地瓜的空井筒子里,在里边呆了一天一夜,惊吓出一场大病。病好了后,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井,都吓得哇哇直叫。后来,八井父母就给他改名八井,说这样就能抗住对井口的恐惧。 八井鬼员外只得答应他们把赖辉宗带走。 饿死鬼咕咕和落水鬼咚咚见到赖辉宗,用绳子绑了,出了八井鬼员外的庭院,与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会合,押着赖辉宗回到气血坊。 赖辉宗被押回气血坊。 气血坊里,一干人等,该到齐的都到齐了。大家表情严肃,气氛异常紧张,好像空气都凝固了。 赖辉宗见到鲁有财已经回来了,正端坐在中央,心里一阵惊慌,接下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鲁老板的问话。 鲁有财说:“赖辉宗,你跟了我上百年了,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平生最恨说假话的人。希望你照实说,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赖辉宗看看鲁有财,再看看鲁氏,最后看看苏宁。刚要张口,被鲁氏紧急叫停。 鲁氏说:“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 鲁有财示意鲁氏问下去。 鲁氏说:“赖辉宗,我来问你,我窗台下桌案上放着的樟木佛像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没……没有,我没偷。”赖辉宗分辩道。 鲁氏又问苏宁:“那么,你们是从哪里捉到赖辉宗的?” 苏宁如实相告。 “走,咱们到那个地方看看去。”鲁氏提议。“如果赖辉宗偷了樟木佛像,一定埋藏在那里。如果检查没有,说明赖辉宗根本没偷樟木佛像,也还他一个清白。” “好吧。”鲁有财说道。 于是,在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的带领下,一起来到气血坊外,那片浓密的树林里,一棵大树跟前。 “就在这里。” 鲁氏瞅了一眼,看到一堆新土,料定那里有问题,就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刨起来。刨了两下,听见土层里有咚咚的声音。用手一扒,果然是那尊樟木佛像。 鲁氏举着那尊樟木佛像,转身对赖辉宗说:“赖辉宗,这回你有什么可说的?” “那不是我……” “你还想抵赖!”鲁氏抓起那块尖尖的石头,就朝赖辉宗磕去。” 吸血鬼沫沫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伸出双手,攥住鲁氏的手腕。鲁氏的手腕向上一扬,手中那块尖尖的石头尖儿,正巧磕在她的脑门儿上。偏偏鲁氏的脑门儿软软的,不经磕,当即血流如注。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巧云——” 鲁有财急忙上前,捉住鲁氏的手。 鲁氏奄奄一息,望着鲁有财,断断续续地说:“记着……赖辉宗是个贼,他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要记着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鲁氏说完这话,她的魂魄,就像一个扎出窟窿的气球,瞬间瘪了下来,最后化成一滩血液,倏忽之间,不见了。 鲁氏死了,苏宁和凌成大都惊呆了。 只有鲁有财,望着鲁氏留下的那一滩血迹,一脸悲哀。 第092章 八井之孽 鲁氏被磕死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苏宁最为震惊。因为,吸血鬼沫沫是他的人,他无论如何不好解释。 大家回到气血坊。都一言不发。苏宁更是无从说起。悄悄地找到凌成大,跟凌成大商谈这事,凌成大说:“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有什么补救的措施?或者,至少让鲁有财消消气也好啊。” 凌成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对苏宁说:“你这样,你带着吸血鬼沫沫,去给鲁有财赔罪,把沫沫交给鲁有财,一命抵一命,任杀任刮随他。” “他要是真让沫沫一命抵一命,不就亏了,沫沫又不是故意的。” “嗳?你这样做,无非是给鲁有财一个心理平衡,他鲁有财也是一条山东汉子,能真的让沫沫一命抵一命吗?” 于是,苏宁押着沫沫来找鲁有财,让沫沫跪在鲁有财的跟前,给鲁有财磕了三个响头。沫沫泣泪满面,说:“小的该死,鲁老板您就千刀万刮了俺,给老板娘出一口气吧。” 鲁有财望着沫沫和苏宁,沉默不语,许久,才说:“是凌成大让你们来的吧?” 苏宁心里想,他怎么知道是凌成大的主意。但嘴上却说:“不,是我们自己要来的,实在是抱歉,惹出这样的祸端。鲁老板,您就成全了沫沫吧。” 鲁有财说:“我成全了他,巧云又活不过来了,何必呢,快起来吧。” 沫沫不敢起身,鲁有财只得离座,往前走一步,扶起吸血鬼沫沫。吸血鬼沫沫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退到苏宁的身后。 苏宁上前再拜,感念鲁老板的宽宏大量。 事后,苏宁和凌成大见了面,对凌成大说起这事,凌成大说:“我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也说明,这个鲁有财是条汉子,可以结交。 苏宁又在气血坊呆了三天,帮助鲁有财处理完鲁氏的后事。 其实,鲁氏的后事,也没有什么可以料理的。鬼界也不像人间,一般都是哪里死了哪里了,就像死一条小猫小狗,不被重视。所有的鬼魂,也都习以为常,觉得鬼死如同一片树叶从树上落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鲁氏,非同一般,她是气血坊的老板娘,加之鲁有财,是个重情重义的山东汉子,所以,才特别重视。 最关键的,是给鲁氏筑了一个坟,就在她磕死的地方,也就是把那滩血迹,掩埋了,包括她心爱的樟木佛像。 三日之后,苏宁起身告辞,一行五个继续向东行走,直奔山东。 鲁有财苦留不住,只得随他而去。 凌成大也欲告辞。觉得气血坊三番五次祸事不断,他再呆在这里打搅,于心不忍。 鲁有财哪肯再放凌成大走啊。说:“你若再去了,我真成了孤家寡人啦。你好歹也等着气血坊重新开张起来,安顿了,再去。” 凌成大不好再提离开的事。 鲁有财筹措气血坊的事,没有款项,只得东挪西借。 八井鬼员外听说鲁氏磕死的消息,大为吃惊。跑到气血坊,查看究竟,果然是事实。 八井鬼员外为他的爱妾不幸遇难,悲痛欲绝,还亲自到坟上吊唁。鲁有财看在眼里,深受感动。没想到,这个八井员外如此性情,真是难能可贵。刹那间,以前的种种不愉快,一笔抹去了。 哎,鲁有财哪里知道,这个鲁氏巧云,其实是八井鬼员外的小妾,安插在鲁有财的身边,达百年之久,目的就是搞垮他的气血坊的。 鲁有财的气血坊经过这次打砸抢,损失惨重,若再想启动起来,千头万绪,其中,最最关键的,是没有银钱。 要说鲁有财没有钱,那是假的,他不是没有钱,只是那些钱都不在他手上。 八井鬼员外说:“兄弟,如果你能看得起我,我愿意为气血坊出一把力,让气血坊重新运转起来。 “真的?” “君子一言行,驷马难追。” 鲁有财想了想,这个八井鬼员外,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一定有所图。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八井先生,说吧,帮助气血坊,你有什么条件?” “我要占六成的股份。从此以后,这个气血坊,我说了算。” “成!”鲁有财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用急卖了堂前地,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再等到他那些银钱到位,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八井鬼员外没想到鲁有财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喜出望外。本来他还想参一状苏宁,一来苏宁已经离去,二来气血坊已经到手,也就免了。 嘿嘿,没费吹灰之力,气血坊就归他了。 气血坊复工之后,八井鬼员外为了产出更多的气血,让雇工们日夜加班,而且还不给好的伙食。 那几个雇工怨声载道。纷纷找赖辉宗,都是因为他,听从鲁氏的话,往气血里掺假,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否则,这个气血坊也不会轮为八井鬼员外。 更让这些雇工们气愤的是,八井鬼员外竟然学那周扒皮,半夜鸡叫,你说狠人不狠人。他们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这些雇工们纷纷找到鲁有财,诉说了其中的原委,把气血坊如何掺假,又如何施舍被抢,整个经过统统告诉了鲁有财。 鲁有财听了,大吃一惊。“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雇工们打着包票。 鲁有财把雇工们的话告诉了凌成大。凌成大说:“的确如此。而且我还知道,鲁氏没被磕死之前,还伙同那个赖辉宗,栽赃苏宁图谋气血坊来着。” “有这等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时候告诉你,你也不相信啊。” “咳!”鲁有财捶足顿胸。“俺冤枉了苏宁,俺对不起他呀。” “可是,你并没当着苏宁的面,说出来啊。” “还用说出来吗,俺的怨怼已经写在脸上了。” 鲁有财当即冲进大沼池,把赖辉宗抓起来,就往外拖。 赖辉宗哎哎哎直叫唤。鲁有财也不理会他,只顾拖着他往前走。一直拖到气血坊外,巧云的坟头前,扑通丢在地上。 赖辉宗大概明白了。 鲁有财问道:“说,是不是你伙同她一起,意欲陷害苏宁来的? 赖辉宗喊冤叫屈。“大哥,不是我的主意,是老板娘他……” 鲁有财哪肯容赖辉宗分辩,劈头就是一顿毒打。 赖辉宗哭爹喊娘。“大……大哥,您就看在俺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俺一条性命吧。这一切,都是八井员外,他才是主谋。” “你说什么?” “都是八井员外一手策划的。其实,老板娘是他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多年之前,在阳间,她就是他的三姨太。” 鲁有财一听,更是怒上加怒,打上了瘾,只顾拳脚相加,雨点般落下。 赖辉宗哪里承受得了,不一刻,脑袋一耷拉,玩儿完了。 鲁有财打死了赖辉宗,还不解气,提着两个拳头,来到历山,找到八井鬼员外的住处,把他从屋子里揪出来,不容分说,打将起来。 八井鬼员外厉声喝道:“鲁有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可是你的老板啊。” “今天,打的就是你这个老板。” 八井鬼员外自知不是对手,手下的家丁冲上来,要动手,被鲁有财一手掐住一个,往院墙上一摔,摔得稀巴烂。另两个撒腿跑得不见了踪影。 鲁有财返回身,提起八井鬼员外的两条腿,用力一撕,就像撕开一片布条,哧啦,只见鲜血迸流。 八井鬼员外呜呼哀哉了。 鲁有财点起一把火,烧了八井的府院。又返回气血坊,碰见凌成大。向凌成大诉说了经过。 “你好糊涂啊。”凌成大责备道。“你闯下这么大的祸,如何收场?” 鲁有财思忖片刻,说:“历山恐呆不下去了,干脆,咱也回山东,找苏宁去吧。” 凌成大想一想,也只能如此了。 鲁有财把气血坊的伙计们都叫到一起,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把现有的银钱取出来,清点完毕,一人分了十只元宝,作为遣散的费用。然手,又一把火,把气血坊也烧了,和凌成大一起,背起背包,朝山东方向赶去。 第093章 小鬼当夏 不说苏宁紧赶慢赶,往山东方向行进,只说蜈蚣三忌客栈,留守的黄师师以及七个鬼娃子,专心致志地攻读圣贤之书。把从艾山流落山东一路上落下的课程全补上了。 不知不觉,已是盛夏时节。 馒头妹和冷卫东看着那些鬼娃子学习辛苦,对黄师师说:“黄老师,天这么热,这些鬼娃娃们学得这么辛苦,也该放暑假,让他们歇歇了。” “可是,在鬼蜮学堂,没有放寒暑假的先例呀。” “现在放了,不就形成例子了吗。” “说的也是。” 连鬼挑夫也劝黄师师:“俺大字不识一个,也知道学生们都有寒暑假哩。” “好吧。” 黄师师犹豫了好几天,终于下了放暑假的决定。 人间的小学生们,放暑假的天数一般都在两个月,黄师师也决定放两个月。 当黄师师把这个决定告诉七个鬼娃娃的时候,那七个鬼娃娃当即高兴得欢呼起来。 琅琊城南,离芙蓉山不远,也就是七八十里路远。 窦苗对曲九说:“我可以去看望我爸爸啦。” “是吗,你眼神不好,我陪你去吧。” “好啊,谢谢你,曲九。” 到了第二天,假期正式开始。 窦苗告诉黄师师,她要去一趟芙蓉山,去看望看望她的爸爸。 “好是好啊,不过你不可闯祸哟,只可以悄悄地看上一眼,就赶紧回来。” 窦苗答应一声,伙同曲九,一同上路。 都说人小鬼大,这话一点不假。窦苗和曲九一路上,慢吞吞地朝芙蓉山走去,不分白天黑夜,也不避讳人间的车辆和行人,只顾往前走着。 要是生生是给人撞上,还不把人给吓死呀。不过还好,还有没出事儿。 曲九说:“小豆子,你唱只歌咱听吧。” “唱支歌有什么难的。”窦苗回答。 窦苗清了清嗓了,唱道。 ……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拣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 爸爸,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 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 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 “你唱的这是什么歌啊,好诡异啊。” “嘻嘻。这其实是一首很恐怖的儿歌,而且最可怕的是它的来源,因为这首歌背后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你说说俺听听。” “这个“妹妹”原名为“北村玉上”,是一位将军的外房妻子的女儿。从小其貌不扬,稍年长时更为丑陋。因此父亲从不见她,玉子也不曾对她父亲留下任何感觉。玉上因此不愿见人,日渐封闭。最后连自己母亲与妹妹都不敢亲近她。” “你是说鬼娃新娘吧?” “是呀。当时认为丑是一种会传染的瘟疫。唯一能陪玉上的只有那一脸笑容且永远如此的娃娃。不管早上晚上,玉上都抱着它。悲哀的玉上终在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之时,因自悲与厌世之感,于自己的房间内上吊自尽。直到尸体头发由腰长到地板,衣服由白变为暗红,才被她的母亲发现。” “后来呢?” “后来,她的母亲在处理完她的后事,将一切揽到自己偏爱次女的过错上。悲痛得日渐虚弱,终在自己30岁时忧郁而死。” 曲九听了,叹息不止。 “事情在母女的相继去世下渐渐平淡。不过总在夜晚乌鸦啼叫时,传出些微弱之声…“妈妈!我真的好寂寞”~“妈妈!为什么你总是不陪着我?”而传出声音的地方,正是她们母女自缢之处。屋内唯一属于她们的东西,就只有那白脸微笑的娃娃!” “结果呢?” “结果?为了平息人们的恐惧,将军派雕工将娃娃的脸雕刻成猫脸,娃娃放置在屋内渡过了百余年。身为洋人眼中的古物——娃娃,被辗转卖到各地,拥有如此凄凉故事的娃娃,最后才公诸于世。” 曲九意犹未尽。 “这首歌儿,好像叫鬼学校。” “你唱的这么好,也不太清楚吗?” “只是听人家唱。我只所以喜欢,那是因为我的爸爸对我妈妈也凶巴巴的。后来,我妈妈也死了。不过,我爸爸到现在没再续娶。” “你爸爸其实很爱你妈妈,只是脾气坏吧。” “也许吧。” “哎,是这样呀。真是可怜。” 曲九听了,可怜窦苗。 “我爸妈倒是很好的,只可惜,我们兄妹几个都不争气,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 “好啦,不提这些啦。要下雨了,赶紧走吧。” 天色果然阴沉下来,风也变大了。突然变得好冷起来。不过冷得倒挺舒服。 时间不长,哗哗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哎,前边有个鬼庄,咱过去避避雨吧。” “好啊。” 窦苗应道。 庄子有些破,有的鬼房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那些屋门皱巴巴地,或许看到下雨,一个个使劲关紧了门,咣当咣当的关门声还在传着回声。街道上一个鬼影也没有,借着那些鬼屋里的灯光,能看到雨其实还是很大。 风声呼啸。曲九和窦苗顺着街道往前走。只能听见脚步声和雨点碎碎的声音。走过01,02,03,04……那些鬼屋还编着号呢,感觉走了好远。 咳,像是新农村建设的标准住宅。十分新颖。 弧形的街道好像在绕圈儿。绕来绕去。绕得他们都找不到路了。 看起来,好像没有一个人家欢迎他们。他们想退回去,可是毕竟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再说除此也没有其他去处。 此时就算回去,也不件容易的事,那条弧形的街道,很难走。 又走了一会儿,果然,一扇门出现在面前。往后看回去,这应该算是这条街道的尽头了吧。 曲九上前推门,然后走了进去。面前出现三个岔口,一个向上,一个向下,还有一个向右。走廊里灯也没亮,黑漆漆的。 “这是什么样的建筑啊?”曲九疑惑。 好像是楼梯。不过,好像不再那么冷了,可能是因为没有风,周围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他们想象,或许外面的雨可能小些了吧。 感觉又转了无数的拐角,终于看清楚了,原来,这是一家阔绰的人家。有好多好高的房子,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洗手间的标志。 他们长舒一口气。 突然,从楼上传来咣当的一声响,把两个鬼娃娃吓了一跳。定下神来,一看,原来有人下楼了。身材魁梧,撑着伞,望着他们。 两个鬼娃娃凄惶地回头望,除他们两个,再无他人。不知那个打伞的是人是鬼。 此时,雨越来越大,感觉打伞的那人站在哪个地方,很奇怪。他们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欢迎他们。 “您是谁?”曲九问道。 那魁梧的家伙并不答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走,不管他,欢迎不欢迎咱们也得过去。” 曲九招呼窦苗。 “走。”窦苗跟在曲九的后边,朝那家伙走过去。 等到了跟前,他突然张口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俺是曲九和窦苗,从琅琊城南来。”曲九应道。 小鬼当夏。 这个夏季,或许,也该是他们玩一点刺激的游戏吧。这才有窦苗探窦爸,遭遇石家三兄弟,引出一段芙蓉鬼话。 第094章 鬼庄之痛 窦苗和曲九来的鬼庄,距离芙蓉山,三十里路,是一个存在了上千年的鬼庄。因庄子上住着石家三兄弟,石大车、石大磨和石大碾,很有威望,所以这个鬼庄被唤作石大鬼庄。 说起石家三兄弟,在琅琊鬼界,颇有名望,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早年在芙蓉湖畔靠打鱼为生。如今,芙蓉湖早已干涸,连个小鱼苗都没有了。他们把渔网丢弃掉,翻过芙蓉山,为人家打打零工挣点银钱,混口饭吃。 渐渐地,也有了许多积蓄,置办起一份家业。平时这三兄弟又为鬼豪爽,义结八方鬼士,身边的鬼魂越聚越多,年深日久,形成一个庄子。 近些年,由于芙蓉山被相继开发出来,石大鬼庄也不甘落后,栽花种草,修路搭桥,虽然是在鬼界,也治理得颇具特色。庄子周围还砌起花砖围墙,镂空的,朝里一望,就像一个大花园。 “啊,好漂亮呀!”曲九赞美道。 窦苗看不到,急得直跺脚。 曲九说:“你听我给你描述一番。” “嗯。”窦苗应道。 “你可以想象一下,清风吹过,一阵阵花雨飘落下来……” “娃娃,你在说什么呢?” “哦,我们家小豆子,她看不到鬼庄的美丽景色,我描述给她听听。” “可是,你描述的并不准确。你只看到了花雨,感受到了清风,你却没看到鬼庄被糟蹋尽的一面。” “糟蹋尽?” “是的,也许你们刚进村庄的时候,天气阴沉,十分昏暗,没发现罢了。村子的另一头,有一个臭水沟,每天排放的污水,流在鬼庄前,臭气熏天。据说这个臭水沟里的臭水,是从芙蓉山后一个化工厂那里流来的。现在人间的环境保护叫喊得紧,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往外排放污水了,就在半夜三更偷偷地往外排,一直排到咱这鬼庄。” “鬼伯伯,那是什么厂子?”窦苗问道。 “什么厂子咱不知道,再说,阴阳两隔,咱也管不着。如果他们要是在阴间,咱早就把他的脖子给扭断了,还兴他胡作非为。” “你不是能看到阳间的景物吗?你给看看。”曲九催促窦苗。 窦苗起身走到屋外,站在阳台上,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芙蓉山下,果然有一座厂房,厂房上空,正冒着一股股青烟。只是排放的污水,不曾看到。水沟一般都在墙根,在地面上淌着,很难被发现的。 窦苗回到屋子,对曲九和石大车说出她看到的景象。 “是真的吗?你真的看到人间那个化工厂啦?” “是不是那个化工厂不敢说,但它的确在冒黑烟,却是真的。”窦苗回答。 “哦,光顾说话了,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找一些吃的来。” 经石大车这么一说,曲九和窦苗的肚子竟然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不一会儿,石大车端上来两盘小馒头,煎得黄黄的,香气诱人。 曲九一边吃着生煎小馒头,一边问石大车:“鬼伯伯,这鬼庄住着多少鬼呀?” “若在以前,可多了去了,数都数不清,少说也得数万吧。现在可没有以前的热闹了,往多处说,也就三千吧。他们一个个都走喽。” “为什么走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那座化工厂惹的祸。鬼不聊生啊。” 曲九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袋。” “看你小小年纪,记性却不好。” “俺虽然看上去年轻,但鬼龄却不小了。” “是吗?看不出来。” 窗外,雨渐渐地停了。曲九对石大车说:“我们想在鬼庄到处走走。” “好啊。” 石大车把他们送下楼,说:“随便看啊,一会再回来。” 曲九和窦苗答应着,去了。 这个石大鬼庄,果然像石大车说的那样,鬼影寂寥。庄前一条水沟,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沟渠两边的野草,看上去黄不啦唧,半死不活的样子。更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沟底上还有几个鬼魂的血迹,黑红一片,被雨水一冲,散发出一种腥臭味儿。 沿着那条弧形的街道朝前走去,一个小商店映入他们的眼帘。可是,那橱窗虚掩着,任凭曲九怎么喊,都喊不开。 寂静的道路,又见一个牌坊,高高地竖在路中央,两旁挂着红色的纸灯笼,像是被鲜血染的一般。 他们还是很快乐的。 这个夏天如同以往的每一个夏天。呵,闪闪的星光,点点的萤火,十分迷人。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知了们吱吱喳喳地叫起来,间或一两声呱呱的蛙鸣,引得他们再也迈不动脚步。 起雾了,雾中的宅院,惹隐惹现。湿漉漉的雾气,扑打在他们的脸上。也许,这是只有阴间才有的独特季候吧。天气忽冷忽热,一场雨就可以把热空气变冷,凝结成雾。 曲九和窦苗围着庄子转了一圈,最后回到石大车的鬼宅。 宅子里突然热闹起来。原来,石大磨、石大碾都赶回来了。是石大车把他们叫回来的。 石大车指着窦苗,对他们讲:“她就是我刚才对你们讲的那个女娃子。” 窦苗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曲九看得一清二楚,他猜得出,他们外出这一阵子,他们一定有什么事商量过了,在等他们俩回来。 果然,石大车说话了。 “我说娃娃,这两位都是我的兄弟,我的亲兄弟,我们一直有一个计划,一个石大计划,要毁掉那个化工厂。可是,我们却找不见它,今天看到你能瞅见人间的那座化工厂,这太好了。你们现在就带领我们,往芙蓉山走一趟,把那个化工厂给捣毁如何?” 曲九和窦苗一听,大吃一惊。临来的时候,黄师师再三交待,让他们看一眼窦爸,就赶紧回去,千万不敢耽搁。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小鬼,你们是人是鬼,是鬼就和我们是一伙的,帮我们把那个化工厂捣毁。” “是呀,我大哥说的对,你们小小年纪可得学好,千万不能和人一溜腿啊。”石大磨说。 曲九和窦苗左右为难。那化工厂虽然破坏环境,可那毕竟是人间的工厂,他们怎能去横插一杠子。 “我说你们磨叽什么,到底去还是不去?”石大碾厉声问道。 窦苗说:“我们从琅琊来,只是到芙蓉山,看望一眼我的爸爸,看完就回去,不敢去人间扰乱。” “是啊,来的时候,黄师师还嘱咐我们,千万不敢惹是生非。” “咦,你们两个小鬼,捣毁那个化工厂,怎么算是惹是生非,他们祸害百姓,也祸害鬼生,罪该如此。” “可是,他们犯了法,自然有人间的法律惩治他们,轮不到我们啊。” “别跟他们啰嗦啦,干脆用绳子绑着,押着他们去得了。”石大碾对石大车说。 “我看也只能这样啦。”石大车说。 说罢,石大磨去取绳索,往曲九和窦苗身上缚。曲九急了,心里想,于其让他们绑着去,还不如松着绑去。松着绑,还自由些。更为关键的,可以瞅个机会溜掉。 于是曲九赶紧喊道:“不用绑啦,我们也是鬼,跟你们去好了。” “这就对了嘛。” 就这样,曲九和窦苗极不情愿地跟随石家三兄弟,前往人间的芙蓉山走去。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找到那个化工厂,砸它个稀巴烂,以消除他们的鬼庄之痛,石家三兄弟的心里就非常痛快。这股子劲,他们已经憋了好几年了呀。 第095章 一条新闻 曲九和窦苗跟着石家三兄弟往前走,一路上尽是一些厂房、店铺,什么陶瓷厂,什么耐火材料,什么配货站,什么超市,琳琳琅琅,排了一路。 说起来这个化工厂,离石大鬼庄其实并不遥远,也就四、五里的路程,但是,窦苗并不想领着他们直接去那个化工厂,只推说还远着呢。 于是他们不停地往前走。 曲九和窦苗想的不是去化工厂,找那个黑心老板,而是如何脱身。 所以,一路上窦苗三番两次要吃冰激凌。天气热啊。也就是在这样的空档,他们获知,芙蓉山正在创城,到处都在清理卫生,那些排污企业全都关闭了。 这个迅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没有必要去那个化工厂了。曲九对石家三兄弟说。 石大车说:“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改变原定计划。” “是不是真的,去找一份报纸,翻一翻,不就知道了。” 石大磨和石大碾分头去找报纸。不一会儿,各自都攥了一大把报纸回来。曲九便去翻那些报纸。翻到一半,突然大叫一声:“窦爸?” “什么窦爸?”石大车问。 “没什么。”曲和混应道。 窦爸,就是窦苗的爸爸,窦茂。窦苗告诉过他。 曲九刚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窦茂因为涉嫌非法排放污染物,被执法人员责令整改,窦茂不仅不配合执法人员的执法检查,还纠集几个地痞**,冲出殴打执法人员。所幸没有造成身体伤害,窦茂被依法治安拘留。 曲九悄悄地对窦苗讲了一遍。窦苗一听,大吃一惊。这么说来,爸爸也是一位黑心的老板,只不知是不是她看到的那个化工厂的老板,如果是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石大车是要对他痛下杀手的。 想到这里,窦苗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怎么啦这是?”石大车上前问道。 “我……肚子疼!”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可能是冰激凌吃得太多了。”曲九望着窦苗,说。 “是,就是吃冰激凌吃的。” 咳!石大磨和石大碾在一边瞪着眼。 “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曲九提议。 “好吧。” 正好,前边有一个废弃的厂房,看上去像是一个养殖场。于是,一行五个进了养殖场。 曲九扶着窦苗,和石大车在工棚下歇息。石大磨和石大碾去弄吃的。 窦苗说:“我要去厕所。”或许,去一趟厕所,肚子的疼痛就会好一些。 石大车摆一摆手,“去吧。” 曲九扶着窦苗,离开工棚,往养殖场的一个角落奔去。 院落里,到处都是鸡粪。曲九和窦苗钻进一个隐蔽的角落,看看那个墙头并不高,曲九就托住窦苗,窜到墙头上。然后,曲九又一探身,也窜到墙头上,拉住窦苗的双手,轻轻一跃,再就地一滚,跳到墙头外边。 “快跑。” 曲九拽着窦苗的手臂,没命地朝远处跑去。 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路。抬眼看见,眼前是一条小河,河水并不宽阔,趟过这条小河,前边就是一片山林。 曲九背起窦苗,稀里哗啦,趟过小河,一头扎进山林之中。拣一个乱石场子,往里一躺,昏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窦苗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窦爸,正躺在一个幽闭的房间里,四肢被绳索绑着,浑身是血。 窦苗双脚一蹬,啊呀大叫一声,挺身坐了起来。脸上的汗珠往下滚落。 曲九被惊醒了。坐起来望着窦苗,“做恶梦了吧?” 窦苗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点一点头。 “没事儿,梦都是假的。”曲九安慰道。 “不,是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窦苗说。“我得去找他。” “去找窦爸?阴阳两界,哪儿找去。” “哪怕我被太阳晒成一个鬼干子,也要去人间找我爸爸。” 曲九拗不过窦苗。谁让自己甘做一个护花使者,要做就做到底吧。于是跳起来,牵着窦苗的手,走出山林,朝窦苗的老家,芙蓉山走去。 窦苗在阴间是个瞎子,到了阳间,可是一个明眼鬼,老家宅院的一砖一瓦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大门紧锁,那锁头也已锈迹斑斑,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有人住了。窦苗的身子轻轻一跃,就越过墙头,落在院内,环顾四周,看了一遍,只见到处都是杂草乱石,一片荒芜。 原来,窦爸早就不在这庭院里住了,而是直接住在厂子里。前些年,窦爸开大车挣了一些钱,胆子就大了,就想干大的。约了几个朋友,把信贷社的信贷主任约出来,喝了一场酒,趁着信贷主任上厕所的时候,与另外一个弟兄悄悄地尾随其后,用猎枪抵着信贷主任的腰眼,逼迫信贷主任给他放款五百万。 那信贷主任当即就吓瘫了,哪儿敢不答应。五百万很快就批下来了。窦爸拿这钱圈了块地,建了一个化工厂,专门生产一种塑料颗粒。 曲九和窦苗找到拘留所,挨个房间去找。 这两个鬼娃子,也够大胆的。在拘留所里走来走去。若是大一点的鬼魂,断然不敢这样在人间畅游。 就像在人间,几个割猪草的孩子,专拣坟地边儿的草割,因为那儿的草儿茂盛。他们才不管那坟墓有多么可怕,多么恐怖。 果然,在08号房里,曲九和窦苗发现了窦爸。 “看,那就是我爸爸。”窦苗指着一位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对曲九说。 “是吗。”曲九注意看着那个男人,也许是几天没刮胡子啦,腮边黑黢黢地,显得十分老气。 “爸爸……爸爸……” 窦苗扒着一扇窗户往里张望,不停地喊着“爸爸”。脸上的泪水滚落下来。 曲九拉住窦苗。“哎,别叫,别叫啦。你的声音再大,人间也是听不到的。因为阴间是无法直接和人间互通的。” 许久,窦苗才止住抽泣。 “要不,咱们把你爸救出来吧。” “这……”窦苗迟疑不决。 救出窦爸并不难,只是,救出了他,咱们又能把他送到哪里?还不如等他出去了,咱们尾随着他,看他去哪里,也好知道他开了一家什么样的化工企业,污染如此严重。如果要是石大车他们说的那家化工企业,问题就严重了。 曲九觉得窦苗说的有道理,就跟窦苗一起,在拘留所里呆下来,每日看着那些警察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他们就坐在他们中间,渴了喝他们的水,饿了吃他们的午餐。搞得那些警察们满脸狐疑。明明刚倒了一杯水,转脸却不见了。明明刚打来一份盒饭,还没动筷子呢,突然发现少了一块鸭腿。 一时间,闹鬼一词,在他们中间悄悄地流传。只是警察是不怕鬼的,只当是同事们之间悄悄地开的玩笑,当愚人节还没过够。他们的精力都放在了捉拿那个开玩笑的同事上去了。 曲九和窦苗觉得既有趣,又好笑,不知不觉,半个月时间过去了。窦爸的拘留期限到了。窦苗发现,来接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十足。他们见面之后,十分亲昵,一看就知道关系不同一般。 窦苗狐疑,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导致她爸爸、妈妈吵架的那个女人吗?窦苗决心跟着他们,弄个明白。 第096章 无情窦爸 曲九和窦苗,跟随窦爸和那个女人,出了拘留所,一路向北而去。 窦爸他们开着车子,走得很快。曲九和窦苗撵不上他们,最后落在了后边。面对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鬼影再难跟人类的速度了。 窦苗气喘吁吁,说:“算了吧,咱们撵不上他们啦。” 窦爸和那个女人一路狂奔,来到芙蓉山庄。芙蓉山庄是芙蓉山最最漂亮的山荘,里边的设施一流。窦爸需要打理一下自己啊。 他首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将一脸的胡子茬刮净了,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反正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了。 那个女人带了酒和菜来看窦爸。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做那件事。窦爸在拘留所里憋屈了半个月了,如今酒足饭饱,所以,可着劲儿往前拱。 他们却不知道,曲九和窦苗正站在窗外,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他们呢。 世人永远都想不明白,鬼是怎样找到他们想找到的人的。音容笑貌?气味服饰,恩怨情仇?姻亲血缘?猜也猜不到。 窦苗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看阳间的东西,却看得一清二楚。当她看到窦爸和那个女人在席梦思床上颠鸾倒凤,气愤难平。就是这个女人,挑拨窦爸和她妈妈的感情,最后导致妈妈抑郁成疾,一口气上不来,撒手而去。 “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不可。” 窦苗说罢,撸起袖子就要破窗而入,被曲九一把拦住。 “慢着。” “别拦着我?”窦苗挣扎着,撞得玻璃窗咚咚地响。 窦爸和那个女人听到外边的动静,吓了一跳,慌忙分开。 “这么晚了,谁在敲门。”窦爸拽起一条床单披在身上,悄悄地挨到窗下,拨开窗帘,往外张望,外边除了漆黑一团,什么也没有呀。 女人躺在床上喊:“窦茂——回来,你疑神疑鬼的,干什么?” 窦爸观察了一阵子,不见任何响动,重新回到床上,继续和女人温存。 窦苗不再去撞窗,只是用嘴一吹,隔着玻璃,那窗帘又开始晃动,带着窗帘上边的铜环,哗啦啦地响。 窦爸又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专注地望着窗帘。“你听,真的,窗帘正摇动。这次,女人听得真切。 窗帘还在不停地摇晃,女人胆战心惊。推了窦爸一把,让他去把它拉紧。 窦爸也胆战心惊,哆哆嗦嗦地下了床,挨到窗台边。窗外,是忽明暗的车灯,一闪而过。车辆驶过,是一团黑。 山庄下边是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对面,是一片灌木林。平时,石大鬼庄的鬼魂们,就常在那儿耍,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今天晚上,很明显又是一宗离奇的事件。 窦爸胡乱把窗户关了关,跑回床上,把床单拉过头顶。,再没了那种兴致。 曲九和窦苗在外边看得真切。 曲九说:“你不该这样吓唬你爸,毕竟他是你爸。” “我不是在吓唬我爸,我是在吓唬那女人。” “还不是一样吗,你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 两个小鬼争论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曲九问:“你一直没说,你爸是怎样和你妈分开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说的不详细。” “详细,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小,哪里知道他们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窦苗蜷缩在墙根下边,对曲九说着。现在回想起来,我只知道,那时候爸爸在外边开大车,一出门就是好几天,甚至是十几天。就算回来一次,也是住一晚上,匆匆就离去。 再后来,爸爸竟然带回来一个女的,妈妈质问,爸爸推说是押车的。别的大车上,押车的都是男的,哪有女的押车的。妈妈狐疑。可是爸爸不容妈妈质疑就溜了。 那段时间,每天早晨,妈妈都帮我把书包整理一遍,背在我的肩上,拍拍我,说上学去吧。当我拐过一个路口,还看见妈妈站在原地望着我。有一次,妈妈帮我背上书包,竟然落下泪,对我说,苗苗听话,好好学习,将来要有出息。 一次,爸爸喝了酒打妈妈,妈妈哭天喊地。打完之后,爸爸挣脱妈妈的手,往门口停放着的大车驾驶室奔去。我追在后边去拽爸爸的脚,爸爸连回头看都没看,就向后甩一脚,我仰面摔倒在地上,把脑袋摔坏了,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最后……我始终坚信,当时爸爸一定以为是妈妈在拽他的脚。 就因为这事,爸爸和妈妈闹得更凶了。最终,妈妈抑郁成疾,死了。不过,十几年了,爸爸虽然和那个女人好,但他始终没和那个女人结婚。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房间里躺的那个女人?” “也许是吧。” 次日一早,曲九和窦苗看见,窦爸和那个女人一起,出了山庄,继续往北而去。这一次,他们的车子开得很慢。曲九和窦苗紧跟在后边,没被甩掉。也许,是他们昨天晚上没睡好吧,精神不太好,所以车子开得很慢。 曲九和窦苗发现,他们的车子进了一片厂区。厂区门口竖着一块牌子,上边写着“茂盛塑料化工厂”。 窦爸先是进了车间,检查了一遍,发现和以前并无二样。女人跟在后边,对他说:“你就放心吧,这段时间一切正常。为了不引起那帮人的注意,我安排工人晚上加班,白天休息,给他们一个停产的假相。再说了,什么事都是一阵风,他们受了咱的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派出所那边,也使了钱,搞定了。要不然,你能出来的这么快? “谢谢,你是一位十分能干的老婆。” 那女人把嘴一撇,“谁是你的老婆,连结婚证都没扯。” 窦苗在一边仔细查看,发现这个“茂盛塑料化工厂”正是她在鬼庄看见的冒黑烟的厂子。原来,他爸爸也是一位黑心的老板。 如果石家三位兄弟找来,爸爸又该怎么办呢? 窦爸回到办公室,喝了一杯茶,说:“昨天晚上的事好奇怪,我以为厂子会有什么事发生,结果一看,什么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停了半晌,女人又对窦爸说,听说咱这厂区,后边那个下水道,是通着北边一个鬼庄的。即使污染也污染鬼蜮,也不打紧。 “哪有什么鬼蜮,无稽之谈。” “可是,人们都这样说。” 说完,窦爸也皱起眉头,“不过也怪,我昨晚就梦见我闺女啦,我都好几年没梦见她了。她对我说他带着三个鬼雄,来拆咱的厂房的。” “呵呵,她要是真带着三个鬼魂来拆咱的厂房,她也是个不孝之女。” “我也这样想。” “要不,你今晚再做一个梦,托给她,告诉她但凡她还认你这个爸,就趁早收手。你爸建这个厂子容易吗?别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就算在阴间也是会受到惩罚的。 “咳,这种梦境,是说做就能做得到的吗?” 窦苗听了,伤心极了。 曲九说:“要不,你今晚再给你爸连一个梦,告诉他鬼庄的遭遇,不要让他继续排放污水了,不要再做亏心的事。人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否则,就算将来做了鬼,来到阴间,众鬼魂也不会饶过他。 “好吧,让我试试吧。”窦苗应道。 曲九和窦苗商议完毕,决定窦苗和他爸连梦之后,就回蜈蚣三忌客栈去,免得时间长了,黄师师替他们担心。 第097章 石家兄弟 曲九和窦苗从养殖场里逃出后,石大车、石大磨和石大碾追出养殖场,分三路去找。 “这两个鬼娃子,他敢耍花招,看我不把他们收拾了。” “哎,到底跑哪儿去啦?” 曲九和窦苗是石大车看丢的,石大磨和石大碾却不敢埋怨他。 他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他们的影子。无奈之下,又回到养殖场,对付了一个晚上。 石大碾说:“大哥,我记得你跟我们说过,之前,你出门干活的时候,去过芙蓉山。芙蓉山下,有一个闲鬼聚集区,那儿什么样的鬼都有,这两个小东西是不是到那里去啦。” 石大车听了,一拍大腿,说:“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还不赶紧去瞧瞧。”石大磨说。 第二天,石家三兄弟匆匆吃了点东西,直奔芙蓉山,找到那个闲鬼聚集区,打听曲九和窦苗的下落。 这个闲鬼聚集区,在芙蓉山下,已经有些年头了。就像棚户区,住满了流浪鬼、懒鬼、孤独鬼、祸事鬼。他们胡言乱语,坐吃等死。有的甚至连吃都没得吃,只得挖臭水沟里的淤泥吃。甚至鬼吃鬼,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个闲鬼聚集区,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南来北往的消息流通得快。因为这个地区的鬼魂都没有事做,而且流动性特别大,所以信息量也大。 石大车盯住一位长者。 那老鬼乍一看上去,像是一个算命先生。老鬼也不谦让,说自己就是一个算命先生,不过那生意现在早就不做了。石大车问他为什么不做了。他说鬼不信命呀,鬼都一心想着投胎转世,谁愿意在阴间求富贵,有啥可算的。 石大车想想也是。 然后话题一转,聊起鬼界的奇闻怪事。石大车问老者,一个叫窦苗的鬼娃娃,听说她瞎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阳间的景致却看得一清二楚。 是的。那长者说,他也听说过,听说那个鬼娃娃是鬼蜮学堂的学生。 “鬼蜮学堂?” “是呀,你不会连鬼蜮学堂都不知道吧?” 石大车摇摇头。 “就在琅琊城南,蜈蚣三忌客栈。”长者说着,露出颇为得意的神色。 “是吗?”石大车一拍大腿。吓得那老鬼身子向后一闪。 “总算打听到她的消息啦。” “你……是来打听消息的。要这样说,俺都告诉你了,你得给俺几个钱才行。” 石大碾嘴巴一撇,“穷鬼一个,穷疯了吧。”甩给那老鬼一个银壳子。 不说那个老鬼得了一个银壳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被旁边急红了眼的看二行的鬼汉揍了个狗啃屎。只说石家三兄弟打听到窦苗的来历,马不停蹄赶往琅琊。 蜈蚣三忌客栈在阴间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只是,这蜈蚣三忌客栈,却并不怎么样,连一般的大车店都赶不上。但它的历史久呀,又有蜈蚣三忌的历史典故。石家三兄弟很快就找到了蜈蚣三忌客栈。 客栈里,冷卫东、馒头妹、鬼挑夫、齐卫东都在,如今他们天天没事,闲唠嗑,正浑身的劲没处使。猛不丁地来了三个鬼汉,没来由地叫骂,他们能答应吗? “哥几个,给我上!” 冷卫东、鬼挑夫、齐卫东一起上,石家三兄弟也示弱,一个个甩开长臂,一对一,对打起来。只见这个二郎担山,那个蛟龙入海,这个偷天换日,那个绵里藏针。一时间尘沙四起,六个鬼汉搅在一起,难解难分。 石大车边打边喊:“快把窦苗那个鬼娃娃给我交出来。” 石大车连喊了好几声,这时,闻讯赶来的黄师师听到窦苗的名字,大声叫道:“停!停停!” 六个鬼汉跳出圈外,相互望着对方。 黄师师问道:“来者何方妖孽,如何知道窦苗的名字?” 石大车说:“俺是石大鬼庄的石家三兄弟,特来琅琊寻回窦苗。” “寻回窦苗?这话从何说起?窦苗是鬼蜮学堂的学生,她招你还是惹你了?” “她……偷了俺四个元宝。” “胡说。” 鬼挑夫跳出来,呵斥道。“你说你是别人,俺倒相信你说的话,你说你是石大鬼庄的石家三兄弟,俺却不敢相信你的话。” 冷卫东悄悄地问,缘何这样说。 鬼挑夫说,你们都不知道,我在泰山上做挑夫,什么没听说过?这石家三兄弟,并非是亲兄弟,而是结拜的仁兄弟。 别的不说,只说这个石大车,那年琅琊城南闹水灾,据说是因为一只万年老鳖,要霸占秉义夫妇的五个女儿,那五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可是她们藏进了千年紫薇树洞,万年老鳖找不到五个女儿,扬言要水淹田庄。 这时有一个叫阿三的,贪生怕死,偷偷地向万年老鳖告了密。谁知,万年老鳖找到紫薇树洞,五个姐妹一个也没瞧到。原来,是紫薇星通根于地,使了障眼法。 万年老鳖气急败坏,吐水淹庄。紫薇星就发动树根吸水,很快把洪水吸干了。最后,那只万年老鳖也被点化成龟驮寺。向老鳖报信的阿三也得到应有的报应。阿三的作为为正直的村民们所不齿,他被罚到河边拉大车,用自己的劳动换取解脱。 年深日久,阿三渐渐僵化成一块大车石,被人们称为石大车。可它每年仍移动一点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石大车”围绕着老鳖转了九九八十一圈,终于求得解脱。 “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石大车,就是那个贪生怕死去报信的狗腿子。” “原来是这样。” “这个石大车赎完罪过,无脸再呆在琅琊,就去了芙蓉湖。因为石大车长年在河边拉车,所以水性极好。后又在芙蓉湖畔结识了石大磨和石大碾,一起在芙蓉湖畔打鱼为生。后来,湖水干涸,鱼打不成了,就去给人家打打零工嫌钱,并且在石大鬼庄安下了家。 “要这么说,他也算是改过自新,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谁知道,反正他的话,我是半信半疑。” …… 这时,只听得黄师师说:“这位兄弟,你说窦苗偷了你的四只元宝,可有证据?你抓到她了吗?” “那鬼娃子机灵得很,跑掉了,她现在就在你的蜈蚣三忌客栈里。” “非也。前几日,我已经允许她和另一位同学去芙蓉山看望她的爸爸去了。” “她……她回来了。”石大车说。 “回没回来,你们可以搜一搜看。不过,要是搜不到,我可饶不了你们。” “搜就搜。” 石家三兄弟一个个钻进蜈蚣三忌客栈,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窦苗。 “一定是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岂有此理!”黄师师怒目而视。 “哥几个,还不关门打狗。” 石家三兄弟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黄师师召呼大家,穷寇勿追,返回客栈,认识商讨起这件事情。 黄师师说,依据窦苗平时的表现,她不太可能偷他们四个元宝啊,这里边一定有因由。 “照我看,这三个无赖,他们的话不足为信。”冷卫东说。 “要叫俺说,俺使出铁砂掌,一个个把他们拍成馅饼算了。”鬼挑夫说。 “这怎么可以。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黄师师警告道。 “叫我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曲九和窦苗找回来,弄个水落石出,才是正事。”馒头妹提议道。 “这话我赞成。”黄师师说:“这样吧,咱们五个当中,抽出两个,去一趟芙蓉山,去寻一趟曲九和窦苗,务必把他们找回来。弄个清楚明白,以恢复蜈蚣三忌客栈的名誉。” 冷卫东说:“让我和馒头妹去吧?” 黄师师点点头。次日一早,冷卫东和馒头妹整装齐备,带足纸钱,上了路。 他们哪里知道,石家三兄弟正埋伏在半道上,等着他们呢。石大车没搜到窦苗,知道窦苗确实没回客栈,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寻窦苗的。 第098章 身陷囫囵 冷卫东和馒头妹很长时间没出门了,这次出去寻找窦苗,看到外边的景观,心情大悦。出来走走,真好呀。只是这窦苗,却无处寻觅。 冷卫东问馒头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窦苗?” “我也没啥办法。”馒头妹紧皱着眉头。“不过,你们和石家三兄弟动起手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蜈蚣三忌客栈和他们素无来往,他们为何突然找来?窦苗又是怎样和他们产生了过节。” “是呀,我也在怀疑,绝不是像他们说的,偷了他们四只元宝吧。照我看,要找到窦苗,还必须先去石大鬼庄,再会一会石家兄弟。” 这一对鬼夫妻商议已定,多备了几瓶水,带在身上,防止路上口渴。然后快步朝石大鬼庄而去。 冷卫东和馒头妹一路打听着,只顾往前走,没想到他们的行踪,早被石家三兄弟掌握在手。他们一个跟踪侦察,另外两个设法埋伏,打算活捉冷卫东和馒头妹。 阴间都是些山村土路,林密沟横,不似人间的大马路宽阔,所以行走起来十分困难。这样的地理条件,也为石家兄弟伏击冷卫东和馒头妹提供了便利条件。 从琅琊到芙蓉山,七八十里远。要不是天气炎热,这点路途也算不了什么。可是天气偏偏闷热得让人喘不开气。他们一口气走出二十多里地,已是气喘吁吁。忽然看见前边有一片树林,心中大喜。 馒头妹说:“咱们去那里歇息一下吧。” 冷卫东快走几步,靠近树林,探身往前一看,只见林里边有一棵古腾,攀援着一棵大树,长势茂盛。腾蔓下坐着一个鬼汉,正在乘凉,想必也是行路的,在此歇足。 冷卫东一步跳进林丛,抬眼一看,那个鬼汉不是别人,正是石家兄弟中的石大磨。 冷卫东警惕起来。 “喂,大胆鬼徒,你竟敢呆在这里,看你冷爷爷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冷卫东说罢,跳上来就要动手。那石大磨坐在腾蔓下,早就看见冷卫东闯进林中,作了防备。他跳开一步,伸手一摆,说道:“且慢,俺在这里可不是等着和你打架的。” “你倒说说,你在此处有何意图,你那两位兄弟哪里去了,快快把他们找出来,一同受死。” “咳咳!别提了。”石大磨说。 “怎么啦?”冷卫东追问道。 于是,石大磨哭丧着脸,对冷卫东诉说了自己事先编好一段冤屈经历。 石大磨说,他们从蜈蚣三忌客栈逃出来,一路向南。他就开始埋怨石大车,不该撒这样的谎,败坏蜈蚣三忌客栈的名誉。弄得如此狼狈。 你不知道,我们那位石大车,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俺石大磨连声埋怨,他听了非常生气,于是就跟俺争执起来,最后大打出手,结果把俺的一只耳朵给撕破了。 石大磨给冷卫东看了看撕破的耳朵。果然有一道血口子。 俺石大磨本来就不情愿来琅琊,被石大车这么一收拾,更不乐意,和他石大车分开来,各走各的。 石大碾跟随他石大车去了。俺不乐意跟他一起走,这才有俺石大磨独自一个呆在树林里唉声叹气的份儿。 石大磨说得头头是道。 “我就说嘛,咱们窦苗不会偷人嘛。” 冷卫东当即气得哇哇大叫。“这个石大车,好无赖,待俺逮着了他,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接着,冷卫东问石大磨,石大车往哪儿去了。石大磨说:“他还能去哪儿,回石大鬼庄去了呗。” “俺正要去那里,找他问问清楚这事呢。不如你头前带路,一同前往石大鬼庄,如何?” 石大磨犹豫片刻,答应道:“好吧。” 于是,他们走出树林,朝石大鬼庄方向而去。 一路上,冷卫东问石大磨,石大车到底和窦苗有什么过节,还跑到琅琊来闹。 石大磨说:“本来嘛,只是萍水相逢。那鬼娃子在街市上给人家看家乡的亲人。你也知道,太多太多的鬼魂,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回阳间去了,他的家乡他的亲人怎么样了,他一无所知。所以,有很多鬼魂就让窦苗帮着看看。 石大车也要看看。窦苗看了半天,就说,你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啦。他都死了上千年了,当然没有什么人啦。可是石大车一听,偏偏说窦苗是在骂他,于是就追着打。不想被跟随她的男娃踢中裤裆,疼得他蹦了三天三夜。 ……所以,他就让俺们陪他来琅琊,闹腾来了。 “这个石大车!”冷卫东狠得咬牙切齿。 说话之间,瞅见前边一个荒村。冷卫东走得口渴,便对馒头妹和石大磨说:“咱们到村里歇一歇,吃点东西吧。” 于是,三位一起进了荒村。 这个荒村,房屋、街道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块垒成,颇具特色。街道受地形限制,依山傍水起伏不定,形成东西走向一条主路。 由于靠着一片湖泊,鱼虾自然少不了。正巧一家“渔家乐”郝然出现在眼前,经营各种海鲜菜肴。已近中午,他们从岸边船佬那里买了一些豆腐鱼、花蟹、河鳗、大白虾,进了这“渔家乐”,让老板娘把新鲜的海鲜在清水中煮了。 满满一桌子海鲜呀! 又要了三大碗醇酒。就在冷卫东、馒头妹和石大磨喝下半碗醇酒,大快朵颐之际,忽然觉到头重脚轻,冷卫东正想抬头问个究竟,哪还抬得起来,突然一阵眩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头一耷拉,拱在桌子上睡着了。 自然,石大磨和馒头妹也倒了下去。 这时,石大车和石大碾从后厨里走出来,拍了拍手,笑道:“哼,跟我玩,看我不玩死你们。” 说罢,他们叫店家把石大磨拖到后边,灌下一碗解药,石大磨醒了过来。看见石大车和石大碾站在跟前,问:“都办妥了吗?” “妥当的。”石大碾回答。 石大车问石大磨。“辛苦你了,他们没怎么着你吧?” “没有,你兄弟我是吃素的吗?” 于是,他们三个付了店家酒钱,取出两个鱼网,分别把冷卫东和馒头妹套起来,扎紧了口。石大车两只胳膊一乍翅,变作一台车辆,两只脚变成两个轮子。石大磨和石大碾将冷卫东和馒头妹装在车上,他们一边撑着一个车把,兴冲冲地往石大鬼庄而去。 ……原来,这个石大磨,故意落在后边,与冷卫东巧遇,是石大车使的一计啊,目的让石大磨设法接近冷卫东,把他们引到荒村,灌下迷药,生擒了冷卫东和馒头妹他们俩。 等到冷卫东和馒头妹从车子颠醒,睁眼看见一副鱼网套在身上,想挣扎起来,无奈封口被扎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冷卫东回头看了看两个推车的,一个是石大磨,一个是石大碾。知道自己上了当,懊悔不已。 冷卫东指着石大磨,大骂:“卑鄙,无耻” “哈哈哈哈……随便你怎么骂,一会到了鬼庄,看俺大哥怎么收拾你。哦对了,还有这个鬼妞,嘿嘿!” 冷卫东想,原本是要来捉石大车的,没想到却被石大车算计了。 馒头妹也叹一口气,别说找窦苗了,到头来自己身陷囫囵,恐怕连豆秧也找不到啦。只是如何向黄师师作交待呀。 第099章 同仇敌忾 石大磨和石大碾把冷卫东、馒头妹运到石大鬼庄,经过一条长长的弧形街道,最后来到一个阔绰的院落前。 “这是什么地方呀?” “什么地方?看清楚了,是你三位爷爷的宅院。” “呸!”冷卫东拼力啐了他们一口。“还爷爷啊你,作奸耍滑,孙子吧你。” “甭管爷爷还是孙子,到了这儿,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地,整不好,老子把你们剁碎了,包饺子吃。” “错了,我们鬼身上,是没有肉的,剁不成肉馅。” “那就榨肉汁儿,煲汤喝。” “对不起,汤也煲不成。我们鬼身上只有气和血。” 石大磨和石大碾不耐烦了。“少他妈给我啰嗦,马上就会有你的好戏看。” 石大车伸了个懒腰,变回鬼身,看了看渔网中的冷卫东和馒头妹,喊叫一声:“把他们给我带进去。” 这时候,过来几个小鬼,把冷卫东和馒头妹拖了进去。关进柴房。 石家三兄弟已经累了,吃了点东西,先回去休息,打算次日再作理会。 冷卫东蜷伏在墙角,叹惜自己。哎,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被几个鬼混混给算计了。实在是可叹可气呀。 “算了吧,能把你算计了,也绝对不是什么鬼混混。我倒听说这三位兄弟为鬼豪爽,义结八方鬼士呢。” “为鬼豪爽也耍阴谋诡计?” “两码事嘛。” “你是不是我媳妇,你怎么还替他们说话?” 馒头妹不作声,瞧了瞧这个柴房,看见柴房的墙壁平实滑溜。又见地上的柴火堆放得整齐有序,哪里有半点柴房的零乱样子。看来,这三位兄弟是个很讲究的鬼魂。于是叮嘱冷卫东。 “明日见了面,要多一个心眼,讲求点策略,或有脱身之计。” 冷卫东有些不耐烦。 次日,冷卫东和馒头妹被带到一个大厅里。 此时,石大车已经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一边剔牙,一边瞅着冷卫东。 “鱼笼里的,你姓什么叫什么呀?”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冷,名卫东,人称江淮四大卫东,其中一个就是俺。” “嗯,那鬼妞呢?” “她是俺媳妇,馒头妹。” “哦。” “我来问你,你知道你来的这个地方,是哪里吗?” “知道,石大鬼庄。” “好,好好!” “石大鬼庄,我的地盘。也就是说,我想让你活着,你就活着,我想让你死,你就得死。” “是,我承认。可是,我以为我会死在一个英雄好汉面前,可是我没想到,现在却要死在一个无赖手里,想想真够悲哀的。” “什么,你说我是一个无赖?” “难道不是吗?你欺负两个鬼娃,算英雄吗?你为了四个元宝,去琅琊大闹鬼蜮学堂,算是好汉?” 石大车听了,跳起来,嚷道:“胡说八道,俺那是去找窦苗,因为她的一双眼睛能看到阳间。她答应帮俺找往鬼庄排污的那个黑心老板,结果她言而无信,跑了。” “排污?那是阳间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再说啦,阳间的污水能排到阴间,说梦话的吧?” 石大车见冷卫东不相信,就把阳间一个化工厂,偷偷朝阴间排污的事,讲了一遍。鬼庄前边的那个臭水沟里,淌的都是黑水,就是他们给污染的。 “我不相信,要真是这样,被我撞见了,非把他们掐死不可。”冷卫东发狠道。 “是吗……原来,你也恨那个黑心老板?” “嗨,谁不恨这个!” 石大车听了,当即哈哈大笑。“你看你怎么不早说。” “被绑着呢,让我怎么说啊。” “嗨,你看我这脑子。”石大车一拍脑袋。“解开,快给解开!” 石大磨和石大碾迟疑不决。 “逮是你的主意,放也是你的主意。” “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废话。放,放还不行吗。” 石大磨和石大碾三下五除二,把冷卫东和馒头妹身上的鱼网给解开了。 冷卫东伸了一个懒腰。 石大车赶紧命人备酒,摆下一桌宴席,为冷卫东和馒头妹接风。冷卫东说:“接什么风呀,咱们现在就去寻个黑心老板吧。” “带劲。” 石家三兄弟和冷卫东、馒头妹一起,出了石大鬼庄,前往芙蓉山。 走了一日,芙蓉山近了。石大车说:“去闲鬼聚集区打听打听吧,那个化工厂究间在哪里。” 也只能如此了。 闲鬼聚集区依然热闹,那个算卦的老鬼还在那儿,看见石大车,伸手打招呼,以为他还向他打听什么,又能挣一笔钱呢。可是,他却被石大车使劲啐了一口。 他们逛了几处,一无所获。 正在愁眉不展,忽然看见前边的一个巷子口,围满了闲鬼,叫好声不断。石大车他们一行五人,凑了过去,原来竟是一位少年鬼雄卖艺呢。只见他手脚并用,上下翻飞,将一根棍棒舞得密不透风。 顿时,银钱如雨点般落下。 只见那少处突然“嗨”一声,将手中棍棒收起,躬身施礼。“谢谢各位,谢谢各位捧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冷卫东兴奋得不得了。原来,卖艺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鬼蜮学堂的曲九。 “曲九,原来是你啊,我是你冷大哥。” 冷卫东当然认得出曲九,大喊一句。 曲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冷大哥?于是转身寻找。 冷卫东一步跳进圈内,拉住了曲九的手。 这时候,石大车也一步跳进圈里,喊道:“曲九啊,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哪。” 曲九一眼看见鬼众里站着个石大车,立刻慌了,提起棍棒就要逃走,被冷卫东死死拉住了。 “我和石家兄弟是一伙的。 “一伙的?” 冷卫东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曲九这才收住脚步,上前跟石大车施礼。 石大车问:“怎么就你一个啊,窦苗呢?” “先别问窦苗啦,先说说你们吧,莫不是还找那个黑心老板?有什么进展没有?” “是啊,我们就是要找到他。” “可是,我们却不知道上哪里找他去,只得暂时来这里打探打探。” 曲九再一次谢过给赏钱的看官,鸣锣收工,把那些银钱归拢起来,揣进兜里,找了一处茶社,去吃茶。 期间,曲九告诉他们,这个窦爸,恶得很,你们要有一个思想准备。 石大车说:“不怕,我们不怕,但关键得先找着他呀。” 曲九摇摇头,说:“你们不知道,窦苗那个爸爸,简直是一个赖皮狗,一条赖皮野狗。” “怎么说?”冷卫东问道。 曲九便把他和窦苗一起,遇见窦爸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可是,你还没说窦苗呢,窦苗哪儿去了?” “这也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 于是,曲九又把窦苗和她爸连梦传信的事儿讲了一遍。 这个窦爸,说起来真不是个东西,他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一个道士,画了几张佛字,把窦苗的魂魄给封在化工车间了。 “什么?有这样的事,当爸爸的把自己女儿的魂魄给封住了。这还是人吗这还。” “没办法,阴阳两隔嘛。” 曲九叹一口气。 “他的车间在哪里?你带我们去,今天非把他的化工厂给夷为平地不可。”石大车发狠道。 曲九说:“不要慌忙,等吃完这茶,我就带领你们去那个化工车间,去营救窦苗。” 于是大家以茶代酒,三五杯后,收拾停当,在曲九的带领下,又朝茂盛塑料化工厂而去。 第100章 鬼遇恶人 茂盛塑料化工厂里,有一个废弃的库房,窦苗就被关在那里。 窦苗和曲九约定,等她再与她爸连一个梦,告诉他鬼庄的遭遇,不要让他继续排放污水了,不要再做亏心的事。然后就回蜈蚣三忌客栈。 谁知,窦苗按照她的想法,十分成功地造了一个梦境,然后,她吹一口气,那梦就像一股清风,徐徐吹走,一直吹到窦爸的卧室里。 窦爸睡得正熟,忽然吹来一阵风,掀翻他身上的被单。睡意朦胧中,窦爸下意识地伸手去捋被单。怎么捋也捋不好。窦爸半睡半醒,那梦境便开始一点一点地过滤,渗透进他的大脑之中。 于是窦爸看见,有三个鬼汉,手持着镰刀和斧头,还有一个竟然提着一双臭不可闻的胶鞋,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拿镰刀的说,俺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吃不上好东西。拿斧头的说,俺把你的双脚剁下来,让你从此坐在轮椅上,哪儿也去不成。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提着一双臭胶鞋的鬼汉,把鞋口堵在他的嘴巴上。尽管他哇哇地叫着,拼命挣扎,可就是躲不开。 那个臭呀,就别提啦。 窦爸一边挣扎,一边喊叫,然后就醒了。 然后,那个女人也醒了,问窦爸:“你怎么啦?是不是做恶梦啦?” 窦爸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起床喝了一杯水,然后一直坐到天亮。 经不住女人的再三追问,窦爸才说出了夜间的梦境。 那女人说,肯定是那个鬼丫头捣的鬼。听我说,她虽然是你的亲闺女,可她毕竟是一个鬼魂。人和鬼犯不着。你这事,最好还是去请一个道长来,压一压,才能平安无事。 窦爸听取了女人的话,当天就去请了一位道长。这道长掐指一算,说:“你这厂房里,果然有两个鬼魂。” 窦爸花了五百块钱,请了一道佛字,天黑之前,把那张佛字贴在库房的大门上。 道长说那两个鬼魂就住在那间库房里。 道长说的没有错,那是一片闲置的库房,曲九和窦苗正住在那里。 鬼魂一般都是夜间活动,白日休息。天黑之前,正是鬼魂们睡得正香的时候,趁他们不注意,一道佛字贴上去,就把他们封住了。 曲九和窦苗正是如此。 只不过,窦苗连日劳顿,又加上心情不爽,睡得迟了,醒来的晚,天已大亮。转眼去瞧,曲九不见了。再去推门,怎么也推不开。不仅推不开,她的手臂一碰到那扇门,手臂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再也不敢碰触那扇门了。 窦苗无助地蜷缩在墙角里。 此刻,曲九刚从外边回来,抬眼一看,那库房的门紧锁着,上边还新贴了一张佛字封条,吓得他大叫一声,倒退三步。 窦苗在里边听到曲九的叫声,任凭她怎样喊叫曲九,怎耐曲九进不了库房。 最后,曲九只得离开茂盛塑料化工厂,去了闲鬼聚集区。他身上的钱用得差不多了,听说那儿的鬼魂多得像牛毛,他得去那里挣一些零用钱才行啊。 这一圈绕的。不过还好,所幸遇见了冷卫东和馒头妹。 曲九把冷卫东、馒头妹,以及石家三位兄弟,引到茂盛塑料化工厂,指着那间库房,对他们说:“喏,窦苗就被封存在那间库房里。” 他们看了,跺脚道,窦苗的爸爸确实够恶够狠的呀。 冷卫东围着库房转了三圈。找不到破绽。 “要不,咱们齐心协力,把这个库房推倒算了。” “不行,窦苗还在里边呢。” “那怎么办呢?” “最好他们能自己打开。” “废话,他们贴上封条干什么的,他们会自己打开吗。” “我是说,他们为了某种需要,打开那封条,我们趁机把窦苗救出来,不就得了。” “痴人说梦。” 大伙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办法。 最后,冷卫东说:“走,咱们去瞧瞧那个窦爸,我倒要看看他长着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于是,一行六个离开那个破库房,在厂子里转悠起来。 这个茂盛塑料化工厂,其实并不大,转了一圈,就瞧见一个办公楼,三层,同样不大,但建得十分别致。 鬼多胆大,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也敢闯进来。 从虚界进入实界,说白了,就是一个胆字。并不存在什么可不可以的条条框框。 六个鬼魂闯进窦爸的办公室,窦爸不在。他们就在里边翻箱倒柜,把文件柜里的文件全都翻了出来,撒得满地都是。 下午,窦爸从外边回来,打开办公室的门,抬头一看,天哪,这是怎么啦。火速把那个女人找来,追问怎么一回事。那女人一看也傻了眼,相互理论起来。 当然,最后是不了了之。 吃晚饭的时候,窦爸没和那个女人一起,而是单独要了一份饭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吃起来。 石大车一看,机会来了,悄悄地来到厂外那个排污口,舀了一瓶污水,返回办公室里,凑到窦爸的跟前,把那污水悄悄地倒进他的饭菜里。 窦爸夹着那菜,越吃越觉得不对劲,一股腥臭味儿,最后,竟然不住地呕吐起来。女人听说了,火速赶来,以为是食物中毒,赶紧送到医院,一检查,不是食物中毒,是饭菜的一些重金属超标。 饭菜怎么会重金属超标? 就说嘛,这个饭菜,是有问题的。可以想见,窦爸又把食堂的师傅骂了一通。他骂了别人,自己还被气得够呛。 最后,窦爸央人把那位道长找来,询问他是不是那个佛字的问题。道长说,怎么会呢。窦爸说我听说亲人之间是不需要那个的。 道长听了,十分生气。说你是在怀疑我的水平和能力吗。亲兄弟也有亲疏远近,鬼也分三六九等,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个鬼娃子都带着三个鬼汉要来拆你的台了,你还顾及什么。 窦爸想想也是,客客气气地把道长送走了。 窦爸的所作所为,六个鬼魂全都看在眼里。 “差一点,他就下定决心揭掉那个佛字啦。”冷卫东说。 “我看未必,他只是狐疑而已。” “就让他狐疑,接下来看我们的吧。”石大磨和石大碾说。 到了晚上,窦爸和那女人离开厂子,回家去了。 石大磨和石大碾跟在他们后边,一直追到他们的住处。 石大磨就在他们的窗台下,就地一蹲,变成一盘大磨,吱咛吱咛,一夜叫个不停。石大碾也没闲着,往地上一躺,变成一个大碾,咯噔咯噔,碾压个不停。吵得他们一夜没睡好。起来看了好几回,结果什么也看不到。 石大磨和石大碾是在虚界里安放的大磨和大碾,他们怎能看得见呢。看不见,才更瘆人。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照镜子,眼睛红得像两个灯笼。 石大磨和石大碾跟石大车和冷卫东他们照了面,诉说了昨晚的事,一个个抚掌大笑。都说鬼怕恶人,我看恶人也怕鬼啊。 他们笑过一阵子。冷卫东说,咱们这样还是不行,不能触及到他的切身利益,并不能憾动他什么。最关键的,他并不知道是咱们在跟他作对。怎样才能把咱这意思传递给他呢。 是呀。 “哎,要是窦苗在就好了,他可以托梦给他爸。”曲和叹一口气。 “要不,咱们把他那个下水管道给堵死吧?”石大车说。 “也不行,咱们堵,他们通,起什么作用。”冷卫东说。 “如此说来,咱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有,就是先把窦苗救出来。” “可是怎么救呀?” 第101章 鬼也游行 关着窦苗的那个旧仓库,长长的佛字上,落款为夷山道人。也就是说,这个佛字是夷山道人写的,如果能让夷山道人改变主意,揭去门上的佛字,窦苗就能出来了。 石大车说:“搞了这么久,我发现你们说道的都是如果,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馒头妹说:“照我说,主要还是咱们的声势不够,如果咱们的力量足够大,声势足够大,把芙蓉山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无情窦爸恐怕坐都坐不住了。到时候,他不放窦苗都不行。” 石大车问:“可是,怎么壮大咱的声势?” “去闲鬼聚集区招募鬼魂啊,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一个管一顿盒饭,他们就会来给咱凑数。到时候,咱也来一个游行示威如何。” “咦,这个主意不错。”曲九跳起来。 石家三兄弟对这一块儿熟悉,就由他们负责,起身去闲鬼聚集区招募鬼汉。 要说这个闲鬼聚集区,鬼魂可真够多,横着的,躺着的,站着的,睡着的,仨一群,俩一伙,什么样的都有。也有玩纸牌的,也是逗蛐蛐的。光着膀子的,腆着肚子的,奇形怪状,洋相百出。 石大车找来一块纸板,用一根木棍夹着,请那个算命先生在上边写上“招募鬼汉”四个大字。靠着沟渠边的一棵大柳树一站,立刻引来众鬼汉的注意。 “招募鬼汉”四个大字十分显眼。 众鬼抬眼一瞧,真新鲜呀。“走,瞧一瞧去。 倾刻之间,石大车身边围上来一大群鬼汉。“招募鬼汉?干什么的?” 石大车对他们说,参加游行示威。 “啥叫游行示威?” “就是挑旗子,喊口号。” “嘿嘿,这个容易。” 石大车说,有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动身,一天一份盒饭,完活之后还有十个铜板儿。恶鬼优先啊。 哈哈,去呀,闲着也是闲着,钱不钱的,先混个肚儿圆再说。 一时间,应征者数百鬼魂。 石大磨和石大碾负责挑拣那些壮硕的,嗓门儿大的,每五十个编排一组,列队待发。 沟渠这边热闹非凡,引起沟渠那边几个陌生鬼汉的注意。他们刚刚放下包裹,看见这儿热闹,打算就在此地歇一歇脚,吃点东西,然后再赶路。忽然瞧见石大车“招募鬼汉”的招牌,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 “走,过去瞧瞧。”阔步走到沟渠对面去。 石大车抬眼一看,眼前并排站着五六个鬼汉,个个是彪形大汉,问道:“你们也要应征吗?” “应征干什么去?”其中一个问道。 “游行示威去。” “因何游行示威?” 石大车说:“只因芙蓉山下有一个恶人,开了个化工厂,排污排到了阴间,殃及鬼魂,他的女儿好意劝说,他不但不听,反而请了一个道士,画了一道佛字给镇住了。所以要去游行示威,迫使那个恶人放了他的女儿。 “这事俺愿意参加。”中间一位少年应道。 石大车听了,满心欢喜。命石大磨把他们领到一边去。 话说这几个彪形鬼汉,不是别人,正是苏宁一行七人,一路从西路走来,原本是要直接去蜈蚣三忌客栈。可是凌成大偏要故地重游,途中去了一趟兰陵。结果就绕到芙蓉山,这闲鬼聚集区来。 不到半日功夫,石大车就招募了五百闲鬼,按照每五十鬼一组,共分成十组,又整顿一宿,请那算命先生写了十幅标语,什么“惩处恶人,还我鬼魂”,“杜绝环境污染,还我美丽阴间”,“人不如鬼,鬼要讨人”等等。 石大磨和石大碾砍了几十根竹竿,把那些标语用浆糊粘贴上去,高高举过头顶,呼拉拉被风一吹,威风凛凛。 石大车一声令下,五百鬼魂列开队形,朝前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哪里打仗呢。 苏宁他们夹杂在鬼群中,兴致很高。这阵势,既感严整,又觉新奇。 不到一天的功夫,五百鬼汉扯着条幅,喊着口号,到达茂盛塑料化工厂。将厂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卫东和馒头妹看见石大车果然引来许多鬼汉,挑着横幅,喊声震天。赶紧出门去迎。 白袍先生眼尖,一眼就瞧见迎上来的冷卫东和馒头妹,“咦,他们俩怎么在这里?”于是袖子一甩,借风一飘,来到冷卫东面前。 冷卫东一瞧是白袍先生,喜出望外。 “怎么是你?窑货哥呢?” 白袍先生一走就是半年,他们都以为他出了事了,回不来了。要知道在阴间,一个鬼怪客死他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啦。 “窑货哥在队伍里呢,还有苏宁先生,好几个人那。” “也有苏宁先生?” 白袍先生使劲点一点头。所谓点头,也就是衣领口子向下撇一撇而已。 冷卫东已经迫不及待,分开众鬼,和白袍先生一起,朝鬼群挤去。 石大车刚要和冷卫东打个招呼,冷卫东却不理会他,正不知何故。只见冷卫东和白袍先生一起,早已挤到鬼群中央,与他招募的那几个彪形鬼汉见面,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苏宁见到冷卫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表达,可是,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哎呀,这一别就是一年半啊。苏宁感叹道。 是呀。是呀。 还有凌成大,也都见了面。 苏宁把鬼掮客乔安和气血坊主鲁有财介绍给冷卫东。冷卫东也把馒头妹介绍给苏宁。 白袍先生说,此时不是叙旧情的时候。 石家兄弟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冷卫东竟然和这几个彪形鬼汉如此熟悉。 冷卫东这才想起石家兄弟,把苏宁拉出鬼众,来到石大车面前,对他说:“这就是苏宁,人称文圣鬼的苏英雄。” “莫不是击退丰都三万鬼军的苏宁?” “正是。” 石大车一听,拱手相拜。“哥哥有眼不识泰山,贤弟莫怪。” “这位是……”苏宁望着石大车。 “这位就是石大鬼庄的庄主,石大车石英雄。那是他的两位兄弟,石大磨和石大碾。”冷卫东介绍道。 “原来是石庄主。” 石大磨和石大碾也来拜过苏宁。 怨不得一开始就看他身形彪悍,原来非同一般啊。 石家兄弟又见过了其他几位英雄好汉。 苏宁问冷卫东,搞这么大的动静,究竟为啥? 于是,冷卫东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石大车也把石大鬼庄的状况跟苏宁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么说,窦苗被她爸给困在里边了。” 苏宁听了,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这个娃娃竟然在艾山死里逃生,活过来了。担忧的是,被她的无情窦爸囚禁在那个库房里,不知怎么样了。 正说着,只见厂外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曲九喊道:“看,那就是窦苗爸爸的轿车。” “掀,掀翻它!” 不知是哪个鬼汉喊了一声。就在窦爸的车子在门口稍作停顿的功夫,众鬼汉一拥而上,把轿车团团围住,扒车门的扒车门,抓后备箱的抓后血箱。撬轱辘的撬轱辘,拽反光镜的拽反光镜,大喊“一、二、三——嗨!”地一声,那黑色轿车翻身躺倒在厂子门口。 窦爸的鼻子都磕出了血,胳膊上也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受点儿伤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窦爸明明神志清醒,却驾驶不了座下的轿车,眼睁睁地看着它倒向一边,翻转过去。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力大无穷的手臂把车子硬扳过去的。 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啦。 就是活见鬼啦。只是,他却看不到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游行示威的五百鬼汉。 第102章 解救鬼娃 窦爸受了伤,又不肯去医院,那女人只得将办公楼下的接待室收拾出来,放上一张木板床,让他在里边养伤。 伤其实不大,很好养,重在心中的伤,难养。 这个莫明其妙的事件发生之后,窦爸十分害怕,又十分苦闷。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如果真的有鬼,他们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不就糟了。他们要是加害于我,如何躲得过去。 窦爸把这个心思告诉了女人,女人说没事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谁见过鬼,你见过吗?没见过,就说明没有。 每天,女人都做一些可口的饭菜,送到接待室。没有非得窦爸亲自出面的事情,绝不劳他的大驾,女人都包揽了。 窦爸天天躲在接待室里不出来,让石大车没辙。 苏宁对石大车说,我有办法。石大车听了,十分高兴。“一切就仰仗你了。” 苏宁说:“没事,都是些小ks,您就请好吧。” 窦爸这毛病,主要是由惊吓引起,心神不宁,烦躁易怒、心悸失眠。致阳气躁动、心火炽盛、痰火扰心、肝郁化火。于是,女人找来朱砂、龙骨、珍珠母、牡蛎、紫石英,煎了给窦爸喝。镇安心神、平惊定志、平肝潜阳。 苏宁一看,机会来了,就悄悄地变作一只蜜蜂,趁着女人煎药的当儿,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些药沫儿,悄悄地倒了进去。 窦爸喝了那汤药,精神亢奋,再也睡不着觉了。在接待室里走来走去。怎奈,接待室的地方有限,女人看着很不理解,说你这样走来走去,不好好休息,如何才好。 窦爸说我不是不想睡,是我睡不着啊。 女人以为他天天呆在接待室里,无所事事,精力旺盛,所以才睡不着的。 接街室外,石大车引着五百鬼汉,黑压压地站成了一片。 苏宁站在前边,对那五百鬼汉说:“我告诉你们啊,你们是五百鬼汉,很棒的五百鬼汉,他是个恶人,但他只是一个恶人。咱们不怕他。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现身。他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鬼吗,咱让他看一看,到底有没有鬼,好不好?” 五百鬼汉齐声叫一声,“好!” 苏宁喊“一、二、三——” 话音刚落,五百鬼汉就一起挣脱虚界,一同挤身实界。 接待室外,有微暗的灯光,照着五百鬼汉,微红或暗绿,忽隐忽现。 “大伙儿喊口号啊。”苏宁招呼道。 “惩处恶人,还我鬼魂……惩处恶人,还我鬼魂。” 窦爸正踱着步子,忽然听到外边的叫喊声,猛抬头,发现外边黑压压一片,鬼哭狼嚎,不时地发出呜噜哇啦的怪叫。有的眼睛里还冒着绿光。 “啊——鬼!” 窦爸踉踉跄跄,左右脚都不听使换了,竟然自己把自己捌倒了。 女人不知情由,责怪道:“你看你,转来转去,把自己转晕了,摔倒了吧。”说完,从里边出来,去扶窦爸。 这时,外边的五百鬼汉又喊:“杜绝环境污染,还我美丽阴间。” “这是……谁在叫喊?” “鬼——” “鬼?” 女人也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见窗外站着一群歪鼻子斜眼的怪物。 真是鬼。女人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一下子瘫软在地板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鬼群里,窑货哥推了推苏宁,说:“你要救窦苗,容易啊,随便用点儿法术,不就把窦苗救出来了,干嘛搞得这么复杂?” 苏宁笑了笑。说:“孙悟空的本事怎么样,他为何不一个筋斗云飞到西天去,直接把经卷拿回来,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历九九八十一难?” 窑货哥也笑了笑。“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候,只听到石大车鸣金收兵,大声喊道:“兄弟们,吃盒饭去。” 鬼汉们自去饱餐。窦爸和他的老**却一病不起。茂盛塑料化工厂的工人们诧异,怎么老板娘也病倒了。看起来,厂里真的招了鬼了。一时间,人人胆战心惊,一挨天黑,绝不敢有人再冒然离开厂房。连上趟厕所都吓得毛发直竖。 窦爸已经确定厂里招了鬼,而且不是他梦见的窦苗说的三个,而是一大群。一大群鬼…… 第二天,窦爸坚持起来,让人陪着去了趟琅琊,找到夷山道人。诉说了最近几天的遭遇。夷山道人说,不怕,让我一并除了他们。 “可是,他们实在是太多了。” 窦爸十分担忧。央求夷人道人即刻就跟着他回芙蓉山去。夷人道人慷慨应允,价钱嘛,当然是丰厚的。 窦爸告诉夷山道人,他们不但鬼众成城,而且还喊什么口号,“惩处恶人,还我鬼魂……杜绝环境污染,还我美丽阴间。” “哦,你有做亏欠的事吗?” 窦爸紧皱眉头,一副努力想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当晚,五百鬼汉又聚在接待室前闹腾。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夷山道人,窦爸的底气硬了许多。等到鬼汉们又开始摇旗呐喊,夷山道人手持宝剑,隐蔽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一看,呀,果然声势浩大。而且那条幅也写得很工整。 夷山道人不敢冒然行动,只任他们胡乱腾闹了一宿。 次日,夷山道人向窦爸告辞。窦爸听了,十分惊讶,追问道:“你不是来捉鬼的吗?怎么鬼还没捉,说走就走啊。” “哎,其实你也看到了,那条幅上不写得明明白白吗,‘杜绝环境污染,还我美丽阴间。’你还是想想哪儿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吧。” “可是,你拿了我的钱,不但不捉鬼,还替鬼说话,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人鬼,都得讲道理不是?” 夷山道人一走,窦爸想想又该吓得要死。思虑一番,只有那个佛字,有些不妥,追着夷山道人,让他回来把佛字揭了。 夷山道人想了想,法不律众。这事皆由这个小鬼娃子引起,揭就揭了吧。于是又返回来,来到旧库房,刺啦,把佛字撕破了。 是夜,曲九冲进那个破旧库房,轻声喊道:“小豆子?小豆子?” 窦苗正斜躺在墙角里,舒舒服服地睡觉呢。听到曲九在叫,睁眼去看,只见曲九正东瞅西瞧。他以为窦苗已经饿得动不了了,却不知她是舒服得不想动弹。 原来,苏宁早就派八鬼轮流给窦苗送吃的,把小窦苗养得白白胖胖。 “小豆子,佛字已经揭去了,我来扶你,你快出去吧。” 窦苗一听佛字被揭去了,一蹦跳了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倒把曲九吓了一跳。 大家看到窦苗,十分高兴。冷卫东和馒头妹抚摸着窦苗的头,总算放下心来。 次日一早,大伙儿发现,茂盛塑料化工厂突然停了工。石大车四处查看一番,才知道这个窦爸要进行技术改造了,那个排污管道也被拆除了。 是窦爸的老**说了话,她对窦爸说,咱这厂区的下水道,看起来真是通着北边那个鬼庄的。窦爸一听,说什么也得拆啊。 石家兄弟还打算叫上五百鬼汉把窦爸的厂房给推倒,现在来看,暂时不需要这样做了。 诸事俱宜,皆大欢喜。石大车、冷卫东、苏宁开始商量启程的事。 石大车拿出几十个元宝,叫石大磨和石大碾兑换成散钱,支付给那五百鬼汉。那五百鬼汉好像是商量好的,都说不要了,要跟着石英雄走啊。 石大车一听,为难起来。“别,要跟,你们也得跟苏英雄啊,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于是,苏宁就劝石大车莫为难。带就带着吧。此番东进,俺就是要去琅琊的,就算是新招募的鬼军吧。等到了蜈蚣三忌客栈,与黄师师、齐卫东、鬼挑夫他们见了面,会同一起,就去琅琊水泊啊。 第103章 穿婚纱 苏宁一干人等与石家兄弟作别,回到蜈蚣三忌客栈,与黄师师见了面,黄师师喜极而泣。把鬼挑夫、齐卫东、董皋老爹介绍给苏宁认识。苏宁见到他们,自然高兴,想不到这一年有余,竟然有这么多的好汉,齐聚一堂。 蛤蟆蟾蜍精和赤链子蛇精听说窑货哥回来了,纷纷过来探望,也与苏宁见了面。这位他们仰慕已久的英雄,今日始得相见,自然兴奋不已。 苏宁看了一圈,唯独没看见曲和。黄师师这才记起来,解释说曲和因为去了赢台老家,至今未归,所以不在。哟,说起这事儿,也半年有余了,按说曲和也该回来了。要不央人去找一找吧? 苏宁说找是要找,等图了琅琊水泊,据一已之地,再把曲和找回来,给他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大家觉得苏宁说的有道理,就不再提这件事。 黄师师让五个鬼娃收拾了一遍客栈,让大家歇息。 次日,黄师师备了三桌酒席,让大家入座,以示庆贺。 窑货哥年龄最长,又是神籍身份,所以上坐。又因凌成大对苏宁及冷卫东等有再生之恩,所以凌成大坐了第二位。黄师师桃李芬芳,理应坐第三位。然后是苏宁,陪坐在一边。 其他列位英雄好汉,皆依次入座。他们是:冷卫东、馒头妹、齐卫东、鬼挑夫、董皋老爹、白袍先生、于沁画妖、鬼掮客乔安、鲁有财、蛤蟆蟾蜍精、赤链子蛇精,曲九、窦苗等七个鬼娃。 不说苏宁他们在蜈蚣三忌客栈把酒话桑麻。只说曲和自春离开蜈蚣三忌客栈,回了赢台,于暗中得见其父曲迎。但见其须发已白,不觉凄然。 曲家的酒水生意在赢台依然红火,只是曲家兄妹一个个相继离世,让曲迎落落寡欢。不过他现在收了一位义子,在生意上帮了他不少大忙。 这位义子名叫付运。说起来,这个付运,和曲家倒有一段渊源。 话说这个曲雪白,长到一十六岁,眼见得如花似玉,韶华芳露,十分惹人。曾被曲雪白揍破了头的付运,只比曲雪白大两岁,长到一十八岁,魁梧有方。他跟曲雪白记了八年的仇,八年之后,突然于一天,把曲雪白堵在赢台的一个街巷里,抵在街巷的墙壁上,对曲雪白说:“曲雪白,俺要娶你。” 付运喜欢上了曲雪白。 需要澄清一点的是,付运还谈不上对曲雪白的爱。因为付运是一个浑小子,一个浑小子的爱绝不是短时间就理得出来的。 曲家在赢台的酒水生意,做得风声水起,整个曲家大院,建造得十分阔绰。在赢台,说道起来,没有不知道的。曲雪白又是曲家的掌上明珠。岂肯对一个付运感兴趣呢。 很明显,曲雪白对付运并不感冒。 但是,这个付运并不气馁,隔三差五地买一件漂亮的衣裳,在半道上截住曲雪白,硬塞进她的手里。曲雪白长这么大,还从没穿过新衣裳,看到如此漂亮的衣裳,自然爱不释手。可是她不敢穿,只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橱底下,藏起来。 别忘了,曲雪白可是四绝日出生呀。算命先生警告曲迎,曲雪白命理不好,要想平安无事,绝不可穿新衣裳。 可是付运送的衣服次数一多,曲雪白自然动心,再见到付运,就不那么憎恨他了。好女怕缠那,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偷偷地好了起来。可是,好归好,曲雪白却不敢穿付运送她的那些新衣服。 付运问曲雪白,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你为什么不穿啊?曲雪白吱吱唔唔,却不说明。他不愿意说那件事,在她看来,那是封建迷信,她不愿意说,她嫌丢人。 付运说你不穿那些衣服,说明你不喜欢那些衣服。 “不,不是。”曲雪白分辩道。 “要不,你就是不喜欢我。” “不,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 付运一生气走了。 弄到这个结果,曲雪白心里也不痛快,回到家,把那些衣服拿出来,看了又看。正好,被曲迎看见了。一把夺过来,质问道:“哪里来的新衣服?” 惊慌之余,曲雪白答道:“自己买的。” “自己买的?谁让你买的,赶紧扔掉。” 曲雪白舍不得扔,每一件衣服,都是付运对她的一份情意啊。 曲迎夺下那些衣服,扔到院子里。甩手给了女儿一巴掌。曲雪白没想到爸爸会打她,捂着脸,愣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一扭头跑出了家门。 曲雪白跑出家门,立刻打电话把付运叫出来。曲雪白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付运的怀里。付运受宠若惊,心里想,这是怎么了,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他碰的,现在却主动投怀送抱了。 怎奈,付运本是一个浑少年,也不想那么多,先亲了摸了。 付运说:“这几天,梅玲的爸妈都不在家,要不,咱到她家去?”付运的手掌在曲雪白的一对ru房上捏来捏去,捏得曲雪白浑身酥痒。 曲雪白的脑子已经被捏乱了,哪里还有什么甄别啊。就跟着付运去了梅家。梅玲一见闺蜜,就把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给他们。然后,她就听到他们在里边嗯嗯啊啊,不知道在干什么。 事后,梅玲问曲雪白,曲雪白红着脸儿,不说话。又过了两日,她就明白了。觉得十分后悔,她不该给他们腾地方,让他们恣意,可是,为时已经晚了…… 从此,付运成了曲家的座上客,曲迎也十分喜欢这个小伙子。 付运和曲雪白相处了一年,曲迎就让他们结婚,以了却他的一桩心事,以免节外生枝。 曲迎的一颗心何其脆弱啊。再不敢经受那怕一点点的打击。 可是,因为结婚这档子事,曲迎和他的宝贝女儿又发生了争执。 曲迎不让曲雪白穿新妆。曲雪白坚决不同意,不仅不同意,她还要穿上那件漂亮的婚纱。 曲迎大摇其头,说这怎么可以。他的一颗心揪了十七年,终于要迫不及待把曲雪白嫁出去,安安全全地嫁出去,曲雪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穿婚纱,穿新妆。 最后,曲迎实在拗不过曲雪白,对她说,你可以去婚纱店租一件呀。那些婚纱都是别人穿过的,不是两全其美吗? 曲雪白听了,更不乐意。结婚是她这一生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岂能穿一件别人的旧衣服。 为了女人的那份对美的渴望,这一次,曲雪白坚决不妥协。 曲迎说:“不是我不让你穿,谁让你是四绝日出生呢。” “四绝日怎么啦,就算是死,我也要穿着一件崭新的婚纱去死,因为我是一位女孩,这是我的权利。” …… …… 那一天,曲雪白披上了婚纱,一件崭新的漂亮的婚纱,一件洁白的婚纱。这是她长到一十七岁,第一次穿上新衣裳啊。 那一天,曲雪白穿着漂亮的婚纱,她不哭嫁,却笑得灿烂。因为那是她凭生第一次穿上新衣裳。而梅玲,却哭得一塌糊涂。直到付运和曲雪白手挽着手,走向婚姻的殿堂,她才发现她是多么喜欢付运,忌妒曲雪白。 她悔呀,悔不该把她的房间让给他们俩。 第104章 相爱一百天 曲和在曲家大院里,走走停停,回想着董皋老爹对他讲的,有关曲雪白的故事。董皋老爹说,他是文化馆的馆长啊,对曲艺情有独钟。一次,他从泺山一路向东采风,来到赢台。听说曲家大院的酒好,就慕名而来,品尝一下。没想到曲家大院的千金新近没了,最后酒也没喝成。 曲雪白是发生了车祸去世的。 大家都说,曲雪白只所以不幸遇难,是她大婚之日说的那番话,很不吉利,所以才遭此劫难。她说“四绝日怎么啦,就算是死,我也要穿着一件崭新的婚纱去死,因为我是一位女孩,这是我的权利。”你听听这话,大喜的日子,有这样说话的吗? 曲雪白去世后,大家都十分担心曲迎。因为他的三个子女都相继离世,怕他受不了这些。可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曲迎反倒表现出少有的冷静。 他对夫人说:“没有什么,谁让咱就是这样的命呢。” 自打曲雪白结婚那天,穿上崭新的婚纱,那一刻起,曲迎的心里就揪成一个疙瘩。和曲迎揣着同样心思的,还有曲雪白。 曲雪白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自打穿上那件婚纱,竟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觉得四绝日的那个魔咒,真的要在她的身上应验似地。尤其婚礼那天,又出了一点小意外。是个不祥预兆。 是这样的,梅玲本来是她的伴娘,可是,临到现场,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最后发动全部人马搜寻,终于在他们新房的衣橱里找见了她。原来,她正在里边哭呢。 哭什么的?曲雪白追问。 可是,梅玲只管呜呜呜地哭着,就是不说话。 曲雪白说:“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结婚。瞧把你难过的,是真舍不得我,还是假舍不得我?太假了吧!” 好说歹说,梅玲才止住哭声,顶着一双红眼泡,出现在结婚典礼的现场。 谁知道,这个梅玲却有更奇怪的举动。正当婚礼按部就般地举行之际,梅玲突然抢过话筒,冲着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大声嚷道:“我不该把我的房间让给他们俩。真的,我不该,我后悔啦。” 曲雪白一头雾水。 众宾客们也一头雾水。 大家的目光盯着曲雪白和梅玲,不知道她们搞的什么名堂。 梅玲叫嚷完毕,用手捂着嘴巴,冲出了现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曲雪白望着付运。付运说:“你看着我干嘛?伴娘是你找的。” 一场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匆匆忙忙地收了场。 晚上,曲雪白自然高兴不起来,追问付运:“梅玲的表现是不是与你有关?” “怎么会呢,宝贝。” 曲雪白不相信。 付运一把揽过曲雪白,说:“别胡思乱想了,快睡觉吧。”*一刻值千金,他想跟她那个。刚要动手脱她的衣服,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的内容让他匪夷所思。 “各位女生,洗澡的时候请注意,当你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千万别闭上眼睛,你一闭上眼睛,‘浴鬼’就会盯着你看。你一睁开眼,他就消失了。唯一能让你看到他的办法就是拿dv录制下来,但是你千万不能看这dv!!因为这鬼已经被封印到dv里了,然后——你把dv带子寄给我~我帮你施法!施法就可以灭了它。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付运又要动手,被她挡住了。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他们的新婚之夜,就在各自的沉闷呼吁中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曲雪白躺在床上,又收到一条短信。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一个人乘出租车,司机问我你们两个要去哪里?你说怪不怪?” 第三天晚上,曲雪白又收到一条短信,同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今天出门,坐在车上,车开得飞快,一个老太婆趴在窗外看著我。” 谁啊这是。曲雪白愤怒地把手机掷在被子上。 “怎么啦”付运问道。 曲雪白只顾生气,不理会他。 接下来,还有更恐怖的呢。第四天晚上,她又收到一条短信。说“一人从车祸现场走开,迎面有人拦住他:hei!你的一只手还在车上呢!” 曲雪白都快疯掉了。这到底是谁啊,恶搞什么恶搞。 付运见曲雪白心情不太好,就说要不咱们出去玩上一圈吧。 曲迎听了,十分赞同。建议他们去青岛玩玩,于是,他们就去了一趟青岛。 原本以为,出去转一转,心情会好一些,结果那个骚扰短信还是响个不停。 “……昨夜上网,朋友突然来敲我家窗户叫我出去玩~!正准备开窗说不去,才想起自己搬家了,从1楼搬到10楼~~那是谁啊??” “……午夜里,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哥哥坐在床边,轻轻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梦见一群抱着自己脑袋的鬼追我!’是不是这样的?说着,哥哥把他的头摘了下来。” 打算一周的行程,结果五天不到就回来了。 一连半个多月,曲雪白每天晚上都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搞得她心神不宁。 曲雪白终于忍受不了了,把收到恶搞短信的事告诉了付运。付运看了那些短信,也十分纳闷。问曲雪白: “你有得罪的人吗?” “没有啊。” “这就奇怪了。” “要不就是朋友跟你开玩笑的,别多想了。” 曲雪白和付运成婚之后,付运是住在曲家大院的。这是曲迎惟一的要求。嘴上不说是招倒插门的女婿,实际上就是那个意思。 曲迎没有儿子嘛,这么大的家业,没有人继承怎么能行。 说起来,付家在赢台,也不是小门小户。但是,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喜欢钱不是。没问题,付运就住进曲家大院又何妨,这些家产早晚不都是付运的吗,他老两口子还能带到棺材里不成。 所以,付运痛痛快快地住进了曲家大院。曲迎的心里这才踏踏实实。 自此,曲雪白和付运相亲相爱,鱼得水欢。 可是,那一晚一个的陌生短信,还是搞得她心情不爽。 比如这条短信,是他们婚一个月后,收到的。“一哥们开摩托车接女朋友下班,后半夜有点凉,女友温柔的张开双手搂住他。忽然她摸他的脸:‘冷吗?’他刚想接口,忽然发现腰际女友的双手一直没离开,啊!” 付运对曲雪白说,要不,咱们报警吧。“不!”曲雪白摇摇头。 “要不,咱们告诉岳父大人?” 更不行。曲雪白制止付运。“那样,他老人家还不得急死呀。” 如此这般,到底该怎么办? “咳,他想发就让他发去呗。” 说归说,曲雪白的心里还是紧张。特别一到晚上,她就特紧张,不知道又会收到怎样一条短信。有时候,她又盼着那短信赶快来,因为只有来了,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会掉下来。不管收到一条怎样的短信,那怕把她吓个半死也行。总比空悬着受折磨强啊。 一天,付运被他的家人叫回去了。听说,付运他娘乱发脾气,说付运娶了媳妇忘了娘。 付运不敢怠慢,赶紧回去了。当天晚上没回曲家大院。 曲雪白独自一人守空房。结果,这天晚上,她又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恐慌得她都不行了。 那陌生短信上说,“办公室的高层电梯只停15-30楼,在30楼工作的小f,一天加班到深夜后,独自坐电梯下楼,电梯每层都停下开门,门外没人,最后,停在了14楼。门外一白衣女子说:‘好挤哟,我也要进来……’” 曲雪白读完短信,用被子将头蒙了再蒙。又忍不住偷偷打开手机搜索,结果浏览到一个网页,内容让她心惊肉跳,说四绝命局不好的人,毁了破解之道,活不过一百天。天那,都是些什么鬼话!她想,就算真是这样,也要认认真真先爱完一百天再说。管他呢,睡觉。 曲雪白试着壮了壮胆子。 第105章 一枚丢失的戒指 付运回了一趟“娘家”,把曲雪白送他的戒指整丢了。他记得清清楚楚,早晨起床后,他把它取下来放在水池边,洗手的,正洗着手,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又去洗。洗完了,取过毛巾擦净了,这才想起去取戒指,结果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找翻了天没找不到。 如果这事搁在结婚前,付运不会就此罢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现在婚也结了,戒指不戒指的,似乎没有那么刻意了。 这时候,曲雪白的电话又来了,让他赶紧回去。付运就匆匆地下了楼,回曲家去了。 曲家的生意忙啊。 然后,这枚戒指的事,也就搁一边去了。 晚上在床上,曲雪白说,昨天晚上你不在,我一个人吓得半死。 “依我看,还是报警吧。” “不,我已经感觉出来是谁干的啦。” “感觉?这事感觉得出来?” “可不!” 付运伸出手去捋曲雪白的头发,就在他举手之际,曲雪白的眼尖,说:“哎,你手上的戒指呢?” “戒指?噢,可能……落家里去了。早上洗手来着,你一打电话,就忙不迭来了。” 洗手还要脱戒指?曲雪白不信。付运举着对,对天发誓。曲雪白说好啦好啦啊,没有人不相信你,赶紧干活去吧。 付运去忙了。曲雪白没事可干,就一个人出了曲家,去了趟付运家。这个家,她很少来,尽管离得并不太远。 见到婆婆大人,曲雪白说,我来帮付运取回落下的戒指的。 戒指?婆婆的反应和付运差不多。“没有呀!”婆婆回答。 婆媳之间,这种游戏其实是正常的。 婆婆虽然表面上同意儿子去曲家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今番见到媳妇,明显得有些敌意。 其实那戒指正是婆婆取走的,她见儿子打起电话没完没了,就把那个小东西给收拾起来了,她怕它丢了。 结果,收起来后,她就下楼买早点去了。回来后发现儿子不见了踪影,心里极不痛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快就溜了。还说娶了媳妇没忘娘。 转头看见那个戒指,还躺在壁镜框里。心里想,都是这个戒指,栓住了他的心。不知道曲雪白施了什么魔法,一个小小的戒指竟然把她儿子的心给栓住了,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厉害。 曲雪白讨不到戒指,和婆婆明一句暗一句,唇似枪舌似剑,说了许多风风凉凉的话,生了鼓鼓一肚子闷气,回来了。一进家门,就质问付运:“为什么骗我?” 付运搞不懂,曲雪白说你还不承认,还一脸无辜的样子。你说你把戒指落家里去了,我刚刚去找,你妈怎么说没有。 “我妈……你去我妈那了?”此刻,付运的手机又响了,那头是他妈,在电话里告了儿媳妇一状。 付运的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刚才对我妈什么态度?我妈在电话里都哭鼻子了。” “她哭鼻子?她这是恶人先告状,她把你的戒指藏起来了,还有理了。” “胡说八道。我妈怎会把我的戒指藏起来呢?” “我胡说八道?” 曲雪白简直不敢相信付运对她说出这句话,和付运吵了一架。付运没奈何,论涵养,自己是个男人。论拳脚功夫,在曲雪白面前,肯定是狗屎级的。论家世,现在屈居人屋檐下。最后只得忍了。 尽管如此,曲雪白仍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 各自闷了三天。 这三天没有任何动静,付运他娘心里发虚,手里拿着那个戒指,思量来思量去,决心把它送还给儿子。 付运他娘于是下了楼,巧的是顶头碰见了梅玲。问梅玲过来找谁啊,梅玲说我是来看看您的。 付运他娘听了,心花怒放,双方返回家去,又唠叨起来。 梅玲这个孩子,讨她喜欢。原打算过两年给他们提亲的,但是儿子不喜欢,她没办法。不过不喜欢也不打紧,时间久了就喜欢了。令她措手不及的是,曲家主动提出婚嫁之事。付运可不一溜烟踮了嘛。 梅玲说,您腿脚不灵便,还是把戒指交给我,我瞅空把它还给他吧。 付运娘当然同意。就把那枚戒指交给了梅玲。 梅玲下了楼,给付运打电话,说你出来一趟吧。 付运正忙着,抽不开身。 梅玲说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出来一趟吧。不来可别后悔哟。 付运拗不过梅玲,只得把事儿安排一下,出了曲家。 他现在心里也不痛快,正想找个人诉诉苦呢。 赶到约定的地点,见到梅玲,说有什么事呀,非得让我跑一趟。 “你得请我吃饭,我才告诉你。”梅玲说。 于是,他们就旧找了一家餐厅。落座后,付运迫不及待地问:“到底什么事?” 梅玲只顾吃东西,吃了一阵子,问:“新郎倌,日子过得滋润吧?” “别提了。” 付运愁眉苦脸,把苦水倒了一桌子。 “上门的女婿可不好当哦!” 付运和梅玲只顾在餐厅里吃饭聊天,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盯梢。 原来,曲雪白看见付运神神秘秘出了门,样子十分怪异,就悄悄地尾随其后,结果大吃一惊。他是背着她去会梅玲去了。 曲雪白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他们私会的图片。 曲雪白知道,他和梅玲关系好,上学的时候就好。 挨了一个多小时,才见他们从餐厅里出来,依依不舍地分了手。 曲雪白躲在下一个街口,把付运堵在那儿。追问道:“你很忙嘛,忙完家里的,再忙外边的。” “你说什么,云里雾里的。哦……你这是去哪里?” “还装?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装什么?” 曲雪白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打开相册,给付运看。付运一看傻了眼。 “你跟踪我啦?” “我要是不跟踪你,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付运见瞒不过去,只得从实讲了。把梅玲送还戒指回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的戒指从梅玲那里?” “我已经说过了,戒指是我妈让他捎给我的。” “你妈?她说了,她没见到你的戒指呀!” 付运原本以为从实招了,可以消除误会,结果,反而误会更深了。无论他怎样解释,曲雪白都不再相信他的话。 “这么快,你就**了,你是后悔了,还是超级不靠谱?” 偏巧,这天晚上,曲雪白又收到一条短信:“一个男人结婚时向上帝发誓忠于自己的婚姻,可婚后不久他就**了,他惴惴几天后发现也没什么报应,就淡忘了。直到一天他坐船航行遇到了暴风,突然意识到这是上帝的惩罚,于是赶紧跪下祈祷。只听天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下跪者何人?男人报上姓名。‘错了。’那声音说。‘没错呀!’‘那男人在家里呆着,好着呢。’男人惊惧:‘那么……我是谁?’” “哼!” 曲雪白对着手机屏幕,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 曲雪白把手机塞给付运,说你看看。 付运不看。 不看好办,念给你听。曲雪白一字一句地念完,说:“看来,这个恐怖分子不光诅咒我,连你也不放过呀,你可得小心着点,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我和?我和谁呀?” “和谁你知道。” 付运气恼不已,无心答理曲雪白,第二次就卷铺盖走人了。 等到曲迎知道这事,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把曲雪白责怪了一顿。曲雪白自然不服气,和曲迎理论了一阵子。 这一次,事儿真的是闹大了。 第106章 闺蜜的忠告 曲迎让曲雪白把付运找回来,曲雪白硬着头皮去了,却没见到付运。 原来,付运虽然回去了,却没在家里,而是和梅玲一起出去了。完全不知道曲雪白来找过他。付运的娘更是只字不提。 有时候,所谓姻缘,女为因,男为果。无因不果,无果无因。 却说付运,本是被梅玲拉着去散散心的,不知不觉,就奔着法华寺去了。梅玲虽然年幼,却对佛事颇有心得,认识了法华寺的一位长老。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去一趟寺里,和那位长老聊上了阵子。 一路上,只管和梅玲说着闲话。把眼前的烦琐恼恨抛向脑后。 付运的心情很不好,就在寺里烧了一柱香。 梅玲看着他虔诚地跪在那里,十分好笑。因为她听他说过,他从来不信这个。所谓佛,乃是自己的心,与那尊泥菩萨何干。 完事之后,梅玲问他:“刚才,你是不是许愿啦?” “对呀。烧香哪有不许愿的。不过,这个可不告诉你。” 梅玲说:“不告诉我也知道。” “哦?说来听听。” “保佑她平安。” 付运的心事被梅玲一语点破,便再也没有秘密。 原来,曲雪白四绝日不穿新衣的事儿早被付运知道了,是曲雪白亲口告诉他的。曲雪白被付运逼急了,对他脱口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送我的新衣,是我不能穿它们。 为什么四绝日出生的女孩不能穿新衣裳呢? 后来,付运终于知道了其中的原由。可是,他却没问曲雪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付运的心里一动,那种跳动,就像被一根银针挑了一下。他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非曲雪白不娶。 付运说:“其实那就是迷信,她也不信,可是她爸信。你也知道,她的两个哥哥都相继没了,她又有这节骨眼儿,她爸能不信吗?” 梅玲十分赞同付运的观点。 “要不,改日我去找她,和她聊聊吧。”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我有分寸的。” 付运不再说什么,就当只是一句说辞,说完就完了。 从法华寺回来,梅玲就给曲雪白打电话。若在平时,曲雪白一定不予理会。可是现在不同,现在付运离她而去,她知道付运和她关系处得不错,这几天一定和她在一起。 所以对于梅玲,她还是持谨慎态度。 曲雪白弱弱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曲雪白和梅玲见了面。 梅玲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曲雪白不知道梅玲知道了他们什么事,只是拿眼睛看着她。 梅玲说:“你要放开心情,你自己要先想一想,还想不想和他一起过。” 原来是这事。 曲雪白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付运的不是。 这时候,女人之间的同情心立刻占了上风,让曲雪白和梅玲的关系密切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男人才是他们的共同敌人。 至于还想不想和他一起过,曲雪白倒觉得梅玲的这顶帽子扣得太大,太冒失。因为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是不需要想的。因为他们之间仅是拌拌嘴而已,仅是相互之间怄怄气。 “但是不管想不想,都不要再和他吵架了,吵架只会把他往外推,而且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如果他愿意回来,你就原谅他。” 梅玲这话说得多么体己,让曲雪白十分感动。刹那间,她都在心里原谅梅玲在他们婚礼上的恶作剧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怀疑那恐怖短信是梅玲发来的,实在是对她的亵渎和不恭敬。 “可是,如果他要是不愿意回来呢?” “不会的,怎么会呢?”梅玲回答得很干脆,好像她很有把握似地。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有把握?”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知道吗。”梅玲对曲雪白说,“其实你在付运面前,始终是强势的,你没感觉出来吗?一个强势的女人,是会让男人尴尬不已的。你应该学会……示弱。” “示弱?怎么示弱?” 梅玲说你不是四绝日生的么,你去网上搜一搜,有一个说法,叫四绝命局不好的人,毁了破解之道,就活不过一百天什么的,当然,那种言论,只是迷信哈,你别太介意。 曲雪白听了,不由地大怒。说你是不是我的闺蜜,你咒我死啊。说罢举起杯子就要砸梅玲。 梅玲说你看看你,我都说了只是迷信,不必太在意。你还冲动? 曲雪白余怒未消。 梅玲说,我这样说是有目的的。你对付运说起这个,首先你为他穿起婚纱,他能不受感动吗?其次呢,你这样就有了多愁善感的理由。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总是和娇弱关联。试想一下,一个娇柔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曲雪白听了这些话,觉得有道理,不再生气了。 “要不然你和他一起去一趟法华寺,听说那里的师父可灵验啦。” 曲雪白被梅玲三说两话,说转了腿肚子,觉得自己这样子,确实需要去一趟法华寺。佛门清静,尽管她不相信那些劳什子。 碰巧的是,付运第二也回来了。他在门口探头探脑,被人发现了,赶紧被拉进去。说付经理你可来了,老板这几天都忙坏了。 付运忙不迭地进了院里。没有人觉得付走了又来了,有什么不自然。 到了晚上,曲雪白对付运说,要不咱们去一趟法华寺吧? 去法华寺?干什么?付运心里一阵紧张。因为他刚从法华寺回来,他以为他和梅玲一起出去,又给她知道了,怕再生出一些误会。 去法华寺拜拜师父,捐一柱香火钱,在俗世里保持一颗至诚的心,不好吗? 好,当然好啊。 曲迎一听他们要去法华寺,当然同意,说你们放心去吧,家里没什么要紧的事。 法华寺的那个长老,是一位六十岁上的老人,看到曲雪白和付运,可谓郎才女貌,十分高兴。觉得梅玲对他讲的事情,不甚真实。 曲雪白取出五千块钱,交给长老。长老举着手,善哉善哉,满心欢喜。只是这个曲雪白虽然看上去娇小玲珑,但却满面愁倦,与她的年纪实在不相符合。于是便问曲雪白。 曲雪白如实相告。 长老劝慰道:“春木生发,年年不息。春蚕吐丝,岁岁不绝。你们前世的情缘未了,生即为生,施主只要宽心,凡事莫强求,坦然待之,无大碍诶。” 长老咿哩哇啦,曲雪白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反正听说挺深奥。 回来的时候,曲雪白问付运,我和你到底有没有前世未了的情缘? “这个有谁知道。” 付运不以为然。所谓前世未了的情缘,那是注定要碰到一起,轰轰烈烈地爱一回的。这么说,只要是两个人相爱,都是前世的情的延续喽。 曲雪白觉得付运没劲,往回走的时候,故意和他拉开距离。先后回了家。 曲迎见他们没一起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曲雪白说:“爸,我看这五千块钱是白花了。相信佛,还不如相信狗。” 第107章 一个荒唐的决定 一段时间,曲雪白伤透了心,原本,她以为付运是在乎她的,所以她去找他,就算和老爸闹翻了,也全不在意,为的是能和付运在一起。现在,好不容易结婚了,没想到,他竟对她这样,全不考虑她的感受,甚至还去与梅玲私会。 她现在都怀疑起来,这个梅玲,在她和付运结婚之前,他们究竟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此,曲雪白跟付运吵了一架。付运指着她,怒吼道:“你就是一个神经质。” 曲雪白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哭了一整天。 哭完了,她把那件漂亮的婚纱从衣橱里拿出来,拿在穿衣镜子前展开,仔细端详着。 曲雪白有这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她总是把它拿出来,看上一番。 那件婚纱很漂亮。当初,曲迎让她租一个婚纱,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买下一件,目的就是保存下来,留作一个纪念。要知道,这件婚纱让她的婚礼多么富有情致呀。租来的婚纱用完了,就得还回去。怎么留得住那一刻的美丽与感动? 更重要的,那是别人穿过的,旧衣裳呀。一件崭新的婚纱,代表着她的惟一,她穿了十几年的旧衣裳,临到自己结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穿一件新衣裳,就算……真的是那一种结果,她也无怨无悔。 付运看见曲雪白如此迷恋地端详着那件婚纱,心里不安。他知道,那件婚纱意味着什么。此时此刻,曲雪白的内心又是怎样一种情感。他担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付运又偷偷地去找梅玲,他觉得,任何事情,若是有一个人给拿拿主意,心里就踏实一些。而梅玲,深得他的信任,正是能够给他拿主意的人。 梅玲听完付运的倾诉,对他说,很简单呀,你可以把那件婚纱给藏起来,让她再也找不到,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就算将来她知道了,也会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的。再说,你的岳父大人,也会支持你的做法。 付运一听,非常高兴。还是梅玲有主意。这叫做眼不见,心不烦,没了那件新衣裳,也就没有让人不安的心绪了。 梅玲看见付运言听计从,心里暗想道:“哼,你个笨蛋,你就请好吧!” 那一天,曲雪白出门,不在家。付运觉得是一个好机会,就悄悄地打开衣橱,把那件洁白的婚纱取出来。那件婚纱叠放得整整齐齐。因为曲雪白每次看完,都叠得整整齐齐,然后放回原处。 付运用一个塑料袋把那件婚纱装起来,先是塞进床底下,觉得不妥,还是没和曲雪白分开呀。又是带回他的办公室,放了几天,心里仍然觉得不得劲。办公室里人多嘴杂,若是被谁发现了,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后来,他想到了梅玲,他想把它放到梅玲那里,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了。一个是怕再被发现和梅玲有接触,二个是也觉得挺滑稽,遂作罢了。 最后,他把它悄悄地带回他妈那里,心里想,放在那里总是安全的,因为曲雪白很少去那里。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家,放在那里正合适。他在那里还有一个柜子,里边堆放着他的一些碎东西。他就把那件婚纱放了进去。 过了一段时间,曲雪白又去找那件婚纱,结果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了。 曲雪白问付运:“那件婚纱呢?” “婚纱?不是你放着的吗?” “是啊,可是找不见了。” “怎么会呢。” 付运也帮着曲雪白找,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 “是不是你把它给丢了?” 付运笑笑,“我怎么会把它给丢了呢。” “可是,这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不是你是谁给弄丢的?” “也许,是你妈给收起来了吧。你爸又忌讳……” “我去问一问。” “哎你别去——” 付运拽住曲雪白的胳膊。“你爸也是好意,你这样去问,反倒惹他不高兴。” 曲雪白甩开付运的胳膊,瞪了一眼付运。然后,气冲冲地去找她爸。 曲迎正在酒坊里忙着。看见曲雪白气冲冲地朝他走来,不知何故。 曲雪白说:“爸,你为什么把我的婚纱给拿走了?” “婚纱?” “就是我结婚时穿的那件婚纱?” “我拿走的?” “是啊,它一直放在我的衣橱里的,付运没动,我没动,不是你动的,是谁动的,你一直就反对我穿那件婚纱的。” “啊,是我拿的,又怎么样?”曲迎突然改口道。“你把它放在家里,看着碍眼,我把它当废品卖了。” “爸!” 曲雪白气得浑身哆嗦。“你怎么给卖给了呀!” 从酒坊里回来,曲雪白哭得两眼通红,好几天都不吃饭。她恨透了她爸。 付运担心,悄悄地跟岳母说这事儿。曲迎说:“别担心,饿极了,她就吃了。” 付运原本以为,把那件婚纱给藏起来,让她看不到,也就没有那些杂念了。没想到,曲雪白的杂念反倒更多了,每天意志消沉,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头。 付运担心了一阵子,他想把那件婚纱取出来,放回橱子里去。就打电话给梅玲。梅玲说千万别。你要是拿出来,就露馅了。那样你更说不清了。现在毕竟有人替你背这个黑锅,还不至于把你晒出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件婚纱给处理了,这事就算了了。她顶多难过一阵子,也就算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嘛。 听了梅玲的话,付运想想也是,不就是一件衣服吗。那多么结完婚的,谁把婚纱搁在家里了,不照样生活得很好吗。 想到这里,付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干脆把那件婚纱处理掉,一点念想也不留,也就一了百了了。 于是,逢到星期天,付运借故要去她妈那里一趟。曲雪白说:“我陪你去吧。” 曲迎听了,很高兴,说去吧。这一段时间,曲雪白精神不振,出去转一圈心情或许会好些。再说了,多与她婆婆接触接触,关系也会好一些。 付运不好拒绝,只得挽着曲雪白,回了娘家。 付运娘看见儿子,高兴得不得了。当天晚上,留着不让他走,曲雪白也不想走,乐意住一晚上。付运只得硬着头皮留下来。 在付运的房间里,曲雪白到处撒目着,好像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似地。 “咦,你窗台下边的那个柜子里都装着什么?打开我看看。 付运心里有鬼,哪敢打开,说:“都是以前的一些破烂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曲雪白不依不饶。 付运只得取出钥匙,把箱子上的锁开开,掀开箱子盖,迅速地把那件婚纱往底一压,扯过一些破烂衣裳遮住,说:“你看,都是一些破烂,有什么好看的。” 曲雪白看了一眼,伸手去抓,被付运推开,说:“别动别动,脏死了。”说罢拉过箱子盖,盖上了。 “快去睡觉吧。” 曲雪白笑话了付运一阵子,就去睡觉。 付运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怎能睡得着啊。 过了好长时间,听到曲雪白传来轻微的鼾声,确定她睡着了。就轻轻揿开被子,悄悄地起来,悄悄地打开那个木箱子,悄悄地取出那件用塑料袋装着的婚纱。然后抄起一把剪刀,蹑手蹑脚溜了出去。 就在付运猫着腰,趴在小区下边一个垃圾筒边,奋力地用剪刀剪着那件婚纱的时候,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叫唤:“付运,你跑这里干什么?” 付运吓得浑身一哆嗦,猛转回身,见是曲雪白,手里的婚纱才只剪了一半,想掖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曲雪白乍一换地方,睡得并不踏实,翻了两个身,发现付运不在了,她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出去找了一趟,也不见影。想去喊婆婆,又怕惊着她。就走回房间,拉开窗帘朝外张望,不巧,那个垃圾筒刚好就放他们家楼下。 曲雪白就下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 “付运,你不是说这件婚纱被我爸拿去了吗?怎么在你这里?” 付运说不出个道道。 “你现在又把它剪了,是什么意思?” 付运同样说不出个道道。 付运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到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片好心,倒成了个负心汉。 第108章 一笔丢失的款子 曲雪白心爱的婚纱被付运剪碎了,也剪碎了她的心,剪碎了她心中的爱。 最让曲雪白不能接受的是,付运竟然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他只是无休无止地对曲雪白说:“我说出事情的真相,你相信吗?” 付运不是没说,他说了,只是对岳父岳母说的。曲迎听了付运的解释,对他说:“你不用说这些,其实你做的这一切,我都能理解。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在做这件事之前,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是谁让你作出这个荒唐的决定?” 付运当然不能说是听了梅玲的意见。他只是说:“是我的一时冲动。” 曲迎使夫人去跟曲雪白说说宽心的话,可是曲雪白捂着耳朵不听。 现在,曲雪白是真的相信付运变了心。一个如此狠心的男人,难道他的心还在自己女人的身上吗? 付运找到梅玲,诘问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弄得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付运和梅玲正交谈着,手机突然响了,是岳父大人打来的。告诉他让他出一趟差,采购一批包装物。付运撂下电话,对梅玲说:“不跟你说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啦。” “哎——”梅玲急切地挥着手,生气道:“什么人啊这是。” 付运听不到梅玲的抱怨,开着车就走了。 曲家的酒坊里,用的包装物都是从江南采购的,每去一趟,都得两天时间,而且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 这次却用了五天的时间。 付运没想到,这一次发生了意外,他将本来用于提货的10万元货款给弄丢了。 那是在省城西华路附近。付运将车停在一装饰城门口,离开不到半小时,返回时竟然车窗被砸,车内放着的包连同包内的10万元货款不翼而飞。 付运当时就惊吓得冒出了冷汗。 当时,付运到装饰城和一商家商量事情,就把车辆停在装饰城门口,准备办完事就到另一家结货款。因为时间不长,他就没把包带走。那包就放在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中间。不到半小时,付运返回车上时,发现包不见了,而副驾驶一侧的窗玻璃也被砸碎了。 这时他才想起,他刚把车停下来的时候,有一个穿工作服的男子,站在车门前问他,是不是拉货的,要不要帮忙装货。他匆忙说了一句不需要,就带上车门离开了。 看来,那个人嫌疑最大。可是,当时他并没在意,描述不上来那个人的模样。他根本就没抬头看他。 怎么办呢,丢失的包里有各种票据、卡、身份证和驾驶证。 关键还有10万元准备要结的货款啊。如果真是他拿走的,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把那10万块钱还回来吧,要不真是没法儿交待呀。 付运这个气呀,心里想可真够倒霉的。在家里时,闹别扭,出门又碰到这样的事。回去怎么和岳父大人交待? 付运苦苦作呕。 如果现在就往回打电话,说钱和包都弄丢了,这话怎么说得出口。思来想去,还是先报警再说,万一找回来了呢,回去不就好说了吗。于是,付运立即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民警到场后,查看了附近的监控。让付运叫苦不迭的是,由于装饰城门口的监控正在维修,所以没能拍摄到是什么人砸的车,而附近商户也说没注意到。 付运也把那个穿工作服的男子问他要不要帮忙装货的线索说了,可是警方调查了所有在装饰城的装卸工,还是一无所获。 付运拿起手机给梅玲打电话,梅玲一听,说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活该被盗。 梅玲把付运骂了一通,才说,赶紧自己给自己赏俩耳光子。这次就是一个教训。以后记住,南方人嘴甜,不要轻易上当。哎,其实你这两巴掌应该扇他脸上!我tm最恨骗子和小偷啦! 嗨,你怎么不先给他要货啊?先把钱付了,再去办别的事。或者委托物流收货?代收款什么的?也不至于出现这档子事。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付运啪地把电话挂了。 几天里,家里不停地打电话,问他什么情况。付运只能以各种理由拖延。他还盼着警方能把钱给追回来呢。 到了第五天,仍然没有结果。付运绝望了。只好空着车回了赢台。 回到赢台,他没有立刻去酒坊,而是先去找梅玲。没办法,他就这么一个智囊。 梅玲说,她有一个朋友,也出了这档子事,不过她是卖手机的,带手机坐公交车的时候,下车后忘了带手机下车,结果把手机丢在了公交车上。 下车后打过电话到公交车公司查公交车的情况,而且当时就打了电话给他老板。大概有七八台手机,价值六千元。回公司后,他老板就让他赔,可是她一个小业务员哪有钱赔啊,结果协商了两三天,没有结果。那朋友就走了,没有做交接,也没有跟公司打招呼。当时公司也没报警。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公司那边打电话叫她回去处理事情,要求她赔偿损失。朋友当时有两个月的工资没有拿,公司也没发给她。其中一个月公司说她自动离职,有一个月工资公司全部不发。 现在公司叫她回去处理后事,可她不回,公司要报警,就这么僵持着。 可是上班一年时间,公司没跟她签任何合同或协议。 你罗哩罗嗦,到底在说什么。现在是我把10万钱货款弄丢了,我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猴急还有什么意义,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收场吧。 你是说我也会跟你那位朋友一样,被起诉吗? 那倒不必,你毕竟是他们的女婿嘛。 可是,正是他们的女婿,我才不好收场,我丢不起这个人呀。 付运一直不见踪影,这可急坏了曲迎和曲雪白。 也该是出事,付运猫在梅玲那里,正巧被曲雪白撞见了。 曲雪白有病乱投医,不见付运的踪影,去找她的婆婆,婆婆无奈,最后说,她有时候去梅玲那里。你去找找看。 梅玲? 曲雪白一下子醒悟过来。付运是不是没去江南采购包装物啊,而是揣着10万块钱去找梅玲去啦。否则的话,为什么不见他回来呀。 曲雪白在梅玲家外守候了半日,终于瞅见了付运的踪影。他是出来买盒饭的,跟曲雪白撞了个满怀。 付运一看,傻了眼。 “你还出现啊?原来投怀送抱来啦。” 付运一脸尴尬,想说明一下,又怕说不清楚。 “你知道我们找你都找疯了,你怎么这么不靠谱,你进的货呢?” “我——” 这时,梅玲从他们身后走来,看见付运和曲雪白在一起,抱着膀子说,“怎么,投怀送抱,不行啊?” 第109章 可怕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曲雪白没想到梅玲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不明摆着向她挑衅吗? “就是向你挑衅,又能怎么着?别以为你会点三脚毛的功夫,我就怕了你。” 曲雪白听了,大怒,今天要不修理修理这个梅干菜,她就不知道老娘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于是,一个虎跳蹿到梅玲跟前,劈面就是一爪,梅玲的脸上立刻就起了五个爪印。然后,又抡其左掌欲劈其右颊,被对方架住,势不得发。又以鞭腿攻其下盘。一连数腿。 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一时间,梅玲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女人打架跟唱戏的没有多大区别。尽管这个曲雪白也练过几趟拳脚,如此低级的套路也使得出。 付运看罢大惊,打就打,怎么施此下三滥的武功,胜之也不武嘛!冲上去拉架。 坏就坏在这个拉架。这种时候,男人的出现绝对是不明智的。可是,付运这个浑蛋却完全想不到这一点。 梅玲趁机使了个懒驴翻身,躲到一边去了。 她跑了。 曲雪白气得暴跳。反手把付运揍了一顿。这一顿却是结结实实的。 付运住进了医院。 直到此时,付运才合盘托出整个事件的原委。说他如何丢了货款,如何呆在那边追回那笔货款,最后无果而终。又不好意思回酒坊,只好找梅玲商议计策。 商议计策?曲雪白听了,半信半疑。 住院部楼下是一条马路。已是夜晚了,窗外一片漆黑,路灯显得格外耀眼。曲雪白看见,一个老人正努力地朝这走着,上气不接下气。原来,那个老人,是她的婆婆。 她一定听说了她的儿子受了伤,是来看望她的儿子的。那一双疲倦的眼睛里,满是无助。 外边好像下起了雨,她望着她努力走在那湿润的大街上,不知不觉,她的眼眶湿润了,泪水迷茫了她的双眼。 那一刻,因为她的婆婆,她都原谅了付运。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曲雪白对付运彻底绝望了。 是因为梅玲来看付运,付运她娘待梅玲,比她这个儿媳妇可就亲密多了。更让她气不过的,竟连付运也对她亲亲密密。梅玲一会儿去买水果,一会儿去打饭,还削苹果给付运吃。那种亲近……看了就让人生气。 婆婆在一边添油加醋,说你看看梅玲,忙前忙后的。你再看看你,哪有女人把男人打成这样的。夫为天,你眼里还有这个男人吗? 曲雪白听了,受不了,这还都成她的不是了。关键这时候,曲雪白又不屑和那个梅干菜呆在一起,于是就让梅玲钻了空子。她天天粘着呆在病房里。 曲雪白索性回了酒坊,眼不见心安静,省得烦。 付运出院之后,虽说仍回曲家,可是自打这么一闹,曲雪白的心里像中了邪,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好像跟什么人较上了劲似地。每天无精打采的,看上去很劳累很疲惫的样子。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 闲来无事,曲雪白就把付运剪碎的那件婚纱取出来,一边拼凑着,一边端详。可是,她当时只从付运的手里抢出一部分,怎么拼凑也拼凑不起来了。 “难道,后果真的会变得很可怕吗?” 不知道怎么的,此时此刻,好多好多的邪念头都浮上来了,那些很奇怪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曲雪白总是想着那件事。 是吖,那可怕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会不会成为现实啊,会不会一切都来不及啊。尽管她一直压制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她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迷信。 当初,爸爸劝不动她。现在,她会劝不动她的爸爸吗。甚至,她在内心里抱怨起家里的人来,不替她思前想后,不给她宽慰。 “爸,妈,其实我真的很伤心,你们知道吗?” 曲迎很快就知道了。曲迎听了曲雪白的告白,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什么都没说,该干么干么。全当没发生这回事一般。 只是,曲迎看见曲雪白如此颓废,以为她受了什么魔症。央人做了许多好吃的让她吃,以为这样可以给她宽心,使她好起来。可是,她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尽管她不怎么吃东西,可是,到了酒坊里,却逮着活儿就干,别人都以为她有什么问题,也不敢问。 是的,她真的有问题。可是别人却不知情。 曲雪白就用劳动来克制心里的刺痛。 法华寺一年一度的祈福求愿到了,很是热闹。家家户户都拿着香在保佑着什么。 曲迎也让曲雪白去一趟法华寺。 曲迎让曲雪白保佑,保佑她和付运能在一起,保佑能过得好。 谁知,曲雪白在法华寺里,又遇到了梅玲,这个冤家对头。 梅玲也去祈愿来着。她就在曲雪白的不远处,听着曲雪白嘴里咕咕哝哝。忍不住地笑。 “这个愿望不难实现吧?瞧那虔诚的样子,看看就觉得好笑。赢台的一个大户,却要求助神灵,保佑一个穷小子?那么那个穷小子又该保佑什么,是不是一定去拜丘比特了?哈哈!” 曲雪白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所以,长老对她格外体贴。他把她拉到一边,对她说,姑娘,这挫折啊,看似惹人讨厌,却能给予人很多很多。但大多数人都钟爱那条宽敞的大道,对那条坎坷的小路,却视而不见,因为它的身上有太多的挫折,它阻碍了我们前进的步伐。但是,却是曲径通幽,美丽即在此处啊。 曲雪白也不知道那个长老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想着梅玲的刻薄话。 她现在是不能对她痛下杀手啦。她发现,这个梅玲,在付运的眼里,真的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她若再把她削了,她的所有的保佑都前功尽弃了。她爸也不会答应她的。 曲迎还是特别喜爱他这个女婿的。那10万元货款丢了,曲迎也一点责备的话语都没有。 可是不削这个梅干菜,她心里的这股憋气出不来,又闷得她难受。 于是,曲雪白终日抑郁寡欢。 她想等过了一百天,过了那道坎,过了她的那个劫数之日,再去收拾那个梅干菜也不迟。哼,梅干菜啊梅干菜,你就等着瞧吧! 第110章 车祸之谜 终于熬到一百天了,曲雪白看看自己好好的,毫发未损,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想,切!本来就是个迷信嘛。真是的,搞得自己这么紧张。 这一天,自然心情爽快。她亲自到菜市场,买了几样新鲜的蔬菜,又杀了一条鲤鱼。鲤鱼跳龙门嘛。她要做几样可口的饭菜,庆祝一下自己。 付运看见她如此具有闲情逸致,也心情放松起来。无偿享用了她的美食。去酒坊忙去了。 曲雪白的心情好,咀嚼慢悠,费心费时,所以付运去了酒坊,她的饭才只吃到一半。等到曲雪白刚想把盘中的那条鲤鱼正过来,她的手机响了。于是放下筷子去接听。 “喂,曲雪白吗?” 曲雪白一听,是梅玲打过来的。邀她去兜风,要与她化干戈为玉帛。 哼,哼哼!化干戈为玉帛? 来的正是时候。曲雪白心里想着。 这个梅干菜,今天可就是她的死期了,姑奶奶要新帐旧帐一起跟她一起算。 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ok!我去接你。”梅玲在那头说。 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事件发生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在赢台的娄堰河段中间,有一个三十米长的护拦缺口,梅玲载着曲雪白,来到这个河段的时候,车子一个侧滑,“紧张”之余,梅玲错把油门当刹车,一头拱进了河水里。 在任何一个人看来,这只是一个十分意外的小车坠河的交通事故。谁能想到,这起事故并非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利用交通工具制造交通事故假象的杀人案啊,犯罪嫌疑人就是驾驶车辆的梅玲。 原本,曲雪白是要等待时机,找一个宽敞的地方,把梅玲教训一顿的。可是,还没等到她的这一计划实施,反过来车子钻进了河水里,置她于死地。 那一刻,曲雪白的脑子一片空白。 出于本能,曲雪白要挣脱那个副驾驶座,可是,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心里恐慌,手忙脚乱,她怎么也解不开那个安全带。于是就拼命地喊着梅玲的名字。但是梅玲好像听不见她的呼喊。 此刻,早有准备的梅玲,安全带只是斜搭在腰间的,根本没系上。车子冲进河里的时候,梅玲早就将车门悄悄地打开了,借着水的浮力,这一难得的逃生的机会,梅玲抓着车门,奋力推开,双手搭在车头驾驶室一侧的引擎盖上,且装模作样地敲打着车窗玻璃。 车大灯还亮着,车子头低尾高,浮在河面上。 任凭曲雪白在驾驶室里怎样哭喊,敲打着车窗玻璃,仍无济于事,还是避免不了,车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去。 等到梅玲挣扎着往岸边游去,一位闻讯小车坠河的师傅快速跳入水中,把已经抵到岸边的梅玲救了上来。 而曲雪白,则随着车子一同沉入了水底。 那位师傅再次潜入水底的时候,筋疲力尽的他再也摸不到坠河小车的方位啦。 最后参与事故救援的是消防,在探照灯的照明下,消防官兵下河搜救,几分钟后,吊车成功将落水小轿车吊离河面。可当车子被放到岸上时,困在驾驶室内的曲雪白已经昏迷不醒。 闻讯,曲迎和他的夫人,以及付运,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现场。 事发当晚,交警部门现场初步勘查确认,坠河轿车右前轮胎破裂,右前灯部位破损严重,地面上留有车辆轮胎痕迹。道路上找不到与其他车辆相碰撞所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事故民警复勘现场及对事故车辆鉴定,得出结论,爆胎并不是在行驶过程中产生的,而是在车子坠河时,轮胎接触到地面尖物造成的。 除此之外,找不出任何其他疑点。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一起意外的小车坠河事件。 由于是午后,在河边逗留的人员很少。并且,那个地方,附近也没有安装的摄像探头。 其实,那地方是梅玲特意选的,是踩过点的,她还特意看了水深,以及那个三十米长的缺口。 大家都在为梅玲如此坚强,水中求生的能力称赞不已,也为曲雪白的意外去世而惋惜。听说这个曲雪白,是曲家大院的千金大小姐哪,刚刚完婚不久,与她的闺蜜外出游玩,发生了意外的交通事件。 由于小车坠河,是突然的事情,也就是在一两秒钟的时间内发生的,完全猝不及防,曲雪白就像一个瞬间弹出的皮球,正面直冲档风玻璃。好在有安全带系着,只是嘴巴、胸部受到一定的冲击,嘴唇当场撞出血来,胸部闷痛。 尽管如此,最终,曲雪白在经过两天昏迷后,心跳骤然停止。 而梅玲,只是颈部扭伤,双腿膝盖创伤严重,幸未骨折。 曲迎及夫人伤心欲绝。 付运亦悲痛万分。 头七这段时间,曲迎每天都茶饭不思,痛得撕心裂肺。他现在好后悔,不该由着她的性子来,不该让她穿那件婚纱。他抓着夫人的手,说:“老婆子,你打我骂我吧。”质问上苍为何如此狠心,如此不公? 曲迎反复地问这是什么状况,怎么会这样?所有的邻里邻居都来看他们,所有的人都讲这么好的人家怎么能就这样,都说曲迎做人做事老实本份,夫人的话从来都是低声细语,从来没有跟别人吵过架。三个子女竟然一个也没留下。怎么好人会有如此的遭遇? 付运伤心欲绝。接到噩耗时,他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一旁唉声叹气,频频摇头。身材瘦小的曲雪白怎么经得住这样的震荡撞击。再坚强的女人,也是女人呀。“抢救无效死亡。”这句话太刺人了。他的心里难受极了。死神太无情了,硬是这样将他们阴阳相隔呀。 ……梅玲如愿以偿,瞧着曲雪白一家沉浸在痛苦之中,独有她,内心平静,好像完成了一桩心愿,极其舒畅。 不仅如此,她还装模作样地去吊唁曲雪白,而且十分沉痛,别人一眼也看不出来,她就是杀死曲雪白的罪犯。曲迎和她的夫人,以及付运,反过来还要劝她不要过度悲伤呢。 第111章 查明事情的真相 曲和回到赢台的时候,曲雪白去世刚好一周年。 曲家大院还是昔日的模样,只是酒坊变了,规模是原来的好几倍。这其中,当然是付运的功劳。 这个付运,之前他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现在,俨然是一个成功的管理者,把酒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曲和在暗中呆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原来,付运和一个叫梅玲的女孩,似乎已经拍脱了。爸妈好像已经认梅玲做了干女儿。她每日在酒坊里做事,一日三餐还在一起吃饭呢。 曲和怎么看,也看不出爸妈有失落的情绪。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缘。但是,他还是想亲自试一试,付运和梅玲是不是对曲家尽心尽力,在爸妈面前尽到孝道。 机会终于来了。 原来,付运和梅玲要举行婚礼了。整个酒坊看上去显得很热闹。 但是,付运和梅玲要结婚,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在举行婚礼的头一天,他们必须去曲雪白的坟头上烧一刀纸,以示对她的告慰,告诉她,从此以后与她两清了。 曲和想,就借这个机会吧,拷问拷问他们。 那天晚上,是一个阴雨的天气,道路有些泥泞。 梅玲有些害怕。 曲迎就劝她,你和曲雪白那么好,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啦,如今是你的大喜之事,你不亲自出面,怎么能行? 是呀,说起来,你也算是曲雪白的姐妹。付运也劝道。 在大家的鼓励下,梅玲才抖起胆,跟大家一起去了墓地。 曲雪白的坟茔,不算太大,因为有年事已高的父母大人,她只能算是早逝,所以坟茔不宜过大,是个意思就行。 一年有余,那坟茔上荒草疯长,又得着雨势,满目葱绿。 已是黄昏,暗夜将至。付运抖抖索索地将草纸散放在地上,点着了。雨丝不断,好在不大。曲迎把一些点心果品铺开了,一一供上。 梅玲则躲在远处,不敢近前。她害怕呀,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付运回头喊梅玲:“你也过来说几句吧。” “我……说什么呀!” “你就说曲雪白,好歹咱姐妹一场,给你送些纸钱,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好。人间的事自有人来安排,与你再不相干……” 他们一行四人到曲雪白的坟茔祭祀,曲和一直在后边跟着呢。只是他们看不到他而已。 梅玲刚要张口,只听一个声音在坟茔后边传来:“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梅玲听了,心中一个寒战,啊呀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付运听了,也吓得寒毛直竖。不知所措。手里的枝条把纸灰挑了一地。 曲迎毕竟有些年纪,不至慌乱。听那声音,是个男的,好像是曲和的声音。 于是,曲迎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曲和听了,避让不得,只得应道:“爸,我是曲和。曲雪白去了泰山,我替她看着家呢。” 曲迎听了,就把付运和梅玲的事说了一遍。 曲和自知自己不孝,不便多言。就一阵风把他们送回去了。 回到曲家大院,梅玲因为害怕,又淋了雨,发高烧四十多度。付运把她送到医院打点滴。 曲和则去了曲雪白的车祸地点。那一段护栏已经堵上了,不留任何痕迹。小河对过,一个店铺还亮着灯,只见一位师傅穿着工作服,还在不停地忙碌着。这时,一位长者从他跟前路过,招呼道:“曹师傅,还忙呢,你不怕对过河里的女鬼出来吓你,我可听说那闺女死得冤枉。” “死得冤枉?”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曲和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时候,只听那位曹师傅说,说起那事儿,真的奇怪,开车的生还了,坐车的倒成了冤死鬼。在那种情况下,一个女的落了水,竟然不呼叫。而是自己游上了岸。你说她既然这么能耐,为什么不去营救同在驾驶室里的同伴呢? 曲和听得真切,一下子提醒了他。在泰山的鬼语巷,听董皋老爹说唱《相爱一百天》的时候,董皋老爹在唱词里似乎也暗示了这一点。“难道这里边还有冤情吗?” 于是,曲和匆匆忙忙回了曲家大院。梅玲已经注射完了点滴,回来了,正蒙头大睡。 就在大家为晚上的事惊异不已之时,猛然听见梅玲在里间里哇哟一声,紧接着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鬼,有鬼——” 付运捉住梅玲,安抚道:“梅玲,怎么啦梅玲?” “鬼,有鬼——” “哪里有鬼?” “是真的,她还说‘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夺我老公,不得善终!’” 其实,这话是曲和说的。他从车祸地点回来后想,为何曲雪白才死了一年,这个梅玲就要和付运结婚呢?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很亲密呀。况且,今天晚上,她的表现特别反常。 曲和就是想探一探梅玲的反应。结果,梅玲一听那声音,和在墓地听到的声音一样,真的以为鬼来了。 最后,搞得大家一夜未眠。 第二天,就是付运和梅玲的大婚之日。 可是,由于头天晚上这么一折腾,次日现起意,把婚礼的程式修改了大半,原本张灯结彩喜庆热闹的铺排取消了,只在门楣上挂了一对红灯笼了事。退掉了鼓手。最主要的,原本订于午时举行的结婚典礼,向后推迟了一个小时,等到午后一时才举行。 到了晚上,洞房花烛之夜,付运对梅玲说,你发烧还没有好,还是早些睡吧。 梅玲坚持让付运和她一起睡。付运抱紧梅玲的身体,对她说,梅玲,你这两天怪怪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如今咱们结婚了,成了夫妻,你可不许有事瞒着我啊。 “我哪有事瞒着你啊。”梅玲说。 话音刚落,曲和又在房梁上嚷道:“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干戈扰嚷,车祸是迷!” 梅玲一听,当即浑身战栗,口齿乱颤,跪倒在床上,磕头如捣蒜。 “我说,我全都说,你饶了我吧!” “你说什么?”付运扳过梅玲。 梅玲并不理会付运,只是不停地磕着头。“是我害了曲雪白,是我害了曲雪白。” 曲和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个梅玲果然有问题。看来,曲雪白的死,并非一个意外的交通事故,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付运听了,大吃一惊,慌忙捂住梅玲的嘴巴,“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112章 逃匿琅琊 曲和愤怒地举起拳头,如果这一拳头下去,梅玲的脑袋一定就像一个瓢叉,破烂不堪了。可是,曲和举起的拳头,最终慢慢地落了下来。 看看梅玲的样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无论什么地方传来一点响动,都会惊动她,让她尖叫,惴惴不安。仿佛每一个暗影都是一只鬼,都要劫去她的魂魄,吞噬她似地。 付运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以此消除她内心的恐惧。 曲和想算了,大丈夫岂可跟一个女子一般见识,终究人是人鬼是鬼,鬼不能干预人的事,同样,人也不能干预鬼的事。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由老爸来解决吧。 是夜,曲迎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曲和,高兴地陪着曲和逛了一遍他们的酒坊。酒坊已经变得好大好大。曲和看到酒坊变化这么大,很开心。 然后,曲和问他曲雪白呢。 曲迎很是惊讶,说你不知道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你在那边没见到她吗? 然后曲和就拍了拍脑袋,说你看我这脑袋,跟喝了*汤似地,记性这么差。见是见到她了,可是她因为参加阴间的鬼花秀活动,听说去了蒿里山。 只是……然后,曲和说出的话,让曲迎大为惊讶。曲和说,听说曲雪白的死,并非意外交通事故,而是一次蓄意的谋杀。凶手就是你现在的干女儿梅玲。 “梅玲?” 曲和点点头。 曲迎刚要问个详细,曲和突然身子一飘,不见了踪影。 然后,他就醒了。打开灯,用脚踹醒女人,把刚才的梦境向她描述了一遍。 “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啦,梦都是反着的。” 曲迎仍然难以入睡,在心里嘀嘀咕咕。 “哎呀,只是一个梦。这段时间,许是太劳累了。” “可是,在曲雪白的坟茔前,明明听到曲和的声音呀。” “幻觉,都是幻觉,快睡觉吧。” 曲迎自有自己的主见。他想,他不说,他观察。墙摸勒百把,没有不透风的。只要处处留心,总能找出破绽。 忽一天,曲迎发现,付运在他们门后边贴了一个佛字,大概是要镇住什么吧。这个东西,只适合对付孤魂野鬼,对待自己的亲人,则不需要。付运为什么请一个佛字,可见,他是遇见了什么脏东西。 于是,曲迎对付运说,你要是觉得屋子不干净,我叫人洒扫洒扫。付运说的确需要洒扫。曲迎就央了两个人,把曲家大院上上下下,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不可避免的,付运门后的那个佛字,被扫帚戳了一个洞。破了。 佛字一破,曲和解禁。这段时间,他想靠近却不敢靠近,可把他憋死了。这个付运,也太歹毒了,他竟敢请出佛字镇压他。 等到付运从酒坊回来,没等他在沙发上坐稳,拽起他的一双手腕,将他摔倒地上。只听得付运哇哟一声怪叫,脸对着地板磕下去,鼻子磕破了,流了一滩血。 “付运,付运,你怎么了?” 梅玲上前抓住付运,试图把他拖起来,可是,她怎么也拖不动他。只听得付运趴在地上,咳唷,咳唷,像是被人杖着棍子。 梅玲却不知,是曲和正骑在付运的脊背上,抡起拳头,一个劲儿夯下去。每抡一拳,付运就咳唷一声。 梅玲看见这样的怪事,吓得不敢近前,疯跑去找曲迎。 曲迎慌慌张张地赶到,见到这个阵势,喊了一句:“差不多了,好了。” 说来奇怪,曲迎说完这话,付运就不再叫唤了。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梅玲一看,他的身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不像样子啦。 事后,梅玲对付运说,咱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依你看该怎么办?” “他给咱玩阴的,咱也给他玩阴的。” 第二天傍晚,梅玲怀里揣着一刀纸,去了郊外的土地庙。她要请土地爷捉拿曲和哩。 只是,梅玲没料到,曲迎见她鬼鬼祟祟,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只见梅玲在土地庙前站定了,将草纸引燃,烧起来。嘴里唠唠叨叨:“土地公土地婆,我真心没想害曲雪白,我是想救她来着,可是我的体力不支,才选择了自保。请您原谅我吧,快把那个曲和带走,不要让他再惊扰我们的生活。” 夜色很暗,梅玲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曲迎。 曲迎听得真切。看来,自己在梦中梦到的,是真实的。曲雪白真的是冤死的。害死她的人就是梅玲。 “梅玲,你絮絮叨叨在干什么?”曲迎猛不丁地叫道。 梅玲一听,吓得脖子一缩。慌忙站起来,失声叫了一声“爸”。 “爸?你是在叫我吗?” “是呀爸。” “你刚才说你害了谁?” “我……我是在给土地公烧纸钱,我请他老人家保佑咱们一家平安。” 曲和无语,从郊外回来,把梅玲单独叫进自己的房间,把他在土地庙用手机录下的梅玲的录音播放给她听。 梅玲一听,腿肚子都软了,扑通跪在曲迎面前。 “爸,我错了,我没把曲雪白救出来,我自私,我……” 一边是曲迎和梅玲相互对弈,一边是土地公和曲和斗智斗勇。 土地公受了梅玲的纸钱,自然要替梅玲做事。 土地公说:“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绝不允许你加害人间,赢台这地方是我的地盘,我绝不准许你胡来。” “胡来?我是在替我的妹妹报仇雪恨。” “人间自有人间的法度,岂是你等鬼魅可以越俎代庖的。” 曲和不听土地爷的,依然我行我素。于是,土地爷叫来山神,一起来斗曲和。曲和敌不过,逃出赢台。曲和怎能和土地爷拼命,眼含热泪,辞别亲人,一路向南,直奔琅琊。 山神和土地追得急,曲和跑得快,抬眼见一片湖泊横在面前。曲和一个猛儿扎进去,游到对面,一座大山又横亘在身边。曲和一头钻进山谷。山中雾瘴弥漫,山神和土地看看地形复杂,再难寻觅,又超出了自己的地盘,就此罢手,回去了。 曲和在山中游荡了几天,遇一道人,问:“敢问尊性大命,此地何处?” 道人答道:“你叫我夷山道人便是。至于这地儿嘛,左有九女九峰,右有夷山,后有琅琊二峰相看。不知你问的何处?” “咳,全都问一遍。” “要是这样,我得告诉你,这是琅琊水泊。” “琅琊水泊?” 在此后的日子里,曲和对那道人讲了自己在赢台的遭遇。 夷山道人说:“你是鬼,他是人,与他们不相干,他们当然忌惮你了。” “可是,他们是我的亲人呀!” “哎,此言差矣,作为一名鬼魂,你应该向前看,不要向后看。你早晚是要转世抬胎的。亲人们眷恋的,只是你的*。你的灵魂,是属于未来的,你懂吗?” 曲和似懂非懂。 “依我看,你不如先在这琅琊水泊呆下来,有了机会,再作轮回的打算,如何?” 曲和看看琅琊水泊,十分满意,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第113章 分歧 苏宁连同众鬼,整顿一番,只留下窑货哥一人,继续看守蜈蚣三忌客栈。其余皆随苏宁,一起动身,朝琅琊山奔去。 当然还有那五百鬼汉,浩浩荡荡随行,看上去蛮像一支队伍。 这里边,持反对意见的只有一个,她就是于沁画妖。 于沁画妖不愿意苏宁带着大家到琅琊山,是因为她认为他们落草为寇,是不名誉的。 落草为寇就是逃入山林,做了强盗。就是一个好好的正道人,离开了社会,流落到山林草莽,成为贼寇。用现在的意思来说,就是一个好人,背离社会的道德观念,沦为坏人。 于沁画妖对苏宁讲了许多这样的话。可是,苏宁全当做听不见,仍然我行我素,带领大家来到琅琊山。更让于沁画妖不能理解的是,不仅苏宁,所以跟随苏宁来的鬼魂,也都兴致勃勃,一点不比苏宁的兴趣少。 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于沁画妖只得跟随队伍出发。 白袍先生也叫于沁画妖一同前往。 白袍先生和于沁画妖应该是老相识了,白袍先生的话,还是起了作用。 其实,是她不放心啊。她不随行不行,她只有随行,才有机会继续劝说苏宁呀。 大家不知道,一个根本的原因,于沁画妖不愿意苏宁去琅琊山,全都为了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是入了仙籍的,是正派人物。她的真命天子怎能落草,成为一个贼寇呢。将来有一天,她和于沁小姐见了面,于沁小姐还不得责怪她。 就这样,于沁于妖极不情愿地随着大家来到琅琊山下。 琅琊山四面环水,只有南边一个坡道,九女山和夷山之间,留有陆路,可以取道上山。 却说在琅琊山下,四五里处,当道开着一个铺子,取名荧光号。专门经营荧光棒、荧光粉、荧光笔、荧光鞋子,还有荧光纹身业务。 这荧光号的老板姓梁,名阿奏。梁阿奏为何把荧光号开到山林之中?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荧光产品在阴间是违禁品,禁止贩卖。开在山间密林里,一是隐蔽,不易被发现。二是琅琊山山高林密,鬼众往返甚多,黑灯瞎火地,找不到路眼,手里攥着个荧光棒,也好探路。 鬼也怕黑呀。 卖什么讲什么,荧光号的门前,竖着一根长长的荧光棒,十分明亮,远远地就能看到。 苏宁他们一眼就瞧见了,十分兴奋。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还有这样奇妙的玩意儿。 “大家赶紧加快脚步,过去瞧瞧去!”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赶至荧光号。 平日,梁阿奏呆在琅琊山脚下,与南来北往的大鬼小派打交道,历练得十分圆滑,眼见得前边来了一队人马,兴奋不已,一大笔生意说来就来了。 苏宁传令,叫大家停住脚步,原地待命。使白袍先生左右查看地形,又让鬼掮客乔安去荧光号,打探消息。 于沁画妖说:“让我随乔安一起去吧?” 苏宁同意。 一路上,这个于沁画妖已经够让他心烦,这时候,她若离开一会儿,正合他的心意。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都回来了。白袍先生简单汇报了琅琊山的地形地貌。果然如向邑王所言,是个藏龙卧虎之地。鬼掮客乔安和于沁画妖也回来了,对苏宁说:“琅琊山半年之前,来了一位山大王,自称和和大人,纠集了二、三百鬼众。已将琅琊山据为己有。” “有这样的事?” “没错,那个荧光号的老板亲口讲的。” 苏宁听了,思考半天。然后对大家说:“既然这样,不可轻举妄动,待一切弄清楚了,再进山也不迟。” 于是,苏宁命人去荧光号购来十个荧光棒,分发下去。 梁阿奏做了一大单生意,满心欢喜。趁苏宁他们休整的当儿,悄悄溜出来,查看一番。果然见是一只庞大的队伍。虽然没有旗帜番号,但也安顿整齐。 返回的时候,遇见于沁画妖,贪恋于沁画妖相貌娇好,与之攀谈起来。才知这只队伍,为首的名叫苏宁。 不就是那位鬼逃犯苏宁吗?梁阿奏心里想道,要是能把这个头儿逮住,送到泰山去,岂不领一大笔赏金,卖上十年的荧光棒也挣不到那些赏钱。甚或捉贼有功,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强似守着个荧光号,提心吊胆,还挣钱不多。 闲谈之中,于沁画妖竟然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梁阿奏说:“你如果不情愿苏宁落草为寇,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你不是想让苏宁去泰山吗?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管你马到成功。” 说罢,梁阿奏附在于沁画妖的耳朵边,嘀咕了半天。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会害他的性命,还保全了他的名声。好端端的,当个土匪,多难听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于沁画妖觉得梁阿奏说的在理。只要把苏宁弄到泰山,交给于沁小姐,一切都好办了。 于是,当天晚上,那十个荧光棒中,突然有一个不亮了。而这个不亮的荧光棒,恰巧就是苏宁使用的那个。怎么弄也弄不好了。 于沁画妖说:“让我去把那个老板请来扎鼓扎鼓吧。” 苏宁同意了。 于是,于沁画妖去了一趟荧光号。对梁阿奏说:“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赶快去吧。” 梁阿奏把荧光号简单收拾了一下,心里默默祷告一句:“梁阿奏要发财喽!” 梁阿奏随着于沁画妖来到苏宁的营地,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番那根荧光棒,然后对苏宁说:“苏大人,您这根荧光棒,是因为里边的卤磷酸钙与您身上的气场不匹配,须有专门的场所进行调试,才能配出合适的卤磷酸钙。您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啊。” “是吗?到哪里才能调配出来?” “去我的荧光号吧?” “好吧。” 苏宁年轻,对一切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这个小小的荧不棒,在人间是再普通不过的玩意儿,怎么到了阴间,还有这么多门道。 此刻,大家都休息下了,苏宁就让于沁画妖跟着,梁阿奏在前边带路,一起去了荧光号。 荧光号里有一间荧光屋,里边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荧光产品。 梁阿奏让苏宁呆在那个荧光屋内,他则和于沁画妖在屋外忙活着。忙活了大约十几分钟。梁阿奏觉得戏分差不多了,就迅速地取出一根管子,把事先准备好的迷药灌进去,朝屋内一吹,几秒钟的功夫,苏宁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 梁阿奏一看,大功告成。火速备子车子,把苏宁架到车上,上边用草苫遮掩了,和于沁画妖一起,驾起车子就走。飞速往泰山赶去。 “别了,荧光号!” 梁阿奏这个高兴呀,他急着去泰山领赏金呀。 于沁画妖也兴奋不已,她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苏宁给弄走了。 第114章 劫掳 梁阿奏和于沁画妖带着苏宁来到泰山脚下,在秋姑的茶摊跟前歇息,要了两碗茶水解渴。 秋姑奉上两碗茶,抬眼瞧见于沁画妖和苏宁少年,大为惊喜。 “啊于沁,你怎么在这里?” 于沁画妖端着碗,愣在那里,眼瞅着秋姑。 “婆婆,您认错人了,我是于沁画妖。” “什么?于沁……画妖?你不是于沁吗?” 秋姑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女孩不就是于沁吗。 可是,于沁画妖的反应相当冷淡。 秋姑又转身望着苏宁。问道:“苏宁少年,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然而,此时此刻,苏宁尽管醒了过来,却不能动弹,不能讲话。他这药力,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散尽呢。苏宁听了秋姑的问话,只是愣头愣脑地望着秋姑。 梁阿奏有些不耐烦,嚷道:“你这个疯婆子,只管卖你的茶,问什么问,谁是苏宁,你认错人啦。” 秋姑觉得蹊跷,里边一定有问题。明明是苏宁和于沁啊,他们为什么对她如此冷陌,好像不认识她这个姑姑似地。 秋姑当然不知道于沁画妖的事情,所以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于沁画妖来。 喝茶期间,梁阿奏询问于沁画妖,于沁小姐在泰山是什么级别。于沁画妖说,于沁小姐没有什么级别,只因为她是碧霞元君的得意门生,所以引人瞩目。 梁阿奏听了,心里凉了半截。既然这个于沁小姐没什么级别,也就是说没什么实权,如果把苏宁送到她手里,能拿到什么赏钱?断然不能送给她呀。但是,梁阿奏又对泰山不熟悉,不知道把苏宁送给谁才合适。要是送不对人,岂不白忙活一场。 梁阿奏和于沁画妖喝足了茶。 梁阿奏起身去付茶钱,顺便问道:“婆婆,向您打听一下,这泰山之上,管事的是谁?” “当然是泰山大帝啦。不过您很难见到他啊。” “除了泰山大帝,还有谁?” “当然是碧霞元君啦。” 梁阿奏想碧霞元君不成,她是于沁小姐的顶头上司。 “除了碧霞元君,还有谁?” “那就是蒿里山的高里先生。” 大官难见,小官难求。这高里先生不上不下,成,就找他。梁阿奏在心里想道。 梁阿奏和于沁画妖一走,秋姑就火速地去找高里先生,把这个奇怪的经历告诉了高里先生,让他赶紧想办法,把他们拦住,盘问个仔细。 高里正呆在蒿里山,闲着没事,猛然听到秋姑说到苏宁,心里一惊,这个苏宁不是去了他师傅那里吗,一走就是半年有余,怎么又回来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正要找他哩,没想到他送上门来了。 于是,高里先生对秋姑说:“婆婆,您就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秋姑回去了。高里先生立刻差了五百鬼军,布往泰山的各个要道。他自己亲自上阵,在十八盘下专门候着苏宁的到来。 泰山确实够大,大到让于沁画妖觉得无论怎样走都走不完似地。行了不久,已香汗频流。 梁阿奏说,要不你先去山上,见了于沁小姐,把事情讲明白,让她下山来接迎,如何? “这怎么能行,我不放心啊。” 梁阿奏看看骗不了于沁画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拖着苏宁往山上爬行。 苏宁夹在他们中间,他虽然没有能力走不脱身,可是他却能够奋力地下沉,让梁阿奏费力气走不动。 “这个于沁画妖,还有这个什么老板,等咱苏宁得了势,一定抽了你们筋,扒了你们的皮。”苏宁发着狠。 又行了多时,苏宁突然发现,山道上变得紧张起来,一队队鬼军走来走去,对来往的鬼魅盘查不停。苏宁知道有事儿,可他又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心里莫明的期待着。 可是,他嘴里说不出话,任凭怎样着急,也不顶事。 等到挨近那些鬼军,苏宁就在他们两个中间打低喽,任凭梁阿奏和于沁画妖怎样拖,就是拖不动。 执勤的鬼军抬眼看见苏宁,发觉其行为反常,很有可能是被胁迫的鬼魂,于是上前盘问。一看于沁画妖,误认为了于沁小姐,于是也帮着搀扶苏宁。可是那里搀扶得起。 早有鬼卒去报告了高里先生。 高里先生一听,立即赶到现场,一看,果然是苏宁。只是旁边的于沁画妖,着实把他唬住了。他上前拱手问候。“于沁小姐一向可好?” “于沁小姐?不,我是于沁画妖。这位大人是?” “本人高里,奉命执行公务在此。” “我们要去见于沁小姐。” “哦,你们要见于沁小姐,她正在我的蒿里山,不如先到我那里去一趟好了。” “是吗?”梁阿奏一听面前站着的就是高里先生,心中一阵兴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要的,要的。”梁阿奏满口答应,极力怂恿于沁画妖去蒿里一趟。 “既然于沁小姐在蒿里山,不更好吗,咱们就不要再费力气爬到山顶了。”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军爷岂能说假话。”梁阿奏劝说道。 于是,梁阿奏和于沁画妖行了一半山路,又随着高里下了山。直奔蒿里山而去。 苏宁看见高里,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现在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见到了高里,直到进了蒿里山,被两个鬼卒架到一边休息,他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于沁画妖左右看了看,问高里先生:“于沁小姐呢,我要见她?” “于沁小姐?已经人央人去请了,二位先稍事休息,喝一杯茶,缓一缓劲儿。” 尔后,高里就问:“不知两位来见于沁小姐,有什么要事?” 于沁画妖想,她不能把苏宁要去琅琊落草为寇的事抖喽出来,他是在帮苏宁,不是要害苏宁。要是把苏宁落草为寇的事散布出去,这还得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呀。 于沁画妖说:“我要见到于沁小姐,才可以告诉她。” 高里听了,说:“那是自然。”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我怎么看着这位于沁画妖小姐,容貌跟于沁小姐极其相似?” 于沁画妖说:“我是于沁小姐的一幅肖像画,幻化成妖。” “原来如此。” 高里先生又敬了一碗茶,转身问道:“这位先生是?” 梁阿奏当即站起身来,答道:“小的姓梁,名阿奏。” “你们可知与你们同行的那位鬼汉是谁吗?”高里问道。 梁阿奏抢着答道:“小的知道,他就是鬼逃犯苏宁,小的使计把他捉来,交给泰山大帝,就是来求取赏钱的。” 于沁画妖一听,怒斥梁阿奏:“好你个梁阿奏,你不是说帮我把苏宁带到泰山来的吗,为何把他卖了?” 梁阿奏听了,正色道:“此言差矣,我是个生意人,我每时每刻想的,都是赚钱,你不能怪我。” 于沁画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欲打梁阿奏。梁阿奏伸手拦住。说:“军爷面前,你也敢放肆!” 高里见火候已到,于是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蹦翻了几个水碗。 “一派胡言,本神座已经查明,你们统统都是跟苏宁一伙的。来人那,把这三个逃犯全部给我拿下。 梁阿奏一听,当即慌了,扑通跪倒在地。大叫:“冤枉啊神座大人!” 任凭梁阿奏怎样呼喊,都无济于事。 梁阿奏和于沁画妖双方被四个鬼卒架起胳膊,拖了出去。于沁画妖不停地回头望着高里,嚷道:“你这个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双脚胡乱踢着。 梁阿奏和于沁画妖被带出去,用绳索绑了起来。 高里这才去见苏宁。怎奈苏宁讲不出话,把高里急出一身汗来。 到了第三天,苏宁身上的药力散尽,恢复了自由之身,这才向高里诉说了原委。高里当时就听得惊心动魄的。 第115章 会面 苏宁和高里再次相见,自然高兴不已,为他们的鬼之情谊绵长不绝而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之间,高里再次问起那个于沁画妖来。 苏宁对高里说,她真的是于沁的一幅肖像画。 高里听了,嘿嘿一笑,说现在的鬼界和妖界啊,有时候真是很难归类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都鬼妖不分了。 苏宁说其实不是这样啊,因为她是于沁小姐的一幅肖像画,所以不好与她分割罢了。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于沁,就随于沁去了。或许她们应该会有一个相处的方式吧。 高里和苏宁正谈论着,忽有鬼卒来报,说那个妖女子咆哮得厉害,嚷嚷着要去见于沁小姐,请神座吩咐。 高里问苏宁:“该怎么处置?” 苏宁说:“这是你的地盘呀,你说了算。” “装吧你。快说,听你一句话,怎么处置” 苏宁想了半天,说:“随她去吧。” “好。放她出蒿里山。” “哎哎,我说的随她去吧,可不是放了她啊,后果自负啊。” 高里捣了苏宁一拳。 于沁画妖和梁阿奏没想到会落到这步田地。特别是梁阿奏,不但发财梦破灭,还在于沁画妖面前落下一下骗子的恶名。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于沁画妖大骂梁阿奏:“都是你这个死鬼惹的祸。” 梁阿奏叹一口气:“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这时,忽有鬼卒来传令,把那个妖女子放了。 接着,负责看守于沁画妖和梁阿奏的鬼卒,三下五除二就把于沁画妖身上的绳索解开,把于沁画妖放了下来。 于沁画妖舒展舒展被绳索勒得发麻的四肢。转身看了看梁阿奏,拍了拍他的脸庞。“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出尔反尔,这就是你的下场。呆会送你去十八层地狱,等着瞧吧你就。” 梁阿奏一看急了,冲着鬼卒喊:“军爷啊军爷,我才是鬼,她只是妖,你怎么把鬼绑着,把妖给放了呢。” 可是那鬼卒却对他的叫喊置之不理。 于沁画妖出了蒿里山,直奔泰山而去。她要去找于沁小姐,把这一切都说给她听听。 于沁小姐并不难找,只是见到于沁小姐,却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因为,于沁画妖和于沁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于沁小姐的这幅肖像画,是周晓葵的用心之作,如果周晓葵能够知道,她的这幅肖像画在阴间会与她的主人相见,该作何感想。 鬼和妖,永远都是人间的迷团。 于沁画妖来到南天门。从大殿外边就看到了于沁小姐,她正静静地立在那里,目视着进进出出的那些香客。 于沁画妖叹一口气,于沁小姐就是美啊,美得让她这个画妖都忌妒起来了。 于沁画妖在门外忽隐忽现,引起了于沁小姐的注意。她心里嘀咕,怎么外边这位女子与自己长得如此相像?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此刻,于沁画妖也发现于沁小姐已经注意到了她,于是向她招手致意,示意让她出来一下。 于沁小姐缓缓走出大殿,来到于沁画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这位小姐,是在叫我吗?” 于沁画妖重新打量了一遍于沁小姐,问道:“你就是于沁小姐吧?” “是呀,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是于沁画妖。” “于沁画妖?” “就是你的那幅肖像画呀?难道你不记得啦?” “一幅肖像画?” 于沁小姐思索了一阵子。“你是说我在医院里,收到的那幅肖像画?” “对对对,就是那幅肖像画!” “可是,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于是,于沁画妖就对于沁小姐讲了自己幻化成妖的经历。 “原来如此。”于沁小姐听了,长舒一口气。 于沁画妖的突然造访,让于沁小姐立刻犯起愁来。她不知道怎样安排她才合适。因为她的模样与她的模样太像了,旁人是无论如何也分别不出来的。如果把她留下来,不就一下子出了两个于沁了吗?这还不乱了套。要是不留下来,她几乎就是她身体上的一部分,如何拒绝? 于沁画妖看了看于沁小姐,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于沁小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变,变回那幅肖像画的模样就是了。 说着,于沁画妖身子一转,果然变成了一幅肖像画,自空中飘然而落。 于沁小姐伸手拣起那幅画,托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突然间,许多往事涌上了心头。 于沁小姐问于沁画妖,我不是把你送给苏宁了吗,你为什么不呆在他的身边,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于沁画妖对于沁小姐说,我和他失散了,最后,是白袍先生找到了我,去了一趟丰都,才找到了苏宁。可是你不知道,他现在要去琅琊水泊落草为寇,这怎么能行,所以我才来告诉你的。 接下来,于沁画妖便把自己如何去丰都,见到苏宁,一路东进,又在琅琊水泊骗走苏宁的经过讲了一遍。 “苏宁现在人在哪里?” “在蒿里山。” “蒿里山,是不是跟高里在一起?” “是的,是的,那个鬼他说他就是高里。你快去看一看吧。” 于沁小姐犯难,她这里这么忙,不能说离开就离开啊,否则,让碧霞元君知道了,又要挨骂。 “这有什么难的。”于沁画妖说,“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往大殿里一站,跟你一模一样,谁看得出来?” 于沁小姐犹豫不决。 “哎,这点小事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于沁小姐听了,勉强同意。 于是,于沁画妖又身子一转,变回了妖身。 于沁小姐一拱手,说:“谢谢画妖妹妹啦。” “咳,咱姐妹俩谁跟谁。” 于沁小姐叮嘱于沁画妖一番,匆匆离了大殿,在一涧边对着水面梳理了一遍头发,觉得眉目清秀了许多,才往山下走去。 于沁小姐是高里先生的熟客,到了蒿里山,自然不要禀报,直接往大殿走去。 不见他们的踪影,于沁小姐猜想他们肯定不在这前殿,而是去了后殿,于是又赶至后殿。正要进去,忽然听到里边有说笑声传来。 “我说苏宁,你来到泰山,不去找于沁,却让那个画妖去通风报信,是什么意思?” “不对,我记得是你说的,让我诈死埋名的,我是一名鬼逃犯,哪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扯蛋,你什么时候怕过?” “怕得要命哟。” 于沁小姐听出那声音,正是苏宁和高里的。 这时,她突然听到高里压低声音对苏宁说:“给你说一个小道小消息,听说丰都城最近组建了一支幽灵特种部队,配备了最先进的武器。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枪炮火药。” 于沁小姐听到这里,呃哼一声,推门而入。大声叫道:“莫谈府事,小心我去告发你们。” 苏宁和高里转身,看见于沁小姐已经站在面前,都不由地大吃一惊。他们刚才的谈话都被她偷听去了呀。 第116章 怒怨 苏宁对于沁小姐说:“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呀!” “哪有呀,是你们讲话不小心。” 高里看见于沁小姐来了,知道自己不能当电灯泡,就摆一摆手,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哟。我走了,我走了啊。”说着,高里退了出去。 他去瞧那个梁阿奏去了。 于沁小姐见到苏宁,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可是她一时半会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位娇柔的鬼女子,一段前世的爱恨情愁。曾经说心里总是空的,即便当时多快乐,笑容散去后剩下的也只有空洞。而如今,快乐成了记忆,空洞却成了惆怅。又该说些什么呢? 最后,她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上次在丰都,告诉你不要胡来,你偏不听。” 有没有人知道,鬼的感情有多深,深到可以相守百年的。苏宁和于沁虽然才只两年的鬼龄,相见寂寥,想念甚多。究其原因,他们之间的隔阂,主要来自周晓葵。如今,没有了周晓葵,本可以尽释前嫌了。可是现在,于沁小姐又入了神籍,完全没有了自由。 哎,世人都说神仙好,哪知神仙也有烦恼。 苏宁听到于沁小姐的抱怨,说:“你是神,我是鬼,不可同日而语。就像公务员和小老百姓,公职人员做事有所顾及,可是小老百姓就不同,尽可率性。退一万步,小老百姓终究还是小老百姓,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也是……” 于沁小姐想说“你也是神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她硬是给咽下去了。也许,他还不知道他的前身是神吧。 于是就改口道:“这半年来,你都在哪里?” 苏宁一听,话多起来,把这半年来的经历洋洋洒洒讲了一遍。 “就这些?完了啊?”于沁小姐问道。 “就这些,完了呀。”苏宁答道。 “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 “就没有补充的?” 苏宁挠着头,想了半天,说:“真没有了。” 于沁小姐一本正经地对苏宁说:“我怎么听说,你要去琅琊落草为寇?” “……你听于沁画妖对你说的吧?你们见过面了,哎,她人呢?” 于沁小姐看见苏宁一个劲地装蒜,一气之下,索性出了大殿,朝外走去。走了半圈,看见前边一根抱柱上捆着一个鬼犯人。就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那些鬼卒们都认识于沁水姐,也不阻止。 于沁小姐问那鬼卒:“这个鬼犯人是谁?因何被捆在这里?” 还没等那鬼卒回答,被捆在抱柱上的梁阿奏便大声叫喊起来。“冤枉啊,我冤枉啊。” 这时候,高里正好从别处绕过来,对那鬼卒说:“把梁阿奏押上来。” 梁阿奏?这个家伙犯了什么罪啊。于沁小姐想着。走上前去,问高里。 高里就把梁阿奏如何拐骗苏宁到泰山骗赏的经过讲了一遍。 怎么,这些于沁画妖没告诉我啊。于沁小姐想着。思索了片刻,对高里说,我看这个梁阿奏也没什么过错,苏宁就是一个鬼逃犯嘛。 “哎,这话别人可以说,你却不能说。” “可是,也不能无辜杀掉这个鬼汉啊。” “可是要是不杀了他,会很麻烦。说不定他会捅娄子的。” “为什么不能把珍视鬼命像珍视人命那样呢?”于沁小姐坚持道。 这段时间以来,于沁小姐看到了鬼间的许多景象。在鬼界,死一个小鬼,简直比死一个蚂蚁还要平常。鬼命也是命,而且它的死去,魂飞魄散之后,就再什么都没有了。化为了乌有。难道不是很残忍吗? 高里听了于沁小姐的话,只得打消了杀死梁阿奏的想法。命鬼卒把梁阿奏重新关押起来。 事后,高里提议,他那冰窑里有珍藏的千年陈血,我请你们喝千年陈血吧。于是派鬼卒去冰窑里,取来两瓶千年陈血,送到后殿去。 苏宁这半年以来,风餐宿露,哪里品尝到如此的美味,一连饮了数杯。 于沁小姐说:“这陈血可不是你这么喝的,是要品的。就像人头马。” “咱山东大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哪能像那些洋鬼子,磨磨唧唧。” 千年陈血可是上等的补品。苏宁一连喝了数杯,顿时红光满面,气色大变。于沁小姐也面若桃花,娇娆可人。 苏宁捉住于沁的手,问道:“你还要呆在那个大殿里多长时间?” 此刻,于沁小姐亦变得柔软起来,懒懒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少也要三年吧。”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带你走。” “走?去哪里?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吗?还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此刻,在于沁小姐的内心深处,所有的嗔痴怒怨,没来由地萦绕在脑海中,也许是喜欢它们所隐含的人类情感,浮动在意识里,没有借口嗔、没有基础痴、没有心情怒、连怨都没了勇气。只有不停地点着头儿。 就在于沁小姐含混不清地点着头时,突然听到苏宁对她说:“都不是,是去琅琊水泊,当我的压寨夫人去。” “压寨夫人?” 于沁小姐听了,突然跳起来,再也没有之前半点的温柔。 “哼!你终于说出了实情!” 苏宁失口,索性再不隐瞒了。对于沁小姐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琅琊水泊,我要上山,我要去占山为王。” 于沁小姐听了,失望至极。为什么?为什么?就算再没有退路,也可以再投胎转世呀,为什么去当那个土匪呢? 苏宁对于沁小姐说:“我有一个梦想,一个鬼魅的梦想。” 于沁小姐不屑于听。鬼能有什么梦想,鬼的梦想是成仙,也不是占山为王呀。 “不,难道你不觉得,鬼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吗,为众鬼做一些事情。” 于沁不愿意苏宁去占山为王,因为苏宁一旦走上了那条不归路,就再难和她一路同行,甚至她会失去他。 于沁小姐说不过苏宁,起身离去。然后又转身,喃喃地说:“既然你不珍惜那段感情,我又何必苦苦相守。倘若某天,心已貌合神离,情已奄奄欲灭,请勿欺瞒。爱,应该燃的璀璨,灭的圣洁。” “可是,我的兄弟,已经在山下等候着了。” 于沁小姐假装没有任何情绪的,静静的,默默的,略带忧伤地对苏宁笑笑,至少这样,她认为他才会信以为真啊,她的自尊与洒脱。 第117章 荧光 梁阿奏只是远远地看见于沁小姐,她的模样和于沁画妖没有什么区别呀。那时候,他很想把于沁小姐喊住,可是离得太远,他还没来得及,于沁小姐已经走远了。 于沁画妖在哪里?她才是主谋啊,为什么他成了嫌犯。这鬼间还有天理吗?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梁阿奏对自说道。 梁阿奏看了看关押自己的那间屋子,只在后边有一个窄窄的窗户,可以透进一丝光亮。 鬼卒们捆绑梁阿奏,用的是一根手指粗的尼龙绳。于是,梁阿奏暗地里不停地挣扎,企图解开绳子。但绳子绑得比较紧,稍一挣扎,手便被绳子勒得发痛。但梁阿奏没有放弃,依然不停地挣扎着。 期间,鬼卒们还不时地透过门缝看。梁阿奏很机灵,一听到门板晃动的声音,便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一动不动,终于骗过了看守。 到午时,看守们已经十分困乏,梁阿奏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绳子终于松了。 由于手比较瘦,梁阿奏将手弯过来,解开了绳索。此时,他的双手已经被绳子勒出一圈圈的血痕,疼痛难忍,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纵身一跃,透过后窗一看,后边是一片残垣。何不从这个地方溜出去。 梁阿奏小心翼翼地爬上窗户,窗外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屋檐,稍不注意,就可能跌落下去,摔成残废。可是,这点高度对于鬼魂来说,并不算什么。 为了不弄出响动,他把捆绑他的那根绳子系在窗框上,沿着绳子滑到了地面,壮着胆子沿着狭窄的屋檐一步一步挪动,在那些残垣间翻滚过去,向前一看,前边已是一片树林。 梁阿奏兴奋不已。他已经逃出来了,他已经得救了。 梁阿奏决定去见泰山大帝,他要把高里草菅鬼命的事实说出来。 然而,泰山大帝却不是好见的。 梁阿奏找来找去,终于找见泰山大帝的殿宇,可是,就是不见泰山大帝的踪影。梁阿奏在那里转来转去,反倒引起了执勤鬼卒们的注意。他们一声呐喊,把他捉住,喝问道:“干什么的,在这里鬼鬼祟祟。” “我要告状!” “告状?你告谁的状?” “我告蒿里山的高里?” “你告他什么?” “我告他……我告他什么能告诉你们吗?”梁阿奏卖个弯子。“快把泰山大帝找来。” “泰山大帝岂是你要找就找来的。给我打!” 几个鬼卒冲上前去,噼里啪啦一阵子,把梁阿奏揍了个狗啃屎。然后架起他,仍到墙外头去了。 不偏不倚,梁阿奏扑通一声,正好砸在于沁小姐的跟前。 原来,于沁小姐正好走在泰山大帝的殿宇外边,猛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低头细看,像是蒿里山那个鬼犯梁阿奏啊。 梁阿奏咳唷咳唷地叫个不停。 于沁小姐把他扶起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跑到了这里。 梁阿奏一怔,惊问道:“你是于沁画妖,还是于沁小姐?”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本是帮助于沁画妖把苏宁带到泰山,来见于沁小姐的。可是没想到,却被高里劫到蒿里山,险些送了性命。” “你叫梁阿奏吧?” “你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在人间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你是卖荧光棒的吧?” “是啊,我一直在捣腾那个东西。” 于沁小姐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那个荧光棒,她和苏宁才认识的。 …… 那是一个七夕的夜晚。夜很深,深得没有底儿。漆黑的草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浅绿色的光芒。拨开草丛,原来是一个男孩,她手里拿着一根荧光棒,不停地挥动着。然后,他又起身,在草地上奔跑起来,见到一个人就炫耀他的荧光棒。 他这根荧光棒,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堪称神奇的宝贝。 他越跑越远,最后跑到了一片树林里,阴森黑暗的树林被他的荧光棒照得如夜空挂上了绿星星,点缀得格外好看。 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正蹲在树下“呜呜”地哭泣着。他奔跑过去,蹲在她面前问她怎么了。女孩低着头,边哭泣边说:“妈妈给我的一个荧光棒被我弄丢了。” 说着,女孩感觉面前有一点光亮,抬起头一看,跟她遗失的那个荧光棒一模一样。 男孩犹豫片刻,对她说:“你看,是不是这个,我刚拣的。 女孩听了,连连点头。“对,这个就是我弄丢的那个。” “哦……那,还给你吧。”男孩有些不舍地把荧光棒给了小女孩。 女孩不哭了。他虽然舍弃了自己心爱的荧光棒,可是能让女孩转悲为喜,也有些安慰了…… 从此,男孩和女孩熟悉了,成了好朋友。 后来,女孩终于承认了那根荧光棒的来历。那是他的。而她的那根…… 男孩对女孩说:“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你妈妈没给你买吗?” “我,我没有妈妈……” 女孩断断续续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每次看到这个发光的棒子,都觉得很神奇。于是对你说了谎话。对了,它怎么会发光啊!好奇怪诶!” 男孩原谅了女孩。 “嗯……可能是里面住着萤火虫吧!” “萤火虫?” “嗯,就是会发光的小动物呀。” “真的吗?那它们闷在里面,不是很可怜吗?” “也许吧,你把他们放出来吧?”女孩看了看他。 “放出来?”男孩思索了一会儿,“对,把它们放出来,它们就自由了。” 于是,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对着荧光棒一头用力的剪……结果,棒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些破碎的残片,像玻璃一样的东西和一些液体,流到地上,很快就渗进泥土里了。 而那些破碎的东西,还残留着。 小女孩哭了,泪水不停地流着。 荧光棒里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光彩。男孩轻轻地拾起那些碎片,捧在手上拼凑着…… 女孩的内心里倏忽涌上来一股柔软的东西,转眼之间,她跑向远处,消失在远方,不见了踪迹。 …… 那男孩就是苏宁,而那个女孩,就是于沁小姐。 那根漂亮的荧光棒,就是从梁阿奏那里买回来的。 那时候,于沁小姐每天都去梁阿奏那里看那些漂亮的荧光棒,可是,她却没有钱买,她没有妈妈给她买。而她的爸爸,则天天为了生计而奔波。 原来,就是因为那一段经历,于沁小姐发现是梁阿奏,才不愿意高里把杀掉的。因为,它承载着她和苏宁之间的记忆啊。 第118章 生非 还没等于沁小姐回到碧霞祠,于沁画妖已经露了馅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因为碧霞祠里的香灰已经满了,碧霞元君传话,让于沁小姐把那些香灰收起来。于沁画妖听了,赶紧忙活起来。 最后,收是收起来了,可是,那些香灰非常多,她不知道把它们放在哪里。她又不方便去问。因为她想,要是于沁小姐在的话,她肯定知道放在哪里的。如果她到处去问的话,肯定有人会嘀咕,甚至会看出破绽。她是个托儿。 所以,于沁画妖只是把那些香灰收集起来,放在原处。也许于沁小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的,到时候由她去处理就行了。 谁知道,碧霞元君已经等不及了,直接找了过来。结果,她一进碧霞祠,就闻到了一股妖气。仔细一辨认,那股妖气正是从于沁画妖的身上传来的。 奇怪,怎么会呢。难道于沁小姐是妖精吗?此刻,她还不知道站在那里的是于沁画妖,她还把她当成于沁小姐呢。 可是于沁画妖却顶不住了。 问题的关键是,碧霞元君还把她叫到她那里去了。 结果,还没等碧霞元君张口,于沁画妖已经紧张地脸上冒出汗来。 碧霞元君看着于沁画妖,心里想,看起来,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碧霞元君三句话问下来,于沁画妖已经招架不住,把她将苏宁骗到泰山的经过全兜了出来。 碧霞元君掐指一算,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碧霞元君立刻就来了兴趣。她的兴趣不是指对于沁画妖本身,而是于沁小姐。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把这件事告诉过她。而这个于沁画妖,对她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碧霞元君觉得有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于是,她立刻动身去找于沁小姐。于沁小姐一定去了蒿里山。可是,等她到了蒿里山,却扑了个空。因为于沁小姐早已离开了蒿里山。 碧霞元君又质问高里,那个鬼逃犯苏宁在哪里?高里一听,说给逃跑了,都怪那两年看守,粗心大意。 “逃了?” “是啊。你看,那两个当差的都被我绑起来了。” 其实,苏宁就躲在冰窑里。碧霞元君还没赶到,高里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赶紧让苏宁躲进山洞里去了。 碧霞元君转了一圈,不见苏宁的踪影,仿佛得到了一个退身的理由。自言自语道:“这个于沁画妖,妖言惑众,果然有妖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碧霞元君一走,高里就把苏宁从山洞里叫出来。苏宁冻得浑身哆嗦。说:“高里啊高里,我可被你害惨了。” 高里说:“别废话了,要不是把你关进那个冰窑,你早就被碧霞元君逮住,又得押到南天门斩立决。” “切!俺苏宁又不是没被斩过,还怕她?” “说正经的,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那个梁阿奏捉回来吧。” “泰山这么大,到里去捉,随他去吧,谅他一个梁阿奏还能翻了天。” 不说苏宁和高里。只说碧霞元君,又急火火地赶回碧霞祠,找到于沁画妖,对她说,苏宁已经从高里那里逃走了。他都能从高里那里逃出去,你一个妖女子,怎能诱骗得了他?你快把整个过程说出来,一点也不准遗漏。否则,就废了你的妖道。 于沁画妖只得把梁阿奏招了出来。 碧霞元君押着于沁画妖去找梁阿奏。结果,苏宁又进了一次冰窑。 这一次是真的。高里把捆绑梁阿奏的那根绳子都找了出来,交给碧霞元君查看。 碧霞元君悻悻而归。 碧霞元君问于沁画妖:“你有和于沁小姐的约定吗,她说什么时候回来把你顶替下来。” “她说会很快啊,一会就会回来的。” 碧霞元君听了,就让于沁小姐暂且呆在碧霞祠里,顶替于沁小姐,她则在一旁等着于沁小姐回来。 等到于沁小姐扶着梁阿奏,来到碧霞祠,猛然间看见碧霞元君端坐在祠堂里,心里一阵紧张。赶紧拦着梁阿奏,退到一边。还好,碧霞元君并没发现他们。 于沁小姐把梁阿奏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对他说你就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知道了吗?否则,你若是被发现了,就没命了你知道了吗? 梁阿奏连连点头,说我全听你的,哪里也不去。 于沁小姐把梁阿奏安顿完毕,这才起身去碧霞祠。 没有办法,她必须得硬着头皮去呀。她已经猜到,事情已经败露了。还好,只是一个于沁画妖,要是梁阿奏被揪出来,可就麻烦了。她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现在,这个梁阿奏对她来说,可是用处大大的。 碧霞元君看到于沁小姐回来,把脸扳起来,说:“解释一下吧。” 于沁小姐这才把那幅于沁画像的事对碧霞元君讲了一遍。 “这么说,你这位周晓葵表姐,对你有敌意呀。” “也许吧。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和她现在阴阳两隔,互不干涉。” “那么,你如实告诉我,刚才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苏宁了?” 于沁画妖在一边摇头晃脑,提醒于沁小姐。 “啊,不是。我刚才只是出去走走。因为刚才,是画妖告诉我苏宁的事,我心里很乱,才去散散心,让她顶替一下的。” “据我所知,这个苏宁已经来到了泰山,你想不想见他一面?” 于沁小姐听了,摇一摇头。“一点儿都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都这么久了,各行其事,还有什么好见面的。” 碧霞元君听了,心放下来。也算她这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你能这么说很好,你能想着自己的前程了,真是替你高兴。” 于沁小姐听了,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这么说,您已经原谅我了?” “哎,这有什么嘛。你这一年多来,天天守在殿里,也够辛苦的。再说了,也没有人发现嘛。哎算了算了。” 于沁画妖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碧霞元君万岁万万岁。” “那是,碧霞元君是大神啊,当然万万岁啦。” 一场虚惊终于过去了。 碧霞元君又问于沁画妖:“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 碧霞元君想了半天,说:“要是苏宁不再来找你,你就留在于沁小姐身边好不好,反正你是她的画像。” 于沁画妖点了点头。她岂有不点头的道理啊。 第119章 和解 却说高里,因为梁阿奏逃掉,他正寝食难安,责罚了两个看守。原本打算不作追究了。一个小小的报料者,谅他能有什么能耐,都懒得去理他。 但是酒足饭饱之后,高里又觉得不对劲儿,说梁阿奏可以不追回来,可是于沁小姐却不能不追回来呀。高里央苏宁去追于沁小姐。苏宁死活不肯。 苏宁说:“我和她分歧这么大,把她追回来,只能是吵架再吵架,有什么意思。” “当初,把于沁画妖放走,可是你的意思啊。” 苏宁的确是这个意思。他想见于沁小姐,想着把他这半年多的事儿都给她讲一遍。谁知道见了面,她竟对他如此冷淡,而且还对他上琅琊山如此反感。所以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把她追回来了。 “那也不行。”高里说。 “不管怎样,也只能先这样了。再说,这一次本来就是十分偶然的事,又不是专程来的。再说琅琊山下,还有许多兄弟们那。这次就算了。” 谁知道,碧霞元君突然冒了出来,这让高里措手不及。他说:“不行。现在情况变了。” “至少得把梁阿奏找回来。如果他被碧霞元君捉见,后果很难想象。他知道你的底细呀。” 高里这么一说,苏宁才觉得事态严重起来。对呀,这个梁阿奏,本来就心术不正,如果他被碧霞元君撞见,或者他去见了碧霞元君,把他的事抖娄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高里说:“你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带一干鬼军,去查一查,就算查不到他,至少也吓他一吓,他也就不敢胡作非为,逃回琅琊去了。” 苏宁觉得高里说的对,就由他全权处理。 高里迅速行动起来,前去搜寻梁阿奏。 可是泰山的地盘大呀,一个小小的梁阿奏,随便往哪个山旮旯里一躲,都不容易搜得到。 结果,最后就搜寻到碧霞祠这儿来了。 高里见到于沁小姐,细说了事端。 于沁小姐一听,当时就紧张起来。如果这个梁阿奏要不是被她救起来,说不定被他们搜到了,甚或被处理掉,也有可能啊。 打发走了高里。于沁小姐赶紧去找梁阿奏,告诉了他这一切。梁阿奏一听,紧张地直尿裤子。 于沁小姐说:“你不要紧张,一切有我在。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保你无碍。” “真的,果真如此,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 “好。我的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苏宁在琅琊山占山为王之后,但凡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你就单线报告我。怎么样,能做到吗?” “你是让我当内奸?” “什么内奸,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是让你监视着他一点,别让他走了下坡的道。一有情况就报告给我。” 梁阿奏一听,就这事儿,这有什么难的。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好吧,既然这样,我带你去找苏宁,诚挚地向他道个歉,一切就了结了。”于沁小姐说。 “我!”梁阿奏一听,指着自己的鼻子,如惊弓之鸟。“可是,他要是见了我,还不把我给劈了。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梁阿奏连连摆手。 “可是,你现在不去见他们,若是被他们搜捕而去,后果不是一样惨吗。” 哎哟!梁阿奏一屁股坐在地上,恸哭起来。 “我逃走,现在就逃走。” 梁阿奏说完,爬起来就跑。 于沁小姐伸出食指,对着梁阿奏的后背一指,梁阿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被一个钩子给钩住了似地,任凭他怎样挣扎,也寸步难行。 结果,梁阿奏只得跑回来,哭着对于沁小姐说:“姑奶奶哎,一切都听你的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是豁出去了。” “这就对了嘛。” 于是,于沁小姐安排了一下,继续让于沁画妖顶替她,而她则带着梁阿奏来到蒿里山。 梁阿奏说:“姑奶奶,我的小命就全托付给你啦。” “你就放心吧。” 蒿里山,高里和苏宁都在。 高里搜寻了一阵子,早就回来了。他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要把梁阿奏抓到,本意是要把他吓跑。所以,虚张声势了一阵子,就撤了回来。 谁知道,他们前脚刚迈进门坎,于沁小姐带着梁阿奏,后脚就到了。 “梁阿奏?”高里指着于沁小姐和梁阿奏叫道。 苏宁也看到了他们,亦吃了一惊。不明白他们是怎样搞到一块去的。 于沁小姐把路遇梁阿奏,并把他救起一事,约略讲了一遍。与此同时,于沁小姐又说,梁阿奏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他让我带着他,来跟苏宁道个歉,认个错。今后,只要需要,他愿意效犬马之劳。 “对吧,梁阿奏?” 于沁小姐说着,朝梁阿奏的脖子上拍了一巴掌。 梁阿奏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还像模像样地朝苏宁鞠了一躬,说了一声:“对不起!” 苏宁一看这个阵势,如果不接受梁阿奏的道歉,倒显得他小气了。况且,中间人不是别人,还是于沁小姐。怎么说苏宁也不能再扳着面孔了。 高里一看,连忙说:“是的是的,苏宁也没有什么闪失,知错就好,这事就这么算了。” 高里重新摆起一桌酒席,算是和解。 席间,于沁小姐对苏宁说:“其实,我不是单纯带梁阿奏来跟你道歉,你再仔细看看他,会否想起什么?” 苏宁看着梁阿奏,看了好半天,说:“没有啊。” “你再仔细看看。” 苏宁又认真看了一遍梁阿奏,说:“只是觉得有点儿面熟,其他没什么呀。” 梁阿奏对苏宁说:“我是卖荧光棒的。” “荧光棒?”苏宁若有所思。 “难道,你不记得了,那个七夕的夜晚,一片小树林里,一根丢失的荧光棒……”于沁小姐提示道。 苏宁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拍大腿,说:“你是那个卖荧光棒的!” 梁阿奏点一点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于是,苏宁立刻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再回过头来看于沁小姐,她已是躲躲闪闪的眼神了。对于过去的回忆,让她坚强的内心重又变得柔软起来。 梁阿奏讲了他到阴间的具体经历。苏宁他们自然又唏嘘不止,叹息了一番。 之后,于沁小姐对苏宁说:“从此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今后,你若有事,就让梁阿奏转告于我,你要善待他,毕竟,他的荧光棒,有着我们共同的记忆。” 苏宁听了,十分欣喜。 这么说,于沁小姐已经不再反对他上琅琊山了。一高兴,又接连喝了三大碗酒。 次日至晚,苏宁和梁阿奏要返回琅琊山,高里和于沁小姐把他们送出蒿里山。苏宁踌躇满志,决心回琅琊水泊,弄出点名堂出来。 第120章 上山 等到泰山的身影在苏宁和梁阿奏的背后消失,等到苏宁和梁阿奏越走感觉那段来时的路越远,梁阿奏终于忍不住,对苏宁说:“苏宁先生,你不是会走阴身吗?你用出来呀,这样一步一步量回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呀。” “走阴身?你听谁说的?” “哎哟,这事儿谁不知道。” 苏宁诧异,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自己从未对外宣扬过呀。 谁宣扬出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放着便捷路子不走,找事费呢?我真担心在这漫长的路上,你又想起来时的事儿,反过来把我k一顿,我可吃不消啊。 你这样说你就不是一个山东的汉子啦,山东汉子是这样不讲诚信的吗?你既然已经道过歉,我也原谅了你,实际上,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能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情吗?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就结拜成兄弟,你看怎么样。成了兄弟总不会再相残了吧。 “真的吗?”梁阿奏惊讶地望着苏宁。 “当然是真的。” 于是,苏宁和梁阿奏就转回身,朝着泰山方向,双方磕了三个响头,齐声念道:“天地可鉴,苏宁和梁阿奏愿意摒弃前嫌,结为兄弟,同生死,共患能,一世为鬼,一心相随。” 磕头完毕,苏宁和梁阿奏重新起身,往前走去。 “这回,我成了你的兄弟,你总不该在我面前隐瞒了吧,就使出你的走阴身,分分钟的功夫,不就回去了。” “好么,感情你跟我磕一回头,就是为了搭一趟便车呀。” 苏宁取笑一番,让梁阿奏闭上眼睛,准备好,刚要念动咒语,带上梁阿奏往琅琊而去,突然看见白袍先生和鬼挑夫,匆匆忙忙地从远处赶来。 “咦,那不是白袍先生和鬼挑夫吗?” 白袍先生和鬼挑夫走到了近前,看见苏宁,惊问:“苏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劫持了吗?” “先别问我,你们为何来这里?” “我们当然是来找你的。”鬼挑夫说。 白袍先生和鬼挑夫的确是来寻找苏宁的。那么多弟兄都在山下等着,而苏宁却突然不见了,大家能不着急吗。后来细一询问,有执勤的鬼卒回答说跟于沁画妖一起走的,还有一个看上去颇有些风度的鬼男人。 最后,大伙儿终于弄清楚了,苏宁是被劫持了。一路去了泰山。 于是,大家一致觉得,由白袍先和鬼挑夫去一趟泰山。白袍先生呢,与苏宁最为熟悉。鬼挑夫呢,对泰山又极为熟悉。他们两个走一趟再合适不过了。 白袍先生和鬼挑夫答应的很干脆,说什么也要把苏宁找回来。 结果,才刚赶到泰山脚下,就遇见了苏宁,让他们喜极而泣。 欢喜之余,转而看见梁阿奏,他们这才知道劫持苏宁的就是这个梁阿奏。白袍先生和鬼挑夫的怒火立刻冒了出来。说话之间,鬼挑夫的铁砂掌说到就到,直奔梁阿奏的面门而去。 “住手!”苏宁大叫一声。可是已经晚了。 梁阿奏见状,啊呀一声,向后一闪,鬼挑夫的铁砂掌落在了他的肩部。梁阿奏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白袍先生不解,问苏宁:“是他劫持了你,你为何还护着他?” “他已经道过歉了。” “道过歉了?难道这件事情是道一个歉就能了结的吗?” 梁阿奏躲在一边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苏宁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白袍先生和鬼挑夫讲了一遍。 “完全都是因为于沁小姐。她现在终于不再反对他上琅琊山了,所以,这件事情就让它这么过去,不是很好吗。再说,我也没少一根毫毛啊。” 既然是苏宁作出的决定,白袍先生和鬼挑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能够平安无事,就是一个大欢喜。 四个鬼汉言罢,苏宁这才使出他的走阴身,让梁阿奏、白袍先生、鬼挑夫闭上眼睛,苏宁念动咒语,喊一声“起!”于是,四个鬼汉凌空而起,悬至半空。苏宁瞅准方向,不消一刻钟,就到了琅琊山下,在营寨前落下来。 “是苏宁他们回来了。”大家看到苏宁、白袍先生和鬼挑夫,一阵欢呼。 当然,那个梁阿奏同样遭受了大家的一番责难。 只是于沁画妖没见回来,如果她回来了,大家一定也饶不了她。 苏宁说:“其实,于沁画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今后大家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她现在于沁小姐那里,日后,恐怕还要再见面呢。” 吃过一顿饱饭,苏宁召集大家,商议上山的事。 这时,有执勤的鬼汉说,昨日有十余个喽啰鬼鬼祟祟,朝这才探头探脑,想必就是那个山大王派来的。 冷卫东说:“让俺去探个究竟。” 苏宁同意了。 冷卫东自带了五十个鬼卒,提起一把刀,朝山上奔去。 且说琅琊山上的这个山大王,不是别人,正是曲和。半年之前,他在夷山道人的引导下,在琅琊山上呆下来。山前山后地清理了一遍,招募到二、三百个鬼卒,皆是山上的闲鬼野魅,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倒颇有样子。 曲和那里知道,苏宁会带着众弟兄来到琅琊山下。 这一天,曲和正跟夷山道人闲聊着,忽有鬼卒来报,山下来了一伙鬼徒,哟呐喝喊,要杀上山来。 “嗯,有这样的事?” 曲和随即点了一百鬼卒,手持棍棒,从山上冲下来。来到山脚处,一个开阔的地带,摆开阵势,大声叫道:“今有和和大人在此,你是哪路的鬼汉,敢在这里胡闹?” 冷卫东立在远处,一听这声音,好熟悉呀。随即向后摆一摆手。“大家原地待命,让俺一个人去看看情况。” 说罢,冷卫东手里提着一把刀,抄到近前,大声叫道:“俺是人称江淮四大卫东之一的冷卫东,你是何人,怎么听声音好面熟?” 曲和在远处听得真切,原来是冷卫东啊,他费尽周折才寻到的冷卫东,真是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于是大声说道:“原来是冷大哥,俺是曲和。”然后奔跑,撞在一起,互抱而呼。 冷卫东说:“山下还有苏宁,带着众位弟兄等着呢。” 曲和一听,当即安排一部分鬼卒回去,收拾山上,自带另一部分鬼卒,下山迎接苏宁。 苏宁见到曲和,大笑不止,原来,这个和和大人,竟然是曲和。 “怎么,现在连山大王都兴有一个昵称了。” 曲和又跟大家见了面,尤其是见到了曲九,让他十分高兴。 大伙儿问他去了一趟赢台,有什么见闻,父母可好。曲和长吁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哪。走,到山上去吧,咱们边吃酒边叙谈,如何?” “甚好,甚好。”大家叫嚷道。纷纷移至山上。 曲和的二、三百鬼众,加上苏宁带过来的五百鬼汉,约有八百鬼卒,声势浩大,让整个琅琊山尽显威风。 此刻,正是中秋季节,山果丰盈。时间不长,就备齐了三大桌山果,以及米酒肴肉。 月满而鬼啸。从此,苏宁占据琅琊山,依山傍水,树典立约,开始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强鬼之路。 第121章 想起艾山的宝藏 跟随苏宁上山的的诸位好汉,一共是十五位,他们分别是凌成大、黄师师、冷卫东、曲九、窦苗、白袍先生、齐卫东、馒头妹、董皋老爹、鬼挑夫、蛤蟆蟾蜍精、赤练子蛇精、鬼掮客乔安、鲁有财、梁阿奏。另外加上曲和与夷山道人。一共是十八条好汉。人人有绝活,个个有方略,可谓八仙过海,各有神通。 琅琊水泊,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呢。 琅琊山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鬼汉,原来的设施显然已经不够用了。首先是房屋。之前,曲和与夷山道人带着二、三百鬼卒的时候,房屋不过二十几间。如今,一下子涌进来五百多鬼汉,这二十多间房屋显然不够用了。 于是,苏宁责成白袍先生、齐卫东,筹措物资,抽调一百精壮鬼汉子,再造五十间房屋。 除了白袍先生、齐卫东负责去造房屋之外,苏宁又安排鲁有财尽快把气血坊重新建起来。这么多兄弟,没有气血坊是不可以的。 琅琊水泊方圆八百里,琅琊山、夷山、九女山三山拱立,十二峰翘楚相望,左有九女九峰一字排开,右有夷山一峰独秀,后为琅琊二峰相看。这么大的地方,要是没有一个严密的布防是不行的。 于是,苏宁让曲和带着他的二、三百鬼卒,继续守护琅琊山。又从闲鬼聚集区跟随而来的五百鬼汉中,除却造房的,分出一半,由冷卫东、馒头妹带领,去守护九女山。另一半则由鬼挑夫带领,负责看守夷山。 梁阿奏还是继续回到他的荧光号,一方面继续经营他的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作为琅琊水泊的一个肖沿岗哨。从荧光号往上,五里处的山道旁,是天下第一银杏树。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主动要求去那里。苏宁应允了,就作为琅琊水泊的第二道岗。 其他没有领到差事的诸位好汉,则每日呆在山上,与苏宁一起遍赏琅琊水泊。 琅琊山上,有的是木料,白袍先生和齐卫东一起,群策群力,就地取材,梁、柱、墙均采用木质结构,造起房屋。 木屋不仅透气性强,保湿隔热、冬暖夏凉,还能调节湿度。当湿度大时能自动吸潮,干燥时又会从自身中释放水分,起到天然调节的作用。木料选用的是纹路美观,色泽柔和的松木。白袍先生和齐卫东采用的是重型木结构,即承重构件采用方木或圆木制作的木结构。 一个月后,五十间房屋造好了。 苏宁围着那些屋子看了一遍,大加赞赏。“淳朴典雅,不错不错。九女山和夷山也按照这样的标准,各造二十间。” 于是,白袍先和齐卫东又马不停蹄,赶往九女山和夷山造房。 且说琅琊山上,苏宁和凌成大、黄师师等每日闲谈,说到艾山一事,苏宁这才想起艾山顶上,还有他窑藏的元宝。当时,他吩咐给克勤克俭夫妇俩了。如今,得了琅琊山,总可以去取那笔财宝了。再说,现在这么多张嘴巴,都要用钱啊。 虽然鬼魅的饮食略显简单,但是山东有一句俗语,叫人多好干活,人少吃馍馍。这么多鬼汉,一张嘴都要吃饭,没有钱粮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怎样把那笔财宝运回来呢。 凌成大说,我愿意去走一趟。 苏宁沉思片刻,觉得不妥。说如今咱们图了琅琊山,在外界肯定有一定的反应,咱们的一举一动,肯定会受到关注。如果由咱们来运这一笔财宝,恐怕有风险呀。 “就凭咱兄弟的拳脚,怕他个球。”凌成大拍着胸脯。 “不,明的咱是不怕,怕的是来暗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鬼掮客乔安听了,觉得苏宁说的有道理。于是说道:“我听说有一个精灵镖局,专替别人押货、救护的营生,可以找他们来运送这批财宝,如何?” “有这样的镖局?甚好甚好,就像人间的押运公司,不知道他们的信誉如何?” “你还记得那个鬼花秀季军琴妹妹吗?” 苏宁想了想,头脑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她就是精灵镖局里的。” “是吗?太好了。可以去找她来,来谈这件事。” 只是,鬼花秀的展演活动结束了,要想找到这位琴妹妹,绝非易事。 “哎,要是曲雪白还在,她一定知道琴妹妹的地址。可是,这个曲雪白也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了。”曲和叹道。 “曲雪白不知去向,还有卓依婷呀。她一定在泰山,和鬼霸天在一起。” “她?恐怕不妥吧。她和那个鬼霸天穿一条裤子哎。” “可以让董皋老爹出面……” 自从那件事后,董皋老爹已经很受伤,怎么好意思麻烦他呢。苏宁连连摇头。 谁知,董皋老爹听说了这件事,一点也没有难为情,反而主动请缨,说:“俺自从上了山,还没分派到事做,这次去找卓依婷,说什么也不能退缩。” 苏宁又苦劝了一番,董皋老爹仍然坚持要去走一趟。苏宁无奈,就让鬼掮客乔安和他一起走一遭。鬼掮客乔安的鬼脉广泛,做事又圆滑,由他陪着,可保万无一失。 次日至晚,月出松林,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带足盘缠,下了山,一路朝泰山方向走去。 鬼掮客乔安对董皋老爹说:“你和卓依婷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感动了多少阴间的鬼男鬼女,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难道真的是金钱的**力吗?” “哎,怎么说呢,还是人间的那句话,爱情不能当饭吃。在荣华富贵面前,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誓言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再见了她,你会怎样跟她讲,她会接待咱吗?” “我想会吧。因为她的心里一直有一种内疚。就因为这种内疚,她不应该把咱拒之门外,而会尽力帮助咱们的。况且,咱只是向她打听一个鬼妞的下落,根本不算什么事儿,她没有理由不满足咱。” 鬼掮客乔安觉得董皋老爹的话有道理,心里稍微有了底儿。 第122章 鬼语巷的奇遇 泰山近了,巍然屹立在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的面前。茶摊依旧,那位鬼婆婆仍然沉默无语地守着一份空寂的生意。当然,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并不知道,这个鬼婆婆就是于沁小姐的姑姑。 鬼语巷的热闹依旧。只是不见了卓依婷的半点身影。 是养在深闺了吗?如果就这样冒然地去寻,又怕出纰漏。索性先去鬼角楼吃上一顿,查看查看究竟再说。去鬼角楼吃饭总可以吧。 猪排在大厅里一眼瞅见了董皋老爹,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领子。 董皋老爹掰开猪排的手,说:“怎么这么没有礼数,我们是你的客人!” “狗屁客人?”猪排不依不饶。 鬼掮客乔安说:“休罗嗦,快去叫你们老板来,我们有要事相谈。” 猪排不肯。鬼掮客乔安说:“误了大事,拿你是问。” 猪排半信半疑,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说:“老板不在,要下午才能回来。” 鬼掮客乔安对董皋老爹耳语说,不在怎么知道下午回来,咱们就在这里等。不信他不来。 言罢,要了酒菜,慢悠悠地吃起来。 吃到下午,猪排果然来叫他们,说:“老板回来了,让你们过去。” 其实,鬼霸天就在鬼角楼,他正和卓依婷情意绵绵,听说董皋老爹来了,吃了一惊。心里想这个老东西都不见了半年多了,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 他悄悄地溜出来,查看了一番,看见董皋老爹和另一位鬼汉正在吃酒。那位陌生的鬼汉,生疏得很。 鬼霸天不知道,一别大半年,不知道这个说唱山东大鼓的老头来鬼角楼干什么。所以不敢冒然来见他们。 挨到下午,终于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因为再拖延下去,卓依婷定会知道的。 鬼霸天知道,她这位老**对她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见到鬼霸天。鬼掮客乔安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来,递给鬼霸天,说:“这是苏宁先生亲笔写的请柬,邀请卓依婷小姐到琅琊水泊说唱苏州弹词的。” 苏宁上琅琊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听说聚集了上千鬼众,不可小觑。鬼霸天绝不能一口回绝。只是说:“卓依婷最近比较忙,改日再议吧。”说罢端茶送客。 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又想在鬼角楼住下,被告之客房已满。只得悻悻地出了鬼角楼。 事情没办妥,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心里不痛快。就在鬼语巷里逗留着。 鬼语巷里,卓依婷的苏州弹词尽管不弹了,仍有别的弹词唱曲,一点儿也不影响听书鬼众的兴致。第二天早晨,只见那些困倦的闲鬼们就地一卧,东倒西歪,睡了整整半条巷子。 游逛了一个晚上,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正无计可施。猛然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们前边走着。 “哎,那不是卓依婷吗?”董皋老爹失声叫道。 他们看的没错,正是卓依婷,她是悄悄地出来寻董皋老爹的。 董皋老爹快步冲上去,扯过卓依婷的胳膊肘儿。卓依婷吃了一惊,猛回头见是董皋老爹,又惊又喜。 董皋老爹望着卓依婷,急急地问道:“你知道琴妹妹吗?她现在哪里?” 卓依婷一愣,“……什么琴妹妹?” “就是那个鬼花秀活动中了季军的那位。” 卓依婷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她没想到董皋老爹一见到她,半句问候的话语没有,上来就问琴妹妹。不觉心生怨怒。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琴妹妹。”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不是和你一起去丰都展演了吗,你们还住在一起的,怎么会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卓依婷索性答道。 董皋老爹还要再问。就听见猪排和牛排在远处喊道:“老板,他们在那里。” 卓依婷偷偷地跑出来私会董皋老爹,被鬼霸天发现了,叫起猪排和牛排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条巷子的尽头发现了他们。 鬼掮客乔安一看,大叫一声:“快跑。” 董皋老爹拽起卓依婷就跑。卓依婷左甩右甩,“拽着我干嘛?”甩不掉董皋老爹。 “被鬼霸天逮着,你就没命了。” 卓依婷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真要是被鬼霸天抓回去,她红杏出墙可就惨了。所以跟着董皋老爹没命地跑起来。 却说这个鬼语巷子,纵横交错,就像老北京胡同,要想抓住一个鬼,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尽管如此,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还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毕竟,他们没什么功夫,要是被鬼霸天抓住,吃亏是吃定了。所以没命地朝前跑着。 董皋老爹虽然在鬼语巷说唱山东大鼓,鬼语巷到底有多大,他也不清楚。跑着跑着,抬眼一看,眼前竟是一个死胡同。而就在此时,胡同外边正传来鬼霸天的叫喊声。一墙之隔呀。退回去,又怕撞见鬼霸天他们,不退回去,已经无路可走。 就在此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一扇门推开了,从门里伸出一只大手,把董皋老爹和卓依婷揽住,拉进门内。鬼掮客乔安一看,来不及思索,也跟着一头扎了进去。随后,那扇门咣当关上了。 董皋老爹、卓依婷、鬼掮客乔安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谁啊,吵吵闹闹地?”声到人到。鬼掮客乔安抬眼一看竟然是琴妹妹。这个琴妹妹,鬼掮客乔安在丰都的时候,他是见过的,所以认得。 “琴妹妹!”卓依婷惊呆了。“原来你住在这里?” 从屋内走出来的女子确实是琴妹妹,而把董皋老爹、卓依婷拉进门去的,是她的心上人剑哥哥。 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误打误撞,竟然闯进了琴妹妹的屋子。 剑哥哥是精灵镖局的主人。鬼语巷的这个住处,只是他其中的一个落脚点。 这天早晨,他正在外边散步,忽然发现鬼霸天呐喊着捉鬼,闹得乱哄哄地。就不想再走远,正往回赶,便瞧见了鬼掮客乔安、董皋老爹和卓依婷。于是,他快步赶回家中。不想碰见他们三个闯进了他的胡同。 董皋老爹、卓依婷、鬼掮客乔安总算松了一口气。 琴妹妹把卓依婷拉去一边,然后去沏茶。 剑哥哥这才细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董皋老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原来,他们却是从琅琊专程赶来找他的。 剑哥哥一听,是苏宁相托,当时就爽快地答应下来。“就是一分钱不挣,也得把苏英雄的事情办好呀。” 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一听,立刻高兴地合不拢嘴。 剑哥哥和琴妹妹自摆开酒席,款待两位琅琊好汉。相互约定,次日一早,就随两位亲赴琅琊,商定转运财宝一事啊。 第123章 一辆蓝色卡车的疑惑 剑哥哥一上路,着实让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大吃了一惊。因为,剑哥哥不是骑马,也不是坐轿,而是驾驶着一卡车。 对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阴间里,还是非常用突兀的。 那是一辆蓝色的载货卡车,至于什么牌子,他们两个也看不懂。牌子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车。就像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村子中央突然来了一辆汽车,总能围上来一群好奇的人群。 鬼掮客乔安是一位老鬼,如果换算下来,可能要在明朝时候。他是没见过汽车的。 董皋老爹虽然见过,但他是一个穷光蛋,平时上下班,不是骑自行车,就是挤公交车,对于私家车没有任何概念。 机动车在阴间是个稀罕的东西。董皋老爹自打到了阴间,还没见过这玩意儿。他也纳闷过,可是,鬼一般都是忧愁的,哪有闲心思考虑那事儿。 现在想想,在这之前,那些阳间为死去的亲人烧掉的“汽车”,怎么一辆也没见到,莫不都是假货,不能用吧。 剑哥哥请他们上车。他们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车。尽管他们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他们却不能表露出来,一则给人少见多怪,二则无端揣测他人是不礼貌的。 怎么说剑哥哥也是琅琊山请去的客人。 蓝色卡车的速度就是快,他们来时是三、四天的行程。剑哥哥开着蓝色卡车,载着他们,不到半日的功夫,就到了琅琊。 等到剑哥哥的蓝色卡车开到琅琊山下,梁阿奏的荧光号前。再往上山路陡峭,开不上去了。 梁阿奏也吓了一跳。在阴间将近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突突跑的东西。于是赶紧上山禀报。 苏宁呆在山上,听了梁阿奏的禀报,以为梁阿奏在说胡话,摸了摸他的脑门,并没见他发热呀。 梁阿奏说:“是真的,就停在荧光号跟前,不信你去看看。” 之后,梁阿奏又详细描绘了一遍当时的情形。 他们正谈论着,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已经领着剑哥哥到了山上。 苏宁在山上的处所是聚义厅,这个聚义厅,足有八间屋子那么大。是白袍先生和齐卫东特意建造的。大概他们想到,苏宁既上了山,想必和梁山好汉聚义没有什么区别,需要这样一个大型的聚会、议事的场所。 其实,他们的想法,与苏宁的截然相反。在苏宁看来,上山并非为匪,好汉也非聚义。图琅琊山,只是开劈一个根据地,干他想干的事情。至于这个事情是什么,苏宁现在也并非完全明晰。他只是觉得,他现在所见到的这个鬼间,是一个落寞的鬼间。他想改变这一切。 不过,苏宁还是非常喜欢他们建造的这个聚义厅。上下两层,宽敞大方。平时,他就呆在这里。就跟每天到公司上班一样,一天都不落。 等到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把剑哥哥领到聚义厅,苏宁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花样美男,飘忽如神,及至在跟前落座,他那耳垂上的银耳环还在不停地摇动呢。 苏宁来到阴间快两年了,他还没见过如此打扮的鬼魂呢。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富二代,对于这样一身打扮自然一见倾心,如同遇见了知己。苏宁立刻就喜欢上了剑哥哥。 苏宁和剑哥哥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言归正题,开诚布公地谈起了押运财宝一事。 剑哥哥对苏宁说,虽然他们的精灵镖局成立时间不长,但他们的口碑在阴间却是极好的。从未出过差错。业务遍及阴阳两间。 “阴阳两间?”苏宁一听,大为不解。 “是的。”剑哥哥说。“我们还在人间有生意做,专替那些有钱人及太太小姐们服务。” 苏宁听得一头雾水。这怎么可能呢?鬼怎么能够揽到人间的生意,人类又怎能相信鬼。别说让鬼保护人类,他们就算见到鬼都是触大霉头的事,如何保护。 剑哥哥说,我们当然不是那种贴身保镖,而是在暗中保护。人类付给的酬金也是通过庙堂汇寄过来的。 苏宁本来还想再问下去,可是,他马上意识到,再问来问去就有点不太礼貌了。于是,很放心地跟剑哥哥签署了财宝押运协议。 签完协议,苏宁备下一桌酒菜,宴请剑哥哥。在一旁作陪的还有凌成大、曲和、黄师师、董皋老爹和鬼掮客乔安。席间,他们谈天说地,切磋武艺,好不痛快。 剑哥哥练的是武当剑法。剑法是中国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苏宁的文圣拳才渐成体系,所以对剑哥哥的造旨十分推崇。 聊到最后,苏宁问到剑哥哥的那辆座驾。剑哥哥毫不隐讳,说起了他的那辆蓝色卡车。让苏宁不由地怀念起宝马车的那段生活。要不是出了事故,他现在已经……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而后,苏宁随剑哥哥下了山,亲自察看了剑哥哥的那辆蓝色卡车。苏宁看见,那辆卡车尽管看上去并不咋地,要是在阳间,他对它看都不看一眼。公司里的车辆,最滥的一辆都比它强。可是这是在阴间。他就像一个刚刚拿到驾照的新手,忍不住向剑哥哥取了钥匙。 阴间的道路都不怎么样,不光颠簸,而且极窄。苏宁围着琅琊山玩了一圈。过了一回车瘾。 事后,苏宁悄悄地问剑哥哥:“据我所知,人间焚烧的那些汽车,到了阴间,都不能用。你这辆是怎么弄的?” 剑哥哥说:“我这辆可不是他们焚烧的纸制品哦,而是货真价实的家伙。” 货真价实的家伙? “那……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难道是从人间走私的?就算允许走私,也得有渠道呀?”苏宁暗暗想,要真有这样的渠道,咱也得弄几辆来。 剑哥哥呵呵笑了一声,不作回答。 苏宁在心里嘀咕:“再说啦,阴间里也没有汽油可加呀!” 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山上,诸位鬼汉也都对这位剑哥哥肃然起敬,纷纷向他敬酒。 期间,苏宁分派鬼掮客乔安、曲和,跟随剑哥哥去艾山,帮助他们联络克勤克俭夫妇,因为他对他们最熟悉。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曲和看守琅琊二山的任暂时交由凌成大代为看守。 曲九听说曲和要去艾山,他听说去艾山可以乘坐汽车,也嚷着要去。苏宁看他那样喜欢坐汽车,也同意了。 于是,酒足饭饱,鬼掮客乔安、曲和、曲九,坐上了剑哥哥的蓝色卡车,和苏宁他们告别后,往泰山方向驶去。 第124章 打探剑哥哥的生意 剑哥哥临行之前,把一枚印有“精灵”标志的令旗交给了苏宁,说:“你把这只精灵旗拿出来,对着它连喊三声,精灵镖局的人员就会来到你身边,为你服务。” 苏宁接过那个精灵旗,前后看了看,说了一句感谢。心里还是疑惑,就这么一个旗子,还能呼风唤雨咋地? 不过,这话是不能乱讲的。 等那辆蓝色的卡车走远了,苏宁差两名鬼卒去到夷山,把白袍先生找了回来。 白袍先生以为苏宁要问他房屋建造的怎么样了,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 苏宁说:“我不是问你这些,房屋的事,由齐卫东负责就行。我是想你腾出时间来,去办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 苏宁把剑哥哥的精灵旗拿出来,对他说:“你看,连精灵镖局都能去人间挣钱了,咱们为什么不能。” 白袍先生听了苏宁对精灵镖局的介绍,也说人间的香火钱是好赚。去年他在琅琊城北住着的时候,经常见那里的人们花一些钱,捐一份香火。甚至有的人家祭奠亲人,只要很少的一点钱,就能买许多纸钱。但是,那些纸钱到了阴间,可是一大笔钞票啊。 你看,人间的一盒烟钱一瓶酒钱,到了阴间,都是成千上万,赶上一个福鬼的年薪啦。 苏宁把那个精灵旗交给白袍先生,说:“你去了解一下,这个精灵镖局是怎样在人间揽到生意的。注意啦,要悄悄地进行。” 白袍先生自然明白。 一想到再回人间,白袍先生立刻想到去年的调查结果。之前在丰都,不便说出来。如今上了琅琊山,一切都理顺了,觉得是时候该告诉苏宁了。 于是,白袍先生对苏宁说:“苏宁先生,我有件事一直想对你说,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想把它说出来。不知你是否愿意听一听?” “哦?什么事,说说看?” “去年,我住在琅琊城北,跟吉西先生相处过一段时间……” “你跟吉西先生相处过一段时间?”苏宁打断白袍先生的话。“也就是说,你曾经和人类呆在一起?” 白袍先生点点头。 “你这个样子,是如何跟人类呆在一起的,他们见到你不感到害怕吗?你说你和吉西呆在一起,他是人你是精,你们怎么呆在一起?” “说来话长……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出车祸的那个早晨,绝非偶然,而是有人蓄谋已久的。” 苏宁先生一听,怔了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场车祸是有人精心设计的。” “怎么可能?”苏宁不以为然。“那天早晨,我从医院里出来,心里很乱,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开着车,一不小心开到沟下去的。” 白袍先生说:“你心里为什么乱?还不是因为那幅画,你抬眼就看着它,看着它就想起于沁小姐,想起于沁小姐心里就乱糟糟地,结果就……” 想起那档子事,苏宁心里多少有些痛苦。不知道周晓葵现在怎么样了,她是否还画画儿,依照她的潜质,她进一所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哎,但愿她在人间会幸福快乐。还有吉西,也不错的。但是因为于沁小姐,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发生了改变。 人和鬼之间要是能通上话,该多好啊,有些话儿可以说,有些事儿可以解释。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像聊斋志异里许多鬼故事,人和鬼都是可以通话的。只是这里需要一点勇气,需要一个氛围,一个鬼能显现的客观条件。 什么时候,琅琊水泊的鬼魂能够自由出入鬼界人间,就像出国免签证一样,畅通无阻就好了。 “好吧,让我好好想一想。”苏宁说。“你先去忙你的吧。” 白袍先生揣着精灵旗,下了琅琊山,经过银杏树下,被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瞧见,拉住喝茶。追问道:“你这么急慌下山,干什么去?” 白袍先生不肯说。蛤蟆蟾蜍精说:“我们都有千年的道行,妖品第一,但说无妨。你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到你呢。再说,我们天天呆在这里,无事可干,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白袍先生也有意让他们帮一帮自己。独身一人去人间探寻精灵镖局的消息,就如同去大海里捞一根针,其难度可想而知。两人智慧胜一人,就说与他听听也无妨。 于是,白袍先生就把苏宁的意思说了,让他去一趟人间,打探一下剑哥哥是怎样在人间揽到生意的。 赤练子蛇精一听,说道:“苏宁先生也想分一杯羹啊。” 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纷纷表示,愿意跟随白袍先生走一趟。 “可是,你们这岗位,谁来顶替?” “咳,有什么要紧,又没啥事情。” 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收拾一番,与白袍先生一同下山,朝琅琊市区走去。 来到迎宾大道前,蛤蟆蟾蜍精和白袍先生摇身变成两位少年,赤练子蛇精则摇身变成一位美少女,均十*岁的模样。,朝气蓬勃。 三个少男少女,一脚踏进人类繁华的城市里面,立刻被那川流不息的车辆吸引住了。 “哇,好久都没来逛过了。” 赤练子蛇精决定先去一趟服装市场逛一逛。 蛤蟆蟾蜍精和白袍先生都不想去,说又没有人民币,去还不是白去,干看。 “想要人民币还不容易,略施隐身术,去银行里弄几张不就行了,反正他们也看不到咱们。”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白袍先生慌忙阻止。 赤练子蛇精笑道:“放心吧,我们已经是琅琊水泊的妖精,绝不会做那种毁坏琅琊水泊声誉的事情。我只去瞧一瞧,瞧一瞧总可以吧。” 白袍先生和蛤蟆蟾蜍精拗不过赤练子蛇精,只得陪她进了路边一个服装大厦。 如今的服装批发市场,已经引深到第六代了。第六代是个什么概念,作为鬼怪,他们自然不大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人类拥有如此丰富的商品,却只能在实界使用,如何把它们带到虚界,让阴间的鬼魂们也享受到这样的荣华富贵呢。 白袍先生和蛤蟆蟾蜍精不愿去看服装,与赤练子蛇精分开。 蛤蟆蟾蜍精喜欢的是服装大厦里的电梯。他一遍遍地上来又下去,全然不顾节约用电的道理。搞得那个开电梯的小姑娘直朝他翻白眼。要不是因为看他长得帅,恐怕早就把他踢出去了。 就在白袍先生陪着蛤蟆蟾蜍精乘坐电梯的当儿,猛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们的身边一闪而过。 “咦,那不是吉西先生吗?” “吉西先生?吉西先生是谁?”蛤蟆蟾蜍精问道。 白袍先生顾不上跟蛤蟆蟾蜍精解释,急忙冲出电梯,紧紧追赶着吉西的背影,一直追到一间服装专卖店前。白袍先生抬头一看,上边写着“吉西”两个方正大字。 原来,两年不见,吉西已经开始做服装生意了。哎,真是年轻有为啊。瞧他那神采奕奕的样子,看来,他的头疼病已经彻底好了。 第125章 得遇精灵密保客 “吉西先生!” 白袍先生一高兴,竟然大声喊了出来。 可是,吉西是一个凡人哎,肉眼凡胎,怎么看得出眼前的这位少年是白袍先生变得。 白袍先生说我是白袍啊,去年咱们还在一起的。 吉西看了看少年,有些茫然。搞不明白他和白袍有什么关系。 白袍先生情绪一激动,忘记他是妖了。拧身一变,变成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在吉西的店内踱来踱去。 吉西一看是白袍先生,立刻明白过来。只是,徒然变得紧张起来。因为白袍先生的举动肯定是另类的,在人类的世界里,他这种样子是要吓坏人的。然而,吉西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早有眼尖的过客把白袍先生怪异的姿态看在眼里,一声尖叫。众人不知何故,又忽啦围上一大群。 吉西急中生智,慌忙拿手捉住白袍先生的衣角,在地上拽来拽去。 有顾客问这是怎么回事? 吉西慌称,是他刚刚研制出来的衣模。 “衣模?” “就是,衣服模特。” “它怎么会动啊?” “它是……电动的。当然会动了。” 大家好奇,围着白袍先生转来转去。有的甚至忍不住,动手去摸。白袍先生忍着,却不敢声张。否则他就露馅了,露馅了麻烦就大了。哎呀真是倒霉,就像一个屁崩,挣开了衣襟那般尴尬。 事情还不算完。大家看到这奇怪的衣模,纷纷来了兴致,掏钱买起衣服。一阵子疯抢。不一会儿,半间屋子的服装被抢购一空。最后,有人竟然要买“白袍先生”。白袍先生一听气得腾空跳了起来。那人立刻吓了一跳。吉西解释说它是智能衣模,能听得懂人话的,千万不要乱讲啊。 一股抢购疯潮总算过去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离去,吉西想用叉子把白袍先生挑起来,挂在高处。白袍先生摆一摆手,说不用了,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那个英俊少年。 吉西大吃一惊。“原来你会变。” 白袍先生轻蔑地一笑。“废话,妖怪哪有不会变的。” “那你之前……” “咳,刚学会的嘛。” 于是,白袍先生和吉西双方坐下,叙起旧来。诉说了分手之后的种种事情。 然后,白袍先生问周晓葵呢? 吉西说她现在已经去大学念书去了。听说现在找了一个男朋友,叫隋响。在一个大学里读书。隋响的老子是琅琊地产界的老大,土豪,出入有保镖。据说他那保镖很有来头。 “什么来头?” “反正不是正常道上的,很厉害,来无影去无踪,就跟你们差不多。” “是吗?”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白袍先生立刻想到苏宁交待的事情。看起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剑哥哥很不一般啊。不能小觑。 “不知道,怎样才能见到他?” “你想认识他?” “是。不是他,是你说的同类。你不是说他的保镖跟我们一样吗?我想见识一下那位保镖。” 吉西想了想,说这也不难,你只要见着那个隋响,保镖不就出现了吗。 说的也是。 这时候,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找到白袍先生。白袍先生把他们介绍给吉西。吉西一听,更是惊讶。蜈蚣三忌的故事,他从小就听说。而且,他还去看过那三块石头呢。没想到,他现在竟能和传说中的主角见面,而且主角如今都成了仙,真是幸运啊。 吉西留白袍先生吃饭。说,你替我做了一个活广告,卖了那么多衣服,理应感谢一下。 白袍先生也不客气,留了下来。 席间,白袍先生又问了苏丙坤夫妇的近况。 吉西说他们现在很抑郁。尤其是苏宁的父亲苏丙坤,听说他曾经在泰山之上亲眼看见苏宁的灵魂被处斩,回来后就恍惚不安。大家都说他中了魔了。苏宁早就死了,怎么会在南天门问斩? 白袍先生想了想,对吉西说:“那是真的。” 吉西听罢,吓了一跳。说:“这么说你也知道这事?” “我现在就和苏宁在一起。” “你……你和鬼在一起?”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白袍先生说。 饭后,白袍先生告辞。吉西不敢留,把白袍先生等三位打发走了。 根据吉西提供的地址,白袍先生他们很快找到周晓葵所在的大学校园。 校园很大,是一所大学城,开放式的,名字叫琅琊大学城。 远远地就见一个蓝球场,四周用墨绿色的铁网拦着。一人多高。他们三个轻而易举地挤了进去。玩球的都是一些男生,偶有女生,也只是一两个,在一边看。或许,多半球场里有她心慕的男生吧。 白袍先生、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在校园里转了大半圈。 校园里到处都是年轻的学子。只是他们有些不明白,明明看到教室里正在上课,可校园里仍然有许多男生女生在游逛,难道,他们不需要上课吗? 其实那些学生们大多都比较穷,手里的生活费有限,尽管在各个店铺穿梭来穿梭去,却很少购物。他们的热情高,购买力低。往往叽叽喳喳一阵子,胡侃一番,结果什么也不买。 白袍先生他们三个,由于也变身十*岁的少男少女,所以在大学城里晃荡,没人会注意他们。当然那些学弟学妹也不会有什么特异功能,嗅出校园里的妖气。他们一点也不用担心被指认出来。 就在他们毫无顾忌地在校园里逛来逛去的时候,一不小心,与一群疯疯癫癫的少男少女们撞在一起,发生了争执,乱作一团。 那伙学生仔,为首的一个,高高瘦瘦地,傲气十足地抱着膀子。他的随从从后边冲上来,指着白袍先生骂道:“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撞我们的隋大少爷。” 白袍先生连忙道歉。 “哎哎,道个歉就算完了,你也不看看我们隋大少爷是谁?” “那么,你们的隋大少爷是谁?” 那随从大拇指向后一指,说:“看清楚了,隋响,隋大少爷是也。” 蛤蟆蟾蜍精抬眼瞧了瞧,叽笑一句:“就他,瘦不啦叽地。” “大胆。”那随从蹿上来,就要动手。被隋响推到一边去了。因为他看到了赤练子蛇精。 “哟嗬!这位学妹清纯可人,不知是哪个学院的?” 那随从一看,立刻明白了隋响的心思,眉开眼笑。“对啊,对啊,哪个学院的,让隋响哥哥猜一猜。” “文学院?” “不是,工商管理学院的?” “对了,是音乐学院。唱支歌给哥哥听嘛。” 那位叫隋响的少爷刚要伸手拉赤练子蛇精的手臂,只听得背后一声叫喊:“隋响——你在干什么?” 隋响一听,浑身哆嗦了一下子,猛回头,看见一位女孩,手里挟着一个画夹,朝他奔过来。 白袍先生一看,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周晓葵。心里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第126章 见到精灵保镖 这隋响和周晓葵认识快半年了。他们的牵手,多半是两家父母的搓和。他们两家在琅琊,都是世家,两个年轻人又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 可是,两家的大人们哪里知道,表面上,他们相处的很好,在大人面前唯唯诺诺。其实平时,他们还是各玩各的。 按说,凭隋响的家世,他怎会惧怕周晓葵?这还得从周晓葵的绘画说起。 周晓葵去年在琅琊开了一个画仙坊。她虽然在美术学院学习,可是,她的知名度已经很高,甚至都超过了她们美术学院的教授。 周晓葵最为著名的一幅画当然是那幅于沁画像。据说,那幅画像已经成了于沁画妖。就像聊斋志异里的画皮,能从画像上走下来,像人一样,又具有人所不具备的法力。 最后,那幅画不见了踪影。周晓葵翻箱倒柜也找不见了。她隐隐约约感到,那个于沁画妖,应该是去了一个叫妖界的地方。因为白袍先生曾经来找过她,提出过这个方面的请求。 周晓葵有这种非凡的手笔,本身就让人不寒而栗。要不是双方父母的逼迫,以及周晓葵的恩威并施,隋响断然不会答应周晓葵。这事他一想来就不寒而栗。 所以,隋响看见周晓葵朝他走来,失口否认了。他这种少爷,都混油了。他知道这种事只要守口如瓶,死不承认,她就没有招儿。 周晓葵围着赤练子蛇精转了一圈,啧啧叹道:“不错嘛,小妹妹,哪个系的?” 白袍先生超前一步,抢先替赤练子蛇精答道:“马克思主义学院,人称‘勾魂媳妇’” 周晓葵眉毛一扬,“此话怎讲?” “就是说,她是专做男生思想政治工作的,说得明白点,就是她叫他怎样,他就得怎样。” “切。” 周晓葵显然不相信。 隋响看见周晓葵和那妞较上了劲,拉起随从,趁机溜掉。 白袍先生对赤练子蛇精说,你让他回来。赤练子蛇精会意,冲着隋响喊了一句:“隋响学长,你回来一下下。”然后用手一指。那位隋响少爷身子向前挣,却挣不脱,只得倒退回来。 “隋响!”周晓葵用手一指,“你给我走开。” 可是,就算隋响怎样挣扎,却连一步也动弹不得。 这时,赤练子蛇精又冲着隋响勾了勾下巴,说:“隋响学长,这个周末人家想去郊游,你陪着去好不好?” 隋响瞧着赤练子蛇精,鬼使神差地答道:“一定,一定陪你去。” 周晓葵看到这里,气不过,伸手去推隋响,被隋响甩开了,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你中了邪了!”周晓葵叫喊道。“你的妖孽保镖呢?” 隋响一想,也是啊,自己也许真的中了邪了,要不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这些都是自己不情愿的嘛。于是,他使劲推了一把身边的随从。 “他就是你的妖孽保镖?也没有三头六臂嘛!”周晓葵叹道。 “拜托,保镖是一个服务行业,不是战斗行业,好不好。” 白袍先生一时拿不定主意,这个随从是不是就是苏宁说的,来自阴间的保镖。因为他没从他身上嗅到一股鬼味儿。 多数老板需要保镖是因为这是面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因为大部分老板并没有仇家,几乎不会惹上能请来专业罪犯的人。也就是说请来的保镖应该看起来很酷,让老板倍儿有面子。隋响虽然不是大老板,但他是大老板的儿子,照理保镖也应该够帅。可是这位随从…… 想到这里,白袍先生从怀中掏出那个精灵旗,对着它喊道:“蓝精灵,灰精灵,黑精灵,快到我的碗里来。” 那随从看见白袍先生拿出精灵旗帜,惊问道:“你怎么会有它?” 白袍先生不紧不慢地说:“我是精灵之王。” 随从赶紧对隋响说:“这儿就交给我了,你带周晓葵去茶餐厅吧。” 隋响赶紧拉着周晓葵离开了。离开之前,周晓葵还狠狠地瞪了赤练子蛇精一眼。心里话小鲜肉,跟我斗还嫩了点。 两位美女帅哥一走,那随从突然变了调子,问道:“三位是哪路神仙,敢问尊姓大名?” 白袍先生说:“我等都是琅琊水泊的英雄豪杰,在下白袍先生,那两位分别是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请问你是否精灵镖局的鬼雄?” 精灵镖局有这个规矩,只要见到镖局的精灵旗帜,无论对方来自何处,都要坦诚相待。 当下双方确认了各自的身份,谈得甚为投机。 白袍先生说起经历的人间的诸多趣事,问那随从,可否有稀奇古怪的事,说来消遣。那随从摇摇头,说干我们这行的,关键是守口如瓶,知道多少就得忘掉多少。 当然喽,那是对人类而言。可是,咱们是鬼魅嘛,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 那随从只得蜻蜓点水似地说了一二句。诸如主家的地产做得多么大,住的房子多么阔绰,美酒佳肴如何如何。说来说去,一个字“好”。“哎,都不想回阴间去了。可是,咱早晚得转世投胎的呀。” “所以,你的身上早没了那种特有的鬼的气味,你早就被人类给熏染了。” “你们不也是吗?”那随从也说。他当然不能说出他嗅不出来他们身上的妖气。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保镖,道业当然还没有那么深。 这位精灵保镖却没说主人泡了多少妞,出道前做了多少坏事,弄死了几个人,甚至背着老婆去澳门赌钱输了几百万等等。 白袍先生听着听着,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样在人间呆着,有得吃喝,也不必要阴间的薪水啦。 “哎?该得的钱还是要得的么,那可是辛苦辛苦换来的。” “可是,你在人间挣的安保费如何汇入你们帐户,人民币和冥币还没有直接兑换业务吧。” “你说的是,我们都是通过道人中转的。就像人民币的境外业务那样搞的。包括拓展安保客户,也是如此。” “哦,原来是这样。” 白袍先生又闲聊了几句,对那随从说:“时间不短了,你的主人或许等急了,你赶快去吧。” “那么回去之后,我会对主人说你们果然是妖,被我三下两除二给摆平了。”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说完,四个人间妖怪就此分手,各奔东西。 白袍先生想,没想到,这么利索就套出实话来了。于是又从怀中掏出那面精灵旗,对着它默念道:“谢谢啦,这位精灵兄弟。” 等那位妖孽保镖找到茶餐厅,隋响和周晓葵已经离去。他掐指一算,大叫一声,不好,这两个少年男女,连课不都上了,躲到某处**去了。“俺去还是不去,这种事情,叫俺一个鬼撞见,不大雅观吧。” 第127章 精灵车队被劫 像跟随着隋响这样的精灵镖局里的保镖,有三百之多。他们就像派驻在各个单位里的保安队员,像一窝马蜂,让人不敢小觑。 但是,那是对精灵镖局不熟悉的人来说,才不敢小觑的。了解精灵镖局运作流程的就不这样看了。精灵镖局虽然有三百多鬼汉。可是,那些鬼汉都四散在各处,各自都有服务对象。绝不象调动军队那样,说走就走,那么快速,那么灵活。 一旦镖局有了麻烦,远水就解不了近渴。 这一点,鬼霸天看得清清楚楚。这么长时间,他虽然没动剑哥哥,那是因为还不值得他去动。如今,刚好有一个机会,让他下定了决心。 这个机会,就是他听卓依婷说,最近精灵镖局揽到一个大单子,要替什么人押运一批财宝。 那天,猪排和牛排把卓依婷找回鬼角楼,再三拷问,卓依婷架不住,只得招认,说出了实情——那天的谈话内容,卓依婷听到了一二,大概就是押运一批财宝之事。 鬼霸天追问卓依婷,是不是替琅琊水泊那伙强盗押运的。卓依婷说不太清楚啊。 鬼霸天盘算半天,还是决定行动。琅琊水泊也没有什么,说一千到一万,他们是匪,是强盗。既然是盗来的东西,那就不是属于他们的,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于是,鬼霸天挑选了二十名精壮的鬼丁,人手一套家伙,乔装打扮成一伙猎户,分成两组,悄悄地埋伏到那条必经之路上。车队要经过的道路,从艾山到泰山,在阴间也只有那一条啊。 根据内线的报告,剑哥哥带着一支有十二个鬼雄组成的押运队伍,从鬼语巷出发了。一共是六辆车子。其中,鬼掮客乔安、曲和、曲九也随车同行。 六辆车子一路行进,三天之后,到达艾山。 根据苏宁的交待,曲和首先翻越艾山,来到一兢味酒家,找到克勤克俭。 克勤克俭见到曲和,大为惊讶。他们没想到,都快两年了,竟然又见到了曲和。 曲和诉说了这两年来的经历,又把苏宁的近况说了,并把欲转运那批宝藏到琅琊水泊的意思转达了。克勤克俭一听,一块石头落了地。 总算来转运宝藏了。 这一年来,他们夫妇俩提心吊胆的。这么多财宝,要是被人发现了,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自己的脑袋掉了倒无所谓,如果把苏宁先生的财宝给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曲和问起他们的生意。他们说哪有什么生意呀。自从那一把火烧了之后,这儿过往的客人就少了。等运完了财宝,要是苏宁先生欢迎,他们也想跟随着去琅琊水泊,不知道苏宁先生欢迎不欢迎。 曲和说欢迎,苏宁先生一定欢迎。 于是,他们连同精灵镖局的十二个鬼雄,花了三天的功夫,才把那批财宝从山上运了下来,装进卡车里。至晚,车队出发了。临行之前,克勤克俭夫妇往车上装了两只整羊,两罐素酒。以备路上食用。 就是这两罐素酒,误了大事。 当车队行至一半,车夫们也乏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取了那素酒来喝。谁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素酒,而是两罐窑藏的好酒。那车夫们哪里计较这些,闻着香气馥郁的美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不一会儿,一个个都醉倒了。 这时候,鬼霸天派出的壮丁们,刚好有一组从这里经过,看见一溜六辆卡车,猜想一定是精灵镖局的车队。像这样的车队,在阴间是很少见的。所以十分显眼。 他们躲在暗处,举枪一齐开火,顿时间,精灵镖局的鬼雄们死的死,伤的伤。再无还手之力。 剑哥哥见形势不妙,慌乱之中,瞅见曲和,汇同他们,借着地坎的掩护,撤出他们的火力中心,逃脱出来。 剑哥哥无颜面回琅琊水泊,暂且回了自己的镖局。最后,曲和、曲九、鬼掮客乔安踉踉跄跄地回了琅琊水泊。 ……等到白袍先生也回到琅琊水泊,发现曲和他们已经回来,只是瞅见情形大不相同。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白袍先生问黄师师。 黄师师把白袍先生拉到一边,说:“出状况了,剑哥哥押运的那批财宝,被鬼霸天给劫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谁是太岁?你有所不知。如今这个鬼霸天,手里有枪,手指头一勾,叭嘎,就玩完了。任凭你有多么厉害,都抵挡不住那火枪的厉害。” 枪?白袍先生还真没见过。别说白袍先生,就连苏宁,也没玩过那玩意儿。他虽然是一个亿万富少,可是他也没有杀伐决断的事情,怎会有枪。 最难过的,当数鬼掮客乔安和董皋老爹。剑哥哥的精灵镖局是鬼掮客乔安推荐去找的。而且最主要的,在转运财宝的过程中,他还亲自参与了。事情没办好,他当然感到不得劲。董皋老爹也是,据听说,这次转动财宝的消息,正是卓依婷泄露给鬼霸天的。 曲和说,你们都别说了,这事都怪我无能。 “这事也不怪你。黄师师也说了,枪这个东西,手指头一勾,叭嘎,谁都玩完。”苏宁说。“大家都不要再自责。要说自责,最应该项自责的是我。是我大意了。” “剑哥哥现在哪里?”白袍先生问道。“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他总该有个交待吧。” 最后,凌成大对大家说,你们现在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现在有两个,一是整个琅琊水泊,八百多号鬼汉的衣食所需。二是剑哥哥目前的安危。如果剑哥哥再有意外,咱们的六车财宝不就打了水飘了。 苏宁说凌成大说的正确。但是,他认为,衣食问题还是次要的,因为毕竟看着八百里琅琊水泊,靠山吃山,还不至于饿着。现在最主要的,是精灵镖局的安危。那个鬼霸天劫了精灵镖局的财物,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把精灵镖局给端了。 ——鬼霸天一定认定他劫的是精灵镖局的财宝,而不是琅琊水泊的。 白袍先生赶紧把那面精灵旗从怀中掏出来,交给苏宁。说:“赶紧跟精灵镖局的鬼雄们联系吧。” 苏宁接过那面精灵旗,对着它连喊三声“精灵”。不到一个时辰,梁阿奏果然从山下领着一个鬼汉上了山,见了苏宁。 苏宁对那鬼汉说:“我们现在十分担心剑哥哥的安危,因此我们有一个意见,如果剑哥哥愿意,他可以把精灵镖局的办事机构迁移至琅琊水泊。麻烦你把这话带给剑哥哥好不好。” 那鬼汉听了,一只手放在胸前,深鞠一躬,说:“多谢大当家的。” 白袍先生说:“直接喊苏宁大大就好,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大当家二当家,我们可不是什么土匪,没有那种称谓。” 那鬼汉连连道歉。 苏宁说没什么可道歉的,你赶紧去吧,越快越好。 然后,苏宁又安排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随那鬼汉走一趟。言明心意。务必把剑哥哥请到琅琊水泊来。 白袍先生还没迭得向苏宁汇报在琅琊城探到的消息,就又随着鬼掮客乔安和那鬼精灵出发了。 第128章 剑哥哥上琅琊山 剑哥哥失魂落魂地回到精灵镖局,见到琴妹妹,把琴妹妹吓了一大跳。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这样没精神? 剑哥哥不言不语。琴妹妹以为他累了,就做了一份可口的浓汁浆茄给他吃,那个东西又甜又糯,平时,剑哥哥最爱吃它。可是,剑哥哥却只吃了几口,就把它放到一边去了。 然后,剑哥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等到琴妹妹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哭得一塌糊涂。 “哎呀,你道底是怎么了?” 经不住琴妹妹的再三追问,剑哥哥终于说出了这次押运琅琊财宝的经过。 “被劫了?”琴妹妹听了,大吃一惊。“这可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啊?” “我们,岂不是破产了。” 那么,这笔财物到底有多少?其实算起来,这三万鬼军的辎重,应该整整是精灵镖局三百鬼汉的一百倍呀。 就在剑哥哥和琴妹妹唉声叹气的时候,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随那精灵鬼汉一起找上门来。 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与剑哥哥寒暄了一番。这才落座。 琴妹妹一看,大吃一惊。“你看看,找上门来了。” 那精灵鬼汉把苏宁的话原封不动地对剑哥哥说了一遍。 “上琅琊山,是不是要软禁咱们?去还是不去?” 剑哥哥丢开琴妹妹,首先向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诚挚地道歉,并请他们向苏宁先生转达他的歉意。 “这么说,您不打算去琅琊水泊了?” 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诧异。 “去与不去,这个钱我是要还的。你们放心,我还有三百个精灵兄弟,他们每天都有收入的。” 鬼掮客乔安说:“剑哥哥、琴妹妹,你们一定是误会了。其实,苏宁先生请二位去琅琊水泊,完全是替二位的安全着想。你们想,鬼霸天既然敢劫您的车队,说明他已经盯着您了。如果您能去琅琊水泊,一则离泰山远,他不方便行动。二则也能把您的经营观念传播到琅琊水泊,经营出一片天地呢。” 所谓英雄相惜。剑哥哥听了,觉得有道理。再说了,这么大的一宗财物,弄丢了,总得有个交待,这样老躲着也不行啊。 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在泰山住了三天,等剑哥哥和琴妹妹收拾一番。这么多年,说走就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剑哥哥和琴妹妹整整收拾了三整天,大到车辆,小到针线,一应细软。 最后,鬼语巷的房子也转卖给了一位面包房的老板。这才无牵无挂。 秋风吹落了树叶,也吹乱了离鬼的心绪。当剑哥哥的汽车驶离泰山,回望那座起伏的山峦,不禁感概万千。 另一边,苏宁早已在琅琊水泊等候剑哥哥多时。剑哥哥登临琅琊山,也是所有琅琊英雄好汉的期待。因为,剑哥哥作为精灵镖局的大老板,让人万分敬仰。尽管他把琅琊的财宝弄丢了,大家依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等到剑哥哥的卡车上了山,在荧光号前停下来。梁阿奏飞奔上山禀报。苏宁闻听大喜,率领全体鬼雄来到银杏树下迎候。 苏宁见过剑哥哥,只见他身后背着一捆荆柴,负荆请罪。 “剑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剑哥哥一本正经地说:“兄弟有罪,罪该万死。” 苏宁赶紧让人把剑哥哥身背的荆柴扒下来,执手请到山上去。到了聚义厅,依次落座。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分别说了去泰山的经过。大家听了,大受感动。 琴妹妹则由馒头妹陪着,在一边兀自说话。 然后,剑哥哥向苏宁诉说了精灵车队被劫的经过,并发誓,不拿下鬼霸天,誓不为鬼。 苏宁道:“哎,那财宝他鬼霸天也吃不了用不清,还不是先替咱看管着,急什么呀。” “你且在这里住着,如果习惯,就多住些时日,如果不习惯,你再另寻出处,如何?至于那些财宝,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苏宁宽慰剑哥哥不要太当一回事儿,眼下之计,是要尽快安顿下来。琅琊水泊,得风得水,是一块风水宝地。 剑哥哥说:“其他都可,就是这财宝,万万不可,必须说清楚。我剑哥哥走南闯北,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你放心,我在哪里跌倒的,会在哪里爬起来。那批财宝,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您。” 苏宁听了,只得答应下来。 为了欢迎剑哥哥和琴妹妹,琅琊水泊大摆宴席,为剑哥哥和琴妹妹接风洗尘。 席间,苏宁想起这两年的鬼界生涯,不禁感概良多,接连喝了几大杯酒。现在,琅琊山上的英雄好汉,尚有亲人在山下的,当数凌成大的响马妞,曲和的妹妹曲雪白,被鬼霸天霸占的卓依亭。 又有鬼杰提出,于沁小姐应该也算琅琊这边的。 “怎么都是女的?还有没有男的?” “石家兄弟应该算是。” 苏宁拍手叫好。那三位兄弟是可以入伙的,只是他们暂且先回了石大鬼庄。 大伙儿酒足饭饱。剑哥哥和琴妹妹由齐卫东领着,来到一处带院落的小木屋,算是对这一对鬼夫妻的特别关照。 剑哥哥和琴妹妹看了眼前的小木屋,显得古色古香,十分喜欢。当即谢过齐卫东,双方携手入住。 一日无话。至晚,再上聚义厅。苏宁突然宣布了三件大事。一,邀齐鬼花秀的五大鬼花上琅琊水泊。二,派遣琅琊鬼杰去人间宣传琅琊水泊,让世间皆知,阴间有一个琅琊水泊。三,琅琊水泊要建设鬼浒自由区。 对于前两件,大家听了,都懂。只有第三条,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鬼浒自由区?现在我们官不差,民不找,还不够自由吗? 苏宁告诉大家,我跟大家说的这个自由区,并不是无所事事的自由区,而是一个经济自给自足,人鬼相处和谐,美满富足的百鬼乐园。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这时,董皋老爹上前一步,说他愿意去人间走一趟,凭借着他的三米三八大鼓,一定能把琅琊水泊的英雄事迹宣传出去。 凌成大说,我愿意去一趟丰都,打探响马妞的下落。接着,苏宁又命曲九随凌成大走一趟,一路上顺便把曲雪白寻回来。另外,关于于沁小姐,苏宁说她的修业还没结束,一旦结束了,就把她请到琅琊来。 苏宁安排完毕,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终于可以清闲地出去走一趟了。首先,他想去的,还是琅琊城,那里有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的准未婚妻。 第129章 文圣鬼再回琅琊城 苏宁把琅琊水泊的事务交给凌成大,自己与白袍先生一起,来到琅琊城。 去年春夏之交,苏宁曾回过一趟琅琊城。只是那一次太过匆匆,他也无心逗留。一方面,因为面对与亲人的离愁别恨,自己无能为力,不可逆转,徒有伤心。另一方面,他要急于回到艾山。要知道,作为一个孤魂野鬼,寻到一个安身处,是不容易的。 说到安身之处,有的看官会说,埋葬死人的坟墓,难道不是鬼的安身之处吗?是。没错。那的确是鬼的安身之处。但是,那仅仅是一个安身之所而已。鬼是灵性之物,作为心灵的栖居之地,坟墓其实就像一个家居,而非心灵的家园。 其实,鬼更看重的,是心灵的家园。 当初,苏宁那么着急去艾山,其实就是奔着那个心灵家园去的。只是非常可惜,艾山被焚,心灵的家园被毁。 还是闲话少说。只说苏宁傍着白袍先生,在天黑之前,走进琅琊城去。 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苏宁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伴随他的那辆宝马,跑遍了琅琊的每一条街道。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依然人流如潮。 白袍先生在前,苏宁在后。白袍先生依然变身一个英俊少年,和苏宁搭档。苏宁因为在九圣坊修得一身技艺,再不是一个魂魄的样子,不用躲躲闪闪,而直接像一个人,走在这座城市中间。不是道业很高的道士或者仙人,是看不出来的。 因为普通人是闻不出鬼的气味的。 苏宁和白袍先生首先去了**大厦。在家门外,他们化作一阵清风,钻进大厦旁边的家中,看了一趟家中的父母。这一次,似乎父母的情况有所好转。他们正在家中吃晚饭。除了苏丙坤夫妇,饭桌前还有两位年轻人,一个是周晓葵。另外一个陌生的少年,和苏宁差不多大,生得十分好看。 整个晚饭的气氛十分融洽。 “周晓葵?”苏宁诧异。 “她怎么在这里?”白袍先生也大为惊讶。 苏宁问白袍先生,周晓葵不是和一个叫隋响的阔少在一起吗,为什么单独出现在他家。还有那个陌生的少年。 “她不会是个劈腿女孩吧?” “不会吧,上次在大学城,因为赤练子蛇精,她还吃隋响的醋来着。” 苏宁想想也是。周晓葵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女孩子,至少两年之前,他还在琅琊的时候,这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只见周晓葵端在饭桌前,杨惠惠不断地催着周晓葵夹菜。那少年也亲热地叫着“姐姐。” “主人,他喊她‘姐姐’,那年轻人道底是谁?” “我哪里知道。”苏宁回道。 苏宁和白袍先生哪里知道,那少年是苏丙坤夫妇不久前刚认下的干儿子,名字原本叫亓俊,进了苏家,已经改名苏睿。这些事情苏宁哪里知道。 关于苏睿暂且不提,只说周晓葵。苏宁去世之后,周晓葵仍然坚持每隔一段时间,看望一次苏丙坤夫妇。这一点,是别的同龄女孩做不到的。周晓葵只所以被苏丙坤夫妇喜欢,从此可见一斑。 苏宁和白袍先生只可惜不能现身,如果他们就此出现在家中,父母一定会吓出毛病的。所以,他们只能倚在墙头之上,眼望明月,口传心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周晓葵才从苏家出来,和苏丙坤夫妇及那少年道别。 苏宁以为她要回家。因为他们两家相隔不远。没想到,周晓葵并没回家,而是走到大马路边,招一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一收裙子,钻了进去。 苏宁和白袍先生见状,趁着车门还没关严,赶紧钻了进去。周晓葵坐在副驾驶座上,苏宁和白袍先生就溜到后排的座位上。 周晓葵哪里知道,在她的车后座上,坐着她昔日男友啊。要是她有一副阴阳眼,她一定能够看见苏宁和白袍先生。可她没有,所以不能看见这两个鬼影子。 “她要去哪里?”白袍先生不由地问一句。 “别说话!”苏宁制止白袍先生。 周晓葵猛然回过头,惊问:“谁在说话?” “没有谁在说话。”司机转头看了一眼周晓葵。 “刚才明明听到……”周晓葵没再说下去,也许她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吧。因为确实没有第三者。司机师傅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哪里有人说话。 白袍先生吐了吐舌头。 苏宁也在心里想,难道,他和周晓葵之间有某种感应吗? 出租车转了一个圈,直接去了琅琊大学城。 苏宁和白袍先生也就随着周晓葵一起,去了琅琊大学城。 或许,周晓葵有些累了,回到大学城里的宿舍,就脱衣睡去。 这是个周末的夜晚,她的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迹。周晓葵脱得只剩下一身**,曲线分明。**玲珑剔透,看得苏宁忍俊不禁。 白袍先生说:“主人,你现在就算和周晓葵躺在一起,她也不会知道。就算她知道,也奈何不了你。” 苏宁踢了白袍先生一脚,白袍先生一闪,苏宁仿佛只踢了一脚空气。“你觉得我是那种下流无耻的鬼吗?” 白袍先生抗议:“你分明眼睛珠子瞪出来了嘛。” “就算眼珠子瞪出来了,我也不会做下贱的事。” 苏宁和白袍先生正在窗下打嘴仗,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开门声。原来,是她们宿舍一个女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生。她以为周晓葵回家去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那女生有些犹豫,想把那男生打发走。可是那男生哪里肯啊,硬是把那女生拉到床上去了。 周晓葵似睡非睡,见一对男女要行苟且之事,大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男生和女生以为周晓葵已经睡着了,结果被一句棒喝吓出一身冷汗。 那男生说:“你就装作什么没看见不就得了。”说罢又拉那女生睡。 “可是我已经看见了。” 那女生只得坐起来,硬把那男生推了出去。说明天吧,明天一定让你玩个够。那男生一脸不高兴,在门外使劲踹了一脚宿舍的门板,以示抗议。然后,悻悻地走了。 之后,那女生坐下来,问周晓葵:“你没回家?” 周晓葵说:“不想回去。” “这一下午,你去了哪里?” “我去了苏丙坤夫妇一家。” 一提到苏丙坤夫妇,那女生立刻来了精神头,问周晓葵:“听说那个纺织大王苏丙坤,在泰山上瞧见他那鬼儿子被斩首了,是真的吗?” “鬼话!” “可是,人们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哎。” “谁见过了?” 那女生没有理由反驳周晓葵,转问道:“之前,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苏家那个阔少?” 周晓葵不置可否。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情不好,才没回家。” 说罢,那女生上前拉住周晓葵的胳膊,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从上到下摸着她的身子,嘴里不停地嚷着:“也难怪哈,瞧这身材,人见人爱,可是那个死鬼阔少,就是没有福气享受。” 苏宁在窗下听了,气得跳脚。 这一次,周晓葵和那女生听得真真切切,说鬼鬼就到,当时就吓得毛发直竖起来。然后,一个劲儿埋怨周晓葵,把那男生给撵走了。如果那男生不走,胆子还大一些。 周晓葵说:“不怕!” 可是,她已经把被子蒙住了头顶。那女生见状,哧溜钻进了她的被窝。 啊!这一夜,注定会有恶梦了啊。 第130章 葵花不是梦 是夜,周晓葵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看见隋响来了。他把她带到一条小河边,那条小河弯弯曲曲,河水清澈,岸边种满了向日葵,葵花盛开,灿烂金黄。隋响脱掉自己的衣服,又把她的衣服脱掉,在河里面嬉戏起来。突然上游来了一股大水,呼啦把隋响冲走了。后来,在下游捞到了隋响的尸体。周晓葵抱着隋响的尸体,哭得好伤心。 隋响哭着哭着,就醒了,一睁眼,原来是一场梦。她抱着的不是隋响,而是和她同一寝室的那个女孩。昨天晚上,她就睡在自己身边,一直睡到现在。 周晓葵看了看闹钟,才午夜两点。她把那个女孩弄醒,给她说了刚才的梦境。说就像是真的一样哎,这是为什么? 那女孩看了看周晓葵,说梦的意思呢,在河里玩耍,反映你们现在的感情状态。河意味着变化与过渡。玩耍说明你和他相处的时候特别轻松快乐。至于发大水,是指生活变化,不受控制的改变。男友被水冲走,反映你担心自己把握不住这份感情。当生活出现变化,你太过无助。他成了尸体,这是你担心失去他。担心他离开你不爱你。而梦中哭泣,当然是因为现实中碰到让你难过、压抑的事情啰。 最后,那女孩安慰周晓葵,情绪是现实中累积的。现实相爱,只要两个人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就算生活发生再大的变化,也不会分开。是不是? 然而,周晓葵的心里还是在想,隋响并没有死,死去的只是苏宁。 对于那个世界,周晓葵并不觉得多么有趣。但是自从做了这个梦,她开始偷偷地去百度一些关于鬼的东西。她想努力弄清楚,鬼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越理越乱,最后,简直把自己都弄糊涂了。因为人们对鬼的理解千差万别,不成系统。正面和反面的观点都有。 其实,周晓葵也不是没经历过,白袍先生和于沁画妖,她就亲眼见过。可是现在想来,她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梦。人和鬼怎么会见面呢? 记得小时候,听大人们讲一些鬼故事,听得头皮发麻,可还是想听。现在长大了,对那些鬼故事有了一定的理解。她坚信一句话:世上本来没有鬼。只是说的人多了,便有了鬼。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捉摸不透,又让她惊魂不定。 比如说,她早晨刚刚打来洗脸水,还没用。就在她转身取毛巾的当儿,那水就在后边哗哗啦啦地响动,像是有人在抄那水洗脸一样。如果再一细看,水面上确实漂着一层肥皂沫呢。同室里的两个女友谁也没动她的水。见到这个情景,一个个都吓呆了。 只有周晓葵镇静自若。 她把那盆带肥皂沫儿的水倒掉,重新端一盆清水回来。洗漱完毕,去教室上课。 再比如,他们寝室的门,会没来由地打开又关上。起初,她以为是风的缘故。于是,重新把门关好。可是,就在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书,不知何时,那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其实,周晓葵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宁和白袍先生搞的。 每天早晨,苏宁要洗漱,可是,女生楼的水房里到处都是女生,叽叽喳喳,他不愿意去,只好把周晓葵打来的清水给用了。寝室的门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岂肯一天到晚呆在一间屋子里不出去,还不把他们憋死了。所以时间一长,苏宁和白袍先生就要出去走动,到校园里兜上一圈。那扇门自然开关不停。 大白天的,真能闹鬼?周晓葵寻思。 折腾到最后,搞得同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精神紧张,面如土色,纷纷跑掉了。 周晓葵不相信,她仍然住在寝室里,不肯离去。 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又过去了。周晓葵去找隋响,把她寝室里发生的怪事告诉了他。然后,她问他:“你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隋响一听,扑哧乐了。说:“你看我那位随从,就是一个鬼。 “你那位妖孽保镖?屁毛!” 隋响见周晓葵不相信,说:“是真的,他的本领了得。” “他是能刮风?还是能下雨?我从未见过,你让他来两下子我看看。” 隋响不肯,说这种事不可胡来,若是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还不把人吓个半死。再说啦,也给人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周晓葵斥责隋响真能瞎掰。 隋响要搬到周晓葵的寝室里来住,被周晓葵一口拒绝了。说你是趁人之危吧。隋响不乐意,说又不是没趁过,这种事情,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两次和三次又有什么区别? “我呸!”周晓葵把隋响骂了个狗血喷头。 隋响忍让周晓葵,讪笑着离去。 女生楼闹鬼的事,在校园里闹得沸沸扬扬。周晓葵站出来说,要是她的寝室里闹了鬼,为什么她没被鬼吃掉?而且毫发无损? “很简单,那是一个好鬼呗。” “鬼很有可能看上你了吧,你晚上睡觉最好不要脱光,免得被那色鬼看个免费的三级片。” “哟哟哟,还是重口味的鬼哎!” 周晓葵大怒,把那伙女生给撵走了。 哎,真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来没有鬼。只是说的人多了,便有了鬼。 经过这么一折腾,周晓葵也半信半疑。她倒真想看看,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或许,这也是许多人类深藏心底的秘密。越是见不到鬼,越是疑神疑鬼。越是疑神疑鬼,越是想见到鬼。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晓葵把门顶死,然后,在寝室内大声叫喊:“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出来给我看看。” 苏宁和白袍先生在暗处,听得清楚。白袍先生要现身,被苏宁拉住了。 白袍先生说,其实去年他们见过面,应该吓不到她。 “那也不行。”苏宁说。“你见了她,对她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见她。就像一个业务员,你没有目标客户,你出发干什么,你这不是浪费差旅费吗?” “照你这样,咱们天天呆在这里,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就是看看而已嘛,就像背包客,出行,游玩,随便看看,讨个心情。 周晓葵喊了半天,不见动静,更没有鬼出没,于是安安静静地睡去。 就在周晓葵安安静静地入睡的时候,苏宁也在努力地想着。他觉得白袍先生的话也对,总不能这样干呆着吧,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得想一个办法,有一个相互勾通和了解的方式。 苏宁冥思苦想了半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写信。 对,就写信。把他想说的话用纸和笔写下来,告诉她。然后,看她有什么反映。她如果回信,说明她愿意勾通。她如果不回,说明她根本不在乎他。 白袍先生一听,拍手称赞。这个主意不错。 在这之前,鬼和为类的勾通方式,只有造梦。那样互动性太差,如果以传信的方式,效果就好得多了。 “……可是,如果她认为是别人跟她搞的恶作剧呢?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白袍先生语塞。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办哩。 第131章 葵花笔谈 大学里的课程并不紧张,周晓葵是美术学院的,更松散。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周晓葵下了课,匆匆地走出教学楼,往女生楼走去。这个周末,她都不知道怎样度过。因为最近,关于鬼的传闻不断,没有同学敢跟她在一起了。 回到宿舍,照例先是放下东西,洗漱了一遍,然后怀里抱着一只心爱的熊猫枕头,往床上一躺。可是,当她拿起那个熊猫枕头,向上一提,突然从上边滑落一个牛皮纸信封。 周晓葵一愣,随即从床单上拣起来,向下一抖,从里边掉出一张纸片。周晓葵拾起来,展开一看,竟然一封短信。信纸的顶端还画着一朵葵花。 …… 晓葵你好: 不知道给你写这封信妥与不妥,但我还是要写。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宁,对,你的苏宁。只是现在,我却在另一个世界,过着与你略有不同的生活。 这几日躲在你的宿舍里,你不介意吧。不过,我却没有觊觎之心。现在看到你读了大学,为你高兴,如果我能活到现在,想必也会和你一样。青春美好啊!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生死由命,不是人之所能操控的。 好了,不说这些。今天给你写这封信,主要告诉你,我已占据琅琊水泊。那儿离琅琊城不远,是个好地方。不过,你却无法领略其中的壮美。这实在是阴阳两地的悲哀,近在咫尺,却似隔着千山万水。 之前的事,如今过去两载,就让它淡了吧。生活重新开始,鬼也如此,不是吗? 苏宁即日。 …… 周晓葵看罢,拈纸的手指发抖,额头上冒出冷汗来。这是什么事儿,这是苏宁写的?鬼也会写信,而且给人类写信?他在哪里?周晓葵围着宿舍转了一圈,想把苏宁找出来,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把熊猫枕头往床上一扔,撒腿就跑了出去。 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周晓葵在校园里飞快地走了一趟。好在现在天还没黑。她买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坐在一条木制连椅上,呆望着前方。 周晓葵想了许久,突然想到,这封短信是不是谁搞的恶作剧呀。 这么一想,周晓葵的心里立刻安顿了许多。是呀,鬼和人写信,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只有《聊斋志异》里才有。想到这里,周晓葵突然来了兴头,决心把这个恶作剧继续演练下去。 周晓葵去到学校食堂,吃了一份蛋炒饭。边吃边想象着怎样写这一封信。等到把最后一个米粒扒拉进嘴巴里,肚子里的腹稿已经成型。于是,拿出刚刚取饭时的小票,在反面写起来。 …… 苏宁你好! 你的来信已经收到,尽知。只是不知道琅琊还有水泊,是不是像梁山水泊那样?可以写生吗?很好奇啊。 梁山水泊都是英雄好汉,绝不做龌龊之事,你一个男生,天天躲在女生宿舍,算怎么一回事。你要是条汉子,就大胆地站出来,就像《聊斋志异》里的人男鬼女,只不过,我们是鬼男人女。不管怎么说,也得当面锣对面鼓地说道说道。 你我之间,人鬼情未了,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可以化解的? 另外,想向你求证一件事,你既是一只鬼——非常抱歉,我在这里用了“只”这个量词,但绝对没有贬低的意思。现在鬼门尚不到开启之日,一只鬼如何跑到人间?难不成你是偷渡来的,是一个偷渡客。 我只想告诉你,本美女不怕鬼,不要试图耍什么鬼花招。 如果你不是苏宁,是一个喜欢制造恶作剧的人,当你收到这封回信,就给本美女磕三个响头,本美女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周晓葵即日。 …… 周晓葵写完这封短信,揣进兜里,匆匆离开食堂,回到宿舍,把那张写满文字的小票,看了又看,也学着来信的样子,在顶端画上一朵小葵花,装进信封,丢在熊猫枕头上,端端正正地摆好,然后把房门带上,离开了学校。 等到苏宁和白袍先生从外边回来,看到房门紧锁,略施穿墙术,钻了进去。 苏宁眼尖,一眼就瞧见熊猫枕头上的信封,变了位置,拿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周晓葵给他写的回信。 “怎么样,周晓葵的回信。”苏宁手里举着小票,对白袍先生说。“周晓葵回信了。” “是吗?”白袍先生也略感惊讶。“她都说些什么?” 白袍先生不认识字,只得让苏宁念给他听。 “她这是约你见面啊!” 白袍先生朝苏宁惊呼。 “见面?” 苏宁大有一枪扎到一只刺猬,无法收拢的惊厥。 “不怕不怕,”白袍先生大叫。“要见就见,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才叫刺激呢。” 他们原本以为,到了晚上,周晓葵会回来,可是,他们等了许久,周晓葵也没回来。 原来,当天晚上,周晓葵去了她的画仙坊,在那里住了一夜。 苏宁决定赴约。于是,他又给周晓葵写了一封回信。 …… 小葵你好: 首先声明一下,咱不是占山为王的贼寇,和梁山水泊也有所不同。琅琊水泊很美,也适合写生,只是人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你说人鬼情未了,这话听来好害怕。无论人鬼,只要沾染上一个“情”字,这生难以安宁。记得有一个诗人的话是这样说的:“人哪,无心无苦,多思多愁。”该放开的就放开,简单一些多好。 你求证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复杂,我只能作简略回答。人和鬼,就像身子和影子,人和鬼的距离,就像窗外的身子和窗内的影子。有人说那是实界和虚界。就像刘谦的魔术表演,一只手奋力又轻而易举地从另一个空间里伸出来那样。 顺便说一句,鬼界不像人间秩序井然,所以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既然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鬼杰,就豁出去了,见你一面,有些说不清楚的事,就当面再说吧。 苏宁即日。 …… 苏宁写完这封信,照例在顶端画上一朵小葵花,仍然把它装在那个牛皮纸信封里,放在周晓葵的熊猫枕头上,按耐不住心头的兴奋,等待着周晓葵的出现。 第132章 话说平行咒 周晓葵携着大包小包,从画仙坊回来,苏宁已经现身在她的宿舍里。他坐在她的床沿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杂志。那是一本漫画类的杂志,里边有一些恐怖内容。只是在苏宁看来,一点儿都不恐怖。 人类的恐怖根源大多数来源于鬼,苏宁就是一个鬼,所以他不觉得恐怖。相反地,他倒觉得有些可笑。笑人类的幼稚与无知。 周晓葵一推门,看见一个男生正坐在她的床上,还把她桌子上的书弄得凌乱不堪。她以为他是同寝室女友的男朋友,于是大喊一声:“你偷看我的杂志!” 苏宁听到周晓葵的叫喊,猛抬起头,见是周晓葵。 “苏——” 周晓葵嘴里的一句“苏宁”还没喊出来,却转身欲走。可是,那扇门她怎么开都开不了。两股战战,想动都动弹不得,瘫坐在门前。 “走?去哪里?不是你约我见面的吗?约了人家又不待见人家,怎么这么没礼貌!” 周晓葵一听,混乱的大脑掠过一个念头。“信?对了,一定是那封短信的缘故。” “可是,你不是人,是鬼!”周晓葵转过脸去,瞧着苏宁。” 周晓葵这才认真地看着苏宁。虽说两年时间没见面了,可是,苏宁的样子一点也没改变。鬼的容貌是不会改变的。当然是和他发生车祸之前的样子相比。至于那场车祸,苏宁的体貌特征,已经扭曲变形,样子十分恐怖。周晓葵亲眼见过那个画面。因为,在父辈们的眼里,她已经是他们圈定的苏宁的未婚妻。所以,那最后一眼,必须让周晓葵看到。 如今,站在眼前的苏宁,高高瘦瘦,英俊洒脱,一如既往。 周晓葵见到苏宁,既害怕又惊奇。白日撞见鬼,当然害怕了。至于惊奇,毕竟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件。就算上次遇见白袍先生和于沁画妖,现在想来她只把它们当做一个梦境,而非现实。 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认定自己已经逃避不了,这才强迫自己,让自己镇静下来。 等到周晓葵的情绪稳定了些,才怯怯地问苏宁:“你是怎么进来的?” “穿墙术啊,人类的墙壁怎能阻拦住鬼魂的脚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说你是鬼,不是说鬼不能见阳光吗,你是如何进入人类的空间的?” 原来周晓葵问的是这个。 苏宁道:“我念的平行咒啊。” “什么咒?” “平行咒。”苏宁又强调了一遍。“这么说吧,你是否看过《蝴蝶效应》这部电影,当然还有很多类似的影片,像……哎,反正,你搜一搜,就知道了。” 周晓葵掏出手机,飞快地按着键,目不转睛地瞅着屏幕。果然有许多关于平行世界的东西。 苏宁说,假设你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一片树叶,当然啦,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能不能换种看法:你手里拿着无数片树叶,只不过它们全都一模一样,在时间空间上叠合在一起了,所以你只能看见一片树叶。 呵呵,有点诡辩,但也没错吧。甚至连你自己都有无限多个,只不过叠在一起了,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没准会分一个出来。双面薇若尼卡?不是啦,分出来的不止你一个人,整个世界那会跟着分出去了,于是有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其中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只是你们俩永远都不会碰到一起,也就无从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 “好了,不说这个,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来到人类的空间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一念平行咒,就能穿梭到另一个空间体系去。” “好了,这个也不要说了,你就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的吧?” 苏宁简直对周晓葵的记忆力持怀疑态度。“怎么,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的,你是鬼,我是人,我如何让你来。” “信啊,是那封信啊。”苏宁道。“你说你我之间,人鬼情未了。” 周晓葵听了,暗暗思忖,看来,那两封短信,真是苏宁写的。也就是说,是这个鬼写的喽。 这么一想,周晓葵又紧张起来。望着苏宁,叫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你不是说,本美女不怕鬼吗,要当面锣对面鼓地说道说道吗。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周晓葵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头发,以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在桌子跟前坐下来。 “既然你说你是一只,啊不,”周晓葵拿一只手在嘴巴前扇了扇。“既然你说你是一个鬼,我就相信你一次,你说说你们那边,是什么样子。这两年你都干了什么,为何没去投胎转世?” 苏宁听了,如实相告,把这两年的经历讲了一遍。 周晓葵听得津津有味,像听评书一样。难道,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苏宁看见周晓葵的表情,略显鄙夷之色。说:“我知道你不相信。” “信,谁说我不信啦,你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而我已经确切地知道,你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会站在我的面前,除非他的灵魂再站出来。而你,就是那个灵魂啊。” 过了一会儿,周晓葵又说:“可是,我如果告诉别人,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反而会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送进精神病医院里去的。” “也许吧。”苏宁也说。“这种事情,只会在电影、小说之中才存在,而现实生活中,怎么会出现呢。有的只是鬼打墙、借尸还魂之类的。” 一时间,他们像是知己,无话不谈。于是,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当苏宁说到于沁,周晓葵说:“你在那边遇见她了?” 苏宁点一点头。 周晓葵一听,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她。你这个死鬼,她死了,你也跟着一起去死,你这样做值不值啊。” “没有什么值不值,这一切都是命。”苏宁说。 “其实,说起于沁,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我现在再一次向你表白,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周晓葵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窗台下,拉开窗帘,望着外边。此刻,阳光充足,真是一个好天气。而自己却和一个鬼混在一起,躲在屋里说着一些鬼话。 “对不起!”苏宁也站起来,走到窗台跟前,从后边揽住周晓葵的肩。 周晓葵的身子一哆嗦,转回身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一点温度也没有。”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鬼嘛。”苏宁说。 这句话再一次提醒周晓葵,苏宁是一只鬼,是和她相隔两个世界的另一类。一想到这些,她心中迸出来的那一点点惊喜又立马消失了,心头掠上来一片哀愁,就像一块破棉絮,让她的心情大为不悦。 第133章 谋杀那件事 白袍先生一直站在暗处,把苏宁和周晓葵见面的全过程看在眼里。苏宁能够下定决心和周晓葵相见,主要是白袍先生鼓动的。 白袍先生关注的还是谋杀那件事。他极力怂恿苏宁,当面把这件事弄清楚。 在白袍先生看来,冤有头,债有主,前世的恩怨,后世的报应,是必须的。 但是,苏宁只是和周晓葵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甚至,苏宁还向周晓葵道歉。真是气死人了,何来的歉意? 白袍先生忍无可忍,在暗处悄悄拉住苏宁的胳膊。小声对苏宁说:“主人,谋杀那件事!” 苏宁甩开白袍先生的袖子,回头说道:“知道了。” 尽管声音很小,周晓葵还是听到了,抬头看着他:“你在和谁说话?” “没,没有。”苏宁掩饰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周晓葵对苏宁说。她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个鬼,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胆量,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到人类中间去。 “没问题。”苏宁说。 琅琊大学城,他早就转悠了好几圈了。一方面,是因为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遗憾。大学,曾是他的一个梦想。可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倒霉鬼,再也不能坐在教室里读书了。 周晓葵带着苏宁在校园里转了半圈。她不敢带他去人多的地方,因为她怕说不清楚。 苏宁看上去还是蛮不错的,又高又帅。如果见到了熟悉的同学,她如何解释。进一步地讲,如果被大家知道她和一个鬼呆在一起,后果更不得了。 秋日的校园,风冷人稀。走了半圈儿,撞见一个烤地瓜的老太太。周晓葵说:“好冷啊,吃块热地瓜吧。” 周晓葵是想难为难为苏宁。心里想,你这个鬼,没有人民币,我看你如何把地瓜买回来。哎,一个常人,怎能想到一个鬼的能为呢。苏宁早就猜到周晓葵的心思。别说是人民币,就算美元,也不在话下。 苏宁走到那位老太太身边,问道:“婆婆,给一块地瓜。” 那老太太看了看苏宁,问道:“一块还是两块?” “一块。” 婆婆从炉子里掏出一块热气腾腾的地瓜。那地瓜被烤得又红又亮,香气诱人。 苏宁一只手接过地瓜,另一只手从兜里掏着,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交给婆婆。婆婆取出五元钱递给苏宁。苏宁说:“不用找了。” 周晓葵接过地瓜,咬了一口,蜜甜。说:“你一个鬼,哪里来的人民币?你们不是用冥币吗?”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中国人民冥行,有专门的兑换业务。” “哈哈!” 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同样一声怪笑。 “谁?是谁在笑?” 是白袍先生在笑。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个暗中保护他们的保镖。 白袍先生听着好笑,心里想苏宁真会开玩笑,哪有这样的兑换业务呀。 苏宁对周晓葵说:“我请你吃了烤地瓜,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没问题。”周晓葵说。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恨我?” 周晓迟疑片刻。不答。 苏宁说:“你不必顾虑。你是人,我是鬼,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没有相互冲突的利益关系,但说无妨。” 周晓葵想了想,说:“你是指哪一方面?” “当然是于沁那件事。” 周晓葵想了想,对苏宁说:“我不明白的是,我到底哪一点儿比不上于沁,论家世,论学识,还是论相貌,你为什么就对我不睬不理,而对于沁,却百般呵护呢。” “这个……” 这个问题还真把苏宁问住了。周晓葵说的,一点儿没错,她哪一点儿都不差。可是,他为什么就对她没感觉呢。 苏宁说:“这么说,你是恨我的喽。” “没错,我是恨你。可是,我更爱你。” “所以你要作那幅画,引诱我,搅扰我,直至把我送上一条不归路。” 周晓葵听了苏宁的话,一愣神,觉得这话很熟,好像从哪里听过。她一边啃着地瓜,一边苦想。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去年,在城北寓所,和白袍先生的谈话,就是这种口吻。苏宁莫不是也在套她的话吧。 于是说道:“随你怎么想。我是作了那幅画,但那仅是一幅画。至于你说的引诱、搅扰,那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如果觉得被搅扰,是因为你心里有鬼。你如果光明正大,还怕搅扰吗?” “哎,你的那幅画呢?”苏宁故意问道。 “哎,不是说被你从医院里拿走了吗?” “我是把它从医院里拿走了。可是,你也知道,到了半路,我就出了车祸,那幅画就弄丢了。再说了,我是一个鬼,还能带着一幅画去阴间?” “谁知道它到哪里去了,也许被风刮跑了,也许成了精了。”周晓葵没好气地说。 “也就是说,你心里曾经想到过,希望我死是吧?” “想过又怎样,难道你不该死吗,你早就在我的心里死了一百次了。” “我明白了,难怪白袍先生……” “你说什么?白袍先生?” “没说什么,我是在想,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是你谋害了我,我也没有怨恨。只是,我现在死都死了,你总该原谅我了吧。死者为大嘛。” 事到如今,还提什么原谅不原谅。 白袍先生在后边听得真切,一个劲儿捣苏宁的腰部。意思是说,听见了没,她都承认了,就是她谋害的你,你为何还说没有怨恨。 苏宁回头推了白袍先生一把,说:“现在就是把她一口吞了,又能怎样?等她变成了鬼,再到一起斗,有意思吗?” “你在和谁说话?”周晓葵问道。 苏宁想了想,对周晓葵说:“没和谁说话,是鬼叨念,就像你们人类的自言自语。” 周晓葵听了,心里想,只要不是呓语就好。 回来的路上,周晓葵问苏宁:“你为啥不去看望你的父母?” “去了呀。”苏宁说。 可是,周晓葵并没瞧见他们。 苏宁对周晓葵说,依他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去看望二老的,否则,又让他们伤心。至亲的人,是不能见面的,只能托梦。 周晓葵听了伤心不已。她和他,只能算是一般的关系,所以他来见她。 “不是这个意思。”苏宁分辩道。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前段时间传言传得凶,说是苏伯伯在南天门看见你被斩首示众,是真的吗?被斩首示众,你怎么还活着。难道,鬼是不死的吗?” 苏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说被斩首示众不好,说没那回事,她肯定不相信。只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的那件事,其实,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周晓葵不解。什么误会?难道阴间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苦恼、怨怼、猜忌和伤害? 第134章 争风 周晓葵一直不明白,苏宁兜里的人民币是从哪里来的。偷来的,抢来的,还是变戏法变来的? 最后,苏宁对周晓葵说:“我会变呀!你没看电影里,那些鬼魅,随便使个什么法术,一块石头都能变成一锭金子。 “你给婆婆的那十块钱,是不是你使的障眼法,不会也是假的吧?” “怎么会呢。”苏宁对周晓葵说。“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耻。” 周晓葵搞不明白,苏宁的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只要是鬼就都会啊。 苏宁说当然不是了。任何一种本领都是辛辛苦苦学习来的,没有天生就会的。鬼也是如此。这一点,人和鬼没有什么区别。 “你说来听听,你的本领是怎么学来的?” “是从……”苏宁刚要说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可是,他突然想起,他从文圣坊离开时,师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说是从他那里学的艺。尽管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不让他说出是从他那里学来的,他还是坚守这个秘密。 “我不能告诉你。” 周晓葵气得撅起嘴巴,不理苏宁了。一个人跑在前边,往宿舍赶去。 结果,迎头被隋响拦住。 糟了。周晓葵焦急。苏宁还在后边,马上就追上来了,他要是和隋响见了面,怕要生祸端。 “你……你怎么在这里,快让开,我要回房间拿东西。”周晓葵叫道。 隋响说你拿什么,我帮你拿。周晓葵不让他帮忙。隋响偏要帮忙。反正他闲着,没有课。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苏宁追上来了。 隋响看见苏宁,见其仪表堂堂。问周晓葵:“他是谁?” “他是鬼!”周晓葵没好气地说。 苏宁一步跨过来,答道:“鬼又怎么样。” 隋响觉得,周晓葵不是生着气,就是在开玩笑。怎么能说一个男生“鬼”呢。如果她这样说他,他一定会气得跳起来,即使不打她,也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可是,隋响再看看气喘吁吁的那个男生,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全不当回事儿。 “鬼!哎,她叫你鬼!你怎么还嬉皮笑脸?”隋响望着苏宁。“你到底是谁,为何追我女朋友?” 同时,隋响心里琢磨,这小子为何追他的女朋友? 苏宁一下子愣住了。周晓葵是他的女朋友?这件事他不能不过问一下。 “慢着,你说什么?她是你女朋友?” 隋响奇怪地瞪大眼睛。“怎么,很奇怪吗?” “有一点儿。” 隋响是谁,他一听苏宁这话,就不耐烦了。“什么叫有一点儿。” “她是你女朋友,我感到奇怪。” “奇怪,我为什么让你奇怪?” 周晓葵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冲上来,说隋响你有什么事儿你快说。隋响被周晓葵这么一哟喝,转身向她,说:“我听说你撞了鬼运,被鬼给缠住了,特来看看你。” “什么呀!” 周晓葵嗔怒。“你不也给鬼天天缠着吗?” 隋响不以为然。“我身边的鬼,是来保护我的安全的。你身边的鬼,很有可能是来害你的。” 苏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何以见得她身边的鬼就是来害她的。照这样看,周晓葵这个男朋友就欠揍。 于是,苏宁一步跳上去,盯着隋响,粗眉大绽。 “你说这话容易挨揍你知道吧?” 隋响一听这话,不中听。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讲话。看来,这个小子来历不简单。于是,他指着苏宁,追问周晓葵:“快说,他到底是谁?” “哎呀,都告诉你了,他是鬼。” “鬼?这么说,他真是一只鬼!” “一只……鬼!” 周晓葵这样讲,苏宁还能容忍,隋响这样讲,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苏宁想都没想,冲上来就是一拳,直抵隋响的下巴。只听磕巴一声,隋响的下巴颌子被苏宁击中。隋响疼得哇呀怪叫一声,口吐一口鲜血,两颗门牙混在血液之中,掉在地上。 周晓葵一看,慌了。怎么话没说两句,就打起来了。赶紧去扶隋响。隋响从地上爬起来,甩掉周晓葵的双手。 “你快说,他到底是谁?本少爷手下不死无名之鬼,今天本少爷要灭了他。 苏宁大喊一声,“不劳她大驾,咱是苏宁。” “苏宁?苏宁长着三头六臂吗?” 说到这里,隋响赶紧从怀中掏出那面精灵旗帜,对着它连喊三声。不一会儿,从远处跑来一位小兄弟,瞅着隋响,叫道:“什么事大哥?”一看隋响的惨状,慌忙去扶。 隋响一只手捂着腮帮子,一只手指着苏宁,嚷嚷着:“给我揍这小子。” “揍他,没问题。” 那小弟说罢,伸出胳膊,就往前奔。苏宁早有防备,向侧边一闪,就势一拉,把那位小兄弟拉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那位小兄弟闪了个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周晓葵见状,大叫道:“别打了,都别打了。” 可是,她哪里劝得动啊。那位小兄弟从地上爬起来,还要动手,被苏宁一探手,抓起来举过头顶,悄悄地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兄弟,你身上的鬼气很重啊。” “是吗?我倒觉得,你身上的鬼气也很重。” 苏宁笑道:“大家都是鬼,何必鬼为难鬼呢。” “您是……”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苏宁故意把那位小兄弟轻轻往上一抛,说一声:“去你的吧。” 鬼身本来就是轻的,再加之那位小兄弟早有防备,所以待到落地之时,轻轻一蹲,全安着陆。 隋响见自己的小兄弟敌不过苏宁,无计可施。这时,周晓葵拉起他来,直奔宿舍楼的水房,去清洗嘴巴。他也就识时务趁机溜掉。 隋响一边洗着嘴巴,一边问周晓葵:“他真的是鬼吗?” “照我看,你才是鬼!” “他不是鬼?他究竟是谁?” “他……是我表弟。” “表弟?” “你的表弟,叫苏宁?他是哪个系的?” “他不是哪个系的,他是来看看我的。”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隋响洗完嘴巴,撤了。临走,眼瞅着周晓葵的“表弟”,说道:“小子,咱走着瞧。” 苏宁望着他的背影,也送上一句:“好嘞!” 第135章 吃醋不爽 作为琅琊本土地产大王的公子阔少,挨揍是不常有的。挨了揍之后,不讨回一点公道,同样是不常有的。隋响的老爸隋永庭,立刻差人去夷山,把夷山道人找来。 隋永庭这个人,平时不太讲道理,摊上事儿更不讲道理。对夷山道人说:“你找的什么妖孽保镖,连一拳都抵挡不住。这个月的保安费甭想了。” “别关啊,隋老板。你这么大的老板,还差那点草纸钱,一盒烟钱都不用,就买回一麻袋。你要知道,这一麻袋草纸在人间,连擦屁股都没人用,可是刻上纸戳子,焚烧到阴间,却能解决成千上万的鬼魂的生计啊。” “嗳,不是钱多钱少的事情,既然收了安保费,就得把活干好,你看看,我的宝贝儿子被打得,连课都不能上了。” 夷山道人赶紧去看望隋响,发现他掉了两颗门牙,已经嗨唷嗨唷地在家躺了三天了。 夷山道人还没走,周晓葵又赶来了。 “不就是掉了两颗门牙吗,连课也不去上了。” 隋响一听这话,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跳到一半,又哎哟一声,躺下了。因为他突然想到,要是那么利索地跳将起来,不就说明他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吗。 周晓葵一听隋响哎哟哎哟,急忙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隋响说:“听见你来,想去迎接你,可是,没想到这身体,不听使唤。” 周晓葵听了,很受感动的样子。说你都这个样子啦,还起来迎接。 这是隋响和周晓葵自认识以来,周晓葵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他讲话。 周晓葵把隋响按回原处。然后去见隋响的父母。隋响的父母待周晓葵没得说,视如己出,当亲闺女看待。于是,隋永庭转而训斥儿子,骂他不好好学习,反而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隋响不服气,指着周晓葵,抗议道:“还不是她那个表弟,说起来还是亲戚,竟然对我动起手来。” 隋永庭一听,问周晓葵:“怎么,隋响是和你的表弟打的架?没听说你还有一位表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晓葵吱唔道:“不是的,那是气他的话。” 隋响在一边听着,不明不白。猜想周晓葵一定说了假话,她一直在说假话。那个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周晓葵一走,隋响就从床上跳起来,捂着腮帮子,在后边跟踪上去。 果然,没跟出五百米,打了他的那个“表弟”早就等在前边,来接周晓葵。 自从苏宁把隋响揍了一顿,苏宁的形象在周晓葵的心里反而高大起来。因为,她一直对苏宁怀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感情。苏宁如此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隋响和那个妖孽保镖给解决了,周晓葵能不仰慕她心中的英雄。 女孩子嘛,就是这样。 周晓葵拉住苏宁的手。苏宁问道:“他还好吗?” “没问题,好着呢。只不过,从此以后,说话就要跑风啦。” 说罢,他们手挽着手,朝前走去。 原来,周晓葵来看隋响,苏宁也要随着周晓葵一同前往。周晓葵哪能让苏宁跟着,那不是让苏宁往枪眼上撞吗。“你把他揍也揍了,还去干什么?”“就因为揍了他,有些歉意,所以才去看看他。” 可是,周晓葵仍然坚决不同意。 苏宁对周晓葵说,你不让我去,我也能去。我是鬼,我只要一隐身,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后,就行了。如果我再扮鬼大闹一番,恐怕你和鬼连手,欺负男朋友的事,更加不好收场。你让跟不让跟,看着办吧。 周晓葵无奈,只得对苏宁说,好好好让你去,不过,到了那里,你只能在外边等着,绝对不能到他们家里去。 苏宁表面上满口答应。其实私下里,等到周晓葵一离开,他就把身子一隐,悄悄地随在周晓葵的身后,一同去了。 结果他看到隋响那个雄样,不亦快哉。 等到周晓葵离开隋家,苏宁抢先一步,走了出来,到达五百米开外的地方,等着周晓葵。 也是为了气一气那个阔少爷,苏宁看见周晓葵对他使眉弄眼,就假戏真做,故意挽住周晓葵的胳膊,就像一对恋人那们,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 这时候,白袍先生在暗处,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担心得不得了。一方面为于沁小姐鸣不平,一方面为主人这么快就把谋杀之恨抛向脑后,十分不解。 隋响看到这里,早就气得不行,他急步追上去,跳到周晓葵的身边,猛地一拉她的胳膊。怒斥道:“周晓葵,你不是说他是你的表弟吗?你怎么和他拉拉扯扯!” 周晓葵被隋响这么一拉,立刻吓了一跳,心里当时就,完了。刚才的举动一定被他看到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背后跟踪她。 “我……”周晓葵说不出话来。 “今天,你必须给我说说清楚,他到底是……” 隋响刚想说“他到底是谁?”可是,一抬头,周晓葵的那个“表弟”却不然不见了。 周晓葵一看,也大吃一惊。好在,她猛然想起刚才苏宁说的,他是鬼,他会隐身术。也许此时此刻,他使了隐身术,紧急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看到这里,周晓葵突然来了劲头。指着隋响,反问道:“谁到底是谁?” “他,就是你那个表弟。” “表弟,哪有什么表弟,你吃错药了吧。” 隋响使劲揉了揉眼睛。“咦,不可能呀,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和他手拉着手,十分亲蜜的样子。” 周晓葵一听,大怒。“什么亲蜜的样子!”甩手给了隋响一个大嘴巴子。 “你打我?” “你说这样的话,污辱我的清白,还不该打?” 此时此刻,白袍先生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哈哈大笑。那笑声尽管爽朗。可是看看前后左右不见人影。搞得隋响胆战心惊。 他双手捂住耳朵,大叫道:“谁在取笑我?是谁在取笑我?你给我站出来。” 周晓葵鄙夷地看了看隋响,“谁取笑你,像你这样的小丑,人人都该取笑你。” 隋响哼了一声,丢下周晓葵一个人,转身离去。 第136章 夷山道人斩鬼平事 隋响回到家中,被他老爸骂了一顿。原因是他随随便便出去,若是让夷山道人瞧见了,以为他并不严重,是他在夸大其辞。真是那样,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夷山道人去约束那些鬼保安呢。 隋永庭像作报告一样,说了一大堆硬道理。 隋响只得老老实实地躺下。 话说这个夷山道人,久居夷山,名义上是一个捉鬼师,可是他很少捉鬼,倒是和许多鬼魂结交,成了好友。比如曲和就是其中之一。曲和上琅琊山,还是他引导的。后来,曲和又把苏宁等众多鬼汉引上山来。 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和苏宁结交。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夷山道人多了一个心眼。他发现这个苏宁并非一般常鬼,闹腾的动静很大,不是鬼匪也胜似鬼匪。而他又是一个捉鬼师,如果和苏宁混在一起,怕传出去对自己有影响,有嘴说不清啊。 所以,夷山道人向曲和说明其中的原由,曲和又把夷山道人的意思对苏宁讲了。苏宁把手一摆,说:“就回夷山好了。” 夷山是鬼挑夫镇守的。于是,夷山道人便隔三差五地去寻鬼挑夫。鬼挑夫是一个粗人,性情耿直。直来直去,每每饮酒,倒也率性。 所以,苏宁和这位夷山道人,没有太多的接触。 夷山道人不捉鬼,抹缝自然就少。不过,夷山道人自有他的生财之道。比如精灵镖局,就是他的经纪人。精灵镖局在人间的业务,都是夷山道人揽下的。 隋永庭一家,便是精灵镖局的顾客, 现在,隋永庭的公子隋响被人打了,隋永庭当然不乐意了。什么鬼保安,连一个人都打不过。骗子,骗钱的吧? 夷山道人对隋永庭说:“也许那个人非同一般,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叫鬼怕恶人嘛。” 隋永庭探起身子,伏在夷山道人的耳朵边,悄悄地说:“我听说,打了隋响的那个家伙,也是一个鬼。” 夷山道人听了,笑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鬼和鬼之间也不都是和平共处的,也有相互拆台的。不同帮派之间,相互攻击,是常有的事。 “可是,他们鬼之间,无论怎么闹,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我只关心我的安全问题,我既然花了钱,就得值这个钱。你说是不是?” “哎呀,隋老板,你这么大的产业,几块钱的草纸钱还这么计较。” 隋永庭听了,不以为然。对夷山道人说,他们阴间使用的就是这些纸钱吗嘛,他们要是使用美元,我也会毫不含糊地给他们兑换成美元。 夷山道人听了,嘴一撇,心里想您可真够大方的。几块钱的草纸钱都这么斤斤计较,还美元?我呸! 送走了夷山道人,隋永庭才让人把隋响叫起来。好吃好喝地伺候了一下午。 却说夷山道人,离开隋家,追上白袍先生和苏宁。 刚才在隋家,他已经亲眼见到了苏宁。当然,只有他才能看到,其他的人是看不到的。他不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苏宁,看他要干什么。 其实苏宁什么都没干,只是躲在暗处喝茶。间或在房间里到处走走看看。 夷山道人和苏宁拱手见过面后,把刚才隋永庭的话讲了一遍。 其实这些,苏宁都已听到。 苏宁说:“这事儿不能怪咱,谁让那小子没有教养,说什么‘一只鬼’,听着就来气,两个字,欠揍。” 话虽这么说,可是,按照阴间的律法,一个鬼魂,擅自离开阴间,去人间伤人,影响恶劣的,是要被送进地狱去的。 苏宁说:“我是一个新鬼,对于这些律法,一概不懂。你就看着办吧。” 有苏宁的这句话,夷山道人心中有了谱气。接下来,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夷山道人说,咱们可以去找一个替死鬼怎么样,让他把你代替下来,任凭隋永庭怎样处置。 “最好不要让替死鬼送了命。”苏宁说。 “你就放心吧,我是专业的捉鬼师,手里的宝剑是有分寸的。” 完了之后,苏宁又问了夷山的情况。夷山道人只是说鬼挑夫每日饮酒,并无大事。 苏宁听了,皱起眉头。心里想,没有事也不能天天饮酒啊。难道天天喝得醉醺醺的,舒服吗? “他多半是喝不醉的。之前在泰山上做挑夫的时候,山上冷,他都是随身携带着一小瓶白酒,既驱寒,又解乏。久而久之,酒量好的很。” “但愿如此。” 说罢,夷山道人辞别苏宁和白袍先生。沿着一条大道往前走去。走到了植物园,在陷泥河岸走着,突然听到一声叫喊。慌忙跑过去,原来是一个中年鬼魂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了。 夷山道人赶紧跑过去,大声疾呼,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 那鬼魂看见有人救他,大喜过望,探手拉住夷山道人,拼了命地往上提身子。可是,怎么,陷泥河里的泥巴又深又粘,那鬼魂站在泥淖里,越是动弹,越往下陷。眼看着就没过了腰际。 这可怎么办呢? 那鬼魂急得脸上冒出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精气小鬼从天而降,甩下一根绳索,栓住那个鬼魂,和夷山道人一起,把那个鬼魂救了上来。 夷山道人谢过那个精气小鬼,问他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那精气小鬼说他叫吊死鬼悠悠。 吊死鬼悠悠来自八鬼囊。原来,这位精气小鬼趁着苏宁和周晓葵**之际,从八鬼囊里溜了出来。 被救上来的鬼魂,是个中年男鬼。对夷山道人千恩万谢。可是,他穷得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却拿不出什么答谢的东西。 夷山道人灵机一动,对那中年鬼魂说,如果你诚心诚意要答谢我,就替我去做一件事好不好? 那中年鬼魂愿以死相许,当然乐意。 死倒没有必要,只是要他假装让他一剑斩死,去糊弄一个人。 中年鬼魂慷慨应允。 夷山道人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想,隋永庭那边,终于可以堵住他的口了。 于是,夷山道人和那中年鬼魂一起,又回到隋家,见到隋永庭,对他说:“我刚才调查过了,打了贵公子的那位小伙子,其实都是这个鬼东西捣的鬼,他附在那小伙的身上,为非作歹。结果,冲撞到了隋响公子。我现在就把这个鬼东西一剑斩了,以解您的心头之恨,如何?” 隋永庭迷瞪着双眼,看夷山道人怎样斩鬼。 夷山道人把那中年鬼汉推到门外一棵树下,手中宝剑高高举起,大喊一声:“鬼徒,死去你——”说时,手起剑落,只见一道血光飞溅。隋永庭和隋响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第137章 人鬼续爱 苏宁的事,终算过去了。白袍先生对苏宁说:“主人,咱们可以回去了。”可是,苏宁并不理会白袍先生,对他的建议不予理会。琅琊城的灯红酒绿,一下子勾起苏宁对过去生活的回忆。苏宁是喝过五指汤的呀。 男鬼也是男的,对人间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像喝酒、打架、泡妞、玩车,这些刺激够味的日子,在鬼间哪里寻找的到。 白袍先生对苏宁说:“别忘了,你是琅琊水泊的头儿,是大家的主心骨,你怎能在人间放任自流。” 苏宁转身瞪了一眼白袍先生,怒斥道:“你烦不烦啊!你这样罗嗦来罗嗦去,让我的心都不能清静。” 白袍先生不明白,苏宁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固执起来。之前的那些沉稳干练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白袍先生一生气,一甩袖子,离开了他。 苏宁见白袍先生真的生气了,追出去,对白袍先生说:“一天,就一天,好不好?” 周晓葵瞧见苏宁老是嘀嘀咕咕,追问他:“苏宁,你在跟谁说话?” “跟我的随从。” 周晓葵看不到苏宁的随从,不相信。 苏宁说是真的,他在催促我赶紧回去呢。 周晓葵一听,苏宁要离开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愁怅。他若转身离去,阴阳两隔,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此时此刻,她有心想劝一劝他,让他不要走,可是她又不知道怎样说出口。毕竟,她是人,他是鬼。假若别人知道她养了一个鬼汉子,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你不用担心,我告诉我的随从,再在人间呆一天的。” “真的吗?”周晓葵转忧为喜。 “真的。” 周晓葵一听,当时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把搂住苏宁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 周晓葵是画过妆的。苏宁立刻感到一种湿热的感觉,同时,脸颊上留下一个猩红色的唇印。 周晓葵的宿舍里,正面墙壁上,有一面镜子。苏宁对着镜子看了一遍,那个唇印非常明显。 霎时,一股血液在他的身上涌动。 苏宁猛地反转身,拉过周晓葵,把她按倒在她的床上。一种激烈的情绪已经在他的心里酝酿很久了。周晓葵喘息着,她的手在苏宁的背上不停地滑动。这种事情,周晓葵经历过,与吉西有过,与隋响有过。现在,又要与苏宁一起…… 应当承认,周晓葵无论和吉西,还是隋响,他们在一块的时候,周晓葵的脑海里,都是浮现着苏宁的身影。如今这一次,却是和苏宁真真实实地在一起,周晓葵自然激动非凡。此时此刻,周晓葵已经忘记了苏宁是一个鬼。 就在苏宁和周晓葵干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周晓葵宿舍里的那位室友突然回来了。 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她那位男朋友离她而去,和另一位女生好上了。原因很简单,那个女生特别好说话,很乐意和他一起那个。于是,那男生就像一只小猫,叼着一条小鱼走了。周晓葵的室友竟耍嘴皮子,实质性的动作没有一点。那男生自然弃她而去。 她一进来,就一头扎在床上,痛哭起来。哭了两声,猛然听到对面床上有嘿咻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抬头一扫,啊地大叫一声。原来,她看见,周晓葵正和一个男生在干那件事。 周晓葵和苏宁正在兴头上,突然听见一声大叫,意识到有人来了。 苏宁是个鬼,变戏法的本领多的是。他灵机一动,在周晓葵的身上一滚,隐去了。 周晓葵慌忙从床上坐起来,瞪眼看着室友。 室友用手指着周晓葵,大叫道:“你怎么和他?” “和谁?” 周晓葵赶紧把衣服拉上去。 “不是……刚才你不是和……” “和什么呀!”周晓葵打断她的话。 那室友左右看了看,什么人也没有啊。可是,刚才那个男生?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刚才明明看见了呀。 周晓葵说,一定是你看花了眼。继而,周晓葵问那室友为什么哭,那室友讲了其中的原因。讲完了,对周晓葵说:“原来,我以为只有男生才天天想那个,没想到女生也……我明白了,你刚才是不是自己帮自己解决那件事?” 周晓葵推了室友一把:“你瞎说什么呀。” 那室友吐了吐舌头。“瞎说?你看你,衣服还没系紧。” 苏宁躲在暗处,听着两个女生的对话,不由地耳热。可是,作为一个正直的鬼,他不能站出来吓唬一个不相干的女孩。 周晓葵不与她说道,要去洗手间。她必须去。因为,刚才正在兴头上,被她这么一冲,给冲散了。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就像过山车,突然悬在空中,停了电。 恰好这时候,白袍先生回来了,挤进门内一看,苏宁正隐身在床下,大吃一惊。又看看宿舍里,多了一个女生。心里猜测,苏宁肯定是被发现了,所以才隐藏起来的。 原来这个苏宁赖着不走,就是想与周晓葵干这个呀。“呸。” “哎,谋杀那件事!谋杀那件事!真是世风日下,鬼风不如从前了啊。” “你有完没完!” 苏宁极不高兴。 “谁让你一点骨气都没有。” “男女之间的事,和骨气有什么关系!” 周晓葵的那位室友,已经开始收拾床铺。她已经半年没在宿舍里住过了。所以要好好收拾一下。 周晓葵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从现在开始,就算他用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再为之所动。这种烂男生,想想就有气。” “对!”周晓葵帮着那位室友大骂特骂了那个男生一顿。然后,那室友去外边买了啤酒和菜,和周晓葵喝起来。 周晓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苏宁欢聚半场,恍如一梦,不知自己仍在梦中,还是醒着。 苏宁和白袍先生躲在暗处,看着两个女孩喝得面若桃花,心里不忍。 白袍先生说:“一天的时间到了,还是离开吧。” 苏宁本来想给周晓葵打一个招呼再走。可是,她们喝得醉醺醺,无法再打招呼,只得刮起一阵旋风,吹开房门,和白袍先生一起,抽身而去。 “咳,人和鬼,终不会长久啊!”苏宁慨叹道。 白袍先生在前边爽朗地大笑,“这就对了嘛!” 走了不到五里地,白袍先生和苏宁突然看见夷山道人在前边,像是故意留在那儿,等着他们俩。于是,白袍先生紧走几步,喊一声“夷山道长”。 这才有了夷山道人引着白袍先生和苏宁,解开一段夫鬼妻怨的人间事。 第138章 图门鬼话说邵秋 夷山道人在陷泥河救起的那个中年男鬼,名叫图门。在隋家,夷山道人并未一剑将他斩死,而是让他躲藏到大树后边。夷山道人猛然将宝剑刺向大树,他那宝剑,上边本来就粘连着鬼的鲜血,此刻一激,血珠四溅。 图门立刻倒下,其实他是被吓倒的。 隋家父子信以为真。 其实他们也没看清楚。 哎呀,不得了,赶紧把那个死鬼弄走。 隋家父子并不知道,鬼死之后,魂飞魄散的道理。关键是他们也没见过鬼死的过程什么样儿。只顾害怕了,哪还顾那么多。 夷山道人把图门拖起来,像拖一条死狗。辞别隋家父子,出了隋家。 苏宁和白袍先生见到图门的时候,图门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看罢,只见这位图门鬼,一副凶悍之相。只是沉默寡言,完全与他的模样不符。 夷山道人对苏宁说,这位图门鬼,原本是东北山林的山民,因为打死了一只东北虎,森林警察要逮他,无奈之下,他离家出走。因其祖上是闯关东的先人,这次离家避难,返回山东,也算是认祖归宗。 谁知道,在山东的日子并不好混,先后在多个建筑工地做活,勉强糊口。 图门个子大,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不要命。手里虽然挣一些钱,可是,一喝酒赌钱,最后所剩无几。没有老婆,光棍汉一个,所以,尽管日子不咋地,可他仍然快活。 苏宁拍了拍图门的肩膀,问他:“瞧你无大三粗,为啥一个泥沟却不能自拔。” 图门惭愧地低下头。 “你是不是饿了?”苏宁猜他饿了。 图门点点头。 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鬼汉子,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于是,白袍先生很快离开了,不一会儿,捧回来一大包雪白的馒头,大约*个。 图门有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也没个讲究,更谈不上鬼的喜好,有吃的便行。一手捏起仨,三五口一个,不一会儿,五六个馒头进了肚子。噎得他直翻白眼。 这时候,图门才想起来问他们吃不吃。 他们三个都摆摆手,都说不饿,不吃不吃, 图门又抓起剩下的三个,才细嚼慢咽起来。 苏宁知道他吃饱了。 他知道,无线论人鬼,就算再老实的,这时候也会打开话匣子的。 确实,图门说:“本来,俺在工地上干得好好的,可是俺就是想那个小娘们,手里一旦有了钱,就想去找她。不过,她也没要过俺的钱。” “你爱她?” “谈不上。” “这么说是嫖了?” “也不是。” “就是说你只是喜欢她?” “有一点吧。” 说到这样的话题,图门好像还有些害臊。一个四十岁的鬼汉子,害起臊来,其实蛮可爱的。 图门打开话匣子,对他们说,她叫邵秋,这个名字很有感觉,随你怎么想都行。 一到山东,俺就和她认识了。只是第一次见到她,并没和她怎么样。后来才和她有了第一次。 他们三个听了,就像在雨天的工棚里,听民工讲述山村韵事,兴趣十足。 “你和她相处了多长时间?”苏宁问道。 “三年。” 图门说,那还是刚到这个城市。干活的那个工地,离一家旅店很近。那个店搞的很干净,老板娘也蛮好,看上去比较漂亮。店应该是个好店。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谁知道…… 在图门的印象中,嫖客或**都是很肮脏的人。对于他这样的大龄青年,从没谈过恋爱,对那个有时有着强烈的冲动。尤其受到一些不良的刺激之后。 想看看女性那个神秘的地方,是男人都有这个*。 哎,那个女孩叫邵秋,听起来很好听的名字,更令他惊讶的是她的美丽。 他以前一直认为那种场所里不会有好人,那里的女人也都是妖里妖气的,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无法让他相信她是干那个的。看年龄也就是20岁左右,身材苗条,穿着黑色超短裙,上身是漏着半拉前胸和后背的那种衣服,皮肤非常白非常细,眼睛又大又好看,最要命的是长的太清纯了。 最后,图门说,反正他也不会形容,当时的感受就是惊为天人。 图门是他那一帮工友里唯一没有下水的,那些工友们一直想拉他下水。 可是,他怕她们有病。 但是,看看总是可以的吧,看看她们是怎样生活的。 那个叫邵秋的女孩来了,先从门口探出头,看了他一下。她看上去像个学生,不是那种看上去很骚的女子。 她说她是个师范类学校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工资太低了,去几趟超市就没了。 他不知道怎么评价她,好吃懒做? 图门感觉很不自在,很拘谨。 邵秋看着他笑,说大哥你是第一次来吧。 图门点点头。 “我说这么老实呢。” 说话间,她有意把腿搭到他的小腿上。第一次,他把腿拿开,因为他怕染上病。第二次,他没拿开,怕引起她的反感,怕她觉得他对她的身体很厌恶。 如果她不是干这个的,跟校园里的那些女孩看上去没多大区别。他甚至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她一下。可惜,她是干这个的,从事着这个世界上风险特高的行业。 她还是偷偷在桌下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那种又滑又腻的感觉让他不知怎么形容,脸顿时红了,手却没舍得拿开。 这时,图门发现她右手腕上有几道明显的刀痕。“怎么回事?”他问。 她叹了口气。“初恋呗!” 他知趣,没再往下问。 这么年轻的女孩就为了初恋割腕自杀,然后又干这个,这后面有多少故事啊。 这么一张年轻清纯的脸庞后面竟然藏着这么多辛酸!一种同情感油然而生。 她说她恨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他们背着妻子在外面找其他女人。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她要杀掉所有的男人。 图门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子对男人这么恨。可能是她的男朋友背叛了她。 女人对感情是十分专一的,她希望她的男人也一样。这应该是生活中的真理,谁违反了,谁就要受到社会的打击。谁叫你违反社会的正常次序的。 图门说他没结婚,没有妻子。 邵秋不信。那一次,他们什么都没做。 按照事先说好的,他给了她三十块钱。她没要。 所以,他欠她三十块钱。 第139章 邵秋这丫头 怎么说图门也是个男人,男人和一个女孩,在那种地方,那个时候,不干那件事,怎么可能呢。图门回来跟几个工友说这件事,他们谁也不信。 但是,从此以后,图门又经常去找邵秋。 工友们不以为然。还说没做,鬼才相信。怕是给迷上了吧。 因为图门的执着,大家对这个叫邵秋的女孩产生了兴趣。其中有一个叫二楞子的家伙,偷偷地去找了一次邵秋。回来后就吹嘘,不错,确实不错。那腰,只有一扎,那三围,七、八扎,那个地方,嘿嘿! 后边的话,二愣子就不说了。但是大家都凑在二愣子身边,要他说。二愣子说什么都不肯说。实在被大家逼急了,才说了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气得大家把二愣子捶了一顿。 二愣子被捶得鼻青脸肿。气得跳脚:“有能耐你们也去找啊,又不是不让你们去找!” 大家一个个磨拳擦掌。可是最终谁都没去。因为邵秋的价格高,大家要养家糊口,不舍得那个钱。二愣子不然,二愣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害饿。 其次是图门发下狠话,工地上的工友,谁也不准去动邵秋。谁动了邵秋,就是动了他图门。 二愣子动了邵秋,图门哪肯放过。 一天,二愣子正蹲在地上吃饭,图门走过来,伸手把他手中的肉饼给拽了过去。二愣子急了,叫道:“你抢我的肉饼!” 图门不管他的叫喊,几口就把一块肉饼吞进了肚子里。二愣子知道图门个头大,打不过他。只是叫嚷。又拿起一块肉饼,又被图门给抢过去了。 这一次二愣子忍不住了,跳起来要和图门打一架,结果被图门扭住一个胳膊肘儿,转了一圈,摔了个狗啃屎。 二愣子爬起来,大叫道:“你不干那个女的,还不兴别人干,你太霸道了。” “老子就是霸道,怎么啦!” 说着,图门又跳起来,给了二愣子一脚。二愣子跑了。 从此,图门对邵秋的好,在工友间传开了。 据说,那个叫邵秋的女孩,是一个大学生。只是因为失恋了,才做那个。 有的工友不以为然。说永远别相信小姐的鬼话,更别自作多情,你购买的只是她的身体,暂时的使用权而已。 哎,那些自以为多情的菜鸟最容易中招。你不是喜欢和她们先交流一下感情,然后才有情趣吗?好啦,她们都有无数悲惨的故事,然后挑选合适你的故事进行倾诉。搞得你心生怜悯,然后成为她的救济者。直到你发现她拥有众多的大哥,你送给她的东西早已变成金钱交给了她的老公。 图门不管大家怎么说,他依然相信邵秋。相信她说的话。 邵秋说威胁她的那个男生很坏,很龌龊。在初中时就强迫女同学与其发生关系!她为了不让自己落入这种人手中,一直想尽办法让他离开她。 可是,那个男生不仅是威胁,其实更多的是胁迫,说得更确切点,是压迫。就是说有时候也有一点点好。其实女生多数都是喜欢这样的坏蛋男生的,邵秋也不例外。 最后她再也受不了那男生的威胁,答应了他的要求。谁知道,就在她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那个男生的前女友来找他了。前女友哭得梨花带雨,后悔欺骗了他的感情。男生听得心软了,和前女友重归于好。 这时的邵秋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如此疯狂地追求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替补队员。 可是,她心里的坑已经挖出来了,他却弃坑而去。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些,便在一天晚上,用水果刀将那个男生刺伤,酿成了大祸。 当然,她也因此受了伤,她手腕上的伤疤便是。 这件事给她的爸妈带来了无尽伤痛。还好,鉴于她的成绩好,学校继续让他读书。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不过,她们家因为这事赔了很多钱,她也再次读书,很努力。但她却时时把这事惦记着,复仇成了他学习的动力。 她想着还要再次报复。 的确,如果不是当初对方抵挡得好,也就成为一起血案了。邵秋对图门说。她说,从小到大,她都是宠儿,她不允许别人欺负、侮辱她。在她眼里,别人不能对她不好。否则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她就会有报复的。 在这问题上,若回答谁都没有错那就相当于没回答,图门觉得这是爱情的错,爱情它不局限于谁。 图门想,好女孩也有坏的潜质,她不喜欢背叛,不容忍欺骗,她需要骄傲。可这一切却造成了她的心魔,成了她的另一面,充当了别人眼中的坏孩子。终究没人懂她,懂她内心的伤,懂她渴望别人的理解,懂她相信她曾经的坚持。沉默着装做冷血,爱情,曾经触碰过她,直到现在还反胃啊。 但是,图门跟她说,溺爱心理!绝对是溺爱心理!三岁可不能定八十。虽然你是一个受害者,也不能当成可以随便伤害别人生命的理由。恃宠而骄,将来步入社会的时候,四处碰壁或一蹶不振,处处都觉得很难,压力很大,会产生一定的怨世情绪。 图门跟她说的这些,绝对是不二的论调,让邵秋大为惊讶。 人总是会长大的,总是要接受社会的磨练。邵秋会渐渐懂得这些的。所以,邵秋对这位工地上来的大哥产生了好感,视为知己。 但是,图门不干邵秋,却去别的地方干,而且还干得十分起劲。他常常对工友们谈起他的经验。 图门对大家说,这种事情,不可过分注重外貌。貌美者必定牛气,不肯做这,不肯做那。也不可过分矜持。切记我们是来干这个的,不是谈恋爱的。你能想得到的都要叫她做,不必留好印象。另外就是一定要事先讲好价钱,要多走多看多问,货比三家。 这事,最后被二愣子给抖搂出来了。 邵秋知道了这事儿,对图门大为不解。他肯干别的女孩,为何不肯干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拿刀伤害过人吗?就算如此,他五大三粗,也不怕她一个弱女子。 邵秋想着,下定决心,下次他来,一定让他干。反正自己就是干这个的,给谁干不是干。她相信他一定会干她。男人嘛!要不然,他为何老往这样的地方跑。 第140章 那种趣味 嫖,有情趣的地方很多。很多。 首先是美容美发那种地方。 当你从美容美发那些发廊门前走过,里边朦朦胧胧,霓虹闪烁,感觉很有情调。这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女服务员装扮得都非常时髦,超低的领口,让两个咪咪露出二分之一,最关键还不带罩,嫩白嫩白的,在那儿晃悠,中间硬挤出一条深深的沟。 图门自从决定不干邵秋,这样的地方,他去了许多次。每一次,那些发廊妹看见他,就嗲声嗲气地向他打招呼。 “老板,理发吧。” 图门朝他们摆摆手,说:“爷们不是老板,是个揽工汉。” “是纯爷们吗?妹妹喜欢。” 图门就停住了脚步,真的进去了。说:“理发。” 左右看看,其实她们连理发剪都没有。 但是她们会侃,越是黄色的段子她们越会侃,比比划划,绘声绘色,甚至拿图门当主角,并且有意无意在关键的地方比划。什么时候让你不理发了,愿意跟她到后面的单间去洗头了,什么时候才不讲黄段子了。 这种地方,是图门常来的地方。 每次来之前,图门都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心中的憋闷又说服了他。让他忍不住走向那个地方。 每一次,跟那些女孩子打成一片,他都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 其中有一个发廊,去那里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街道。那条街道很窄,窄得几乎容不下两个人经过。偏偏就在那条街道,他与邵秋遇个正着。 邵秋看见图门的目光溜来溜去,有些不对劲,知道他要干什么。 邵秋故意问图门:“干什么的?” 图门说:“吃饭。” 邵秋就把他拉到一个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往图门跟前一推,说:“吃吧。” 图门只得吃。 其实他已经在食堂里吃过饭了,硬往下咽。 邵秋见图门吃不下,追问道:“你道底是哪里饿了?” 一句话,把图门问得面红耳赤。 邵秋说:“你以为我们在宾馆里干这个,都是直来直去,客人住下后,我们就给他们打电话问要不要蚊香吗?这种事情,各人有各人的干法。百人百性百脾气,各有不同。就像人家说的,一百片叶子有一百种不同的形状。” 邵秋的话,让图门无话反驳。可是,他还是不能去找她。 就为这次谈话,图门去了一趟桑拿房。因为他听说桑拿房里很有情趣。 那是冬天,快过年的时候,图门索性奢侈了一回。 桑拿房里雾气茫茫,朦胧比基尼女郎勾魂摄魄。但是那次,他却经历了一次凭生最尴尬的事。原因是那个女孩突然来例假了。 按说,客人最忌讳最讨厌的就是享受服务的过程中来例假,图门也是。那一次,那个女孩,下身到大腿全被血染红了。图门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搭在大腿上,手和腿上还有那话全都是血,无辜的看着那个女孩,眼神就好象他刚误杀了人一样。 他们的领导慌忙跑过来,对他说:“大哥,我们这里难得有客人中这种标,您运气太好了,赶紧去买注彩票吧。” 回来后,图门还真买了一注彩票,只不过没中头等大奖。只中了小小的五块钱。 过后,图门把这事跟邵秋说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邵秋说这些,是郁闷?是沮丧?是炫耀?他也说不清楚。 小姐最怕的就是跟客人ml时突然来例假。 邵秋对图门说,据听说,她们一帮在一起呆久了,处在一个空间里,会互相影响经期。有时候,桑拿房里,怕她们慌报军情,会让她们当着面用棉签插进下面,然后抽出来验证。哎~也许是她们太累了,为了休一次假吧。 洗脚房,图门终究没去过。其实那不应该叫洗脚房,应该是中药泡脚。 当你要了一个中药泡脚,想好好松弛一下。那女服务员也理解你的心情,话不多说,等脚泡好了,从脚趾到脚板、脚背、小腿,一点点给你按摩,让你浑身舒适。 这时候,她那双手继续向上移动,让你说不出的舒服。正在你欲死欲仙的时候,她会在你耳边轻轻地说:“先生,加个钟吧。”这时候的你,已是欲罢不能,当然成就好事了。 只不过,图门只是听说,图门没去过。 图门又去找邵秋。 邵秋告诉图门,路边的那些去处,不要去惹,那些地方最危险。 所谓路边,就是没有任何固定场所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才危险,而是因为它有无数条危险的理由。 图门问怎么个危险法。 邵秋说,当你正在行走时,这时候突然走来一个女的,对你说道:“先生,需要吗?” 当得到你肯定的答复后,她会带着你东拐西藏,并且告诉你是为了躲避警察。其实是为了走到一个很偏僻的民房处。 然后,她会带你进去,然后让你宽衣解带。当然,她也开始脱衣服。就在你认为可以办事的时候,门被撞开了,进来三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尽管你也膀大腰圆,但好汉难敌四手,你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 他们开口就是你**他老婆,接着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武力伺候。当你掏出所有的财物后,你就什么事都没了。也就是说,你花了一大堆钱,可能连个*照也没看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吧。图门说道。 如果这样说,图门还真不该同情那些女的。可是对于邵秋,他真是下来手。 图门不知道邵秋为何告诉他这些。是提醒他?是警告他?还是讥讽他? 邵秋说:“谁让你不肯找我?” 图门说:“我不是经常来找你吗?” 邵秋嘟哝一句:“这叫什么找。” 图门说:“除非你不干这个了。” 邵秋说:“我不干这个了,我会让你找,好歹我也是一个大学生。” 邵秋一句话,刺激了图门的心。 他走后,他竟为自己高兴。他没有做,再一次战胜了自己。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极少的奇怪客人。对于邵秋,可以说,他是同情的。他自己也有妹妹。当别人以心理卫生为由,或以人体艺术为由,所谓欣赏她的身体,他的心里又怎能好受呢? 第141章 撞上便衣警 邵秋对图门说我不干这个了,我会让你找?好歹我也是一个大学生。 这句话就像一个锥子,深深地扎进图门的心里。 这是什么话。他对她那么好,她却对他这样态度。从这时候,图门的内心发生了转变,他要干邵秋一次。这样的女的,不值得他对她好。 工地上的活儿又脏又累。他得养精蓄锐。毕竟这事儿对他来说很重要。 隔一段时间,活儿不那么紧了,体力也有所恢复。于是,他约了两个最要好的工友,一起去对过的旅馆。 旅馆里有洗浴设施,可是,图门却不愿意去那里里洗。他要提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才可以去。不能让邵秋看到他灰头灰脸的样子。 晚上两点左右,或者是下午两点左右,因为这段时间是她们生意的淡季,你可以花**的钱包一夜,就象买衣服要反季节一样。节约金钱,多放炮! 图门想的还不是这些,图门想的是,这个时候也许是最安全的时候。图门干这种事,同样忌惮着警察,尤其是便衣警察。 喝了一会儿酒,两个工友和各自的伴儿纷纷离去。邵秋拉着图门的手,把他领到一间包房里。进了包房,她很大方的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好性感的身材!图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微笑着对他张开双臂,他哪里还有拒绝的勇气啊! 就这样,图门做了自己以前认为是罪恶的事情。 做完之后,图门深深的感到,原来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感觉真的不一样啊,这真是一种美好的感觉,为什么是罪恶呢?如果人一辈子只享受一种快乐,是否是一种缺憾?人为什么不能享受多种快乐呢。 图门和邵秋在包房里小憩一阵。 邵秋坐起来,催促图门快走。她说,包房里不安全,让警察堵住了,至少要罚五千。图门得意的说自己已经带了便衣警察来了,邵秋马上把脸沉下来,清秀的面庞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竟也说起脏话:“我最他妈地恨警察了!” 邵秋说她曾经被警察抓去一回,罚了五千块,好几个月都白干了。 邵秋描述当时的情形,说:“我也没敢反抗啊,那个警察上来就揪住我的头发往外拽,把我的头发都拽掉了好几骝。” “是吗!”图门大吃一惊。 邵秋说:“大哥你是不知道,到了里面就更惨了,那些人简直不把我们当人!警察比谁都**!”说着,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图门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美丽清纯的女孩会被这样对待。她们是危害社会、罪大恶极的恶人吗?她们已经是社会最底层的被侮辱的人了,警察为什么对她们这么狠,为什么侮辱她们? 图门安慰邵秋,对她说,刚才的话是骗你的。我哪有那种本事,能把警察找来。 邵秋对图门说,你这个人总得来说还不错,比较文明,也没有瞧不起我们的意思。想起刚才图门的那股子劲头,邵秋还算满意。这种感觉和这种评价,对她来说是少有的。 回到酒桌上,工友们又让图门喝酒,邵秋坚决不让喝,她趴在他的耳边偷偷对他说,刚办完事就喝酒,对身体最有伤害了。 后来,因为阻止工友让图门喝酒,邵秋甚至和一位喝醉的工友吵了起来。 之前,图门对邵秋的误解倾刻之间消失了。 就在图门和邵秋她们喝酒的时候,在另外的包间里,同样有一伙人,也在豪吃豪喝。在他们里边,确实有两个便衣警察。是图门喝多了酒,去洗水间时遇上的。 图门怎会知道他们是警察?别忘了,图门和警察打过交道。警察一般都身体笔直,长得很像石头山,傻傻的,看上去忠厚老实的样子。如果是盯梢,总会凑巧不凑巧地在你眼前出现,对你的一言一行都特别留意,尤其对你要去一个新地方、出去见朋友等特别关注。 假如你想发现他,可以到暗处监视、观察他,你一定发现他会与常人不一样。 图门第一时间就想到邵秋,要不要告诉她?还有两个工友。如果现在就告诉他们,或许他们会显示出惊慌,反而露出了马脚。 现在做都做完了,那两个警察既然没采取行动,说明他们只是来侦察,并不打算采取行动。 事实正像图门分析的那样,那两位确实是警察,确实是来侦察的。他们看到图门的块头那么大,没敢冒然采取行动。 图门看见那两个警察离去,也跟着匆匆离去。故意搭讪。 那两个警察认识他,就和他攀谈起来。 图门问:“你们是来抓嫖的吧?” 两个便衣警察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抓嫖的?” “这么说,就是承认了。” 那两位警察笑了笑。 图门说起警察抓嫖的事,愤然指责道,就是硬的不敢惹,专捡软的捏。经常看到一批批的抓小姐,**子和饭店老板却很少有抓的,也没见到哪个领导被抓过。 再说了,假如一个人由于自己的经历和人生观的因素,就愿意用身体当作一种特殊的商品去服务,为什么不可以呢。按摩师可以把手的服务作为一种商品,她们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作为一种商品服务呢。 两个便衣警察对图门说,你这是歪理邪说。如果我们是警察的话,一定先把你抓起来。 但是我也知道,其实警察也是人。这是警方的政策对吧,如果抓太严了,一下都抓跑了,谁也不做这个了,去罚谁的款?就得松一阵,然后突然抓一把,罚一笔钱,然后再放松。没有了罚款,警察靠什么活啊。 图门又问警察虐待**的事。他们只是笑笑,说我们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不是警察。 自此,图门不敢轻易地去找邵秋,他怕再遇见抓嫖的警察,如果被抓到,自己真的就中了彩票了。 实在急了,图门就去马路边的一个橱窗旁边,那儿有一个**广告,他就去那儿看一阵子,算是过一过眼瘾。 但是,他始终惦记着邵秋,担心她出事儿。他想把他遇见便衣警察的事告诉她,让她多加小心。只是这一阵子,工地上的活儿特别多,多得都分不开身子。 第142章 倒栽葱 待到图门再去见邵秋,邵秋待见图门,已不同上一次。眼神里多了一份情痴,话语里多了份爱意。 这也是邵秋从不收图门的嫖资的原因。她心里有他,她若收了他的钱,与卖又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让图门十分不满。 图门说:“男人有两种钱不能欠,一个是赌资,一个是嫖资。谁欠了,谁就会变成鬼。你想让我变成鬼啊。” “变成鬼才好,那样就能夜夜和你厮混。” 图门上前捂住邵秋的嘴巴。顺势把她扳倒在床上…… 就在他们翻江倒海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边传来。“警察,开门,警察。” 图门和邵秋一听,顿时吓傻了眼。 正所谓捉奸捉双,无双不成奸。如果让他们落了单,不就躲过此劫了吗。 想到这里,图门翻身卷衣,推窗而出。抬眼一看,前边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杂草丛生。图门不管三七二十一,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那破门而入的抓嫖警察,看见图门跳窗逃跑了,于是指派两名民警转到宾馆的对面堵截。 宾馆的对面是一个录像厅。每天二十四小时咦啊不停。 图门慌不择路,一步跳进看录像的人群之中。在里边左钻右钻,钻进里边去了。 录像厅里漆黑一团。纵使那两个抓嫖的警察追来,他夹杂在人群之中,他们也奈何不得。 图门自鸣得意。谁知道,那两个捉嫖的警察十分卖力,手里拿着手电筒一个挨一个地照。那些观看录像的观众看见是警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任凭他们在他们的脸上照来照去。 因为,他们看的影片也不太干净,万一要是被他们察觉到有观看三级片的嫌疑,可是要被罚款的。所以他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图门躲在后边,他的身体高大,低矮的凳子也隐藏不住他的身子。眼看着那两个警察就检查到他身边来了。 怎么办呢,图门心里六神无主。 毕竟图门心中有鬼,身子早已呆不住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要是被他们抓住,就是五千块钱啊。那可是他辛苦半年的工钱啊。 更为重要的,要是被他们逮住了,关进去,大家一问因为什么,**。丢不起那个人啊。 想到此处,图门忽然从人群中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跳到窗台上,双手攀住窗台上的那根钢筋,哧溜钻了出去。他猫在窗台上也没看个仔细,就跳了下去。 谁知道,窗外是一个化粪池,而且那个化粪池,白天刚刚抽走了一车大粪,没抽完。原本还要来再抽一车的。也许是天晚了,也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结果就没来抽第二车。 化粪池被撬开了一大块石条板子。图门不偏不倚,一个倒栽葱,扑哧一声,掉进了化粪池。 化粪池又深又陡,池壁又滑,粪便又浓,图门被呛住了鼻孔口嘴,其臭无比,喘息不得。挣扎了几下子,越陷越深,竟然呜呼哀哉了。 图门死了。 这个消息,传到邵秋的耳朵里,邵秋哭得肝肠寸断。 当图门的魂魄从化粪池里缓缓升上来,他用力抹去脸上的屎尿,飘移到派出所,看到邵秋已经被看押起来。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位小姐。 原来,捉嫖的警察用力推开包间的房门,看见邵秋仍然躺在床上,就把她抓了起来,带回派出所。 邵秋拒不承认。 审讯她的警察说:“你不承认也无济于事。因为图门从现场逃离,最后一头栽进化粪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 图门为邵秋揪着一颗心。 不管怎么说,图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邵秋心里想,我就是不承认,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警察从邵秋的嘴里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索性把邵秋关押起来。 可是没过多久,邵秋就呕吐不止,饭也吃不下去。他们以为她病了,狱医一检查,说她怀孕了。 怀孕了?哼!都怀孕了还说没卖。 那段时间,图门天天呆在派出所里。尽管他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是一个新鬼,对人间的事无力干预。 他只是无助地望着邵秋,望着她日渐隆起的肚子。他不能断定邵秋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因为邵秋是干那个的,同许多男客都有接触,谁知道是谁的。 他想,也许这种关押不会太长久,最后罚罚款了事。 没多久,图门的美好幻想被彻底打破了。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图门突然看见,从宾馆抓走的两个小姐。有一个小姐当天晚上从关押的派出所二楼审讯室跳下去摔死了!据内部人在那里窃窃私语,那小姐死的时候,两个**不知为什么已经没了。 哎!无法想象受到了怎样的侮辱与摧残啊,如果是人能忍受的了的,她又能跳楼吗! 最后,图门探听到死者的名字,叫“小梅”,似乎与邵秋无关,但“小梅”就是他的真名吗?图门不能确定。 负责审讯的两个警察据说是刑讯逼供,逼那个小姐说出更多嫖客的线索,结果闹出了人命。 在**上刑讯逼供?真是闻所未闻。 后来那两个警察被停了职,再后来传说要私了,再再后来,就没有下文了。也有人说给了那两个警察记过处分,反正公安局处理这些事都是秘密的,老百姓知不到真信儿。 图门死后,因为事情特别敏感。公安局也没查访原址,当然也无从查起。他是从东北逃跑来的。 警察把图门当作一次意外事故,草草处理了事。 警察通知图门所在的工地。由图门那两个要好的工友出面,向工地讨要了一部分丧葬费,捡了一个荒岭坡,埋了。 这事儿,在人间就算完了。可是,图门变成了鬼,到了阴间,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哎,真是一个倒霉蛋啊!死就死吧,偏偏死在了粪窑里,你说窝囊不窝囊。”他时常听到人们这样对他评价。 更有甚者,他这事儿,最后成了扫黄打非的一个笑料。只要一提起来,大家伙儿都会笑得前俯后仰,掐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喊着疼痛。 第143章 倒霉鬼 图门掉进了粪窑,似乎灵魂也变得肮脏,鬼差也不待见他。他们看了看图门的样子,恶殃心得不行,摇一摇头,相互嘀咕一句,掩着鼻孔,匆匆地走了。 图门本来很害怕,不敢动弹,看见他们并不捉拿他,放下心来。挨过几天,悄悄地在各地逛悠。工地、饭店、行人、街道,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他不能与他们接触,就像隔了一层玻璃,他能看见他们,却不能与他们交流。 图门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事情,很快在这个城市传开了。报纸、网络、电视,各种各样的报导形式。大体意思是,民工单调无聊的生活与性。 在城市的角落,都有着像图门和他的工友们这样一群人。他们有着一个心酸、苦涩又带着讽刺意味的名字——民工。民工的生活跟他们的生命一样,脆弱中带着刚强,粗糙的双手,镌刻着岁月的沧桑。他们生命渺小,却时时处处彰显着人格的魅力。 但是,图门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们拿他说事儿,不喜欢他们坐在温暖舒适的办公室里,对他们的生活侃侃而谈。他心里不舒服。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因为他成了一个鬼。而且,他这个鬼,还大字识不了几个。 有时候,他也到原来的工地遛一趟。他看到,原来的两个好友,被一个扛摄像机的人安排在工地的一角,他给他们录像。他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说起来,他这个倒霉鬼,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两个警察给他造成的。他试图找到那两个警察,但是事发当晚,他根本没看清楚那两个警察长什么样子。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呀。 邵秋仍然看押在拘留所里。图门去看过她好多次。他看见她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目光呆滞,面无神色。这个原本青春韶华的女孩,想起来就让他心里疼痛的女孩,现在他却对她产生了愤恨。 还是那句话,男人有两种钱不能欠,一个是赌资,一个是嫖资。谁欠了,谁就会变成鬼。 邵秋不收他的钱,他欠了她的嫖资,结果害得他变成了鬼,而且是一个倒霉鬼。 就在图门胡思乱想的功夫,突然有一个狱警走进来,打开了邵秋的门锁,对她嚷道:“你可以走了。” 邵秋抬眼看了看那个狱警,似乎有点不大相信。 那狱警又喊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邵秋这才站起身,伸了伸胳膊,缓缓地走了出去。 原来,邵秋的罚款,是旅馆的老板娘替她垫上的。 邵秋回到旅馆,休息了两天。老板娘便让她继续待客。可是,此时此刻,邵秋已经怀上了图门的孩子。如果此时待客,很有可能招致引流产。图门已经死了,她不能再让图门的儿子也无辜死去。 所以,邵秋不愿意继续待客。 老板娘对她讲,你不出来做,那五千块钱,你怎么还? 邵秋说我可以去打工,攒钱还你。 打工攒钱?还不得到猴年马月。老板娘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使劲把邵秋推进一个包间。 包间里早就躺着了一个男子,是一个胖子。他那胖乎乎的身体,邵秋看了,就有些恶心。突然呕吐起来。 待到邵秋好些时,那胖子突然从背后抱住邵秋,使劲往沙发上挪动。邵秋用力甩却甩不开,急了,突然抬起脚后跟,朝着胖子的脚面用力跺去。只听得那胖子哎呀一声,松开了胳膊。指着邵秋大怒道:“哎你这个**,你敢作践老子,老子告诉你,还就喜欢你这一口。” 说罢,胖子又冲上来,抱住邵秋,猛地往床上一摔,邵秋便结结实实地倒在沙发上了。 就在那胖子欲冲上去,对邵秋施暴的那一刻,却突然一个前抢,跌落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去了。头上立刻磕出一个血胞。 “谁绊的我?” 胖子从茶几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包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呀。 哎,这个倒霉的胖子哪里知道,刚才那一脚,是图门绊的。图门现在就在包间里,他看见胖子要图谋不轨,就冲上去阻拦,结果把胖子给绊倒了。 那胖子拍了拍额头,心里想也许是自己心太急了,才跌倒的,自认倒霉。于是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瞅着邵秋,嘿嘿一笑,再猛扑上去。 这时候,邵秋早有了防备,她在沙发上一滚,胖子扑了个空。 图门看到这里,急忙伸出手,拉住邵秋就往外跑。邵秋并不知道是图门拉住她的手。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量,只觉得有一只手牵着她,冲出包间,没命地往前跑去。 那胖子身体笨拙,等他从沙发上再次爬起来,邵秋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气急败坏的胖子嫖客,找到老板娘,大吵大闹。老板娘无计可施,只得免单,又给胖子领进去一个,算是赔罪。 邵秋跑出旅馆,也不知道往哪里奔,只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跑着。 图门没有去处,拉着邵秋在大街上跑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来到工地上。没办法,图门只有这一个地方可以去。 图门的两个工友,看见邵秋闯进工地来,大吃一惊。 邵秋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两个工友就向工地推荐邵秋,去伙房里找点事做。好在,工地上的包工头并不认识邵秋,他们就说是他们村里的妹子。包工头就同意了。 从此以后,邵秋就在工地上做活。尽管很吃力,她也坚持去做。 包工头原本只以为她做一阵子就走,没想到她做得很卖力,对她的活儿十分满意。 渐渐地,邵秋的肚子大了,大得再也瞒不住了。只得向图门的两个好友说出了实情。 两个工友就对包工头说,他们这个妹子,实际上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没想到,却因此有了身孕,真是不幸。 包工头动了恻隐之心,没撵邵秋离开工地,直到邵秋在工地上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图门在暗中看到这一切,心里宽慰。邵秋终于顺顺当当地生产了,他也有了儿子了。只是,他却不能亲自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字。 那小子长得跟图门一个样子,又是冬天生的,邵秋就给他取名叫冬生。 渐渐地,冬生会走路了。清明时节,图门的两个好友带着冬生,去到那个荒坡,去给图门上了一次坟。 从坟地上回来,他们惊奇地发现,邵秋不见了。她撇下冬生,走了。 第144章 从冬生到苏睿 图门游历归来,猛然发现邵秋不见了。当时就急坏了。小冬生没了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这时候,那两个工友中,其中一个刚好回了老家,结婚去了。说好了,结完婚后还回来的,谁知一去不复返。大概是被新媳妇给缠住了,不回来了。 结果,小冬生只能由另一位工友照看。他又要做工,又要照看小冬生,实在是顾前顾不了后。 “别担心,也许她只是有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一声。再等一等。” 其他工友安慰他。可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却没有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 包工头来找那工友,催促他上工,并且说话凶狠。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不会在这里长久的。现在好了,孩子一扔,人走了。非亲非故,这样狠心的女人,值得你这样对她好吗,赶紧把孩子丢掉算了。” 长此以往,活儿自然干不好。 那工友既上不了工,又仍不掉孩子,只能和包工头天天吵架。 图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他是一个鬼,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僵持了一个星期,那包工头知道自己再这样哟喝也不行,他想,必须采取强行措施。 第二天一早,包工头起得很早,他看见冬生歪歪斜斜地从工棚里走出来,像是要去尿尿。他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塞在小冬生手里。小冬生吃了包工头的糖块,嘴里甜丝丝的。还要。包工头就用手一指,指着外边的小铺,说:“去那里买。” 冬生伸出胳膊,让包工头抱着,出了工地,朝外边的小铺走去。 出了工地,包工头并没去买糖块,而是带着冬生朝闹市区走去。他要把小冬生丢掉。他只有这么做,那工友才能安心做活。他认为这样对谁都好。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再说了,要是这个孩子运气好,碰到一个好人家,岂不更好。 可是,闹市区人流如潮,包工头找了两个地点,刚要把冬生丢下,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说不定,别人还会把他当成人贩子呢。 慌里慌张的包工头无奈,又把小冬生抱了回来。刚回到工地,那个工友正到处寻找小冬生,看见小冬生回来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问明原由,火气当时就来了,抬手给了包工头一拳头。 “你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打你,我就打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 “我是在为你好你知道不知道,他自己的亲娘都弃他而去,你又算老几?” 那工头一怒之下,收拾铺盖走人。像这种没心没肝的包工头,不跟他干也罢。 包工头弄巧成拙,又碍于面子,不去阻拦,任由那工友去了。 图门躲在暗处,干着急没有办法。 那工友离开工地,带着小冬生住了半个月的桥洞。 也是赶巧,那日,下了那年夏日的第一场暴雨,把桥洞弄湿了,满是积水。他正抱着小冬生不知所措,猛然看见一辆轿车在桥洞下熄火了。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她下了车,十分无奈地前后左右看了看,大概希望有人过来帮一下忙,把车子从水里推出来。 那工友看到这里,慌忙放下小冬生,跳过去帮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车子从水洼里推了出来。 那年轻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惠惠。她刚从银行里回来,结果碰上了大雨。把车子开进了积水里。 杨惠惠感激不尽,见那工友抱着一个小男孩,在桥洞底下,很是不解。一询问,那工友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杨惠惠听完,十分钦佩,当时就让那位工友带着小冬生去了她的公司。 从此以后,那工友就在杨惠惠的公司上了班,生活稳定下来。 这家纺织企业太大了,图门躲藏在暗处,把整个公司看了一遍。最后看到他那位工友在这家纺织厂里干得不错。他上班的时候,就把小冬生寄放在一家幼儿园里,下了班,就接回来。发了工资,买许多好吃的东西给小冬生吃。看到此处,图门的心终算放了下来。 他想,鬼终究是鬼,与人不搭讪。只要小冬生衣食无忧,就什么都好。他这个鬼爸爸,留在此地也是白留,于是打算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个打算,他要找到邵秋,弄明白她为何突然丢弃下小冬生,不辞而别。 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去寻找? 不说图门去寻邵秋。只说小冬生,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按照年龄计算,这位小冬生,其实只比苏宁小三岁。 小冬生跟着一位打工汉长大,学自然没怎么念好,中学毕业,就进了纺织厂,在食堂里拣拣菜,抹抹桌子,扫扫地之类的,顶岗上班了。尽管还算是个童工,可是,由于他的身世比较特殊,也没有人计较这些。 苏宁出事以后,杨惠惠整个人都垮了。连饭也不想做,每日忙完工作,就去伙房里凑合一顿。需要强调一下,杨惠惠虽然是一位大公司的老板娘,对待下厨这样的事情,她一直都是亲力亲为,她和苏丙坤讲究的,就是这样一种生活情调。 可是,天不作美,就在生活美满滋润之时,上天却给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他们亲爱的儿子,发生车祸,去世了。 杨惠惠天天在伙房里吃便饭,结果就发现了小冬生。 杨惠惠面对小冬生,感慨良多。感慨之余,发现这位小冬生十分乖巧能干,尽管年龄不大,身个却长足了。看上去,一点也不比苏宁的个头儿小。看着看着,便喜欢上了。 小冬生的爹,是一个东北大汉,其身个自然不输山东大汉。 杨惠惠把小冬生带进家里,请他吃了一顿饭,把他引荐给苏丙坤。苏丙坤见了,也十分喜欢。 杨惠惠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这个孩子与她有缘。于是,她在心中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认小冬生做她的干儿子。 杨惠惠找到那位工友,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他。那工友一听,当即激动得险些给杨惠惠跪下。这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于是,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小冬生正式给苏丙坤和杨惠惠夫妇行了跪拜礼。与此同时,苏丙坤还给小冬生新取了一个名字,叫苏睿。那工友听了,心里明白,这哪里是认干儿子,分明是认亲儿子嘛。咳,只要对小冬生好,他无论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啊。 如此这般,如果图门地下有知,他也晓得,他已经对得起他这位朋友了。 第145章 寻找邵秋 …… 苏宁听完图门的讲述,说:“瞧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却是个窝囊废。” 图门惭愧地低下头。 但是,苏宁很快就意识到,论辈份,他还是应该叫图门叔叔呢。因为他爸妈认的干儿子苏睿,就是图门的儿子。苏睿是他的干弟弟,图门也就应该是他的干爹。 想到这里,苏宁拱手向图门,说:“前辈,刚才的话多有得罪。” 图门摆摆手,意思是算了算了。 苏宁对图门说:“要不要去找邵秋?” 图门犹豫不决。 “你没有要对她说的话吗?” “她是人,我是鬼,如何与她通话?” “这有何难!”苏宁对图门说。“只要你愿意,我来帮你。” 图门听了,欣然同意。 可是,要从偌大一个琅琊城找到邵秋,绝非易事。况且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当年的邵秋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从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孩一定变成一位半老徐娘。 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找邵秋。白袍先生和夷山道人一起,苏宁和图门一起。一路去城东,一路去城西。 苏宁问图门,之前,邵秋曾经给你留下什么线索没有? 图门想了想,说,她是师范院校毕业的学生。 图门带着苏宁来到当年的工地。如今,那个地方已是高楼林立的繁华之地。工地对过的那个旅馆已经不见了。或许,它早就被取缔了。或许它经营不善倒闭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叫邵秋的女人,一定会到这个地方来。” “什么时候?” “或许在你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或许在你的忌日,或许在她丢弃冬生的日子。总之,她一定会来。” 图门掐指一算,再有五天,就是他和她在旅店认识的那个夜晚。那晚,他只看了她的身体,什么也没做。按照约定,他给了她三十块钱,可她没要。从此以后,他们正式认识了。 图门和苏宁在工地边,忐忑不安地等了五天。 到了第五天,图门瞪大眼睛望着四周,希望出现奇迹,能够遇见她。可是,直到下午,很晚了,却连邵秋的半个影子也没见到。 图门失望了。 “咱们走吧,就算遇见她,又能怎样,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就在他们转身离去的当儿,图门突然发现,一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他愣住了,那个身影,分明有几分邵秋的影子。 苏宁看到图门的表情变化,追问道:“是不是她?” 图门也不敢肯定,躲到暗处,仔细望着。 不一会儿,那女人身后又跟来一个男的,他紧走几步,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往前走。图门一眼瞅见那个男的,不是别人,正是二愣子。他曾和打了一架,对他太熟悉了。 图门看见,二愣子对她拉拉扯扯,似乎不想让她往前走。 苏宁催促图门走上前去,去见他们。可是图门说什么也不愿意现身。 图门说:“她知道我已经死了,如果我猛不丁地出现,她还不吓傻了。 说的也是。 苏宁对图门说:“既然这样,你在原地不动,我去会会他们。” 说罢,苏宁纵身一跃,跳出树丛,大步走到那一男一女身边,在二愣子身后一比划,二愣子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那女人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停下来,扶住二愣子,惊慌得连120都忘记打了。 说来奇怪,当女人扶住男人的时候,男人似乎感到了女人的存在,从地上坐起来。 这时,只听那女人说:“你别吓我,我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到路边一个躺椅上,双方坐下来。 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那女人确实就是邵秋。那个叫二愣子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原来,邵秋离开工地后,应聘去了一家幼儿园。她要洗心革面,从头再来。可是,如果把小冬生带到身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赢得那项工作的。所以,她只能忍痛割爱,暂时把小冬生抛弃给图门的工友。因为她看出来,他十分喜爱冬生,他一定不会亏待他。 半年之后,她的工作稳定了。等她再去工地寻找,那工友已经不在了。她问包工头,包工头本来就对她心怀芥蒂,爱理不理地。她又去找二愣子,二愣子也爱莫能助。 最后,邵秋哭得肝肠寸断。 那段时间,是二愣子在她身边安慰她,让她挺了过来。 再后来,二愣子愣是从家乡拉出一帮人,成立了一个包工队,自己也成为一个包工头,从此,钞票哗啦啦地赚。成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成了包工头的二愣子开始追求邵秋。 一开始,邵秋觉得自己毕竟是一位大学毕业生,岂能下嫁一个包工头。可是,好女怕缠,更何况,邵秋曾经是做过那个的,已经不是什么好女,所以就屈尊下嫁,跟了二愣子。 一开始,他们过了一段甜蜜恩爱的日子。可是令二惭子不能忍受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邵秋就去往日的工地,在那里一呆就是半天。渐渐地,二愣子看出了苗头,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窜上来。 他没白没黑地干,供她吃供她喝,而她心里则藏着另一个男人,一个死鬼男人。 于是他们就吵,吵得两个人的心都懒懒的。 二愣子觉得没劲,又出去找女人。 邵秋看着,心里就痛。 二愣子不以为然,说你以前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有什么好痛的。 …… 苏宁把他们的经历讨了个一清二楚。再寻图门,图门已经离去。 他追上图门,把邵秋这十几的经历讲了一遍。 图门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苏宁问图门:“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是人,我们是鬼,鬼怎能干涉人的感情。哎,如果有来生,来生再相聚吧。” “冬生呢?你也不打算去看看他?” “冬生进了你们家,已是穷小子进了富人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从此以后,他就叫苏睿好了。” 苏宁和图门正聊着,白袍先生和夷山道人来见他们。他们没找见邵秋,却找见了董皋老爹。白袍先生告诉苏宁,他已经带着他的三米三八牛皮大鼓到了埠东,筹建一家琅琊水泊的鬼谈社呢。 苏宁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建一家这样的鬼谈社,正是他的想法。把琅琊水泊宣传出去,让世人尽知啊。 第146章 鬼谈客 琅琊城里,一条大河自北向南流淌,河面宽阔,岸边是埠。说来也怪,河西的埠却叫埠东,几千年了,琅琊人就这么叫着,谁也不解其意。 董皋老爹带着他的三米三八大鼓,穿过一尺街,来到埠东,一眼就瞧上了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地方了。他想。 董皋老爹生在泺水,对水有着特别的依赖,到人间创建鬼谈社,也是奔着水去。 董皋老爹能够带着他的三米三八大鼓,顺利来到人间,很有必要说一说一尺街这个地方。因为他是穿过一尺街来到人间的。 一尺街,顾名思义,只有一尺。但那只是夸张的说法,指这条街很短。不管怎么说,一尺街短得不像一条街。但它确确实实就是一条街。 三米三八的大鼓,足有董皋老爹的个头两个高,要想把它弄到人间,绝非易事。董皋老爹虽然会飞鼓法术,也就是坐在大鼓上,飞奔旋转,腾云驾雾。但那是在阴间,若是阳间,他却没有经验。 董皋老爹说唱山东大鼓,是离不开这面三米三八大鼓的。离开琅琊水泊时,他推起那面大鼓,就像小人国的小人儿推着一个大轮胎。结果那面大鼓从山上滚下来后,就再也收不住脚步,飞速朝前跑去。董皋老爹立马慌了,一溜小跑,紧随其后。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跑得董皋老爹浑身是汗,他想收住脚步歇息一下,都不可能。就在他万分紧张之际,只听得那*鼓噗地一声,像是闯进了一座棉帐。紧接着,就是汽车喇叭声,行人的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一派喧闹的景象。 董皋老爹一抬眼看,兴奋不已。 到了。他竟然一不留神,把他的三米三八大鼓推到了人间。 董皋老爹继续推着他的三米三八大鼓走过市区,引得路人一阵唏嘘。 “哇,这么大的一面鼓!” 那高度,足有双层公交车身那么高。再看看那位干瘪的老头,正不停地挥动手臂,推动那面大鼓。 “哇,力气真大啊!”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来自阴间的一只鬼。一个鬼老头。 董皋老爹在埠东岸边,之字路下,扎下营寨。 背面是一个桥墩,靠桥墩处,顶上一个护栏,可以遮风挡雨。董皋老爹只是把那个处所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在护栏下安下身来。 鬼的适应性极强。离开阴暗潮湿的阴间,来到阳世里,哪怕一片草地,一顶树冠,对鬼来说都是好去处呀。 没有装饰豪华的书码头气派,没有茶餐厅优雅的小资氛围,更没有冬暖夏凉的空调开放。董皋老爹秉承的是一种粗粝、开放的格调,是市井街巷式的人人可观的文娱风尚。更为关键的是董皋老爹的说唱内容,都是涉及鬼怪的,自然吸引大众。 所以,董皋老爹的鬼谈社的招牌一挂上来,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众多游客纷纷上前,一探究竟。 董皋老爹说唱山东大鼓,从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开始,至四点半结束。中间休息半个小时。围观的听众在大鼓跟前,一边听着董皋老爹的奇谈,一边琢磨着那一面大鼓,真是一道奇特的风景。 董皋老爹开唱的剧目是《相爱一百天》。 一开始,董皋老爹还不能放开自己。比如,讲到高兴处,一步跳到大鼓上去。他不敢,他怕把听众吓坏了。人们都不知道他是一个鬼啊。作为一个平常人,没有草上飞的本领,怎能一步跳到那么大的鼓上去。但是他的故事,仍然吸引了一大帮人。 董皋老爹以鬼谈客自居,每日谈鬼、论鬼,狐仙妖怪,鬼语魔音,谈笑之间,让人忍俊不禁。他的大鼓前,天天围满了人。有的听众听了,把故事编成**,连同董皋老爹的图片,一起发布出去。到了最后,直接有记者来采访董皋老爹了。嘿,发出来的题目是《牛人鬼谈客》。 一时间,董皋老爹成了琅琊城街头巷尾的新闻,关于他的八卦比比皆是。 等到苏宁、白袍先生、夷山道人、图门赶到埠东的时候,董皋老爹的鬼谈社已经经营得有模有样了。 苏宁看着那三米三八的大鼓,十分纳闷,问董皋老爹,你是怎样把这面大鼓运到人间来的。 董皋老爹说,他从琅琊水泊,一路把大鼓滚下山,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就滚到一个叫一尺街的地方,紧接着就听到汽车喇叭声、行人的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然后就一下子滚到人间来了。 一尺街?那个地方他曾经去过一趟,很短很短的一条街道,短得像兔子的尾巴。 苏宁想,既然能把大鼓弄进来,也就能把其他东西弄进来。反过来,也能把一些东西弄进鬼间去喽。比如汽车,比如枪支弹药。或许,精灵镖局的卡车,就是从一尺街运进去的。看起来,那一定是阴间一个秘密的走私通道。 苏宁看了一遍鬼谈社的布局,若在以前,他在人间的时候,如果弄这样一个书码头,怎么也得有模有样租几百平米的场地,装饰考究,然后再聘请几位资深的艺人吧。 董皋老爹说,你说的那是经典艺术,咱这里是大众艺术,要的就是这种粗粝的效果。 夷山道人也觉得董皋老爹的思路不错。再说了,现在是起始阶段,可以循序渐进,不必一步到位嘛。 鬼谈社的对过,是一个画室。白袍先生一看,不正是周晓葵的画仙坊吗。这么巧。这个地方还真让董皋老爹找对了。与画仙坊在一起,一定能营造出一个灵异气氛来。 末了,苏宁拿出一沓子人民币,对董皋老爹说,这些钱你拿着,缺什么就购什么,入乡随俗,一切都要按照人类的规矩去做,不要亏待了自己。 董皋老爹说,其实用不了多少钱的。对着一条大河,河里什么都有。这几天每天都是去河里捕几条鱼,正吃得快活哩。 苏宁他们在鬼谈社呆了一个星期,辞别董皋老爹,打算回琅琊水泊去。临行之前,苏宁指派图门留下来,帮助董皋老爹打理鬼谈社。 图门正打算随苏宁去琅琊水泊,说我一个粗人,既不会唱,也不会念,留下来有什么用。 苏宁说用处大着呢。董皋老爹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独自呆在人间,麻烦随时都会有,没有一个帮手怎么行。 图门听了,想想也是,自觉留了下来。与苏宁、白袍先生、夷山道人挥手告别。他和他们相处了一个多月,就这样分开了,竟然有些不舍。 第147章 埠东奇闻 纵贯琅琊城南北之河,河水宽阔。有的地方由于地段的因素被水冲刷的很深,存有很深很深的水,大约像是潭吧,不过琅琊人都叫它眼子。 这天早晨,有个老头早早的去眼子捕鱼。可能是去的早,天刚蒙蒙亮。这个老头听见水里水花一响。猛然见有个白胡子老头从水里冒出头来,打着眼罩四处张望。捕鱼老头感觉很稀奇。这么早,水里怎么还有白胡子老头呢? 水里的白胡子老头看了看四处,没发现什么就下潜水里了。 一会儿,水中央缓缓升出一艘船,呵呵,装饰的像是戏台,有两个人穿着戏服在上面开始咿呀唱戏。 捕鱼老头开始很惊异,傻呆呆的看着,后来看得入迷了,拍着大腿喝声彩:“好戏!” 一句话不要紧,那艘船马上沉入水里不见了。 紧接着轰的一声响。水花翻滚,一条很大的鱼翻出水面,飘了起来。原来,鱼已经死掉了。 捕鱼老头不敢声张,吓得撒腿就跑,跑回家去,跟大家一说,大家也惊慌不已。最后,大家的分析是,那条死去的大鱼一定是那白胡子老头。 过了几天,又有人说,一定是水怪。其实是水怪想出来唱戏玩耍,让白胡子老头出来观察情况。由于被捕鱼老头看到了,水怪责怪白胡子老头,所以把他废掉了。 这事儿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其实,是董皋老爹和图门在一起。唱戏不假,只是并非为了玩耍。董皋老爹想,总不能光唱《相爱一百天》吧,得有几个拿手的戏。于是,他便拉着图门一起排练起新节目。被人发现后,董皋老爹灵机一动,装作捕鱼的,赶巧就抓到了一条大鱼。 尽管机巧,董皋老爹还是没能掩藏住自己。 因为接下来,有三三两两的好事之人早起来一探究竟。最后,竟有一个年青人偷偷地朝他们仍石头。 董皋老爹再不敢去水上排练他的新节目了。 图门气不过,要去收拾那个年青人。董皋老爹不让,说苏宁临走之前,告诉咱们要入乡随俗,不要惹是生非。 图门表面上答应下来,实际上,暗地里早准备好了。 再次等到那个年轻人到河边来寻衅滋事,图门从背后猛地窜上去,把那年轻人搂抱住,猛地摔倒在沙滩上。接着,图门又扑倒在地,使劲压住那年青人。 那年轻人惊恐万状,拼命挣扎,最后总算挣脱开去。逃出沙滩,用手一撸胳膊,只见一道淤青。 “呀,果然有水怪。” 那年轻人的家人迅速报了警。警察查来查去,找不到线索,就把目光盯住董皋老爹的鬼谈社。 “鬼谈社?” 警察把董皋老爹带走了,一做笔录,董皋老爹说是泺水人。警察让他出示身份证。董皋老爹拿不出来。那警察上网一查,董皋老爹提供的个人信息完全不存在。原本是有一个叫董皋的,可是早已病故,注销了户籍信息。 董皋老爹说不明白,他总不能说他是一个鬼吧。 警察不敢让董皋老爹离开,可是,又没有证据。就把董皋老爹关押了二十四小时,到了二十四小时,只得把董皋老爹放了回来。 查来查去没有结果,警察放弃了。可是,那位被图门撸了一顿的年轻人,却不肯放弃。因为他越来越觉得,水里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跟鬼谈社的鬼谈客一模一样。 一日,董皋老爹正在鬼谈社说唱他的山东大鼓,忽然从远处走来一群人,约有一、二百众。及至近了,才发现,为首的正是被图门撸过的那个年轻人。 那一、二百人怒气冲冲地来到鬼谈社前,那年轻人用手一指,大声叫道:“他,他就是那个水怪!” “弟兄们,给我上!”只听得有人喊道。 董皋老爹一看,慌了手脚,轻提腰身,嗨地一声,跳到三米三八的大鼓之上。 “看,他不是水妖是什么。不是水妖,能一下子跳那么高。” 可是,尽管他们叫喊着,却无计可施。因为那只大鼓实在太高了。更重要的是,大鼓四周连一只抓手都没有,他们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怎么办呢?这时候,有人提议,水鬼不就怕火吗?干脆把他的牛皮鼓给烧了。 于是,有人取刀割鼓,有人掏出打火机,有人去寻汽油。形势万分紧急。 董皋老爹想,此时此刻,如果使出什么法术,一定会引来更多的猜疑。图门虽然是一个老鬼,可他却没有什么法力。一个对付一、二百人,恐怕有些难度。怎么办呢? 董皋老爹半立在鼓顶上,正想着解救之策,只听得鼓下人声躁动,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伙鬼谈社的听众,跟寻衅滋事的一、二百众争执起来了。 那伙人胡作非为,拎来汽油,真的要烧大鼓。如果真的把大鼓烧了,还怎么说唱山东大鼓。说不成山东大鼓,他们到哪儿听去。这么好听的山东大鼓,可不能让这伙人给毁了。鬼谈社的听众们一不做二不休,群起而争,跟那伙人理论起来。 “他是水怪!” “管他水怪火怪,他唱的山东大鼓就是好听,又不收费,就是不兴你们捣乱。” 两伙人互掐起来,甚至撸起了袖子,准备动手。 鬼谈社的听众虽然人数少,可是他们自认为站在正义的一边,所以理直气壮,当仁不让。那伙莽汉仗着人多势众,更不含糊。 眼看着一场殴斗一触即发。 这时,忽然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大声喊了一句,“警察来了。” 警察果然来了。那伙莽汉一看势头不对,将刀子一收,油桶一丢,撒腿就跑。跑得慢的几个,被警察拦住,与那群鬼谈社的听众一一对证之后。警察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先把董皋老爹救下来,然后又对在场的人们说道。哪里有什么水怪,不要听信谣传。都散了吧散了吧。 董皋老爹感激不尽。 其中一个警察盯着董皋老爹说:“不过,你的口袋户口,要抓紧时间解决啊。” 董皋老爹点头称是。 事后,图门拉住董皋老爹的手,说:“我真没有用,真是个瞎大个子,什么忙也帮不上。” 董皋老爹不以为然,说:“不要这么说,以后,有的你忙活。” 第148章 鬼书码头 董皋老爹以鬼谈客自居,除了在泰山说唱的《相爱一百天》,又编撰了两部新唱段《说艾山》和《琅琊水泊》。两段唱词都是有关苏宁的。 这一天,鬼谈社前,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听众。说他不寻常,是因为他与平常的听众不同。平常的听众多是一些游客、揽工汉、沿街商贩,甚至附近街区的居民。或是消磨时光,或是寻求乐子。这位客人却西装革履,座下宝马。按说,他应该去那些高档会所,似这种穷光蛋来的地方,断不是他能光顾的。 可是,他就是来了,而且,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听起来。因为董皋老爹的山东大鼓,说的这段书中人物,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人是谁?他就是琅琊织产大王苏丙坤。 苏丙坤一杯茶、一包烟,静静地坐在鬼谈社前的沙石堆上,听《说艾山》。一连三天,他准点到达,完完整整地听了一遍。 董皋老爹和图门正要收拾东西,关门歇业。一位司机跑过来,对董皋老爹说:“这位师傅,我们老板想请您喝茶,可否赏个脸?” “哦?”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知是何原故,受此殊荣?”董皋老爹反问道。 “去了您不就知道了。”那司机说。 其实那司机就是苏丙坤的司机,是他让他来邀请董皋老爹的。 图门一听,不高兴了,为什么只邀请他?难道,只有说书先生才配喝茶吗?要是没有我这个帮手,他怎能唱出《说艾山》。 呵呵!那位司机师傅只是呵呵一笑,不作评论,走了。 “去还是不去?” 董皋老爹犹豫不决。 “有人请你,干嘛不去?” “可是,他们是人,我们是鬼啊。” “这有什么嘛,我们曾经也是人,他们早晚也是鬼啊。” 图门说得是。董皋老爹心里一想,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苏宁先生不是说琅琊水泊要接触人类吗,与人类展开勾通。不与他们接触,怎么勾通。 于是,董皋老爹把东西一放,跟着那位司机师傅去了。 “哎,替咱多喝一杯。” “一杯茶而已嘛,有这么贫吗?” “这你就不懂了,大老板请喝茶,可不是三块、五块的大碗茶,是要去茶楼慢慢品的。” 董皋老爹随着那位司机师傅,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 董皋老爹低头一看,车后座里果然坐着一位老板。高高大大的身体,坐在那里,以至于显得十分拘束。 车子离开埠东,在柏油路上行驶了十几分钟,然后在一座装饰典雅的茶楼前停下来。董皋老爹见那楼前还有一棵长势茂盛的青腾,十分有情调。 分宾主落座后,那位老板开口说道:“我已经听你说了三天书了,算是你的老书迷了。敢问先生是哪里人,又为何到埠东来说书,而且分文不取?” 董皋老爹回答说是泺水人。因酷爱山东大鼓,所以才来此说书。 “可是,你分文不收,拿什么养活自己?”他终于问出想问的问题。 “我一个老头儿,怎么样生活都行。若为吃喝二字,其实很简单,一顿一馍足诶。” “好一个一顿一馍。来,让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董皋老爹喝下一杯茶,也问出了心中想问的一句话。 “不知先生因何请老叟喝这杯茶,不会仅仅作为老叟的一位粉丝吧。” 那位老板点一点头。放下茶杯,说:“您说的对。原因很简单,你唱的这出《说艾山》,主人公苏宁的遭遇,与在下的爱子一般模样,莫非就是取材于爱子的身世?” 董皋老爹一听,心里明白了,原来,坐在面前的这位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苏宁他爸,苏丙坤先生。怪不得看上去跟苏宁十分相似呢。 “这?”董皋老爹犹豫不决。 “但说无妨。”苏老板引导道。 于是,董皋老爹就照实说了。把苏宁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末了,苏老板追问道:“你是怎样知道这些的?” “我……我有过阴的经历。”董皋老爹撒谎道。 “哦。”苏老板听了,沉吟道:“这么说,你过阴的时候,是见过爱子喽。” 董皋老爹点点头。“不过,我不过阴的时候,是十分正常的,比如说现在。” 苏丙坤老板点点头。“看得出来。” 苏丙坤老板听了董皋老爹的讲述,勾起了他对苏宁的回忆。要是苏宁还活着的话,应该有十八岁了吧,也进了大学读书去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如果董皋老爹的话属实,苏宁还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倒是与上次自己在泰山的经历十分吻合。 想到这里,苏丙坤老板对董皋老爹说:“我佩服你的执着和勇气。这样吧,我来资助你开一家上档次的书场怎么样?” 董皋老爹不解地望着苏丙坤老板。 “就是说,由我来出资,在埠东建一处说书场子,供你使用。当然,你也可以收取一点门票钱,供自己使用。你放心,我分文不取。” “有这样的好事?可是,我拿什么回报您?” “我只是在做公益,不需要回报。” 董皋老爹听了,感激不尽。喝完茶,回到鬼谈社,把喝茶的经历对图门讲了一遍。图门一听,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 到了第三天,果然在鬼谈社数百米处,水岸边有一处楼宇,正数八间,挑高两层,忽拉来了几十个工人,又拆又戗,忙活起来。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一处崭新的会所装饰一新。外墙被粉刷成浅蓝色,白色隔线,与水岸吻合。一共上下两层,一层是大厅,二层为包间。最后在正面挂上了“鬼书码头”四个溜金大字。 董皋老爹和图门搬进去的时候,正赶上元旦节日,门前客满,观之不绝。 开业那天,高高的条幅从楼顶垂下来,三米三八的大鼓就放置在门前,格外引人注目。 只是,苏丙坤老板并未出面,而是由他的干儿子苏睿代表他出席了开业典礼仪式。 图门望着苏睿,他的儿子,出息得有模有样,不仅欣慰。此刻,他多么想喊一声他的儿子呀。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他的儿子并不认识他。就算认识他,可他已经成了鬼,此刻与他见面,在人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 第149章 吉尼斯大鼓 鬼书码头开张,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从埠东码头上来,走进书场,一股古朴典雅的味道便扑面而来。这里的桌椅、茶几及设施,均以硬木、雕镂、朱漆为主,凸显出浓郁的文化气息。听众坐在台下宽敞的靠椅上,有四人一桌的,有背靠沙发的,他们一边喝茶,吃瓜子,一边听书,很是惬意。每当说唱到兴头处,无不鼓掌叫好。 走上二楼,更有一个个雅座包厢。还有一个茶餐厅,供听书人进餐、休闲之用。不仅如此,楼上还设置了八台液晶显示器,与楼下书场同步。客人一边进餐,一边打牌,一边听书。 三天过后,董皋老爹制定了一个10元门票方案,开始收费。对此,图门颇有微辞。说:“你不是一日一馍足诶吗,为什么还要收费,鬼要那些钱有什么用?” 董皋老爹不以为然,说:“如此高档、人性化的装修一定花了苏老板的不少钱,如果我们任由免费下去,怎能对得起苏老板的一片心意。” “可是,他不都说过了吗,他只是在做公益。” “哎,那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怎么说他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就讲求一个投入产出。咱们可以不挣钱,但必须得把苏老板的投入挣回来吧。” 图门觉得董皋老爹说的也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 可是,随着收费制度的执行,问题来了。原来,客源不愁的鬼书码头,到了收费之后,却变得寥寥无几。难道他们不愿意听书了吗?还是不愿意花钱听书? 答案肯定是不愿意花钱听书。 之前,董皋老爹都是稳稳地坐在室内,慢条斯理地说他的书。现在,他不得不和图门站在一起,在门外迎侯那寥寥无几的几位客人了。 这可怎么办呢? 尽管他们的大鼓立在门前,看起来十分显眼。可是,人们只是在大鼓面前转一圈,仍然舍不得掏出十元钱听一次书。 苏老板听说了,派苏睿来查看究竟。苏睿看到眼前的惨淡状况,回去后如实汇报给了苏老板。苏老板一听,很受感动,觉得这个老头儿很讲义气。但是又转念一想,如果因为收费而把客人拒之门外,就有违了他当初建这个鬼书码头的初衷。 于是,苏老板告诉苏睿,说:“你回去告诉他们,收费就免了,我已经说过,我只是做公益。同时,你也可以考虑呆在那里,帮助他们打理一下。” 苏睿受命去了,把苏老板的意思重申了一遍。 董皋老爹说:“苏老板可以做公益,我们却不能那样做。其实,我们也不是要挣钱,就是要把苏老板的投入给挣回来,仅此而已。” 董皋老爹这么固执,苏睿只得随他而去。 苏睿把鬼书码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最后看到那面大鼓,觉得十分稀奇。如果要是能在这面大鼓上做一做文章,吸引一下大家的眼球,说不定能对书场目前的怪淡状况有所帮助呢。 苏老板告诉他让他考虑呆在书场,帮助他们打理一下。苏睿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干儿子,他必须借此机会露一手,让苏老板知道他的能耐,提高一下他的人气指数才对。 苏睿皱着眉头想了三天,终于想出了一招。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当然没有奖金,苏老板也不在乎那点钱,可是他要名声,名扬世界。如果成功申请的话,接踵而来的一定是各种各样的报道。名声不就来了吗。 打破吉尼斯世界记录,还可以让别人觉得行行出状元。只有自己行,别人不行。既可以给他人带来乐趣,还可以挑战自己。让大家的目光去多多观注。这样,对董皋老爹也是一个**啊。 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鼓在美国。这只鼓的直径为3.7米,重272.2公斤。是1872年波士顿为庆祝世界和平日而造的。 董皋老爹的这面大鼓三米三八,虽然直径小了点,但是份量却比美国的那个鼓大多了。因为它的一个大象底座就500公斤。 这么一想,苏睿很快就行动起来了。联系了英国吉尼斯总部在中国的代理机构。他们很快做出了回应。 在认证现场,由总部指定的工作人员亲自测量了这面大鼓的各种参数。 …… 大鼓构造:鼓身、大象(底座)、鼓台、楼梯; 大鼓直径:3.38米; 大鼓高度:1.68米; 鼓身樟木:108块; 所用铜钉:2003枚。 …… 最后,当主持人宣布,这个见证奇迹的时刻终于到来,董皋老爹的三米三八大鼓最终获得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荣誉证书,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 随后,现场那些已经迫不及待的听众早已涌进书场,等待着这个世界级大鼓擂响的鼓点,以及那抑扬顿挫的山东大鼓。 啊,好过瘾的鬼书啊。 ……什么?鬼书。对。董皋老爹想,他说的就是鬼书,苏宁先生书写的就是这样一部鬼书啊。 想到此处,董皋老爹更卖力了,将他的山东大鼓唱得更加富有激情。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埠东的鬼书码头,来了一位老太太,她远远站在鬼书码头前望来望去,瞧见董皋老爹在书场里高声唱着山东大鼓。看着看着,她竟突然晕倒过去,幸亏跟随她来的一个女孩,将她扶起来,赶紧将她送进了附近医院。 老太太醒来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嘴里不停地叨念着:“是他,一定是他。” 这位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董皋老爹的夫人,生活中和他意见相佐的死对头。 原来,她在泺水老家,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突然看见了董皋老爹与三米三八大鼓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现场直播画面。她立刻就惊呆了。那不就是她的老伴吗,可是,他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啊,怎么还申请吉尼斯大全呢。 难道,世界上还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在他们的女儿的陪伴下,老太太踏上了南下寻夫的旅程。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原来,这个干瘦的老头竟然真的是她的丈夫。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睿没想到,他一心为让鬼书码头增加客源,不曾想,却为董皋老爹招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董皋老爹也后悔不已,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第150章 董夫人现身书码头 董太太怒气冲冲,闯进鬼书码头,董皋老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麻烦来了。 董太太一生争强好盛,可是,她命不济,摊了一个与世无争的丈夫。没想到,如今她这个丈夫正躲在琅琊城,开了这么大一处书码头。她已经顾不得眼前的这个董皋老爹是人是鬼,揪住他的衣服就往外拖。 “放开,老婆子,放开我。”董皋老爹叫嚷道。 董太太一愣神,松开手。“这么说,你承认你是董皋了?” “是。可是我已经……” “已经发达了是吧?成了大老板了是吧?” 董皋老爹撂下手中的家什,把董太太拉到码头上。因为书码头里的客人实在太多,他不能让她在场子里胡闹。他想开诚布公地和她谈一谈。可是,董太太却不容许他解释半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在电视里看见你,就被你蒙骗了。” “我,蒙骗你?”董皋老爹指着自己。 “不是吗?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要把钱拿出来。否则的话,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看来,董太太已经认定了他是个大老板。这时候,董皋老爹才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他想无论他再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怎么办呢?隐身而去,哎,不行不行。他们的女儿还在跟前呢。 于是,董皋老爹只得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把所有能找到的钱币都找了出来,交到董太太的手上。 “就这点钱,你骗谁啊你。” 于是,董皋老爹啰哩啰嗦地跟董太太讲鬼书码头的来历。说了一大堆,归根结底一句话,这个鬼书码头,并不是他董皋老爹的,而是琅琊城一个叫苏丙坤的纺织大王的,是他投资兴建的。 董太太把眼一瞪,“你骗谁啊!” “真的,真是他的,他说他在做公益,是他免费提供的。” 董太太露出鄙夷的神色。“真不愧是一个说书的,真会编啊。” 董皋老爹无计可施。最后,把心一横,随她去了。信也由她,不信也由她。随便怎样,他得回场子照顾生意去了。 董皋老爹一甩袖子,走了。 董太太手里攥着一大把零钱,也扭转身,去找那个叫苏丙坤的纺织大王去了。 纺织大王很好找,但是见到纺织大王,却十分困难。因为纺织大王的时间非常宝贵,安排的非常紧凑。董太太在那座纺织大厦前等了三天,终于把苏丙坤等到了。 大厦大厅里的保安把董太太领进苏丙坤的办公室。 董太太径直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地问道:“苏老板,你说说,鬼书码头是不是你的?” 苏丙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董太太便把如何在电视上看到董皋老爹,如何从泺水找到琅琊城的整个经过讲了一遍。 “慢着——”苏丙坤打断董太太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董皋老爹已经死了?” “是啊。” “既然他已经死了,你怎么确定这个董皋老爹就是你丈夫呢?” “你放心,没有错,他都已经承认了。” “我再来问你,你现在能够确定你丈夫已经死了吗?” “确定。” 苏丙坤听完,忽然打电话把保安叫来,让保安赶紧把这位董太太带走,她已经中了邪了。 董太太死坠不走。那名保安又找来一位帮手,两位保安连拉带拽,总算把董太太拉走了。 董太太岂肯善罢甘休。她并未离开纺织大厦,而是在一旁瞄着苏丙坤呢。 一天早晨,她终于弄清楚苏丙坤的那辆宝马车子,它刚一驶出大厦,她就猛地朝那辆宝马车撞去。董太太怎能撞过宝马车,再加上司机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给撞上了。宝马车的车身洁白,董太太的鲜血血红,立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丙坤一看出事了,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让司机停下车,从车里跳出来,跑到车头上扶住董太太,火速送往医院。 好在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在医院里包扎完毕,又输了两瓶液,就出院了。 出院后,苏丙坤把董太**排到大厦底层的一间接待室里静养。 这一次,没等董太太去找苏丙坤,苏丙坤就派人把董太太叫到他的办公室里,问候了她的伤势。接着,他开始问起她的丈夫董皋老爹来。 董太太就像拉家常一样,把董皋老爹的身前身后事讲了一遍。苏丙坤听完,觉得鬼书码头的董皋老爹还真是董太太的董皋老爹。 如此说来,这个董皋老爹是一只…… 苏丙坤想到这里,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董皋老爹一定有些来头哩。 想到这里,苏丙坤把他内心里的担忧告诉了董太太,问他假如真是那样,她有什么看法。 董太太说:“我的意思很明确,不管他是人是鬼,只要他在这个世上一天,就得对我们娘儿俩负责一天。” 苏丙坤无话可说,他觉得董太太的话也对。可是转念又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现在他才明白,他和董太太的意图不同,他们跟本就谈不来。于是就安慰董太太道:“我现在负责地告诉你,这个鬼书码头,真的是我投资兴建的。不过你放心,我投资鬼书码头,并不是为了赚钱。相反地,我只做公益,分文不取。从现在开始,鬼书码头所有的收入,你都可以跟董皋老爹分享。 “苏老板,有您这句话,咱就放心了。” 说罢,董太太拍拍屁股,走人。尽管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她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董皋老爹正在鬼书码头唱他的山东大鼓,猛然见董太太又回来了,不禁一阵紧张。这几天不见她的踪影,他以为她回去了呢,没想到,几天之后,她又杀回来了。 咳,董皋老爹刚刚清静了几天,不知道她又将闹腾出什么事儿来。 谁知道,这一次董太太不吵也不闹,而是往鬼书码头的门前一站,主动收起了门票钱。 “哎你个死老婆子,你这是演得那一出戏啊!” “怎么不行啊?”董太太把眼一瞪。 董皋老爹见惹不起,只得退后三步,连声说:“是是是!”任由她收起门票钱来。 第151章 探鬼 董皋老爹是鬼!这条消息对于苏家来说,的确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苏老板先找人跟董太太谈,让她们先回泺水老家,至于鬼书码头的收入,他可以预先支付给她们。 董太太一听,这倒不错,于是就同意了。 打发走了董太太,苏老板想,去寻一个阴阳先生来,试探一下董皋老爹,到底是不是鬼。 经过多方打听,还真让苏丙坤打听到一个人。据说,这个人打小就没有爹妈。他爹和人打架,被人打死了。他妈伤心过度,那时候,他妈已经怀了他整整十个月了,马上就要分娩了。于是,他妈哭得跟泪人似地,一口气没上来,死了。他妈临死之前,他呱呱坠地。 他是他奶奶喂大的。所以,打小,人们就叫他扶棺生。 等到苏老板见到这位扶棺生的时候,却发现竟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心里有些失望。于是,不相信地问道:“你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魂吗?” “没问题。”扶棺生回答。 其实,这个扶棺生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在鬼谈社前,两伙人正待武斗之际,大喊一声“警察来了”的那个小男孩。 苏老板叫人把一小瓶牛的眼泪取出来,交给他。说你把它涂在你的眼睛上,就能看到鬼魂了。 扶棺生摆了摆手,说用不着。 苏老板又将一枝新鲜的柳树叶交给小男孩,对他说,沾湿水抹在眼上,也能看到鬼魂。 扶棺生仍然摆一摆手,说用不着。 苏老板拿眼睛疑惑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扶棺生说,你只须给我煮一碗白米饭,在白米饭里放上大块的肥猪肉,交给我就行。 苏老板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 扶棺生在午夜时分,拿那碗白米饭,选了一个十分黑暗地方,在碗里插上三支香,放在十字路口,等香烧完,才把米饭吃下。用他的话说,此时饭中早已注满了游魂野鬼的至阴之气,所以能很快地进入灵界之门。 其实,对扶棺生来说,那真是一碗香气扑鼻的白米饭啊。 事后,扶棺生告诉苏老板,鬼书码头里的两位,确实是鬼。 果然是鬼?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阴阳眼,只是能看到鬼魂,却不能施展法术灭了他们。 你总得想想办法啊。苏老板央求扶棺生。并且给了他大把大把的钞票。 扶棺生高兴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扶棺生真的答应了,苏老板反而又怀疑起来。心里想,这个小男孩真的能想出办法来吗。他觉得还得靠自己才行。 于是,他每天都让人把鬼书码头的影像资料调给他看。因为前几天,他在鬼书码头悄悄地安装了几个摄像镜头。 安装摄像头很简单。前段时间,董太太不是把鬼书码头洗劫了一次吗,好多东西都被毁坏了。要修啊。所以,苏老板就找了两个装修工,在鬼书码头捣腾了两天,修理一新。最后,就在楼上楼下各安装了两个摄像头,当然是隐藏在暗处的。 有了这几个摄像头,苏老板就可以随时察看鬼书码头的一切。比如,董皋老爹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起床,吃什么,喝什么。还有那个图门,他们平时闲谈的话题。等等。 这一看,还确实看出了一点门道。因为苏老板发现,每隔两天,董皋老爹都会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瓶子,那瓶子大约跟大容量的可乐瓶子差不多。然后,他就张着嘴,对着那个瓶子猛吸几口。然后,十分舒服的样子。 咦,那是什么东西? 通过镜头回放,苏老板大约可以确定,那会是一瓶氧气什么的。 其实,那瓶里装的的确是气,只不过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氧气。董皋老爹大约是吸那个吸惯了,不吸不行。所以,临来的时候,他就带了一大瓶。 这些,说明不了什么。能说明问题的,是万圣节那天。鬼书码头提前一个小时就歇业了。然后,董皋老爹和图门到外边购了几个小菜,然后关门小祝起来。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应该是喝酒啊。事实上,他们确实喝酒了,每人喝了三大杯。也许是喝得高兴过头了。最后,董皋老爹对图门说:“老弟,我还有一点私货,拿出来你尝一尝。” 图门一听,哟嗬一声。“好啊!” 董皋老爹猛不丁地从床底下掏出一瓶上好的陈血,鲜红鲜红地,十分诱人。 图门从未见过这玩意儿,就像一个山区的孩子从未见过炸鸡。那种**是绝对的,那种吃的*是本能的。 尽管图门没见过它。可是,只要是鬼,就拒绝不了它,就像女孩子无法拒绝美味的巧克力一样。 图门一把夺过来,伸出一副獠牙,用力咬开瓶盖儿,满斟了两大碗。端起来咕咚就是一口。 董皋老爹急忙伸出手去,压住图门的碗。说:“这样好的陈血,可不是这样喝的。” “要怎么喝?”图门不解。 “要慢饮细品。”说着,董皋老爹啜了一小口,在嘴里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闭着眼睛,抿嘴咽了下去。 “这样啊!” 图门也学着董皋老爹的样子,慢腾腾地喝了一口。 尽管他们喝得如此斯文,还是满嘴血红。甚至有两滴血液从嘴角流淌下来…… 苏老板看到这一幕情景,当时就惊异得张大嘴巴。这……这……的确是鬼啊。只有鬼才吸食鲜血的。 难道他们是吸血鬼吗?这样一想,苏老板又有些害怕起来。鬼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会不会有一天迫害他啊。 不行……苏老板想到这里,得把那个扶棺生找来,看他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苏丙坤央人把扶棺生找来,先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扶棺生说,确实有新的发现,那的确是两只鬼啊。 何以见得?苏丙坤问扶棺生。 扶棺生说,我亲眼看见,他们在一起喝血呢。 苏丙坤听了,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扶棺生真的厉害。“果然跟摄像镜头里拍的一模一样。于是问道:“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破解的办法?把那些影像资料拿给他们瞧瞧,不就完了吗。你想想,他们两个鬼,在茫茫人海中,被人类发现了,还能呆得下去吗,还不得快跑。” 苏丙坤听了,心里想,这算什么破解之法。不过,倒真的可以用一下。 第152章 父子相见 苏老板果然依照扶棺生之言,把影像资料下载了,驱车赶往鬼书码头。对董皋老爹说今天闭馆歇业。 “为什么?” “因为……”苏老板把那些影像资料在董皋老爹跟前一晃,“……这个,就为这个。”苏老板熟练地打开手机存档的视频。 董皋老爹和图门接着看到了他们一起啜饮陈血的影像记录。 董皋老爹和图门顿时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董皋老爹才指着苏老板说道:“你偷拍我们!” 说偷拍言重了,但是,无论如何,苏老板都有背后给人一刀的感觉。 “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董皋老爹和图门面面相觑。 “还是我替你们说吧。其实,你们不是人,是……鬼,对不?” 董皋老爹争抢道:“可是,鬼是弱势群体,请你发扬点风格,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 苏老板是一位富人,一个有良心的富人。他当然不会为难两个野鬼。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两个野鬼到这里来说鬼书是何用意。 董皋老爹把苏老板按在沙发里,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捧给他。然后慢吞吞地讲了起来。 苏老板听得聚精会神。尤其是苏宁在阴间的种种际遇,听得如同隋唐演义一般。他既不敢想象,又愿意相信。不敢想象,那是因为那个世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也不曾见过。愿意相信,那是因为借此知道了苏宁的消息。不管他是人是鬼,只要还有他的消息,就说明还有一个念想。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你说的琅琊水泊,指的是琅琊山吗?” “正是。只是此琅琊与彼琅琊山,一个在实界,一个在虚界。或者说,并存的这两个世界里,共同拥有的一座山。打个比方,就好比面对同一束阳光,身体与影子的交替。” 似乎有点深刻,不过还是能够模模糊糊地描述出来。“也就是说,如果此刻我动身去琅琊山,或许就能见到苏宁。” 董皋老爹一听,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假如苏苏丙坤去见苏宁,不就等于让他去过阴吗。作为一个长辈,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可是,我的确想要见一见他。” “人和鬼是不能随便相见的,那怕他是您的亲人。不过如果您执意要见他,容我告诉他,让他托梦给您,如何?” “梦境哪有实际相见来得直接。” 董皋老爹说服不了苏老板,只得依了他,答应他可以考虑带他去一趟琅琊水泊。 苏老板听了,很是激动,约定次日一早就去一趟琅琊山。 整个晚上,苏丙坤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自己已逝两年的儿子,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尽管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是一个鬼,可是,人和鬼见面,也不是不可以呀。所谓鬼伤人的事件,只是在损害了鬼的利益的前提下,或者前世欠下的俗债。他相信,苏宁是他的儿子,就算做了鬼,他也是他的儿子。 次日一早,苏老板就起来了,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运动装,特别还郑重其事地戴了一顶太阳帽。杨惠惠看到他这身装束,十分奇怪。“老苏,你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苏丙坤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答道:“哪根神经也没搭错。” 苏丙坤没让司机开车,而是自己亲自驾起他那辆宝马。路过一家超市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买了几瓶水和几块面包,丢进车里。 到了鬼书码头,董皋老爹看见苏老板,大为惊讶。但他还是冲着他笑一笑,问道:“确定开着车子去吗?” “嗯!” 董皋老爹想,原本他只是想带他去一趟琅琊山,待到山上,自己去一趟虚界,把苏宁叫出来,让他们父子见一面。没想到他却驾车来了,开着车子,是没法直接闯进虚界的。除非走一尺街…… 苏老板驾着他那辆白色的宝马车,驶离鬼书码头,奔向绕城高速。 “等一等。”董皋老爹叫住苏老板,“如果是去琅琊山,照直往前走就行,如果是去琅琊水泊,得穿过市区,从一尺街往前走。” “有什么不同吗?”苏丙坤问道。 “不一样。一个是去实界,一个是去虚界。” “那就走一尺街吧。” “您确定吗?” “确定。” 于是,苏老板调转车头,载着董皋老爹,朝一尺街驶去。 “慢着——” “还有什么事?”苏丙坤不耐烦地问道。 “真走一尺街,须约法三章。” “哦,不知哪三章?” “不许说话,不许回头,不许超过二十四小时。” “记住了。” 说话之间,宝马车已经穿过一尺街,急驰而过。 可是,再往前走,却是羊肠小道,崎岖难行。苏丙坤不得不放慢速度, 车子放缓,他终于可以观赏沿途的景致。可是,就算他怎样睁大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仍是一派雾蒙蒙的景象。 “雾霾?不是,雾霾应该是灰蒙蒙的,这里怎么蓝莹莹的?” 苏丙坤刚要向董皋老爹问个明白,突然想到董皋老爹的约法三章,不许说话。于是,他只得把他想问的问题强行咽了下去。 那条小路虽然弯弯曲曲,却没有交叉路口,所以一直走下去。也没有交错的车辆,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不会有车撞。 感觉没过多长时间,琅琊水泊就到了。 苏丙坤抬头一看,感觉和琅琊山没有什么不同呀。 苏丙坤把他的宝马车停在一个平坦的地块上,下了车。董皋老爹示意苏老板稍等。苏丙坤抬眼一看,眼前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前边放一块巨石,上书“天下第一树”。这不是……琅琊山下的天下第一银杏树吗? 于是,苏丙坤就往树下拣一块石头一坐,坐了约莫半个小时,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见一阵熙熙攘攘之声,一伙人拥戴着一位少年从山上走下来。苏丙坤抬眼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苏宁,和两年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苏丙坤欣喜之余,慌忙从脚下的石头上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招呼道:“苏宁——苏宁——” 苏老板这一声叫喊不要紧,突然天边一阵乌云翻滚,使本来就昏暗的天际更加昏暗起来。于昏天黑地中,自天际伸下一只大手,像一只鹰的利爪,猛然朝苏丙坤抓过去。 第153章 有惊无险 正当苏丙坤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苏宁正从山上走来。他一眼瞧见前方一溜金光闪耀,就像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出现一道光焰。 不好,前边有情况。苏宁惊诧,眼疾手快,探手取出自己的三截*大枪,啪地一声打开中间的按纽,手腕一抖,那三截*大枪随即飞了出去,直朝那束光焰刺去。 眨眼之间,只听得前边吱呀一声痛叫之声,紧随着是一个沉闷的“扑通”,仿佛一块陨石从天际落下。 那东西不偏不倚,跌落在苏丙坤身前三丈开外的地方。 仿佛发生了一次剧烈的地球震动,苏丙坤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凭空而落的那个东西就落在大坑里,掀起的扬尘四外弥漫。苏丙坤的身上被一层灰尘蒙住,竟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宁身后的随从一阵大叫。“呀!什么东西?” 他们呼啸着,一路飞奔,直抵银杏树下。 大家顾不上看望苏丙坤,而是继续朝前,直奔那个大坑,抢先看个究竟。 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原来,那是一个勾魂的金鸡脚,体形庞大,重重地跌落下来,将地面砸出一个丈八深坑。 这个金鸡脚在鸡脚鬼里地位是最显赫的,因为它的威力最大,勾魂最多,深得丰都大帝的喜爱。 这天,它正在执行例行的荒野巡视,正当它行至琅琊水泊,猛然听到苏丙坤的话语。那话语一听,即是生疏的人声,带有明显的人的气味。于是,猛然伸出自己的一双利爪,去抓取来查看。不曾想到,被苏宁的三截*大枪刺个正着。 苏宁的三截*大枪可不是一般的兵器,那可是一个近可杀伐远可观象的神武兵器。又加之金鸡脚完全没有防备,被那三截*大枪扎个正着。 金鸡脚重力加速度,哐当砸落在地上。 等到苏宁带着众鬼赶到那个深坑前,金鸡脚还躺在那里,没缓醒过来呢。 它被摔晕了,昏死过去了。 两名小鬼大踏步走上前,齐心协力,把苏宁的三截*大枪从金鸡脚的脚爪上拔了出来。 只听得金鸡脚啊呀一声,疼得大叫一声,苏醒过来。 醒过来的金鸡脚猛抬头,朝上观望,只见几十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它呢。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哈哈,一定是摔晕了,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啦。告诉你,这儿是琅琊水泊,是苏大大的地盘。” “苏大大,哪个苏大大?怎么没有听说过?” “哈哈,连苏大大都不知道,就是你小爷爷苏宁啊。” 苏宁命四个身强力壮的鬼汉把金鸡脚抬了出来。 金鸡脚从地上跳起来,打量着面前的苏宁。“原来是文圣鬼苏宁啊,那个打败了三万鬼军的苏宁。俺知道啦俺知道啦。” “这个家伙好嚣张啊,苏大,要不要废了他?” “废了我,哼哼。你们也配?想当年,若不是丰都大帝大慈大悲,取消了影子部队的侦剿,恐怕你们这位苏大大早就去鸦鸣国报到去了。” “呀,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弟兄们,给我废了他。”一个鬼汉招呼道。 苏宁摆一摆手。“慢着。今天我们不是来废他的,而是来见家父的,就让他去吧。” “这……”大伙儿心有不甘,可还是按照苏宁的吩咐,把金鸡脚放了。 金鸡脚一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走了几十步,回头瞅了一眼苏宁,哼了一声,复回过头去,试着扇动起一对无力的翅膀,朝西飞去。 苏宁这才回过头去,双目望着苏丙坤。 苏丙坤动情地喊了一句:“苏宁。”正欲向前。苏宁慌忙制止住,“慢着。” 苏丙坤停住自己的脚步。 “人鬼殊途,尽管您是我爸。可是,也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会折消您的阳寿的。”苏宁说道。“刚才,您已经违反了约法三章其中一章,切不可再有闪失了。” “可是……” 苏丙坤想说你是我的儿子呀,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没说出来。 此刻,他多么想知道苏宁这两年的经历啊。 苏宁对苏丙坤说:“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请您尽量不要讲话,否则会折损您的阳气的。我只想告诉您,我现在一切都好。只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您不要再牵念。说一千道一万,我是一个鬼。如今面也见了,就赶紧回去吧,注意,回去的路上莫回头。回去之后,就当是做了一个梦,该干么就干么吧。” 苏丙坤听了,心里有些悲凉。他原本以为,来到琅琊水泊,见了苏宁,他们会一起爬爬山,累了就倚在山岩上歇一会儿。然后再一起喝点小酒,唠唠家常。可是没想到,人鬼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禁忌。不说别的,就说刚才,要不是苏宁及时赶到,他极有可能被那只利爪给抓破了头,甚至命丧黄泉也未可知呀。 苏宁看到他爸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凉的神色。于是说了一句安慰他的话:“爸,您这一身装扮真是帅极了。” 苏丙坤听了,惊喜道:“是吗?” “是的。真心希望您健康长寿。您不能呆太久的,就请回吧,顺便代我向妈妈问好。” “好吧。” 苏丙坤在苏宁的注目下远去,钻进那辆宝马车。董皋老爹仍然同行。斩且不提,只说苏宁同众鬼汉回到山上,议起今日之事,纷纷对苏宁的做法不解。 “那个家伙那么嚣张,为什么还放了他?” “那么我请问大家,关羽为何华容道放了曹公?” “那是因为之前曹公对关羽的优待之恩。” “是啊,依照金鸡脚的说法,丰都大帝取消了影子部队对艾山的侦剿,否则,我们现在怎能坐在这里呢。据前段时间探到的小道消息,丰都大帝确实有一批这些火力啊。” 一时间,大家无言以对。 第154章 丰都寻鬼花 金鸡脚鲜血淋漓,逃回丰都城,见到丰都大帝。丰都大帝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早晨出去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变成这样啦? 丰都大帝这么一问,倒把金鸡脚给惹恼了。人间传言,有的孩子暴病疡亡,都说是被“鸡脚鬼”抱走的。俗世以为“鸡脚鬼”是阎王派出来收生的附于人体的鬼怪,抱不来孩子,就要受到严刑拷打,“抱孩子”是为了完“任务”。对此类虚构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使人毛骨惊然,不寒而栗的。这都哪跟哪儿。想来咱金鸡脚也是秉公执法,为何就这么不待见? “是呀!是呀!”呆在一旁的银鸡脚也随声附和。 金鸡脚和银鸡脚是丰都城的鸡脚二鬼,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日夜的巡逻任务。 丰都大帝听了,安慰道:“其实啊,主要原因还是境由心造,妖由人兴。与你是没有关系的。时代发展到今天,人的观念都变了,什么妖魔鬼怪都销声匿迹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还不严重,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严重。” 丰都大帝这才正眼瞧金鸡脚那伤口。金鸡脚就把受伤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什么,苏宁?” “是的。” 丰都大帝坐在他那宽大的金漆大椅上。沉思起来。他没想到,这个鬼逃犯苏宁,竟然跑到山东去了,而且还把琅琊水泊据为己有了。这不成了山大王了吗。这还得了。 “照我说,两年前您就不该听命泰山大帝的,心慈手软,让鬼逃犯拣了个偏宜。” 丰都大帝摆一摆手,过去的事就甭提了。现在的丰都大帝可不比从前,从前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可是现在他却不能不有所顾忌。整个阴间鬼怒魅怨,好像每一条鬼都心怀一肚子的怨气,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最最关键的是泰山大帝,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待那只幽灵特种部队,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说什么阴间绝不允许滥用枪支。全都是屁话。就连泰山脚下鬼角楼的那个伙夫蛋子都用上枪炮了,他怎么不说。 “大帝,要不要出动影子部队……” 丰都大帝不言不语。 丰都大帝的这支影子部队,实际上就是幽灵特种部队的翻版。半年之前,丰都大帝偷偷地招募了一批身手不凡的各路高手,配备上最先进的武器,秘密地进行训练,希望打造一支忠于他的钢铁卫士。 好你个泰山大帝,你不让我动用幽灵部队,我就自训一支影子部队,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些队员刚刚招募进来,只训练了半年,恐怕还不能执行任务。”丰都大帝说。 “执行别的任务不行,收拾那几个手无寸铁的莽汉,绰绰有余。” 朝事完毕,丰都大帝有意带着金鸡脚、银鸡脚去一趟影子部队的训练营。 其中,参加朝事的就有韩岳。 朝岳听完这事儿,心里想,麻烦来了。这个金鸡脚在琅琊水泊吃了亏,一定怂恿丰都大帝出招儿,替他报仇。不行,他得赶紧回去一趟,把这事儿告诉凌成大,让凌成大回去一趟,好有个防备。 各位,凌成大怎会到丰都来的?这话儿还得从剑哥哥、琴妹妹同上琅琊水泊说起。 剑哥哥和琴妹妹上得琅琊水泊,引得苏宁一阵感慨。特别是凌成大的响马妞,沦落丰都城,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如今有了琅琊水泊这个据点,为何不去把响马妞寻来呢。还有曲雪白,也是自鬼花秀赛季之后,就杳无音信。 于是,凌成大便要求去一趟丰都城,寻找响马妞。苏宁听了,十分欢喜,又派曲九跟随凌成大一同前往,一则有个伴儿,二则也可打探一下曲雪白的消息。别看曲九年龄不大,却有几套拳脚,办事儿牢靠的很。 于是,凌成大就与曲九一同来到丰都城。 凌成大在丰都城只有一位韩岳兄弟,自然去投靠他,住到了他的府里。把酒之间,把这半年多的经历讲了一遍。 韩岳听了,为鲁有财的气血坊扼腕相叹。 凌成大说:“韩贤弟,你不用担心,鲁老板的气血坊又在琅琊水泊建起来了,而且规模更大。” “是吗?”韩岳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鲁有财是一个义士,好人自然会有好报。” 只是,话儿说了许多,惟独有一件事他却说不出口。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连响马妞的影子都没寻到。凌成大离开丰都之前,他是拍着胸脯对凌成大打了包票的。可是,如今凌成大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信儿。 凌成大也猜了个*不离十。只对韩岳说:“不要紧,响马妞的下落,容我慢慢地找,只是住在你这里,要麻烦你一阵子。” “哥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就当是自己的家。但凡吃喝,不必拘束。” 凌成大在韩岳的府上一住就是一个月。白日里困着,晚上出去寻觅一番。 这天晚间,凌成大刚从外边回来,就见韩岳匆匆地回到府上,把他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子。凌成大听了,大吃一惊。想必他离开琅琊水泊这一个月余,苏宁又惹出这一档子事来。他当即决定,次日即回转,把这个消息告诉琅琊水泊。 却说这个丰都大帝,毕了朝事,也急急忙忙去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影子部队的训练营。 影子部队的训练营地在丰都近郊,那儿是一片丛林和湿地。高低不平的地形地貌成为一个天然的野训场地。 野训基地里到处都是嘶杀呐喊声。 丰都大帝和金鸡脚、银鸡脚在基地里转了一圈,然后对金鸡脚、银鸡脚说:“去,你们去挑五个壮鬼,队长一名,机枪手一名,狙击手一名,通讯兵一名,尖兵一名。秘密去一趟琅琊水泊。注意,严守秘密,速去速回,不求杀伤鬼众,只取布防资料。” 这事儿好办。金鸡脚、银鸡脚很快就从训练基地挑出五个身强体壮的鬼汉。只是,其中却有一个女的,很是招眼。 是这样的。就在金鸡脚、银鸡脚挑选人选的时候,正好给这个女队员撞见了。她说那地儿她熟,愿意去一趟。说完又漂亮地练习了几个劈腿。金鸡脚、银鸡脚看了,十分满意,就同意了。 第二天,凌成大和曲九收拾一番,从韩岳的府里出来,走到大街上,到了城门口,正准备出鬼城而去。曲九眼尖,抬眼看见对面走来五个身材魁梧的士兵。其中一个还是女的。曲九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曲雪白啊。 看到此处,曲九使了个心眼,装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咣当倒在地上。随着哎哟一声,对过走来的曲雪白听得出声音,正是自己的哥哥曲九。于是慌忙走上去,扶起曲九,低声问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问我?我是陪着凌大大一起来的,他找响马妞,我来找你啊。” 第155章 去训练营 “你来找我?你从哪里来呀?”曲雪白追问曲九。 曲九说:“我从琅琊水泊来,如今,曲和也在那里,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曲雪白听了,非常高兴。她真的想马上就回去。同大哥、二哥一起团聚。 “还有,前段时间,曲和回了一趟赢台,他已经弄清楚了,其实,害你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梅玲。” “梅玲?不可能,她怎么会害我呢?” “千真万确。” 曲雪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如今,付运和梅玲,他们已经……” “不要再说了。他是人,我是鬼,他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曲九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不再声张了。转而说起凌成大。 曲九说,他这次陪凌成大来到丰都城,是要寻找响马妞的。 “响马妞?” “是的。” “她好像……” “你知道她的下落?” “让我想想。”曲雪白扮着脑袋想了想。“对了,在我们训练营里,有一个收管器械的女的,好像就是……” “是吗,那你赶紧带我们去找啊。” “嘘——” “可是我有要事在身。这样,你在此处等我,我回头来找你们。记住了,千万别走开。” 曲雪白说完,匆匆走了。曲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喊一声,又不敢喊。 凌成大走过来问道:“她是谁?” “我妹妹,曲雪白啊。” “曲雪白,你怎么不把她叫住,让她走了呢?” 曲九说她有要事在身,让咱们在此处等她。与此同时,曲九还告诉他,她好像知道响马妞的下落,就在她们的训练营里。 “真的?” 凌成大听了,一阵激动。 曲雪白和另外四个鬼汉,阔步走远了。凌成大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走起路来姿式那样严整,想必不是一般的来头。凌成大毕竟是一名指挥官出身,他所在的五路联军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军,但也是军纪严整的一支部队,曾经受到孙中山先生的点赞哩。 “可是,琅琊那边,还等着咱们把信儿送过去呢。” “怕什么,苏宁先生都击退了三万鬼军,还怕几个影子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 “那么,等曲雪白回来后,见到了她,让她跟咱们一起回琅琊不正好吗。” 凌成大想想也是。响马妞找不见,带回曲雪白,也不错啊。于是就在鬼城门下,买回两壶素酒,和曲九边吃边等曲雪白。 其实,曲雪白是和四位队友一起去见丰都大帝的。丰都大帝在天子殿早就等着他们了。这一次,他们的任务,由丰都大帝亲自安排。 “不求杀伤鬼众,只取布防资料。”丰都大帝对他们讲道。“你们明白吗?” “明白!”五位队员齐声喊道。 金鸡脚和银鸡脚再一次强调,你们要忠于丰都,忠于大帝,懂了吗? “属下明白。” “回去之后,各自准备,明日凌晨准时出发。” 于是,五位影子队员出了天子殿,又阔步赶了回来。中途,曲雪白对队长说:“头,我想在城里买点东西,晚一点回去。” 头儿答应了。面对这样的一位鬼花,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队长带领另外三名队员回了训练营。 曲雪白抽出身来,急匆匆地赶往鬼城门下,找到曲九和凌成大。 曲九把凌成大介绍给曲雪白。曲雪白见了凌成大,其伟岸的体貌逼人,不觉让她心跳加速。可是,凌成大是一个心有所系的鬼男,此次来丰都城,就是寻找他的心上人响马妞的。 曲雪白说,印象之中,军械库里有一个女的,负责收管器械。平时的举手投足都让她想到响马妞。可是再看一看脸谱又不像。 “不过,让我产生疑惑的是,她时常有意无意地跟我接近,言谈之中,好像对我的过去很清楚。可是,在训练营里,没有一个鬼魂知道我的底细呀。他们都是从五湖四海招募来的,根本没有亲眼见到当初的展演活动现场。我也刻意隐瞒了那段经历。” 凌成大把响马妞当时失散的情况说了一遍。“你能说一说这个女的是怎样进的训练营的吗?” 曲雪白摇一摇头。“不知道。” “是不是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不可以,那儿是丰都城的军事禁地,一切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 “要不,你把她叫出来,让我们认一认,总可以吧。” 这个主意倒不错。 于是,曲雪白就先回了训练营,让曲九和凌成大在后边紧紧跟随,在离训练营一千米远的地方等着。曲雪白以去军械库挑选器械为名,来到军械库。作为一名即将去执行任务的影子队员,到军械库里挑选一件趁手的器械,是一个十分合乎情理的要求。 看到没有其他队员的时候,曲雪白悄悄地附在军械库那个女的耳朵边,说:“你有一位亲戚,在训练营外一千米的地方等着你。你只须出门向右拐,转过一片树林,再向左走五百米,便是。” 那女的一听,十分警觉。说:“在丰都城,我没有亲戚。” “他们可是大老远地从山东来的,是不是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不是的话,也好让人家回去,不要久等。” 那女的听了,只得收拾东西,出门去了。 按照曲雪白说的。她出门后向右拐,转过一片树林,再向左走五百米,到了。可是并不见什么鬼影子啊。 就在她踌躇之际,突然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下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鬼汉。高的身材魁梧,矮的短小精悍。那女的定睛一看,不觉大吃一惊。高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凌成大,矮的不认识。 犹豫片刻,她快步走过去,站在凌成大的跟前,说道:“你说你是我的亲戚,我怎么不认识你们?” 她不说话难办,可是只要她一说话,凌成大就有了半把把握。听她的声音,她一定是响马妞。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生物能够发出完全一样的声音。他和她已经呆在一起近百年了,他怎能听不出响马妞的声音来呢。 只是那副面容,变了个模样。 “听口音妹子你是山东的吧,我是从山东兰陵来的汉子,怎么不是你的亲戚?” 那女的一听,心立刻就软了,身体一阵抽搐,竟然站立不住,倒向凌成大。凌成大哎哟一声,急忙伸出双手扶将过去。 第156章 呀!军械库 凌成大不得不将那女的扶到一棵树下歇息。 曲九摘下一片蒲叶,兜成圆锥状,去洼塘里取来一蒲叶水,给她灌下。过了一会儿,那女的醒了,争扎着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彩绘的金牛泥哨,放在嘴里吱地吹了一声。 那个金牛泥哨,一下子跳入凌成大的眼睑。他对它太熟悉了。八十多年前,他和她在一起,只要听到金牛泥哨一响,如同响马的一只利箭嗖地飞出去,成为他们迅速动手的一记暗号。 “响马妞,你果然是响马妞。” 凌成大再一次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她才挣脱开凌成大的胳膊,说:“是的,我是响马妞。谢谢你,还记得我。”她果然是响马妞啊。 “我怎么会记不得呢。”凌成大说。“可是,你的面貌,咋变成这样了?” 响马妞这才坐直身子,讲了自己的这半年来的经历。 原本,响马妞和凌成大从响马岭出逃后,讨到两身鬼军的军装,穿到身上,奔逃到丰都城。没想到在城门外跟凌成大失散了。响马妞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她身穿军装,只得鸭子过河随大流,混在鬼军里头,进了军营。于是,她的女性身份很快就露馅了。 经过逐级上报,最后报到鬼伯达那儿。鬼伯达一听,立刻让鬼军把那女的押到葵府。鬼伯达托起她的小脸一看,竟然是一朵鬼花,响马妞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来人哪,给我押下去,严加审问。” 负责审问响马妞的鬼军军官看到响马妞貌美如花,又都知道她是鬼花秀胜出的选手,不忍下手太重。响马妞和凌成大失散了,她确实说不出凌成大的下落。最后,鬼伯达只得把响马妞关押起来。 三个月后,鬼伯达忽然想起响马妞,让鬼差把她提到大堂上,就想当众羞辱她,让她跟那些鬼佣们一起,打扫葵府的卫生。鬼伯达没想到的是,响马妞不但没有一点遭受屈辱的样子,反而干得十分卖力气。 于是,鬼伯达对响马妞说:“愿不愿意替葵府出力?” “我不是在卖力地做了吗?” 鬼伯达听了,十分喜欢。正巧,丰都大帝组建一支影子部队,打算在城郊开辟一个训练营地。鬼伯达让她打入这个影子部队,随时给他提供情报。 鬼伯达为什么这么做?原来,他并不希望丰都大帝组建这么一支影子部队。因为到时候他的鬼军就会失宠,不吃香了。他很明白,他的鬼军和影子部队比起来,就像步兵和骑兵一样,没法比啊。 响马妞欣然应允。于是,鬼伯达又动了一番心思,替响马妞敷了一层面膜,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就是响马妞啊。 于是,在鬼伯达的举荐下,响马妞十分顺利地进了影子部队。只是影子部队的首批队员编排已经就绪。就把她暂且安排在军械库里当差。 ……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凌成大抱住响马妞,“让你受委屈了!” “嗨,说这些干什么。”完了之后,响马妞对凌成大和曲九说:“你们不是也在寻曲雪白吗?她刚才说有亲戚在外边等我,这么说她一定见到你们了。” 话说到这里,凌成大不禁问起响马妞,你们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一个军事基地呀,一路上,曲雪白和四个鬼汉一起,很有一股子军风啊。 响马妞说你说的对,她们五个刚刚是被挑选出来的,好像要去执行一项什么特殊的任务。 “这就对了。”凌成大一拍大腿,把韩岳得到的消息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响马妞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如咱们来一个里应外合,炸了他们的军械库,一起逃回山东去。 “这个主意不错。”凌成大想。说完两个合计了一阵子。 响马妞说她不能在外边呆许久,得赶回去了。就定在明日凌晨动手,完了之后还在这个地方会合。 计议已定。响马妞回了训练营。待到训练营里的队员们进入了梦乡,响马妞快速地行动起来。 当然,凌成大也没闲着,他和曲九快步回到丰都城里,花了一只元宝,从骡马市场里买回两匹快马,准备接迎响马妞。 那两匹快马体态矫健,绝不比他那匹白骇马差。只是上次乱军之中,把那匹白骇马给弄丢了。 次日凌晨,曲雪白她们五位队员,也已装备整齐,乘上一辆军用卡车,出了训练营,朝琅琊水泊进发。 就在他们离开训练营半个时辰,只听得一声震天地的轰响,紧接着火光冲天,训练营的军械库瞬间被夷为平地。 大家都在睡梦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没有思想准备,顿时乱作一团。 响马妞趁机溜出训练营,向右拐,转过一片树林,再向左走五百米,从怀中掏出那个金牛泥哨,唿地吹了一声,凌成大和曲九慌忙牵着两匹马从树林里走出来。 响马妞跳上其中一匹。曲九个子小,夹坐在凌成大的马背上,飞也似地亦朝琅琊水泊方向而去。 等到丰都大帝得到情报,训练场里已经乱作一团。 金鸡脚带领五位队员去了琅琊水泊。银鸡脚赶到现场,看到现场一片狼籍,如丧考妣。 丰都大帝痛不欲生。他感到这是他自执掌阴府以来最最失败的一个事件。 影子部队遭受到巨大损失。那些军械,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置办齐的呀,没想到却毁于一旦。要想再补齐那些装备,不知又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啊。 却说凌成大、曲九、响马妞一路狂奔,转眼之间走出百里开外,看了看前后左右,没有追兵,确认安全了,咴儿一声把马勒住。 响马妞伸出一只手,从下巴那儿轻轻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贴膜从脸上揭开去,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哈哈哈哈! 三位鬼雄立马踹蹬,仰天大笑。响马妞美丽的面庞上升起两朵灿烂的红云。 第157章 对,告他去 凌成大对响马妞和曲九说,兵贵神速,时间就代表了一切。赶快走吧。 不过听你刚才说,此次他们只有侦察任务,对琅琊水泊暂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得想一个办法,让丰都大帝的做法站不住脚。我们得去泰山大帝那儿告他们一状。” “响马妞说的对,咱们得去告他一状,到时候,恐怕不用咱们操心,泰山大帝就会出面,帮咱们把他们影子部队给裁了。”曲九说。 响马妞说的还真正确。凌成大想。不如就按她说的去办。 “这样的话,我和曲九先回琅琊水泊,你去泰山,去找于沁小姐,你不是和她相熟吗,你让她出面,在泰山大帝那儿说一说。她一定会帮助你的。因为为了苏宁,她也会帮助你的。你知道吗?” 响马妞点一点头,应一声知道。 就这么办了。 于是,他们各自策马扬鞭,日夜兼程,奋力朝山东方向而去。 先说响马妞,自泰山脚下,与凌成大分手后,朝山上走去。到了碧霞祠,寻到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一看到响马妞,倍感亲切,急唤至内室,沏茶叙旧。室外的事情,暂且由于沁画妖代理。 说了一会儿闲话,响马妞才把上山的原委讲了出来。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凌成大已经先行去了。” “现在的阴间,由于人类活动的频繁,已对阴间构成了极大伤害。如果鬼界再肆意妄为,对于整个阴间的生态环境,只能是雪上加霜。杜绝这种大规模武器的使用,是泰山大帝亲自颁发的旨意。丰都大帝竟然带头违犯,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走,去告诉泰山大帝去。” 于沁小姐由于愤懑,脸儿都涨得通红了。 响马妞一看,于沁小姐已经愤怒起来了,心里话有门儿,这事儿容易解决了,心中不由地窃喜。 见到泰山大帝,泰山大帝正和山下鬼角楼的鬼霸天闲聊天。 这个鬼霸天,倚仗着自己位居泰山之地的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与泰山大帝打得一派火热。平时,对于五方鬼帝全看不上眼,就算是丰都大帝,他也只是表面上假意尊敬一番。 不过对于沁小姐,他还是十分敬重的。一则于沁小姐的美貌,让他十分眼馋。谁都知道,鬼霸天是一个大色鬼,见了有姿色的,步子都迈不动了。于沁小姐肤白貌美,他做梦都想着她啊。他只所以承办鬼花秀活动,也与他这种贪婪的思想有一定的关系。 另外一个原因,于沁小姐可是碧霞祠的红人儿,任谁都敬仰。他还不往死里巴结。 于沁小姐向泰山大帝禀报了影子部队的事情。 “有这样的事?这个丰都大帝!” 于是,泰山大帝急央侍卫去找碧霞元君。鬼霸天在一边听了,急忙制止泰山大帝。“泰山爷,这种小事,何劳她老人家,让小的派几个人去走一趟,不就解决了。再说了,事后丰都大帝也不会知道是谁捣腾的,更不敢声张,也就算了。” 泰山大帝听了,觉得还是鬼霸天考虑的周全。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鬼霸天,手里头也有一些武器弹药哩。不过,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罢了。 于是,泰山大帝指着鬼霸天,说了一句:“你呀你呀,哼哼!” 其实鬼霸天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就是他可以借此机会,与苏宁修复一下相互之间的紧张关系。毕竟,他抢了他那么多财宝,就算还回他一个人情吧。 “不过,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想让于沁小姐一同前往。您也知道,上次因为逮捕苏宁,我和他结下了梁子,到现在还不待见呢。” 泰山大帝知道那事儿。同意于沁小姐一同前往。 泰山大帝乐得让鬼霸天奉献一次。一则,可以让鬼霸天的那些武器暴露出来。二则,又避免了与丰都大帝的直接接触。这个丰都大帝,现在对他可是一肚子的意见。他犯不上在这些小事上和他产生矛盾冲突。 鬼霸天即刻辞别泰山大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于沁小姐,心里说道,这可都是为了你呀。然后,急匆匆地下山,准备去了。 于沁小姐如释重负,回到碧霞祠,见到响马妞,对她说了一遍经过。响马妞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于沁妹妹,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办成。” 于是,于沁小姐让于沁画妖在祠里值班。自己则和响马妞一起下了山,去找鬼霸天,一同去琅琊水泊。 鬼霸天回到鬼角楼,把藏在地下室的那些玩意儿拿出来,亲自挑选了几名倍儿棒的人选,和于沁小姐、响马妞一起,共同朝琅琊水泊而去。 “哎,你们这是去哪里?” 卓依婷看见鬼霸天把于沁小姐和响马妞领进鬼角楼,忙活了一阵子,一声不吭就走,心里狐疑。 “不关你的事,快躲开。”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 “哎你个鬼娘们!”鬼霸天一生气,抬脚就朝卓依婷踢去。卓依婷哪经得起鬼霸天这一脚,立刻滚倒在地上,脸上嗑出血来。 卓依婷嚎啕大哭。她没想到,鬼霸天会对她如此狠心。她以为鬼霸天只是往山上跑得勤一点儿,还不至于将她抛弃掉。从今天这一脚看,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别说抛弃她,就是一脚把她踹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你这个黑心肠的鬼霸天,你不得好死啊你。” 鬼霸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鬼娘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咒他死,这还得了。于是又扑上去补了一脚。 于沁小姐赶紧上前阻止。 “算了算了,娘们儿,都这样,不会说话儿。” “什么不会说话儿,她这是故意的。你瞧瞧你这话儿说的,多受听啊。” 卓依婷一看于沁小姐和鬼霸天这么粘乎,更加气不过,大骂不止。 卓依婷自从跟着鬼霸天,还从来没这么勇猛过。也许每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面对她的情敌,都会变成一个泼妇吧。 “别管她了,咱们走咱的。” 鬼霸天招呼一声于沁小姐和响马妞,匆忙离去。 第158章 击退影子小组 却说影子小组五位成员,驾驶一辆卡车,到达琅琊水泊。 “好一座大山啊,连绵不绝!”曲雪白赞叹道。 此时此刻,曲雪白可不是一位诗人,她是影子特种部队的一名成员,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冷血杀手。 曲雪白只所以自告奋勇来到琅琊水泊,执行这次任务,一方面,是她对苏宁的极度失望。苏宁舍她而寻于沁,让她心里很不爽。另一方面,也是她邀功心切。要知道,几百位影子队员,要想从中脱颖而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不能尽快做出一点成绩,让丰都大帝看见,就只能埋没在那一群鬼影之中了。 如今的曲雪白,已经不是那位刚刚步入鬼界,面对鬼促促和鬼火火,战栗不止的样子了。甚至对于鬼伯达,她也毫无畏怯之色。 这也是曲雪白在训练营里实训的结果。作为一名特战队员,不仅要学会射击、格斗、刺杀和爆破技术,还要学会照相、窃听、警戒、侦察、营救等技战技能。曲雪白样样精通,且颇得要领。 曲雪白手持一支突出步枪,紧紧跟随在四名男鬼队员的身后。 琅琊水泊三山十二峰,要想把整座大山弄个一清二楚,绝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于是,影子小组成员共同作出了一个决定,装扮成一个狩猎小组,这样可以很好地隐蔽自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际上,他们在进入琅琊水泊的第二天,他们上山的消息就传到山上去了。 因为,凌成大赶到了。 凌成大回到琅琊水泊,见到苏宁,把丰都大帝的那个决定告诉了他。 “这么说,高里先生说的是真的?” “什么高里先生说的是真的?”凌成大望着苏宁。 “哎呀,你不知道。反正这玩意儿,从艾山押运那批财宝的时候,咱就已经领教过了。” 若是苏宁自己,别说他的突出步枪,就是激光眩目枪,他也不怕。无论敌方有任何动静,他的三截*大枪的枪尖上都能映照得出来。可是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可就不行了。所以还是要谨防啊。 于是,苏宁将手中的三截*大枪往空中晃了三晃,那闪耀的蓝光里,果然有一队鬼影在晃动。苏宁心中徒然一紧,难道是他们……瞧那装扮,绝对不是他们琅琊水泊的。他们琅琊水泊的兄弟,可没有他们那样严整。 苏宁的枪杆来回左右移动,猛然间,他又发现了一队鬼影,几乎同样的装扮。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宁让凌成大也过去观看。凌成大看了,说,很有可能是他们哩。 “我们该怎么办?”凌成大问。 “走,下山去看看。”苏宁扯上凌成大。 于是,苏宁和凌成大安排了一下,点了十个鬼卒带上,朝那两队鬼影而去。苏宁的走阴法,一旦行动起来,是相当快的。那些鬼卒们从未见过苏宁的这种法术,有幸跟随苏宁一趟,两眼一闭的功夫,再眼开眼睛,四周的环境就变得陌生起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立定脚步,苏宁刚要使出他的三截*大枪,只听得啪啪几声枪响,其中一队鬼影里应声倒下两个。 有鬼影扑倒的那一方,突然警觉起来,快速地卧倒在地,目光搜索着敌情。一看他们那动作,就看得出来相当专业。 紧接着,那一队鬼影见另一队鬼影鬼众甚多,不敢迎敌,悄悄地向后撤去。 看样子,他们也没有要跟他们打一仗的意思。 苏宁呆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尽管有树林障碍,苏宁的法眼却是遮挡不住的。只是,他不知道他要帮助哪一方啊。只得静静地观望着,待其变化。 谁知道,另一队鬼影虽然鬼众甚多,却行动缓慢,让那几个鬼影子给溜了。 这时候,苏宁望着前方,突然哎呀大叫一声。 “什么情况?”凌成大追问道。 “是……好像是……于沁!” “于沁?”凌成大惊问。“要是真的是于沁,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凌成大便把他和响马妞兵分两路,他来报信,响马妞去泰山状告丰都大帝的事儿简短一说。 “告丰都大帝,也是你们想得出来的?” “可不,他都派影子特种队员带着枪炮火药来琅琊水泊了,为什么不能告他?” “告得,是要告得。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我猜想,一定是泰山大帝派人来阻止了。” “走,过去看一看。” 苏宁和凌成大阔步前进,众鬼卒紧随其后。到了近前,苏宁抬眼一看,果然是于沁。不光是于沁,还有响马妞。最让苏宁吃惊的是,竟然还有鬼霸天。 苏宁心里想,这个鬼霸天,还没到收拾他的时候,他却提前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鬼霸天,你也敢来琅琊水泊,吃俺一枪。”苏宁吼罢,挺枪便刺。 鬼霸天见状,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跳了过去。 “慢着——”于沁大叫。 苏宁收住手中的三截*大枪。“为何?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不要从中作梗。” “可他是泰山大帝派来的,是来帮助你们除掉从丰都鬼城来的影子队员的。” “切,除掉影子队员,我用得着他?” “不管你用得着用不着,刚才他的人已经击毙了两名影子队员。” 苏宁听了,暂且停手。鬼霸天跳过来,双手一拱,道:“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苏宁对鬼霸天怒目而视,“咱俩的事,回头再说。” 一场危机总算过去了,于沁小姐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友,就请上山吧。 苏宁只得将鬼霸天及于沁小姐请到山上,列席入坐。 山上众好汉见是鬼霸天,一个个摩拳擦掌,就要动手,被苏宁挡了回去。 大伙儿愤愤不平:“为什么不让动手?” “因为,他是我们的客人。”苏宁说道。 大伙儿的火气硬是压了回去。 席间,于沁小姐讲了泰山之上的许多见闻,让大家大开了眼界。 提到丰都鬼城私自组建影子特种部队,大家都对丰都大帝大骂不止。 鬼霸天也不例外,亦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通。 大伙儿指着鬼霸天,说:“谁都能骂丰都大帝,惟独你不能骂。因为你是他的帮凶,你曾经帮助他险些害了我等一干弟兄的命。” 苏宁赶紧安抚众位。 剑哥哥气愤不过,离席而去。 席散后,鬼霸天再与随行人员下山,四散搜寻来自丰都城的影子队员去了,他怕他继续呆在山上,万一哪位好汉心中的火气拢不住,打将起来,他定吃亏。 第159章 鬼花的尴尬 不出三天,鬼霸天还真有能耐,将影子小组就打得七零八落。期间,又击毙了一名影子队员,逃跑一个,活捉一个。 逃掉的那一个就不提了,只说这位被生擒活捉了的。 因为她不是别的鬼魂,是曲雪白。 哎,女人的体力终将不如男性,又在山中转悠了数日,**乏累,透支殆尽。 当曲雪白被押上山来的时候,与曲九撞了个正着。 “曲雪白?”曲九大叫一声。 现在他终于明白,在丰都鬼城,她与另外几名鬼汉去城里,说是有任务在身,原来,就是这个任务啊。 曲雪白也看到了曲九,弱弱地叫了一声:“大哥。”然后就低下头,被两名鬼卒押着,朝聚义厅而去。 “这可怎么办呢?” 曲九赶紧去找曲和。 曲和早就听说了此事,那个被捉住的女影子队员的名字,叫曲雪白。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个曲雪白怎么就去了丰都鬼城。这不是明摆着和苏宁及他作对吗。 很快,那两个鬼卒押着曲雪白到了聚义厅。 到了大厅,两位鬼卒大喝一声:“跪下!” 苏宁摆一摆手。那是什么年代的糟粕,早就不时兴了。赶紧给曲大小姐赐座。 曲雪白抬眼看见于沁小姐和响马妞、琴妹妹并排坐在那里,心头的一股无名火气燃烧起来。呸!都是那个女鬼蛊惑人心,她究竟有什么好,让苏宁如此痴迷不改。 想到这里,曲雪白的傲气上来了。 曲雪白不坐,而是冲着苏宁大声叫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要假惺惺地。” 这时候,曲和在一边看得清楚,呵斥道:“曲雪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去了丰都鬼城,替那个鬼佬儿卖命呢。” “他对我好,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此时此刻,鬼霸天也卖关子,炫耀他的能力,把追捕影子小组的过程吹嘘了一阵子。 苏宁客气了几句,吩咐鬼卒将曲雪白押了下去。 然后大摆宴席,答谢鬼霸天。 席间,鬼霸天高声赞扬于沁小姐,是她的正确导向,让他鬼霸天才有机会替琅琊水泊除却心腹之患。总而言之呢,是于沁小姐的功劳。 “咳咳!用词不当,就这几个鬼影子,心腹之患还谈不上。”大家听了,纷纷现出鄙夷之色。 这明摆着是拍于沁小姐的马屁。只是,让大家不明白的是,苏宁为什么竟能容得下鬼霸天这么大放厥词。 其实,苏宁并非要容忍鬼霸天,是他和于沁小姐、剑哥哥、琴妹妹定下了一条计策,要死磕鬼霸天一顿,以报上次押运的财产被抢之仇恨。 只是现在,天机不可泄露啊。 为了让大家的注意力从曲雪白的身上转移出去,也为了不让曲和有更多的心理压力,他故意让鬼卒们把曲雪白押了出去。 至于怎么处置,他现在真还没想好。 他知道曲雪白心中的怨恨。如果处置不当,只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席散之后,苏宁去找曲和,询问他曲雪白的事情。 曲和说:“她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就看着办吧。” “别啊。”苏宁叫道。 “你也知道,把五大鬼花邀齐,上琅琊水泊,是我们的既定方案。可是,依照曲雪白的目前情绪,短时间内,要想把曲雪白邀到山上来,绝非易事啊。” “哎,她怎么就去了丰都鬼城呢?都怨我,前段时间去赢台,耽搁了,让曲雪白心理上产生了被遗弃的感觉。” 曲和觉得很对不起曲雪白。 于是,他叫上曲九,提了几个小菜,去看望曲雪白。 曲和、曲九走进那所临时监牢。 此时此刻,曲雪白倒一点儿沮丧的情绪都没有。她正拿着一只唇笔,在描自己的嘴巴呢。 负责看守她的两名鬼卒冲着啧啧惊叹。“哎,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可惜呀,马上就要死喽。” 两名鬼卒正说着,猛抬头看见曲和,当时吓得呆若木鸡。曲和对他们说你们下去吧。 两名鬼卒赶紧跑到一边去了。 曲雪白看见曲和、曲九,话也不说,张开大嘴,哇地一声,做了一个鬼脸。如果不是曲和、曲九两位哥哥,换作别人,那一张血红大嘴,一定被吓个半死。 曲和把几份小菜从篮子里取出来,说:“你吃一点吧。” 曲雪白仍然对两个哥哥不理不睬。 “你说你好端端地,怎么去了丰都鬼城,还招募到影子特种部队去了。你赶紧回来吧,在琅琊水泊,不比丰都鬼城更好。” 曲雪白不听两个哥哥的话,倒是把那几份小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完了,一脚把篮子踢翻了。 其实,苏宁早就说过,要把你们鬼花秀的五大鬼花邀到琅琊水泊来。 “不要给我提苏宁。” “为什么不能提苏宁?”曲九追问。 “不能提就是不能提。” 兄弟俩个无果而返。向苏宁简单汇报了曲雪白的思想状况。 “她不愿意呆在琅琊水泊就让她走,只是得有一个合乎情理的由头啊。否则,今后再捉了来犯的什么贼,还怎么处理。” 苏宁考虑的极是。他现在占据了琅琊水泊这个地方,很多人都有觊觎之心呢。今后,少不了一些争斗。 “要不,就让她回丰都鬼城,就说让她回去给丰都鬼城报个信去。”曲九提议道。 “不行不行,他们已经有一个影子队员逃回去了,他可以担当此任了。” “要不,就学那诸葛亮七擒孟获,以德服人。”曲九又提议。 “这个说法倒有几分道理。只是鬼霸天那边,不好通过。” “要不,就让鬼霸天押着曲雪白回泰山,一则他鬼霸天可以向泰山大帝邀功,二则也把丰都大帝耍的手段公之于众。” “只是这样苦了曲雪白啊。” “哎,到时候再使于沁说服泰山大帝。为了警戒众鬼魂,再把曲雪白押解回琅琊水泊不就完了。这样泰山大帝一定会同意的。他不会将曲雪白放在泰山的,他还怕丰都大帝派影子队员前去营救呢。要是那样,泰山大帝岂不和丰都大帝干起来了。泰山大帝不会这么傻的。他乐意让曲雪白重新回到琅琊水泊。” 曲和分析道。 “至于回来的路上,她要是跑了,就是另一回事了。”曲九一语点破。 苏宁点头称是。召集于沁小姐、剑哥哥、琴妹妹、凌成大、响马妞、黄师师商议去了。一合计,竟然与死磕鬼霸天一事吻合起来。真是一套绝妙的连环计啊。 第160章 遣散曲雪白 “走着——”随着鬼霸天的一声喊,鬼霸天、于沁小姐及诸鬼汉,押着曲雪白下了琅琊山。 于沁小姐将嘴巴贴在曲雪白的耳畔,嘱咐了几句。 曲雪白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于沁小姐的话语。对于曲和与曲九,她也一句话没说。倒是对苏宁,目光像是两根钢钎,往他身上狠狠地插了两插。 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于沁当然更敏感。不过,只能说她很难受,却无以言对。 整个计划,都是她、苏宁、剑哥哥、琴妹妹、凌成大、响马妞、曲和及黄师师议定的。曲雪白的心意很明显。但是为了留住曲雪白,她只能忍着。 难得苏宁的一片苦心那。 就这样,曲雪白被鬼霸天押着,离开琅琊水泊。一路朝泰山而去。 一路无话。三日以后,到得山上。早有鬼探禀报了泰山大帝。泰山大帝闻听大喜。随即出殿迎接。 此刻,鬼霸天感到自己成了一位英雄。泰山大帝亲自沏下的茶水,他一连喝了三杯。 鬼霸天指使两名手下,把曲雪白押到殿上。泰山大帝看了看,但见这位影子队员年龄不大,长得十分俊秀,只是不明白缘何做了一名杀手。 “还不是受丰都大帝的指使。”鬼霸天说道。 “来人哪!”泰山大帝喊道:“左右,给我推下去,砍了。” 一时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早有两个刀斧手跳上来,架起曲雪白就往外走。 “慢着——”于沁小姐喊道。 泰山大帝望了于沁小姐一眼。沉吟道:“你有何事?” “大帝且慢,容于沁说几句话,再行问斩也不迟啊。” 泰山大帝示意于沁小姐说下去。 于沁小姐告诉泰山大帝,这个鬼女子不是一般的影子队员,她是去年的鬼花秀季军。如果在泰山问斩,必然招致大家的舆论,传至丰都鬼城,丰都大帝能不对您有些许微辞? “如此说来,作何处理?”泰山大帝问道。 这个鬼女子既是在琅琊水泊犯的事儿,理该押回原处处置,岂不巧妙。 “嗯,甚妙!甚妙!” 于是,泰山大帝对鬼霸天说:“如此说来,还请鬼老板再赴一趟琅琊水泊,若何。” 于沁小姐一听,若让鬼霸天押解回去,不是走回老路去了,放走曲雪白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她于是赶紧提醒泰山大帝,鬼霸天连日劳顿,不如让高里先生派几名鬼军押解回去。 要的。泰山大帝想。 于沁小姐进一步说道,鬼霸天秒杀影子队员,功不可没,何不趁此机会将他收编了,明升暗抑,释了他的兵权,岂不妙哉。 泰山大帝一听,对呀。这个于沁,点子还真多。 这些年,鬼霸天在泰山脚下可谓作恶多端,而且越来越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要好处。他早就对他耿耿于怀,怎奈没有机会和借口收拾他啊。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于是,泰山大帝对鬼霸天说:“这些年,你对本帝的心思,本帝都明白,今日之事,甚为绝妙,理应嘉奖。这样吧,你手下也有上百个弟兄了吧,不如就编入高里的第五纵队,你看如何?” 鬼霸天一听,当时激动得手脚发颤,纳头便拜:“泰山大帝在上,鬼霸天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关于入编的事项,你去找一找高里先生吧。” “大帝,我这神籍您看?” “哦,神籍的问题先缓一缓,你且去社首呆一段时间,待有机会再议吧。” 鬼霸天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泰山大帝摆一摆手,从座椅上起来,退了下去。 鬼霸天只得作罢。 谁都知道社首那个地方是个闲差,和“弼马温”有什么区别。自己到了那里,又能干些什么。 不过,鬼霸天心里又想,不管怎么说,闲差也是差,也是有编制的,自己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至于那个神籍嘛,将来就是走走程序而已。 于沁小姐欲走,鬼霸天叫住她。说:“咱是个粗人,啥事都不会捣鼓。再说啦,你和高里先生相熟,不如和咱往蒿里山走一趟,帮咱联络一下。待一切就绪了,再回碧霞祠,可否?” 于沁小姐爽快地答应了。反正她也要下山一趟。因为,曲雪白还要送到高里先生那里,嘱咐他派两个靠谱的兄弟,办好此事。 于是,于沁小姐顺手推舟做个人情,答应下鬼霸天,一同下了山。 到了蒿里山,见到高里先生。高里先生早已接到泰山大帝的旨意,将鬼霸天手下的近百号弟兄,编制了花名册,按人头点过,配发装备,自不待言。 别看这么简单一归整,可就大不一样。从此以后,鬼霸天的那上百位兄弟,要接受统一调度。 鬼霸天远没想到这些。他只顾自己自我感觉不一般了,他心里想,自己从此就是一个神职人员了。无形之中,在鬼语巷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起来。 鬼霸天一下子神气起来。 于沁小姐赶紧去办正事儿,把高里先生拉到一边,将曲雪白的事儿对他仔细讲了一遍。嘱咐他找两个心腹鬼,押送回琅琊水泊,途中,让其逃掉,你懂的。 高里先生心领神会。派了自己殿上的两名弟兄,于次日押起曲雪白,奔向回琅琊水泊的路途。 走了一整天,约莫天黑,曲雪白都很听话,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为什么她连方便一下都没有。 两名鬼差实在忍不住了,问曲雪白,“累了吧?” 曲雪白没好气地说:“姑奶奶我早就累了。” “累了好啊,累了吃点东西。” 于是,他们把曲雪白头上的夹板拆了,席地而坐,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一块儿吃起来。 吃到一半,一位说口渴,另一位说,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于是搁下干粮去了。一走就是半个时辰,不见鬼影子。那位等不及了,对曲雪白说,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来。结果他也一去不复返。 又过了一个时辰。曲雪白等得有些不耐烦,起身去寻,一口气走出十里地,回头望望,那两个鬼差哪里还寻得到。 “莫非叫狼吃了?”曲雪白想。没有人押送,自己也可以回琅琊水泊,她想。 可是,三天之后,当她回到琅琊山下,却怎么也不愿意上山去,于是心一横,将手上的铁镣往尖石上撞开,转过山角,朝赢台方向走去。 她要回老家去看一看啊。 第161章 美鬼计 听到高里先生殿上两个鬼卒回来说道,把曲雪白“遣散”了,于沁小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连日在外奔波,于沁小姐已经有些疲劳,正打算好好地休整一下。没想到,一桩麻烦事突然就横亘在她的面前。 什么事情?是鬼霸天,猛然间带着聘礼到碧霞祠提亲来了。 鬼霸天有的是钱。前段时间,他劫了琅琊水泊六车财宝,拿出这一点聘礼,还不是九牛一毛。 金银、绸缎、气血、各式甜点,还有一个惊魂铃呢…… “啧啧!”直令鬼魂们惊叹不已。哎,鬼界现在也变得势利起来了,拜金主义之风日甚一日啊。 这么多好东西,若是其他女鬼,恐怕早就激动得夜不能寐了。可是于沁小姐却不,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并且对鬼霸天整出的这些动静,一点也不好奇。她让于沁画妖把那些东西给扔了回去。并对他说:“你有卓依婷,为何劈腿来找她,这是道德有问题知道不知道?” 鬼霸天一本正经地对于沁画妖说,他和卓依婷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可以随时让她离开鬼角楼。而对于沁小姐,他是认真的。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苍天可鉴。” 于沁小姐不理他,鬼霸天一点儿也不气馁,反倒把自己这种做法视为真汉子。重新把于沁画妖仍回去的东西再拣起来,又一次给于沁小姐送了回去。 这样一来一回,闹得整个泰山地界沸沸扬扬。 对于沁及于沁画妖,许多鬼魂是识别不出来的。只有跟她有过密切接触的才能分辩出来。所以,无论于沁小姐还是于沁画妖,众多鬼魅只认定是于沁小姐。 最后,这事儿被碧霞元君知道了,她把鬼霸天召来,责问道:“你现在是社首山的神职人员,怎能不顾及影响,随意摆弄事情呢?” 鬼霸天不以为然。他还没有神籍呢。 于沁小姐看见鬼霸天的执着,心里想真是个好机会啊。这个鬼霸天,她就知道他会有这一步棋。只是没想到他竟搞得如此轰动,连碧霞元君都惊动了。 他那个神职,其实就是一个“弼马温”,真以为他就一步登天了,竟敢给她下聘礼,他哪里来的底气。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实施她的美鬼计了。 于是,她让于沁画妖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又让于沁画妖找到鬼霸天,对他说,于沁小姐可以考虑他,让他等她的口信儿。 碧霞元君不无担忧地对于沁小姐说:“你可是泰山上的一颗明珠啊,你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神仙有规定不要孩子,没有规定不准婚配啊。” “不管怎么说,你得慎重考虑。” 碧霞元君想不明白,之前那个苏宁,她对他那么痴情,怎么没几天,转脸就跟鬼角楼的这个莽夫好上了。现在的这些小神仙啊,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再说鬼霸天自从得了于沁小姐的口信儿,乐得天天心花开放。对卓依婷则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卓依婷端上来的菜,他只叨了一口,就猛然跳起来,大声叫嚷道:“这么咸,你不知道我们鬼偏甜的胃口吗,你是想齁死我啊恁地?” 卓依婷只得重去做一份。 鬼霸天送聘礼给于沁小姐,卓依婷早就有所耳闻了。她也知道,鬼霸天这么做是迟早的事。她只是没想到那个于沁小姐会考虑这个莽夫。哎,都是为了钱,无节操啊。 卓依婷的怨艾,惹恼了鬼霸天,他跳着脚道:“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去找你那位鬼老头去吧。没人拦着你。” “鬼老头也比你有良心。”卓依婷反驳道。 卓依婷只是嘴上说说,她绝然没有要离开鬼霸天的意思。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不得不做出了这个选择。 是这样的,一段时间,于沁小姐到鬼语巷实地勘测,要做一张规划图。泰山大帝打算把那一块地方重新规划一下,建成泰山地区的一个特色旅游景点,打造鬼语巷的旅游品牌。 于是,于沁小姐便和鬼霸天接触密切起来。 鬼霸天本来就是一个闲职,隔三差五地才去一趟社首山,到那里转不上一圈就回来了。于是,他自告奋勇帮于沁小姐做起勘测工作来。 不但在工作上帮于沁小姐,工作之余,还和于沁小姐一起,回到鬼角楼来,又是吃酒,又是谈情地。甚至,于沁小姐干脆住进了鬼霸天为她收拾出来的客房里。 卓依婷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鬼霸天不胜其烦,让猪排和牛排把她抬出鬼角楼,扔到巷子口去了。 卓依婷伤心极了,想一想不如死了算了。 心里头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她就到处打量起来。投河?鬼语巷里没有什么深的河沟。上吊?身上连个白绫子也没有。最后看到鬼语巷中心的那根抱柱,干脆一头撞死在上面算了。 卓依婷主意已定,在鬼语巷里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一遍,算是一个告别,最后回到那根抱柱旁。那柱子又粗又壮,是一根石头抱柱,足有一围粗,三丈六尺高。她甩一甩袖子,将抱柱擦了擦,退后五步,伸直脖子,冲着石柱子猛地撞了过去。 这一头撞上去,脑袋一定会开花的。就在她豪情万丈将血溅鬼语巷之际,突然感到被一双手从后边抱住了。卓依婷闭着眼睛挣了两挣,挣不开。睁开眼睛,回头一看,果然有一双手揽住她的细腰。 原来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头儿。老头儿自称向邑王,因东去琅琊听书,路过泰山脚下,到鬼语巷一游。幸遇姑娘在这里寻此短见。 “莫非是去琅琊城的鬼书码头听山东大鼓?” “正是,姑娘您也听说过?” 卓依婷叹道:“不瞒您说,那说书的先生叫董皋老爹,俺和他有个五百年的约定哩。哎,只怪俺鬼迷心窍,贪图富贵,弃他而去,才有今天的下场。” 于是,卓依婷便把自己的身世讲了一遍。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必定给你打一扇窗。”向邑王说道。“姑娘既然已经悔悟,为何不去琅琊寻他?凭你的弹词技艺,在鬼书码头共书鬼雄佳话,不比白白死掉更有意义。” 卓依婷听了,觉得这老头的话有道理,就揩掉眼泪,跟随他一路向东,直奔琅琊城而去。 他们身后,是苏宁、鬼挑夫、曲和三位鬼汉。三位鬼雄按照当初的议定,已经悄悄来到泰山脚下,正遇上卓依婷要寻短见,正不知如何搭救,忽见向邑王从身后抱住了卓依婷,才躲在暗外,看了个仔细。 这老头儿,来的可真是时候,就让他做一回领路的使者吧。这样,卓依婷相聚琅琊水泊,更显得顺理成章啊。 第162章 痛打鬼霸天 “走啊,弟兄们!”苏宁招呼道。 于是,苏宁、鬼挑夫、曲和三位鬼汉,从鬼语巷子里走出来,到了巷子口,照例去秋姑的茶摊喝了几碗茶。 秋姑见到苏宁,拉住他的衣袖,追问道:“孩子,你没死啊?” “秋姑,我命硬着呢。” 秋姑自叹。也不知道她在叨咕什么。苏宁他们也不多问,只管付了茶钱,往鬼角楼里闯。 秋姑看见他们三个不对劲儿,赶紧跑过去抓住苏宁的胳膊。“你们这是干啥去?” “我们还能干啥,当然是找鬼霸天了。” 秋姑急忙说:“你们是不知道,这个鬼霸天可不是从前了,如今升了官,上了社首山。你们可不敢胡来啊。” “知道了,秋姑。” 苏宁挣脱。 “要出大事了。”秋姑仍然在后边嘟囔着。 苏宁他们确实是来收拾鬼霸天的。对于鬼霸天,苏宁已经忍了许久了。按说,凭着苏宁的法力,可以随时来收拾鬼霸天。可是,苏宁却不能只顾着自己。他还有那些弟兄们呢。万一鬼霸天要是偷袭他的那些兄弟们,他不能保证监护得过来啊。 现在不同了,他的那些鬼卒们,已经编入了蒿里山的第五纵队。可以说鬼霸天已经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他就是想调集起来,也绝非易事。因为他的兵力已经分散,被分派到不同的岗位去了。 苏宁、鬼挑夫、曲和走进鬼角楼,在大厅里坐下。大声叫嚷道:“好吃好喝的,快快端上来。” 猪排听到哟喝,赶紧上前,抬头一看,却是苏宁,当即打了一个愣神。慌忙退回去禀报鬼霸天。 鬼霸天正呆在楼上,与于沁小姐一起吃酒呢。 此时的鬼霸天,已经确信于沁小姐对他有那个意思了。但是,他还不敢轻易对于沁小姐动手动脚。毕竟,于沁小姐不比平常的鬼丫头啊。他得慢慢地来。 猪排在他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鬼霸天也一怔,随即又正色道:“不怕,第一,咱现在是公职人员,他不敢轻易对咱怎么样。第二,有于沁小姐在此压阵,他只有不战而退。且不要管他,好吃好喝的尽管上,记在我的帐上就是了。 猪排听令,吩咐后厨,把鬼角楼最好的酒菜只管往上端。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好酒好菜呈现在琅琊水泊三位英雄鬼汉的面前。平时在琅琊水泊,可没有这么丰盛的酒席啊。他们也不客气。 “吃,快吃,吃饱了好揍那个狗日的鬼霸天。” 一桌子酒肉,一阵子胡吃海喝,倾刻间杯盘狼藉。猪排躲在一边,也不敢吱声。 末了,苏宁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大声叫道:“伙计,埋单。” “啊哈,三位爷,你们这一桌,我们鬼老板说了,算在他的帐上了。” “因何,难道我们付不起酒钱?” “不是,三位爷——” “接着!” 那猪排手哆哆嗦嗦,一失手,结果一只元宝掉落了在地。 “嗯?不待见我们三位啊,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弟兄们,废了他。” 鬼挑夫早已按捺不住自己,腾地伸出手臂,对准猪排就是一掌。那猪排躲闪不及,重重地挨了一掌。脸上立刻现出五个血红的指印。鬼挑夫的铁砂掌可不是花拳绣腿,那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猪排疼得哭爹喊娘,捂着脸往楼上跑,报告鬼霸天去了。 鬼霸天正和于沁小姐喝得起劲儿,闻听猪排被打,心里想这个穷小子还真敢动手啊。 “让我过去收拾了他。”说罢起身便往下走。 “哎,你干什么去?”于沁小姐端着酒杯追问道。 “我去去就来,你且在此等我。” 鬼霸天还没下楼,苏宁、鬼挑夫、曲和已经打到楼上来,与鬼霸天撞了个满怀。 曲和二话没说,提拳便打。鬼霸天躲闪不及,早吃了一拳。只不过鬼霸天的体形高大,一两拳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鬼霸天慌忙闪到一边。 曲和跳上去,紧接着又是一脚,踢了个空。 苏宁将曲和拨到身后,提起双拳,瞪着鬼霸天,说道:“知道为什么来找你吗?第一,伙同鬼伯达害我被绑南天门;第二,劫我六车财至今未还;第三,欺我女友于沁小姐,往我头上拉屎。今天小爷就扁了你,让你变成一张鬼干子。” 鬼霸天后跳一步,争辩道:“你被绑南天门是泰山大帝要杀你。那六车财宝,本来就是不义之财,也并非你的。至于于沁小姐嘛,就更好说了,她已经接受了我的聘礼,是我的女朋友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只用我的拳头说话。”苏宁说着,嗖地就是一拳。苏宁的文圣拳是擅长短距离进攻的,且命中率极高。 鬼霸天侧脸躲过,却没料到苏宁膝下已运足力气,直抵他的心口窝。鬼霸天受此一击,不由自主地躬下身去。苏宁趁机扮过他的头颅,反身一按,肘腕早已磕在鬼霸天的脊背上。鬼霸天哎哟一声,趴倒在地上。 一连三击,只在短短数秒内,鬼霸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啊。 这时候,于沁小姐从房间里走出来,欲看个究竟。 鬼霸天见到于沁小姐,高声叫道:“苏宁,你这样动手让在下不服,我要亲耳听一听于沁小姐怎么说,她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苏宁话音刚落,于沁小姐身子突然一软,摔倒在地上,急急地说道:“苏宁你总算来了,都是这个鬼霸天,是他欺负我。” “好你个鬼霸天,你竟敢欺负于沁小姐。”鬼挑夫和曲和跳上去,对着鬼霸天一顿拳脚相加。鬼霸天顿时鼻子也青了,脸也肿了,人不是人,鬼不像鬼。 可怜鬼霸天,平日里在鬼语巷趾高气昂,如今却趴在地上成了一个龟孙子。 末了,苏宁抖出他的三截*大枪,正欲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于沁小姐慌忙制止。说:“他好歹是泰山大帝的座上客,就暂且饶他一条鬼命吧。” 苏宁只得作罢。责令鬼霸天将那六车财宝悉数交出来。 剑哥哥的卡车早已从鬼语巷开了出来。开始装运财宝。 收拾了鬼霸天,大快人心。 当六辆卡车满载着金银财宝驶出鬼角楼,苏宁与于沁小姐在鬼角楼就此分手时。突然一个念头从苏宁的脑海里闪出来。如今,其余四个鬼花都已前往琅琊水泊去了。于沁小姐怎能再回碧霞祠呢。 于是,苏宁伸手把于沁小姐拉住,拽进驾驶室,大喊一声:“开车,走人。” 于沁小姐大吃一惊,叫道:“苏宁,你这是干什么?” “老子今天抢亲来了,抢你到琅琊水泊,做我的压寨夫人哪。” 于沁小姐尽管奋力挣扎,心里却在想,如今四位鬼花都去了琅琊水泊,琅琊水泊已是美女如云,她若不去,她放心不下苏宁啊。 第163章 晓葵的疑惧 琅琊大学城和埠东的画仙坊,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东,周晓葵每个周末都要从大学城到画仙坊走一趟。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有一个安静的处所,能够独自呆一会儿。 画仙坊是周晓葵的私人画室,是她的私人空间,她在那里,想怎样就怎样。 自从上次苏宁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下子把她的魂儿给勾了去。没事的时候,她就把那封“葵书”拿出来,搁在手里端详一阵子。一边端详一边想象,那个世界道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斜对面,是一个鬼书码头。这个鬼书码头,每天去听书的人还真不少,净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可是,周晓葵却从来没敢进去过一次,因为她害怕听到“鬼魂”这个词语。她只坐在她的画仙坊,时常面对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出神,任画坊外的风从外边吹来,穿越过道,直吹到她的面前。那风丝中还夹带着让人不安的鬼魅的支言片语呢。 周晓葵的心里有一百个问号,可是,她又不知道去哪里弄清楚这一切。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吉西,可以说道说道。 于是,这个周末,她就迫不及待去找吉西。 吉西还在服装大厦里做他的服装营生,生意好的很。 “吉西——” 周晓葵冷不丁地出现在吉西面前,吉西大感意外。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怎么和周晓葵联系过。他只知道她在大学城读书,找了一个很有钱的对象。所以,他更不能和她联系了。 “怎么是你?” 周晓葵说怎么不能是我,你现在生意做大了,成了大老板了,就不认我这个穷学生了。 “哪里。”吉西把周晓葵让进他的店铺中。 周晓葵喝了一口他递给她的饮料,然后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他们聊到文圣馆,聊到贾道长,聊到苏宁和于沁…… 最后,吉西说,忘了告诉你,前段时间,白袍先生又来过了。 白袍先生? 就是城北寓所的那个白袍先生呀。 周晓葵当然知道是城北寓所的那个白袍先生。她想说的是,那个白袍先生,真的是一件衣服变的吗? 怎么你也持怀疑态度啊,当时你可是亲眼看见的,就算你当时晕过去了,也是亲身的经历啊。哎,哪时他说他是来调查苏宁先生死因的,也不知道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他没说他来干什么吗?”周晓葵迫切要知道他再来琅琊的目的。 吉西说他也不知道。他们来到服装大厦,时间不久就离开了。不过这次他的形象比上次有所变化。上次他只是一件衣服的模样,这次不一样了,这一次变身成一个少年模样。 他会变了?这么说他是懂法术的? 拜托,他一直懂法术,若不是他救了我,上次我在立交桥边一定被那群水妖给吃了。 吉西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让周晓葵摸不着头脑。 周晓葵想,鬼和妖应该比鬼和人更容易见面吧。交流起来也更方便,更直接。那么,自那次白袍先生离开之后,他是否找到苏宁了,是否把他的谋杀论告诉了苏宁。 上次和苏宁的谈话,苏宁的话里就有话啊。 想到这里,周晓葵对吉西说,那个白袍先生,应该很容易找到苏宁吧。 应该是吧,吉西说道。不过,好像在埠东有一个说书场子,天天说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其中就有苏宁。要不咱们是瞧瞧? 我也听说了,就在我的画仙坊旁边。周晓葵说对吉西说。 于是,他们两个二话没说,起身便往埠东走去。因为他们都心事重重,心中都有鬼啊。 赶到埠东的时候,鬼书码头正人潮涌动。人潮涌动的原因是,最近鬼书码头来了一位漂亮的女子,那身段,那腔调,活脱脱一个江南美人。女子说她本来就是江南人嘛。 一个江南美女说妖道鬼,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可是,她长得美啊,弹词也好听。在琅琊城,如此地道的苏州弹词,没有地方找去。自然人潮涌动。 其实,这个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卓依婷。卓依婷跟向邑王紧赶慢赶,赶到琅琊城,来到鬼书码头。见到了董皋老爹。 董皋老爹一眼瞅见卓依婷,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一对昏花的老眼,果然是卓依婷啊。 卓依婷向董皋老爹引见了向邑王,把在鬼霸天那里的遭遇说了一遍。 董皋老爹听了,立刻要去找鬼霸天拼命,被向邑王摁住了。 “你不用操心,收拾鬼霸天自有苏宁,你的职责就是负责宣传琅琊水泊。这不,我又把卓依婷小姐给你带过来了。” 董皋老爹苦笑,心里想,他们哪里知道他那老婆子也找上门来了。要是被那老婆子给逮住了,他们许下的五百年的约定,这还了得。 当吉西和周晓葵坐在鬼书码头的时候,正赶上卓依婷弹唱苏宁九圣坊学艺这一段。 卓依婷说道,九圣者,仓圣、元圣、予圣、文圣、武圣、关圣、志圣、乐圣、心圣。九圣而取一圣,可冠三界、走阴阳…… 周晓葵听不懂“九圣”,只关心苏宁学艺的九圣坊,授艺先生竟然是贾道长。这个贾道长是不是就是苏丙坤从泰山上请来的贾道长?如果真是的,这个贾道长是不是就是一位神仙啊。 果真这样,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她在人间见到苏宁也就不足为怪了。 听了一下午的鬼故事,吉西和周晓葵仍云里雾里。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鬼,咱们是人,咱们有咱们的生活方式不是。” “只是,画仙坊离他们那么近,如何是好?”周晓葵不无担忧地说。 “你可以搬走啊。” “怎么可能呢,这个地方这么好。” 临行之前,周晓葵躺在吉西的肩上,像是惊吓后寻求安慰,又像有意无意挑弄吉西。 “可不敢这样,你那男朋友隋响,来无踪去无影的保镖,可是糊弄不得。” 周晓葵听了,只在心里骂吉西,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儿。 第164章 心念葵花情 在经历了许多的人生变故之后,吉西似乎变成了一个圣男。于沁小姐走了,对他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那一段时间,他和周晓葵见过几次面,感慨良多。后来就各自隐匿起来了。 这个周晓葵,怎么说呢。她应该算是一个好女孩,一个富有才气的女孩子。只是命运多舛。 以她的家世,绝不输于苏宁。都是琅琊响当当的纺织界的人物。只是这个周晓葵对经商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对绘画情有独钟。一开始,周新元还对女儿的这种爱好颇有欣赏。但是现在,周新元却有点走下坡路收不住步子的感觉。 如果一任周晓葵这样画下去,周家的家业谁来继承。 后来,迫使周新元转念的一件事,是周晓葵顺利成为隋响的未婚妻这事。就算将来周晓葵无心经营生意,有隋响在,也不差嘛。一个女婿,半个儿子。 所以,周晓葵现在读美术学院,周新元没有半点儿阻拦。 只是这样的联姻,在周晓葵看来,只是一种形式。因为她不成为隋响的未婚妻,就会成为李响的未婚妻。总之她一定会成为一个什么响的未婚妻。无论什么响,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关于这个问题,周晓葵曾经去请教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掐着指头闭着眼睛,好一阵子,说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什么意思?”周晓葵问道:“你不是算命先生吗,怎么做起心理咨询师来了?” “呵呵,姑娘,你这是认命吗,如果是,很好。面对现实嘛。如果不是,也很好。把自己隐藏起来。”周晓葵听了,甩下一百块钱走了。 从此以后,周晓葵就成了隋响的未婚妻。吉西再没去见她。 所以,当周晓葵佯躺在吉西的肩上,吉西仍谨言慎行。 周晓葵独自坐自己的画室里,慨叹:“知己难觅啊。” 次日一早,周晓葵就换上一身轻便的装束,背上画夹,叫上吉西,去了琅琊山。她想,琅琊水泊一定在琅琊山吧。苏宁说那儿非常适合写生,她早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没能成行。 临行之前,她没忘记带上苏宁写给她的那几封书信。因为上面有“葵花”的图样。她在心里怀疑,这“葵花”标志,是不是苏宁所在的琅琊水泊的标志。如果是,也容易识别啊。 琅琊二山是琅琊城的一个独特地理标志。没有琅琊二山,就没有琅琊城。 有山就有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可是,琅琊水泊在哪里呢。周晓葵背着画夹,和吉西在大山深处走了许久。他们又累又渴,正无计可施,突然瞅见前边有一个石头屋。屋子不大,只有一小间,十分破旧。她想,那儿是不是有人家呢。或许能讨一碗水喝。 这样想着,周晓葵满怀希望地走近那个石头屋。石头屋的木头门紧紧地锁着。看起来主人不在。尽管那个木头门一推就能推开,可是,他们却不敢那样去做。就在石头屋前坐下来休息。 突然,周晓葵发现,在石头屋西边,放着一个水缸,水缸里盛放着半缸水呢。她招呼吉西一句,跑过去,捧起一大捧,喝了起来。 也许是渴了,山上的水总是那么甜。等到吉西也奔过去,捧起水喝时,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咳嗽声。 “你们是从哪里来啊,随便喝我的水,把它弄脏了。” 周晓葵这才注意到,在墙根处的阴凉地里,躺着一个老头儿。那老头儿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十分虚弱。 “对不起老伯!”吉西道歉道。 “哦,你是第一个偷喝了我的水,向我道歉的人。小伙子,我原谅你了。” 说着,那老者从地上坐了起来。试着在地上走了几步,舒展一下身子,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木门。 “你们是画家吧?”老人打量着周晓葵身背的画夹。 “呃,就算是吧。” “忘了告诉你们,我姓许,你们就叫我许老伯吧。” “哦。” “那你愿意帮我画一幅画吗?”许老伯突然问道。 当然愿意。周晓葵打量着老人和那座石头屋子。多么有意境的地方啊。于是赶紧支起画架画了起来。 老头儿说他是这儿的护林人,已经三十多年了。对这琅琊二山,九女九峰,以及夷山,了如指掌。 周晓葵听了,忍不住问道:“许伯伯,您在这里呆了三十多年了,就一个人,不感到寂寞,不害怕吗?” “寂寞?害怕?呵呵!” “要说一点没有,也不是。特别是刚来的时候,听老人们讲,山上如何如何。晚上连觉都睡不安慰。后来,听说山上住进来一位道人,斩鬼除妖十分了得。两年之后,山上就静了。不过,许伯我从未见过鬼和妖,只听说夷山道人在斩鬼除妖。” “您见过那位道人吗?” “见过,如今,我们是老朋友了。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聚在一起,小酌一次。” “许伯伯,您说的这位道人,是不是夷山道人?”周晓葵问道。她突然想起来,上次她去看望隋响,隋响的爸爸隋永庭,请来的那位道人就叫夷山道人。 “正是。”许伯伯回答。 果然是那位夷山道人。 “不过,夷山道人如今不再捉鬼了。” “为什么?” “他对我说,好像他们组织上下发了一个什么文件,说要帮助鬼,爱惜鬼。当然了,对于那些恶鬼,还是捉的。就像咱们人间一样,那些自谋职业者,那些孤寡老人,都给予补贴。对于那些杀人越货的坏蛋,还是要用法律这把剑斩断他的。” “真是这样?” 许伯伯说:“没错,没错,前段时间和他一起喝酒,他亲口说的。” 周晓葵和吉西听了,尽管比喻上有些不太恰当,大体能说明一些意思。 周晓葵想,上次苏宁说他已占据琅琊水泊,看来是真的。想到这里,她问许老伯:“夷山道人不斩鬼了,琅琊山的鬼和妖是不是又多起来了呢?” 许伯伯说:“我是无缘见到鬼啊妖啊,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晚上睡觉,时常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这倒是真的。” “是吗。” 周晓葵听了,若有所思。这动静是不是来自苏宁他们呢。 想到这里,周晓葵不由自主地从画夹里取出那几封短信,仔细端详着上边的葵花标志。 许老伯看见周晓葵手里的短信,那上边的葵花。对他们说:“你那葵花,山上也有哩。不知因何,山道里开出许多这样的葵花来,不知道是谁种的,金黄金黄。” 第165章 见鬼说鬼 许老伯正说着葵花,门外即刻现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半个山坡映得璀璨。 “怎么了?怎么了?”周晓葵和吉西盯着外边,追问许老伯。 许老伯慢条斯理地说:“甭担心,经常这样子,啥事也没有。” “是不是要闹鬼啊?”周晓葵不无担心地问道。 “都是些小打小闹,不碍事的。”看上去,许老伯十分有定力。 许老伯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能听到有操练的声响。如果把耳朵贴在地皮上,还能听到哨子的声响呢。只可惜现在是白天,否则,你就能听到那急促的哨子声了。 停顿了一会儿,许老伯又说,如果在白日,你遇到一些打着旋儿的风圈,千万不要动,你就看着它,看着它离开你,朝远处刮去。一旦你移动脚步,极有可能会被那一股旋风刮走。即使刮不走你,也会将你摔倒在山坳里的。 周晓葵喝完许老伯的茶,说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 “哦,是吗,好吧,可记得快去快回啊。” 周晓葵应了一声,取过她的画夹,独自走了出去。 山野处,向阳而开的花,像阳光一般灿烂,直至成一圈圆白的盘。 其实,向日葵是忧伤的花朵,那些绚灿到垂垂死去的色彩,足能让一个人陷入绝望的幻想之中。 走了几百米远,周晓似乎听到一阵阵有节奏的打夯声。咦,是什么声音。难道,这山野之中还有人在做工吗?在一种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周晓葵一步步朝那传出声音的方向前进。又走了一、二百米,那声音终于近了。仿佛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这就是苏宁说的实界和虚界吗?他们在虚界里。也许,他和她正面对面坐着,她却看不到他们。而他,却看着她,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刚才的那一道金色光芒,一定是他制造出来的。 现在,她就希望他能站出来,和她面对面地说一会儿话。可是,除了那有节奏的劳动号子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听说有一种摄鬼法,就是盘腿闭目静坐,摒弃一切外缘,使自己陷入冥想,两手小指上勾无名指,拇指上压中指,中指屈握掌心,两食指直伸似合掌状相抵。运心力提气,凝心闭目,想象他或她的面貌身材、言行动作,做不出声的命令,其魂即来。 周晓葵不知道这方法灵与不灵,不过她很想试一试。便依着那方法,选着一个地势开阔的地方,盘腿坐下。如此这般一番努力。就在他闭目凝神之际,果然看见六、七个人影子在那里活动。周晓葵仔细查看了一番,他们好像在造房子哩。 就在周晓葵聚精会神之际,他们中间,其中一个起身去方便,在周晓葵的不远处。完事之后,扭头看见周晓葵,愣了一阵子。大概他也是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反应。 于是,周晓葵问他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造房子呀。”他说。 “你们在山上造这些房子有什么用,打算隐居吗?” 那汉子听了,哈哈大笑。说:“怎么是隐居呢,这琅琊水泊可有上千号人马,我们是在建设我们的山寨呢。” “琅琊水泊?”周晓葵一听,不由地一个愣怔。追问道:“你们的头儿是不是叫苏宁啊。” “是啊,你认识他?”那鬼汉问道。 周晓葵说:“认识。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那汉子摇摇头,说:“我都见不到他,怎么带你去见他呢。不过,我们的头儿真心不错。” 说完,那汉子一转身,不见了。 周晓葵的大脑一下子像是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迅速地拿出纸和笔,依着大脑的残存记忆,把刚才那位鬼汉的形象用铅笔勾勒出来。那样子,的确有《席方平》里的鬼的模样。 难道,刚才真的撞见鬼了。可是,为什么见了鬼却不感到害怕呢。 就在周晓葵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吉西在远处喊她的名字。 “晓葵——晓葵——” 周晓葵不知道什么事儿,赶紧站起来往回走去。半道上与吉西撞个满怀。 吉西说:“许老伯让你回去呢。” “为何?” 吉西说:“他的好朋友,夷山道人来了。” “夷山道人?” 周晓葵一听是夷山道人,赶紧往回走。远远地,她就听到他们高谈阔论。 周晓葵回了石头屋,见过夷山道人。 原来,夷山道人是瞧见刚才那束极强的光晕来的。他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过来瞧个究竟。要是什么恶鬼作恶,后果不堪设想啊。 夷山道人指着周晓葵,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好像在哪儿见过的。” “是的。”周晓葵说。“在隋家。” 夷山道人一拍大腿,说:“对,在隋家。” “你是?” 周晓葵说:“隋响是我的未婚夫。” 原来如此。夷山道人想,这个女孩子竟然是隋响的未婚夫。这么说,将来他的业务,还要仰仗隋家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哩。 于是,四个人一边吃酒,一边闲谈。周晓葵述说了刚才遇鬼的经历。 夷山道人一听,感慨不已。“许老伯在琅琊山三十多年,也没遇见过鬼,你刚来就给碰上了,你真幸运。” “见鬼也幸运?” “当然幸运。”夷山道人说。“琅琊山里的鬼,都是好鬼,响当当的鬼汉子啊。” “这么说,你跟他们很熟啰。” “也不是很熟。因为职业的原故,时常与他们接触而已。” “听许老伯说,之前您是捉鬼的,现在不让捉了,上边下发了红头文件,要爱护那些鬼魂。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没有什么红头文件。” “您和琅琊山上的鬼魂这么熟悉,您看看这个,是不是这样子?” 说着,周晓葵把刚才那幅画像取出来,交给夷山道人。夷山道人接过来,看了一遍。对周晓葵说:“的确是这样。不过,鬼的形象千差万别,各有不同。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模样。” 吃完酒,周晓葵和吉西辞别许老伯和夷山道人,下了山。 夷山道人挥一挥手,说:“下次还来啊。” 周晓葵回头朝他们挥一挥手,算是答应。 吉西说:“今天还算有所收获吧?” 周晓葵不言语。 “不过,毕竟,苏宁已逝,你还是适可而止吧。” 周晓葵回头白了吉西一眼,仍一言未发。 第166章 鬼影飘渺 许老伯的话,让周晓葵一下子明白了许多。看来,苏宁确是念着她,那怕是短信中的致歉,那样的一种牵念啊。 于是,周晓葵专门去书店买了一本《聊斋志异》,细细研读。期望从中找到与鬼亲密接触的方法和技巧。最终,她发现了一点。就是说如果一个鬼在与人接触后,如果留下什么信物。像一只鞋子,一个手帕,一幅画什么的,当夜晚来临,把它们取出来放在床边,那鬼当晚自然会出现。 可是,周晓葵查看了自己全部家当,也没发现苏宁曾经给她留下过什么信物。 只有那两封短信,想来那也不算什么信物。 于是周晓葵就特别关注画仙坊前的空巷子。鬼都是会刮阴风的,这一点周晓葵当然知道。如果是一簇一簇的旋风平地而起,极有可能就是苏宁的阴魂。 但是一整天守着一条空落落的巷子,真的让人魂不守舍。 周晓葵虽然不像美术学院的男生那样蓄长发,留胡须,服装怪异。在某些事情上也是特立独行的。比如现在对苏宁的牵念。她因为这种内心的期许而倍受折磨,人也明显地瘦了许多。鬼书码头里的书是必须去听的。不为别的,只期望获得更多关于苏宁的信息。 周晓葵有一种预感,其实苏宁离她不远,或者说就在她的身边,只是他不愿意现身而已。 听书的人很多,但她差不多总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碰见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上去只十四、五岁。男孩也注意到了她。他们刚好挨在了一起。她就听见他对她说:“你是对过画廊的那位姐姐吧,你真漂亮。” 周晓葵听了,笑一笑,答道:“小弟弟,你这么小就会夸人啊。” 男孩说:“我叫扶棺生。” 周晓葵听了,眉头一皱。这么灵气的小孩子,怎么叫这么一个名字。 “我不是白夸你,我得要奖赏。” “可以考虑你的奖赏。” 男孩好像看出周晓葵的心思,说:“因为我长着一双阴阳眼,所以才有这样一个称谓。” 阴阳眼?就是说能看见阴间看见鬼和妖的眼睛。 周晓葵把那男孩拉出鬼书码头,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的意思是说,姐姐你看上去阴气很重,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 周晓葵把扶棺生领进画仙坊,给他拿了一瓶桔子汁,说,“给你的奖赏。”扶棺生看了看那瓶桔子汁,拧开盖儿,十分珍惜地抿了一小口。 周晓葵问:“小弟弟,你说你有一双阴阳眼,你能看见鬼魂吗? “能啊?” “那么你看看,我这画仙坊里有没有鬼魂?” 扶棺生往巷道里瞅了瞅,对周晓葵说:“姐姐,你这画仙坊里鬼影飘渺,多着呢。” “有多少,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你问一问。” “可是他们现在不在这里。” “不在?你是怎样知道的?” “他们有留下的痕迹啊。” 他们正攀谈着,突然,扶棺生撇下她,跑到画仙坊门口,大声说道:“这位大哥哥,为何只在外边徘徊,不进来的?” 周晓葵追出画仙坊,什么人也没有。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难道,是她看不见的鬼影子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紧张。 这时,扶棺生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姐姐?” 周晓葵追问道:“他在哪儿,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扶棺生回头对周晓葵说:“他说你知识道他是谁。” 知道他是谁?周晓葵心里想,不用说,他一定是苏宁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出现呢,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又不是没出现过。 是的……的确。他的确是苏宁啊。 当周晓葵带着那两封短信去琅琊山,苏宁就发现了。只是,他不能再去找她。毕竟,她是人,他是鬼嘛。他不能再让她执迷不悟。他又不放心他,只变作一阵阵旋风伴在她的左右。 其实,山中那道金色光芒,也是苏宁变的。 “苏宁——”周晓葵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要是个爷们,就站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扶棺生把周晓葵拖回画仙坊,把门掩上。对周晓葵说:“他说了,他是不会见你的。” 周晓葵掩面而泣。 过了许久才止住,拿纸巾擦拭后,转而面对扶棺生,说道:“对不起,小弟弟。” 扶棺生问道:“姐姐,他是谁?是你的恋人吗?” 周晓葵说:“他叫苏宁,是姐姐最好最好的朋友。” “哇,他就是苏宁啊。”扶棺生惊叫道。 “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扶棺生拉住周晓葵的胳膊,回到鬼书码头,对周晓葵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其实他们都不是人,都是鬼。 周晓葵惊愕。“他们……都是鬼啊!” 周晓葵压低声音。然后,又忍不住去看。顿感惊惧。 我天天在这儿转悠,已经看出来了,扶棺生说。他们在这里开设的这个鬼书码头,实际上是在宣讲一个叫琅琊水泊的地方,宣讲一个叫苏宁的鬼雄。原来,这个叫苏宁的鬼雄,生前是你的男朋友啊。 就在这时,只听得场内一阵骚动,一个老太太的惊声尖叫响彻整个鬼书码头。 “怎么回事?”周晓葵低声问扶棺生。 扶棺生拉住周晓葵的手,对她说:“这位说书的老先生叫董皋老爹,因为他那面大鼓出奇,前段时间搞了一个吉尼斯认证。谁知道这事儿被他活在世上的老太婆看到了,追到琅琊来,见其敞亮,要讨利钱。董皋老爹只得依了老太婆,答应收入悉数送给老太太,以尽前世未尽的赡养之责。不知道什么原故,这些日子鬼书码头又来了一位唱苏州弹词的女孩,与董皋老爹十分粘乎。结果,老太婆来取利钱,给撞上了。” “有这样的事?” 周晓葵观罢,走上去,拉住董老太婆,对她说:“婆婆,我是义工组织的成员,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请对我说明情况,我来帮您解决,好不好?” 董老太太一听,说:“好!我就认定你了,看你怎么给我解决。” 周晓葵带着董老太太来到她的画仙坊。董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体意思是:董皋老爹生前穷困潦倒,不思进取。进了阴间,居然时来运转,开了个鬼书码头,天天有钱赚。既然赚了钱,就应该继续尽未尽之义务。没想到,他竟然拿这钱养小三,你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不知道脸红呢。真是把人气死了。 周晓葵听了,问董老太太:“您确信这位董皋老爹是您的老公?” “就是扒了皮,我也认得他的骨头。” “您确定他已经离开了人世?” “千真万确。”董老太太说。“可是,他又回人间来了。只要他回来,他就有这个义务是吧?” 周晓葵绕了八圈,终于证明,正像扶棺生说的,这位鬼书码头的董皋老爹就是阴间的鬼魂。 最后,周晓葵以一名义工的名义,找到董皋老爹,言明自己的目的。 董皋老爹听明白周晓葵的来意,对她说:“您就是周小姐啊。” “那么,您和苏宁也一定很熟了。”周晓葵反问道。 董皋老爹说,其实他和这位唱苏州弹词的女孩一点事情都没有。再说了,他现在的身份是鬼,虽说前世是夫妻,可是这后世之事,怎能混为一谈。她只要收好她的利钱就行了。 周晓葵觉得这位董皋老爹的话在理上,又去劝解董老太太。这样忙来忙去,搭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又搭了许多房费和饭费,最后,董老太太总算回泺水去了。 第167章 随你怎么想 这边董老太太前脚走了,那边隋响后脚就赶来了。为啥,因为一连好几个周末,隋响都没见着周晓葵了。他不知道她究竟干什么去了,急得到处找她。电话打了好几遍,她都不接。最后灵机一动,想到了她的画仙坊。就找来了。 呵,她果然在。 隋响带来了许多好吃的。拉过桌子,往上一铺,说:“都是你喜欢的。” 周晓葵看了看,一下子就觉得饿了,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毕了,将桌子往边上一推,说:“行了,我吃好了,你可以走了。” 隋响一听,眼睛瞪得跟柿子似地。说:“别价,这才刚吃完,还没让咱亲上一口呢,就往外赶。” 说罢,抄手就把周晓葵抱住了,往周晓葵的画案上摁下去。 这还是周晓葵自打和隋响订下婚约之后,隋响第一次如此粗鲁地对待她。 周晓葵奋力挣扎,一把将他推开。“你吃撑了吗?”摆脱隋响。 “我没吃撑,我就是想亲你。”隋响说。 说罢,隋响又要来。就在这时,扶棺生突然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姐姐,董皋老爹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隋响在一旁听到,追问:“董皋老爹是谁?” “和你没有关系。” 隋响心里嘀咕,怎么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隋响跟在后边就往外奔。 “人家找我,你跟着干嘛?” “你是我女朋友,我得保护你啊。” 周晓葵无奈,也不管他,任其自便。 穿过一条马路,隋响抬头一看,“鬼书码头”。这是什么地儿。他悄悄地问跟在后头的扶棺生。 扶棺生对他说:“就是说书场子啊。” “说书场子为啥叫鬼书码头?” “就是说鬼书的呗。” 这时候不开场,鬼书码头里没有听众,很静。 董皋老爹看见周晓葵来了,迎她入内,让到上座。 “上次,承蒙周小姐解围,今日特意设宴答谢。不必客气。” 隋响说:“我是特意陪周小姐来的,我也须落座才是。” 董皋老爹再让隋响。隋响理直气壮地坐在了周晓葵的身边。他发现董皋老爹其实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这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吃下来,隋响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闹了半天,这老头儿是一只鬼啊。他抓住周晓葵的胳膊就往外拖。 “你怎么和一只鬼来往,我要报警。” “你敢,你不也和鬼有来往吗?你要是报警,连你自个儿也一块报了。” 隋响只气得一拍屁股,走了。真是活见鬼了。他悻悻地说道。 还是隋响的鬼点子多,他略施伎俩,就把扶棺生给哄了。扶棺生竹筒倒豆子,全给隋响说了。 隋响这才明白,无怪乎她每个周末都回画仙坊,不见她的影子呢。她是和她的苏宁鬼哥哥私会来了。 原来,上次和他打架的那个苏宁,竟然是一只鬼啊。周晓葵竟然说他是她表弟。真是岂有此理。她这样护着他,究竟为啥? 隋响找到周晓葵,对她说:“你背着我,私会那个鬼苏宁,是什么意思?” “随你怎么想。”周晓葵知道事情已经露了馅,也不再瞒了,跟隋响直来直去说了一遍。 隋响听完,说:“那是一个鬼魂,中什么用,你总不能跟一个鬼魂结婚吧。” 随便隋响讲什么,周晓葵一概不予理会。 在这一点上,隋响相当自信。就算之前她再怎么爱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怎能竟争得过他呢。 为此,隋响专门把他的保镖叫出来,问了他关于鬼的一些常识。比如鬼在阴间的日常生活,喜欢什么,厌弃什么。鬼谈不谈恋爱,生不生鬼小孩等等。 那精灵保镖一一作了回答。对他说,其实鬼在阴间的日常生活跟人类差不多。只不过人大多数有工作,而鬼大多数都没有工作。鬼尤其喜欢玩耍。对晦气的东西深恶痛绝。也有鬼在阴间谈恋爱,甚至结婚的,只是,从来都不生鬼小孩。阴间的鬼都是来自人间,是人死之后的三鬼七魄。 隋响听了,觉得还是有一定危机的。鬼和鬼都能谈恋爱,当然鬼和人也能谈恋爱。尤其像苏宁和周晓葵这样,之前有过一段恋情的,很容易旧情复燃啊。 怎么办呢,苏宁的功夫,他已经领教过了。看来,鬼都是很难缠的。他一个*凡胎,怎能敌得过一个鬼呢。他的那位鬼保镖也敌不过苏宁,上次就是被苏宁高高举过头顶,甩到远处去的。 隋响对周晓葵说,你是不是画画儿画得走火入魔了?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跟我好,反过来去跟一个鬼好,这事要传出去,别人得怎么看你,你想过没有。再说你的父母也不会答应的。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你要理智些嘛,人和鬼怎能发生感情呢。 “我相当冷静。”周晓葵一字一句地对隋响说。 隋响见劝不动周晓葵,转而去鬼书码头找那位董皋老爹。 董皋老爹说,我们琅琊水泊有五朵鬼花,苏宁先生怎去理会晓葵呢。不要着急,容我细细打听打听再说。 又过了几日,隋响再去找董皋老爹。董皋老爹说,前段时间,苏宁先生的确来过人间一趟,不过他只是见了一面周小姐,其主要目的,是向他道歉的,并非你想象的,他们有人鬼私情。 隋响半信半疑,走了。 从此之后,隋响天天去见周晓葵,不是给她送吃的,就是给她送喝的,还给她买画笔和颜料,事无巨细。 隋响心里想,我就不信我比不上一个鬼。说一千道一万,鬼在人间哪有人类方便啊。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占,他苏宁算什么。 周晓葵一边享受着隋响的周到服务,一边寻思着隋响这位少爷。能请动这位大少爷的人还真不多。他现在天天围着她转,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仅仅是为了和苏宁较劲?恐怕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隋响心里说:“哼,随你怎么想!” 第168章 鬼女相拜 周晓葵的这份痴情,感动了一个人,具体地说,是感动了一个女鬼,这个女鬼就是卓依婷。感情这个东西,是属于意识的,鬼、人、或者妖怪,其实都是一样的。喜笑怒骂,爱恨情仇,没有什么区别。 而女人的感情,则更加敏感,更为细腻。 卓依婷初到琅琊城,没有亲朋,只有对面画仙坊的这个妹妹,算可人儿。又亲眼见着她替董皋老爹解围。是个好女孩。看来,无论人间还是鬼界,女人的心总是向着女人敞开着。 卓依婷自来到埠东这个地方,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因为埠东有水,她可以天天早起去河边走上一圈,以水作镜,照一照。梳理一遍她那好看的发丝。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每天能有闲暇时间,安安静静地做完这一件事,那么她的一天都是幸福的。 卓依婷梳理完毕,在脑后拢成一个发髻,上了岸。奔着画仙坊而去。她知道,每个周末,周晓葵都会回来的。 一个鬼魂,她不想让人看到,很简单。如果她想让人看见,也很容易。 当她走到画仙坊时,突然转念一想,她不能就这样直接走过去,因为她和她其实还不能算认识。 于是,卓依婷略施小技,于平地里故意刮起一股旋风,将地上一些纸片儿刮得漫天飞舞,莫明其妙地裹在风力的中心,升入空中。卓依婷毕竟不好直接跟周晓葵见面啊。 周晓葵看到那旋转的风圈,用手一指,道:“苏宁,你要出来就出来,何必躲躲闪闪。” 于是,卓依婷按住风圈,跳了出来,往那儿一站,亭亭玉立。 “俺不是苏宁,俺是卓依婷。” “是你。” 一个美人儿。 周晓葵认得卓依婷,只是从未和她唠叨过。 “我知道,你也是鬼,还听过你的弹词呢,唱得的确好听。” 一句夸赞,拉短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女人心里头,就需要这个。 周晓葵一时找不到什么东西招待这位突然到访的客人。就胡乱倒了一杯水。 “喝水。” 周晓葵给卓依婷端过去。 然后,周晓葵又在画室里转了一圈,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昨日买的面包,取出来一块,递给卓依婷。 “那位董老太太,没把你怎么样吧?” 周晓葵不无关切地望着卓依婷。 “没事儿。我在暗处,她在明处,她怎么抓挠到我呢。” 是的,凭借一个鬼的招术,对付人间的一个老太太,绰绰有余。可是,让周晓葵不明白的是,她竟然表现出受惊的样子,却是为何。 卓依婷看见周晓葵脸上面带疑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我虽然没上琅琊水泊,但我既入了鬼谈社,在鬼书码头唱苏州弹词,就是琅琊水泊的鬼魂。有些规矩,董皋老爹都教育过多少遍。琅琊水泊的鬼魂,绝不带伤害人类的。相反地,还将致力于和人类的和谐共处。” “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儿吗?”周晓葵转而问道。 卓依婷笑笑,“一则,感谢你的救助。二则,想来认识你。其实我挺敬佩你的。” “敬佩我?” “是呀。因为你对苏宁先生的一往情深。” 是这样。周晓葵听了,报以羞赧地一笑。 简短的几句谈话,一下子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周晓葵的心扉,对卓依婷敞开了。 是的,周晓葵可以毫无顾虑地对卓依婷说出她心中的一切,而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她是一个鬼,是另一个空间的物种。就像她在qq空间里跟一个陌生人聊天,不必像在熟悉的人面前有什么顾虑忌那样。 末了,卓依婷问:“你对苏宁先生的感情,苏宁先生知道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心知肚明。” “既然这样,你就大胆地说出来呀。” “可是,我听说,那个于沁小姐,在你们那边,和他仍然牵扯不断。” “你是说她啊,那个烂货,我在鬼花秀活动中,和于沁小姐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那时候看,她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谁知道她——”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她竟然接受了一个叫鬼霸天的聘礼,答应了他的求婚。” “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 “苏宁有知道吗,他怎么想?” 周晓葵的语速突然快起来,她显然有些紧张。想知道更加具体的情况。 “我不太清楚,反正后来我到琅琊城来了。” 卓依婷的话,一下子勾起她对于沁的回忆。哎,说起来,她这位表妹倒十分可人。那时候,她和她一起在文圣馆,陪着苏宁学习文圣拳。她总是和他们一样,是那么活泼好动。而她,因为和苏宁的飘忽不定的关系,总是让她内心里惴惴不安,因而多愁善感。 很显然,活泼好动的小表妹,更加招人喜爱。 直到后来,她确切地被告之,苏宁喜欢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小表妹于沁。她甚至都把她的活泼可爱视为喜不自禁。是的,苏宁喜欢的是她,她称心如意了。她这样认为。 可是时间不久,病魔就找上门来,将她的欢乐剥夺去了。原本欢快如燕的于沁小姐变得愁郁起来。 大概是受这次病重的影响吧。她的性情从此变得捉摸不定起来,直到她去世。至于到了阴间是什么样子,她就不知道了。要不是卓依婷告诉她,她真的不知道这一切。 如果事情真的像卓依婷说的,苏宁还有戏吗。周晓葵在心里思忖。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 卓依婷对周晓葵说。因为她看见她变得忧愁起来。 “不过要说女人,鬼哪有人好啊。有肉身的女人才是女人啊,触摸起来才有感觉。你说呢?” 卓依婷又启发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认识到自身的优势,消除内心的忧郁,增强在这次感情的争夺战中胜出的信念。 “可是,就算如此,如果苏宁不来,我到哪里寻他,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带你去琅琊水泊。” 周晓葵听了,才高兴起来。 第169章 嗖,嗖,嗖 去琅琊水泊的那天,周晓葵更加高兴。尽管现在她还不知道琅琊山和琅琊水泊究竟有什么不同。 卓依婷走在前边,周晓葵走在后边。她们只感到风从身边嗖嗖刮过。 卓依婷不让周晓葵讲话,周晓葵一声也不敢吭。她一路走下来,发现的鬼魂并不多。只是奇形怪状,各式各样,她甚至觉得十分搞笑。 逛了半日,周晓葵始终不见苏宁的影子,实在忍不住了,问:“苏宁呢,到底能不能见到——” 卓依婷听到周晓葵的话音,心里想糟了,要出大事了。于是赶紧拉住周晓葵,钻进山间的一个石洞之中。 果然,一袋烟的功夫,就有一队阴军巡逻至此。他们左搜右搜,忙活了大约半个时辰。卓依婷和周晓葵躲藏在石洞之中,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那一队阴军舍下此地,匆匆离去,她们才从里边钻出来,长舒了一口气。 “咱们得赶紧回去。” “可是,还没见到苏宁呢。” “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卓依婷紧紧拉住周晓葵的手臂,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刚到画仙坊,周晓葵就看见隋响站在那儿,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隋响——” “别叫我隋响,先说说你们去哪了。” “玩儿呗,还能去哪。” “不说是吧,好,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说罢,隋响掏出手机,打开录音,里边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见了吗?这可是精灵镖局的鬼魂的声音,他们的鼻子灵验的很。你们去了琅琊水泊,一个只有魔鬼才呆的地方,难道不是吗。一闻就闻到了。还不从实招来。” “什么招不招的?去了又咋地。” 周晓葵倒很坦率。她不想和他绕弯弯。 果然不出隋响所想,周晓葵真的去了琅琊水泊。 “放着我这样一个大活人你不待见,倒去找那个孤魂野鬼,什么意思啊你。” “隋响,我告诉你,苏宁他不是孤魂野鬼,是鬼中之神。而且他有近千名弟兄,稳居琅琊水泊。” 隋响摆一摆手,“行啦,行啦!甭说了,我看你是中了邪了。” 随后,隋响把这事儿告诉了隋永庭。隋永庭一听,匪夷所思。只听说有鬼到人间的,没听说有人到鬼间的。 “怎么没有,不是有过阴这一说法吗?” “那是人的魂儿,不是人。过阴的时候,人跟死了一样。谁见过整个人去了阴间?” 隋永庭不好当面解决这个事儿。再说了,他现在忙得很,工地铺的很多,销售计划摆了一桌子。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些闲事,就把这事儿悄悄地告诉了他的亲家公周新元。毕竟,周晓葵还没过门儿嘛,说到底,这还是他们家里的事,这事儿就交给周新元处理吧。 周新元一听,非同小可,立即到画仙坊,找到周晓葵。 周晓葵正跟卓依婷聊天呢。 周新元当然看不出来卓依婷是一个鬼呀,还以为她是周晓葵的朋友呢。于是,他把她拉到一边,盘问起来。 卓依婷说:“这有什么嘛,人早晚都是要变成鬼的。鬼到人间和人到鬼间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人要是到了鬼间,不就是死了吗?” “呵呵,周叔叔,你看晓葵她现在不是很好吗?你不知道七度空间这个概念吗?” 正说着,画仙坊外,突然平地里嗖嗖嗖地刮起一阵风来。 “什么……什么空间?” “哎,周叔叔,跟您说了,您也是不明白,总之,晓葵现在她好着呢,您不用担心。” “姑娘,你是不知道,那个苏宁,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当然,我承认,那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人死如灯灭,晓葵还这样天天念着他,还去阴间找他,这不荒唐吗。我怀疑,是晓葵的脑子出了问题。” 现在,周新元意识到,周晓葵一定是大脑受了什么刺激,很有必要去医院查一查。 他正这样想来,就听见周晓葵嘴里嗖嗖嗖地叫个不停。 周新元要带周晓葵去医院一趟,周晓葵说什么也不去。她说:“我好着呢。” “好着呢?为啥还嗖嗖嗖地,神神道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这时候,那个叫扶棺生的小男孩正好经过画仙坊,大声回道:“怎么没有鬼,跟前不就是一个鬼吗?” 周新元回过头,看见一个小男孩,大声斥责道:“小孩子不要胡说,大白天的,哪里有鬼?” “你不信?当然了,鬼的身上也没有标签,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周新元想起苏宁刚去世那会儿,周晓葵梦魔一样的那个早晨,苏丙坤烧了几张纸,念叨了一阵子,周晓葵竟然好了,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当时,他觉得这事儿真是不可思议。 谁是鬼?周新元不得不左右看一看。这里除了他,就是周晓葵和这个女孩。他和周晓葵当然不是,那么就是这个女孩了。可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啊。 扶棺生欲走,被周新元一把拉住,道:“小孩子,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是鬼?” “哎哟,说不清楚,鬼就是人,人就是鬼。九九归一,人鬼不分。” “胡说八道。”周新元推了小男孩一把,把他撵走了。然后带着周晓葵去了一趟医院。可是,一整套检查查下来,什么毛病也没有。 医生不无忧虑地说:“你们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啥?”周晓葵一听,大叫一声。 “我看,是得去一趟。” 周晓葵死活不去。 周新元拗不过女儿,只得暂且回来了。只不过,他找人暂且把画仙坊给封了。不准周晓葵再到画仙坊来。周末的时候就回家住住。 周新元想,得去找隋响。 周新元知道,当初她和隋响的婚约,其实就是他跟隋永庭做主订的。其实,她跟隋响之间并不怎么看好。 正巧,隋响也来找他,相互在电话里约定了地点。见了面,隋响向未来的岳丈大人问了安。周新元便迫不及待地把周晓葵的状况跟隋响讲了。 “都是我不好。”隋响说。 这位大少爷难得说出这样一句意思完整的话来。 周晓新元想,也许是她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精神有些抑郁的缘故吧,如果隋响能多陪陪她,也许她就会好起来的。 第170章 隋响遇难 但是隋响,并未能随周新元的心愿。因为周晓葵既不听他的,也不给他机会。 被盯急了,周晓葵便狠狠地说:“烦不烦啊你,离我远一点儿。” 并且不仅如此,周晓葵还打算去一趟泰山,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周晓葵去泰山是有原因的。起因是周晓葵又向卓依婷讨了一遍九圣坊的弹词。 周晓葵问卓依婷:“教授苏宁的那位贾道长是不是来过琅琊城?” “这个,我哪里知道。” 所以,周晓葵才决定去一趟泰山,亲自去九圣坊寻一趟贾道长。一切都明白了。 卓依婷劝周晓葵,贾道长是不容易寻到的。你看苏宁学艺的时候,在九圣坊外等了三天,贾道长才接纳了他。 “我不怕,那怕等上十天,我也不怕!” 一想到可以见到师父——周晓葵已经预见到贾道长就是她的师父,立刻勾起了她的回忆。自从苏宁出事,苏丙坤委婉地把贾道长送走,送回泰山,周晓葵就再也没见过师父。师父传授给她的那一点儿功夫,也都荒废了。其实她学艺的本质并非为了练就一身本领,实在是为了接近苏宁。 ……所以,就因这事儿,隋响才被逼急了。周晓葵若是去了泰山,真的讨到与苏宁约会的法子,他和周晓葵的关系不就歇菜了。 “不行——” “我得阻止她。”隋响心里想道。 于是,隋响积极地行动起来。既然周晓葵恐吓他,不准他报警,他就自己行动。 隋响刻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像是一个犀利哥的模样,有模有样地走进鬼书码头。干什么?他要听大鼓。但见董皋老爹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听众们一个个支楞起一双耳朵,听得认真。 只有隋响,摇头晃脑。听到一半,他忽然大喊一声:“停!” 董皋老爹不知何故,停下来张望。 隋响大声说道:“老头,你简直在胡说八道嘛,世上哪有什么鬼呀。你这是在忽悠我们。” 怎么是忽悠呢,董皋老爹不以为然。回道:“说书唱戏嘛,图的就是一个热闹,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位朋友,莫见怪。” 隋响借机跳起来。 “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分明是忽悠我们嘛,赶紧退钱。” 一直守在门口的图门鬼见状,心里想这家伙不是来听大鼓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拒不退钱。 于是,隋响朝图门推推搡搡,趁机将桌椅掀翻了。一时间,鬼书码头里乱成一团。 卓依婷赶紧去找周晓葵。她认识这位隋响少爷。只有周晓葵出面,才可以制止他啊。 就在隋响将鬼书码头踢腾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一位汉子从慌乱的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隋响,声色俱厉。“不中听你可以不听嘛,为什么摔摔打打?” 隋响抬头看一看。“哟嗬,关你什么屁事。” “我要听书,你说关我什么屁事。” “这也叫书?简直胡说八道嘛。大白天的,哪里有鬼!” 汉子往前走两步,伸出右手,弯曲起来,胳膊上的肌肉立刻隆起来一个疙瘩。 “什么,你说没有鬼?看看我是谁?” 汉子说着,弯曲的胳膊像极了一个铁勾子,一下子把隋响拎起来,摔在地上。 “小子,听着,俺就是鬼。” 没错,这汉子的确是鬼。不,说白了,其实是妖。是石大鬼庄的石大车。 几个月前,石大车、石大磨、石大碾三位兄弟,与苏宁及诸位英雄分手,即刻回了石大鬼庄,日息夜饮,好不快活。可是,时间一久,就有些厌烦了。 石大磨对石大车说:“大哥,咱们天天如此,好不烦恼,不如去一趟琅琊城,耍耍如何?” “是啊大哥,我在闲鬼聚集区听说,最近琅琊城里新开了一个鬼书码头,十分热闹,听说那个说山东大鼓的老头,还是从泰山鬼语巷来的呢。” 石大车说好吧。 说去就去,次日一早,兄弟三个收拾一番,来到琅琊城里。找到埠东,果然见一个装饰考究的处所,上边书四个大字:鬼书码头。但见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呵,果然没错。走,进去瞧瞧。 于是,石家三兄弟这才和隋响少爷撞了个正着。 隋响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大声说道:“鬼又怎样,鬼都是我家的看门狗!” 石大车哪受得了这样污蔑的话语,第二次窜上去,一把将隋响提起来,举过头顶,像仍一块石头子儿一样,轻巧巧地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鬼书码头前边的一块草地上。 因为鬼书码头前人来人往,所以草地四周是一圈铁栏杆,将草地围起来。栏杆顶部尖尖地,被设计成红樱枪的模样,大概是为了好看吧。倒霉的是,隋响从空中落下来,一颗头颅正对着一根枪尖坠落下来,只听得噗嗤,像穿糖葫芦一样穿了进去。 时令已是冬日,鲜血顿时染红了那片干枯的草地。 “不好了,不好了,打死人了。” 隋响死了。石大车一看,也傻了眼。 等到周晓葵赶到鬼书码头,鬼书码头前已是人山人海。周晓葵好不容易才分开众人,挤了进去。看到那一幕,也惊呆了。过了好久,才想起给隋永庭打一个电话。 石家三兄弟见状,赶紧撤出人群,慌慌张张地逃离而去。 隋永庭获悉,赶到现场,惨不忍睹,悲痛欲绝。立即央人去琅琊山,把夷山道人找来,要追究精灵密保的责任。并限期缉拿那个鬼汉。 夷山道人左右查问,才知道是石大鬼庄的石家三兄弟。一路追踪。 石家三兄弟不敢再回石大鬼庄,连日里躲在桥洞下、水渠里、林荫间,不敢出来。东躲西藏了半个月,眼看就快过年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苏宁先生。前段时间听说苏宁先生已经图了琅琊水泊,何不去求求他,找个避难的地儿,过一个囫囵年那。 想到这里,三兄弟悄悄地潜出城去,直奔琅琊水泊而去。 夷山道人搜查不到石家兄弟,隋永庭暴跳如雷,声言要辞退精灵镖局的密保。夷山道人只得回琅琊水泊,去找剑哥哥。不曾想在山上遇见了石家三兄弟。 夷山道人大喝一声,揪起石大车就走,被众鬼汉拉下。“既然上了琅琊水泊,就是咱琅琊水泊的鬼汉。” 夷山道人问苏宁:“你不会要包庇石大车吧?” 第171章 为嘛只在黑暗中 却说夷山道人本是到琅琊水泊寻剑哥哥,商讨应对之策的。如果隋永庭真的要辞掉精灵镖局的业务,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更为关键的是,精灵镖局还从来没有被解除和约的先例,一旦有了这个先例,势必会造成极坏的影响。 从此,精灵镖局再在人间揽活,就会有麻烦。 可是,令夷山道人没想到的是,在琅琊水泊,竟然撞见了石家三兄弟,原来,他们逃到这里避难来了。 夷山道人心中暗喜,如果就此把石家兄弟抓去,交给隋永庭,是杀是刮一切由他,问题不就解决了。也抹了他这一扣。 令夷山道人没想到的是,琅琊水泊上的众好汉一百个不答应。说什么不也允许他把石家兄弟带走。 夷山道人只得把目光投向苏宁,追问一句:“你不会要包庇石大车吧?” 苏宁无言以对。这石家兄弟的确在人间惹下了祸端,他不能包庇他们。可是,这石家兄弟好歹也是三条鬼汉,并且在芙蓉山也是帮过他们大忙的。要是被夷山道人抓了去,交给隋永庭,必死无疑啊。正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于沁小姐从聚义厅外走了进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捉不捉石家兄弟,而是人鬼之间的勾通不畅。如果我们鬼能走出黑暗,站到阳光之下,与人类共话,休戚与共,这事儿就好协调了。” 大家听了于沁小姐的话,似乎都不太明白。但是又无话反驳。 于沁小姐是泰山碧霞祠的明星人物,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说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这就好比一个市委秘书下调到县区里,他的政治身份已经不是秘书了,显而易见,至少也应该是一个副职啊。 “就是说,咱不能总是躲在黑暗之中,应该主动一些,亮出自己,融入人类社会之中。为嘛咱们只能呆在黑暗之中啊。” 是啊,为嘛咱们只能呆在黑暗之中啊。 这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就是没有人提起过。于沁小姐这么一说,一下子把大家想说没说出来的问题点明白了。 苏宁一听,也觉得眼前一亮。自从上了这琅琊水泊,他的思想也转变成了开启鬼界和人间的通路这一思路。要想开启鬼界和人间的通路,只有亮出自己,融入到人类社会之中,才能取得彼此之间的信任,打开鬼界和人间的通道啊。 其中,最最关键的,是思想的通道啊。 前段时间他去了一趟琅琊城,只不过那次主要是找周晓葵的,是一次私人之旅。 夷山道人看看这一阵势,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再坚持也无结果,不如拱手送个人情算了。 当然喽,夷山道人并非真的人微,而是在琅琊水泊众好汉面前,显得人微言轻了。 “既然于沁小姐这样说,老夫也落得一身轻松。不过,剑哥哥却要慎重考虑,注意隋永庭那边的动向啊。” 夷山道人说罢,退出琅琊水泊,回琅琊城去了。 哎,两头不封礼,难为抬轿人啊。夷山道人两头来回跑,脚底板子都磨破了,腿也跑细了,却出力不讨好。 苏宁问于沁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于沁小姐微笑着点一点头,显示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的计划就是……鬼——搭——讪——” “鬼搭讪?” “噢!你是说魔鬼搭讪学吧?”苏宁问道。“听说过的,不过管听不管用。” “嗯?”于沁小姐摇摇头。“此鬼搭讪非彼鬼搭讪。” 接着,于沁小姐把她的鬼搭讪计划详细讲了一遍。 石大车听完,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大声叫道:“不行,俺不能让大家冒此风险,替俺到人间去。” “不是替你到人间去,是琅琊水泊的鬼魂们要到人间去。” “还不是一个样嘛!” “没想到这个阿三狗腿子石大车,也变得这般讲义气了。”鬼挑夫感叹道。 最后,苏宁只得命几个鬼卒把石家三兄弟绑缚起来,押到后院去了,省得他们又蹦又跳。 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开一个诸葛亮会议哩。 这时候,黄师师说道:“日主阳,月主阴。鬼分多种,属于阴性。鬼一般在阴气重的时空活动。阴气重的地方一般有古井、古庙、寺院、殡仪馆、火葬场、军营、大山之间的山涧、深潭、废旧的古宅、山洞等等。鬼会选择适合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出来活动。如果冒然去人间,且在红头大日之下,恐有凶险啊。” “是呀,我也听说鬼有个特点,识名而惧。你叫他名字,他就害怕,就跑了。说白了,就是你认识他,揭穿他,他就害怕。要是在人间有喊咱鬼的名字,如何是好?”凌成大也说道。 “曲和呢,你也说一说?”苏宁问道。 曲和想了想,说:“鬼生活在时空-,人类生活在时空+,就好比正物质世界与反物质世界,怎能在一起。大家想一想,一个属阴的鬼遇到那么强的太阳,一个小小的阴魂还能存活么?” 于沁小姐听了,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人有人界,鬼有鬼道,人行阳间,鬼走阴曹。活人不能进阴曹,鬼灵也受不起阳光的照射。并且,从古至今流传最多的是鬼在夜间出现,且怕光,所以人们习惯了,认为鬼只能在夜间出现。其实鬼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出现。” 剑哥哥说:“刚才黄师师说鬼分多种,不错。死人不怕阳光,怎么晒都活不过来,最多晒成干尸。怕阳光的是行尸、僵尸,他们是凭一口怨气或阴气存活的。我们琅琊水泊的鬼魂光明磊落,不怕阳光。” 苏宁听完,说道:“于沁小姐说的好,鬼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出现。这个,我们已经体验过。既然我们要开启鬼界与人间的通道,就得敢冒风险。不怕,为什么我们琅琊的鬼魂不怕阳光,因为我们怀揣忧伤。这个忧伤,就是我们强鬼立魂的梦想。所以,我们不怕太阳,不怕。” 当下计议已定。等到这把个决议传到各个山头,大家立刻觉得十分新鲜。 “呀,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到人间去。好玩儿。” “可不只是好玩儿,是和人类打交道,有点儿紧张啊。” “怕什么,人类一听鬼来找他,会更紧张的。” “所以啊,苏宁先生的目的,就是要消除之间这种紧张的。” 与此同时,在整个琅琊水泊范围内,赴人间的人员也在紧张的报名筛选之中。 第172章 酒吧女孩 三天后,首批赶往人间的四鬼选定,他们是黄师师、鬼掮客乔安、赤练子蛇精、曲九。琅琊山下,四鬼站成一排,苏宁伸出右手,在他们面前一划,四鬼整齐划一,脸谱儿全成一个样儿了。全是苏宁。 原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戴上了一个苏宁的面具。 苏宁对他们说:“诸位,你们是琅琊水泊的第一拨使者,你们的任务就是——接近陌生人,告诉他们,你们是琅琊水泊的鬼魂。” 四鬼领命,出发了。 搭讪,就是和陌生人聊天,交朋友的。鬼在人间,除了亲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关联,更没有什么来往。就算亲人之间,也没有具体的接触。顶多是在年节上,烧上几捏子纸,念叨念叨。或者在梦中照个面儿,也一晃而过,一言不发。 所以,总算起来,鬼在人间基本上没多少朋友。 苏宁让大家到人间来的目的,就是交朋友。还要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是鬼。这能行吗? 黄师师对大家说:“苏宁说能行,就一定能行。” 四鬼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路行至琅琊城内,已是晚间。 此时的城市已是灯火辉煌。出租车辆川流不息,沿路的饭堂异常火爆。他们知道,去年,这个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令人恐慌不安的*疫情。到处都飘浮着消毒液的味道,人们被限制出行。似乎整个城市都凝固起来了。可是,一年之后,当那场可怕的疫情一结束,琅琊城又恢复了她原有的生机与活力。 “走,到前边看一看去。” 前边是一个酒吧,镶嵌在一座十几层高的楼裙上。那座大楼矗立在一个叉路口边。楼间的霓虹灯闪烁不停。果然气度不凡。四鬼一见,兴奋不已。 鬼掮客乔安说:“搭讪,就得来这样的地方呀。” 于是,四鬼一同走进酒吧。 服务员一见,进来四个一模一样的面孔。十分好奇。但是,酒吧里的服务员见过的顾客太多太多,千奇百怪,也就见怪不怪。转而问道:“四位先生,要什么酒?” 四鬼落座。黄师师取过酒单,扫了一眼,道:“就葡萄酒吧。” 四个鬼魅东瞅西撒,这酒吧真够气派的。气氛也不错。 四个鬼魅一边喝酒,一边欣赏音乐,一边嚼着点心。 瞧着瞧着,一位孤单的女孩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首先是因为那女孩单身一人,坐在一只皮凳上,孤独地喝着酒,并且看上去酒量还很大。 “怎么个情况?过去瞧一瞧。” 这种事情,鬼掮客乔安擅长。他站起身,正一正衣襟,端起一只酒杯,朝她走过去。 在酒吧里,与女士交流,应注意举止端庄大方,言语彬彬有礼。 鬼掮客乔安从侧边走近那女孩。 “你好,认识一下好吗?” 那女孩喝得眼神都乱了,抬头瞧了一眼鬼掮客乔安,道:“好像不太有这个必要吧!” 鬼掮客乔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道:“当然有这个必要啊,你看周围这些男人,我敢保证他们心里其实和我一个样,都特别想能够认识你。你知道我顶着这些目光上前跟你说话其实多不容易啊。我也清楚如果什么都不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你也会挺养眼,但我就是不想跟他们一样,看着他们那个样子我就不舒服。” 女孩勉强睁了睁眼睛。说:“好啊。”然后举杯,和鬼掮客乔安一饮而尽。 “不过,有一点我不想隐瞒你,就是……我是一个鬼……你不介意吧?” 女孩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哈!介意?为什么介意?你是鬼,我是妖嘛,有什么好介意的。” 女孩的语气流露出玩世不恭。 “我是说真的。”鬼掮客乔安强调。 “我也没骗你。” 然后,女孩笑得前伏后仰。 也许,她觉得鬼掮客乔安的话太逗了。 “为什么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鬼掮客乔安继续问道。 因为刚才的话语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女孩心中的警惕一下子解除了。 原来,女孩名叫淘淘,只所以坐在这里喝闷酒,是因为和男朋友闹别扭了。 她那位男朋友,年龄不大,十六、七岁,却嚷嚷着要去创业。创业本是件好事,可是,他选择的项目让她气愤不已。香烛店。还美其名曰“云生斋”。年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干那个。那些事儿,都是半大老头儿干的。这要传出去,让她的脸儿往儿搁。说她找了一个卖香火的男朋友?呸! 可是,她那男朋友还就认死理了。对她说,开香烛店,本小利厚,嘴是个价,要多少是多少。而且没有损耗。很适合初出茅庐者经营啊。 “不同意就不同意嘛,干嘛在这里喝闷酒啊?” 淘淘对鬼掮客乔安说,来这里喝闷酒并不是因为他开香烛店,而是因为开香烛店的意见分歧,两个人分了手。期间,又有一位男生向她示好,她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谁知道,相处了一段时间,那男生喜新厌旧,将她甩了。她哭着追问他理由。他对她说,因为你有个开香烛店的前男友,晦气。 淘淘十分痛苦,因为此刻,她和他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她…… “你怎么了?” “已经怀了……怀了他的……” 鬼掮客乔安看了一眼女孩的脸儿,那是一副稚嫩的脸庞。哎,年龄还这么小,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现在的小女孩呀! “这些都还不是重点。” “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男朋友不计前嫌,要和她重归于好。可是她已不再是过去的她了。他竟然说他不在乎这些。可是,她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地对待他呢? 看得出来,这女孩还是一位不错的女孩。只是一时糊涂,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既然这样,你就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不喝酒,又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的状况,你的父母知道吗?” 女孩摇摇头,“不敢告诉他们。” 淘淘说了半天,她那男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还没说出来呢。 于是鬼掮客乔安问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助到你。” “你们?” “是啊,我们。不仅仅是我自己,我们是四个噢。” “苏睿。”她说。 “苏睿?” 鬼掮客乔安听着,怎么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呀。于是邀请淘淘到他们那边,让黄师师、赤练子蛇精、曲九见一见面儿。 第173章 苏睿的财富观念 黄师师、赤练子蛇精、曲九分别见了淘淘,觉得这个小女孩特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像一个小精灵。如果给她一对翅膀,准保证她能飞上天去。 只是,淘淘仍然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对四鬼心不在焉。她不会认为,她今天晚上会遇上四个鬼怪。原本,她是要来酒吧好好喝一顿,然后就去一个隐蔽的地方,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因为她对苏睿心存忏悔,她不想再伤害他。 哎,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是不可以受委屈的。不管其中是她欺负了别人,还是被别人欺负了。 喝光了几瓶酒,四鬼兵分两路,鬼掮客乔安、曲九一起,一路去寻淘淘说的苏睿。黄师师、赤练子蛇精一起,一路陪着淘淘寻找伤害了她的那个男生。 却说鬼掮客乔安与曲九,按照淘淘告诉的地址,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苏睿的云生斋。 苏睿一见到鬼掮客乔安与曲九,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一大一小的苏宁。他们都是苏宁的脸谱嘛。 若是别人,肯定不作细想,顶多觉得他们奇怪罢了。可是,苏睿不一样,苏睿是见过苏宁的照像的。他是苏丙坤和杨惠惠认下的干儿子,出入苏宁,怎能没见过苏宁的照像呢。 但是一下子出现两个苏宁,着实让他吃惊不小。同时也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他们是人是鬼?苏宁早死了。他们是不是苏宁,如果是,为什么两个,如果不是,又如此相像。难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苏睿发现,这两张苏宁的面孔并非平常人那样,而是脸色惨白,就像敷了一层面膜一样。明摆着是鬼的模样嘛。于是趁他们不防备,冷不丁伸手往个高的鬼掮客乔安脸上抓去。鬼掮客乔安一惊,身子向后一跳,躲开了。他怎能让苏睿抓住呢。 “放肆!”曲九叫道。 于是苏睿的心中有了定论。但他还是围绕鬼掮客乔安与曲九又转了一圈。 然后,猛然用手一指,大声说道:“大鬼小鬼,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为何来找我?”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鬼的身份?”曲九诧异。 小鬼嘴里掏实话,还没等苏睿细问,他就自曝出自己的身份。 苏睿说还用说吗,你看你们,面白如雪血气无,肤肌透出丝丝寒意,轻飘飘如若无物,走路连个脚步声都听不见。 鬼掮客乔安说:“你说的对,我们的确是鬼。” 鬼掮客乔安只得实话实说。他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实话实说,才能取信于人。 “只是我不明白,鬼一般不肯在白天出来,因为煞白的脸孔太引人注目,你们因何大白天的出来?” “只为来寻你呀。”鬼掮客乔安说。 “寻我?” “是的,是淘淘小姐让我们来的。” “淘淘?你们遇见她了?” 苏睿说完这话,立刻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两个鬼怪受淘淘的嘱托来寻他,难道淘淘已经…… 苏睿不敢再想下去。他鼻子一酸,嚎啕大哭起来。任凭鬼掮客乔安与曲九怎样劝,都劝不住。 哭了一阵子,也哭累了,才抽咽着,断断续续地停下来。这时候,鬼掮客乔安与曲九才得以问道:“年轻人,你哭什么?” “我哭什么,淘淘都托付两个鬼来找我了,她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她一定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哎哟我的淘淘啊。” “你很爱她?”鬼掮客乔安试探地问道。 “何止爱啊,简直就是我的心肝宝贝。” “可是,她不喜欢你,已经离你而去了。” “不,她只是不喜欢我做香烛生意。”苏睿辩解道。 停顿了一下下,苏睿似有所悟。“对呀,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回,轮到苏睿诧异了。自言自语道:“对了,你们是鬼嘛,鬼和鬼是相通的,一定是淘淘告诉了你们这一切。” 苏睿叹息。 最近一段时间,真是怪事不断。先是董皋老爹,一个鬼独自来到人间,说唱山东大鼓。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他的来头。结果,他那位在世的老太婆向他要钱来了。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新鲜。他还是头一遭遇到。 接下来是鬼书码头的那个图门,整天价在鬼书码头晃来晃去,像是一个看场子的。他不会说书,倒是对他苏睿十分感兴趣。他一听说他是苏丙坤的干儿子,就表现出对他异乎寻常的热情。他说他其实叫冬生,后来才改名叫苏睿的。好像对他的出身很熟悉。 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两个鬼,莫明其妙地找上门来。而且,还和苏宁的面孔一模一样。 …… “快说,淘淘到底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她当然好好地。毫发无损。” 苏睿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 “可是,你们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嘛?” 苏睿简直被搞糊涂了,不知如何是好。 “很简单,就是想认识你,和你交个朋友。” 鬼和人交朋友?真是新鲜。 苏睿思索了一下下,说道:“没错,我们必须是朋友。因为你们是我的干哥哥。” “干哥哥?” 苏睿说其实他是苏丙坤的干儿子。 鬼掮客乔安一听,忽然想起来了。在琅琊水泊,似曾听说过,苏宁的父母认了一个干儿子。 “当然行!” “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两位哥哥接风,如何?” 苏睿很快叫了一桌子酒席,引鬼掮客乔安、曲和入座,吃将起来。 席间,苏睿终于忍不住,问鬼掮客乔安,“我的干哥哥苏宁只有一个,怎么现在你们两个的面容都是他的面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们不是你的干哥哥……这个,是我们的统一标志。你的干哥哥苏宁还在琅琊水泊呢,他是我们琅琊水泊的头儿。” “是这样。”苏睿思量着。 苏睿想不明白,苏宁一定知道他有他这样一个干弟弟,只是为何他不亲自来呢,还要派两个手下来找他。原来,鬼的架子也有这么大。他是不是觉得他成了他爸的干儿子,对他家的财产有觊觎之心呢。才派两个鬼魂监视着他。 呶,现在你也看到了,咱苏睿虽然名字叫苏睿,实际上咱自力更生,不贪图富贵。大可不必担心。那些财富都是你苏宁的,就算是你做了鬼,也都是你的。 第174章 鬼论 人很呆,鬼很精。这一点苏睿是清楚的。要不怎么有“鬼精鬼精”这个词语呢。 鬼掮客乔安与曲九在苏睿处吃喝完毕,欲告辞。苏睿赶紧向两位鬼兄弟打探淘淘的消息。如果再见了她,一定转告她,就说苏睿永远都爱她。 鬼掮客乔安与曲九见到这位苏睿少年对淘淘的一片痴情,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再隐瞒他。于是对他说道:“少年,淘淘并没有死,我们另外两位伙计已经带着她寻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去了。” “忘恩负义?”苏睿不解。“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反正你不用再担心了,淘淘没有死。” 淘淘没死就好。苏睿想着,心里总算宽慰下来。他还想再问些什么,比如说他们是如何遇上淘淘的,发生了那些事情。淘淘为何让他们来寻他。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是,鬼掮客乔安与曲九什么都不再说,一扭身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鬼是有特异功能的,人绝对没有。苏睿倒吸一口凉气。 “再来啊!” 送走了鬼掮客乔安与曲九。苏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鬼呀。” 听老人们讲,鬼都是人死后,还没来得及被阎王审判的魂灵。大多的鬼并不害人,只有前世受冤作屈得多了,忍无可忍,才会寻机报仇。但事后也会受到阎王的惩罚,不得转投人胎。上天有好生之德,敢于冒阎王责罚的鬼是不多的。 鬼不会随便害你的,如果害你的话,肯定是有因由的。有些是前世的因果。人类比起他们实在幸福多了。如果你不去主动惹他们或骚扰他们,他们都不会害你。 看起来,这两个鬼并不像什么恶鬼厉鬼。 哎,其实鬼的处境很凄惨,很苦。尤其是游魂野鬼,无主孤魂。没有一个栖身的地方,随处飘荡。人来了让开,人走了遍占其地。 就像刚才这两个鬼魂,他们来了,不占他的地儿,还提出和他交朋友,还告诉他淘淘的事。 但他们是不是善鬼,苏睿一时还拿不准。 哦,刚才他们说起淘淘的事来。哎,也不知道淘淘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得去找找他们去。这一走,不知道还来不来了。” 可是,他们能去哪儿呢,去旅馆住下?不可能,他们没有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就无法登记身份,就住不下旅店。 要么就只能露宿街头? 苏睿思来想去,一下子想到了鬼书码头。 董皋老爹就是一个鬼,鬼当然去找鬼喽。而且现在他看得出来,他们有可能是一伙的。你看啊,董皋老爹说的山东大鼓是有关琅琊水泊的,有关苏宁的。刚才两位鬼魂干脆戴着苏宁的面具就来了嘛。 他们都与苏宁有关系,还能不是一伙的。 苏睿这样一合计,将云生斋的生意提早打烊,而后去了鬼书码头,去找董皋老爹。 董皋老爹刚刚结束完一段唱词,正在休息,苏睿就进来了。 “哟!”董皋老爹赶紧去迎接苏睿。 “稀客,稀客呀!”董皋老爹晃着苏睿的手。 在鬼书码头,苏睿可不是普通的一员,他是苏丙坤的干儿子,而鬼书码头又是苏丙坤援建的。这苏睿还不是贵宾中的贵宾。更何况,他还忙前忙后替他筹办了吉尼斯认证。 “苏睿先生,什么风把你刮来了?”董皋老爹问道。 “哎呀,我自云生斋开业以来,经见一件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说来听听?” “同一鬼来了四次了。一次掐而失败。二次估计欲掐未得逞。之后我同其商量,要其和善说出是谁,我优先超度他,结果那鬼变成邋遢人,递写明自己信息的白纸条,要我送其回家,我惊吓其凶恶眼神推脱他人!第四次是前晚,请朋友到卧室看自己床头贴的驱鬼符,及枕边安放的名寺道观请来的护身符,说修行见效,不怕鬼了!结果当夜凌晨鬼就来示威了!公然于十分钟内解掉我自己开光的观音护身符!还在梦中带我去了趟老宅子。估计是他家。” 董皋老爹说:“岂不知鬼是与人混居在一起的。即使不刻意招鬼,谁家没有鬼?鬼比人的数目要多出百千倍呢。人如果当真怕鬼,就应当积极行善,则鬼便会敬重你并且在暗中护佑你。前提你要做善事。鬼也需要功德,才能投胎轮回,甚至上升果位。一味的求鬼办事,只给食物,不行功德和善事,会被反噬的。” 苏睿觉得董皋老爹的话有道理。 就是说,要多行善事。 “我给你讲一个宋定伯夜行逢鬼的故事吧?” “好啊。” 董皋老爹说:“宋定伯夜行遇见一个鬼,对鬼说自己是鬼,那鬼心里半信半疑,但还是和宋定伯结伴而行。途中,宋定伯要与鬼相互背着走,鬼同意了,觉宋定伯的身体分量过重。心里有疑惑,但是没有坚持自己的怀疑,背负宋定伯前行,任劳任怨。又过河,闻漕漼声,仍未警觉。当聪明的宋定伯问及鬼最怕什么时,这个鬼对结伴而行的宋定伯没有任何防范,说出了鬼的禁忌,最后被唾变羊,造成了身死人手的悲惨结局。” “是这样……” 末了,董皋老爹评说,从上可以看出,鬼在整个过程中处于一种糊涂的状态,不像宋定伯一开始就明白对方是异类。他根本不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掏一片心”这样的至理名言,也根本没有料到人心的险恶。由于这个错误,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而宋定伯得钱千五百乃去,两种截然相反的结局,成就了一个悲剧。 鬼虽是个恶鬼,害人和十恶不赦。然故事中却表现了他的一些善良和类似于人性的弱点。其实就是这个鬼过于轻信,意念不够坚决,随随便便和陌生人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 哎,由此可见,人人面前,常常都有许多善鬼、恶鬼。怕鬼的人,应当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这样,所有的鬼,都会去卫护这样的善人。 苏睿听了,不明白董皋老爹给他讲这个故事是何用意。 第175章 为什么卖香烛 苏睿对董皋老爹说的,与鬼互掐的事,完全是他杜撰出来的。当然了,也不是他压根没与鬼有过交涉。和鬼掮客乔安,和曲九的较量,便是他与鬼互掐的蓝本。 “你是知道的,我就是鬼。”董皋老爹说。“你说你怕鬼,我是不会相信的。” 董皋老爹讲的,宋定伯与鬼夜行的故事,堪称机智。作为鬼,他肯定要站在鬼的角度去解读。也就是说,他对那个鬼的遭遇是痛惜的,对人心的险恶是惊惧的。 也许,在人类看来,鬼跟人类的接触,就是在贴狗皮膏药。他们总是想极力甩掉这个狗皮膏药。甚至认为,只要是鬼,就是晦气的,就是可怕的,就该一棍子打死。所以,董皋老爹讲宋定伯,实际上是在讲苏睿,警告苏睿,莫学宋定伯。 想到这里,苏睿对董皋老爹说,“放心吧,我不会是宋定伯。我和鬼掮客乔安、曲九已经成了朋友。我来找您,就是向您打听,他们来没来您这儿。” “你说鬼掮客乔安啊,在啊,在的。不过,他们可不仅仅是鬼掮客乔安与曲九,他们其实是代表了苏宁。” “鬼老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嘛,是不是一伙的,其实与你是没有关系的,这是阴间的事情。你所关切的,应该是你在苏家的作为,你要用你的亲善维护苏家的名誉和利益。” “是呀,你得维护苏宁的名誉和利益,谁让你姓了苏姓了呢。” 图门也在一边旁敲侧击。 苏睿觉得,他正是在用自己的亲善来维护苏家的名誉和利益。他开这个香烛店,其实与苏宁是有关系的。每天到店里,先周周正正地为苏宁燃上三柱香,齐举眉间,传递信息于虚空世界。他在鬼书码头听了许多关于苏宁的书,他把苏宁当作神灵供奉着呢。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就是要做一些看似寻常,其实意义非凡的事。他在苏家,在苏丙坤的眼里,其实就是他们心中的苏宁。他只有把苏宁供奉好了,苏丙坤和杨惠惠才认为这个苏睿与他们的距离很近,才不认为进苏家是为了苏家的财产。 如果他不开香烛店,而是专辟一个地儿,供奉着苏宁,就有牵强感,就不容易让苏宁产生一种认同感。如果是在他的香烛店里做一做,顺理成章地多,显得自然而不做作。 也许有看官会说了,他这是装佯。他的心计和宋定伯也没有多少悬殊啊。其实不然。装佯与不装佯,主要看其最终的目的。苏睿是为了推崇苏宁,与苏丙坤的思想不谋而合。 但眼下,他得把淘淘寻回来。 于是,苏睿对董皋老爹信誓旦旦地说了许多。董皋老爹这才朝楼上喊道:“乔先生,你下来吧,苏睿已经等你好长时间了。” 鬼掮客乔安与曲九的确在鬼书码头。这儿,似乎成了琅琊水泊在人间的办事机构。前段时间,向邑王来此巡游一番。听了几段山东大鼓,然后将卓依婷安顿给董皋老爹,走了。 此次搭讪小组第一站来到琅琊城,自然要逗留在鬼书码头了。好在鬼书码头上边有几间闲置的空房,足够居住。由于天天开张,收益也不错,伙食有保障。 鬼掮客乔安听到喊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坐起来,披衣下床。 步入大厅,果然见苏睿呆在一个角落里。 “你所说的你的伙计呢,他们把淘淘带到哪里去了?”见到鬼掮客乔安,苏睿追问道。 “哟,他们还没回来呢。” 鬼掮客乔安答道。 “你们鬼之间不是有感应的吗,都不用打电话,就知道相互之间在哪搭。” 鬼掮客乔安步出鬼书码头,那样子,好像信号不好,出去找一找信号似地。过了一会儿,大步流星地回来了。兴奋地对苏睿说,“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真的?” “真的。” 苏睿听了,干脆身子往墙边一猫,摆出一副决心等下去的样子。 果然,一个时辰未到,黄师师和赤练子蛇精带着淘淘回来了。 “淘淘——” 苏睿冲上去,一把就把淘淘抱住了。 “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淘淘把脸扭向一边,未语泪先流,唰唰唰地。 末了,董皋老爹将淘淘叫到一边,把刚才苏睿的话讲了一遍。淘淘听了,不惊不喜。她觉得,这事儿只是对他们鬼有利,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还是觉得,一个年轻小伙子干那个,好说不好听。 现在,她已经从心里认定,他们是鬼了。黄师师和赤练子蛇精带着她,找到那个男生的时候,那男生还在陪着一个女孩逛商场呢。黄师师二话没说,揪住那男生就往地上摔。其实黄师师的身体,看上去十分孱弱,可是那男生却怎么也抓不到黄师师,被黄师师引来引去,结果一下子跌进路边的下水道里,弄得一身污泥,腥臭无比。 那女生鼻子一皱,嫌弃他身上的味道,撂下他走了。 就这样,他们把那个男生羞辱了一顿,然后,痛痛快快地回来了。 只是,在回来的路上,淘淘哭了,哭得彻彻底底。 经过一阵子胡言乱语的表白之后,淘淘终于收起她的眼泪,跟着苏睿回了香烛店。 苏睿说,“其实,就是一份职业嘛。” “对,就是一份职业。”淘淘也只能这么想。 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淘淘的腹部渐渐地隆起,越来越明显了。而且,反应还十分强烈。一开始,苏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后来,经过他再三追问,淘淘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鬼掮客乔安说的,那忘恩负义的东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苏睿当时就懵了。 淘淘看到苏睿那个样子,她知道她就不该回来的,那天晚上喝完了酒,就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就道会有这一天,结果回来了,还是这个结果。 淘淘一急之下,冲出香烛店,再寻死路去了。 第176章 正妹淘淘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鬼浒传》更多支持! 淘淘从香烛店里跑出去,跑得无影无踪。苏睿拨打她的手机,关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于是沿着琅琊城的大街小巷找来找去,结果连个影子也没有。她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会去哪儿呢? 其实,淘淘哪儿也没去,她去了医院。她想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打掉。尽管她有许多不情愿,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生下他,没有能力养他,更为关键的是,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那栋病房楼就在她的眼前,看得她两眼发晕。 “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我求你啦……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她哭泣着,喃喃自语,从黑暗的深处走了出来。 这时候,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从她身边经过,旁边还有三个小青年,他们都似乎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地向她那里望去! “你出来吧,我要见你。你再见我一次好吗?”她还是那样歇斯底里的哭叫着! 中年男人叫二愣子,从一个客户那里出来,喝了许多酒,已是零晨一点多了!看来只能打车回家了!来到路口抽着烟静静地等车。没有月亮,原本有路灯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打开,幸好还有远处病房楼的霓红灯在闪耀,不然真漆黑一片。 等了一会不见有车来,二愣子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口气。因为酒喝得太多,酒精的作用更让他特别想躺一会儿!旁边三个青少年,有点像社会小混混那种,在那里窃窃私语!他立刻警觉起来! 那个女孩的话,听到二愣子的心都有一点隐隐作痛!虽然他没听到对方男孩说了什么?但从女孩的语气中知道,男孩对她特别的绝情!“你出来啊,我要见你啊,我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都可以为你去死……” 终于有辆的士来了。二愣子本想坐上去回家,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正当他要打开车门上车,那女孩子哭叫得更厉害了。“好,我现在就去死,我就死给你看。我要证明我是真的爱你的。”说完就冲到了马路中央,就在二愣子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一连串刺耳响的刹车声划破夜空,吓出二愣子一身冷汗。 准备载二愣子走的那个师傅也大叫起来。那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也许是对男人们思想上的一种警示吧。二愣子关上车门,对师傅说不好意思我不走了! 他要看一下事态的发展。 这个二愣子不是别人,正是娶了邵秋的那个包工头二愣子。包工头二愣子骨子里还是一个本份的男人。和邵秋十几年的婚姻生活,有离有散,有苦有乐。只是最终没落下一男半女。所以看到轻生的女孩,感到特别的揪心。 是的,他在这个深夜遇上了一个为爱而想寻死的女孩了。 刚才差点撞上她的那个开车师傅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咆哮着:“你想找死啊,你要死也别找上我啊!你想死什么方法都可以死的啦!我跟你有仇啊?你偏要找上我?”那个师傅应该是个广东人吧,说话带着广东音。二愣子估计他被吓得不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骂了她几句后,跳上车一溜烟开车走了。 二愣子看到那女孩子离车头只有一尺那么近,心里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好险啊!可她对这一点感觉都没有!继续对着夜空哭叫着! 二愣子重新站回路边,想要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他以为那男孩子会来见他,至少他在那边听到了刹车声和师傅的咆哮声! 那女孩子索性坐在了路中央。虽然车不是很多从这里路过,但这地方这么黑,是很容易出事的。二愣子真想过去拉她,可是又怕把事情惹到自己身上。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就麻烦了。毕竟这是晚上,又没人为他作证。三个小青年无动于衷。她好像累了,哭叫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又过来了几辆车,来到她面前都减速绕着她过去了! 他的那位男友仍然没过来。 一道强光闪了过来,一辆车速很快的车差点撞上了她。司机下来以同样的语气骂了她。她对着司机大声哭叫:“你撞死我吧,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死跟你没关系的,你撞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司机没办法,骂骂咧咧的开车走了!她男朋友应该又听到差点撞上她的声音了吧!但她的男朋友还是没过来。二愣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想帮她,至少可以把她拉到路边! 这时候,又一辆车从远处驶来,慢慢地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然后,从车里走出一个女的,三十多岁。二愣子看见她,慌忙招手:“邵秋,邵秋!” 原来,是邵秋出来寻他来了。二愣子这么晚还不回家,给他打电话,他就是不接听。最后她打电话给那客户,那客户说了大概情况。她就出来找他来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狗改不了吃屎!”邵秋骂道。这么晚了不回家,原来在这里和一个女孩拉拉扯扯呢。 “冤枉!”二愣子丢开那女孩。 “都现形了,还冤枉!”邵秋愤怒地叫道。 二愣子只得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 邵秋半信半疑。和二愣子一起去拉那个女孩,扶上她的车。她要留个活口,弄个一清二楚。 然后就回了他们家。 “人,还是好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强!一点感情波折算不了什么,谁没有个一波三浪呢。珍爱生命,不要把生命当成儿戏。” 邵秋一边给女孩倒水,一边劝慰女孩。看得出来,女孩十分漂亮,她不由地就喜欢上了。 二愣子则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想了很多很多。脑海里一直是那个女孩子和她的那个男朋友,以及刚才发生的这件事。 女孩喝完水,对邵秋说她叫淘淘,他打电话把那个使她怀了孕的男生叫出来,谁知他却对她视而不见。这才出现了她转而求死的念头。 邵秋在怒,第二天一大早,带着淘淘去了医院,打算帮淘淘做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既然遇到了,就是缘份,她必须帮助她。 就在淘淘站起身来,准备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苏睿赶来了。 原来,苏睿找不见淘淘,只得来到鬼书码头,寻求鬼掮客乔安的帮助。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嘛,他不会不帮他的。 他知道鬼都是会法术的,都是能掐会算的,找个人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鬼掮客乔安听了,十分不安。他知道淘淘目前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一时想不开,极有可能干出蠢事来。虽然他是一个鬼,他仍然不希望淘淘也变成一个鬼啊。 鬼掮客乔安掐指一算,说糟糕,然后,拉起苏睿出了鬼书码头。董皋老爹、图门、赤练子蛇精、曲九一看,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一口气跑到那座病房楼,正巧瞧见了淘淘和邵秋。 邵秋一眼瞧见苏睿,追问淘淘,“他就是那个浑蛋男生吗?”抬手就要打去。 “不!” 淘淘拉住邵秋,说他不是,他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睿抓住淘淘的胳膊,“你傻了吗,我什么时候说不要这个孩子的。我很清楚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我绝不能让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为孤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邵秋真的傻了。 等到图门跟随董皋老爹、赤练子蛇精跑进病房楼,远远地在楼道里瞧见邵秋,他一下子愣住了。 邵秋听到一阵唏哩哗啦的脚步声,回转身一看,也看到了图门。吃惊不已。这是十几年后,她第一次见到图门,她以为自己在梦中,使劲拍了拍脑袋,是清醒的。难道是…… “鬼!”邵秋脱口而出。 鬼掮客乔安一把扶住邵秋,说:“是你带着淘淘来的医院吧。你不用害怕,其实……我们都是鬼!” “你们都是鬼?!” 此时,鬼掮客乔安认为,强调自己鬼的身份,反而更能让邵秋的内心镇静下来。 “但是请你放心,我们都是好鬼,我们都是来救助淘淘的。” 邵秋战战兢兢,毕竟这么些年了过去了啊。图门走近她,拉住她的手,把他拉到苏睿的身边,对她说:“他才配淘淘的男朋友,也是你苦苦寻找的冬生啊!”(小说《鬼浒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177章 再相视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鬼浒传》更多支持!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鬼浒传》更多支持! 邵秋试图把一只手搭在图门的手上,结果感觉那手是凉的,就像冬日里摸到金属物。她这样做并不是说她已经镇静自若。相反地,她的心正在突突地跳。因为强烈的好奇与强烈的思念的原故。 是一种爱的本能让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图门也恰在此时,毫不迟疑地握住了邵秋的手。图门的动作,倒比他在人间的时候,更为直接,更为爽快。那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握住邵秋的手的。 再相聚,已物是人非。 “对不起。”邵秋十分不安地说道。 因为二愣子的原故,她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 好在现在二愣子不在现场,否则,她不知道会有多么尴尬。 “没什么。只要二愣子待你好,我无所谓的。” 图门虽然是一个粗汉,可也是一个爽快的汉子。别说是阴阳两隔的人和鬼魂,就算是同一世界的两个人,也有因为种种原因而分手的,成为路人的,不在少数。 “你是不是一直都嫌弃我?”邵秋望着图门的脸,终于说出压在她心底的十几年的话。 “怎么会呢,你这么美丽,直到现在,还是如初。”图门安慰邵秋。“只是那时,我是一个粗汉,你是一个大学生,我去找你,那是玷污了你。” “可是那时候,我……” “是的。可是,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对待你,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这些话,而后,他们一起转向苏睿和淘淘。 “对了,他怎么叫起苏睿了?”邵秋问。 图门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的冬生,注视着他那位工友。去年,那位工友辞别苏家,回乡下去了。因为他觉得苏睿已经长大了,他不想把这一切说穿。如果不是今天的巧遇,他图门也不会把这一切说出来的。 “对不起。”邵秋拉过苏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并不想丢下你,想安顿下来再来寻你的。没想到,你却从工地上消失了。” 如今,当她看到苏睿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找了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儿,有说不出来的欣慰。 于是,她把他和她的手拉在一起,让他们紧紧握住。再相视,情非得以。 苏睿望着鬼书码头的这位图门鬼。怪不得他对他的身世这么熟悉。他对他说他其实叫冬生,后来才改名叫苏睿的。原来他是他的鬼爸爸啊。 苏睿的眼圈红红地。他很想扑上去,痛哭一场,喊他一声爸。可是他不能,一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像一道天然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迈不出自己的脚步。如果他是一位别的什么鬼,他或许会极其自然地接近他,可是他是他的爸爸,这让他心有余悸。 图门好像看穿了苏睿的心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地,比什么都好。” 鬼掮客乔安突然拍一拍手,大声叫道:“好啦,你们一家人总算见了面,也不枉这一次的搭讪计划啦。”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苏睿拍了拍鬼掮客乔安的肩。 “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不一会儿,二愣子匆匆忙忙地从家中赶了来。他似乎不放心邵秋。尽管这样的事他不应该来。可是一进医院,里边的场景让他大吃了一惊。 淘淘总算找了回来,大伙的心放下来,各自收兵。鬼掮客乔安、董皋老爹、图门、赤练子蛇精、曲九回了鬼书码头。苏睿和淘淘回了云生斋。 却说邵秋,和二愣子回到家中,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们都是鬼喽。” 二愣子不能相信,他和鬼仅有的接触,也只是在梦里边,怎么就白日撞见鬼啦。 “其实,人的一生,就是一场大梦。” “可是,梦是虚幻的东西!” “这话也可反过来说,当你我有朝一日,死了之后,醒着的时候过的这几十年,不也都是虚幻的吗。”邵秋说道。 邵秋和二愣子发生了激烈的挣执。最后,二楞子一生气,开着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三、四点钟。当邵秋感觉到二愣子的存在,她一声没吭,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觉得,二愣子还能在天明之前回来,这就足够了。 毕竟,他觉得他们没有孩子,如果苏睿和淘淘是冥冥之中上帝赐予他们的礼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从此以后,二愣子就经常去鬼书码头听书,听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甚感兴奋。 人做恶,鬼便争相侮辱。人行善,鬼便争相卫护。 苏睿的至情至善,让鬼书码头的魂众倾力相助。这事儿,被董皋老爹编成了山东快书传颂,听者云集,人们争相奔到云生斋,于是苏睿的生意火爆起来。 最后,苏丙坤知道了这一切。 他找到苏睿,对他说:“你还是去公司上班吧,那儿更需要你。” “可是,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我走了,云生斋怎么办?” “呵呵,就交给鬼书码头嘛。” 经过鬼众们的一致讨论决定,云生斋就交给了图门鬼经营。图门说:“咱是一个粗人哩。” “粗人咋了!” 于是,图门正式成了云生斋的老板。鬼书码头里有董皋老爹、卓依婷、鬼掮客乔安、黄师师、赤练子蛇精、曲九就足够了。 苏睿来到公司里,苏丙坤安排他做了一名保安队长。苏睿并没有多少文化,加起来也就初中的文化程度。企业经营中的关键岗位他是不能胜任的。保安队长这样的职位,恰恰与他的身份和资历相互吻合。 从此以后,苏睿成了一名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是办公室主任的得力助手。办公室主任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是保安队长,一个是办公室秘书。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个专注于形式,一个专注于程式。所以,苏睿在保安队长这个岗位上,恰好能得到很好的历练。这也是苏丙坤费尽心思的周密安排。 苏睿是苏老板的干儿子,他这个保安队长自然有威信,干起来得心应手。苏丙坤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个小伙子的确能干,会干,什么都能干到人的心眼里去呀。将来有一天,是能够担当重任的。(小说《鬼浒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小说《鬼浒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178章 搭讪小组撤离琅琊城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鬼浒传》更多支持! 苏睿一忙起来,就忘记了淘淘。不是他不惜护淘淘,实在是他的工作繁忙。 淘淘一个人呆在家里,时常抚摸着鼓起来的腹部,心事重重。孩子生下来管谁叫爸,苏睿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就因着苏睿对她的这份好,她也不能同意。 淘淘一个人思来想去,于一天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她要跟苏睿好下去,就该把这个孩子打掉,重新开始,全身心地跟苏睿好。这一段经历,就当是人生的一张草稿纸了,撕去重写算了。 想到这里,淘淘觉得当断不断的话,将来对谁都没有好处,都是一个伤害。 于是,淘淘背着所有的人,作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上一次进医院,说实话她真的有一些顾虑,有一些害怕。甚至在她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都在想能否会出现奇迹,让她留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刻,她叫喊得最凶,心里的鼓敲得最响。 这一次不同,她一声不吭,是心平气和地走进医院的,躺倒在手术台上。 因为,她想明白了。 等到苏睿回到家中,左等右等不见淘淘的身影。他以为她去遛弯去了。 冰箱里贮存着吃的面包,他取出一块吃了下去,然后斜躺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擦黑。淘淘还没见踪影。 苏睿立刻慌了,打电话不通。于是出门去寻。结果围着住处转了一大圈,仍然不见她的身影。 直到晚上九点钟,淘淘的电话才通的。 原来,淘淘去医院做引产手术,事先把手机关了。手术完毕,又躺在医院挂消炎水。一连两瓶挂下来,已是九点钟了。 苏睿一听,淘淘在医院里,脑袋立刻大了。问她,她在电话那头只说身本不舒服。 苏睿赶紧赶往医院,在临时病房里,苏睿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淘淘。 “淘淘,怎么了你?” “没怎么。” “没怎么还来医院?” 淘淘有气无力地说:“我把孩子做掉了。” “你说什么?”苏睿大叫。 “我是说,我把孩子做掉了。 “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 “这事与你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孩子又不是你的,有啥关系。” 苏睿一怒之下,抬手给了淘淘一记耳光。她说这话太让他伤心了。 淘淘被苏睿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懵了。她不敢相信,苏睿竟然抬手打她。顿时委屈、辛酸、苦楚一股脑儿全涌出来。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她原本打掉这个孩子,是要与苏睿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的。没想到,她这颗滚烫的心竟然给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能不伤心吗。 淘淘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医院病房,在住医部楼下,给邵秋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琅琊这座城里,只有邵秋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了。 邵秋火速赶到医院处,见到淘淘,一听她把孩子打掉了,吃惊地合不拢嘴巴。 淘淘哽咽着扑倒在邵秋的怀中…… 邵秋找到苏睿,指责他为何打了淘淘。苏睿理屈词穷。就算是他把心中的愤怒和原委都讲出来,又能怎样呢。难道让他说,他是因为对她的爱吗?难道能够以爱的名义去打人吗。显然不能。 苏睿抓住淘淘的手,向她道歉。可是,淘淘理也不理他,更让苏睿吃惊的是,她竟然止住抽泣,瞬时间变得坚强起来。 “对不起,淘淘!我不该打你,我错了还不行吗?” 淘淘一甩袖子,跟随邵秋走了。苏睿欲追上去,被邵秋拦住了。 “淘淘刚做了手术,身体这么弱,还是到我那里调养吧。你就不要再跟着了。” 淘淘还是走了。 苏睿心灰意冷。没想到他如此真心,如此宽容,最后换来的却是不被理解。 回到家中,苏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这个晚上,他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成长。 第二天早晨,苏睿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苏睿一宿没睡好,临到天明,竟然睡了过去。猛不丁地被吵醒,不由地心头火起,正要发作,突然听到是鬼掮客乔安的声音。 这鬼家伙,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动辄就用脚步丈量,都什么年代了! “什么事啊?” 鬼掮客乔安在外应道,叫他去鬼书码头的,说有重要事情。 苏睿赶紧披衣下床,见到鬼掮客乔安。埋怨道:“一大早地,鬼吵鬼闹什么!” “不是鬼吵鬼闹,是我们要走了,特来叫你去一趟鬼书码头,见个面,道个别。” “切,迎神送鬼,看起来还真麻烦。” 苏睿到了鬼书码头,见到众鬼,问道:“怎么,你们都走啊?” “不是全部,只是我们搭讪小组的成员。” “哦!” “回到哪里?琅琊水泊吗?” “不,是泰山。”鬼掮客乔安说。“琅琊城只是我们搭讪小组的第一站。第二站,将去往泰山。” 到现在,苏睿也没弄清楚他们这个搭讪小组究竟干什么的。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鬼魂的了解上升了一个层次。他觉得,其实鬼才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信仰。鬼不喜欢和人一起生活。但是每一个人都不应该忘记,鬼才是我们的祖宗或者亲戚朋友。而且鬼比人要可爱得多。信鬼没什么不好,敬鬼就等于敬祖宗。 鬼是不想投胎的,因为人死了变了鬼还会保留思想和记忆。可是鬼死了变了人却要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苏睿把他的这些感想告诉了鬼掮客乔安。鬼掮客乔安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知己啊。 最后,苏睿提出要送他们。他要亲眼瞧瞧他们是怎样从这里去到另一世界的。 鬼掮客乔安爽快地答应了。 搭讪小组离开琅琊城的时候,走的是一尺街。一尺街这个地方,苏睿熟悉。只是心里反复嘀咕,这一尺街难道与鬼界通着吗。 在一尺街,苏睿送了他们许多“元宝”,于一个僻静的地方焚化了。 一尺街刚好有个饺子店,苏睿请他们吃了一顿水饺。送客的饺子迎客的面。饺子这个东西,客人吃了,意在让他们记住,这儿有他的亲人和朋友念着他们,希望他们再来。 末了,搭讪小组一行四鬼,向苏睿挥手告别,由一尺街朝前走去。 一尺街的路程十分短暂,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记。可是,苏睿看到搭讪小组一行四鬼,却像四个圆点,无限缩小,却永不消失。瞅得苏睿双眼都酸疼起来。 然而,苏睿着急着去公司,不能久留,跺一跺脚,转身离去。 等走出街口,回头望时,那四个圆点儿却再找不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或许,他们已经踏上了去阴间的道路了。苏睿这样想到。(小说《鬼浒传》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179章 有了和解 搭讪小组离开琅琊水泊,前往泰山,是苏宁指派的。 近日苏宁探得,泰山大帝对泰山脚下的鬼语巷又有动作了。 去年,于沁小姐按照泰山大帝的旨意,到鬼语巷实地勘测,做规划图,打算把那一块地方重新规划一下,建成泰山地区的一个特色旅游景点,打造鬼语巷崭新的旅游品牌。 然而,由于于沁小姐离开泰山,去了琅琊水泊。鬼霸天逃往丰都鬼城,致使这一计划搁浅了半年。 也是事出有因,前段时间,琅琊城的地产大亨隋永庭之子隋响被石大车摔死了,恼了隋永庭,他委托夷山道人,把石家兄弟告到了泰山大帝那儿。 按说,以隋永庭的实力,是打动不了泰山大帝的。但是在琅琊城也是屈指可数的。虽然没有万科那么响亮,但琅琊城跟泰山近在咫尺,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更何况,爱子新近去世。 泰山大帝听说了此事,细问原委,觉得这个公子哥嚣张跋扈,也算死得其所。况且石大车也是无心之过。但他不能这么说,他若这么说,就是对人间的旦夕祸福不近人情。 泰山大帝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对夷山道人说:“鬼语巷的特色旅游区域规化建设,因为于沁突然离职而搁浅,不如就让这位公子哥来负责这个项目,一则消除隋永庭的怒气,二则也好把这个烂摊子重新拾捣起来。” 夷山道人一听,觉得这个安排甚好。隋永庭那边,他好交待了,同时也不用再追究琅琊水泊及石家兄弟的责任,岂不白白送给苏宁一个大面子。 夷山道人赶紧把隋响的魂魄找来,对他细讲了泰山大帝的旨意。 隋响是一个新鬼,初来乍到,对阴间的一切既感到陌生害怕,又感到怪异新奇。所以当他被夷山道人带着,见到泰山大帝的时候,两腿颤悠,几乎站立不起来。 “你可是琅琊城地产大亨隋永庭之子隋响?” “正是在下。” “说起来,你也够窝囊的。这么着吧,你既然是地产大亨隋永庭之子,对建筑也通些路子。泰山脚下的鬼语巷要重新规划一下,你来负责吧。也免得去丰都城,做了地狱之鬼,受那刑罚之苦。可好?” 夷山道人催促隋响,赶紧谢过泰山大帝。 隋响趴倒给泰山大帝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谢过。 自此,隋响走马上任,担负起鬼语巷的改造工作。 之后,夷山道人把泰山大帝的安排跟隋永庭讲了,隋永庭不领情,心里愤愤然。“这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不同。” 夷山道人捂住隋永庭的嘴巴,责怪道:“可不敢胡说,连你的命都是泰山大帝给的。” “我的命?我的命操在阎罗王手里。” “阎罗王?他在泰山大帝这里,只是个小字辈哩。” 隋永庭无语。 夷山道人接着劝慰道:“这事儿,对你来说,的确是天大的事情。可是,对于泰山大帝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你想啊,这世界上一天死那么多人,对泰山大帝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就像一位医生面对一个病人的死亡,道理都是一样的。再说吉凶祸福真真是难以预料的事。泰山大帝能这样安排,已经不错了。有几个世间的魂魄有这样的待遇。” 隋永庭更加无语。 搞定! 夷山道人总算把隋永庭这一头给摁住了。然后转身去了琅琊水泊。 夷山道人见到苏宁,相互寒暄之后,把在泰山的经历对苏宁说了一遍。 苏宁一听,高兴得在聚义厅里走了三圈。这样一来,石家兄弟就无大碍了,不会再追究其责任。于是赶紧央人把石家兄弟从九女山叫来。原来,苏宁为了防止意外,让石家三兄弟躲在九女山。那儿山峦叠嶂,藏匿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石家兄弟闻听苏宁央人来请,又询问了来者,说是夷山道人把事情给摆平了,高兴得手舞足蹈。跟随来者来到琅琊山上,到得聚义厅,见过夷山道人,拜了三拜。 夷山道人自感有恩于石家兄弟,高声训斥了一番。 石家三兄弟听了,唯唯诺诺,许久方才落座。 苏宁摆开酒席,又把曲和、剑哥哥、凌成大叫来作陪。席间,剑哥哥询问了精灵镖局的业务,夷山道人说,隋永庭没再提起,估计把这碴给忘了。 哎,其实这一点费用,在人间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这样就好。剑哥哥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喝酒。 对于夷山道人,他虽不是琅琊水泊入伙的人,但由于他就住在琅琊山上,处得很近。且他与曲和走得近,算是曲和的领路人,所以大家都不把他当作外人。只是由于职责的不同,他不得不替隋永庭申张这份冤屈。 不过事情总算有了解决的办法。大家纷纷敬酒,感谢夷山道人。自不多言。 酒后,夷山道人离去。苏宁把石家兄弟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三兄弟听了,感激不尽。 原来,为了稳妥起见,苏宁让石家三兄弟即刻去泰山鬼语巷。负荆请罪,去给隋响少爷三拜九叩,以便取得他的谅解。他隋响少爷不是负责鬼语巷改造工程吗,必定需要人手,就让石家三兄弟给他做牛做马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鬼也如此。时间久了,不信他不感动,不原谅他们兄弟三位。 苏宁郑重其事地对兄弟仨道:“你们先去,随后,尚在琅琊的搭讪小组马上就会接到命令,也赴泰山,执行新的搭讪任务。到时候你们彼此呼应,便可化险为夷。 石大车、石大磨、石大碾兄弟三位,受了苏宁的教导,茅塞顿开。当即收拾行李,前往鬼语巷。 话说石家三位兄弟,于一日到得泰山脚下,见其巍峨的外表,吃惊不小。又见鬼语巷热闹非凡,比那芙蓉山北的闲鬼聚集区不知强上多少倍。暗暗欢喜。怪不得泰山大帝要加以治理呢。 三兄弟围着鬼语巷转了三圈,打听得隋响少爷的住处,负荆上门。 隋响正看图纸,忽见跟前多了三人,定睛细看,原来竟是前一阵子害死了他的石家兄弟,不由地怒气腾空升起。 可是,任凭他怎样捶打,三位兄弟就是不还手,不抬头,不吭声。默默忍受。 直到隋响的手掌在荆条上拍打得火辣辣地疼痛,直到吃累得再也扬不起手臂,才大喊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末了,石大车说:“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如今大家都做了鬼,便是同类,希望从此以后相安于此,乐活自在。” “我呸!据我所知,你们实是妖身,竟敢与鬼论,真乃羞死人啦。” “是是是!我们是妖,断不敢与鬼论。从此以后,愿做牛马,只要能为隋响兄弟鞍前马后效力,抵消之前的罪过,别无所求。” 石家三兄弟言辞恳切,软语软话,让隋响的怒气消了许多。许久,才让他们平身。问道: “你们都会些什么?” “我能运。”石大车说。 “我能磨。”石大磨说。 “我能压。”石大碾说。 “好吧,你们就暂且留在鬼语巷吧,有事我自会派人找你们。 石家三兄弟听了,惊喜不已。他们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 其实,隋响心里明白,不然的话又能怎样。大家都是鬼啦,真要动起手来,他仍然不是他们兄弟的对手。见好就收,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得了。冤家易解不易结。再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的鬼界生涯才刚开始,总不能纠结于这一件事情没完没了了吧。 第180章 鬼公关 隋响从一个懵懂鬼,又稀里糊涂做了公事。算来,真是荣幸之至。但是隋响并无半点欣喜之色,相反地,他倒有一些翻郁。就像在客人面前喝酒,不胜酒力的样子。 隋响是一个小混混,在琅琊城读书就混,无故旷课,考试就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学渣。所以这个学渣什么也没学到,现在让他负责制定鬼语巷的规划方案,真是难为他了。 他什么也不懂啊。 于是,石大车就跟他说:“不懂也得装懂。” “为啥?” “因为你是琅琊城地产大亨的儿子。” 隋响听石大车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每日带着石大车在鬼语巷里转悠。寻找灵感。 可是那灵感就像一颗颗珠子。看上去美丽,可是用手一抓,却滋溜滑脱了手,不见了踪影。 鬼语巷很大,占地八百亩。荟萃泰山地界上的店铺、茶楼、商饮、演艺于一处。形成近千年了。鬼语巷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演艺。是泰山的一道别致的景观。 隋响也是到了阴间之后,才弄明白,董皋老爹和卓依婷原本是鬼语巷的演艺明星。在鬼语巷这地儿,知名度高的很。 只可惜,他们去了琅琊城了。 隋响尽管是个混混,也不是一无是处,一点儿也不懂。他知道地产商的那些猫腻。对于一个地产商人,拿地是关键。有了地块,然后就找一个噱头。没有噱头,这活儿就没法干。 现在,隋响就为这个噱头,天天背着手在鬼语巷里晃悠。像个要下蛋的母鸡,憋得满脸通红。 鬼掮客乔安一行四鬼来到鬼语巷的时候,顶头就撞见了隋响。觉得这个鬼汉十分有特点。就上前搭讪。 他们之间,当然不是两鬼和蒲松龄那样的对话:特来问安。请座奉茶。 隋响慢慢地抬起他那难看的脸,瞧着鬼掮客乔安,面无表情。 “认识你很高兴!”鬼掮客乔安试图握住隋响的手。被他甩开了。 “自来熟啊,谁啊你?你这是看我死了,高兴是吧?” 这时候,石大车从远处跑了过来。搭讪小组的成员不认识隋响,认识石大车。 石大车作了介绍。 鬼掮客乔安只是呵呵,并不与隋响计较。因为对于一个新鬼,情绪都有一些激动,就像一个年轻人,刚刚踏入社会,总是楞角分明。等过了几年,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就变得事故起来。 “我们是来帮你的。”鬼掮客乔安说。 鬼掮客乔安在丰都城,可是有名的掮客,他迅速抓住隋响的弱项,展开了攻势。 鬼掮客乔安说,演艺当然是一个主题。但是,只做这些,是贴钱的。不做这些,是万万不行的。只有把主题做足了,才有人脉气场,才有高回报率。 鬼语巷的改造,可是一大块肥肉啊。琅琊水泊当然看到了这一大块肥肉。 隋响听了鬼掮客乔安的话,似有所悟。问鬼掮客乔安:“鬼语巷的工程,你有什么方案?” 方案是现成的。鬼掮客乔安把于沁小姐作的规划图取出来,交给隋响。隋响看了一遍,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方案。 隋响拿到方案,如获至宝。次日就找到泰山大帝,推荐琅琊水泊负责工程事宜。 泰山大帝看了规划方案,觉得十分妥当。隋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方案拿了出来,令泰山大帝十分满意。隋响说:“这不是我的成绩,是琅琊水泊弄出来的。” 泰山大帝听了,沉呤片刻,原来是琅琊水泊……这么说,一定是于沁做的了。 于沁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这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了,她却突然跟着苏宁跑了,跑到了琅琊水泊。 现在的琅琊水泊,泰山大帝十分清楚,他们的身份,只能用一个“匪”来形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标签。所以,按照目前的琅琊水泊,他是没有办法把这项工程交给他们去做的。再怎么说,琅琊水泊是占山为王的山寨。这样一项引人瞩目的工程,怎能交给他们来操作呢。 否则,整个鬼界,都怎样看待他呢。 隋响回来之后,告诉鬼掮客乔安,泰山大帝十分欣赏这个规划,只是一提到琅琊水泊,他就打哏哏。 这么说,泰山大帝是不情愿他们做啊。 鬼掮客乔安问隋响:“你能带我们去见泰山大帝一趟吗?” “没问题。”隋响想。 现在,隋响很想做好这件事,做完这件事。只有完成好了,才是最终的成绩。他隋响在鬼界才有立足之地。 于是,隋响赶紧叫上搭讪小组的成员,还有石大车。来到泰山大帝的行宫。 “咦,怎么全是一个面孔啊。”泰山大帝瞧着搭讪小组的四个成员。好生纳闷。 这时候,鬼掮客乔安才对泰山大帝说。这是琅琊水泊组织的搭讪小组,面具全是苏宁的。旨在告诉阴世阳间,琅琊水泊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泰山大帝听了,觉得这种称谓有点儿高。 “据我所知,这个苏宁可是把碧霞祠的于沁小姐给拐跑了啊。” 像他这种不检点的行为,是泰山所不能容忍的。 鬼掮客乔安听完泰山大帝的意思,转换角度,对泰山大帝侃侃而谈,说起了搭讪小组在琅琊城的搭讪过程。以及鬼谈社的创立,气血坊的重建事项。 最后,鬼掮客乔安用一句话作出总结:“总之,琅琊水泊就是要走出一条强鬼之路。” “强鬼之路?” 泰山大帝听了,觉得这个词儿挺有意思,也挺响亮。立刻高兴起来。 “强鬼之路!说的好。这个鬼语巷,可以考虑交给你们。” 泰山大帝放松了口吻,众鬼皆大欢喜。 回到鬼语巷,鬼掮客乔安把这边的进展书写在一个黄卷纸上,来到鬼语巷外,拣一个十字路口,点火烧了。 苏宁在琅琊水泊,收到鬼掮客乔安寄出的信函,阅毕大喜。看来,泰山大帝已经有所松动。下一步,他也可以去泰山走动走动了。 于是,他决定亲赴泰山,督促鬼语巷的工程事项。 第181章 丰都办? 苏宁赶到泰山地界,来到了鬼语巷,照例去秋姑的茶摊喝上三碗茶。 秋姑瞅见苏宁,揪住苏宁的胳膊肘儿,追问:“你把于沁拐跑了,你还敢来啊。” 秋姑一直对苏宁把于沁拐走这件事耿耿于怀。因为于沁再有半年修持,就完成了三年的修为,就可以正式成神了。可是,到了这最最关键的时候,苏宁却横插一杠子,硬是把于沁给掳到了琅琊水泊,落草为寇。 秋姑的目光锐利,好像有一股子仇恨,直逼苏宁。与她平日里哈蓬着眼,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宁一跳多高。“哪有的事情。” 苏宁这一阵子,的确因为有于沁在山上,每天都有接触,按说应该开心。可是,事情远没有秋姑想象的那个样子。是的,他们是天天在一起,可不是粘在一起,更不像剑哥哥和琴妹妹那样,像一对夫妻。他们现在的关系,只能像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共事的同事。时间长了,彼此对望一眼。或趁着倒一杯水的功夫,悄悄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至多如此。 可是,这并不是苏宁想要的。 苏宁逼紧了,于沁便说她还有半年的修持时间。好像这是他的挡箭牌。可是,她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引来大家的一阵哄堂大笑。他们说你都成了一个压寨夫人啦,还修什么持啊。修持还有什么用啊。有谁听说一个占山为王的疯婆娘成了神仙的。 于沁挥一挥手,大呼一声:“去你们的。”然后就忙别的去了。 是的,于沁很忙。前一段时间,她一直在忙搭讪小姐的事情。鬼搭讪这项活动,是她提出来的,她必须亲历亲为。就天天像一个情报人员似地,汇总着搭讪小组传给她的那些资料,分析过来分析过去。现在,她又开始着手写一部《人鬼典约》。她对大伙儿说,人和鬼之间,应该有一个正式的约定才行。 所以,就算苏宁想法设法接近于沁,于沁都不给他机会。 因此秋姑这么一问,倒让苏宁的怒气腾地升起来。他能拐走这样一个工作狂吗。 秋姑说我就是随便说说。只要她现在好,一切都好。 “好,她好得很。”苏宁说。 “就是可惜了她那千载难觅的神籍。” 说到这里,秋姑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把苏宁拉到一边,悄悄地对他说:“你还没去鬼语巷子吧,你不知道,去年被你打趴了窝的那个鬼霸天,如今又回来了。” “回来了?” “可不是嘛。如今,他在鬼角楼挂起了一个牌子,叫什么……办事处。” 苏宁再问。秋姑只是摇头,说:“就这些!” 没办法。苏宁付了茶钱,离开秋姑的茶摊。去瞧那个什么办事处。 果然,在鬼角楼的右首门边,挂着一个牌子,上边用隶书写着:丰都鬼城泰山办事处。 办什么?苏宁思忖。 鬼角楼还是那个鬼角楼,还卖酒,还住店,只是多了一个牌子。 于是,苏宁就进去,坐下来道:“伙计,上酒!” 那伙计不敢怠慢,肩上搭着一块毛巾,赶紧跑上来, “客官,素酒还是烧酒?” “都来一壶。” 伙计照例送来一份。 苏宁也不要盅,把壶就喝。喝到一半,又喊:“伙计?” 那伙计又跑上来,瞧着苏宁。 “你们这店,门边那个牌子,怎么那么脏啊?” “没有啊,天天擦洗,干净得很。” 那伙计特意踮起脚尖跑到门口看了看,的确干净得很。 “我说它脏它就脏!” 苏宁提着酒壶,斜愣着身子,一副找碴的样子。 那伙计一看这主儿五大三粗,感觉不太好惹,道:“我去擦。” 于是扬起手中的毛巾擦起来。只三两下,毕了。因为它很干净,根本用不着擦。 “还脏!” 那伙计不以为然。“客官,已经非常干净了,一定是您的眼神不好。您再仔细看看。”说罢转身欲走。 苏宁上前一步,探手捉住那伙计,拉到牌子跟前。“倒是你仔细看看。”那伙计扭头一看,那牌子,果然油渍麻花,脏得很。哎,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干干净净,怎么转眼就变脏了呢。 苏宁把那伙计的手掌按住,摁在那块牌子上,来回地抹。牌子上的油污也不知怎么的,滑腻腻地,而且奇臭无比。抹在手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那伙计歪着脸,扭着头,啊啊叫着。 叫也不行啊,也得擦啊。 完了,那伙计冲到洗手间里,洗啊洗啊,洗了好长时间,才把手上的油渍洗去。但是那臭味却是洗不掉的。就像臭虫的味道。 苏宁捉弄完那伙计,回到酒桌前,继续喝酒。不一会儿,鬼霸天怒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了。 原来,是那伙计告的状。他跑到楼上去,把刚才的遭遇讲了一遍。 鬼霸天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匆匆跑了下来。抬头一看,见是苏宁。随即笑脸相迎。 “原来是苏宁先生。” 这鬼霸天,自打去年感情上被于沁耍了一回,又被苏宁修理了一顿。自感无趣。原指上做了公差,实际上被泰山大帝收了兵权。成了一个光杆司令。无奈之下,远走丰都,来到葵府,找到鬼伯达。细说了自己的遭遇。 鬼伯达一听又是那个苏宁,不由地怒发冲冠。当即收留下鬼霸天。好酒好菜地款待。 这鬼霸天别看他在鬼语巷子耀武扬威,一到葵府,立马就变了一个样。就像一条狗,冲着鬼伯达摇着尾巴。 鬼霸天就是一条狗。 自从嶓冢山下一战,鬼伯达吃了亏,一直没有机会找苏宁报仇雪恨。这下子,机会终于来了。鬼伯达想。他要借鬼霸天之手,跟苏宁来一次对决。 鬼霸天也决心跟苏宁一决雌雄,和鬼伯达一拍即合。 当鬼伯达听到泰山大帝欲重新规划鬼语巷子的时候,当即和鬼霸天谋划了一通。于是,就让鬼霸天再次回到鬼语巷,挂起了这块牌子。 然而,苏宁却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指着鬼霸天,问道:“你这块招牌,腌臜得很。” 鬼霸天冷笑一声。心里道:“腌臜个鸟,伙计不知,我还不知。你的障眼法能瞒得了我?” 鬼霸天明显不惧苏宁。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是一个鬼语巷子的破落户,而是丰都鬼城驻泰山地界的代表啦。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就是跟丰都鬼城过不去,就是跟丰都大帝过不去。 苏宁自然知道这些。所以他不急不躁。 “我不知道你在鬼角楼挂这个牌子,派何用场,不过无论派何用场,都得弄的干干净净不是?” 鬼霸天抱一抱拳头,道:“谢谢苏宁先生的提醒。”转回身喊道。“来人哪,再给苏宁先生烫两壶热酒,记在我的帐上。 第182章 前夫哥 鬼语巷子,苏宁已经来过多次。但惟有这一次,意义非凡。因为这一次,他不是一个观光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改革者的姿态来的。也许这样说为时过早,可是,他已经这样做了。 首先,在他的影响下,石大车、石大碾、石大磨三兄弟已经接近隋响,成为鬼语巷这次改造工作的核心成员。其次,他派出的搭讪小组也已经来到泰山。而且这个搭讪小组,由于成功的公关活动,最终说服了泰山大帝,让琅琊水泊参与鬼语巷子的改造工作。 或许有的看官不以为然,既然琅琊水泊英雄众多,一个小小的隋响何足道哉。非也。自古成事者,都是善于团结协作的。每块石子都有它的作用。隋响这块小石子,他的用处就在于,他是这次鬼语巷改造的规划者,是泰山大帝亲点的。摸着这块小石子,就等于摸到了一个头彩。 苏宁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此。 所以,苏宁去见隋响去了。而且在去见隋响之前,他还巧妙地处理完了一个细节性的问题。这就是鬼霸天。他知道鬼霸天这次一定有些来头。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和鬼霸天产生矛盾和纠纷的。 苏宁走进鬼语巷。 他要去隋响他们的住处。 那是剑哥哥的一处宅院,平时,石家三兄弟就和隋响呆在那里。来的时候,剑哥哥已经告诉了他具体的位置。 在这之前,隋响和苏宁有过见面。那还是苏宁占据琅琊水泊,首次去琅琊城,找周晓葵的时候。周晓葵对隋响说,苏宁是他的表弟。那一次,苏宁把隋响打了。所以,苏宁知道,隋响一直惦记着他。他知道这个公子哥不是随便被欺负的。 其实后来又有接触。只是,苏宁都隐了身,隋响并不能发现而已。尽管他就在他的身边,可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按照剑哥哥的指点,苏宁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地方。 地儿是剑哥哥无偿提供给隋响使用的,算是对精灵镖局安保不力的一点补偿吧。鬼语巷尽管扁窄,可在这儿,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拥挤呀。 苏宁想,如果就这样进去,那公子哥儿极有可能不待见他。如果出现那样的境况,不但他的颜面没地方搁,最主要的,接下的事项无法展开。想到这里,苏宁突发奇想,顺手从过街彩旗那儿扯过一块布片,咬破指尖,在上边写上了“前夫哥”三个大字。 苏宁挑着那三个大字站在屋檐上,在门楣前晃来晃去。 隋响正与石大车坐在屋内喝茶,忽然看见门外一个布片儿晃来晃去,心生奇怪。 “前——夫——哥!”隋响辨认着。“咦,谁在捣乱?什么意思嘛!” “我去看看。” 石大车出去了。抬头一看,见是苏宁站在屋檐上,晃着一片破旗子。 石大车惊讶不已,跳上屋顶,揪住苏宁的胳膊。他不明白苏宁怎么来了。 苏宁对他说,是搭讪小组给了他信,他才来的。 石大车把苏宁从屋顶上引下来,一同来到屋内。作了介绍。 隋响一看是苏宁,其他什么也不说,只追问苏宁:“你那旗子,什么意思?” 明显的一副傲慢的姿态。苏宁明白。他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说这旗子?”苏宁把那破旗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起来。 “是这。”苏宁说:“其实已经很明白了,我是你的前夫哥哥呀。” “前夫——哥哥,什么意思?” “你没喝那孟婆汤,周晓葵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和她相处了也一年多了。可是你知道吗,在你之前,你占据的那个们置,其实是我的啊。” “你!” 隋响一听,血往脑门上涌。如同做了王八一样让他愤怒和尴尬。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笔朝苏宁扎去。苏宁眼疾,头微微一偏,躲过去了。 隋响扑了个空,又转回身,从苏宁背后攻击。苏宁一按八鬼囊。食毒鬼哟哟哎哟一声,从囊中跳出。隋响手中的笔尖一下子扎在食毒鬼哟哟的身上。它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隋响一看,傻呆了,一个原因他搞不懂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鬼怪,二一个他手中的笔竟然刺中了它,而且刺痛了它,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隋响慌了,手中的笔啪哒掉在地上。 笔墨是有毒的。扎在人的脸上,会留在皮肤中,慢慢地变成一个黑色的斑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隋响并没有什么功夫,说白了,他发怒,至多像布衣免冠徒跣,以头抢地。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顶多是一个公子阔少的嚣张气焰喷发而已。但是苏宁不能这样认为,他不能轻视隋响,不能无视他的愤怒。他得让他笔到血出,在这次冲突中胜出。于是,才有了食毒鬼哟哟跳出来挨这一笔。 食毒鬼哟哟不怕有毒,什么毒它都能吃到肚子里去,何况这一点点儿笔墨呢。 石大车赶紧跳上来拉架。把隋响和苏宁拽开。 隋响不甘示弱,跳起来叫道:“苏宁,你不是文圣拳高手吗,你怎么不出招?” 苏宁说:“隋大少爷,我来,不是跟你打架的,我是来帮助你的。” “呵,帮助我?”隋响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你们琅琊水泊怎么都一个腔调啊,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我虽然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但我确实是来帮助你的。” “你不是周晓葵的表弟吗?你以为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前段时间,在琅琊城,周晓葵确实说过,他是她的表弟。想到这里,苏宁苦笑。“那只是周晓葵随口一说。因为那时候你还在人间,如果她点明我的身份,一个鬼站在你的面前,担心吓着你。” 提起周晓葵,隋响的心头掠过一丝悲哀。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张蛛网,看上去完美无缺,实际上漏洞百出。 “你还不知道吧,如今的周晓葵,已经另觅新欢了。” “胡说,不可能,我这才过世多久——” “你不相信?” 苏宁啪地从腰间摘出三截*大枪,往地上一竖,蓝莹莹的枪尖折射出一道光辉来。隋响搭眼瞧去,只见一个周晓葵的背影,慢慢地转过身来,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苏睿。他们卿卿我我,看似暧昧。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周晓葵是一位烈女吗,可以树贞节牌坊,她会为你守身如玉,追忆百年。做梦去吧你。记住了,你我都是鬼,人鬼殊途。” 苏宁一席话,摧毁了隋响心中最后的堡垒。他突然觉得,让他成为王八的,其实不是苏宁,而是那个苏睿了。 第183章 下定决心 隋响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宁打断了。现在不是讨论王八不王八的时候。 苏宁说:“你刚从人间来,难道不知道那里房地产市场的火爆吧?” “你说这个啊。” 隋响当然知道。什么价格看涨,泡沫破裂啦;什么地价抬高房价,房价抬高地价啦;什么银行加息,数据失实啦。吵吵闹闹,乱七八糟的。他懒得理会。 怎么能懒得理会呢,苏宁纠正道。知道做这个有多赚钱吗? 隋响听了,不以为然。“咱是一个鬼,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如果需要钱的话,我爸随便给我烧一点就够我花几年的了。你知道的,那些东西,在人间一百块钱都可以买回来一大堆,一上午都烧不完的。我爸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草纸钱吗。” “可是,你爸爸要是过世了呢,谁给你烧纸钱?” “别逗了,到那时候,我早投胎转世了。” “可是,你要是投不了胎,转不了世呢。你知道现在有多少鬼魂排队等着吗?” 这个,隋响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机感。 “我们鬼也不是小学生,还要大人供应零花钱,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赚呢。”苏宁提醒隋响。 “赚,怎么赚?” “像你爸那样,开发房产嘛。”苏宁说。“这可是一个赚大钱的行当啊。” 说起建房,隋响为难地望着苏宁,建房成本由三部分构成,土地、人工、材料。在阴间做这个,哪一样都不太容易啊。 “不太容易,你给泰山大帝递那个鬼语巷的规划方案干什么吗?” “不是我要做,是泰山大帝要我做。” 紧接着,苏宁又说,土地嘛,现在就攥在你的手上,你说鬼语巷子这八百亩土地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因为这个规划是由你来做的。到时候,只要给泰山大帝一点点钱,他还不乐得屁颠屁颠。要知道,在他的计划里,改造这一片鬼语巷,他还想着要去投入的。 “就算这样,人工呢,材料呢,钢筋水泥到哪里弄?去人间进口吗,关键是也运不过来啊。再说了,咱这里的货币,在人间就是一堆废纸,他们也不要啊。” 哈哈,凹凸了吧,在鬼界,闲鬼有的是,就像改革开放之初南下广东的民工潮,你只要有一个项目,那些闲鬼会蜂拥而来。前一段时间,每人一个盒饭,咱就能就拉起一个五百人的示威队伍。至于材料,咱们鬼轻,没有多大的重量,建房子根本用不着钢筋水泥,圆木就行。漫山漫野的都是,随便采。 “这么说,是一本万利喽。” 苏宁点点头。 “可是,泰山大帝只说改造鬼语巷子,没说要搞房产开发啊。” “你傻啊。这么大的一个鬼语巷子,只建那些小胡同啊,不得建个广场,建个展馆啊。你报给泰山大帝的规划方案,不是也有这样的主题吗。所以,围绕广场和展馆,总得有些街铺吧。这些就有商业价值。 这回总明白了吧。土地在没有开发之前呢,都是一样的,没有经济价值。但土地一旦盖了房子,就有了很大的收益。 “对,盖房子。” 苏宁看见隋响动了心思,便带着他来到琅琊水泊。去参观琅琊水泊的木屋。 这事儿一点也不麻烦。苏宁的走阴身,也就是分分钟的功夫。隋响闭着眼睛,就像驾云一般,只感到浑身冰冷。 可不是嘛,速度那么快,又升入高空,能不冷吗。好在时间不长,否则,他真的冻成一个冰棍了。 等到隋响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座漂亮的小木屋。 “啊,好淳朴好典雅啊。” 苏宁介绍说,木屋不仅透气性强,保湿隔热、冬暖夏凉,还能调节湿度。这些木屋,梁、柱、墙均采用木质结构,都是就地取材,全部采用纹路美观,色泽柔和的松木建成。 末了,苏宁说,这些都是琅琊水泊自己的工匠建的哟。 隋响看了,大加赞赏。 随后,苏宁把隋响引至聚义厅,又央人把白袍先生、齐卫东、剑哥哥一起叫来。把白袍先生、齐卫东叫过来的目的,是想让隋响进一步接触一下琅琊水泊的这些能工巧匠,为下一步鬼语巷的改造工程赢得他的信任。把剑哥哥叫来,目的让隋响和剑哥哥认识一下,以剑哥哥的亲身经历,引导隋响也加入琅琊水泊。 是的,剑哥哥和琴妹妹已经正式加入了琅琊水泊。不但如此,琴妹妹还下山去寻曲雪白去了。按照苏宁当初的设想,她这是力争让五朵鬼花全部入主琅琊水泊啊。 不过,与剑哥哥不同,隋响加入琅琊水泊,对琅琊水泊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苏宁的强鬼之路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棋局的。尽管隋响并非武行出身。 之后,苏宁命人摆下一桌酒席,热情招待隋响。 席间,剑哥哥介绍了他的精灵镖局。 苏宁说,尽管剑哥哥入驻了琅琊水泊,但他还是开他的精灵镖局,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业务开展。 “是呀。”剑哥哥说。“如果贤弟也能够加入琅琊水泊,再好不过了。一则,大家团结起来,能够顺利地完成鬼语巷的改造工作。二则,琅琊水泊也借这次鬼语巷的改造机会,扬一扬威名。否则的话,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的。” “可是……” “有什么可是,将来有一天,工程做好了,你也为自己积一份阴德不是。就算你要投胎转世,也能谋一个好前程啊。” “是啊,是啊,剑哥哥说的有道理。” 隋响听罢,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酒,然后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掷。说道:“好!” 大家一愣。好是什么意思,是入伙还是不入伙。 这时,只见隋响嚯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俺听剑哥哥的。” 大家一听,这才缓过神来,纷纷站起来,为隋响用力地拍起巴掌来。 随后,隋响在琅琊水泊呆了三天,一直等到于沁小姐将鬼语巷的规划图绘制完毕。隋响拿着规划图,与苏宁一起离开琅琊水泊,前往泰山,去见泰山大帝。 另一边,白袍先生和齐卫东也离开琅琊水泊,前往芙蓉山下的闲鬼聚集区,去招募工人。以便开展接下来的改造工作呀。 第184章 监理? 泰山大帝看到隋响和苏宁带去的规划图,十分完备,立刻就同意了。这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倒让苏宁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起来。 泰山大帝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苏宁,让他在上边签上字。苏宁看了看,大体是一份合同之类的东西。在阴间,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泰山大帝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条条框框。只是约定了完工的时间而已。 这或许是最简略的合约。但在阴间,却是最规范的了。 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准备,白袍先生和齐卫东从闲鬼聚集区招来了八百鬼汉。苏宁把他们分成八个施工区域,又从琅琊水泊抽调来二十名熟练手,他们都是跟着白袍先生和齐卫东一起造房的,具有一定的工作经验。每个施工区域分配两名,统领那一百鬼汉。余下四名,两个负责安检,两个负责技术。 一切按部就班。 八个施工区域,有负责土方的,有负责采伐的,有负责木工的,有负责拆除的,有负责运输的,有负责安装的,有负责修缮的,有负责门窗的。 当然了,阴间还没有什么管网建设,其建设流程还是比较低级的,就像自山坡上建一座小村庄,是不需要什么排水系统的。只要有一个整齐的街道就够了。 苏宁自认为自己这样安排非常合理。没想到,开工还没有一个星期,鬼霸天就领着他的两个铁杆手下,猪排和牛排,来到了施工工地。 鬼霸天对苏宁说:“我奉泰山大帝之命,来负责鬼语巷改造工程的监理。” “监理?” “是的,监理。就是监督工程的质量和进度的。” 苏宁愣了愣,合同上没有这一项啊。再说了,就算监督,也轮不到鬼霸天啊。 鬼霸天看见苏宁有些不理解,把他拉到鬼角楼,吩咐人沏下两杯茶,指着门口的那块牌子说:“看见了吗,丰都鬼城泰山办事处。” “泰山办事处,也不应该来监理我啊。” 鬼霸天对苏宁说,这地儿是不是阴间的,丰都大帝是不是阴间的头儿,他有没有权利监督阴间的工程。再说啦,这是阴间的首个改造工程,他能不重视嘛。 鬼霸天一席话,说得苏宁哑口无言。 “苏宁先生,喝吧,茶都凉了。不过,我可得多说一句,喝完这杯茶,下次再来这里,可得你请我了。别忘了,我是监督你的。” 苏宁明白了,鬼霸天一定是承揽改造工程无望,他没有实力,丰都鬼城离泰山又远,丰都大帝和鬼伯达使不上劲,他便急中生计,成立了一个监理单位,说服泰山大帝,来监督他苏宁来了。 说白了,他就是来捣乱来了。 泰山大帝当然同意。毕竟,鬼语巷是泰山地区的一个重要区域啊。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鬼霸天意味深长地望着苏宁。 “不过,就算你是监理,也只是一两个人,又能怎样,我琅琊水泊现在有一千八百鬼众,你可要当心啊。” 鬼霸天听了,哈哈大笑。 “我是泰山大帝派来的监理,我什么可当心的。” 苏宁说完,把茶杯一放,道一句“谢谢你的香茶。”然后甩门而去。 苏宁回到工地上,只见猪排和牛排已经进驻了工地。他们两个背着手,俨然大爷一样,在工地上穿梭。在他们前边,石大车、石大碾、石大磨兄弟三位,正干得热火朝天。他们就像建筑工地上的铲车、压路机、搅拌机一样忙碌。 猪排和牛排经过他们身边,大声叫道:“停停停!” “怎么啦?” “你们这样操作,太野蛮了,极不安全。” 不安全?兄弟三个停下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安全啊。 “你们有驾驶执照吗?” “驾驶执照?”石大车听了,哈哈大笑。他们并不认识猪排和牛排。不听他们的。仍然干他们的活。 “叫你们停,没听见吗?” “为什么停?” 双方争执起来。 石家三兄弟哪里怕他们啊。争着争着就要动手。正巧苏宁从远处走来,赶紧劝住。石家兄弟一看苏宁先生也不向着他们,立刻动了气。 苏宁把石大车拉到一边,如此这般一说。石大车不屑地撇一撇嘴。“他两个鸟,咱怕他个球。”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他们是监理。” “咱叫他监理他就是监理,咱不叫他监理他就不是监理。” 石大碾和石大磨在一边嘟囔着。 “不可以这样讲!”苏宁纠正道。 “嗨!” 石大车愤怒地蹲下身去。 苏宁又安排一番,匆匆走了。他去找隋响、白袍先生、齐卫东去了。面对这个突然的变故,他得找他们商量一个对策啊。 隋响一听,当时就恼了。“他是泰山大帝派来的监理,咱还是泰山大帝派来施工的呢,他凭什么?要我说,悄悄地把他们做掉算了。” “不可以。”苏宁说道。 “要不,就贿赂贿赂他们,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卫东说。 “恐怕不好使。因为他们并非为了钱财,好像是来找碴的。”苏宁分析道。 “照我说,咱们给他闹一闹鬼,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心有余悸,他们就不再敢了。” “切,这算什么主意。他们本身就是鬼,还怕鬼吗?”隋响不以为然。 “你是个新鬼,你有所不知。其实,鬼最怕鬼。” 鬼怕鬼一说,在阴间的确是有的。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硬碰硬,他们有泰山大帝的尚方宝剑,他们不怕。贿赂是明面上的,他们不吃。只有这下三烂的招数,危及到他们的生命安危,才是最致命的攻击。令他们产生恐慌,而自动退缩。 人惧怕的不是有报复,而是那个报复迟迟不出现,这才是最折磨人的,最令人恐惧的。对于鬼来说,也是如此。 “就这么定了,想一个辙子,骚扰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琅琊水泊的厉害。” 苏宁最后一锤定音。 “这个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就交给我了。”白袍先生拍着胸脯说道。 他们计议已定。 第185章 工地恐怖事件 白袍先生拣了一个阴雨天气去找猪排和牛排。因为阴雨的天气代表着悠闲。鬼语巷子里到处都是积水,大家不能上工,都躲在住处不出来。猪排和牛排自然也闲着。 白袍先生提着一瓶老白干,推开猪排和牛排的房门。“两位监理大人,今天歇工,喝一杯吧。” 猪排和牛排看了看白袍先生,不为所动。他们都对这个白袍先生没什么好感。因为前年在鬼语巷,去年在历山,他们都和这个白袍先生交过手。他们抵挡不过他。白袍先生轻得像一根鸡毛,纵然你有千万斤当量的攻击力,面对一根鸡毛,又能怎样。 到头来只能把你气死。 所以,猪排和牛排看见白袍先生,并不待见他。 “想贿赂我们,门儿都没有。” 白袍先生听了,并不气恼。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包花生米,铺在地上,把酒瓶盖儿打开,吱嘎,呷了一口。“好香的酒啊。”然后,又撮起几粒花生米,仍进嘴巴里,吧嗒吧嗒地嚼起来。 “这花生米炒得也好香啊。” 起初,猪排和牛排还能保持不被诱惑。但是时间一长,猪排和牛排受不了白袍先生声情并茂的演示。忍不住朝白袍先生那边瞄着。 “来一口吧,闲着也是闲着。” 白袍先生把酒瓶子递给他们。 猪排的手从衣服底下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酒瓶,然后,仰起脖子,灌了一口。 “啊呵,好喝。” 白袍先生又朝牛排勾了勾下巴。 牛排从猪排手中接过酒瓶,也喝了一口。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接下来,白袍先生和猪排、牛排你一口我一口,开怀畅饮起来。 一瓶酒很快就底儿朝天了。 酒意升腾,醉意朦胧。这时候,白袍先生开口了。他说:“两位监理大人,你们俩的名字真有个性啊。” 猪排、牛排被夸赞,忘乎所以。 白袍先生继续说:“两位监理大人的功夫,也是了得的,不知道平时都使什么武器?” 猪排说:“没有固定的器物,碰到什么使什么。” “不妥,不妥。”白袍先生摇着头。 于是,白袍先生趁机给他们讲,听说有个名字代表武器说法,按照姓氏、中字及结字三个部分,每一部分从a到z,分别指代一个武器类别,组合到一起,就是他最擅长使用的武器。 “是吗?”牛排巴儿着脸回应道。 其实他没整明白。白袍先生知道他没整明白,于是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来给你组合一下吧。” 牛排当然高兴,他已经有一点儿期待了。 白袍先生对他说,牛排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按照规则,只能从姓氏与结字中各找一个。牛字嘛,代表太乙,排字嘛,代表镖。即太乙镖。 “太乙镖?是什么东西。” “我呢?”猪排问。 “你嘛。”猪字嘛,代表逍遥,排字嘛,代表镖。即逍遥镖。 “哎?”白袍先生说完,突然叫起来,“你们一个太乙镖,一个逍遥镖,都是镖,不愧是一对兄弟啊。” 其实他们都是一个“排”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是,猪排和牛排并不知道啊。乍一听,他们也觉得这种巧合非同一般啊。 白袍先生皱着眉头说:“不过这个镖,是一种冷兵器,属于暗器,多少给人一种不太光明磊落的感觉。我这里有一副索镖,属绳镖类别,算是一对称手的兵器,不知道二位监理大人喜欢否。” 猪排和牛排听了,觉得白袍先生说的对,当即说喜欢喜欢。 于是,白袍先生出去一会儿,取回两根索镖,链子是铜制的,镖头酷似雷公钻。 猪排和牛排见了,十分喜欢。当时就要取。白袍先生退后一步,说这索镖素有灵性,极易脱手,去追踪对手。所以不用的时候尽量系在腰间。 猪排和牛排答应着,那是自然,迫不及待地一人抢回一根。 白袍先生见他们接受了索镖,心里那个高兴啊。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个索镖,是苏宁先生从吊死鬼悠悠那里借来的绳索,将他的三截*大枪捕一个蓝印儿,系在绳索之上。那绳索便有了*枪的枪魂。苏宁再往那索镖上吹一口气,便有了白袍先生说的灵性。 这索镖是应白袍先生的要求,苏宁制作出来的。 猪排和牛排得了索镖,十分高兴,趁着酒劲,拣一块宽敞地舞了一阵子。 这些,白袍先生自然不知。他把一副索镖送给猪排和牛排,就回去了。 猪排和牛排喝了许多酒,又舞弄了一阵子,身上发热,头重脚轻,回去倒头就睡了。索镖被扔到一边,不予理会。 谁知睡到一半,那索镖真的来了灵性,双方向对手追踪而去。 先是一对绳索将猪排和牛排死死地缠住,然后镖取肉身,直取胸心。 这便是苏宁刻意设计的绳索取心之法。 猪排和牛排睡得正熟,对于面临的危险一点儿也不知情。那飞镖一点一点地割着他们胸膛上的肉,一点一点地深入他们的心脏,最后,用力一提,那心脏便活脱脱地被提了出来。鲜血淋漓。 这猪排和牛排不胜酒力,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雨过天晴了。鬼语巷子上的鬼汉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抬的抬,扛的扛。可是,作为监理的猪排和牛排却一睡不起。 没了猪排和牛排的盯梢,大家干起活来十分自在。 也是赶巧,鬼霸天到工地上来查看,转了一整圈,不见猪排和牛排,十分纳闷。就绕到他们的住处,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鬼霸天立刻就吓瘫痪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原来,映入鬼霸天眼帘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场面。只见一副铜索各提着一个心脏,吊在梁上。 这是怎么回事?鬼霸天骇得不轻。 呆呆地望了许久。鬼霸天才蹑手蹑脚地挨近那一副铜索,从上边取下两个心脏,也不管是猪排的还是牛排的,胡乱给塞了进去。又找来一根大洋针,把那伤口给缝合上。 过了一个星期,猪排和牛排终于醒了过来,相互看了看对方,好像是做梦一样。 鬼霸天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耳光子。 “混蛋!” 猪排和牛排这才意识到出了状况。 鬼霸天给他们讲述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惊悚场景。 猪排和牛排听了,也恐怖不已,隐隐地觉得胸口在疼。 “一定是白袍那个王八蛋耍的鬼花招。” “走,找他算帐去。” 猪排和牛排找到白袍先生,质问他为什么拿索镖害他们。 白袍先生说你们是不是将索镖系在腰间了。猪排和牛排听了,不敢确定。 “不是已经告诉了你们吗,这索镖是有灵性的。你们一定是没系好,离开了你们的身体。之前你们对练了一阵子,那索镖一定把你们对方当成了敌人,所以才……” “操!” 猪排和牛排无话可说,灰溜溜地走了。再无心思监理工程。 第186章 建设中的鬼楼 猪排和牛排不上岗,鬼霸天把这口恶气算在了苏宁的身上。他很快就去找泰山大帝,欲把猪排和牛排被苏宁戏弄和侮辱的经过讲给泰山大帝听一听。 可是,当他到了泰山行宫,却不见泰山大帝,只见高里先生在那里执勤。鬼霸天就跟高里套近乎。 “鬼霸天,你不是去丰都高就了吗,怎么在这里?” 鬼霸天讪笑。避而不答。 “有什么事吗?”高里先生问道。 “是这样的……”鬼霸天说。便把猪排和牛排被苏宁先生侮辱一事讲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高里先惊呼。 “千真万确。”鬼霸天信誓旦旦。“不然,您可以亲自去查看一下。” “我?不,还是让泰山大帝决断吧。”高里说。“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把这事儿告诉他。” 鬼霸天听了,千恩万谢。回去了。 其实,泰山大帝就在行宫里,只是,高里先生不让他见罢了。 高里先生把鬼霸天的话略一思考,然后跑去行宫,把鬼霸天来过的事儿讲了一遍。泰山大帝听了,他也觉得该去鬼语巷子看一看了。于是答应高里先生,过两日便去一趟鬼语巷。 于是,高里先生赶紧差人去鬼角楼报告。 鬼霸天一听,泰山大帝要来鬼语巷,连夜把鬼角楼布置一新,还在前边挂上了一个横幅。“热烈欢迎泰山大帝莅临鬼语巷检查指导工作”。并且采购了新鲜菜品,到时候可用来招待泰山大帝。鬼霸天又想了想,别出心裁地找出八位鬼女子,以备在欢迎仪式上使用。 第三天,泰山大帝果然来了。当然,是高里先生打前站,先到鬼语巷。 高里先生带了五百鬼军,首先把鬼语巷子戒严了。鬼霸天让高里先生到鬼角楼,高里先生忙着布控现场,根本没把鬼霸天放在眼里。 鬼霸天急了,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两只元宝,递给高里。“高先生,这一点酒钱,请笑纳。” 高里先生回头看了看,略一思索,接了过来。心里说,不拿白不拿。就勉强答应泰山大帝来到鬼语巷,暂且在鬼角楼歇一歇脚。 鬼霸天一听,大为高兴。如果泰山大帝在他的鬼角楼歇下来,他就有机会状告苏宁一场了。 不到一个时辰,泰山大帝果然到了。 当他的轿子抬到鬼角楼的时候,鬼霸天特意物色的那八位鬼女子,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持鲜花和气球,又是蹦又是跳,就像足球宝贝一样,激情四射。朝着泰山大帝扭动起来。 鬼霸天以为泰山大帝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对他大加赞赏。谁知道,泰山大帝看了看现场的阵势,皱了皱眉头,沉吟道:“这是谁安排的?” “鬼霸天。”高里先生回答。 “赶紧给我撤掉。” “怎么了?” “难道你没去过人间吗,你们看看大小饭馆,接风宴、婚宴、寿宴、各种名目的聚会……饭店已成为富裕起来的许多人宣泄情感的场所。哎,也难怪,中国人讲究饮食烹饪。可是,在我们阴间,物资这么匮乏,用一点都要去人间求助,所以,不能浪费啊,绝对不许浪费现象发生啊。” 高里先生答应着:“是是是。”一边责成一名鬼卒去把鬼霸天找来。 鬼霸天就在身边,立马迎上来。 “这鬼角楼前是你闹腾的吧?” 鬼霸天一边答应着,一边问泰山大帝怎么样,是否满意。 高里先生说:“泰山大帝把脸一沉,说让赶紧撤掉。” “这……” “还不抓紧,找死啊你。”高里训斥道。 鬼霸天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收拾场子,把八名鬼女子支走了。 鬼霸天接着邀请泰山大帝到鬼角楼小憩。泰山大帝把袖子一甩,掉转头走了。弄得鬼霸天一头雾水。 泰山大帝没去鬼角楼,鬼霸天准备了一整天的台词也用不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泰山大帝在高里先生的引领下,朝改造工地走去。 苏宁先生以及隋响他们,并不在欢迎现场。这段时间,由于没有猪排和牛排的干扰,工程进度很快。 为了让大家看到真实的木屋面貌。苏宁让施工人员集中精力,在广场地带首先造出十间木屋,以供大家观瞻。目的是为了展示琅琊水泊的建设实力。 苏宁这一步棋走对了。目前的工程进度进行了过半,主体框架都已完成了,就差修缮及安装门窗了。 泰山大帝看到苏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工地上忙碌呢。 “呵,好漂亮的房子啊。直是能工巧匠之作。” 泰山大帝由衷地赞叹着。 苏宁看见了泰山大帝。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他。第一次,是在南天门的刑场上。那一次,泰山大帝要杀了他。不过他很幸运,没有死,被于沁、高里他们救下了。这一次,他却是检查他建造的房屋来的。 鬼霸天听见泰山大帝称赞苏宁先生,急了,于是赶紧跑到前边,对泰山大帝说:“这些木房子再好,也是牺牲了山中的木材,建造的呀。这也是极大的浪费啊。” 泰山大帝听了,看了一眼鬼霸天,心里想,他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于是,泰山大帝说道:“浪费于否,关键在于,物资是否物尽其用。就好比吃饭。我们总不能因为节约而不吃饭了呀。” 鬼霸天无话可说。 泰山大帝围绕新建的木房子转了一圈。把苏宁叫过来。对他说:“你的房子建的不错,算是奇功一件。可是,你也不能把于沁小姐拐走了呀。” 苏宁听了,辩解道:“哪有的事,那是于沁小姐为了考察琅琊水泊的木房子,才去的琅琊水泊。” “这么说,鬼语巷的改造已经开始了,她的考察也该结束了,她应该回来喽。为什么不见她的身影啊?” “这个……”苏宁沉思片刻,说:“这个事情,不太好说。于沁小姐原本是要回来的,可是鬼霸天总是骚扰于她,她不敢回来了。” “有这样的事?”泰山大帝回头望着鬼霸天。 鬼霸天一听,急了。“哪有的事。”同时回头望着苏宁,心里恨恨地想,好你个苏宁啊。 第187章 如此疯狂 “我倒是有听说啊!”泰山大帝打断鬼霸天的话。 鬼霸天不敢跟泰山大帝顶撞,只得认晦气。不过和于沁小姐在鬼语巷那阵子,的确有传言流出。那段时间,鬼霸天并不避讳了。因为他觉得于沁小姐收都收了他的东西,还能对他有二心吗。鬼界虽然不像人间那样礼数周全,但最起码信任度还是存在的。 但是,鬼霸天并不知道,于沁小姐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他给耍了。 泰山大帝一共在鬼语巷子呆了半天,只对苏宁的工地进行了参观。鬼霸天一点儿光也没沾到。 回到鬼角楼,把猪排和牛排狠狠地揍了顿。一杯茶还没喝完。前台就有有来报,说丰都来人了。 “谁?” “不认识。” “快请进来。” 来的是鬼促促和鬼火火。 这两个菜鸟久未露面了。这次他们来泰山,完全是受鬼伯达的差遣。两年前,受鬼伯达的差遣,来过赢台,途经泰山。只是那一次办事不力,回去后被鬼伯达重重地责罚了一顿,关在葵府铁笼里,长达一年。 不过这一次的差事不错。他们二位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元宝。这些财宝,是鬼伯达让他们送给鬼霸天的。 当鬼霸天见到了鬼促促和鬼火火,见到那些财宝,大为不解。 鬼促促说:“这些都是葵府对您的赏赐。” “赏赐?” “是呀,您在泰山筹建办事处,用钱的地方多,所以就……” “鬼伯达再没说别的?” 鬼霸天心中不踏实。因为他把鬼语巷子的事办砸了,没争取到鬼语巷子的工程。现在鬼伯达又专门差人送来这么多金钱,他心里能踏实吗。 “啥也没有。”鬼火火说道。 丰都来的人,鬼霸天自然要请。招待泰山大帝的东西一应俱全,泰山大帝没在鬼角楼落落脚跟。被鬼促促和鬼火火赶上了。这个丰盛啊。两名鬼差吃得不亦乐乎。 这是敬为上宾的待遇啊。 也许是招待得规格太高了。鬼促促和鬼火火酒酣耳热际,悄悄地对鬼霸天说:“你有所不知,其实丰都大帝和鬼伯达无意竟争鬼语巷子的工程。” “为何?” “你想啊,丰都大帝能缺这一点钱吗?” 这倒也是。丰都大帝都做了两千多年的大帝了。手里头能缺了银钱吗。 “那是……为的什么?” “为了搅局。” “搅谁的局?” “当然是泰山大帝的。要不,为何让你筹建办事处呢。” “筹建办事处就能搅局?” 鬼促促听罢,笑一笑,伏在鬼霸天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一阵子。直听得鬼霸天眉开眼笑。 “此事系丰都城的机密,切勿切勿泄露。 酒足饭饱之后,鬼霸天带着鬼促促和鬼火火游了一趟泰山。鬼促促和鬼火火就像城里的孩子不知道麦苗是何东西,称其为野草一样。对泰山景致走马观花,不知其精彩。 只是,在碧霞祠,两名鬼差看见了于沁画妖,猛一搭眼,他们把她看成了于沁小姐。当然啦,就算他们再怎么仔细辨认,也认不出来她是于沁画妖,是于沁小姐的一幅画像。 鬼霸天告诉他们,她只是于沁小姐的一幅画像而已。真的于沁小姐已经离开了泰山。碧霞元君为了掩众人耳目,不揭穿她,让她呆在碧霞祠,冒充于沁小姐,哄骗香客。 鬼促促和鬼火火听了,如获至宝,好像无意之中拣到一张彩票,结果中了头彩。那是何等的幸运。 鬼促促和鬼火火返回丰都之前,鬼霸天每个鬼差送了十只大宝,算作酬劳。两名鬼差高兴得合不拢嘴。 嗨,这一来一回的,来有赏钱,回有收获。两个人一合计,如果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鬼伯达,一定能得到鬼伯达的嘉奖。就像跑长途的大车司机,配了满满的一车货回去了。赚大发了。 且不说两位鬼差回去如何发挥他们的嘴功,尽数碧霞祠之龌龊。 却说鬼霸天,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本以为,他把鬼语巷子的工程搞丢了,正打算回丰都请罪呢,没想到,歪打歪放,如同一个笨拙的猎手,胡乱放出一枪,没打死兔子,却吓死了一只土拔鼠。好得狠啊。 看来,他这个工程监理是选择对了,正符合丰都大帝的心意啊。 只是,依照目前的状况,这监理有点吃劲。如果苏宁不配合,泰山大帝不答理,今后还怎么监理下去。 鬼霸天左思右想,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猪排和牛排找到他,朝他建言献策。 猪排和牛排对鬼霸天说,咱们不能监理他的工程,但是,咱们可以收集他们的黑材料。因为一个人只要干事,总会有问题。咱们就搜集他们的问题。定时报告给丰都城。 鬼霸天一听,哎呀这个好。这个正符合鬼促促和鬼火火跟他说的,鬼伯达和丰都大帝无意竟争鬼语巷子的工程,而是搅局。只有掌握了这些第一手材料,这些证据,才可以搅局啊,才可以搅得动。 “哈哈,不错。我以为你们俩的心脏被掏了一遍,还担心你们往后没心没肺了呢,没想到都健健康康,好着呢。” “嘿嘿!嘿嘿!” “不过先从哪里下手呢?” “当然还得从这块鬼地皮入手。你不见大家为了这块鬼地皮,都变得如此疯狂,不惜相互抵毁,甚至大打出手啊。” “对对。对的。” 随即,鬼霸天对猪排和牛排作了具体的部署。首先,鬼霸天认为,苏宁无利不起早,他肯定是有所图的。且看他下一步如何操作鬼语巷子,如果他敢违规操作,从中渔利,那就不客气了。毕竟,泰山也是阴间的地界,那怕有泰山大帝罩着,他也得遵守阴间的规矩不是。 再一个,与苏宁有关的一干人等,像泰山大帝委任的这位隋响。其实他现在已经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这里边就有问题。或者有着不可言说的交易。 还有那个高里先生…… 呜呜,这些就够他们受的了。 第188章 肥腴之地 鬼霸天的暗中发力,苏宁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不,他甚至都没想到。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一心一意扑在工地上。因为事儿太多了。八个施工队同时施工作业,每一个施工队他都得亲自去看一看。 鬼语巷子是一块肥腴之地,如果经营好了,绝不输人间那个200万变成2个亿的地产神话。所以,他不敢分心。 苏宁对鬼语巷子信心满满。 “200万变成2个亿?不会是疯了吧?”隋响说。 “已经疯了。亏你还是个地产大亨的儿子,连这个都不知道。”苏宁说。 隋响对苏宁说:“哎,要是让我爸爸知道,我正在这里盖房子,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 “这个……不太好说吧。”苏宁想。 从感情上来说,隋永庭是难以接受的。因为隋响是他唯一的儿子。中年丧子,能不心痛吗。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房地产商人,如果他知道隋响在阴间的作为,应该欣慰。因为,任何一位地产商人,看到鬼语巷子这样的肥腴之地,想不疯狂都难。 隋永庭如果真看到隋响占据到这样一块肥腴之地,说不定,他都巴不得赶过来,亲自操盘呢。 突然,隋响一拍大腿,跳起来,对苏宁说:“我想让我爸来看看鬼语巷子。” “这怎么可能呢?不行。”苏宁说。 人鬼殊途,人是不能到鬼界来的呀。 “可是,鬼就可以到人间去。像聊斋里的那些男鬼女鬼,动不动就到人间去,甚至跟人谈情说爱,而且痴情得很。人为什么不可以到鬼界来呢?” “是啊,从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可是,事实上并非这样。鬼到人间,那是人间对鬼来说,充满着足够的诱惑力。可是,人就不同了,红尘之中,物欲横流。鬼间阴暗潮湿,要啥没啥,而且还有一个地狱城,听听就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人会到鬼间受这个罪的。要不为啥人都怕死呢。若是阴间比阳间还好,谁不想死掉,早点来啊。” “过一过阴也是有的?小时候常听说啊。”隋响说。 “可是,那也是挺吓人的,你愿意让你爸经受那样的苦楚吗?” 最后,还是齐卫东跳过来,说造一个梦吧。造一个梦托付给他。前年的时候,冷卫东在淮州,就常以这种方式跟馒头妹联络。 对,这样就好了嘛。是一个好办法,简便易行。 当天晚上,隋响就造了一个梦境,以他们父子之间的独特方式,告诉了他爸。 却说在人间,那个隋永庭一觉醒来,意犹未尽,那梦竟在眼前,跟放电影似地。他真真切切地感知到,隋响在泰山脚下的鬼语巷操作了一个大工程,一个一本万利的大工程。 隋永庭当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婆。老婆听了,一边爱抚着他,一边对他说,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工地遍地开花,你一定是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显然,夫人并不相信他说的话。那就是一个梦而己。 最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或许是想念起儿子来了。 隋永庭跟老婆讲不通,把他撇到一边去。来到公司,同属下讲起这件事,属下们听了,皆大喜悦,果有这样的事?怎么没让咱们碰到? 时下,琅琊城的房价就像火箭发射一样一路升空看涨,从开发商的大量屯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样的利好,他们竟然还不满足啊。 这时候,隋永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去泰山看一看,亲眼看一看那个鬼语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块。 于是,他简单安排了一下,叫上司机就去了泰山。 从琅琊城到泰山,其实并不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赶到泰山脚下的时候,还不耽误吃上一顿泰山的三美汤。 泰山雄伟,仰视可见。隋永庭站在泰山脚下,站在如织的游人中间。怎么也寻不到他梦中所见的鬼语巷子。 “在哪儿呢?”隋永庭努力回想着梦中的画面。比对着。 最后,隋永庭只得去跟做三美汤的小老板讨教。 那位小老板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可是,他也说不上来鬼语巷子。不过,他跟隋永庭讲了,泰山不是有个蒿里山嘛,不过听说后来鬼城迁到重庆去了。那些老鬼不愿意迁走,滞留下来,聚居起来的吧。 隋永庭觉得这位小老板讲得也满有道理。只是他不明白,他的儿子隋响死后不去丰都,怎么留在了泰山? 隋永庭是相信鬼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夷山道人为他找精灵镖局的鬼魂做保镖。或许他更多的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庇护。要不怎么人们都说活着为人,死了为神呢。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竟然被一个鬼汉给灭了。 其实,没有明白的人士点拨,隋永庭怎么会知道,在琅琊水泊,如果人类要想进入阴间,只有一尺街,才是唯一的通道呢。当然,在其他的地方,也只有绕到一尺街来,才能进入阴间这个虚界的。 隋永庭走错了道儿,当然不可能进入虚界。纵然站在泰山脚下,也进入不了鬼语巷子,见不到隋响他们操作的地皮,那块肥腴之地。 最后,他们在泰山脚下晃悠了一中午,累了,找了一个旅馆,休息了两个小时。到了下午,他们就驾车回来了。 结果刚一回来,公司上下都传开了,大老板去了泰山,考察房地产市场去了。大家惊叹不己。现在公司的业务都做到泰安去了,都到泰安去拿地啦。说得有鼻子有眼。 隋永庭的泰山之行,隋响当然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继续给他爸造梦。在梦中,他把在鬼语巷子建的那些木房子一一给他爸一一作了介绍。 然后就是每天的进度,工程到哪儿哪儿了。 再然后,就开始预售。 嘿!那火爆的场面,与琅琊城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冥币赚得大发,就像打开了一个提款机。 每次,隋永庭都高兴地嘿嘿笑着,醒过来…… 隋永庭把前后的梦境连缀起来,发现就像一部vcr,十分详实。 欣喜之余,他命令办公室的人去云生斋,买回来一麻袋草纸,拣一个敞亮的地块,烧了。他说,隋响在那边,要拿地,需要钱啊。 第189章 英雄贴 此贴非彼帖。 话说武侠小说里,某某有声望的武林人士,不管正邪,因为某事或者对付某人,召集天下武林同道,而广发英雄帖。被召集的英雄人物,收到的帖子,是为英雄帖…… 然而此贴,却是贴吧里的图集,一个叫做“英雄祠”的山市蜃楼。 贴子里说的是琅琊山上,忽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塔前一座宏伟的宫殿,青瓦碧阁,飞檐翘楚。殿前碑石林立,英贤可铭。如果再向四外看去,是依山势而建的高低不平的墙垣子。 这贴子配发的一组图片,十分逼真。 忽然让人想起蒲松龄笔下的《山市》。 尽管它只是一个山市蜃楼,但是它的出现,十分奇特。 看到这幅图片的人们,由于好奇心作怪,纷纷来到图片拍摄的地点寻找踪迹。结果不看则已,一看,网上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入他们的视野。从山脚往上仰望,那个规模宏大的宫殿建筑上方,赫然写着三个醒目的大字,“英雄祠”。 英雄祠? 这个奇特的景象,一下子轰动了整个琅琊城,甚至引得别的地方的人们,也纷纷前边观看。 说它奇特的原因,之一,琅琊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山市蜃楼。之二,它持续的时间太长,几乎整个五、六月份,每天午时开始出现,每次都持续一时三刻。令观望的人们大呼不已。 好事的人们,终于人肉到那个发贴者,她不是别人,正是画仙坊的主人,周晓葵。 这一段时间,周晓葵心里不太舒服,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携着个画夹,去琅琊山下写生。她一边涂着抹着,一边为自己的命运波折而羞恼不已。 先是为双方父母看中的苏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可逆转地受上了她的小表妹于沁。后来又因为车祸不幸去世。然后是隋响,竟然被一个鬼给谋害了,说起来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再接下来,便是她的闲言碎语。知道她的人,都说她的命太硬,是男人们的克星。她的绘画越好,艺术水准越高,人们讲得越凶。都说搞绘画艺术的人,都不太正常。梵高不就是在法国兹河畔的欧韦自杀的吗。天才都须饱受磨难的。 几经沧桑啊。 关于这事儿,最最感兴趣的,当属苏丙坤。因为在董皋老爹的带领下,他曾经到过琅琊水泊,那个被董皋老爹指定的鬼界的地方。如果再结合董皋老爹的山东大鼓,他基本上就可以确认,贴子上的那个英雄祠,应该就是苏宁他们建造的。 他不认为它们只是一个山市蜃楼。 苏丙坤找到周晓葵,把她叫到家里。杨惠惠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招待她。 席间,杨惠惠望着周晓葵,不无怜惜地说:“你看上去瘦多了。” 说着,夹起一块青鱼肉,送到周晓葵的碗里。 “婶婶,我在减肥呢。” 因为周家和苏家的关系,周晓葵从不给杨惠惠叫杨总,而是亲切地叫婶婶。 “你这个样子,可不能再减了,再减,就走不动步了。” 苏丙坤望着周晓葵,道:“晓葵啊,你在画仙坊,离鬼书码头那么近,他们现在都说些什么书啊?” “这个,我不太在意啊。” “听说,你和那个卓依婷,相处得不错啊。” “偶尔见一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么,你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周晓葵感到苏丙坤问得直截了当,知道他清楚其中的一切。因为她听说这个鬼书码头就是他捐建的。于是她点一点头,表示认同。 “哎,要是苏宁还活着的话……”杨惠惠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话太伤感,就此打住了。 “这么说,你是相信他们的说辞喽。” 有时候,相信一件事,相信一个人,本身就是对自己的鼓励啊。周晓葵何止宁愿相信,他还有过和苏宁的亲密接触呢。只是,面对苏丙坤和杨惠惠,她不便说出来而已。 同卓依婷接触得多了,卓依婷就把她在阴间的所见所闻统统告诉了周晓葵。听得周晓葵就跟看电视剧《聊斋》一样。苏宁的所作所为,仿佛就在她的身边。只是隔着一个界线,尽管那个界线薄得像一张纸,她却无从捅破。 “要不,拣个时间,咱们去祭祀一下吧。”苏丙坤道。 “可是,既非清明,也非年节,为何要祭祀啊。” “哎?我不是说去坟地上,是去琅琊山下。你不是有发的那个贴子吗,难道你不觉得,那个英雄祠,其实就是苏宁他们的吗?” 周晓葵也有感觉的。所以,她默默地答应了。 第二天,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略微有点儿热。不过风儿徐吹,还算清爽。 他们去云生斋,拉了许多折叠的元宝,放在后备箱里。又带上一些水果和点心,前往琅琊山而去。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赶到山下。再往前是一条小溪,他们打算去那里把它们烧了。因为山下毕竟有一些树木,又连着山峦。以免有火源漫延。 可是,令他们惊讶的是,沿途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以至于连停车都不太好停。好不容易拣了一个空闲的地方停下车子,抬眼一看,前方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沿着溪畔,足有二里路长。 此时,正是日中,远远地往山巅望去,那座英雄祠仍然屹立在那里,雄伟壮观。 原来,周晓葵的贴子,被越来越多的人们看到,纷纷来到山下,一探究竟。结果就以为是什么神灵。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英雄祠其实就是苏宁他们,但是他们心中的敬畏之心还是油然而生,纷纷携带着各式纸钱焚烧祭祀,以求保佑自己。 最后,一些卖火纸的看到有利可图,也来做生意,甚至有专门写收发地址的老先生也在溪畔支起了摊子。就像银行里设立的替顾客填写汇款票据的工作人员。写一张票据五元钱。大家都让他们写,因为他们不知道要把这钱烧给谁,又恐烧错了,就干脆花五块钱,买个稳妥。 原来这儿一切都一应俱全了啊。咳,害得他们把那些东西呼哧呼哧地再抬过来。 照着他们的样子,苏丙坤、杨惠惠和周晓葵,把那些纸钱全部焚烧了,化为了灰烬。看着那烟雾缭绕升入天空,仿佛真的变成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呢。 等他们忙完这一切,抬头往山上望去,那“英雄祠”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了,只留下一抹黛青色的山脊梁。 第190章 姻缘诉 琅琊山上的英雄祠,也算是寺庙吧。大凡寺庙,总是和祈愿、还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国人去寺庙,如果有求什么,面对着神灵,会在心里默念,甚至小声地道出自己的愿望来。 周晓葵在琅琊山下,同样许了一个愿。她希望苏宁能够再来一次人间,继续他们上次的事儿。可是,从山上回来将近一个月了,愿望仍未实现。最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卓依婷,卓依婷想了想,说:“或许,缘分还没到吧。” “缘分?” “是的。”接着,卓依婷又说:“带着自己的运气,去努力寻找吧。有时候,需要放下一些东西,比如面子什么的。” “面子?” 是的。生活中,人们总是相信缘分的。确实,缘分很重要,在一定情况下,人们会以缘分没有到来激励自己,但相比之下,未到的缘分在你的努力面前,却远远不及。人们常以一句名言来形容成功者,天才=99%努力+1%天赋。同样,这句话也适用于爱情,爱情=99%努力+1%缘分,。缘分并非主导一切,只有在遇见时,你努力过,争取过,即使只有那么一次,你也会成功俘获你爱的人的心! 当然,前提是,你没有在努力的时候因为你的面子或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放弃,即使有再大的阻力,只要你真的去努力过,那么,爱情定会属于你的。 要不,为什么说女人和女人的心总是相通的呢。 卓依婷的话,无疑给周晓葵以极大的支持。 是的哎,当初,因为苏宁对于沁小表妹的倾心,让她产生了极大的愤慨与怨怒。因而,不再去努力,甚至还带着一种绝决的心态面对苏宁。 以至于后来,于沁病了。 如果当时她能够以宽宏大度的胸怀去关心她,去关注他。那么,等她病逝之后,至少他还会有她周晓葵,他就不会那么痛苦。而她万万不该画了一幅什么于沁的画像交给他,来刺激他啊。 后来的事情,结果可想而知。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毕竟,故去的人,已经故去了。而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珍惜从此以后的生活。 有时候,周晓葵又想,苏宁他在阴间,仍然回到阳间来,甚至和她见面,说明他还是惦念着他的。他甚至不计较她过去对他的打击与报复,对她态度友好。 他一定知到了这一切。白袍先生或许已经告诉了他。 可是,他仍然从山下冒出一个英雄祠——周晓葵这样想。她只能这样想。因为在世人的眼里,阴间不就是在地底下的嘛。 其实,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阳间和阴间,其实就是一个实界和虚界的区别。 周晓葵很想让卓依婷给苏宁捎个信儿,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只是向她打听一些他的近况。 卓依婷对周晓葵说:“苏宁他现在貌似很忙,承接了鬼语巷的工程。听说,已经预售一空了。 “是吗?你们那里也搞开发?” “是的,一点也不比这边差。销路好得很。” “可是,他从小在纺织厂里长大,怎会盖房子?” “不是有隋响吗?” “隋响和他搞到一块去了?” “听说是的。” 可是,他们是情敌哎。周晓葵嘴上不说,心里这样想着。 她不敢再和卓依婷讨论下去。 但是努力,她又不知道怎样去努力。 这事儿和鬼商议不通,只能和人商议。 周晓葵转而想起了吉西。对,找找他,看他怎么说。 周晓葵见到吉西的时候,吉西正忙得不可开交。听周晓葵猛不丁地一说。他也说:“我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未曾去看。你看看我,实在是太忙了。” 不过,再忙也得去看望一下才对。吉西转而又想。可是,他不明白周晓葵为何来找他。她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最后,吉西总算听明白了周晓葵的意思。结果,他反而不明白了——他不知道怎样跟周晓葵说。 “你不是和苏睿一起了吗?” “哪有的事,我只是把他当作小弟弟。” “小弟弟?嗬嗬,小弟弟也不小了嘛。听说他在苏伯伯的公司里,干得很牛逼。其实,你完全可以跟他发展一下嘛。他现在也姓苏了,你们两家是世交。” “哎?吉西先生,我是来向你讨主意的,又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好好好,不吵不吵。” 吉西放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对周晓葵说:“这样吧,据我所知,鬼都是爱财的,你可以多给他烧一点纸钱,当他收到这些纸钱,自然而然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你甚至给他写一封信,一并拿去烧了,到时候,他收到钱和信,自然会找你的。否则的话,他不来找你,你又去哪里找他。” 周晓葵一听,觉得吉西的办法果然好使。于是,从吉西那里回来,果断地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次日便到琅琊山下的溪畔烧了。 …… 却说鬼语巷里,突然一天,在他们的改造指挥部里,送来了一封信。当时,苏宁不在,他正忙得热火朝天地,倒处转。信是隋响收的。隋响一看,署名是周晓葵。是周晓葵给苏宁写的信啊。他不由地嘿嘿一笑。想不到她能想到这办法啊。只是没给他也写一封。 隋响拿着信瞧着,正巧有监理猪排和牛排经过,他们往桌子前一坐,看到隋响手里的封信,说:“这是哪儿来的,得检查。” “这也要检查?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是监理。” 说罢把信夺过来,刺啦折开了。 因为是周晓葵写来的,隋响好奇,将头伸长了,往那信上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他气坏了。他看到周晓葵在信上尽是些肉麻的话。什么亲,什么么么哒,什么嗯哪。看得隋响浑身的血液直往上撞。 他一把扯过那信,甩到一边去。 “咦?你什么意思,不愿意接受检查啊。” “就是不愿意接受检查,又能咋地!” 一来二去,隋响和两位监理争执起来。所幸苏宁听到信儿,从外边赶了回来。才没打起来, “怎么回事儿?” 猪排和牛排不屑理会,一甩袖子,走了。隋响也不愿搭腔。独自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 齐卫东冲苏宁挤挤眼睛,苏宁甩头看见地上一张纸,顺手捡了起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封信,再一看落款,竟然是周晓葵写的。细读内容,不由地明白了。 一定是隋响吃醋了。 “她为何不给我写?一定是你把那英雄祠冒出来,招惹了她。” 隋响和苏宁本来就有隔阂,只是因为鬼语巷子的共同利益,他们才走到一起的。 “那英雄祠,可不是为了吸引她,是为了募集资金的。” “募集资金?你这话鬼都不信。咱们的房子卖得这么火,还要再募集资金吗?” “没有钱,怎么给那些苦力发工钱。” “钱呢?挣的钱呢?” “派到别的用场了。” “什么用场,快说。”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你——”隋响尽管气愤,却不能怎么样。 苏宁也不再理会他,只是咕哝着,这个周晓葵,怎么给他写这样一封信。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那样的关系了呀。 第191章 能做点什么? 事情还远没结束,因为苏宁这个英雄祠的出现,在琅琊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甚至已经扒出,这个英雄祠,其实就是琅琊城织产大王的儿子,苏宁在阴间织造了一个空中楼阁。看起来好飘啊。 紧接着,织产大王苏丙坤立马成了新闻人物。甚至有人偷偷地来到他的公司前边溜达,目光里充满了好奇。有的干脆到公司门口登记求见。 这一下子,可忙坏了苏睿。他是负责保卫的。苏家在琅琊是有身份地位的,岂能随便让人进进出出,打乱了生产秩序呢。 有时候,苏丙坤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没头没脑地想,如果这一切真如他所见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公布于众,让大家都来分享,该有多好。到时候,他或许会为自己有这位一位儿子而感到自豪。尽管说,照目前的状况,也许苏宁已经不再属于他。人类永远试图拥有的只是*,而灵魂,则是身外之物。 但是灵魂,又是记忆载体,因为有了它,才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才有了前世今生。 现在,苏丙坤就想做一点什么,为苏宁做一点他所能做的事情,既是慰藉自己的内心,也是帮苏宁一把。但是他不知道做什么,该怎么做。 归根结底,苏丙坤现在只能把这一切藏在心底,除了夫人,除了周晓葵,除了苏睿,他不敢跟任何人讲起。 但是鬼除外。 苏丙坤所能见到的鬼,是鬼书码头的几位。董皋老爹、卓依婷、图门。当然,还有那个小男孩,扶棺生。 一想到扶棺生,苏丙坤就兴奋地跳了起来。对了,怎么之前没想到他呢。别小瞧这孩子,人小鬼大,可是不一般啊。扶棺生天生一对阴阳眼,洞悉鬼界和人间。找他讨问一下。或许会有结果。 找扶棺生还真不容易。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只读了三年的书,然后就把书本撕破了,再也不进学校了。他奶奶问他为何不去学校了。他说学校没意思,人家都叫他小蝌蚪,他受不了这种污辱。他奶奶也就不让他上学了,而是天天扛着鱼网到河里捉鱼。 扶棺生捉鱼捉不了多少,但是他天天下河,十分勤奋。所以他在河边有一定的知名度。 苏丙坤寻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 见到扶棺生,苏丙坤对他说:“愿不愿意到学校里去读书?” “不愿意?” “要是换一个学校呢,那所学校没有人骂你小蝌蚪。” “这样的话,可以考虑。” 于是,苏丙坤叫人把扶棺生带到一个裁缝店里,为他量身定做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又给他重新买了一只崭新书包和一套文具。把扶棺生送到市里一个寄宿制学校。学费全部由苏丙坤承担下来。 这事儿对苏丙来说很简单。钱不是问题,人脉更不是问题。他想把扶棺生送到哪个学校,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那天,扶棺生的奶奶感激地差点儿给苏丙坤跪下了。一双浑浊的眼里,老泪纵流。 让失学儿童重新回到学校去。最后,这事儿还上了报纸和电视。苏丙坤为此分光了一回。比他接到一个大单子还让他高兴。 不,让他如此高兴的远不止这些,是扶棺生背起书包,迈步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问的他一句话。 “苏老板,我和你分亲非故,你为何要帮助我,还给我买了新书包、新衣服?你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好了。” 苏丙坤摸了摸扶棺生的圆圆的脑袋,说:“还真有一件事,这个事情,大人没法知道,只有你才有能力解决。” “噢?是什么问题?” “你也知道,苏宁的事,现在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可是这种虚无飘渺的事情,又令人难以信服。所以,我担心时间久了,会对他们不利,所以,我就想,我能否为他做点什么。可是,毕竟人鬼殊途,不得法则。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好法则。” 扶棺生听了,歪了歪脑袋。“你说这事啊,简单啊,他在城里不有鬼谈社吗,把他几个伙伴叫来,开个诸葛亮会,不就解决了。” “诸葛亮会?” 对,苏丙坤一拍大腿,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了,我去上学啦。拜拜!” 苏丙坤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心里有底了。 回到公司,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由头来。 屈指算来,这个鬼书码头应该有一年时间了吧。何不趁此机会,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一个周年庆典的party呢。 说到底,他才是鬼书码头的幕后老板,他要召集一个聚会,他们不应该反对吧。 当苏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董皋老爹,董皋老爹立马就同意了。 看来,鬼也是喜欢聚会的。 那一天,晚上,气氛异常热烈。为了照顾到鬼们的喜好。苏丙坤让苏睿专门采购了许多红酒,把市面上最好的点心买了来。鬼书码头的室内室外,装饰了许多彩纸和灯笼。只不过不是红的,而是浅蓝色的。猛一看上去,像是进了一个蓝色的海洋里。 鬼书码头里的三位鬼魂都在。周晓葵也到了。同时由于是晚上,苏丙坤还特意把扶棺生叫上。 苏丙坤端起一杯红酒,对大家说:“我知道这个鬼书码头,你们叫做鬼谈社。不过,叫什么名字无所谓,重点是这个鬼书码头是干什么的。现在,它的创立,已经整整一年了。有千千万万的人们,听到了你们的故事。所以,我要感谢谢你们付出。给人们带来如此丰富有趣的故事。” 大家一饮而尽。 然后,苏丙坤又说:“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鲜活的故事,都是正在发生着的呢。只不过,他们在另一个空间罢了。但是,他们的故事可以广为流传。” 苏丙坤的话,让三个鬼感动不已。 接着,苏丙坤又说:“但是,我不知道,我是告诉世人一个真相呢,还是一直把它隐瞒下去。我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相信我的话。所以,我现在只是想,我能帮助到你们什么。” 第192章 有告密者 董皋老爹不得不去了一趟阴间,去找苏宁。鬼书码头的事务就交给图门和卓依婷。 他可没有苏宁走阴身的身法,只是沿着一尺街踯躅走去。 那一尺街看上去虽然短,但是真正行走起来,却要费一番时力的。董皋老爹慢吞吞地走着,从后面望去,给人一种慢慢地消失在地平线里的感觉。 他沿途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琢磨着怎样跟苏宁讲起苏丙坤的意思。他现在还不知道怎样把苏丙坤的意思完全表述清楚,这也是他行动迟缓的一个原因。 苏丙坤对他说,他现在只是想,他能帮助到他们什么。是呀,他能帮助他们什么呀。 谁知,当董皋老爹来到琅琊水泊,还没迭得上山,顶头遇见赤练子蛇精,她正在一条溪畔梳洗。低着头,忽然看见水中一个倒影,赤练子蛇精猛抬头,看到了董皋老爹,慌忙收住头发,拉住他道:“咦,董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董皋老爹反问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泰山了吗?” “回来了,呆了三个月,回来了。”赤练子蛇精回答。 “有收获吗?” “当然有啊。不过,你还是先说说你为何来琅琊水泊的?” 董皋老爹便把英雄祠的事情跟赤练子蛇精说了一遍,最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琅琊水泊真的建起一座英雄祠啦?” 蛤蟆蟾蜍精听到他们讲话,快步跑过来,拉住董皋老爹的手说:“原来是董皋老爹啊。哪有的事情,只不过是苏宁先生使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怎样的障眼法?” “至于怎样的障眼法,这些都是小事情啦。”蛤蟆蟾蜍精说着把董皋老爹拉到一边。“现在的问题是,苏宁搞的这个英雄祠,已经被丰都城监视到了。你是知道的,丰都大帝有一个影子部队,他们的特工遍布鬼界。” “知道了又怎样?”董皋老爹问。 “怎样?他们说咱琅琊水泊欺世盗名,借机敛财。听说还要来攻打琅琊水泊呢。” “攻打?” “这么说相当严重啊,苏宁知道吗?” “曲和、剑哥哥已经去鬼语巷了,去找苏宁了。” “哦!” 可是,丰都大帝是怎样监视到英雄祠的呢,董皋老爹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忽然,他一拍大腿,说:“这事,极有可能是曲雪白所为。” 董皋老爹的话,把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吓了跳,口里的茶水喷了一桌子。 “你说什么?” “我是说,这事儿极有可能是曲雪白所为。” “为什么是她?” “我说过《相爱一百天》这部书,《相爱一百天》说的就是曲雪白的故事。我对她的个性太了解了。这一次,她被苏宁冷落了,一定是怀恨在心,到丰都城把苏宁告上了。别忘了,她是丰都城影子部队的人员。” “是啊,前段时间,不是说她要回一趟赢台吗,一定是她回来途中,经过琅琊水泊,了解到英雄祠的真相,到丰都城给捅了篓子。”蛤蟆蟾蜍精说。 “这话可不敢乱讲啊。怎么说,曲雪白也是曲和的妹妹。况且,苏宁还有招五朵鬼花上琅琊的计划,如果这消息散布出去,不等于把曲雪白回琅琊水泊的路给堵死了吗。” 说的也是啊。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一点头。 不说董皋老爹上得琅琊水泊,与留守山上的诸位英雄相聚,叙说这一年来的经历,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却说曲和、剑哥哥于一日来到泰山鬼语巷子,见到苏宁,把这一消息告诉了苏宁。苏宁纳闷,这事儿倒底是谁给捅出去的呢? 按说,英雄祠的事情,在丰都城里,也就是小事一桩。那些个香火钱,全当是人间看了一个稀罕景。说的再确切一点,就像一出皮影戏,虽然是假的,却也妙趣横生,热闹非凡。更何况,人们烧的那些纸钱,并不算什么大花销。 如果拿英雄祠的这点收入,跟丰都城里贪脏枉法的鬼官们相比,只能是九牛一毛。君不闻那些顺口溜,是怎样流传的。 …… 大鬼小鬼都过年,阴曹地府要用钱。古今多少穷光蛋,死了阎王管不管? …… 阎王坐在正中间,大鬼小鬼来拜年,大礼小礼收一堆,阎王要吃好几年。 ……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现在应该怎么办? 苏宁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赶紧把英雄祠的山市蜃楼去掉。消除证据,让他们没有理由来攻打琅琊水泊。只是,真真可惜了那些哗哗而来的银钱啊。 苏宁深知,现在琅琊水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根基,经不起折腾。艾山的教训一定要牢记啊。 隋响在一边幸灾乐祸。 “都是出风头出的,现在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苏宁听了,知道他对他耿耿于怀,不便与他计较。 剑哥哥说:“隋响你可是宣了誓言的,这种时候,可不敢说风凉话。” 于是,苏宁把鬼语巷子的事情安排给白袍先生、齐卫东和隋响。跟随曲和、剑哥哥一同,回了琅琊水泊。 苏宁到得琅琊水泊,先是去聚义厅,召集大家,听了数月来的山上的情况。见了董皋老爹,询问了城里的情况。董皋老爹趁机说了苏丙坤老先生的意思。 苏宁思忖片刻,说:“你回去后,就说啥都不用,只要记得每年的清明到他坟头上烧一刀纸就中。” 董皋老爹记住了。不再言语。 然后,苏宁于夜,吐纳真气,将那英雄祠的殿宇撤掉。次日,又嘱咐了董皋老爹几句,让他下得琅琊水泊,回到琅琊城,广造舆论,就说此乃山市东移,鬼狐穿越之象,不足为怪。 董皋老爹领了苏宁的旨意,回琅琊城去了。 送走董皋老爹,苏宁这才认认真真地思想起这英雄祠的事件情。 琅琊水泊与丰都鬼城相距数千里,怎会传入丰都鬼城去的呢。莫非,琅琊水泊还有丰都鬼城的奸细不成?一想到这里,他又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能跟着他苏宁来到琅琊水泊的,都是响当当的山东汉子,绝不可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但是,不管怎样,苏宁要彻彻底底地清查这件事了。 第193章 风骤吹 ps:看《鬼浒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英雄祠一下子从琅琊水泊消失了,搞得整个琅琊城像丢了魂似地。 但是那些虔诚的人们,依然到那条溪畔来,继续烧纸燎铂,而且愈演愈烈。 很快,这事儿被上头知道了。这个不仅是封建迷信不说,而且对森林防火也不利。如果有谁一不小心,一把火烧到山上,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没过几天,溪畔上来了一群警察,他们手持警棍,驱赶那些香客。而且,还把香客们搭的台子给折掉了。那台子是在英雄祠消失之后,他们自动搭起来的。他们把它当成了山上的那个英雄祠。他们信奉的那些英雄也在他们搭的台子上。 当然,那些香客没有和警察搞什么冲突,而是跑掉了。香和纸钱散了一地。苦了的是那些老先生,他们行动迟缓,笔和砚被警察给没收了。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苏宁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不能跳出来,更不能阻止这件事。因为这是人间的事情。但他还是从纷乱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爸爸。他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然后,他就看到爸爸去了西城公墓。在他的坟前,烧了许多纸钱。 …… 似乎,这件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也的确结束了。 可是,苏宁却不这样想,他觉得,他的琅琊水泊,已经在琅琊城刮起了一阵旋风,人们已经知道了这样一个地方。尽管它离他们很远。 更为关键的,苏宁借此机会大赚了一笔。 于一天,苏宁又到溪畔巡游,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林间一闪,隐没到溪畔深处。咦,在这荒郊野外,会是谁呢。 本来就有心机的苏宁,这时候更多了一个心眼儿。他要悄悄地观望一下,到底有谁在这里晃悠。于是,身子一摇,化作一缕清风,在林间弥漫开去。 苏宁看见,在溪水边,果然有一位女子,正弯下腰,取水喝。从她微微侧弯的脸庞看去,苏宁一眼就认出了她。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段时间愤而离开琅琊水泊的曲雪白啊。 他想,今天真是一个巧合,如果能请动她,回到琅琊水泊,岂不是一件美事。这样,五朵鬼花就聚齐了。 想到这里,苏宁大喊一声。“哎哎,生水——不能喝!” 那曲雪白听到喊音,猛然回头看去,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啊。因为她压根儿就看不到苏宁。 “不能喝生水!” 那声音又出现了。 “咦,听上去很像苏宁啊。”可是,他人呢?曲雪白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苏宁的影子。 “谁?谁在说话。是人是鬼,你站出来。” 苏宁听了曲雪白的话,现出真身。 苏宁? 曲雪白看到苏宁,还是吃了一惊。因为在这之前,她把英雄祠的事情,捅了出去。 这事儿,他会不会知道了? 曲雪白心里忐忑不安,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和苏宁拉话。 苏宁说:“你怎么不上山,在这山下晃悠?” 曲雪白说:“琅琊水泊已经美女如云,还差我一个。” “不是这个意思啊。”苏宁说。“曲和、曲九都惦记着你呢。” 提起曲和与曲九,曲雪白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牵念的。她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上山去吧。”苏宁催促道。 曲雪白仍然犹豫着。 “放心,你不愿意呆在山上,见完曲和与曲九,可以离开嘛。” 曲雪白二话没说,跟随苏宁上了琅琊水泊。 到得山上,但见山上一派忙碌。原来,黄师师正指挥着大家杀猪宰羊,像过节一样。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 黄师师看见曲雪白,招呼道:“赚钱了,赚钱了,杀猪又宰羊啊。” “赚什么钱?” “英雄祠的香火钱啊。” 香火钱?曲雪白在内心里嘿嘿一笑。那笑的含义,只有她自己知道。 曲雪白见到曲和与曲九,兄妹三个终于团圆了,自然高兴得失声痛苦。哭过之后,刚把眼泪抹去,忽有鬼卒来喊入席。 曲雪白不肯,被曲和与曲九硬拖着去了。 只见聚义厅前,一啦溜排开十几条上桌,三山十二峰的英雄都到齐了,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咳咳,真他娘的痛快啊!” 大家正喝到二五八盅上,突然,鬼挑夫放下手中的杯子,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对面的曲雪白说:“她,不能喝。” 有人去拉鬼挑夫。鬼挑夫用力甩开。重复道:“她,不能喝。她是个告密者。” “你醉了?”大家再去拉他。 “我没醉,我说的是真话,她断了咱的财路。是他告的密,英雄祠才倒下的,大家都知道。”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曲雪白看过去。 原来,这事儿早在私底下传开了。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早把这件事播报出去了。只是,只瞒着苏宁,瞒着曲和与曲九罢了。因为,苏宁和她曾经那个,曲和与曲九又是她的兄长。只是,鬼挑夫是个粗人,憨性子。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曲和问曲雪白。 曲雪白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说:“对,是真的,是我告的密。怎样?” 曲九一看,果然是真的了。拉住曲雪白,怒斥道:“曲雪白,就算你不愿意在琅琊水泊,也不该向丰都城告密啊。” “对了,你还算真诚,你怎么不干脆来个实名举报啊。”鬼挑夫继续说道。 一时间,整个长桌宴上的气氛异常紧张。大家都看着这一出戏怎么演下去。 “真的是你?” 这时候,苏宁离席,站了起来,问道。 “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曲雪白坦诚道。“我讨厌你们,这是造假。我讨厌一切假的东西。” 曲和一拍曲雪白,喝令道:“你以为你是打假英雄啊!” “很好,难得你这么诚恳。不过,你觉得你今天还能下得了山吗?”鬼挑在一边叫道。 这时候,于沁、响马妞、琴妹妹一起来劝曲雪白,把她拉到一边去。 曲和与曲九再没心思吃下去,代表曲雪白不断给大家道歉。 苏宁说:“你不用道歉,这英雄祠的确是假的。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募集这笔钱,我们琅琊水泊,加上鬼语巷子那边,将近两千鬼众。两千鬼众,没有钱怎么能行。” “鬼语巷子那边不是挣钱了吗?” “那钱已经买了装备了。” “装备?” “是啊。你们有所不知。现在丰都大帝又蠢蠢欲动了,而且这次他们装备精良,将派遣训练有素的影子部队前来琅琊水泊。没有装备怎么行,我们再不能使用那些大刀长矛了。 大家突然听到这一消息,都十分愕然,也十分害怕。毕竟,那玩意儿一扣扳机就能要人性命啊。(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194章 买装备 ps:看《鬼浒传》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曲雪白的确没能下山。不是苏宁不让她下山,也不是鬼挑夫不让她下山,而是曲和与曲九不让她下山。 曲和与曲九不让曲雪白下山的原因不言而喻。一,她是一个告密者,是一个反派,做出了对不起琅琊水泊的事。二,她在长桌宴上获得了最新的情报。琅琊水泊要筹资买装备。这可是个掉脑袋的事。如果曲雪白再把这件事捅到丰都去,琅琊水泊岂不又要遭劫难。 所以,最好的办法,曲雪白就不能下山。 曲和自然不能把曲雪白绑起来,关进山后的石牢狱。而是好吃好喝,把她软禁起来。与此同时,他还把于沁小姐、响马妞、琴妹妹叫来,一同陪伴曲雪白。琴妹妹出去一趟,没能寻回曲雪白,曲雪白竟自己上得山来,琴妹妹自然要全程陪护,不敢有半点分心,让她再下山去。 到了第三天,于沁小姐正和其他三个姐妹一起聊着天,谈论着那场鬼花秀的花絮。忽然有鬼卒来请。 于沁小姐反问什么事? 那鬼卒说是苏宁让请的。 于沁小姐起身告辞,去聚义厅。 原来,苏宁是要她与凌成大一起,去找一趟高里,如此这般一番,交待了任务。 于沁小姐说你自己怎么不去? “咳,这种事情,哪有大王亲自出马的。” “你是大王吗?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其实占山不占山,是其次的,主要是做一番鬼事来,强鬼立魂对不对?” “哎,不管怎么说,有劳你走一趟。” “这是倒卖军火,掉脑袋的事,我要是不去呢?” 苏宁扳过于沁小姐的肩膀,双手急速下滑,落在她的腰际。 于沁小姐的腰身纤细,苏宁轻轻一环,就扣在了双手中间。脸贴着脸儿。 “你还要是不去,你敢不服从命令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宁说罢,以不容置辩的姿态自上而下,压了下来,两片湿热的嘴唇贴上去…… 或许,在于沁小姐的心中,她需要的,恰恰就是这个。只不过,伴随着一点小小的挣扎。只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就顺从了。 毕竟,那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过了许久,于沁小姐才推开苏宁。“被人瞧见了。” 于沁小姐只是这么一说,却不知道真的被人瞧见了。 瞧见这一幕的是曲雪白。趁着午饭的当儿,曲雪白在两位鬼卒的陪同下,出来溜弯儿,结果就发现了。 只不过,于沁小姐和苏宁却不知道被人偷窥到。“这还差不离儿!”还在打情,骂俏。呢。 于沁小姐带着一种满足感,与凌成大一起,离开了琅琊水泊,去了泰山。 苏宁让他们两个前往泰山,寻找高里先生,是有他的目的的。于沁小姐和高里先生,素有交往,利于达成己愿。凌成大呢,他曾是第五联军的指挥官,对于军火这一块,比较熟悉,是个技术差使,派他去泰山,应该不会有差错。 当于沁小姐和凌成大来到蒿里山,找到高里先生,对他说买枪。高里先生一听,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你们……要买什么?” “买枪!” 于沁小姐附在高里先生的耳朵边说道。 “你信搞错了吧,我这里哪有枪,我又不是商人。” “不,你有。” “谁说的?” “苏宁说的。” “他说的,他是胡说八道。没有!” “那就把你的给我们弄几条来。” “我的?哎,更不行。” “你就说那些破玩意儿该更新了,瞧人家丰都城,影子部队的装备,那叫牛。泰山大帝能不答应。” 高里先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哎,不行,不行。” 于沁小姐摇着高里先生的胳膊,说:“你可要想好了,你这样既换了装备,又大赚了笔钱,何乐而不为?” 高里先生一想,也是啊。这事儿还真值得考虑考虑。 当即,高里先生设宴摆酒,款待于沁小姐和凌成大。席间,商定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凌成大当即付掉一千只大元宝。 高里先生抚摸着那些元宝,欣喜不己。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于是,连敬了于沁小姐和凌成大三大碗酒。 半个月后,高里先生申请的一千套装备批了下来。也就是说,琅琊水泊的一千套装备有着落了。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最挠头的。这一千套装备怎么运到琅琊水泊啊。 凌成大说让剑哥哥的卡车给运回去。 于沁小姐说不可以,那样太明显。要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得了。 “不是先问问苏宁吧。”凌成大说。 “对。” 于是,于沁小姐写了一张字条儿,心中念几句咒语,拣一个十字路口,烧了。 时间不长,于沁小姐果然收到了苏宁先生的回信。苏宁在信中说,让石大车运来吧。他虽然慢一些,可是隐蔽,不会被发现。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石大车辛苦一趟。 于是,于沁小姐和凌成大又去鬼语巷子找石大车。石大车早就接到了苏宁的来信,当即扔掉手中的活儿,要跟随于沁小姐和凌成大走。 于沁小姐说不急不急,一切要有妥善安排才行。 原来,这个妥善安排,是高里先生要搞一个野地集训,于此同时进行一个新装备的授予仪式。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旧装备让鬼军们带出去,然后集中起来,交由于沁小姐和凌成大。等集训结束,再装模作样地回到蒿里山。 那些旧家伙就此让于沁小姐和凌成大就带走了。 这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 三天之后,当高里先生将一队鬼军拉出去,于泰山东部的野葵地展开为期一周的集训。石大车也赶到了野葵地。 高里先生让鬼军们将那些旧枪支归集起来,交由石大车,满满地塞进去。 石大车扭着头,咬着牙关,任其将那一千旧枪支满满当当地塞进去。然后,蹒跚着朝琅琊水泊而去。 石大车的斗篷,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空间。这样,当石大车走在大路上,别人也看不出来,他那跩跩歪歪的样子,别人还以为他是拉肚子拉得,迈不动步子呢。 一周的集训结束了。高里先生带着他的鬼军离开了野葵地,回到蒿里山,将集训情况向泰山大帝作了汇报。泰山大帝十分满意,指示高里先生,希望借这次换装之际,提高泰山的整体水平。 同样地,高里先生也十分感谢于沁小姐和凌成大。再次摆酒表示感谢。只是那些破玩意儿,再卖给他的好朋友苏宁,实在有些不太好意思啊。想了再想,高里先生附在于沁小姐的耳朵边,小声说道:“你们可以去人间走私一部分先进的武器。” “去人间?”于沁小姐听了,十分惊讶。“从哪儿走私进来?” “一尺街啊。那是一个秘密的通道。”(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195章 训练 “漂亮啊!” 琅琊山上,众鬼卒手里拿到石大车从蒿里山运回的那些枪支,个个喜眉笑眼。这玩意儿,可比那些大刀长矛强多了。有了这个,往后,再不怕丰都城的那帮家伙了。 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他们不会使用那些洋玩意儿。怎么办呢?苏宁就让凌成大把他们编排成一队一队地,逐队示范,教授他们射击的方法。 不说训练场上的鬼卒们个个睁大了眼睛,又新奇又骁勇地投入到训练中去。却说训练场外,苏宁和曲雪白不明不白地纠缠到一起。 说纠缠,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有要求。 曲雪白在琅琊山上被禁了一个星期,着急上火,大吼着要出去透一透气。看守说得向曲和汇报汇报。曲雪白大叫汇什么报啊,我是曲雪白,是曲和的妹妹你们知道不知道。那看守不敢怠慢。毕竟,她是曲和的妹妹嘛。就陪她出去了。 谁知道,曲雪白三走两走,就把那鬼卒甩掉了,然后,去见苏宁。 苏宁正在聚义厅里闲坐。 曲雪白说:“苏宁,我要你对我好,像对于沁那样好。” 苏宁一怔,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瞅着曲雪白说:“这怎么可能呢,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劈腿的男人吗?” “怎么不可能?你有话柄在我手里攥着。” “什么话柄?” “倒腾军火的话柄。” 苏宁对此不屑一顾,“就算是,又能怎样?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 “切,我堂堂一个影子队员,受过特级训练,是你想禁就能禁得住,想留就能留得下的吗?” 苏宁听了,也觉得他没有这个把握。曲雪白能够在琅琊水泊呆下来,完全是因为曲和与曲九两兄弟。她不想让他们为难。 “话说回来,如果你能像对待于沁那样对待我,我保证,这批军用物资,就永远是一个秘密,不会被丰都城知道,也不会被泰山大帝知道。” 呵呵,看来,恭敬不如从命喽。 苏宁真的扳起曲雪白的脸,真真实实地贴了上去。 自从苏宁在桃止山下把曲雪白救出,至今已是第三个年头。三年来,曲雪白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他。尽管这种英雄救美的故事已经老掉了牙,曲雪白还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 可是苏宁,始终对她不感冒啊。每次,当她对他眉目传情,他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弄得曲雪白十分恼火。 没想到这一次,曲雪白刚一说出这话,苏宁就上勾了。曲雪白把嘴一嘟,苏宁心领神会。将曲雪白拥入怀中。 那一刻,曲雪白感觉到,自己就像春天里的雪,融化了一般。 曲雪白和苏宁是在聚义厅后边履行好事的。正当他们在后厅缱绻之际,赶着曲和来找苏宁。因为有鬼卒去向他报告,曲雪白不见了。 曲和一听,大惊失色。他以为曲雪白跑下山去了。慌忙来找苏宁,没想到,他在聚义厅转了一大圈,连个人影子也没有。正当他要走出聚义厅,继续向别处找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嗯嗯啊啊的声音从后厅传来。 曲和好奇,悄悄地走过去,一瞧,哎哟,原来在里边嗯嗯啊啊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宁和他的妹妹曲雪白。 哎哟曲和这个丢啊,怎么能是曲雪白呢。苏宁不是和于沁小姐…… 想到这里,曲和故意呃哼一声。 曲雪白和苏宁听到有响动,慌忙分开,向外探望,瞧见一个背影。 “二哥?” 曲雪白吓了一跳。慌忙整理衣裙,外出追上去。 “二哥!” 曲和回过头,板起脸,怒斥道:“我不是你二哥。” “为啥不是我二哥?” “你明明知道苏宁和于沁小姐……你还!” “还怎样?” 曲和不再说下去,而是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这事儿,很快在琅琊水泊传开了。弄到最后,只有于沁小姐一人不知道。 从此以后,曲雪白不再言下山的话。天天呆在山上,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俨然跟琅琊水是一伙的。曲和想,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了,实际上曲雪白呆在山上,夹在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大家注意到,人前人后,于沁就像没事人一样,天天忙碌着。于是,别人也猜不透,她到底知还是不知道曲雪白和苏宁的事。 因为琅琊水泊每天都在进行训练,闹腾不已。时间一长,就引起了曲雪白这位影子部队走出来的女队员的兴致。 她走出卧室,来到外边。金色的阳光洒在琅琊水泊上,光影闪烁。那些站成一排排的鬼卒们,个个英姿飒爽,因为这种训练虽然辛苦,却也十分新奇。所以他们一招一式都做得十分认真。 但是凌成大的训练方法,毕竟落后了许多年。这样的训练,很难适应现代兵种作战的需要。曲雪白觉得,她有必要对他们的某些技法予以纠正。 想到这里,曲雪白找到苏宁,对他说:“我要帮你训练那些鬼卒,你看如何?” 这个好啊。苏宁大为高兴,当即找到凌成大,把曲雪白的话告诉了凌成大。凌成大也说好啊,马上让曲雪白来指导训练。 但是,曲雪白一出手,问题就来了。 首先是负重长跑。每天都要早早地起来,这个可是要人命的。这些鬼卒们哪受得了这个,纷纷倒地不起。曲雪白就用脚踢他们。结果,踢也不起来。 有鬼调侃:“起来吧,别像一滩泥,别说扶不起来啊。如果给你一捧雪,保准你一个激灵跳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 曲雪白知道他们话里有话,就让他们趴在地上练臂力,三百次,一次都不带少的。要不,就让他们枪口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地晒两个小时。 结果其惨状可想而知。 那时候,刚好琅琊水泊经历过几场台风,他们私下里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做“台风”。 每当有鬼卒高声喊一句:“台风。”大家就跟着哈哈大笑。 一开始,曲雪白并不知道。可是,次数多了,她就察觉到了什么,对苏宁讲了。 苏宁听了,颇为恼火,处理了那几个家伙,把他们调到鬼语巷子,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这样一来,曲雪白的做法,在琅琊水泊引起了极大的不满。可是,又没法说出来。因为,很明显,苏宁是袒护着她的嘛。 第196章 要打仗了 必然地,曲雪白和苏宁的事情,最终还是公开化了。 公开化了的原因是,由于她的苛刻训练,引起了几个队员的不满,他们头脑一发热,把她和苏宁私会的勾当悄悄地告诉了于沁小姐。于沁小姐一听,脑子当时就大了。 于沁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对于这件事,其实她早就有预感。 于沁转念又想,她不能仅凭那几个队员的几句密语就心头火起。冲动是魔鬼,还是得先确认一下再说。 于是,于沁小姐找到苏宁,问起他和曲雪白的事。苏宁做贼心虚,吱吱唔唔,似乎在说什么,但其实他什么都没说。于沁小姐断言:“这么说你是承认喽。” “没有,我没承认。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呢,我是那种劈腿的男人吗?” 不过,他这句话,被刚刚从训练场归来的曲雪白听到了。曲雪白大大方方地站在于沁和苏宁中间,说:“没错,我和苏宁确实那个了,怎么啦,鬼亦食五谷,行房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于沁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曲雪白,你真无耻!” “无耻吗?我觉得很正常啊。” 苏宁见瞒哄不过,只得说:“曲雪白答应留下来,是帮助琅琊水泊训练的。” 曲雪白出言粗野,惟恐天下不乱。让苏宁和于沁汗颜。 于沁小姐气不过,冲出聚义厅。跑走了。 苏宁见状,赶紧去追,被曲雪白拦住。“急什么急,遇到一点事儿就猴急,是一个鬼雄的气度吗?我还没给你汇报训练成果呢。” 对!苏宁想,自己是一位响当当的鬼界英雄,所谓英雄爱美人。没有美人,还算什么英雄,还有什么英雄的魅力。 细数,英雄者,有三类,一为国开疆拓土;二保境安民;三守护公平正义。而最最令人称道的是圣人型英雄。即所有英雄该做的事都会去做的人,置他人生命于己之上。但是这种人其实很有意思,很多事是舍命都做不到的,他们的原则其实根本无法一直坚持下去,他们也知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苏宁算不算这样的一位圣人英雄?目前来看,还不能算。 在丰都城里,丰都大帝就在天子殿,正和他的官僚们议论着这样的话题。 这当然指的就是苏宁。 因为苏宁口口声声要走一条强鬼之路。他苏宁其实知道自己做不来那事儿。所以行至一半,内心里就蠢蠢欲动,邀功请赏,搞起什么祠堂来。 他倒是聪明绝顶,青史留芳是英雄的心愿,而“祠”就是青史留芳最直接的形象载体啊。 鬼伯达上前进言:“据我所知,苏宁此次搞山市蜃楼,其目的就是圈钱。” “知道。”丰都大帝拖着长腔。 “不知道这一阵子他圈了多少钱?” “问问冥行的行长不就知道了。” 丰都大帝赶紧让人去查。不查不要紧,这一查,把丰都大帝都眼馋得不得了。他这几个月下来,相当于整个丰都一年的收入啊。 这还了得,一个小小的山大王,居然能圈这么多钱,真是不可思议。 “要不要把那些钱夺回来?”鬼伯达提议。 “哎。”丰都大帝摆一摆手。 抢夺是强盗行为,作为丰都城的一把手,丰都大帝怎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他现在正在想一个万全之策,即能把那些钱没收过来,据为己有,又名正言顺。 “欲之加罪,何患无词。”金鸡脚和银鸡脚上前进言。“他苏宁何德何能,竟敢在琅琊山树碑立传,往小处说,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往大处说,他这是欺世盗名,愚弄人间,无视鬼神,应当诛之。就像查贪污犯那样,先法办他,再没收他个人的全部的财产。到时候,那些钱不就归属丰都大帝您啦。” 一席话点破一个谜团。丰都大帝听了,嘿嘿地笑。 “可是,路途遥远,兴师动众,如何是好?” “哎?”金鸡脚和银鸡脚说:“丰都不是有影子部队吗?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来无踪去无影,很适合去执行这项任务。” 鬼伯达一听金鸡脚和银鸡脚的话,他们要出兵啊,明摆着是为自己捞资本嘛。 如今,自从丰都大帝组建了这只影子部队,他在丰都大帝的眼里,明显得无足轻重了。他的野葵扇虽然厉害,可是,要是比起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可是差远了。就像……空军和陆军的差别。如果这次让这两个家伙在琅琊取得了战果,他们在丰都大帝面前还不耀武扬威,更加不可一世。 不行,我得阻止他们。 想到这里,鬼伯达秘密把鬼促促叫来,安排他们到郊区找几个闲鬼来,每人管几个大馒头,让他们吃得饱饱的,然后,每人手里拿一个铙钹,边走边唱: …… 说苏大,道苏大,强鬼立魂在琅琊。 风聚沙,沙洲坝,八百水泊绽奇葩。 …… 不仅如此,鬼伯达又派遣鬼火火火急火燎地赶往泰山,找到鬼霸天。让他尽快寻到曲雪白,把丰都大帝的袭击计划告诉她。现在,也只有她才能利用起来。因为,她是鬼霸天一手托起来六朵鬼花之一,她会听信鬼霸天的话的。 原则上,曲雪白是影子部队的成员,但是她自从离开丰都城,再没归队,一定有了变数。她是琅琊水泊的得力干将曲和的亲妹妹,如果她获得这个消息,她不可能眼看着她的亲哥哥被丰都大帝消灭掉。更为关键的,曲雪白对苏宁一直情有独钟,这种时候她不会袖手旁观。 鬼伯达分析的没有错。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曲雪白正呆在琅琊水泊啊。和苏宁、于沁小姐谈着三角恋爱呢。 不说鬼霸天设法去找曲雪白。 却说那几个野鬼闲汉,他们走街串巷,边走边唱。如果遇到那好心的鬼,便送上块甜糕,他们便把它装进兜里,继续唱着,走着。不出三天,整个丰都城都知道了,远在丰都几千里外的琅琊,有一个叫苏宁的少年鬼雄,正带领着一群鬼汉,逆天改命,走向一条强鬼之路呢。 当然,这歌谣,同样也传到了天子殿。 丰都大帝听到这歌谣,问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侍卫回答,是几个讨饭的野鬼闲汉唱的。 “是这样……” 丰都大帝默念着那两句歌谣,歌谣虽然唱词平平,但细一琢磨,还真不容小觑。当即召见金鸡脚、银鸡脚,商讨要不要继续派影子部队前往琅琊水泊。 “几句乡野烂词,何足道哉。难道您还怀疑影子部队的战斗力嘛,您就情好吧。”金鸡脚和银鸡脚道。 丰都大帝听了,似乎又吃了一颗定心丸,吩咐金鸡脚、银鸡脚加紧筹备,派遣一支突击队,半个月后,开进琅琊水泊。 第197章 退敌之策 金鸡脚和银鸡脚带着突击队,一路向琅琊水泊进发的时候,于沁小姐却从琅琊水泊逃了出来。 “逃”是比较准确的。首先呢,于沁小姐在琅琊水泊是有口碑。如今,对那个小狐狸精曲雪白欺负,大家在心里都不平。但碍于曲和的面子,大家都不怎么开口讲话,只是拿眼睛默默地关注着。 这时候如果于沁小姐要是气势汹汹地从琅琊水泊出走,大家一定会拦住的。在大家的眼里,于沁小姐就是琅琊水泊的压寨夫人。夫人要是走了,寨子还能安稳吗? 所以,于沁小姐是逃出来的。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发现。就连苏宁也没发现。等到苏宁要去找于沁小姐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了,问问左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苏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韩岳的一封书信。信上说,丰都城要派遣影子部队前往琅琊水泊,希望他做好迎敌的准备。苏宁更加烦乱了。他赶紧召集凌成大、曲和、黄师师、冷卫东、剑哥哥、鬼掮客乔安、鬼挑夫、鲁有财等商议对策。 凌成大说不怕,如今咱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怕个啥。鬼挑夫也说不怕不怕。 剑哥哥说,我听说他们神出鬼没。上次押运财宝一事,就吃了一个大亏。我看今日之事不可掉以轻心。 苏宁说剑哥哥说的对。只是,怎样做到有备无患呢? 黄师师说,照我看这事儿不能强取。你们看,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装备精良,我们虽然从多势众,但是却不能倾巢而出啊,否则的话,不就等于拱手把琅琊水泊让出去了吗。如果人手少了,肯定要吃亏。所以,只能智取,以智取胜。 说到以智取胜。鲁有财说,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也有一个想法。大家也许不知道吧,眼下,咱的气血坊又在琅琊水泊建起来了,而且规模比历山的要大出三倍。头一批气血已经产出。干脆咱们给他来个气血换和平,把他们打发回去如何? 苏宁说你的确是一个粗人,这是军事斗争,不是商业贿赂,这一招不好使的。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一个好主意。 却说于沁小姐,一口气跑到泰山脚下的鬼语巷。在秋姑的茶摊跟前坐下,和秋姑唠上了阵子。 秋姑听了于沁小姐的苦水,脸上冷若冰霜。我说怎么来,当时不让你去琅琊水泊就是不听嘛,现在吃了亏了吧。哭鼻子有什么用,要学会以牙还牙。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逆来顺受只能吃哑巴亏。 “我该怎么办?”于沁小姐问。 “回去,和那个丫头斗个你死我活。” “这……” 于沁小姐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来了精神头。她咕咚喝下一碗茶水,撂下黑瓷碗,起身往前走去。刚走出没有一里地,迎面跟鬼霸地遇上了。 鬼霸天看到于沁小姐,喜出望外。心里想,想谁就见谁。这两天正愁着呢。 原来,鬼火火从丰都鬼城来到泰山脚下,找到鬼霸天,把鬼伯达的意思传递给他。鬼霸天一听,心里说想起一出是一出。前段时间遏制苏宁,现在又要帮助苏宁,不知道这位葵老爷到底要干什么。 鬼火火说,遏制苏宁是为了葵府的利益,帮助苏宁也是为了葵府的利益。你就不要再发牢骚了。 可是,鬼霸天左右为难。要想找到这个曲雪白,是那么容易的呢,可不就像大海里捞一根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来难。 鬼霸天把猪排和牛排全部派了出去,鬼语巷子里的工地也不再监管了,全都去打听曲雪白的下落去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眼看着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就开过来了。要是完不成葵老爷交给的任务,以后还怎么在丰都混啊。 鬼霸天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这一天,鬼霸天踱出鬼角楼,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出门没走百步,就一眼遇见了于沁小姐。她们同为鬼花,一定有曲雪白的消息。 鬼霸天把于沁小姐拉至鬼角楼,好酒好菜地,款款叙旧,礼遇有加。最后,鬼霸天说到丰都大帝要派遣影子部队袭击琅琊水泊的事情。 于沁小姐听了,大吃一惊。“真有此事?” 这还能有假吗?鬼霸天对于沁小姐说。这样的事情岂能开玩笑。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是一直和苏宁有过节吗?” “哎,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冤家易解不易结嘛。如今苏宁混得这么好,我也得为自己留条退路啊。” 鬼霸天言辞诚恳,不像是在戏弄人。 “果真如此,我得赶紧回去一趟,把这一消息告诉苏宁才是。” “是啊。不过,你最好能找到曲雪白,她在丰都影子部队里呆过,知道他们的作战技法。或许她能帮得上苏宁的忙。” “她?” 鬼霸天嗯哼点一点头。 于沁小姐说曲雪白现在就在山上。鬼霸天听了大喜。“那就赶紧回去吧。” 于沁小姐没再多方,她不可能把苏宁劈腿的事情对鬼霸天讲出来,否则他会笑话她的。因为当初她退掉他的财礼,硬是去了琅琊水泊。如今落到这个结果,不是一个笑话是什么。 不过,于沁小姐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谢过鬼霸天的招待,火速往琅琊水泊赶去。等到上了山,见到苏宁,第一句话就说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于沁小姐气喘吁吁地对苏宁说了鬼霸天对她说的消息。 苏宁一听,大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 “哎,你怎么不慌张?”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是韩岳来信告诉我的。” 是这样。于沁小姐仿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去了。心里不悦。 苏宁趁机扶住于沁的肩,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心里却在想,只是这个鬼霸天,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呢。 苏宁当然不知道鬼霸天已经是鬼伯达的人了。否则的话,他对丰都的派系斗争,就会有一个全面的认识了。这些或多或少地妨碍了他接下来对整个鬼界革命的把握。 于沁小姐说:“鬼霸天还说,让曲雪白参与这次迎敌任务。因为她曾经是影子队员,对他们熟悉。”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同时,又为于沁小姐不计前嫌,倍加对于沁小姐感激。 他更爱她了。 苏宁当即央人把曲雪白从训练场上找来。 曲雪白一听,说这事儿好办。鲁有财说的智取是对的。咱们不妨利用这次气血新产品上市的机会,装作卖气血的,堵在他们必经的路口,然后卖给他们就行了。他们见到这么好喝的东西,还不得疯抢啊。 “可是,气血能把他们杀死吗?”于沁小姐反问。 “傻了吧?气血的制作配方只有咱们有,只要在配方有稍作改动,他们不就完蛋了。” 第198章 千军破 曲雪白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鲁有财说,这个没问题。只是里边放毒药呢,还是酒精? 苏宁说还是放酒精吧,放毒药的话,太不丈夫了。要是都把他们毒死了,还怎么打,岂不没了兴致,多没意思啊。临死也得让他们喝一顿酒啊。 那就掺加酒精。 这事议定,大家分头行动去了。鲁有财去调制气血,曲雪白和另外几名鬼花,精心设计这次新气血的行销方案,得做得有模有样才是啊。 却说丰都城里,金鸡脚和银鸡脚,从影子部队抽调了一百余得力的干将,亲自带领着,前往琅琊水泊而来。 在这支突击部队里,有一位曾经前往琅琊水泊执行过侦察任的队员,叫曹伍。那次,只有他从琅琊水泊成功逃脱了,回到了丰都城。 这次金鸡脚和银鸡脚特意把他带上了。因为只有他对琅琊水泊的地形熟悉一些。 金鸡脚虽然也对琅琊水泊进行过侦察,但运气很不好,给苏宁盯上了。结果可想而知,其后果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金鸡脚和银鸡脚任命曹伍为突击队的大队长,带领全体队员对琅琊水泊展开突击行动。 曹伍深知,鬼是怕水的,而琅琊水泊四面环水,只有前方,在九女九峰和夷山山麓之间,有一条道路可以上山。也就是那条千年银杏树旁的山路。 但是如果他们要是在那里设下埋伏,堵住了上山的道路,问题可就麻烦了。 强攻是不行的。 分散行动更是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 惟一好使的办法,是弄几艘船,从水路出击。 弄船很简单,影子队员个个都是野地求生的高手。 当这一切设定完毕,突击队已过了泰山。过了泰山,意味着离琅琊水泊已经不远了。至多也就是一天的车程了。 影子部队行动神速。如果是鬼伯达的鬼军,恐怕得三天时间才能到达啊。 尽管影子部队行动迅速,而且隐秘,还是引起了一些鬼狐魅怪的警觉。他们似乎感觉到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纷纷躲避一边,悄悄地观望着。 一天之后,影子部队来到琅琊山下,依着水泊驻扎下来,宿营歇足,开始木船。 他们制作木船十分简单,就是去湖边的林间砍伐来树木,削成一样长短,十个一排,用绳索捆扎起来,就是一条结结实实的船了。 鬼的体重都是相当轻的,这样一只木船,也能承载十几个影子队员。 正当那些影子队员们汗流浃背忙活完一阵子,坐在那里歇息的当儿,只见前边一个莽汉,肩膀上挑着一个担子,晃晃悠悠,一边走还一边唱着小曲儿。 …… 小情歌哎小情哥, 路上凉水喝不得。 喝了凉水得了病, 挑不得担担出不得门。 …… 后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儿,长得俊美。只见她肩上背着一个口袋,跟在汉子的背后。 “哎哎,干什么的?”曹伍喊住那汉子。 “卖气血的,好喝的气血哎!”那汉子应道。 其实,他们不是别人,五大三粗的莽汉是鲁有财,后边跟着的小女孩儿是小窦苗儿。 鲁有财为什么带着小窦苗儿?因为小窦苗儿是一位盲童,这样装扮十分符合讨生活的样子,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气血?” 那些队员们刚干完一阵子活,流了许多汗,害渴,正要去湖边取水喝,忽然听到鲁有财唱“路上的凉水喝不得。”曹伍也觉得这凉水不能喝,喝了凉水得了病,还怎么行军打仗。于是灵机一动,冲着鲁有财招一招手,“汉子,过来。” 鲁有财挑着担子朝曹伍走过去。“长官,有什么吩付?” “你这气血,怎么卖?” “五个元宝一罐。一担两罐,一共十个元宝。” “哦。五个元宝,太贵了。给你两个元宝吧。” “长官,我这气血是最新产出来的,不还价。” “哎我说你个莽汉,天底下还没有不讨价还价的东西。这样吧,三个元宝一罐,我全包了。” “这……” “这什么这,赶紧地卸了。” 众影子队员一听说有气血,这种东西,他们只听说过,还没有口福享受到呢。忽拉一下子围了上来。不容分说,抱起来就走。任凭鲁有财怎样呼喊,都无济于事。 只见那些影子队员,一个个端起大碗,像刚从沙漠里回来,渴极了的行者,咕咚咕咚地喝起来。甚至有的为了争夺气血大打出手呢。 这气血的确好喝啊。特别是对于**劳顿的人们来说,不亚于一杯生啤酒。 转眼之间,两罐气血喝了个底儿朝天。 那两罐气血,是鲁有财特制的,里边放了麻药。他没听苏宁的,没放酒精,也没放毒药。而是放了麻药。这样,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呼呼大睡的。 末了,窦苗背着那口袋,来到曹伍身边,要那六只元宝。 曹伍听了,装做听不见。影子部队没有这一项开支,他拿不出来啊。 可是,窦苗催得急。曹伍没办法,只得随手抓起一个纸片儿,刷刷刷写了一张欠条。 “你果然眼睛瞎。本将军替你们降妖捉怪,保你们平安,喝你两罐气血算什么。给,这是一张欠条,先欠着。” 窦苗急了,这哪行啊,张着口袋,非要曹伍给现钱。 曹伍急了,飞起一脚,将那只口袋踢飞了。只见那只口袋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突然张大,像一张大网,向下扣来。此时此刻,那些影子队员们,已经感觉到了麻药的劲儿,纷纷倒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那张大网凭空而降,眼看着就要扣到他们身上,可是,他们已经动弹不得了。 曹伍见状,大吃一惊。他喝得少,还算清醒。慌忙往一边跳去。才没被那张大网扣在里边。 紧接着,就听见那只大口袋里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子砍西瓜。 原来,那口袋不是一般的口袋啊,而是苏宁的八鬼囊。鲁有财和窦苗临行之前,苏宁专门把那只口袋从腰间解下来,交给窦苗的。 八鬼囊里,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饿死鬼咕咕、落水鬼咚咚、吊死鬼悠悠、喜气鬼哈哈、食色鬼咻咻、食毒鬼哟哟抬着苏宁的那杆三截*大枪,像串羊肉串那样,一串就是好几个。一刻钟的功夫,里边那些影子队员就命丧黄泉了。 曹伍见状,大惊失色。 由于太突然,等到金鸡脚和银鸡脚从远处跑过来,为时已晚。只有他们的几个随从没被口袋罩在其中。 这时候,只听得远处杀声四起。左边冷卫东、馒头妹领着一伙鬼军杀将过来。右边鬼挑夫领着一伙鬼军杀将过来。他们早就在那儿埋伏好了。只听得枪声大作。 金鸡脚和银鸡脚也不知道到底山上有多少鬼军冲杀过来。 眼见着大势已去。慌乱之中,金鸡脚和银鸡脚找到曹伍,大骂了一通。等到从水泊撤出,身边的那几名随从也不见了踪影。 冷卫东、馒头妹、鬼挑夫原本打算要杀出自己的威风,没想到,他们只是胡乱放了一阵子枪,追到湖边。口袋早就不见了,也不见有敌人倒下。正不过瘾,也不知何故。 此时此刻,只见从琅琊湖泊的深处,飘来一艘小船,船里端坐着苏宁、凌成大、黄师师、剑哥哥、鬼掮客乔安,他们正谈笑风生,饮酒取乐呢。 原来,八鬼不仅把那些影子队员挑了,还喝血的喝血,食气的食气,就像城市街道上的清扫车,所到之处,果皮纸屑一扫而光。不光把来犯的影子部队消灭怠尽,千军尽破,连战场都一并清理干净了。让丰都城见识到了英雄祠的无比威风。 第199章 逃至艾山 却说金鸡脚、银鸡脚、曹伍,就跟龟孙子一样,一路向西,狼狈逃窜。忽于一日,来到艾山脚下。 歇一歇脚吧。曹伍央告道。 金鸡脚和银鸡脚似乎也累了。歇一歇就歇一歇吧。反正离开琅琊水泊也有两千里地了,他们不会再追来了。 哎哈,金鸡脚和银鸡脚一直担心着苏宁一路追来呀! 苏宁才不稀赖追剿他们呢。他现在,正在琅琊山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庆三日哩。这是山东人的秉性。没有办法,这样的胜利,不庆祝怎么能行。这种喜悦,压是压不住的。 不说了,不说了。还是说说金鸡脚和银鸡脚吧。 如今,他们坐在艾山脚下,一人啃了一个麦饼子,有些口渴,正想想找一口水喝。金鸡脚就冲着曹伍喊道:“曹伍,你个破猎户,你过来。” 曹伍有一手好枪法,过去是他们村寨里有名的猎手。每次出山,曹伍都不会空手而归。有一次在山上,几十米外有一只受到惊吓的麂子撒蹄狂奔,曹伍不慌不忙,猎枪一响,麂子往前扑腾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了。 破猎户?是的,曹伍生前,是打猎的出身。自从突袭失败,狂逃一路,金鸡脚喊了他一路破猎户。意思他就是一个破打猎的,若指望他能指挥一场战役,想都甭想啊。 曹伍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干河沟里找到一片水域。三年之前,艾山被鬼伯达一把火给烧了,山上的树木都烧焦了,河水也干涸了。那死水汪子仅有数米宽。好在没有人去搅活,水还算清。 曹伍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一块大石头后边找到一个破罐子,舀来半罐子水。 金鸡脚和银鸡脚每人从破罐子里捧了两捧水,喝下去。突然,金鸡脚感觉嘴里竟然有两只蝌蚪,他当即兴奋地啊呀大叫起来,吓得银鸡脚险些儿跌倒在地上。 “你叫什么?” “蝌蚪!蝌蚪!” “蝌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蝌蚪好歹也算肉啊,都好几天没吃上肉了。”金鸡脚叹息道。 原来是这。银鸡脚鄙夷。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吃肉。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金鸡脚和银鸡脚吵吵嚷嚷不停,只有曹伍一声不哼。他不敢哼一声。这次战役,都是他瞎指挥,非要喝什么气血。否则的话,拿下琅琊水泊,不在话下。 一路上曹伍只吃了两把麦面儿,还是落在兜里,没撒掉的。 他们三个看着眼前的这座艾山。如今,它已经开始变绿,那些烧焦的木桩,有的已经枯烂,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肥料。有的又从根基处发出了新的枝叶。变化最为明显的,是地面上的植被,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这里曾经燃烧过一场大火。 金鸡脚和银鸡脚眼看着艾山,内心里五味杂陈。尽管他们对鬼伯达看不上眼儿。可是,鬼伯达也是打过几次漂亮仗的。那像他们俩,影子部队刚刚组建时,器械库就遭到了轰炸。两次去琅琊水泊侦察,两次以失败告终。有一次,他自己竟然差点儿挂在了那里。 更要命的是这次,准备已久的突袭任务,竟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之内给摧毁了。 一想到这,他们就有些害怕。要知道,他们可是在丰都大帝那儿夸下海口的。如今就这么回去了,不光丰都大帝那里不好交待,就算在鬼伯达面前,也没有面子,不光彩啊。 不行,得想一个辙,不能就这样回去了。 最后,金鸡脚和银鸡脚商定,此地离克家寨不远了,不如先到克家寨呆一阵子,再作打算。 也好,反正现在就回丰都是不明智的。 他们商议已定,即刻起身,翻过山峦,向北而行,朝克家寨走去。 就在他们到达山的北麓,举头望去,只见远远的一个杏帘酒旗,上面写着“一兢味”三个字,眼前忽然一亮。他们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还有店家。不如过去喝一杯,一来压压惊,二来解解馋,再走也不迟啊。 这是一兢味酒家,没错,就是克勤克俭的。虽然现在的生意不怎么样,他们依然坚守着。因为他们的饭店实在没有什么成本,两间茅草屋,分文不需。菜品可以自己种植,各种野味到山里走一圈就能打来几只。虽然这艾山已不比从前了,但是山鸡野兔的还是不少。只有这酒,需要采购,但那个东西能放,百年不坏。 所以,尽管生意难做,他们仍不愿意把它转让出去。他们甚至还想着,一旦苏宁在琅琊水泊有了信儿,他们就去琅琊水泊经营他们的一兢味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曲和、剑哥哥他们自从离开艾山,把财宝运走,不曾想路上被鬼霸天给劫去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令他们焦头烂额,哪里还想着克勤、克俭的事儿,所以根本没跟苏宁提起。苏宁也压根儿不知道。 这一天,夫妇俩正在店前闲坐,猛然看见从远处走来三位鬼汉。起初他们还以为是蕲艾镇或者克家寨的呢。等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又不像啊。蕲艾镇和克家寨的没有这样的打扮。看那样子,分明是城里的装扮啊。 克勤于是上前打招呼。“哟,三位爷是从哪儿来啊,行路口渴,要不要讨杯酒吃?” 只听一位嗡声答道:“我们正有此意。” 哟,克勤克俭闻听,喜从天降。 夫妇俩赶紧招呼三位进店,一面拂尘让座,一面去后厨忙碌开来。 “有好酒好肉吗?” 克勤爽快应道:“全是陈酿,好得很。肉是腌制的,鲜香味美,包您满意。” 嘿嘿,那酒卖不动,可不就是陈酿了吗。至于那肉,腌制了可以存放,自不待言。哎,别说这些金鸡脚、银鸡脚有所不知,就算他们知道,此刻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克勤一边招待客人,一边唠着闲话。“三位爷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哦,我们是从琅琊水泊来,到克家寨去。” 克勤一听琅琊水泊,立刻来了精神头。 “琅琊水泊?可是苏宁占据的那个地方?” “你知道苏宁?” 克俭怕克勤说多了话,立刻给他使眼色。 “小店门前过往的人多,所以听到些传闻。”克勤回答道。 曹伍把两位长官引到上座,自己在下边陪着,只管筛酒,好吃好喝的让给两位长官大人。 这时,克勤只听得其中一位说道:“咱到克家寨去,咱们也没有个文书什么的,那里的寨主又不认识咱,如果他不接待咱该怎么办?” “是啊,如今咱们就是一光杆司令。” “他娘的,要是一举把琅琊水泊给拿下来,咱还用受这份子窝囊气。” 克勤一听,心里一阵发紧。“把琅琊水泊一举拿下来?”难道,他们是攻打琅琊水泊的?为什么说一举拿下来。克勤也练过几路拳脚,这些江湖上的话也听得懂。再加上长年经营这店,过往的客人经见得多,所以敏感。 最关键的,他们和苏宁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真是他猜测的,他们是去攻打苏宁的,不知道苏宁现在怎么样了,是否有危险。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称自己光杆司令,想必出师不利。否则不会剩下三个鬼汉,行走在这荒野之中。 金鸡脚、银鸡脚把完一壶酒,打发曹伍把克勤叫过来,打探道:“你可知前边的克家寨,寨主是谁?” 克勤脱口答道:“没有寨主。” “嗯?怎么会没有寨主?” “哦,也不是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金鸡脚大怒。 “有倒是有,只是,是他们寨子上自己推选出来的。” “自己推选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不然今天就拆了你的店,砸了你的饭碗,再把你押到丰都城,关进大牢里去。” 克勤、克俭夫妇俩一听,吓得大惊失色。 第200章 暗中报信 “那什么,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严格来说,克家寨现在是没有寨主。” “寨主呢?” “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 克勤还在絮叨,咱住在这荒山野岭,天天与这木头与石头为友,哪里知道那寨子上的事。 说的也是。金鸡脚不再追问,只顾吃喝起来。连日来的逃窜,吃不好睡不好的,才在一兢味捞到一顿。 其实,克勤、克俭什么都知道。克家寨距离艾山几十里地,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们不敢说,怕说出来对克铁匠有什么不利。因为……他看这几个鬼汉不是什么好鸟。 苏宁现在在鬼众的心目中,是有口皆碑的英雄人物。他们去打苏宁,不是坏蛋是什么。现在,他们又讨问起克家寨,不知道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克家寨里的克铁匠,也是一位英雄好汉,岂能无端遭受到迫害。 话说这个克家寨,自从前任的刘寨主被苏宁和曲和斩杀,寨子上一时间轰动,传得沸沸扬扬。但也没有什么鬼去报官。因为这个刘寨主虽是文官,但做事鲁莽,他长期霸占戴英,而且错杀克铁匠一事,为寨子上的鬼魂们所不齿。所以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再说了,刘寨主是丰都大帝任命的地方行政长官。现在丰都鬼城在鬼众的心目中,是一副腐朽没落的怪象,恨得牙根都痒痒,谁去扯那个蛋啊。 加之鬼多崇尚自由,内心里不愿意被一个什么长官看管着。所以刘寨主死了就死了吧,难得有一段自由的日子过。 只有那位想向刘寨主告密,把克铁匠送上断头台的,一心谋求治保位置的鬼卒,很是上窜下跳了一阵子。只不过,他很快就完蛋了。因为克铁匠自艾山回到克家寨后,查明事情的原委,把那鬼卒捉住,投进了一口水井里,活活地给淹死了。 那鬼活该遭此报应。 铁克匠和戴英双方回到克家寨,寨子上的鬼魂们热烈欢迎。因为他们听说克铁匠为苏宁苏英雄打造了一杆42斤的三截*大枪。那枪阴狠诡谲,杀敌无数,十分了得。因此,克铁匠也成了一位神话般的鬼雄。 于是,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把刘寨主住过的府邸重新打扫了一遍,邀请克铁匠和戴英住了进去。 一切安顿之后,克铁匠才在府邸前边支起他的铁匠炉,重操旧业,打造起刀具来。 克铁匠的铁匠炉立刻引来众鬼的围观。往日跟随他的那些鬼卒们,纷纷找上门来,继续尊他为大哥。克铁匠的三十六式克家拳在那些小兄弟们心中还是十分神圣的。 于是大家酝酿一番,一致推举克铁匠做克家寨的寨主。 寨子上的鬼魅听说此事,都举双手称赞。 克铁匠一听,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俺祖籍章丘,是个粗人,哪能做克家寨的寨主。再说了,克家寨的寨主是要丰都城任命的。” 寨子上的鬼众不依不饶,他们才不要丰都城给他们派什么寨主来。克铁匠虽然是个粗人,可是为鬼耿直豪爽,大家都喜欢他,信赖他。 最后,克铁匠说:“如果非要我当这个寨主,我可以给大家举荐一个,就是艾山之上的苏宁。他有胆有识,更加适合。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于是大家就盼望这位苏英雄,来克家寨当他们的寨主。谁知道时间不久,从蕲艾镇传来消息,说艾山被鬼亦雄给烧了,苏英雄也不知去向。大家死了心,执意要求克铁匠做他们的寨主。 克铁匠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不过,克铁匠仍然打他的铁,逢到大事小事,就把戴英推出来。她是戴家的千金大小姐,识文断字,做这些事情当然游刃有余。克家寨上的事务交给她绝对没问题。 再说啦,克家寨也没有多少政务要办理。但凡有什么事情,就由戴英处理了。 实际上,戴英才是克家寨的寨主。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克勤、克俭不敢跟这三个坏蛋说起这些——这夫妇俩已经在心里认定他们是坏蛋了。 想到这里,克勤又从后厨里抱出一坛子好酒。平时他都没舍得卖的。对三位说道:“看三位爷好酒量,本店尚存一坛子好酒,特取出来与三位品尝。” 金鸡脚和银鸡脚一看,好得很。当即接过来,满斟了三大碗。 其实,那坛子酒里,克勤早就在里边下了麻药,保准他们一“醉”方休。这样,他们夫妇俩才能腾出时间去找克铁匠,把这三个坏蛋要去克家寨的消息告诉他,这三个坏家伙的肚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坏水,让他有所防备。 “克勤大哥?” 正当克铁匠腰间围着围裙,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克勤慌慌张张地找到了他,趴在他的耳朵边耳语了一阵子。 克勤和克铁匠还算熟悉,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克铁匠。 克铁匠一听,皱了皱眉头。说:“我一不偷,二不抢,有什么可怕的。”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刘寨主的事,丰都城里还不知道哩。” “那是苏宁他们干的,与我毫不相干。话说回来,我还是一位受害者呢。” “总之你要小心为好。” 克勤拍了拍克铁匠的肩膀,算是提醒。 克勤大哥走后,克铁匠还是有些不踏实。他撂下手里的铁锤,去找戴英。戴英出去了,说是有一个妖狐去人间勾引了一个男的,那男的病了,人家请了一个道士查找原因,查来查去查到是这位妖狐干的。道士找上门来。戴英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克铁匠听了,大惑不解。哎,妖术不高,家有狐狸未成精,就想骚,情?岂有此理嘛。 等到下午,戴英终于回来了。她一回来就哈哈大笑,说太逗了。人家妖狐什么都没干,都是那男的害相思病,害得自己枯瘦如柴。发生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男的挨板子。噢,反过来倒打一耙子。哪有这个道理。 戴英说她把那位道士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说有三个坏蛋要来克家寨,看上去有一些来头,让咱们注意一下。” “谁说的?” “克勤大哥。” “来就来呗,克家寨南来北往的多了,每天都有许多,有什么好注意的。” “是克勤大哥专程从艾山来告诉的。现在那三个坏蛋还在他们酒店里,被他悄悄下了麻药,困在那里呢。” “没说干什么的吗?” 克勤大哥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理会。” 之后,戴英忙去了。克铁匠仍然打他的刀具。 却说克勤匆匆忙忙赶回艾山,已是次日清晨。 金鸡脚、银鸡脚、曹伍刚刚苏醒过来。睁眼便问:“什么时候了?” 克勤回答已是次日早晨了。“你们啊,见着那好酒,喝多了。” 三位匆匆起身,欲赶路,往克家寨去。克勤上前来算银子。被金鸡脚一把推到一边,说:“你都不叫我们一声,误了钟点,还想要银子。等下次一起算吧。” “咳,吃饭哪有不给钱的,想赖帐啊你们。” 金鸡脚上前就推克勤:“我说过不给钱了吗?” 金鸡脚的手劲特别大,一下子把克勤推到几米开外,摔倒在地。胳膊肘子都磕破了,流了一摊血。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克勤强忍着疼痛,心里默念道。爬起来欲待再追,可是哪里追得上。哎,可惜了他的一坛子好酒和两只山鸡啊。 第201章 替罪羊 金鸡脚、银鸡脚、曹伍三个一路紧赶,来到克家寨,细一打听,才知道克家寨的寨主实际上是克铁匠。 克铁匠?他们不曾听说过。 这个克家寨,乃中原重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铁匠来当这个寨主,的确让人不能理解。况且还是鬼众们自发推选的。 果然是个铁匠。金鸡脚、银鸡脚瞧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铁匠炉前,腰上系着一个围裙,手上抡着一个大铁锤,屁股一撅一撅。那脸上的汗珠子哟,成串地往下滚落。 这就是克家寨的寨主?一个打刀具的铁匠,笑话。 克铁匠当然不认识金鸡脚、银鸡脚。还以为他是来买刀具的呢。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计,卖力地介绍起他的手艺来。 “我们不是来买刀具的,我们来自丰都,要见你们寨主。” “哦!我就是。” “你就是?” “怎么称呼?” “克铁匠。” “你是寨子里的寨主?” “就算……是吧。” “大胆鬼徒!” 没容克铁匠分说,银鸡脚持枪抵在克铁匠的腰眼上,把他擒住了。 “阴间的寨主都是丰都大帝任命的,是你想选就能选的吗?而且看上去,你也不像是一个寨主的样子啊。快快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 克铁匠本来就不想做这个什么寨主,面对银鸡脚的枪口,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惧怕。把这个寨主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怎么与戴英相遇,又怎么引起刘寨主的猜忌,自己怎么被绑赴杀场,最后获救,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末了,克铁匠说:“既然你们认为不妥,可以让丰都重新认命一个。反正我也不想捣鼓这劳什子。 “你说刘寨主是苏宁他们杀死的。” 又是这个苏宁!金鸡脚和银鸡脚跳将起来,立刻把克铁匠绑了起来。 “克铁匠,分明是你勾结匪徒苏宁,害死了刘寨主,霸占了他的妻室,强占了克家寨。却编出这些话来哄骗我们。” 金鸡脚一席话,一下子把克铁匠点醒了。原来,克勤大哥说的没有错,他们的确是一伙坏蛋啊。 可是此时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是些什么人,凭什么污辱我的清白!” “瞧你这黑家伙,你还有清白?告诉你吧,我们是丰都城影子部队的军政长官,奉命追剿琅琊水泊的,路过这克家寨。” 克铁匠心里暗叫一个苦。原来这几个家伙竟然是影子部队的军政长官。他们去袭击琅琊水泊,不知道苏宁他们怎么样了。 接着,克铁匠听到金鸡脚转身对银鸡脚和曹伍说,今天就暂且在克家寨歇息一天,明日启程赶回丰都去。 “可是,我们这样就此回去,怎么向丰都大帝交待?” 金鸡脚指着克铁匠,说:“你们看,这不就有交待了吗?” 银鸡脚和曹伍这才恍然大悟。啊哈哈哈!三个家伙一阵狂笑。 克铁匠心里想,他们不是去追剿琅琊水泊的吗?怎么要回丰都去。难道他们已经…… 想到这里,克铁匠的心里一阵难过。追问道:“你们把苏宁怎么样了?”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关心别人的事。把他怎么样,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看一看,不是一伙地,为什么这么关心苏宁。” 金鸡脚、银鸡脚、曹伍冲进克铁匠的府邸,专拣那好吃好喝的,弄了一桌子,一阵胡吃海喝。 戴英不知何故,被那三个坏蛋用枪指挥着,弄这弄那,不敢造次。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整天。 次日一早,金鸡脚和银鸡脚就把克铁匠带出克家寨,往丰都走去。 戴英这才慌了,追问:“你们为什么带他走,他犯了什么罪?” “夫人,这个铁匠害死了你的鬼丈夫,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被他控制了?我们现在要把他带到丰都,交给阎王爷治他的罪去。” 戴英一时无言以对,眼睁睁地看着克铁匠被他们带走了。 临行之前,克铁匠回头冲着戴英喊,“赶紧去找克勤大哥,让他想办法。” 戴英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收拾行装,出门去寻克勤、克俭夫妇。 虽说从克家寨到艾山并不算远,可是对于戴英这样一位弱女子来说,并非易事。 戴英行了半日,脚底板子都磨破了,才到达艾山北麓。 见到克勤、克俭夫妇,无比悲愤地历数了那三个浑蛋的丑恶行径。 “他们竟然把克铁匠带走了,说带到丰都治他的罪去。” 克勤、克俭一听,也懵了。 “我说怎么来着,铁匠兄弟就是大意啦。”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这位戴家的大小姐,虽说柔弱骨肠,但在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之后,也变得无比坚强起来。 “叫我说,赶紧去琅琊水泊吧,去找苏宁。” “也只能如此。”戴英想了想,说。 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越快越好。 克勤收拾衣装,又往怀中揣了几两散碎纸钱,与克俭、戴英挥手作别。 克俭在后边喊道:“无论找到与否,都要赶紧回来。” 克勤答应一声,大踏步走着,头也顾不得回一下。 克勤大哥还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行至蕲艾镇,询问琅琊水泊在哪?哟!远着哩。有行路的鬼魅指点,泰山往东,直走便到。 苏宁好歹在艾山出道,如今去了琅琊水泊,蕲艾镇的鬼众自然关注,知道的居多。 克勤大哥索性拿出二两银钱,到骡马市场买了一匹马。他虽然不怎么会骑,并且那马也不是什么战马,但总比没有强,不比步行快出若干倍。 一路上,克勤大哥省吃俭用,早行晚宿,星夜兼程,不敢怠慢。 一周之后,克勤总算来到琅琊山下。远远地瞅见一片亮白的光斑。克勤被吸引过去。近前一看,竟是一个荧光屋。 就是梁阿奏的荧光号。 “先生要买荧光棒吗?”梁阿奏上前搭讪。 “啊……来一个吧。” 克勤付完钱,拿着那荧光棒,仍不肯离去,询问道:“这儿是琅琊水泊吗?” 梁阿奏警觉道:“先生是外地来的吧,要游山玩水吗?” “不,我找苏宁。” 梁阿奏听了,不觉一惊。因为刚刚经历了一次战事,梁阿奏对外来的鬼魂一律小心谨慎。 “你是说你找苏大吗?你认识他,你是他什么人?” “在下克勤,从艾山而来,有要事求见苏宁先生。” 艾山?梁阿奏放松了警惕,把克勤大哥让进荧光号。沏了茶,简略地问了来历。 克勤大哥如实相告。 梁阿奏一听,亦不敢怠慢,从一个口袋内取出一包粉沫,走出屋外,爬到一根树杆上,将那粉沫儿哧啦点燃。那粉沫儿猛然自空中照出一道眩目的光芒,将半个山峦都照亮了。 约莫半个钟头,从山脚旮旯里跑出两个鬼卒,询问梁阿奏有什么吩咐。 梁阿奏把克勤大哥介绍给他们,让他们俩带着上山,去见苏宁大大。 此时,苏宁闲来无事,正在聚义厅,与诸位好汉习读兵书,讨论的时候,亦争得面红耳赤。 这时候,忽有鬼卒来报,山下来了一名汉子,说是从艾山而来,要求觐见苏大大。 哦?是谁呢?苏宁心里嘀咕。忽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苏宁抬眼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克勤大哥,琅琊水泊的护宝人啊。 “快快有请。”苏宁站起身来,伸出手臂打着招呼。 琅琊水泊的护宝人?大家听了,正不知是啥意思,都看着苏宁的一举一动。 第202章 币墙 克勤已经慌张地坐不下来,端起茶杯,咕咚一口灌了下去,一抹嘴唇道:“苏宁贤弟,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不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克勤不肯坐,大声说道:“不好了,克铁匠被三个坏蛋给抓走了,抓到丰都去了,说是要交给阎王爷治罪呢。” 苏宁一听,嚯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个坏蛋,哪三个坏蛋?” “具体我也不知道啊,之前他们在一兢味吃饭,好像说过,一举把琅琊水泊拿下什么的。” 拿下琅琊水泊,谁要拿下琅琊水泊?苏宁思忖。难道是…… “说说那三个坏蛋长什么模样?” 克勤想了想,说:“苍白瘦长的脸,八字眉,小眼睛,生有老鹰一般的嘴。一副仓惶害怕,急忙逃遁的样子。” 苏宁听了,道:“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金鸡脚和银鸡脚。” “一定还有曹伍。”曲雪白补充道。 “是!” 事不亦迟,得赶紧去救克铁匠啊。 这一回,轮到苏宁坐不住了。他拉起克勤就走,没走出几步,忽然又回过头,对凌成大说:“我不在,山上就托你来照应啊。对啦,乔大哥一同前往吧,那儿你最熟悉。” 乔大哥就是鬼掮客乔安。 没容乔安说话,苏宁拉起克勤和乔安,就走出聚义厅。 至半山腰,苏宁让克勤和乔安分在他左右,吩咐闭好眼睛,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说一声“起!”径直腾空而起,使出走阴法,朝丰都而去。 克勤与乔安只觉得风从耳畔经过,一阵阵寒气袭来,冷得他们直打哆嗦。 走阴身者,见时八百里,日行一万九千二。不消一个时辰,丰都城就被苏宁他们踩在了脚下。 拣一个僻静处按落下来,左右看看无鬼,这才抬起脚尖,往前赶路。 丰都城里热闹非凡,路上行鬼川流不息,叫卖之声络绎不绝。可是他们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致,只顾往前赶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克勤问道。 “去韩岳府上。” “哪个韩岳?” “殿前侍卫韩岳,老朋友,见着就知道了。” “我着急啊,不知道现在克铁匠怎么样了,是不是被阎王爷给下了地狱。听说要用油锅炸,用大磨碾,得受多大的罪啊。” “没事儿,没事儿。”苏宁安慰道。 对苏宁来说,克铁匠也是他的朋友,他怎么能不着急呢。更别说克铁匠还给他锻造了一杆三截*大枪呢。 韩岳还没回来,苏宁他们就等,一直等至晚间,韩岳回来了。 韩岳见到苏宁他们,大吃了一惊。金鸡脚和银鸡脚刚刚讨伐了琅琊水泊,全军覆没。他们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这时候他竟敢到丰都来。 一经询问,韩岳这才知道,他们是来打探克铁匠的下落的。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呢。 韩岳把苏宁他们让进府内,好酒好菜地款待完毕,答应次日打听一下消息,然后再作打算。 苏宁他们在韩岳的府上心急火燎地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韩岳才从天子殿回来。韩岳一回来,就对苏宁说:“事情不妙,前几天确实押来一魂,不过没收监,而是交给阎王爷了。” “一定是克铁匠。” 克勤一听就急了,交给阎王爷了,克铁匠不就惨了。“不行,咱们得去瞧瞧他去啊,他到底怎么样了。” 鬼掮客乔安扯一扯克勤,说:“阎王爷的地儿,是可以随便去的吗。” “就去看一看,韩岳贤弟不就在天子殿听差吗,走个后门也不行?” “这个?” “有困难吗?”苏宁趁机问道。 韩岳想了一会儿,说:“让我试试吧。” 次日,苏宁、克勤、乔安他们三个,化了妆,将半个脸遮去了,看上去不阴不阳地,莫辨男女,更别说能够认出本来面目了。 韩岳叫来一名鬼差,对他说:“这三位是泰山来的老朋友,要去地狱城瞧瞧,你就做个向导吧。” 那鬼差唯唯喏喏,吱唔答应。 接下来,这位阴差把苏宁他们三位带走了。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忽然就闻见一股腥臊臭味,扑鼻而来。 什么味儿,这地狱城也忒脏了。苏宁抱怨着。 又走了一阵子,近了,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血水粪尿池。大得一眼都望不到边。朦胧之中,他们看见里边有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头沉浮,两手兀自挣扎着,只要一张嘴,血水粪尿就往他们的嘴里灌。 这时有狱卒看见他们,指着里边的人说:“这些人都是在世间为盗为娼,拐卖人口,骗人钱财,贪污强抢,绑架勒索和开设淫秽场所的。” 阴差说:“看见没有?”苏宁赶紧说:“看见了”。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那里,担心再不走就被那狱卒给推进血水粪尿去了。 再往前走,又来到一个地方。只见前边成排的人被扒光了衣服,绑在柱子上。他们尽管不能动弹,嘴却能叫唤,唧哩哇啦,也不知道他们喊着什么。 地上长满了血红色的蒿草,约有三尺深。 他们来到一个又白又胖、肚子很大的被绑着的人跟前。 一个头上长着三个尖、呲牙裂嘴的厉鬼,拿着一把尖刀站在那里。他看到有生鬼进来,便用刀面拍了拍那人的肚子,说:“他的肠胃实在太不干净了。”说完将刀子插进了他的腹内,往下一拉,整个肚皮被豁开了一道口子,肠肚随之哗地流出,满地鲜红腥臭。 旁边还有几条黑狗互相抢食呢。 那人肠肚虽出,但上边连着心,还没脱离身体,黑狗们争抢牵拽,令他痛苦难当,惨叫着昏死过去。场面惨不忍睹,吓得克勤都闭上了眼睛。 阴差对苏宁说:“看见了吧,因果报应,想当胡子吗?” 苏宁想回答“我不当胡子。”可是话一出口,竟成了“我不是胡子。” 说完他们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只听得一片凄惨的苦叫声。牛头和马面正用一根铁棍撬开一个人的嘴巴,再用丁钩把他的舌头从嘴里钩了出来,然后,用一把尖刀将那舌头生生割断,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前胸。 即便这样,牛头和马面还不肯罢休,又用铁钻将其两腮穿透,用铁丝栓到一根柱子上,样子十分惨烈。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就算他们生前犯过什么错,直接来个痛快的就行了,以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对待他们,也不妥啊。 后来他们又去了一些地方,有挖眼睛的,有下油锅的,有挖心的,有五车分身的,有开水浇手的,有钢针刺嘴的,有饥饿的,有炮烙的,还有抽烟者要钻四十里烟火洞的…… 转了一整圈儿,惟独没见克铁匠。 “就算见了克铁匠,地狱城警戒森严,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啊。”临行前,韩岳反复叮嘱苏宁。 此时,正是月满时日,些微的月光透进地府之中,比平时略微亮了许多。 借着些微的月光,苏宁忽然瞧见前边立着一堵高大的铜墙铁壁。奇怪的是,这堵铜墙铁壁设计得像一枚钱币,中间有一个方孔,里边吊着一个鬼魂,外边铁栏杆挡着。苏宁仔细一看,那鬼影不是别人,正是克铁匠。虽然时隔三年,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咦,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克勤也看到了方孔之内的克铁匠。刚要叫出声来,被苏宁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时,只听那位鬼差说:“哦,那是地狱城的一面币墙,是地狱城的标志性建筑,铜铁合铸。是依据古钱币的形状铸造的。被关进去的罪犯,只能一路向前,无可逆转的余地。” 第203章 施救 苏宁借故要撒尿,围着币墙转了一圈,躲到后边僻静的角落,挨近克铁匠,用手扒住铁栏杆,小声喊道:“克铁匠——克铁匠——” 克铁匠听到喊声,睁开眼睛,向外一瞧,见是苏宁,一阵惊喜。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别问我们,你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 “别提了,是金鸡脚、银鸡脚耍的阴谋诡计。他们在你那里吃了败仗,正好途经克家寨,就把我抓来了。原本是要拿我将功补过之后,把我杀掉以解心头之恨。不过后来,他们好像改变了主意,决定不杀我了,想用我当作诱饵,诱你上钩。” 就这破币墙?苏宁唏嘘一阵子,表示鄙夷。 “可不敢小看这地方,你闭上眼睛瞧一瞧,就知道这地方有多凶险。” 苏宁尝试着闭上眼睛,同时努力向前看去,只见前边开着一一扇门,是一个约十米长的通道,黄色的门,黄色的长廊,不是太宽,也就一米多宽吧。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啊。 “那是因为你没砸开这堵币墙的栏杆。你一旦动起手来,立刻就会被眼前的米黄色的长廊给吸进去的。” 是吗?苏宁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但是,不砸开栏杆,怎么把你救出来。” “所以啊,这就是陷井。” 苏宁不管什么陷井不陷井,他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的。 机会是结果的孪生兄弟。像苏宁这样一位鬼雄,面对他的好兄弟受难,岂肯袖手旁观。至于韩岳的告诫,他现在可以不去理会。 “文先生——文先生——”那位阴差冲着苏宁喊道。 文先生就是苏宁。韩岳为了不暴露苏宁的身份,临行之前,对那位鬼差说,一位文先生和他两位同伴想去地狱城参观。 没办法,苏宁的名字在丰都城妇孺皆知。 所以,阴差喊苏宁文先生。 苏宁听到叫喊,赶紧从币墙背后走出来。问那位鬼差,币墙有什么象征意义。鬼差说币墙意义在于,它在告诫所有来此的鬼魂,财富是一堵墙,有的人被困在里边,有的人被挡在外边。说起来这堵币墙,其实挺有意思,从正面看人在背面,从背面看人又在正面。 是这样。苏宁唏嘘。“那……犯人又是谁?他犯了什么罪?” “他啊,叫克铁匠,只因为欺上瞒下,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寨主。” “如此说来,他得受到怎样的处罚?” “这个,要看丰都大帝的心情啦。” 苏宁悄悄地跟克勤使一个眼色。克勤拉住那位阴差,说:“看上去,那个犯人五官端正,不像一个坏人啊。” “走,过去瞧瞧!”鬼差被克勤拽着,直奔那面币墙。这时候,苏宁在他们背后,悄悄地取出三截*大枪,一推按纽,只听得扑棱一声,枪头暴出,直取鬼差。 那位鬼差本来就是一位普通的鬼卒,只不过在殿前得些丰都大帝的眷顾,没有什么实际的法力。哪里敌得过苏宁这暗中一枪。三截*大枪不偏不倚,正中鬼差的心脏,当场呜呼哀哉毙命。 苏宁秒杀了阴差,对克勤、乔安说:“两位大哥,克铁匠就关在这币墙里,我去去就来。” 只见苏宁挺起手中的三截*大枪,一挑一压,一根钢柱嘎巴断了。 苏宁收起三截*大枪,一纵身,跃了进去,进入币墙, “慢着——”克铁匠挥起手臂,还没迭得拦截,苏宁就进来了。 苏宁刚要伸手去解克铁匠身上的绳索,克铁匠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米多宽走廊,走廊里透出微红色的暗光。 苏宁手提大枪,向前走着——他不往前走也不行啊,他的身后,似乎有一种力量,就像有一个活塞,推动着他。 此刻,苏宁却不知道,他已经跟克铁匠擦肩而过。 而克铁匠,在他迈进币墙的那一刻,同样也看不到苏宁的身影了。 苏宁环顾左右,除了墙壁还是墙壁。似有各种惨烈的声音从四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这是七度空间吗?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苏宁想着,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 就在这时,忽然从对面走来一位狙击手,手里端着枪,描准着他。那枪管喷射出蓝幽幽的光芒。苏宁一看,心里一阵紧张,暗暗想到,我命休也! …… 一切似乎都是在一瞬之间发生的。 币墙外边,克勤和鬼掮客乔安傻了。一瞬间,苏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快速得让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想都没有时间去想。 “苏宁——苏宁——” “苏宁?” 这时候,一队巡逻的鬼军来到币墙跟前,听到克勤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知道一定有状况,于是呐喊着冲了过来。 “克勤大哥快跑。”克铁匠在币墙里喊道。 “可是你——” “别管我了,你们管不了的。” 眼看着那伙鬼军逼了上来,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无奈,只得朝阴暗处跑去。 鬼掮客乔安毕竟在丰都城呆得时间久了,适应性强些。这地狱城他虽然没来过,但耳朵里听了不少,拉着克勤左拐右拐,就逃出了地狱城。 来到外边的街面上,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到处都是值勤的鬼军,大有全城戒严的阵势。 鬼掮客乔安随手从地上拣起两个破草帽,递给克勤一个,扣在头上,遮去半拉脸子。 “我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去我那里吧。” 鬼掮客乔安说的他那里,指的是他的府邸。鬼掮客乔安的府邸在丰都城东,一个四合小院,清雅幽静。 自从鬼掮客乔安离开丰都,再没踏进这个院落。院内的植被茂盛,由于缺少修剪,呈荒芜状态。府邸有正房三间,专供待客。之前,鬼掮客乔安独居的偏房,如今一看,也是灰尘蒙了厚厚的一层。 哎哟,也不管脏不脏啦。他们在这小院里趴了一整天,连晚餐也不敢到外边去买,饿了一个晚上。 尽管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们依然关心着苏宁的下落。 克勤问乔安:“你说,苏宁不会有事吧?” “很难说啊。” “都怪我,去琅琊水泊,把苏宁叫来,把他害惨了。” “哎,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就在克勤和乔安悄悄地讨论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边有吵闹声。两个鬼汉侧耳倾听,好像是一伙鬼军在捉拿什么人。谁?难道是苏宁吗?想到这里,他们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打算推门看个究竟。没想到,那伙鬼军正吵吵嚷嚷地朝鬼掮客乔安的四合小院奔来,接着就是拼命地撞门。 “左右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不好!”鬼掮客乔安喊道。拉起克勤直奔后院的一处矮墙,扒在墙头上向外张望了一阵子,见没什么鬼影子,蹭蹭就跳了出去。 他们左瞅右瞅,一路小心,去到韩岳的府上。现在,他们只能来投奔他了。 此刻,韩岳刚好在家,见到克勤和鬼掮客乔安,拉住他们的手,叫道:“你们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也被抓起来了呢。” “什么,你是说苏宁被抓起来了?” “是的。昨天晚上,苏宁被金鸡脚和银鸡脚押着,进了天子殿。和苏宁一起押去的,还有克铁匠。 “哎哟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克勤突然情绪失控,放声痛哭起来。 “事已至此,哭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想想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吧。” 克勤想了想,说:“我去丰都请苏宁,谁也不知道啊,直接就来到丰都城。” “是啊,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啊。” 鬼掮客乔安一听,似有醒悟。这事儿只有韩岳自己知道,那鬼差是他一手安排的。难道是他出卖了他们?同时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韩岳。 韩岳说:“那鬼差绝对信得过,在我手下干了多年了。” 克勤肯定不会出卖苏宁的。这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莫非是鬼掮客乔安?韩岳在心里猜测。 掮客,就是花费口舌的人。而这位乔安,又与其他的掮客有所不同,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权力掮客。曾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大红人。去年从丰都城离奇失踪,后来听说跟随苏宁走了。引得大家一阵猜想。 在丰都大帝和苏宁之间,谁敢说乔安心中的秤砣不会向丰都大帝倾斜呢。 韩岳同样以一种疑惑的目光望着乔安。 克勤望着他们俩,彻底懵了,他现在是谁都不敢相信了。 第204章 巧舌至圣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克勤的心里更加没有底。 因为,鬼掮客乔安竟然大大方方地走进天子殿,去找丰都大帝去了。临行之前,乔安说他要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丰都大帝,让他放了苏宁。 “放了苏宁,哼,他抓都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放。乔安哥哥大概是疯了吧。” 说客上门,不管是哭天抹泪的求情,还是金钱利益的诱惑,都是希望执法者手下留情,为自己网开一面。有的执法者就是因为抹不开人情面子,或者贪图当事者的蝇头小利,徇私枉法,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在这里,丰都大帝虽没有葬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但也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有鬼卒在天子殿外喊道:“乔安乔大人求见。” 紧接着,鬼掮客乔安不容丰都大帝宣,径直进了天子殿。 进得门后,乔安就大声叫道:“启奏大帝,有一刁鬼求见。” 丰都大帝听了,也不得不呵呵笑了起来。 鬼掮客乔安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只是,他很久没来到天子殿了。 “哟嗬,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丰都大帝望着鬼掮客乔安,心里说,今天我看你怎么应答。 乔安说:“我听说您把文圣鬼苏宁逮住了?” “没错。” “您打算杀他吗?” “这个,要看本大帝的心情如何。” 乔安一听,当即离座,给丰都大帝跪了下来。“大帝,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嗯?”丰都大帝捻着胡须,不解地望着乔安,不知道他又要表演什么剧目。以往,他总是有出奇不意的话语冒出来。那些话语虽然出格,可是在丰都大帝看来,却也受用。 君王都是寂寞的。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帝王也需要朋友,可是往往他们得不到朋友。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摇尾系统。鬼掮客乔安就不同了,他不在天子殿任职,他只与天子殿有着共同的利益。换一句话说,从某一个台面上,他和丰都大帝是平起平坐的。所以,他们是朋友。这也是鬼掮客乔安能够成为丰都大帝的座上宾的一个主要原因。 接下来,鬼掮客乔安对丰都大帝说,:“不瞒您说,这一年多以来,我去了琅琊水泊。我只所以去了那里,是因为苏宁先生的缘故。您有所不知,苏宁先生处的一位女朋友,叫于沁小姐,她……她红杏出墙了。” 大家听了,一片哗然。那个于沁小姐,不是碧霞元君的得意门生吗,鬼掮客乔安在天子殿大谈特谈她的风月传闻,未免有些欠妥吧。 可是,丰都大帝没有制止的意思,大家也就不敢吱声。 ——其实他们也很想听一听这样的风月笑谈。 鬼掮客乔安接着说,你们想啊,此时此刻,苏宁的心里能好受吗?当时急得呀眼睛都绿了,提起他的三截*大枪就要去刺那一对奸夫淫妇。这苏宁才十几岁的孩子,据说在人间的时候,就为情所困。如今来到阴间,同样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想想也够可怜的。咱能看着不管吗。 于是咱就动了恻隐之心,好言相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别为了一个娘们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不值。更何况,那奸夫长得像牛一样壮实,斗下来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结果苏宁一听,挺受用的。忙收好三截*大枪——不知道是真明事理了还是被那奸夫的大块头给震住了。 咱一见戴绿帽子的胆怯了,决定趁热打铁,继续发挥说客的作用,给他一个台阶下。当下就替绿帽子用红笔写了一封绝情诗给他的女友。那诗用词很简练,与苏宁大大咧咧的个性极是相符,看了之后觉得很透气,很舒坦。直言:好诗、好诗,字字珠玑啊! 全诗如下—— 这是你的第一次 也是我的第一次 是最后一次 是唯一的一次 有了这一次 你就已经无法回头 你是我的第一次 而我不知道是你的第几次 在我的第一次以前 你的所有都是我的第一次 在我的第一次以后 你的所有都是你我无法回头的理由 这一次是我的终结 是你罪恶的开始 你不必为这不知第几次而铭怀 而我必须将它视为一个标志 一个重新开始的转折点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 是头上的颜色染绿了它 …… 于是,咱和苏宁一起冲到那淫妇的宿舍,见她正半倚在床头抽泣,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潘金莲的招牌姿势大抵也就这个样子了罢。 没想到,这苏宁是那种见到几滴小眼泪就心软的人,那孬种相一下就露出来了。手捏着纸条只是一个劲头地直哆嗦。“金莲”女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绿帽子念其初犯给她一次机会。咱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抓过纸条就往她手里塞,态度强硬地对她说:“那可不行,这字条我们两个都费了老半天才写好的,你可不能说原谅就原谅,那我们两个还算什么?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了,看完纸条说不定会好受点。” 那“金莲”用带着泪光的眼神看着咱,满怀信任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下午,咱正在为另一个将要戴绿帽的兄弟起草绝情书时,一丫头脸色苍白地跑来告诉,“金莲”女士跑了。 吃惊之余,咱慌忙跑去找那“金莲”的原配男友苏宁。可怜的少年,正呆坐在他的“第一次”女友的床边,手里拿着咱亲自为他操刀的绝情书,一个劲地赞叹:“字字珠玑啊!” 来喊咱的那丫头是一位叫曲雪白的女孩。听名字就不错吧,雪白雪白。她拉住苏宁少年的手,说:“她跑了,还有妹妹我呢。” 少年委屈,鼻子一酸,抱住那丫头失声恸哭起来。 就在他们哭得动情时,“金莲”回来了。原来她跑去把那位奸夫狠狠地揍了一顿。那奸夫自然不敢还手。 她本以为以此挽回他们的这份爱情,没想到被那丫头钻了空了,当时就火冒三丈。与那丫头大打出手。丫头说你都红杏出墙了还这么牛逼? 少年夹在两个女孩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后一生气,大声说道:“不管你们了,咱去人间寻晓葵那妞去,还是她对咱温存体贴。” …… 丰都大帝听了,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咳咳,左拥右抱,年轻就是好啊。 鬼掮客乔安说:“大帝,您听出来了吧,这个苏宁,可是很有女人缘的,而且那两个女人都是咱阴间的鬼花,如果您把他杀了,就等于把两位鬼花的爱给抹杀了。两位鬼花是阴间鬼男鬼女心中的圣女啊,您就等于把整个阴间的鬼魂都得罪了。 “有这么严重?”丰都大帝皱起眉头。 “是啊。相反地,如果您不杀他,将会得到阴间鬼魂们的爱戴,说您悲悯和善,垂怜阴间呢。这杀一鬼而失阴间与赦一鬼而得阴间,孰轻孰重,您一定能分得清的。” 丰都大帝听了,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好!好!本大帝现在就放了这位苏宁。还他们鱼戏水、蝶恋花的鬼间情爱,这回你满意了吧。” 金鸡脚和银鸡脚一听,当即就急了。这鬼掮客乔安真是巧舌至圣。 “大帝,使不得,使不得啊。”金鸡脚喊道。 “哎,为何使不得,难道你认为本大帝是一位没有人情味的帝王吗?” “……不敢!”金鸡脚和银鸡脚只得退下。相互看了看,然后又恶狠狠地看着鬼掮客乔安,那目光像是一把凿子,一下子就能把鬼掮客乔安的一对眼珠子给剜出来。 第205章 教训鸡脚将军 这时,只听得丰都大帝对鬼掮客乔安说:“乔安大人,这苏宁也放了,从此以后,你可以安心留在丰都了吧?” 鬼掮客乔安听了,高声应道:“多谢丰都大帝的收留。” 金鸡脚和银鸡脚听了,简直匪夷所思。这个鬼掮客乔安在琅琊水泊呆了一年多,谁知道他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即使不杀了他,也不应该再让他成为天子殿的座上宾了吧?可是…… 丰都大帝回头看了看金鸡脚和银鸡脚,脸色阴沉下来。“嗯?你们难道有意见吗,为什么还不去把苏宁放了,带到本大帝这边,让本大帝瞧一瞧,这少年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这样有女人缘? “是!”金鸡脚和银鸡脚听了,只得退下。去寻苏宁。 在天子殿的一隅,苏宁和克铁匠正被关押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呢。 克铁匠目光呆滞,垂头丧气。 “哎呀!”克铁匠叹一口气。 “铁匠大哥,为何这样唉声叹气。 “你在阴间时日尚短,怎能体会到在鬼涯漂浮的孤独与悲凉。” 苏宁的确没有克铁匠的经历。 “克铁匠为鬼一世,苦海鬼涯,四处游荡,没想到,到最后要客死他乡啊。” “铁匠大哥不必悲伤,死与不死,还没定夺呢。” “苏宁贤弟,你就不要再说笑话了,你看咱们现在都这样了,还能活着回山东吗?” “咱山东人福大命大。你没听说过,凡是江上往来行船,有山东人在,就风平浪静,没有山东人在,就浪涌船掀。于是开船的船工拔锚之前,总是大声问一句,有山东人吗。如果没有应声,就坚决不开船。只要有一个说山东人在船上,才肯开船。以至于到后来,不管有没有山东人,总有人大声回一句‘有!’为的就是讨个吉利。 “哎,那都是传说啦!” “传说也不是胡乱说的,能传到现在,就足以说明山东人了不起。” 克铁匠和苏宁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门锁被打开了。金鸡脚和银鸡脚冲他们喊道:“苏宁先生——丰都大帝有请,走吧!” 很快,金鸡脚和银鸡脚就把苏宁带到了天子殿,只不过,他们没把苏宁身上的枷锁打开,就径直把他推到丰都大帝的脚下了。 由于苏宁的双手仍被枷锁卡着,又被金鸡脚用力一推,身体失重,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苏宁扭转头,对金鸡脚说:“把我扶起来。” 金鸡脚装作没听见。 苏宁加大了音调:“你耳朵聋了吗,把我扶起来。” 嗯,有一股子傲气。丰都大帝看见苏宁,其一表人材,心里越发喜欢。只不言语,看他与金鸡脚如何斗气。 其实说白了,苏宁只是和鬼伯达、鬼霸天,包括金鸡脚他们,结下的梁子。他和丰都大帝,其实没有多深的芥蒂。都是他们,整天制造苏宁威胁论,怂恿丰都大帝出兵攻打他。才弄出今天这个局面。 金鸡脚见丰都大帝并无态度,揣测不出是何用意。又因丰都大帝有言在先把苏宁放了,只得忍气吞声,走上前去,伸手把苏宁的身体扶正。 “给我一支烟。” 苏宁吩咐金鸡脚。 “苏宁先生,好像你不抽烟的。” 鬼掮客乔安提醒苏宁。“公共场所禁止吸烟啊。” “不,今天可以破一次倒。”丰都大帝摆一摆手,说道。 嘿。天子殿下,一片唏嘘。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个苏宁怎么这么吃香,连丰都大帝都这么迁就他。 金鸡脚赶紧上前,将一支烟塞到苏宁的嘴巴里,然后,替他点燃。 苏宁饶有兴味地含着烟嘴,深深地吸了一口,向前一吹,那烟圈儿便在半空中滚起来,然后慢慢地升高,再升高。一直苏宁高傲的个性。 这时候,只听得韩岳在下边猛然喊道:“鸡脚将军,刚才丰都大帝已经赦免了苏宁,为何还不把枷锁解开?” 金鸡脚无奈,只得走上前去,掏出钥匙,把苏宁身上的枷锁打开了。 苏宁诧异,怎么,丰都大帝赦免了他?关于这事儿,他还是刚刚听说。之前金鸡脚和银鸡脚把他提过来,没说赦免的事。他还以他们要审问他呢。 不过苏宁毕竟经历过了大风大浪,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事。现在,他只是睁大眼睛,静察其象。 不过,不管是什么象,现在都是一个时候,正好可以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位鸡脚将军。 想到这里,苏宁对丰都大帝说:“丰都大帝,原来您是请在下到天子殿来喝茶啊,可是这位金鸡脚将军,却用枷锁把在下牵来,实在没把您的话当作一回事,您说是不是该打。正好,在下的三截*大枪,大家也没见识过,不如就让金鸡脚将军演示一下如何?” 苏宁的三截*大枪的厉害,在丰都城已人人尽知,可是还没有近距离地看到其枪身及力道啊。不仅拍手叫好。其中,拍得最响的当数鬼伯达。 现在终于有人替他出这口气了。哼,小样,看你今后还敢逞能不逞能。 “不可,万万不可!”金鸡脚大叫。 可是,为时已晚。苏宁的三截*大枪已经从腰间弹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金鸡脚便应声倒地。 接下来,那三截*大枪仿佛机械杠杆一样,在金鸡脚的屁股上一起一落,开打起来。 苏宁每一枪抡下去,都能听到一声闷响,金鸡脚杀猪一样嗷嗷直叫。 最后就变得哀嚎声一片。 不一会儿,金鸡脚的哀嚎声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因为他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疼痛已经让他再也无法支撑。 “丰都大帝——丰都——大帝!唔唔……唔唔!” 金鸡脚和银鸡脚因为组建了一只影子部队,拣了个肥差事,引得天子殿的各位大人嫉妒。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位大人站出来替他讲一句情。 苏宁感觉到差不多了,把那三截*大枪一收,在金鸡脚背上一点,说道:“往后,给丰都大帝办事,长个心眼儿,整明白了再干。今儿个,小弟出手是重了点儿,不过也是在替哥哥你长一长记性啊。” 最后,银鸡脚扶起金鸡脚,还得向丰都大帝告饶呢。 丰都大帝说:“赶紧找御医,医治医治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到朝堂来了,在家好好调养调养吧。” 嘿,苏宁的心里这个痛快啊。 “苏宁先生,你觉得本大帝那面币墙设计得怎么样?”末了,丰都大帝跳转话题,询问苏宁。 币墙? “哦,很好啊,很有寓意。比起刚刚竣工的鬼语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币墙如果搁在人间,拿一个梁思成建筑奖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丰都大帝听了,高兴地合不拢嘴。虽然他并不知道梁思成建筑奖是一种什么奖项,但他知道,只要是奖项,就不赖。 哎,有证走遍天下,无证寸步难行。为证所困的中国人,就算做了鬼,对证件仍然情有独钟啊。 “不过,苏宁可以赦免,那个克铁匠,绝对不能放过。他未经丰都方面的任命,擅作主张,自立寨主,是得杀头,杀一而儆百。韩岳将军做监斩官,三日之后,城南门外斩首示众。” “什么?”苏宁跳起来,“不可以。” 苏宁刚刚安稳下来的一颗心,又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可是,丰都大帝已经断喝一声“退朝。”先自离座,走了。 鬼伯达听了,向前凑了凑,拉了拉韩岳的胳膊,道一句:“恭喜啊!”兀自离去。 第206章 士可杀不可辱 苏宁从天子殿出来,拉住韩岳的手,追问:“丰都大帝让你监斩克铁匠,你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韩岳一筹莫展。 “走吧,回去再说。克勤还在等着你呢。” 韩岳把苏宁邀至府上,与克勤见了面。克勤得知天子殿上的经过,拍手称奇。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悬而又悬的故事呢。 可是,当他听到丰都大帝仍然坚持斩杀克铁匠的旨意,大呼“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然而,丰都大帝却听不到他的呼喊,也不会听他的呼喊的。 可怜一位鬼涯客,要是救不回克铁匠,回去怎么向戴英交待。哎,可惜了他那一身好武艺,和那锻造刀具的手艺。 相比之下,苏宁更加难过,因为多多少少,克铁匠有替他担责受罪的成份。要是没有他苏宁,丰都城绝对不会对一位铁匠下此毒手的。是他牵连了铁匠大哥啊。 韩岳转而问苏宁:“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斩克铁匠,又能绕过丰都大帝这道门坎。” “哎呀,我哪有法子。” “可是,你在天子殿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金鸡脚,表现得很机智啊。” 苏宁嘿嘿一笑,“他们之间不一样嘛。” “有啥不一样?” “一个是虐,一个是惧。对金鸡脚,丰都大帝想要的是虐。对克铁匠,丰都大帝面对的是惧。你说能一样吗。” 看来苏宁分析的蛮有道理,韩岳也不得不这样评价。 “鬼掮客乔安去哪了,要不去把鬼掮客乔安找来,向他讨教讨教?他最有建设性的意见。”苏宁提议。 这主意不错。韩岳想。只是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知到此时他在哪里。 此时此刻,鬼掮客乔安已经回到了他的四合院。尽管苏宁平安无事,安全着陆,可喜可贺。可是现在他还不想去见苏宁。如今,他又成了天子殿上的座上宾,不用再怕有鬼军前去抓他。所以,他找了几名鬼仆,把那个四合小院前后左右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打算重新住下来。 “他?”韩岳一听,略显鄙夷。“你没进天子殿前,你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话?” “说了什么话?” “算了还是不说了。” 为何不说?他是一位掮客,他的长项就是说道啊。他说道了什么都是在天子殿上说道的,为何私底下反倒不能说了。韩岳不把事情说清楚,苏宁哪里肯啊。 韩岳无奈,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只得硬着头皮,一五一十把鬼掮客乔安在天子殿上的言论向苏宁讲了一遍。 苏宁一听,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于沁小姐可是碧霞元君的当红门徒啊。她尽管上了琅琊水泊,但也并不代表她的鬼格因此就降低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温婉尔雅的于沁小姐。虽然有时候他对她不够专一。但是,她还是具有一颗包容之心的。每有此情,苏宁的内心就十分不安。就在内心里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一定加倍对她好。 “好你个鬼掮客乔安啊,你可真够能编的。你这不是败坏于沁小姐的名誉吗,也是在败坏我苏宁的荣誉啊。克勤大哥,快把他找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克勤猜想他一定到东城他的四合小院去了。 克勤去城东找鬼掮客乔安,苏宁和韩岳则在府里喝茶,一边商讨着克铁匠的事儿,一边等着他们。 鬼掮客乔安果然回他的四合院了。克勤推开门,扯住他的胳膊,说:“你怎么独自回来了,也不言语一声,苏宁先生叫你呢。” “叫我?”乔安若有所思。 “还是算了,我就不去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丰都,回琅琊水泊去吧。” 克勤不以为然。这是什话,怎么能够算了呢,苏宁好不容易被赦免了,怎么说也得庆祝庆祝。再说了,克铁匠还在里边关着呢,还要被砍头,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他们从琅琊水泊来丰都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救克铁匠吗。 “可是咱们救不了他了。” “为何救不了?苏宁先生也救不了,丰都大帝不也被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给赦免了吗。” 鬼掮客乔安对克勤说,对丰都大帝来说,他们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克勤嘟哝着。 “反正是不一样就是了。” “那么你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 鬼掮客乔安只得吩咐一遍几位鬼仆,随克勤一起来到韩岳府上。 苏宁一看到鬼掮客乔安,立马把他提起来,追问道:“乔安大哥,你为何在天子殿污辱于沁小姐的清白,也污辱俺苏宁的清白?你知道你的这番言论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吗?” “不敢乱来,不敢乱来!”鬼掮客乔安赶紧叫苏宁把他放下。 “不管用什么法,说什么话,我的目的很明确,当时只是把你救出来。” “那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其实那些话,抄袭的,不算数。是我之前从别处听来的,改头换面,用在了你的身上。那首诗也不是我的原创,是原封不动搬过来的。” 你可真是一个掮客,鬼使神差的掮客。我现在也给你照抄照搬一个过来,你听听如何? 大家不知道苏宁要干什么,瞅着他。 说是在遥远的南太平洋加拉巴哥岛,有一座水晶做的城堡。是的,它是一座别墅。也许你看不到,因为它是透明又隐形的。 传说一位超级说客就住在这里。这别墅很大很大。这位超级说客,忽然突发奇想,要到很遥远的中国来上学。这里有超级说客喜欢的学校,它叫星河小学。超级说客喜欢这个名字。你是不是会问,从那么远的地方到中国,有可能吗?要么就是这位超级说客在中国有一套学区房。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位超级说客每天早晨7点起床,收拾好了就拿起自己的飞行器--光速飞碟。这飞行器蛮好的,超级说客可以随意把它变成什么,如滑板呀、地毯呀什么的。超级说客的飞行器速度非常快,最快可达3秒。不过超级说客喜欢欣赏风景,就设定成1分钟到达水晶城堡的速度。 如果是在超级说客心情好的时候,会在晚上天黑了的时候回去。那时候,蒙蒙的夜色,满天的星星,把云朵都踏在脚下,那感觉别提有多棒了! 星河小学的同学们都非常羡慕那位超级说客。 结果非常不幸,那位喜欢欣赏风景的超级说客在一天晚上却坠入了寰宇,化为了一粒尘埃。再也没回到星河小学。 “因为啥?”鬼掮客乔安不解地问。大概他为失去这么一位优秀的同行而惋惜吧。 “因为有一位同学悄悄把他飞行器的飞行速度给调成了0秒。当这位超级说客把他的飞行器开出星河小学,就再也到达不了他的水晶城堡了。” “什么意思嘛?”鬼掮客乔安问道。 “还不明白吗,苏宁的意思是,这位超级说客太能飞了,终于飞进了茫茫宇宙,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韩岳说。 鬼掮客知道自己的言论过了,有些对不起苏宁和于沁小姐,起身陪罪,苏宁的气才消了许多。 最后,才说起苏宁在币墙里惊险的一幕。 苏宁介绍,那面币墙看上去只有一米多宽,实际上当人进去,无论你怎样冲突,都不会碰到墙壁。也就是说,它的空间大的很。里边有各种各样的布防,简直就是一个军事禁区。最后,他才束手就擒。 “这这样!”大家唏嘘。 “闲话休了,咱们还是讨论一下营救克铁匠的事吧。”克勤提议道。 第207章 蹊跷的法场 “能不能杀进天子殿,把克铁匠救出来?”克勤问。 “怎么可能。”韩岳纠正道。这样的想法想都不用想。那是什么地方,是丰都城严密布防的地方,丰都大帝经营多年,固若金汤。 “这么说,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克铁匠押赴刑场吗?刑场戒备森严,更难营救啊。”克勤说。 “也不是!” 韩岳这样说着,可他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如果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克铁匠就真的会有危险。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讨论毫无结果。 晚上,克勤悄悄地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苏宁。 “你和克铁匠落网,极有可能就是韩岳出卖的。” 克勤现在基本上排除了对鬼掮客乔安的怀疑。如果是他干的,他怎么会去丰都大帝那里把苏宁救下呢。再说,他一直跟他们一起,好像没有报料的机会。只有这个韩岳,鬼差是他找的,而且还是他的人。更为关键的是,他是丰都大帝的御前侍卫,说到底他是丰都大帝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宁打断克勤的猜测。 苏宁对韩岳还是十分信任的。想当初,凌成大和响马妞在丰都落难,他鼎力相助。一句话,他信任他。 “但是,你在币墙里落难,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先不考虑,日后自然会有论断。” 眼下的事,是怎样救出克铁匠。 第二天,又是一天过去,仍然没有一点眉目。 韩岳从天子殿回来,苏宁迫不及待地询问,有什么新的情况没有。韩岳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哎,铁匠大哥的命休诶。” 这时候,八鬼囊里,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从口袋里探出头来,悄悄地对苏宁说:“主人,我们有办法救铁匠大哥。” “哦?” 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趴在苏宁的耳朵边,嘀嘀咕咕一阵子。苏宁一听,当即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对铁匠大哥太不恭敬了。再说,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啊。” “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能有几成的把握?”苏宁转而问道。 “应该有十成的把握吧。” “十成?”苏宁惊愕。如此说来,前日他在天子殿,他们为什么不采取措施。要不是鬼掮客乔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丰都大帝,说不定自己早就…… 想到这里,苏宁质问道:“既然你们如此有把握,前日为何不采取措施救助于我? “呵呵,你是我们的主人哎,我们怎敢上位,如此不恭。” 苏宁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话你们少来这一套。 哎,不过,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到了第三日,大限之日已到。 这天早晨,韩岳临出门前,苏宁问他一句:“必须动手吗?” 韩岳怔了怔,不知道苏宁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离开丰都,琅琊水泊倒是可以混一混。当然这个前提是,你趁此机会放走铁匠大哥。” 韩岳摇了摇头,出了门,直奔天子殿去。 克勤对苏宁说:“我怎么对你说来着,我就说他嫌疑最大,他怎肯放了克铁匠。你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嘛。” 苏宁绝不是白说,他是在验证一下韩岳。尽管这种验证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主人,你不必再有顾虑,也不必去求韩岳,一切按计划进行就是。” “一切按计划进行?”苏宁仍然觉得这两个捣蛋鬼的计划不靠谱。 铁匠大哥行刑的地点选在城南门外。这个消息早就散布出去了。整个鬼城都得到了这一消息。众多鬼魂成群结队地赶到南门外,来看热闹。 也有的了解了事情的来拢去脉,都为这个克铁匠惋惜。 由于鬼众太多,天子殿不得不增派鬼军,维持秩序。更为关键的,也担心有被劫持的担忧。 苏宁的本领,丰都城是领教过的。如果他在现场动起手来,也是有一定麻烦的。 不过,丰都大帝心里信心满满。他刚刚放了他,他还不会在一个铁匠身上和他对抗吧。山东人是讲义气的,是知恩图报的,这位少年不会不懂。 在天子殿看来,克铁匠自封寨主,在南门正法,足能警告那些试图对抗丰都城的野鬼莽汉,极大地树立丰都大帝的权威。 如此重大的任务,韩岳怎敢掉以轻心。他自然作了充分的准备。前后左右一共布置了两千鬼军。 上午十时,克铁匠坐在一辆囚车里,被一队鬼军引着,来到城南门外。一路上,克铁匠的目光寻找着苏宁他们。他知道他们一定还没离开丰都城。鬼军戒备森严,他现在十分担心他们会干出鲁莽的事情,为了他而吃了大亏。 果然,他看见苏宁、克勤他们在鬼众中间走着,追随着囚车。鬼掮客乔安他并不熟悉,所以不知道他是跟苏宁一伙的。 行刑地点,临时搭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台子。克勤被四个鬼卒拽着,带到高高的台子上。他的两只胳膊被绑在一根木棍上,各用绳索缠了三道。想动弹也动弹不得。 韩岳坐在后台,目光注视着台下,表情严肃。此时此刻,他心里也很难过。觉得对不住苏宁。这个铁匠在苏宁的心目中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不会从琅琊水泊来到丰都鬼城营救他。更何况,这位克铁匠也是一位英雄豪杰,所谓英雄相惜啊。 午时已到。韩岳将军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对克铁匠说:“克铁匠,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克铁匠想了想,说:“告诉我的女人,拜托让她回山东去。” 然后,韩岳将军抽出一支令牌,扔了下去。 就在刽子手举起手中的鬼头大刀,欲兜头劈去的时候,只见苏宁手指突然伸进腰间,用力一按,那杆三截*大枪弹跳出来,往空中一抖,一道蓝光射出,直逼刽子手那明晃晃的鬼头大刀。 那蓝光十分耀眼,行刑的刽子手的双目立刻被那光线刺伤,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吊死鬼悠悠、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噌噌噌从八鬼囊中跳出,三步并作一步,跳到台上。吊死鬼悠悠三下五除二,就把克铁匠身上的绳索解开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啊。紧接着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弓腰低身,双嘴向前,哧溜哧溜两下子,克铁匠的魂魄气血便被吸血鬼沫沫和食气鬼嘟嘟分食而下,吸入肺腑。 一切都在数秒钟的时间内,快速得令现场的鬼众们眼皮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等到那束蓝光消失,大家瞪大眼睛一看,台上的犯人踪迹全无。只留下一副绳索,散落在台子上。 韩岳将军大惊。 这时候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克铁匠有冤啊,老天爷天眼了。”于是乎,鬼众们振臂高呼,纷纷为克铁匠鸣冤叫屈。 韩岳将军赶紧指挥一队鬼军四处搜索,哪里还搜得到呀。 原来,克铁匠的魂魄早被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收去,跳进八鬼囊,躲了起来。 苏宁见克铁匠果然被两个捣蛋鬼给收了起来,急忙叫起克勤、鬼掮客乔安就往外走。 克勤不知何故,不停地追问:“克铁匠呢?克铁匠呢?” 行出数里远,把那些乱作一团的鬼军抛到远处,苏宁这才大声叫一句:“你们两个捣蛋鬼,还不快快出来。” 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听到苏宁在叫,从八鬼囊里跳出来,又如法炮制,弓腰低身,咔咔两下,将克铁匠的魂魄气血吐了出来,丢弃在地上。只见那些魂魄气血一点一点地聚拢,最后又恢复成一个崭新的克铁匠来。 原来,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把克铁匠的魂魄气血吸进去后,并没有吞咽下去,而是斩且存放在那里。就像黄牛把青草吃进了胃里,并没有嚼咀下咽,没有转化成食物一样。 克勤高兴地拍着手道:“铁匠得救了,铁匠得救了。” 此时,苏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招呼大家,“走,咱们回一兢味,喝一杯去。” 鬼掮客乔安见了,冲着苏宁拱一拱手,道:“克铁匠得救,我就放心了。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丰都大帝,就必须信守诺言,得留下来,你们先去吧。” “怎么,你要留下?”苏宁追问。 “是的。”鬼掮客乔安答道。 “他要留就让他留吧。”克勤拽着苏宁就走。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鬼掮客乔安只所以留下来,是有他的想法的。至于韩岳办事不力,后来被丰都大帝治了罪,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第208章 石榴女鬼 话说苏宁、克铁匠、克勤从丰都城赶至艾山,到了一兢味,饭庄早已荡然无存。到了克家寨,戴英也不知去向。克铁匠一干手下连一个影子也不见了。 万般无奈,他们只得连夜东进,风尘仆仆,经过峄县时,苏宁低头一看,下边火红色的石榴花开,一片火红,精神为之一振。多么美丽的石榴花啊。鬼在暗夜中的视力是最好的。 连日的劳顿已经让苏宁疲惫不堪,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苏宁轻念咒语,降落地面。 克铁匠和克勤脚一沾地,睁开眼睛,道:“到了吗?” 苏宁说还没呢。然后,就钻进了石榴林。 克铁匠和克勤这才看清眼前是一片石榴林,无边无际。咦,这是什么地方? 当然了,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石榴林大得无边无际。人在林中,被那火红的石榴花撩得心潮澎湃。 苏宁喜欢石榴花,那种强烈的色彩,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冲动。 正在他们边看边走边赏之际,突然一个哀哀怨怨的哭泣声从远处传来,那哭声一顿一挫,气若游丝。侧耳细听,好像还是一个女声呢。如果是独自一个人听到,还令人心中发毛啊。 咦,在这样的地方,怎会有人哭泣呢,莫不是失恋了吧。苏宁听了,不以为然,失恋有什么可哭的,上琅琊水泊啊,那儿有的是英雄好汉,英雄就爱美人嘛。于是,苏宁他们循着哭声朝前找去。 那石榴园,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半山半岭。岭间沟壑纵横。只是水源极少,惟一的一条溪水从高处流下,哗哗作响。他们就沿着溪水找寻。走了几百米,声音果然大了,等近了身前,果然是一位妙龄的鬼女子。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哭哭泣泣?” 那鬼女子见来了人,从水渠边起身,两只手在衣裙上搓着。搓了好久,才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们啦。” “你刚才哭什么?”苏宁问道。 鬼女子看一眼苏宁,见其一表人才,旁边的克勤与克铁匠也仪态端正,不像是什么恶鬼,一颗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 鬼女子止住哭声,轻声回答苏宁的话,那话音温温婉婉,可是为何要在这里嘤嘤啼哭呢。 鬼女子大概猜出了苏宁的疑问。对苏宁说,她本名丹若,家居兰陵,19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后家里不让上学,就进了一个小工厂上班。老板30多岁,工厂里有女工几十个。她的工序是最后一道,要天天上夜班,从晚上七、八点做到凌晨两点。 厂子离家三里多路,都是骑自行车来回。 六月里了,天气热起来。青蛙在稻田里呱呱直叫。 一天晚上,她骑到一条机耕路上,那条路只有一辆板车宽。天刚有点黑。前面的路被挡住了,有人在抬一只躺椅。她跳下车跟在后面推着自行车走着。 路的一边是条小河,另一边下面是稻田,没办法让也没办法绕过去。 这时候,她看到两个男人抬着的是一个女人,女人挺着大肚子,她想她应该是要生孩子了。可是走了几步,她竟然发现有血滴下来,一路在滴。再往前看,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真恐怖啊,那女人已经死了,嘴和眼睛张得老大,嘴里全是血。 她看上去30来岁,仰靠在竹躺椅上,两边有扶手夹住,下身盖着一条薄毛巾毯。风把毯子吹起来,她看到她光光的下身正在流血,流血的部位里,还有一只小孩腿已经伸了出来,吊在外面。婴儿的小脚随着躺椅颠簸一下一下地晃动…… 母子俩死了。 当时,丹若的车子就歪了一下,差点掉到河里去。除了那血一点一点无声地滴落,再没有任何声音。她呆呆地跟在后面走着,每走一步都能看到,直到今天,她还能看到那个女人浮肿的脸,死不瞑目…… 那条路有一里长吧,可是却显得十分漫长。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终于过了一座小桥,难产死去的妇人往另一条路去了。她上了车拼命骑到厂里。 等到大家看到她,发现她脸色雪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纳闷。经过大家再三逼问,她才把路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们都惊恐地叫起来。当时老板也在,大家都说你今天晚上怎么敢回家哦。她说就到这边的亲戚家去过夜吧。 偏又不巧,亲戚一家人出门了,半夜三更地把邻居都吵醒了,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往回骑车,回家去住。 又到了那条路上。 有一点朦胧的月光,山野幽静。忽然稻田里有响声,一个蒙面人,哗地一下子从田里站起,向她冲过来,她吓得摔下车子,人倒在了路上。 蒙面人把她扶起来,她吓得大叫:“我没有钱,你不要抢,你这样做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她扭头呼救。这时他拿出一把亮闪闪的小刀,“不要叫,再叫捅死你!” 这声音很熟悉,“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老板?”丹若问道。 “你听出来啦?”这时他就拉掉蒙在脸上的白手帕,揉一揉,一把往她嘴里塞牢。又用一根稻草绳把她的双手反捆起来,推着走到河上游的干河床上。那里有两捆草,是他事先放好的。他把她推倒在干草上,“实话跟你说,我今晚就把生米做成熟饭,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就是你这个人不开窍。” 丹若大惊,拼命挣扎,在河床上滚来滚去。无奈双手被绳子扎得很紧,嘴里又发不出声音……疼痛让她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给她穿好衣服,正坐在一边抽烟。 丹若清醒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被毁了,被这个坏蛋给毁了,接着想要报案,让他坐牢。 可是她马上想到,如果报了案,自己的名声、父母怎么办?那一年他们那里已经有四个女孩做工时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也是报了案,后来有两个被人骂成破鞋跳河自杀了。有两个没人要了,家里人抬不起头,把女儿嫁给了残疾老头子…… 想到这里,丹若觉得千万不能连累到父母兄弟,还是死了好。 于是,她也不说话,爬起来就往前面的大河里跑。那两个女孩子就是跳的大河。 可是最后没死成,老板冲上来拉住了她。 他拉着她像拉着僵尸一样走那条机耕路,她想这条路上下午死了一个女人,晚上又“死”了一个她。 她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偷偷地哭了半个月。老板找来许多人求她上班,父母也一定要她去,她心想她没有揭发他,这个人应该有良心,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只好又去上班。 七月里了,有一天晚上突然停电,丹若和几个女工上厕所。厕所离车间有十几米,在一个仓库后面。她们先走了,她最后进去,里面是那种两块木板前后搭搭的茅坑。旁边放着一口黑漆棺材,在蜡烛的微光下阴森怕人。 她刚进去,忽然老板冒出来,他早就躲在那口大棺材后面了,像只恶狼一样往她身上扑,她恨极了,使劲推他,从他手臂下逃脱,直接跑向自行车,骑上车子拼命地逃。 无论怎样,这个厂子再也不能呆了。她骗了家里,来到峄县,在这石榴园里当了一名果园女工。 由于发生了那样的事,丹若再没婚嫁。 石榴园里有一位女同事,她比她小一岁,她爸爸要把她卖给大她十几岁的男人,收了人家八千块钱,还有三天就要出嫁了。 她听了,十分生气。就去找那女同事的爸爸。结果一看,她家里十分贫穷,有一个弟弟,患了重症,是被一种什么化学元素传染的。她无语。 一个月后,那女同事被卖走了。 无独有偶,三年之后,她也检出患有疾病,她曾经工作的那个厂子是个板厂,常用一种化学原料。 半年之后,她病去了。躲在石榴园,躲过勾魂差使的追寻。她不离开,是发誓一定要整治那个没有良心的黑心老板。 …… “最后怎么样了,你治那黑心老板的罪了吗?”苏宁问。 “还没有。” “因为啥?” “因为他有枪。” 第209章 小老板 “原来是这样,”苏宁听了,唏嘘不止。“不过,枪算啥?” 苏宁不以为然。 “枪还不算啥,丹若是一个女孩子呀。”克勤说。不过,这丹若也是鬼女中的豪杰啦。你们想想,她敢跟那位黑心的小老板对抗,还不够厉害吗。 丹若说:“我个人的安危算得什么,只是,我每每看到这个昏暗的世界,心里就十分悲痛。” “阴间本来就是昏暗的吗,有什么好悲痛的?”克铁匠安慰丹若。 “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乱七八糟?” “不是吗?你们看看现在的阴间,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一碗孟婆汤,千百年来,让阴间鬼魂没有最基本的鬼权。刮地皮乱象日甚一日,想转世的鬼魂,更是难上加难。当然还有很多很多,不一而足。” 大家听了,觉得丹若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阴间确实像丹若说的这样。石大鬼庄不就是污染严重,石家三兄弟在那里生存不下去了吗。 克铁匠提醒大家,戴英等了那么长时间,不也没弄到一个转世的指标吗。 是呀,别说戴英,琅琊水泊上的诸位英雄好汉,好多不也是没摊到转世的指标。如果有个指标,也不至于落草为寇,落下这不好的名声。苏宁内心里这样想着。 哎,虽说他的内心里有着一个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是让阴间的鬼魂减少对人类的依赖,扬眉吐气于阴世之间。可是,毕竟现在,举步维坚,屈居琅琊,摆脱不了一个草莽英雄的灰色印记啊。 “世道要变了!”丹若念道。 大家瞧着丹若,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果如此,你真是咱们鬼界的漆室女啊。” “啥漆室女?” 丹若识字不多,历史知识知之甚少。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苏宁摸着下巴,念道。 丹若听不懂,不过,那知与不知,那忧与求,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一些模糊的概念的。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们去瞧瞧,那位黑心的小老板,是如何让工人在那样的环境中工作的。” “好啊。”苏宁当即同意。 “不过,大家要小心。”丹若提醒大家。 克铁匠劝丹若:“你就放心好啦。站在你面前的这位苏宁哥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千万鬼军中十进十出,也毫不惧色的。” 丹若听了,放下心来。 此去琅琊水泊,途经兰陵,也顺路程,巧得很。 峄县距兰陵已经不远,他们就徒步而行,一则可以练练步子,时间久了不活动活动,筋骨都酥软了。二则也可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走下去,沿途的工矿企业虽然不多,但是种植的经济作物却不少。 他们走着走着,苏宁突然发现脚下的土层黑黝黝的,皴裂难看,一片荒凉的景象。虽然是阴世之间,却也变化太大了。 苏宁问丹若:“这里为什么这么黑这么暗?” 丹若说:“前边就是漏汁湖。这附近白日基本上看不见鬼魂,只有天黑以后,他们才肯出来。因为他们白天看不见亮光,只有晚上才能看清。同时,这里也没有下地狱的鬼,但可以种地。你们看见的土地是黑与老红色相间的那个色,尖硬,鬼可以种他们在阳世间时爱吃的菜。只是他们没有种子。地里长出来的是一寸多高的菜,由于干旱缺水,没有任何绿色的菜,枯萎、发蔫。” “是这样。” 像这样的地方,在阴间数不胜数。漏汁湖离丰都鬼城那么远,他们怎会顾及这儿的鬼魂们的死活。 苏宁提出要去瞧一家鬼菜农。结果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土岭下找见一家,不过他们好像都在睡觉,躺得横七竖八。屋子里同样凌乱不堪。就像二、三十年代的乡下农舍的悲惨景象。 苏宁摇了摇头。“走吧。” 又往前行了十里路,丹若对大家说:“到了。” 苏宁抬头一看,果然是一个板厂。由于他们并不暴露他们的身形,尽管在厂房内窜来窜去,人们也看不到他们。 车间里仍然有不少工人在干活。丹若说,他们干活时,所用的粘合剂、像三聚氨氰、聚乙烯醇、翔钾基等化学原素污染很厉害,对环境对人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还有,经过后面的热压工序,都会有产生一些废弃物,对环境造成破坏。 此时此刻,丹若看见,老板正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网页上的美女图片呢。 “要不要给他提提神?”苏宁说道。 丹若会意。 于是,苏宁大拇指和食指往一起来个反扣,扣成一个方框儿,对着丹若的脸儿,咔嚓,就像照像儿,丹若的美图就被截取下来了。接下来,苏宁把丹若的照片往小老板的电脑屏幕上一贴,丹若的一张美图就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小老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并且略感悠闲。一张突如其来的图片侵入了他的视力范围。起初,他还以为是网页上的广告图片。因为网页上的广告图片通常都是这样,它们在你面前不停地抖动着,让你关都关不掉。你不理它还好,结果你一理会,反而更麻烦。因为你一点那个小叉叉,它反而打开了。 此刻,小老板正遇到了这种麻烦。他发现那图片挺不错,就忍不住点了一点,结果那图片一下子放大了,他当即吓趴下了,从椅子上翻倒在地,跌了个狗啃屎。 因为那张美图不是别人,正是丹若。 ……她,她不是三年前已经死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小老板顿时吓得头皮发麻,缩着脖子往四周瞧了瞧。除了那灯光看上去有些昏暗之外,其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再仰头看一看电脑屏幕,那图片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吗?” 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着坐了起来,手指再次动那鼠标。他刚一动,丹若的图像又出现了。这一次,还传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声。 “谁?你是谁?” 小老板大叫。跌跌撞撞地跑出办公室,冲进车间里。因为车间里人多,而且灯光明亮。 大家看到老板语无伦次,大惑不解。 “丹若……丹若……” 有知道底细的老职工,知道丹若是怎么一回事,就明白了三分。 “电脑……电脑……” 小老板又跌跌撞撞地往外跑,结果一不小心,将墙根的一桶粘合剂碰倒了。而那桶粘合剂恰巧被粗心的工人用完忘记了旋紧盖儿。所以,那粘合剂立刻撒了一地。小老板吧唧摔倒了,结果弄得满脸都是。 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包围了他。 粘合剂中的甲醛对皮肤粘膜有很大的刺激性。甲醛是原浆毒物质,能与蛋白质结合,高浓度吸入时会出现呼吸道严重的刺激和水肿,眼刺激,甚至头痛。 小老板气得大骂了一阵子,赶紧去洗脸。 苏宁和丹若在暗处看着,不由地哈哈大笑。 次日,小老板心有余悸,总感觉到头隐隐作痛。思量了许久,提了两捏子纸,悄悄地跑到那条机耕路上,烧了起来。 第210章 被举报 教训完了那小老板,大家都很开心。又在兰陵逗留了两日,苏宁、克铁匠、克勤他们要回琅琊水泊,丹若不肯一同前往,仍回她的石榴园。 两头不表,单说那位小老板,纸也烧了,念也了了。按说,应该相安无事。但是,这位小老板却来中不是平常之辈。 我们说在一个小县城里,几十万人中其实只有几百人是真正有权势的,然后有几十个较有影响的各行各业的老板。再有就是几具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 丹若的这位小老板在当地其实算不上一个行业的代表,但是比混混要强得多。这位小老板只所以有些头脸,就是因为他的一个狠角色。就是丹若说的他有枪。 所以说,他怎能放过丹若呢。只是他不能亲自出马,亲自出马也没有用处。在人和鬼的战争中,好像人总是处于劣势。因为人是实实在在呆在那里的,是暴露的,是个活把子,容易被攻击。鬼就不同了,鬼来无踪去无影,虚无飘渺不容控制。 但鬼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鬼怕道士呀。不管那个道士法力高与低,他们都怕得要死,就像一个犯罪嫌疑人听到了警笛声响,或者看到了警察挂在墙上了帽子。 小老板深谙此道。 法力高深的道士、法师、天师就更不用说了。 法力高深的道士、法师、天师会被普通人以酬金邀请去,除去脏东西。道士、法师、天师用道士特有的有法力的各种道具,去抓普通人看不到的各种危害人类的鬼魂,让普通人过上好日子,真是福德功满。 但是道士也是人,也是需要金钱来维持平日里的开销的。道士帮普通百姓抓鬼除妖,百姓们凑钱给道士过生活,互相帮助互有来往,倒霉的只有鬼。 哎,只能说中国鬼神文化、宗教文化根深蒂固博大精深啊! 过了几天,小老板找来一位法师。那法师也不知道来自何方,反正在板厂里跳来跳去,折腾了一阵子。然后又驱车去石榴林。 丹若在石榴林里被那法师追得到处乱跑。要不是密集的石榴林的掩护,丹若早就被那法师一剑劈死了。 小老板此举,等于把丹若举报了。当即引起了鬼界官方的注意。首先是这个丹若的言论就很危险。什么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一碗孟婆汤,阴间无鬼权;转世难,刮地皮日甚一日…… 丹若到阳间扰民的事,传到阴曹地府。阴曹地府责成中央鬼帝依法查办。结果,事儿就来了。 法师使劲浑身解数,没能找到丹若。就停下来,和小老板一起喝酒去了。 听听没了动静,丹若踉踉跄跄地从石榴林里走出来。她觉得,这石榴林已经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法师早晚会找到她的,把她一剑劈死的。 于是,丹若悄悄地跑出石榴林。 那一片石榴林,她在那里已经呆了三年了,她对那里的一树一果,一草一泥都非常有感情。她不想离开它们。可是眼下不能了,她再留在这里,她的鬼命就会有危险了。 丹若一路向北跑去。她她想去琅琊水泊。苏宁、克铁匠、克勤临走之前,告诉了她琅琊水泊的位置。可是,就在她逃出石榴林不足二里路远,早有一队鬼军从远处向石榴林这边而来。对。他们是中央鬼帝派来的,是来抓捕丹若的。 这一队鬼军一共有十二名鬼卒。十二名鬼卒来抓捕一名鬼女子,已经绰绰有余了。 正当他们赶到石榴林里,丹若刚好离开石榴林。地面上还留下她新鲜的脚印呢。路两帝还留下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芳香气味。这种独有的气味,对于这些鲜有机会接触女鬼的鬼卒们来说,太特别了。不需用太多缜密的辨别,就能觉察得到。 于是,他们顺着那一串脚印,循着那芳香的气味,也一路向北,追逐而去。 丹若哪里跑得过那些鬼卒啊。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不到一个时辰,丹若的身影就在前方出现了。那些鬼卒们一阵兴奋。“快,快追上她。” 丹若听到后边有叫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以为法师又追来了。心跳一阵加速。越是心慌,腿脚越不灵便,再加上一路劳累,时间不长,就被他们追上了。 几乎没有吹灰之力,丹若就被他们给拿下了。 丹若束手就擒。可是,她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丰都鬼城给盯上了。她还以为她被法师给逮住了呢。 是夜,苏宁正躺在琅琊山上睡大觉,睡得迷迷糊糊。 因为这几日跟山上的英雄好汉连日饮酒,开怀露肩。晚上就不停不停地打喷嚏,感觉到有些发烧。喝酒是需要有对手的。他们喝的欢愉,所以就忘乎所以,不顾一切。所以,回去后就安静地睡去了,什么都没有想。 凌晨三点,他被不断的噩梦吓醒。鬼也做恶梦。似睡似醒。唯一能记得的梦是他辗转睡去后梦见三个人在打一副扑克,说这种游戏叫做钟馗捉鬼。对手是钟馗,所向披靡。他总是输总是输,总是被当鬼捉住。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经历的是一场噩梦。关于灵异,关于长久的恐惧。 然后他坐起来,开始长久的自言自语,两个小时里,废话连篇。 自入鬼界,到琅琊水泊以来,这三年多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鬼和事。最近重新体味这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一些东西。得不到所想要的,原来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存在。 凌晨五点,终于再度恢复了平静,准备睡去。于是长久的梦魇侵袭了他。第一阶段的时候,他觉得似乎是一种庞大的力量侵袭着他,意志里竟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佛经,梵文。苏宁坚定不移的确定那是佛经,似乎清楚的记下了它们,可是他却不以为然。他天生对那些经文就不感冒。 ……于是终于可以活动了,转身抱紧了枕头。又是梦魇,耳边传来诵经的声音,再醒,再转身,又被魇侵袭。 苏宁不间断地转身,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平静睡去的姿势。折腾了很久,终于疲惫的睡去。 清晨醒来,仍心有余悸。苏宁便把这一切告诉了黄师师。黄师师说你这也太玄了吧,完全是因为心理作用。 “或许吧。” 苏宁长久的经历梦魇,或是一种无力反抗的囚禁。不能说,不能动,只能记忆,恐慌。梦魇是一种狂飙想象力的行为艺术,只有正在展示着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精神的震撼力量。 原来不论鬼界的人情事故有多少道理,但真正存在驾驭着意识的还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不会有人真正在拥有的时候更在意珍惜。 此时此刻,苏宁就像一位哲学家,在清晨的林中漫着步子,一路看刚刚开始发芽的草地,一夜绽放的花瓣,走了很久,也走了很远。 这时候,凌成大突然来找他,悄悄地告诉苏宁,石榴林的那个女孩被中央鬼帝给抓去了。 “石榴林的那个女孩?” “就是前几天你们经过峄县时遇到的那位。” “丹若?” “是的。” “是谁说的?” “山下的鬼差刚刚探到的。” “因为啥?” “不太清楚。不过,那女孩经常有过激的言论散布。” 苏宁这才想起来,凌成大也是兰陵的。所以,他对这个丹若是了解的。 怪不得一夜光做恶梦,还有钟馗捉鬼呢。梦就现实的先兆。怪不得呢。 “也许有你,所以我才在被梦魇侵袭的时候拥有莫名的力量。” “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苏宁说。“你考虑一下,我们能做些什么。” …… 丹若被捉,法师向那位小老板吹胡子瞪眼睛,神乎其神地吹嘘了一番。 小老板当然不知道丹若跟苏宁他们有过结交,更不知道苏宁为哪般神圣。他现在只知道丹若一个。心里想,一个女鬼,有何惧?话说鬼怕恶人,他就是那个恶人,她又能怎样。 “哼,在人间的时候她是他的一碟菜,现在做了鬼,同样也是。” 第211章 联名书 丹若被抓,才发现她在阴间的号召力,实在不亚于一位大神。 因为,在抱犊山下,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汇集了数以千计的鬼众,意欲联名上书,替丹若申冤。 那些鬼众,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他们没日没夜地在抱犊山下嗷嗷直叫,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唱诗,还是颂经,又或者像乡下的老太婆在行哭。时而情绪高昂,时而情绪低落,时而激奋,时而凄惨。 中央鬼帝周乞、稽康知道了,大惑不解。怎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这么多的粉丝支持她,她到底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不就说了几句疯疯癫癫的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周乞对嵇康说:“你去山下瞧瞧,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嵇康点了五百鬼军,出了寨子,来到山下。 只见山下密密麻麻坐满了破落鬼汉,更有许多邋遢鬼婆,掐着脚脖子,拧着鼻涕,边哭边甩,把寨子通往山下的道路给堵住了。嵇康没法前行,只得在山脚之上往下巡视。 鬼怕污秽之物,更何况嵇康一位鬼界的达官贵人,穿有绸缎,食有酒肉,住有殿宇。他可不愿意去那种地方,跟那些莽夫困汉们混在一起。匆匆看了几眼,就回去复差去了。 “都是些不着调的闲汉子,随他们去,他们还能弄出什么动静来。” 这事就先撂下去了。 周乞吩咐重点看住那个女的,别出了娄子。 就是丹若。丹若被抓之后,就关在报犊山寨,一个柴房之中。派了四个鬼卒看着。不过,丹若并未受到什么虐待,每日两餐,有专门的鬼卒负责送来。 丹若现在呆在这抱犊山寨,不愁吃喝,悠闲自在。闲来无事,她就一遍一遍地念叨她那句话。 “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一碗孟婆汤,阴间无鬼权;转世难,刮地皮日甚一日……”像留声机,一遍又一遍地,没完没了。 四个看守不解地问她:“你念叨这些,有啥用处?” “用处大着呢。” “哼哼!我看,用处再大,你也得在这里呆着。” “这样在抱犊山寨呆着也不错啊,看这阴世鬼界怎样变迁,怎样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才激动人心呢。” 丹若正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突然,柴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长官模样的鬼神来。 进来的是嵇康。周乞吩咐重点看住这女的。他就过来了。没想到,等他过来一瞧,兴奋地跳了起来。呀,这个女的原来是一位二八少女呢。于是把左右两边的鬼卒喝退,上前捏住丹若的脸蛋儿,笑喜喜地说道:“小女孩儿,你这年龄段,应该呆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啊,为嘛跑到外边,疯疯癫癫,胡说八道。” 丹若挣脱开嵇康的手,向后躲了躲。 “哟嗬,还有脾气啊!” 嵇康又要向前,探手伸向丹若的胸脯,被丹若低头叼住那条胳膊,咯嘣就是一口,疼得嵇康捂住胳膊在原地一蹦三尺高。 “好你个黄毛丫头,今天看我不把你撕碎了不可。”说罢,卷起袖子就要动手。两边负责看守的四名鬼卒听到嵇康的喊叫,都慌忙跑过来。 嵇康看看左右,只得忍了。愤怒地叫嚷道:“你等着!你等着!”然后退去。 抱犊山下,聚集的鬼魂越来越多。哭声震天。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出一些不同。尽管他们都是在为丹若喊冤叫屈,呜不平。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其中有几个活跃份子,颇此人注意。 一个是鬼刀连,一共十几号魂魄。人手一口朴刀,头扎蓝围巾。进出一起,十分规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姿式。 另一个是鬼字蜮。一般人并不知道,这鬼字蜮,是一种狐狸,三足鳖,生于南方。南方天热,男女经常混杂在同一条河里洗澡,淫气浓重,于是生出蜮这种动物。口中生有横肉,呈弓弩形,听到有人在岸上或水上经过,就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射中的就要生疮,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 这些三足鳖们,最是夸张,他们手里举着一个长长和条幅,边哭边闹,好像不闹腾个天翻地覆就不算完。 再一个就是末口鬼派。他们数量不多,只有五、六个,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缠着一个蓝色的布条。 这个场面,还真热闹。当然啦,这样的场面,琅琊水泊当然不可能不出现。只是,他们并没有派鬼卒来哭闹。只有苏宁和凌成大来了。 凌成大说,这个鬼刀连,不知道什么来头,看样子不是一般的来头。鬼字域倒知道一些,都是一些狐乱之物。或许他们来,也并不是真的为丹若鸣冤叫屈来的,他们只借这个机会,来展示他们的正道之身,告诉这个鬼世,他们并非是一群害人精。 至于末口鬼派…… 这个不用你说,早就听曲和说过,在末口有个酒楼,老板姓彭,叫彭啸,精瘦精瘦,是个鬼干子。这彭啸虽然是个鬼干子,但他有一个绝活,能掐会算,据说还挺准。为鬼义气,结识了不少南来北往的豪杰。听说最近聚集了一部分鬼汉,有一定的实力。 苏宁和凌成大边走边看边聊,突然前边一阵喧闹,原来是周乞亲自带着一队鬼军来到抱犊山下。 有两个鬼卒站在前边,用一个破铁皮卷成喇叭筒状,朝山下喊着:“众鬼安静,众鬼安静。周乞鬼帝在此,周乞鬼帝在此——” 原来,周乞鬼帝并不放心山下的这些莽夫闲汉,如果真的弄出什么麻烦来,对抱犊山寨影响并不好啊,特别这个鬼女子,可是丰都方便要求抓捕的,若是有什么闪失,他可吃罪不起。 于是,周乞号令山下哭闹的莽夫鬼汉们,推举代表,到山上议事。 消息一出,众鬼闹得更凶了。 “不放丹若,誓不罢休。” 周乞鬼帝看罢,拔出枪来,朝空中连放了三枪。 大家听到枪响,立刻缩了脖子。瞪眼看着山岩上站立着的周乞鬼帝。 “大家有没有愿意到山上交谈的,请速表决,错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啊。” 这时候,有一个提朴刀的鬼汉跳了出来,朝周乞鬼帝拱一拱手。“在下愿到山上一叙。” 接着,那两个挑横幅的鬼字蜮成员,也跳了起来。 最后一个戴蓝布条鬼干子,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 哎,你看那鬼干子,瘦骨嶙峋的样子,是不是那位彭老板啊! 第212章 押解丰都 “咱也去凑凑热闹。”苏宁说道。 于是,苏宁和凌成大甩步进了抱犊山寨。 原来,这抱犊山寨大的很,寨子里面怪石嶙峋,坑洼遍布,鬼卒满寨。 苏宁心里想,如此混乱的寨子,真不知道这些鬼军是怎样布防的。如果仅从下到山下的鬼军来看,还以为军纪有多么严整呢。其实却是烂包一个。难怪上次被他和曲雪白打了个落花流水。 哎,更烂包的事情还在后边呢。 苏宁本来以为那些代表们被请到寨子里,会召开一个类似于座谈会的会议。就双方的意见达成某种一致。其实不然。他发现,那些代表们进了寨子,就被守排到一排比较考究的房子里。或者那就是他们的招待所吧,目测比泰山鬼霸天的鬼角楼不相上下。 但其入住的仪式特别奇怪。 首先,诸位代表们抵达寨子之后,被一位向导带领着,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来到那招待所前。 前边早就站满了鬼军。只见一位指挥官模样的大声一喊:“全体都有,列队!” 只见那些鬼军快步入列,碎步移动,纵向排成两排,然后左右对向反转身体,两个一组,将刀架起来,形成一条枪的走廊,让代表们从底下走过。 一字长蛇阵吗? 苏宁想,周乞和嵇康玩的什么把戏?欢迎仪式竟然是一溜举着刺刀的鬼军。意欲何为,或者就是寨子上演的杀威棒? 代表们胆战心惊。不过,那些鬼军并没对他们怎么样。持枪的鬼军们立定着,双目微睁,也不看他们,只是在例行公事。 入住完毕,接下来,就比较放松了。 他们为每一位代表安排了一个单间,专人侍应。并且,所有的鬼汉都有一位鬼女子近身伺候,其中的情节不言而喻,你懂的。 代表们一连在招待所里住了三天,三餐好吃好喝,供应充足,可就是见不到周乞和嵇康。 这时候,有的代表开始情绪激动起来,纷纷要求周乞和嵇康出面,交涉丹若的去留问题。他们上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丹若,既见不到丹若,又见不到周乞和嵇康,什么意思。来到这寨子上就是为了吃喝吗,把他们当成猪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几日,周乞和嵇康也没闲着。因为丰都大帝派徐文和徐方来到抱犊山寨,要求押解丹若去丰都城呢。 丰都大帝的旨意,他们当然不敢违抗,可是就此把丹若拱手交给徐文和徐方,他们又有些担心。他们担心的是,如果正大光明地押解下山,恐有阻拦。那些莽夫闲汉可不是好惹的,无组织无纪律,几千鬼众一旦闹起来,可不好收拾。 如果中间有了闪失,或者被人劫去,在他的地盘上,他们抱犊山寨是要负责的。 对此,他们没有完全的把握啊。 如果秘密地进行,后果更难预料。因为诸位代表们已经来到山上,到时候他们见不到丹若,甚至发现丹若被他们转手交给了徐文和徐方。他们如何向他们交待,一旦起了冲突,不好收拾。 三天之后,周乞和嵇康终于和代表们见面了。 这见面就是苏宁说的座谈会。 座谈会上,周乞对他们说:“说抓丹若,其实是不准确的。只是意见相佐。他们受丰都大帝的委托,把丹若请到山上。现在,来自丰都的阴差徐文和徐方,已经来到山上,引丹若小姐前往丰都,与丰都大帝就相关的问题交换意见呢。” “谁知道你们在玩什么鬼花招?丹若去了丰都,是不是锒铛入狱?” “怎么会呢,丰都大帝可是阴间的最高统帅,君王一言九鼎,岂有戏言。” “可是,谁又能见证?”代表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周乞说:“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替你们想过了。为了公开透明,本帝已与阴差商定,决定让诸位代表跟随丹若一起前往丰都,全程监督,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这个不错。”诸位代表听了,纷纷赞同。就是路途遥远,这一路上的费用这么大,谁拿得出。 周乞看见大家的疑虑,知道是在担心费用的问题。就对大家说:“关于一路上的开销,请大家不用担心,全部由本帝承担。” 诸位代表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啊,就算什么也不为,只当做一次公费旅游也不错啊。他们中的许多,还没去过丰都城呢,听说那地方繁华得很。并且还能亲眼见到丰都大帝,真是不错。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 座谈会开得非常成功。会后,又有极其热情的款待,诸位代表心满意足。 次日一早,他们就启程了。一共二十多鬼,队伍颇为壮观。 他们在抱犊山下经过,众鬼见了,信以为真。 有的鬼蜮其实根本没见过丹若,只是一传十、十传百听人传言,稀里糊涂地跟着来了。现如今见了这位女预言家,也了了心愿。 人家已被请到丰都去了,说不定能熬上大官呢。关咱们什么屁事,还是赶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众鬼纷纷撤离抱犊山寨。周乞和嵇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应。 因为不是什么秘密的军事行动,不必夜行晓宿,搞得那么紧张,悠然往前走着。 走出抱犊山二百里地,随行的代表们意见出现了分歧。首先是鬼字蜮,出风头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丰都城那么远,这些三足鳖们行动缓慢,他们不想再长途跋涉,劳足伤身。借口鬼字蜮有一场含沙射影赛,中途退场。 徐文和徐方当然不希望他们跟在身后,因为他们身上的女气忒重,两位鬼差感到极不舒服。 徐文和徐方是两位血气方刚的汉子,他们岂肯跟女里女气的鬼字蜮作伴呢。 其次是鬼刀连。鬼刀连一共有八位代表。他们退出的原因更直接。因为他们觉得去一趟丰都城,花费太大,何不把这些差旅费节省下来呢。中途也退场了。 他们退去,徐文和徐方更欢迎。因为他们人手一把朴刀,他们留在身边最最危险,离开了,反倒更加安全。 最后剩下的只有末口鬼派。 末口鬼派的彭老板,是一位精瘦精瘦的鬼干子,对徐文和徐方构不成任何威胁。更难得的是,这位彭老板能掐会算,一路上与他们侃侃而谈,颇令两位鬼差欢心。两位鬼差大人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老实鬼,居然把人质劫持而去。 这鬼干子瞒天过海,用的就是能掐会算的小道道。 第213章 途经哭城 彭老板一边走,一边嘟嘟哝哝:“为什么那个倒霉的人永远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徐文和徐方在前边走着,只着这位彭老板絮絮叨叨,好不心烦。 “喂!倒霉鬼,你倒了什么大霉?唠唠叨叨说起来没有。” 听这话,两个鬼差大人以为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滞留阴间的。 “我哪有倒霉,我是说你们俩。” “我们俩?” 徐文和徐方听后,哈哈大笑。以他们俩个的功夫和见识,霉运能找上他们。谁信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位鬼差大人,生前一个贩盐为业,刚勇尚气。一个濒海盗贼,勇力过人。一个人称“徐惮盐”,侪辈奉路王,来去无阻。一个人称“徐大刀”,挥巨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我说的不差吧。” 哼,这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不济他们也是丰都城的鬼差大人。阴间鬼魂岂能不知他们的秩事旧闻。 “可是,我看你们俩印堂发暗,眼见着就有祸端啊。” 徐文和徐方听了,忽然转回身,徐文的棍,徐方的刀,往空中一晃,龇了龇牙。两个武将遇着一个文生,似乎不需要动真的。只需要亮一亮家伙就可以了。就是一位军官,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只需往空中放两枪,就足以震慑人心。 “你们不相信?” 徐文和徐方刚要说**的蛋,我们当然不相信。可是就在他们扭转头的一刹那,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城堡面前。城堡前两个执勤的士兵,一边站岗值勤一边还哭鼻子抹眼泪。进进出出的平民,也耷拉着脑袋,眼里滴漏着眼泪珠子。 “咦,来的路上,没见有这座城啊。” 徐文和徐方十分好奇,走上前去,询问两位士兵为什么哭泣。其中一位说,我们这儿是一座哭城,所有的人都得哭。 徐文和徐方听了,大为不解。要哭也得有伤心事啊,平白无故怎么哭得出来。 “这个大可不必担心。”那士兵回答。“我们的堡主每个周末都发布一个哭诉的对象,比如说贫民窟的乞讨者、失独老人、家暴受害方等等。” “可是,就算这样,若是和那位哭诉对象不熟悉,能哭出泪来吗?” “因为整个哭城的居民,都是非常富于同情心的。” “……能够告诉我这次的哭诉对象是谁?” “是一位叫丹若的女孩子。听说她在人间的经历就非常不幸,到了阴间,因为说了几句大实话,竟然被丰都城给抓起来了。” “哦?”徐文和徐方诧异。解释道:“不是给抓起来了,是请到丰都跟丰都大帝展开对话。” “什么对话,这鬼女子人微言轻,到了丰都城,还不是丰都大帝想怎样就怎样。一想到是这个结果,就让人心痛啊。”那两名士兵说罢,哇哇哭了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哎,那情真意切的哭声,真是让人感动。徐文和徐方不忍再看下去,便进了城。尽管这儿的气氛有些压抑,可是长时间的行走劳顿,也得歇一歇啊。 两位鬼差大人引着丹若,连同彭老板他们,一行七八鬼魂,拣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刚洗漱完毕,就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推门一看,间然是店家主人。他唯唯诺诺:“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按说不应该在您面前哭哭泣泣,可是我们的堡主这次发布的哭诉对象,她的遭遇实在太让人伤心了。所以您不要见怪。” 然后呜噜哇啦哭了一阵子,才说道:“客官大人,您要的酒饭已经备齐了,请到大厅去用膳吧。” 徐文和徐方习惯些了,见怪不怪。去大厅里用膳。 面对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丹若双手合十,喃喃念道:“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一碗孟婆汤,阴间无鬼权;转世难,刮地皮日甚一日……万鬼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却酒饭齐备,实在是罪过啊。” 在大厅里用膳的众鬼听了,纷纷摆过头观看。发现此语竟然出自一位二八少女之口,不觉好奇,上前询问缘由。 丹若说:“我就是你们那位哭诉的对象丹若啊。” 什么?你是丹若?众鬼听了,惊讶不已。忽啦围上一大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起个没完。就像一位影视名星,面对众多的影迷,充满了、惊喜与好奇,当然也有热烈甚至骚动。 丹若来到哭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客栈就被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鬼魂们挤爆了。就算徐文和徐方也无法控制局面了。 同样,这一消息也传到了堡主那里,堡主决心邀请这位鬼界的漆室女到他的宫殿去,亲眼见一见这位了不起的鬼女子,以激发自己的泪腺流出更多的眼泪,给城堡的居民们作出表率。 这个形势,徐文和徐方想不答应都不行。 于是,丹若被许多志愿者簇拥着去了堡主的宫殿。徐文和徐方以及彭老板他们跟在后边,也一同去了宫殿。 宫殿建造得古朴典雅。只是由于造在哭城里,到处都是哭哭泣泣的鬼众,所以墙壁上到处涂抹着鼻涕粘液,都是那些情到深处哭到伤心的鬼众们干的。有的已经风干了,有了布满了灰尘,肮脏极了。 徐文和徐方皱着眉头,勉强在堡主对面的座椅上坐下。因为那座椅也脏兮兮地,目不忍睹啊。 堡主亦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见到丹若,先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子。因同丹若年龄相仿,所以一见倾心,对她的言论极为赞赏,相谈甚欢。 这时候,宫殿外边,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鬼众,他们握着拳头,连哭带叫,为丹若鸣不平。纷纷要求丹若走出宫殿,发表一段演讲。 堡主征得徐文和徐方的同意,派遣两名鬼仆,带领到宫殿外边的空地上。当然了,徐文和徐方也跟了出来,他们放心不下啊。 宫殿外边的鬼众的情绪本来就高涨,见到丹若步态轻盈走出宫殿,忽拉一下子就涌了上去。那阵势,那里还控制得住。他们很快就那成千上万的鬼众给包围了。 丹若他们就像一艘打翻的小船,被众鬼挤得七零八落,谁也顾不上谁了。 彭老板在鬼众中间,一眼瞧见丹若,用力拽住她的胳膊,低声叫道:“赶快逃走。” 丹若心领神会,跟着彭老板,奋力挣脱鬼众,客栈的行李也顾不上拿了,专拣小巷走。鬼众们尽管热情高涨,可是他们都不认识丹若长得什么模样,所以十分顺利地逃出了哭城。 结果那个演讲现场就像卷鸭蛋一样卷了一阵子,谁也没听到丹若发表一句演讲。等到堡主从宫殿里出来,制止住骚乱,才发现丹若不见了。 徐文和徐方不依不饶,向堡主要人,说丹若一定被你们给藏起来了。 那堡主拒不承认,跟随徐文和徐方到客栈一瞧,行李还好好地在那里。于是全城戒严,寻找丹若,哪里还找得到。 彭老板的一干随从发现彭老板不见了,也隐藏起来,再不敢露面了。 徐文和徐方在哭城里等了三天,也没寻到丹若的影子。叫苦连天。如果丹若押解不到丰都,他们如何向丰都大帝交待啊。看来,还真叫那个鬼干子给说中了,他们印堂发暗,招致祸端。哎,看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三天之后,他们一觉醒来,打算就此回丰都去。抬眼一看,身边的客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整个哭城也荡然无存。原来他们正躺在一个空旷的野地里。哭城呢,难道是做了一场恶梦吗? 徐文和徐方哭笑不得,只得上路。走了半日,遇见两个鬼汉,似乎面熟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苏宁和凌成大。三年前,他们曾经押解过嫌犯苏宁,还同那位凌成大交过手呢。不想在这儿遇上了。 故友相见,苏宁握住徐文和徐方的手,诉说了许多往事。苏宁要感谢两位鬼差大人当年的照应,非要请他们喝一杯酒。可是长路漫漫,找了半日,连个酒家也没找见,只得作罢。 徐文和徐方也没有心思喝酒,故而辞别苏宁和凌成大,相约日后再叙,各自抄棍提刀上路,朝丰都城走去。走了很远,苏宁还朝他们挥手,大声喊道:“两位英雄,如果丰都大帝怪罪下来,不能混了,就到琅琊水泊来入伙啊。” 徐文和徐方听了,心里话就算因此去坐牢,也不落草为寇啊。 第214章 追寻丹若 徐文和徐方弄丢了丹若,都不知道回到丰都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哪里有心情跟苏宁他们贫嘴。 苏宁知道徐文和徐方是丰都城的鬼差大人,鬼差大人更不随便看重琅琊水泊,因为他们在鬼界的生活稳定,吃喝不愁,而且地位高人一等。 但如果他们内心里一旦承认了琅琊水泊,对琅琊水泊来说,便是一件幸事。不过离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程要走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下,苏宁并不介意徐文和徐方,仍然继续朝前走着。 只是,这个丹若出奇地丢失了,他们同样纳闷。 “我敢肯定,不是被鬼众挤散了,就是被彭老板救走了。”凌成大说。 是的。苏宁也这样想。 这个哭城,原本只是一座虚城。是苏宁念的一个咒语变的。这点小玩意儿,对于百变帝苏宁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徐文和徐方虽然勇猛,却对苏宁的咒法不知晓,真的误以为进了一座哭城呢。 苏宁本来以为是想借助自己这一变法,卖个破绽,把丹若救走的。不曾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如果真的是彭老板把丹若救走了的话,他们一定是朝末口去了。 接下来,他们得往末口走一趟才行啊。 到末口,也就是分分钟的功夫,可是,要想在末口找到丹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彭老板将丹若救走后,其实并未直接回末口,而是前往石榴园了。丹若不愿意去末口。彭老板也不会让丹若去末口。因为末口是彭老板的老家,一旦把丹若带到末口,丰都城就会找到末口,就把他的老家给搅和了,他还怎么再在末口呆下去。 苏宁和凌成大在末口晃悠了一整天,最后找到彭老板的末口酒楼。 酒楼相当气派,在那样一个古镇,已经是档次最高的了。苏宁和凌成大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出一只元宝,坐下来就要好酒好菜。先吃个肚儿圆再说。 服务生见两位鬼汉如此豪爽,不敢怠慢,前后吩咐着,酒菜轮番地上。若是在人间,这只元宝少说也得值个几千块人民币吧,就是由他们吃能吃多少啊。 感情这两位大爷够阔绰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末口酒楼的几位服务生着急起来。因为苏宁和凌成大酒喝了一半,要求见他们的彭老板,可是彭老板不在啊。苏宁和凌成大不依不饶,限令他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彭老板给找出来。 最后,服务生只得把这事儿告诉了后边的兄弟。所谓后边的兄弟,就是末口鬼派的兄弟。 他们一听,当时就火了,在末口地界,竟然还有敢欺负咱酒楼的。“走,瞧瞧去!” 忽拉一下子蹿上来五、六个,晃着膀子就来到末口酒楼。一看坐在墙角的两位鬼汉,猜出是他们在挑事儿。 “什么人在此撒野!”为首的一位兄弟扯着大嗓门哟喝。 苏宁瞅了他们一眼,答道:“是你苏宁爷爷。” “苏宁?莫不是琅琊水泊的苏宁?” “正是。” “哼,琅琊水泊又怎样,这儿是末口。” 为首的那位兄弟说罢,撸起胳膊就凑了上来。带着想打架的意思。 苏宁用手一指,那位兄弟即刻站在了那里,动也动弹不得了。苏宁再用手一指,其他几位兄弟立刻跳上来,踹那兄弟。直踹得他他哇哇大叫,可是再怎么叫,他也动弹不得,只任由他们一阵拳脚相加。 最后,那位兄弟只得连连叫饶。苏宁复用手一指,给松了绑。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苏宁连座位都没离,完全是由吊死鬼悠悠用绳索绑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只是大家看不见而已。 “快说,彭老板到底去哪儿了?” 为首那位兄弟这才一五一十把彭老板的去向说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咱们所料。”凌成大听了,哈哈大笑。 “他没说多长时间回来吗?” 那一帮兄弟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边苏宁和凌成大找彭老板找得辛苦,那边彭老板和丹若却像没事人似地,在石榴园里边喝茶边聊天呢。 其实,彭老板在鬼界,尤其在末口地界,刚正不阿,是一位正直坦荡的鬼魂。近些年来,眼见着鬼界的退变,他痛惜不已。于是,他就倚着自己的财势,招募了一些兄弟,一则为末口酒楼保驾护航,二则也是为了劫富济贫,改变身边这个不平等的鬼界。 怎奈,他的这一行为被人瞧见,纷纷指责他涉黑,有混黑老大的嫌疑。 对此,彭老板非常苦恼。当他听说石榴园有一位先知先觉的丹若后,决心去拜访她,期望能够指点迷津。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突然听说,那个先知先觉的丹若被中央鬼帝给抓走了。 彭老板一怒之下,就带上几位兄弟,直接来到抱犊山下,替丹若喊冤叫屈。没想到,前来为丹若喊冤叫屈的鬼魂还真不少,让他深感意外。 然而,更加意外的事情还在后头,他竟然鬼使神差,在远赴丰都鬼城的路上,把丹若给救了下来。说来或许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啊。 丹若同样也没想到,这么一位文弱的鬼干子,竟然把他救了下来。 为了感谢彭老板的救命之恩,丹若邀请彭老板到她的住处小坐。这一坐就是几日,天南地北地谈论起来。彭老板没想到,丹若竟然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论谈,佩服得他无体投地。同丹若相比,自己就是一位莽夫啊。 彭老板接下来讲了自己组织末口鬼派的想法。丹若听了,同样佩服。 最后,丹若对彭老板说,琅琊有一个八百里的水泊,那儿有一位少年苏宁,提出强鬼立魂的倡议,我觉得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彭老板说他也听说过,只不过他觉得他们是占山为王的匪寇,不值得结交。 丹若听了,摇一摇头,说此言差诶。前段时间,他们还经过石榴园来着,还和她一起教训了兰陵那位黑心板厂的小老板。最后,他还劝我离开石榴园,我没听他的劝告。谁知道他们走后不久,就出了这档子事。 第215章 祸及琅琊 丹若执意带彭老板朝琅琊水泊走一趟,彭老板只得随着丹若,走一遭。 却说此时的琅琊水泊,依然按照初上琅琊时的安排,冷卫东、馒头妹镇守九女九峰,鬼挑夫镇守夷山,曲和居中,稳居琅琊二山。 新上山的克铁匠去了夷山,因为那儿由鬼挑夫一个看守,毕竟力量薄弱。更主要的原因是,鬼挑夫是一个莽汉,粗鲁性格,永远只能作为第二把手,不能作为第一把手。所以,苏宁把克铁匠派到了夷山。唯一遗憾的是,戴英现在下落不明。如果再能寻到戴英,克铁匠也就算在琅琊实现完美了。 克勤是开酒店的,苏宁就把他派到了鲁有财那里,给他打下手。一旦条件成熟,苏宁还打算把克勤派到琅琊城里开一个酒吧呢。当然,前提同样是能把克俭也找回来。 就目前来看,琅琊水后在外,因为搞了个鬼语巷子的改造工程,不但大赚一笔,更重要的,在鬼界树立了极高的声誉。令泰山大帝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苏宁真的是不一般。 同样被泰山大帝看重的还有隋响。这位建筑商的儿子,的确有超出寻常人的智慧。 鬼语巷子完工之后,苏宁很快就把他调了回来,着手琅琊水泊鬼立方的设计与建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与此同时,琅琊水泊在内,同样搞得热火朝天。因为鲁有财的气血坊,让琅琊水泊一下子风光起来。气血这个东西,是一般寻常之鬼望而却步的东西。就算有钱,也无法买去。鲁有财的气血坊,不担挣得钵满盆溢。最主要的,气血的美味传遍了半个阴间。 一句话,整个琅琊水泊,现在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所以,当丹若带着彭老板来到琅琊水泊,看到一派忙碌的景象,十分诧异。原来在他的意见中,苏宁只不过是一位占山为王的匪徒。没想到,展现在他面前的琅琊水泊,并非想象中的兵营寨沟,而完全是一个繁荣兴旺的鬼界经济园区啊。 只是,他们还没到达山上,早有鬼卒报到了山上。他们不知道,梁阿奏早就把这两位陌生鬼闯进琅琊水泊的消息报告了上去。 由于苏宁和凌成大下了山,现在山上的大小事务都是黄师师决断。 得到密报的黄师师立刻把曲和叫来,与他一起会这两位陌生的鬼飘。 曲和命令手下的鬼卒准备了两副绳索,一挨丹若和彭老板到了银杏树下,就把他们用绳索捆绑起来,带到聚义厅。 那几名鬼谁会受了命令,即刻带了绳索下山,等到得银杏树下,发现早被赤练子蛇精死死地给困住了,动弹不得。几个鬼卒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绑起来,带到了山上。 黄师师坐在聚义厅内,正和曲和闲聊,忽然听报,来鬼已经带到,赶忙去看,却发现一个羸弱的鬼女子,一个如他一般的鬼干子,别说绑着,就是让他们空着手,也不会兴出什么风浪,根本用不着闹腾这么大的动静。 “来鬼何方,因何私闯琅琊水泊?” 丹若慌忙答道:“鬼女子本是丹若,只因与苏宁先生有一面之缘,特来琅琊一会。” “特来琅琊一会?丹若倒是听说有一个,前几天在抱犊山闹得沸沸扬扬,只是听说被掠去丰都了,怎么来到琅琊水泊了?” 至晚,曲和回到住处,跟他的妹妹曲雪白一说,曲雪白当即就愣住了。于是,她便溜到丹若的住所。正巧丹若出来打水,被曲雪白瞧了个正着,见其貌美如花,心里不悦。一个于沁她已经对付不过了,如今又来了一位。 曲雪白不信。对曲和说,“不会是丰都派来的奸细吧?” 曲和一听,立刻多了一个心眼,把这个意思跟黄师师一说,黄师师立刻警觉起来。 丹若说你们可以去把另外两位鬼汉叫来,当面指认。丹若说的另外两名鬼汉指的是克勤和克铁匠,只是她并不能说出他们的姓名,所以,黄师师与曲和无奈。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别无他法,还是给苏宁发信吧,让他速回琅琊水泊,辨个是非。 却说苏宁凌成大收到信后,立刻从末口往回赶。他们前脚刚走,嵇康的鬼军就到了末口。原来,徐文和徐方到了丰都,向丰都大帝言明一路的失误,丰都大帝气得把他们大骂了一通,打入了监牢,听候发落。 徐文和徐方一看,傻了眼。仔细一回想,那个鬼干子说的真没错,倒霉的还真是他们两位。早知如此,就该相信那个鬼干子的话啊。 于是,丰都大帝立即指示中央鬼帝周乞和嵇康,前往末口缉拿凶犯。因为,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这位丹若,极有可能被那位彭老板给劫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苏宁。 只不过,丰都大帝不太相信是苏宁干的事情。因为前段时间,他在天子殿上,刚刚放了苏宁一码,他怎会再跟他对着干呢。 中央鬼帝接到丰都大帝的指示,由嵇康带领五百鬼军,星夜兼程,赶往末口。把彭老板的那几位小兄弟打了个落花流水, 为首那位兄弟全部招了。只是,并未见他们回到末口。不过,他说,琅琊水泊的苏宁刚刚来过这里,好像也在寻找丹若。 嵇康听了,立刻掉转头入琅琊水泊而去。 只是他们没有苏宁他们的速快啊。苏宁和凌成大分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琅琊水泊,见到丹若,异常欣喜,要留下他们。曲雪白见了,心中更加嫉妒。对苏宁说,就算这个丹若信得过,这个彭老板怎能随便相信他,还是让他下山。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彭老板早就对曲雪白心有不满了,又听这样一说,哪里还留得住,执意要下山。苏宁无奈,只得差两名鬼卒护送他下山,一直过了浮水湖泊。 谁知道,彭老板一过浮水湖泊,就遇见了嵇康。嵇康认出他来,要拿他是问。彭老板索性把丹若上琅琊山的经过说了一遍。一口咬定是苏宁让他劫了丹若,送到琅琊水泊来的。其实苏宁才是这出戏的总导演。 嵇康一听,这还了得,如此说来,琅琊水泊敢劫官差,这不等于反了吗?于是立刻给丰都发信。丰都大帝一听,亦大吃一惊,指示周乞带领三千鬼军,火速赶往琅琊水泊,荡平琅琊。 如此,琅琊水泊这回真的摊上大事了啊。 第216章 退敌之策 话说周乞带领三千鬼军奔赴琅琊水泊,与嵇康会合,将琅琊水泊围得水泄不通,摇旗呐喊了一阵子,只是围而不攻。 苏宁在山上看得纳闷。曲雪白说,周乞上次吃了大亏,这次肯定不敢冒然进攻。苏宁觉得曲雪白说的有道理。 曲和说,要不趁他们出兵之际,后院亏空,咱们派几个弟兄把他的老窝得端了。 苏宁听了,觉得不妥。这个周乞,丰都大帝让他出兵,他不敢不从。可是兵临水泊,他却佯而不攻,装腔作势,他这是演得丰都大帝看的。所以,从目前情况来看,琅琊水泊是没有危险的。周乞与咱没有敌意,咱们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挑起事端。再说咱们就算把抱犊山寨给端了,又不能窃于己手。何苦来哉。 大家觉得苏宁分析的十分有道理。只是,这大军当道,把琅琊不泊挡在里边,成了瓮中之鳖,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这叫琅琊水泊往后还怎么混。 “必须得有所作为,否则的话……” “是,必须得有所作为!” 大家沉默着。瞅着屋顶的木檀。突然,剑哥哥一拍大腿,说我在人间,最近听到一档子事,挺有意思。 大家瞅着剑哥哥,不知道是什么一档子事,都把耳朵竖了起来,准备洗耳恭听。 剑哥哥说最近人间有一个大贪官,姓储,叫储子安,被处极刑,死后变鬼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喊冤,要求阎王爷明察翻案还魂。 阎王一听,顿时大怒,一拍惊堂木大骂道:“大胆人间败类,如今你死有余辜,竟然不思悔改还敢在我阎王殿上公然讨冤,来人了,给我拖下去,扒皮抽筋,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阎王爷爷饶命,小人有冤啊,”死鬼把头磕得咚咚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阎王爷爷,您有所不知,小人真的不该死,不该死啊!呜呜呜……” “你不该死谁该死?”听死鬼这么一号,阎王的怒火不由地消了几分,而生了几许稀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在人间贪赃枉法,营私舞弊,同奸商勾结,造成彩虹大桥倒塌,死伤四十多条人命,这在人间法律都不算罪、不该死?” “告阎王爷爷,彩虹大桥倒塌,小人有罪,可大桥不是小人故意搞垮的,人又不是小人故意谋杀的,这是小人思想不重视职责不到位,按人间法律说法,这是玩忽职守罪,最多只能坐个牢;尽管小人是贪了点,可拿的不过是十几万而已,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的都没有杀头,可小人凭十几万就人头落地,这真的不公平,小人心不甘啊,阎王爷爷,您替小人作主啊,小人冤枉啊……” 这下,阎王的怒气全消了,而是彻底糊涂了:堂堂人间,朗朗尘世,果真如这死鬼说的那样?阎王决定调查一番。 奉阎王之命,两个独角鬼王来到人间,用钱打通了一个又一个关节,很快,两个鬼王就做到了大官。于是,两个做了大官的鬼王就大肆搜刮剥削挥霍浪费,乱决策瞎指挥,制造一桩又一桩的财产和经济损失。 两个独角鬼王在人间玩得手舞足蹈心惊肉跳,但从不玩出人命大火来,引起重大后果。这是来人间之前,阎王一再郑重吩咐过的。 终于,鬼事完成,两个独角鬼王写了一份调查报告,欲返回阴间,递交给阎王爷。 …… 剑哥哥讲到这里,曲和说,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把这两位独角鬼王给劫到琅琊水泊。只要咱们掌握了他们行事的秘密,就不怕他不撤兵。 苏宁听了,觉得甚妙,这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不知哪位英雄愿意走一趟?” 曲和上前一步,应道:“在下愿意前往。” 苏宁摇了摇头。 “曲雪白说,在下愿意走一趟。” 苏宁看了,点了点头。然后,又瞅着剑哥哥,说道:“你在人间有众多的精灵兄弟,那儿又熟,不如你辛苦一趟。” 剑哥哥听了,欣然同意。 当即,曲雪白和剑哥哥准备一下,就下了琅琊山,穿过周乞的封琐线,走出浮水湖泊,朝琅琊城走去。 在城外,有一个大型的建材批发超市。剑哥哥从怀中掏出精灵旗,在眼前晃了晃,连念三声,果然发现那儿有他的两位精灵保镖。 曲雪白看了,十分好奇。“剑哥哥,你这个旗子比望远镜还好使啊。” 剑哥哥嘿嘿一笑。说“这精灵旗,是我们的联方式。只要有人拿出这旗子,不管那精灵兄弟有多忙,只要他是离这面精灵旗帜最近的精灵成员,他就得立即赶来,提供帮助。 “这和110差不多啊。” 剑哥哥听了,呵呵一笑。 见到那名精灵兄弟,剑哥哥问起两个独角鬼王的消息。 那位精灵兄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头儿。说据小道消息,那两个独角鬼王最近几日就将经过琅琊城,然后去鬼门关。 说起这两个独角鬼王的故事,都在坊间流传开了。说是那个大贪官和珅,最近都眼红起来,向丰都大帝申诉了。和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地说,咱是作恶多端,贪污*,圣旨一下就乖乖地伏了法。但是现在看到许多跟咱一样作恶多端的大小贪官,所受到的处理之后,就不自觉“冤从脑海起,屈自心头升”啊。 丰都大帝听后,一脸严肃的说:“胡说八道,你没看到那位储大贪官,都来这里报到了吗?” 和珅点头说是。 不过最近去人间的两位独角鬼王,与此二位小弟相比,咱和珅也是十分冤屈啊。试想,此二位小弟才得势几天?官位才做多大?就贪污几千万,其骄奢**的生活也绝可与咱和某人一比高下。而咱权大位高,身兼数职,无人监管,如此大的便利,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积起八亿家财,多吗? 丰都大帝听到这里,开始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和珅却越说越激动。更可气的是,他们芝麻大的小官,没掌权几天就将家里捞得盆满盘溢,个人财富车载斗量,日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情人小蜜前呼后拥。听说光他们搞过的女人数以百计,简直要啥是啥、爱谁是谁。想嫖便飞到国外的红灯区,想赌就跑到境外的大赌场,风光潇洒。那是咱和某人能与其相比一二的吗? 最最可恨也最令咱冤枉的是时下许多拿下的贪官,在牢里蹲上三、五年,出来还是在重要的岗位上。跟他们相比,咱是不是太冤了? “怎么,你是说两位独角鬼王还去异地任职?” “不,不,他们两个现在得回去了。阎王爷催他们了。不过这边还不知道哩。” “哦。是这样。” 第217章 垃圾巷的奇遇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小息?”剑哥哥问精灵保镖。 “一位叫嘉诚的先生。” 好了。剑哥哥简单问了一些业务上的事情,不跟那位精灵保镖再说什么。追查两位独角鬼王才是正事。 言罢,剑哥哥和曲雪白离开了建材超市,去寻两位独角鬼王。 剑哥哥想,这两位鬼王既然要回丰都述职,肯定会在人间乐活最后一回。人类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是充满着极大的诱惑力的。既然两位独角鬼王在人间贪了那么多钱财,不去消费哪成。 哈哈,不是说,人最最最痛苦的事,是人活着有钱了,但是你用不上了。 基于这个思路,曲雪白说,男人的钱要想花得快花得爽,只有在花女人的身上,才有这个效果。说白了,现在这两位独角鬼王,一定在某洗浴中心,或者在某ktv风流快活呢。 于是,剑哥哥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努力伸着鼻子,左右嗅着,捕捉着鬼的气味。 鬼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在这大千世界,一个鬼若想发现另一个鬼,他们超常的嗅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剑哥哥和曲雪白走遍了琅琊城的大街小巷,特别是那些门前看上去花哩胡哨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多半是一些娱乐场所。但是最终,也没捕捉到一点鬼的气息。 “咦,他们会在哪里?” 剑哥哥和琴妹妹沿着一条大道朝南走着,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发现一条巷子口停着一辆高级轿车,那车停在那里显得非常突兀。因为那是一条很不起眼的巷子,并且,巷子口还有两位拣垃圾的夫妇,年龄看上去约五十多岁,或许还要年轻一些。只是因为他们的穿戴实在太邋遢。 咦,这辆豪车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呢? 剑哥哥仔细嗅了嗅周围的气味,感觉有一种特别湿重的霉味。他以为那是垃圾筒里的垃圾散发出来的。因为那一对夫妇正把垃圾筒里的垃圾掏出来,一点一点地分拣着,期望从中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和那堆垃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她就站在那堆垃圾旁边。 这时,剑哥哥听到那位美丽的女孩,朝着那一对夫妇喊道:“爸,妈,你们道底回不回去!” “她叫他们爸妈?” 曲雪白惊奇地喊道。 “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她的父母喽。” 这时,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对夫妇停下手中的活计,女的朝前跨了两步,指着女孩叫嚷道:“你不是我们的女儿,你走,赶紧走!”说罢,拿起一个镢头去打那女孩。那女孩哎哟一声,跑向那辆豪车,取开车门,钻了进去。 那一对夫妇追到车跟前,举起的镢头在空中慢慢落了下来。因为如果那一镢头砸下去,非得把车门砸扁了不可。他们就算掏上十年的垃圾,恐怕也赔不起啊。 “这是演的那一出戏啊。”剑哥哥和曲雪白十分纳闷。强烈的好奇心吸引着他们,继续看下去。 不一会儿,车门被推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男的,年龄约莫四十岁,十分气派,一看就是一位成功人士。 那男的走到马路对面,一个烟酒糖茶店里,有几个年轻人正在那儿打扑克牌。只见那男的从怀中掏出几张红票,甩下去。不一会儿,几个打牌的不打了,站起来就走,来到马路对过,架起那一对夫妇就走。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曲雪白紧张地叫道。“大白天的,不会绑架人吧。” “你憨了啊,他们能绑架一对拣垃圾的夫妇吗。”剑哥哥提醒道。 “也是。” 曲雪白这才放下心来。 “切莫叫唤,让我们跟着看一看。 剑哥哥和琴妹妹跟着那一伙人,欲看个究竟。 结果,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几个人把那一对夫妇带到一个洗澡堂子里,不容分说,逼着他们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澡后,还给他们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那衣服也是他们给新买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才让他们大彻大悟。 洗完澡的一对夫妇,被簇拥着上了那辆豪华轿车,开出了巷子。走出不远,前边是一家宾馆。他们直接把车开进了宾馆前边的小院里。 剑哥哥和琴妹妹紧紧地跟着,脚赶脚地也来到了小院。猛抬头看见那辆车的车门又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两个中年男人。当然那女孩也随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男的去开房间。 女孩把一对夫妇硬是拉了出来,朝楼梯口走去。 “不对呀!”剑哥哥循着他们的身影朝前走了几步。“好像有鬼气!” “你是说这里有鬼?”曲雪白问道。 “是呀。” 剑哥哥不敢怠慢,跟随刚才的两个男的,快步进了楼道。 房间的门半虚掩着,并没关紧。 这时候,只听见里边传出那对夫妇的声音。 “你说你交男朋友,你就交这样的男朋友。而且还是两个,你这不是胡来吗?” “爸,妈,你们能不能小声点,他们俩个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要拜见二老您,好不容易把您弄得干干净净了,就客客气气地见个面,吵什么吵啊。” “嫌我们脏?你这叫干净啊?我看你比我们拣的垃圾都脏。我们没有你这个闺女。” 这时只听得两个男的嗡声嗡气的声音。 “有话好好说,今天呢,我们叫你们俩过来,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瞧一瞧。你看,你们生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儿,像这样的尤物,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你说你们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儿,还拣什么垃圾啊。” “是啊爸妈,往后您就甭拣垃圾了,就享清福吧。” 剑哥哥从门缝往里一看,只见那女孩坐在两个男的中间,他们各自伸出手臂,勾头的勾头,揽腰的揽腰。样子极其随便。 “是啊,这两万块钱,你们先拿着。”其中一个男的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两沓子钱,搁在茶几上。 “谁要你们的脏钱。我可听说了,你们这次分别去异地上任,实际上在原来的地方贪脏枉法,已经在那儿呆不下去了,才被调走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无论调到哪里,对你们的女儿,始终是念念不忘的,当然还有您。” ……事儿已经清楚明白地摆在了面前。感情这两位是贪官啊,临调离了,还不忘把他们的小情人带上。 不过,没了那垃圾的霉味,剑哥哥越来越觉得这房间里的气味不对劲儿,越品味越觉得是一种鬼气。莫不是……他们就是那两位独角鬼王吧。 想到这里,剑哥哥在楼道里猛然大喝一声:“两个独角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干欺男霸女的勾当!” 剑哥哥一嗓子喊出来,只见那门呼啦一下子推开了,两个男子站在门口,朝外张望了两眼,看见剑哥哥和曲雪白,鼻子向前一嗅,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说一句:“别理他,咱们走咱的。” 说罢,两步蹿过楼道,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们真是独解鬼?”曲雪白紧张地问道。 “应该是吧。快追。” “可是那一对夫妇,还有那位女孩?”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 剑哥哥说罢跳下楼道,冲到小院里,只见那辆豪华轿车在小院的空地里向后一倒,向右一拐,吱地一声,碾出一溜尘土,冲出门口,跑远了。 第218章 神秘消失 “拜托,早知道这样,你为何不把你的蓝色卡车开来呢。”曲雪白抱怨道。 “拜托,不要再提蓝色卡车好不好,现在油价这么高,是有车也开不起啊。”剑哥哥回道。 他们俩个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出了那家宾馆,尽可能地往前走着。 都说鬼在地上漂浮,可以无视地形的穿墙、飞天遁地,甚至可以瞬间到处移动,在有光的环境下没有影子。可是,曲雪白却不曾有这样的技能。她虽然也是影子部队的队员,她有的只是特技,而没有法技,这些对她来说只能是一种传说。 剑哥哥说你说的这些,都是要经过点化,经过刻苦训练才能得来。鬼也不是万能的。更不要以为,如果鬼不是这样就是不合理的。就像苏宁先生,据说他那一套本领,都是从九圣坊学来的。 九圣坊? 是啊。听说那个九圣坊,主人是贾真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剑哥哥和曲雪白一边走着,一边讨论,不知不觉,走出了二三十里地。 曲雪白说:“咱们老是这样走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咱们是来寻独角鬼王的,要是寻不到,回去怎么交差啊。 剑哥哥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他的精灵旗,对着它连喊三声。不一会儿,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位精灵保安队员。 “头儿,有什么吩咐?” 剑哥哥问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比如说有阴间的鬼魂从此间经过什么的。” 那精灵队员一听,当即说道:“有啊有啊,而且还有好多呢。都是女鬼,露出半个脸面,样子十分恐怕怖、吓人。她们行动敏捷,好像是在执行一项什么任务,追捕什么鬼魂。” “是吗。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精灵保安向西一指,“好像向西去了。” 剑哥哥收起精灵旗,正欲和曲雪白往西奔去,忽然有一辆警车从他们身边飞速驶过。那精灵保安说,前边出了车祸了,车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了。 是吗?剑哥哥听了,觉得有情况,示意那名精灵队员回去。 剑哥哥和曲雪白马不停蹄朝前赶,及至赶到,却只看到路面上的白杠杠,把事故现场圈了起来。白线里边,是一辆豪华轿车,黑色的,只是由于碰撞,已经不成样子了。 “咱们来晚了,现场已被清理完毕。”曲雪白说。 “不是的,现场根本没发现伤者。”一位围观者解说道。 “没发现伤者,那伤者哪里去了?” 那位好事者看看左右,把剑哥哥拉到一边,对他说,这辆轿车从东往西一路开过来,速度很快,以至于开到这个桥洞口,都没注意到这个桥洞口,更没有减速的意思。最后,“砰!”地一声,撞到了桥洞一侧的墙壁上。顿时,一个火球飞出,巨大的冲击力把车子甩向一边,碎片噼噼叭叭的打在地面上,火焰迅速吞噬了那辆车子。 接着,有人拨打了119和120。当时车内有两个男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子就不见了。 “有这样的事?” 剑哥哥看到,碎玻璃和金属片全部裸露在地面上,交警已经离开,勘察现场留下的白色粉笔印清晰可见。一扇黑色车门、破碎的车灯及棕垫等物品,都散落在绿化隔离带上。 现在的问题是,这已经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现场了,因为现场中受伤的两位伤者不见了。而是一起离奇的失踪案。 所有的警察都忙那起失踪案去了。也就是,他们扩大了侦察范围,车祸相关的路口,桥洞两边的荒野地块。更有一拨警察去查看沿途的录像去了,试图从录像上找到两位伤者的去踪。 剑哥哥围着那个事故现场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因为他觉得周围的鬼气特别重。刚才那位精灵保安也说了,有许多半面妆的女鬼从此经过。或许,这个车祸是被那些半面妆的女鬼给吓着了,以致于轿车失去控制,发生了侧翻事故。 至于伤者离其失踪,极有可能是被那些女鬼给掳走了。看来那两位伤者对她们来说是有价值的,否则她们不会把伤者掳去。 “曲雪白小姐,你是影子部队的成员,侦察经验丰富。你看前边就是一片荒野,是该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侦察什么?” “我怀疑两位伤者是被精灵保安说的那些伙半面妆的女鬼给掳去了。” 没问题! 曲雪白说罢,躬身跃过一道堑沟。前边是一道密密麻麻的矮丛林,穿过矮丛林,是一望无际的沟壑。野外生存训练是影子队员最难逾越的一道屏障。影子队员要被空降到没有地图标志的深山密林或沼泽地带中,与凶猛的“敌军”进行激烈的非常规作战,以此培养队员利用原始资源维持生存的能力。 试想,在那样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曲雪白,实在无拒这些小沟壑。 曲雪白从那些沟壑中前进了数千米,发现前边是一个小湖泊。湖水边有十几位女鬼或躺或卧在那里休息。在她们身边,还有两名女鬼负责放哨。 她们一边吃东西,一边哟哟喝喝,大体意思是让什么老实一些,以免遭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从她们身边泛出的荧蓝色的光亮来看,她们是一群女鬼无疑,尽管她们半边脸被蒙了起来。 紧接着,是两个粗重的男声的**。男声……**…… 看来,剑哥哥猜的没有错。那分明就是两个男鬼! 那两个粗重的男鬼的**,就是车祸事故现场的失踪者。而那伙女鬼,正是精灵保安说的那些半面妆女鬼。 只是,她们来自哪里,是那个部分呀。为什么要把这两位在车祸中受伤的男鬼带到这里。 一想到男鬼,曲雪白立刻意识到,那两位男鬼,极有可能就是那两位独角鬼王,他们也是开着一辆豪华轿车的,被她和剑哥哥追着出了宾馆。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与剑哥哥一起,弄个水落石出。事不宜迟,如果晚了,她们休整完毕,溜之大吉,就没戏了。 第219章 谁人而为? 剑哥哥见到曲雪白,问道:“有何成果?” “如你所见,去了便一目了然。”曲雪白卖了个关子。 果然,当剑哥哥和曲雪白赶到那片小湖泊,悄悄地挨近她们,猛然听到其中一个女鬼正在审训两个独角鬼王。看样子,她是她们的头儿。 “把你们的报告拿出来?” “报告?什么报告?” “死到临头了,还想抵赖。”那头儿声色俱厉。“就是阎王爷吩咐你们去做的事情。” “我靠,果然是他们俩。”剑哥哥在心里暗叫道。 “怎么办?”曲雪白小声地问剑哥哥。 剑哥哥说不着急,观察一阵子再说。 此时此刻,剑哥哥根本不知道那十几位女鬼的来历,弄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断不敢轻易动手。 这边剑哥哥和曲雪白屏声静气,密切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那边两个独角鬼王,却不像剑哥哥和曲雪白这样紧张。他们虽然受了伤,被十几位女鬼擒住,却临危不惧。 “你们是谁,也敢在这里对我们大呼小叫,告诉你们,赶紧把我们送了,否则的话,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两个独角鬼王囚禁在别人手里,为何还敢口出狂言?因为大牌在那里啊。鬼王何等人也,鬼中的首领,不论是善与恶,都是在宿世发愿,用种种方法来教化众生的。有的用慈悲,有的用凶恶。但不管哪一种,鬼王总是高高在上的。也就是说,他们就像是上级的纪检部门,谅这些女鬼娃子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不配合。于是,就有两个女鬼探手往他们身上摸。摸了半天,终于从其中一位身上摸出一张纸。那纸叠得整整齐齐,装在一个白色的信封里。 然后呈给了头儿。 只见她展开那张纸,匆匆看了一遍,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鬼王,说:“你们在报告中说,都按阎王爷的吩咐去做了,小的果真被查办了,除了免职易地做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人间的钱很好赚……你们这是赚吗,是在骗懂不懂?” 两个鬼王才不正眼看待那头儿,有些不耐烦。说你少罗嗦。我们可是奉了阎王爷的命令,到的人间。你这样说,就是违抗阎王爷,就是跟丰都城作对你知道不知道。 哼,还要你们教导,姑奶奶知道得一清二楚。姑奶奶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都是半面妆的成员,专门对付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的鬼。等把你们带到戴首领那里,看你们还敢逞强不。 戴首领? 两个鬼王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戴首领,他们曾经听说过,很是猖獗。她们先是从克家寨煽动起一伙鬼妇,用无花八门的东西将半个脸面糊上,露出另一半好看路。从克家寨一路杀出来,一个个鬼官不战而退,甚至有的竟被活活地吓死了。 也是,现在的阴间,有几个活鬼能扛得过事的,都是鱼肉鬼民,有了好处一窝蜂上,有了难处左躲右藏。更别说那些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鬼刀子的半面女鬼了。 因为不知其来历,更觉得害怕。 听说那位戴首领本是一位大家闺秀,名叫戴英,皆因她的男人是一个锻造军刀的,耳濡目染,所以勇猛起来。其实都是传言,只所以威猛,皆因她们中间有一位克俭,是位女中豪杰,杀气逼人。 这伙半面妆女鬼一路所向披靡,一直杀到渭源,为鸟鼠山的向邑王向所知,甚为赞赏,遂派吸血蝙蝠千年飞狐助戴英一臂之力。从此,戴英在丰都城被传得神乎其神。 只是这一切,苏宁、克勤、克铁匠已经离开了丰都城,对此事一无所知。 “就算你跟戴英一伙的,又能怎样。”两个鬼王仍然不买她们的账。 “这么说来这伙女鬼是与鬼王为敌的。”剑哥哥小声地对曲雪白说。“这倒有意思了。” 剑哥哥的精灵镖局业务虽然不小,但其业务只在泰山至琅琊地界,丰都那边根本没涉及到。所以,戴英的事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但是仅从两个独角鬼王跟那头儿的对话可以看出,她们或许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也是奔着这两个独角鬼王来的。 “这么说就是让她们抢了先了,不行,我得把那两个独角鬼王夺回来。”曲雪白沉不住气了。 “慢着……”剑哥哥还没来得及制止,曲雪白已经蹿出去了。 曲雪白自持曾是影子部队的成员,受过特殊的军事训练,所以一点儿也不惧怕眼前这十几位女鬼。只见她从暗处跃出,悄悄地摸排过去,潜伏到那头儿的背后,然后一个飞身扑虎,死死地卡住那头儿的脖颈。将一把凉凉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大喊一声:“都别动!动一动就放了她的血。”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大家惊呆了。她们不知道来者是谁,更不知道实力如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最关键的,头儿在她的手上呢。 “都给我把家伙放下!”曲雪白命令道。 “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两个独角鬼王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嘴里却不闲着。 十几位半面女鬼听到曲雪白的命令,乖乖地将手中的家伙放在了地上。 这时候,剑哥哥从后边奔上来,一一从地上拾起那些家伙,用一根绳子捆好,背在肩膀上。 那些半面女鬼手中没了器械,战斗力顿时消失怠尽。 然后,剑哥哥又从怀中掏出精灵旗帜,对着它连喊三声,时间不长,从地面上冒出一个精灵队员。剑哥哥让他即刻召集十名精灵成员,到此地待命。 那精灵队员领命去了,半个时辰,十名精灵队员悉数到齐,站成一排,听候剑哥哥的指示。 剑哥哥命令他们,每人押解两名半面女鬼。其中,为了保险起见,那位头儿还用绳子绑结实了。两个独角鬼王行动不便,剑哥哥专门派了两名精灵队员搀扶着。离开小湖泊,返回琅琊城。 途中,曲雪白从那头儿的身上搜出两个独角鬼王的报告,交给剑哥哥。 剑哥哥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 第220章 戴英义军 原来那报告,是两个独角鬼王在人间玩弄的升迁之记录,其中不泛有他们两位所作的批注,大意是人类的为官之道,及官宦仕途的诸多猫腻。两个独角鬼王正是借着那些漏洞,投机取巧,从中渔利。 按说,这样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一切都是阎王爷一手安排下的,或者说是授意的。这就不一样子。就像好别人身上长了一个疤,你非得在那个疤上再划一道,还说那儿不美观。并且残忍地四处散布。 再或者说,阎王爷是不是从中有什么好处,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种事情,应该算是营私舞弊吧。 对于阴间来说,人类其实就是鬼界的衣食父母啊,怎么能对衣食父母下此黑手呢。 想到这里,剑哥哥突然把两个独角鬼王一把拉住:“两个鬼东西,这就是你们在人间的勾当?只可惜你们命不济,今儿个落到你剑哥哥的手下,看我不把你的皮给扒下来,送到鬼谈社做一个架子鼓,把你的心肝割下来,拿去浸泡酒好,再把你的血拿了去,送到气血坊造气血。” 哼哼!哼哼!两个独角鬼王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就在这时,曲雪白实在忍不住了,她蹭地从脚踝处抽出一把尖刀,刺啦一下子在其中一个鬼王的右肩处划了一刀子。那独角鬼王当即哎哟一声,那血便溅了一地,疼得嚎叫。 另一个鬼王见了,好家伙,这阵子他还不害怕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时就双手合十,不停讨饶。 “姑奶姑奶饶命,姑奶姑奶饶命啊!” 剑哥哥也不去制止。只在一边观看。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阎王爷安排的,我们就是在中间混个吃喝,大头都叫他拿去了。” 剑哥哥找来纸和笔,递到他手上。“把你刚才说的写下来。” “这……” 那独角鬼王犹豫着。 “你写还是不写?”曲雪白又举起尖刀,向他比划了一下子。 “写,我写。”那独角鬼王哎叹一声,只得接过纸和笔,铺在地上,写起来。 最后,曲雪白让他拿食指蘸另一独角鬼王的血,按上了手印儿。 嘿,嘿嘿,有了这个,阎王爷就别想抵赖了。剑哥哥心里想。 走在前边的半面妆的女兵,为首的那个看见剑哥哥和曲雪白如此操作,知道他们必定是与丰都城势不两立的。就在前边喊:“我说,你们两位,是哪里的英雄豪杰。你们要捉这两个独角鬼王,我们也要捉这两个独角鬼王,如此,我们才是一伙的,为何也把我们押起来?”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剑哥哥,江糊上精灵镖局的掌门人便是。眼前这位女中豪杰,为鬼花秀奇葩,现为琅琊水泊五大鬼花之一。” “琅琊水泊?哪此说来,你们是苏宁先生的琅琊水泊?” “正是。” “既然如此,使是自家人啦,为何还绑着我们不放呢?” “为何?谁知道你们是谁?” “我们,说起来话长。不过长话短说,你们的苏宁先生不是有一杆三截*大枪吗,锻造那杆大枪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主人的丈夫克铁匠,亲手锻造的。” “克铁匠?你说的这位克铁匠,正在我们琅琊水泊啊。” “是吗?他没有死?”那头儿一听,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 “嗨,离死还远着呢。他现在啊,和克勤一起,就在琅琊水泊,好的很。上次,苏宁先生把他们俩个从丰都城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 那头儿听了,立刻痛哭流涕。“哎哟俺的娘哎,这回戴英小姐有了指望了。” “什么跟什么!” 曲雪白上前踢了一脚那头儿,警告她老实一点。“当心这把尖刀也给你放放血。” 那头儿也不生气,转而对剑哥哥和曲雪白说:“实不相瞒,我们就是戴英小姐的部下。因为上次克铁匠被抓,苏宁与克勤去解救,一去不回。后来听说克铁匠被押到城南门外斩了。而且丰都城还派出一股鬼军到克家寨清扫克铁匠的残余。 无奈之下,克俭去找戴英,戴英虽是一个文弱女子,毕间识文断字,比克俭有主见,横竖是一个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反了他算了。于是在寨子里一号召,竟然召集起百十号人马,纷纷拿起克铁匠之前锻造的那些刀具器械,然后把半个脸上涂上锅灰,杀出克家寨。 没想到这些妇人之举,竟然所向披靡,走州过县,全无遮挡,实力不断扩大,一直杀到渭水。竟有一千之众。被当地鬼魂称之为戴英义军。 剑哥哥和曲雪白听那头儿这么一说,又有抓捕两个独角鬼王实例为证,当即抱手致歉。纷纷给她把绑松了。 那伙半面女鬼纷纷取出随便带的好吃与曲雪白和剑哥哥分享。 之后,剑哥哥又向半面女鬼的头儿介绍了琅琊水泊的最近动态。如今两个独角鬼王也擒住了,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不如就此跟他们一起回琅琊水泊,与苏宁先生和克铁匠见个面,尽快让克铁匠知道戴英的具情况,也免得他日夜惦念。 那头儿听了,也觉得稳妥。 只是,就此这样上山,不免有些灰色。如果要上山,怎么也得弄点成绩上去吧。 剑哥哥说还要什么成绩,这不都现成的吗?两个独角鬼王就在咱们手上。 “不,那是你们俩的成绩。”那头儿斩钉截铁地说。 然后,她托着腮帮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说,“哎有了。” “有什么了?”剑哥哥问。 “刚才你不是说中央鬼帝周乞和嵇康都去琅琊水泊了吗,那么此时此刻,他们的寨子一定空了。咱们何不趁此打到他们的老窝去。这样既给琅琊水泊解围,又能挫败他们的锐气。让他们顾前顾不了后。” 剑哥哥听了,觉得此计甚妙。不过苏宁先生从未这样安排过。照他的思维,他不会想不到,可他只是安排这次劫魂行动啊。 “哎,管他呢,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那头儿说。 ………………… 明日,《鬼浒传》上架了,朋友们多多支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上架之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221章 与戴英会合 ps:《鬼浒传》上架了!千里之行始于足。能到今日,是坚持的力量。更是编辑大大的热推,广大文友的支持。虽然目前数据很差,但我喜欢这个故事,我会写下去。 半面女鬼与剑哥哥和曲雪白带着两个独角鬼王,远离琅琊,一路向北,前往抱椟山,与戴英会合。 当然这个决定,是曲雪白主导的。剑哥哥绝然不同意。他主张先把两个独角鬼王带到琅琊水泊,然后再去抱椟山也不晚。 曲雪白说如果咱们回了琅琊水泊,还能再出来,和戴英一起攻打抱犊山吗? 这倒也是。周乞、嵇康兵围琅琊水泊,他都不出兵迎敌,还美其名曰,让咱们执行一个什么劫魂记的计划,以此来牵动丰都城。这不是隔靴搔痒是什么。以苏宁先生的实力,分分钟把周乞和嵇康两个老东西灭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出手呢? 其实不用你说,大伙儿都看得很清楚。剑哥哥对曲雪白说。苏宁先生只所以不出手,他是有他的考量的。既然苏宁先生在丰都城,丰都大帝能够放了他,让他回到琅琊水泊,就足以构成一个巨大的恩情。山东人都是讲恩情的不是? “错,严重的错。就算丰都大帝不放苏宁,苏宁也不能有什么危险,也会平安回到琅琊水泊的。” “这不一样,效果不一样。” 尽管他们争论了许久,剑哥哥仍然说服不了曲雪白。照人间的说法,曲雪白绝对是一个激进派。她的理由是,男人都得逼。 剑哥哥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制造事端,企图使之变成事实。以此把苏宁先生拉下水。 如此看来,曲雪白和石榴女鬼丹若有一拼,只是她们各自行事的方式有所不同。丹若是动嘴。曲雪白是动手。目的只有一个,跟丰都城“拜拜”。 曲雪白为何这么烦丰都鬼城。谁也不知道。 没有办法,少数服从多数。剑哥哥最后只得跟随她们,前往抱犊山。 说起草山、萆山,没几个人知道,但说到抱犊寨,庄里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草山、萆山就是抱犊寨的古称。 古时,韩信伐赵,使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想必就是这个地方。北魏时因有人抱着牛犊上山躲避战火,被改称为抱椟山。金末元初时,金将武仙在山顶屯兵建寨,抗击蒙古军队,从此此山便有了“寨”的名称。 抱犊山一峰突起,峥嵘雄秀,四周皆是悬崖绝壁,山顶却平旷坦夷。是一片开阔的平坦之地,有600亩肥沃良田,据称土层厚达60余米。 总之。那都是人间的事情了。阴间和阳间虽然只有一层窗户纸,但是要想戳破也并非易事。所以,当抱犊山正在酝酿着一场大变动,一场史无前例的血腥风暴之际,在阳间,是没有任何征兆的,甚至可以说风和日丽。 就算在阴间,留守在抱犊寨的鬼军,约一千有余。他们也是关门闭寨,饮酒取乐。丝毫没感到危险来临。 抱犊山下,莲花山东坡的小亭子处是一个岗哨。只可惜。那里四个站岗放哨的鬼卒,两个因为饮酒饮得醉了,斜躺在亭子下,迷迷糊糊地睡去。另外两个,去山半腰取水去了。酒喝得那么多,可不得喝水嘛。 周乞、嵇康下山离寨,数日得闲,他们便喝得没了个饥饱。 当三日之后,半面女鬼和剑哥哥和曲雪白来到抱犊山下,抬眼望山,不觉巍峨,望而却步。要想以他们这点力量,把抱犊寨给攻下来,不亚以卵击石。 好在不到半日,戴英亲率五百半面女鬼浩浩荡荡抵达抱犊山西。两拨人马会合,实力大增。 当然,这里的力量主要由戴英的半面女鬼组成。 剑哥哥和曲雪白见到戴英,见其文静羸弱,简直不敢相信她能率领这么一支女子别动队,而且开口闭口要推翻丰都鬼城。 这么大的口气,连琅琊水泊这么大的实力,都不曾有啊。 这位戴大小姐的作派倒与曲雪白极其吻合。所以,她们一见面,即刻火热地打成了一片。 剑哥哥向戴英解绍了琅琊水泊的情况。当他介绍到克铁匠的近况时,戴英竟然激动地落下了眼泪。是喜极而泣的泪啊。她没有想到,她的男人还活在这个鬼间啊。 在戴英义军的队伍里,有一位吸血蝙蝠千年飞狐,尤其引人瞩目。对于这位千年飞狐,我们并不陌生。它是向邑王圈养的一只老鼠精。和其他的怪物不同,千年飞狐不但食人性命,更主要的,他能分泌一种毒素,而且善于飞翔,巧于以技取胜。 此时此刻,他就派上了用场。 千年飞狐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去查看地形,开展战前的侦察工作。 只见他双翅一展,跃入空中,头向下,一路俯视鸟瞰。发现这个抱犊山,雾气弥漫,的确非同一般,不愧是一座仙山。 千年飞狐将自己变成一个人的模样,在山坡上遇到一位正在栽树的老乡。可是,那土底下有大大小小的石头,刨起一个坑来很难很难。 千年飞狐也不再管眼前是人间还是鬼间了。走上前去询问那位老人家。 那老农对千年飞狐说,这抱犊山有个阴阳界的传说。 能够进入寨子,只有一条路,俗称一线天。 “一线天?” 紧接着一线天的是阴阳界。阴阳界也叫阴阳涧,是一条深达60多米的大山涧。两侧为突兀陡立的奇树怪石、悬崖峭壁。这里集中了抱犊山三分之一的树种。而且大多数是自然生长在峭壁之上。据说当年八仙比试本领,各显神通,曾在这里布过阴阳八卦阵。 万物含阴含阳,在这个小环境中也同样暗含着许多对阴阳的组合。 上面是高山,下面是深涧,山为阳,涧为阴;上边是石,下边是水,石为阳,水为阴;涧之北为阳,其树木颜色多鲜艳,秋天红叶特别多,多数直立、红色;涧之南为阴,其树木颜色偏暗,树木多横生、弯曲。据说这条涧是吕洞宾的阴阳临界点,当地的百姓叫“鬼门关”。如果你在这里站上几分钟,或许会觉得胸闷气短,甚至还会出冷汗呢。所以至今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闯过鬼门关,能活九十三”。 千年飞狐听了,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样的地方,如何取胜,难怪周乞、嵇康这么放心地带兵去攻打琅琊水泊,而对抱犊山这么放心啊。(未完待续) 第222章 不得不反 千年飞狐想了想,心生一计,心里说有了,就这么办。 于是,千年飞狐侦察完毕,回到戴英义军,对戴英汇报了侦察结果,并把自己的计策作了详细说明。 戴英听了,觉得此计甚妙。于是就安排几位半面女鬼,连同几个军中男丁,扮成当地的鬼妇鬼汉。有采石的,有捕鱼的,有捡树叶的。总之,就像这山中的原住鬼魂一样。 其中那采石的,故意把铁钎打得深深地,把炸药装得满满的,声音震天响。引得莲花山东坡的小亭子里,四个鬼哨好不心烦。其中两个径直走出来,四下里张望,果然见几个采石鬼汉。于是就跑过去制止。 几个鬼汉装作置之不理,仍在那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一个说:“你听说了吗,最近阴阳涧来了一个妖怪,只吸气,不吐气,以致于那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另一个说:“真的吗,那里不是有周乞、嵇康的驻军吗?要是没了空气,他们还怎么呼吸?” “说的是啊。听说最近那两位将军出征了。” “只怕他们还不知道哩……” 然后,看见两个鬼哨朝他们走来,突然不说了,鸦雀无声。 那鬼哨见了,好不耐烦,说:“你们几个唧唧咕咕什么?” “没……没啥,军爷。” “没啥?明明在小声说着什么,我们一来就不吱声了。” “真的没啥!” “不行,今天你们必须把话说清楚。”两个鬼哨来了劲。 “只怕说出来,会把我们当成造谣惑众的大谣给抓起来,我们不敢说啊军爷。”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 “你尽管说,我们恕你无罪” 那鬼汉听了。才小心翼翼地说起来…… 两个鬼哨听了,心里疑惑。“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也不信,可是这山上的原住鬼魂都传开了。” 两个鬼哨走了。回去把这一消息传了上去。 阴阳涧的鬼寨里。得到这一消息,自然不信。“扯蛋!这不好好的吗。” 又过了两天。又有两位捡树叶的鬼妇遛到一线天,朝里张望。那里有两位执勤的鬼卒,对她们吼道:“去!去!这儿是军事禁地,赶紧离开。” 那两位鬼妇欲走不舍,抱怨道:“谁说都死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等等,你说谁都死了?” “不是我们说的军爷,是山下的那些闲鬼说的。说山上寨子里的守军都被毒气薰死了。” “毒气?哪里来的毒气?” “我们哪里知道,别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说完,两个鬼妇撒腿跑了。 两位守军望着她们的背影,甚为好奇。 不过,很快,寨子里就流言四起,说是阴阳涧来了一个妖怪,只吸气,不吐气。现在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后得把山上的守军全部给憋死。 一开始,大家还不相信。可是谈论的鬼卒越来越多,大家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真觉得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咦,这是怎么了?你有感觉吗?” “有啊,有那么一点点……” 就在他们为此忐忑不安的时候,千年飞狐趁着夜色,飞到寨子的上空,把毒气撒到寨子里。顿时,一种刺鼻的难闻的气味在寨子中弥漫开来。 有的鬼卒于是被憋醒了。 “啊呀。真的喘不过气啊。这可怎么办呢?” 众鬼卒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上级,一个参将。这名参将对大家说:“大家不要慌。这些都是谣言。请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然而,这位参将的话,已经不起作用,大家已经不再相信他的话了,因为明明刺鼻的气味就在寨子的上空弥漫开来。 于是,大家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挨近那位参将,一起喊一二三,将那参军扳倒在地,奋力压上去。那参将虽然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动弹不得,窒息,一命呜呼啦。 参将一死,大家赶紧收拾各自的东西,纷纷逃命。 抱犊山下,戴英已率领五百半面女鬼在那里迎候多时,一听到众鬼卒嘶叫着往山下逃。她们一不做二不休,迅速行动,派出一支精锐小组守候在一线天外,见一个杀一下,见两个杀一双。一时间,前堵后拥,死伤无数。一千余众,生还者仅一二百。 就算他们侥幸逃至山下,戴英早等在那里,忽拉围了上来。那些鬼卒见状,发觉事态不妙,纷纷举手投降。整个战斗,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将抱犊山寨给拿了下来。 戴英与众姐妹在山上休整三日,然后启程前往琅琊水泊。 现在的她信心满满,因为不久,周乞和嵇康肯定会退兵的,因为他们的后院起火了。 果然,等到戴英的五百半面女鬼赶到琅琊山下,先由剑哥哥和曲雪白押着两个独角鬼王,回到山上,见到苏宁,向苏宁介绍了这一路的遭遇。苏宁听了大喜。 最后,剑哥哥向苏宁介绍了戴英的情况。苏宁一听,喜出望外,说赶紧让她们到山上来啊。一边又赶紧央人去找克铁匠。 等到戴英的五百半面女鬼来到琅琊山上,与苏宁见了面,才知这五百鬼女子刚刚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把中央鬼帝周乞、嵇康的老巢给端了。 苏宁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可是,此时此刻,戴英已经来到山上,且与克铁匠见了面,怎好再撵他们下山。 另一边,周乞那边,早有逃出戴英围追堵截的包围圈的鬼卒,逃到琅琊水泊,见到了周乞和嵇康,诉说了抱犊山寨的遭遇。周乞听了,捶足顿胸。无心再在琅琊水泊驻扎下去。即刻拔寨而起。 这时候,苏宁在山上看得一清二楚。曲雪白就站在他的身边,怂恿道:“苏宁先生,你怎么还不动手,再不动手他们就跑远了。” “……可是,如果此刻杀下山去,传到丰都城,琅琊水泊不就与丰都城成为仇敌了吗? “你以为现在就不是仇敌吗?” “至少,还没到摊牌的程度吧。” “就算你不出手,戴英把中央鬼区给端了,杀死了他们那么多守军。戴英现又来到琅琊水泊,难道丰都城不认为是你苏宁指使她们干的吗?” 曲雪白的话让苏宁无可辩驳。他沉思良久,于是,一声令下,由曲雪白点齐一支特战分队,带上全部装备,杀下山去。另外,凌成大率领五百鬼军紧随其后,亦杀声震天,一口气追出三十里地。 周乞和嵇康已无心恋战,率其鬼军狼狈逃蹿,死伤过半,逃回抱犊山。 事后清扫战场,缴获了一大批物资。全琅琊水泊上下无不欢腾。杀牛宰羊,欢庆三日。大家为苏宁终于反了丰都鬼城而欢呼不已。这几年的隐忍,已经让他们快透不过气来了。 此时此刻,只有一人闷闷不乐,她就是于沁小姐。因为于沁小姐想不明白,这个曲雪白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苏宁对她言听计从的?(未完待续) ps:二更奉上! 第223章 储子安这个鬼 且不说于沁小姐内心的纠结,也不说曲雪白如此自负又极富心机在琅琊水泊左右逢缘。 只说周乞和嵇康,兵败琅琊之后,逃回抱犊山。只见山中满目疮痍。扼腕叹息。清点鬼军,仅七八百众了。 好在戴英攻下抱犊山寨,并没据为己有,而是继续南下,投靠琅琊水泊去了。 “琅琊水泊!琅琊水泊!” 周乞暴跳如雷。 “我与苏宁不共戴天。” 嵇康制止住周乞的咆哮,对他说:“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还是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赶紧给丰都城汇报呀!” 报犊山寨当然要给丰都鬼城报告啊。围堵琅琊水泊,是丰都大帝的命令。如今吃了败仗,不向他报告向谁报告。 于是时间不长,丰都大帝便知道了这一消息。 彼时,他正伏卧在那宽大的金色座椅里,与鬼掮客乔安谈兴正浓。忽然听到这一消息,沉思了良久,对鬼掮客乔安说:“乔安先生,你怎么看?” “这个……我想应该有误会吧。” “何以见得?” “您想啊丰都大帝,苏宁为什么救丹若,劫独角鬼王?” “为何?” “丹若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女子能心中装着阴间的安危,这是一个什么境界?非大丈夫才有的境界啊。苏宁救下这样一个女孩子,不同样是一位大丈夫才有的气魄吗?” “可是她的那些言论?” “那些言论虽然激进了些,却也见其中的赤诚之心啊。” 丰都大帝听了,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独角鬼王的事,又该怎么看?” “这独角鬼王,此番去人间。的确有耍弄鬼技之嫌。这背后,恐怕有深藏的东西。” …… 于是,丰都大帝决定暗访地府。一探究竟。 这天晚上,丰都大帝吃完了晚饭。稍微装扮了一下,能够做到让人一眼看不出他的身份为限。等到了地府,那里只有几名值班的鬼卒。见到一个陌生的鬼汉,伸手拦住。 丰都大帝说:“你看,里边不也有闲杂人吗,为何单单拦着不让我进去。” “他?他可不是闲杂人,他可是阎王爷的大红人。” “阎王爷的大红人,他谁啊。他还是阎王爷的大红人!” “不信是吧,告诉你,他就是储子安,储大人。” “储子安?” 丰都大帝听了,心中有了分寸。 关于储子安的事情,他略知道一些。据说是一位叫徐世赖的网友报料出来的。后来被阎王爷发现,视为知己。 丰都大帝正要离去,忽然,那个储子安却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丰都大帝。喊道:“老头,过来!” 储子安叫丰都大帝过去,那几个鬼卒自然不敢阻拦。 丰都大帝问:“你叫我何事?” 储子安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头就是丰都大帝。 储子安说:“你看上去年纪挺大的。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可否?” “当然可以啊。”丰都大帝说。 “你可以解释一下,地狱审判鬼魂的目的是什么吗?” “当然是为了改造他的灵魂啦。” “这么说,地狱城的目的就是为人间提供合格的人选喽。” “可以这么理解吧。” “所以,人类供养阴司就是应该的。因为阴间为人类输出了合格的人才,做出了贡献。反过来,人总是要死的,死后要变成鬼的,成为阴间的一员。那么他从人间带走一些财富产,又有什么过错呢?” 这话听起来没错。丰都大帝无言以对,最后只得说:“作为单个的鬼魂。应该是不准随便带的,要由天主管领导同意才行。也就是说,要有一个集体的意见。否则,就属于贪脏枉法。” “如此说来,两个独角鬼王到人间去,是地狱城的意见,也不能算作贪脏枉法了。” 丰都大帝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储子安给绕进去了。不觉心中愤懑,但又不能明说,只好背着手离开了地狱城。 第二天,丰都大帝在天子殿立刻召见阎王爷,对他说那个储子安十分危险,他就像那个杨修,自命不凡,总感觉自己帅得都掉渣儿,吐口唾沫都是花露水。还是赶紧把他请走吧。 可是,请到哪里去呢? 这时候,丰都大帝开了口,说:“从抱犊山传来的情报,两个独角鬼王被苏宁劫到琅琊水泊了,不如差上个鬼差,带上这个储子安,去琅琊水泊走一趟,把那两个独角鬼王给交换过来,你看如何?” 阎王听了,思考半天,说:“此计好是好,只是不知道琅琊水泊愿不愿意交换啊。” “怎么会不愿意呢,这个储子安是什么人物,是一个桥梁专家啊,他如果到了琅琊水泊,一定会得到苏宁的赏识,因为苏宁需要这样的人才。” “可是他们现在也不铺路架桥啊。” “嘿嘿,等着吧,他们会用到的。” 说罢,丰都大帝当即手书一封天书,交给阎王爷,说:“回去后,把这封信交给储子安,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此书即可保他在琅琊水泊平安无虞。否则的话,会有杀身之祸的。 阎王爷听了,半信半疑。可是丰都大帝的旨意,他也不敢妄加猜测。 派谁去呢?丰都大帝思来想去,只有鬼掮客乔安可以担此重任。一则深得他的信任,二则他又和苏宁相熟。 于是,丰都大帝找到鬼掮客乔安,说明意思。鬼掮客乔安当然愿意。之前留在丰都,是为了掩护苏宁离开丰都城。现在再在丰都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及早离去。丰都大帝的提议,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现在,惟一让他纠结的是韩岳将军。他到现在也没查到有关韩岳将军陷害苏宁的证据。 当储子安听到丰都大帝的这一指令,立刻就懵了。这不是把他往火盆里推吗。首先是因为他两个独角鬼王才去了人间,才被劫的。现在他去琅琊水泊,他们能善待他吗,他可是个大贪官啊,那些草莽恨的就是他这样的贪官哩。(未完待续) 第224章 鬼换鬼 一路上,储子安向鬼掮客乔安反复问了多少次,那个苏宁的为鬼到底怎么样。 鬼掮客乔安对储子安说,放心吧你就,苏宁先生不错,为鬼刚正不阿。且最肯结识江湖上的有识之士。 “可是我是一个贪官啊。” “贪官?你怎么还唠叨着那点儿事儿,不肯放开呢。你贪不假,可那是在人间,现在这里是阴间。你没听说过,在人间,有些人犯了法,找个地方躲起来,十几年后,就没事儿了。如果再往前推,前朝的罪犯,摊上改朝换代的好时候,直接就从监狱里释放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的这些,一点不假。有的犯罪份子,逃到了国外,照样有吃有喝的,不受法律的制裁。因为各个国家的法律是不一样的嘛。” 经鬼掮客乔安这么一开导,储子安的心里似乎安稳些了。 人鬼殊途嘛,人间和鬼间是不一样的,其律法肯定也不会一样。所以我不应该有这种沉重的犯罪感。储子安心里这样想道。 鬼掮客乔安开导了储子安一路,来到琅琊水泊。在浮水湖边,看着那碧波浩淼的湖水,储子安说,要不还是你先上山吧,等苏宁先生愿意见我了,我再上山也不迟。 “这怎么可以呢,一路上咱不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你说的是苏宁先生,可是苏宁先生的手下有好多勇武之鬼,他们个个粗鲁,说不定哪一句话不合适,那些勇武之鬼就把我提起来摔到这浮水湖里去了。” “怎么可能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储子安只得忐忑不安地跟着鬼掮客乔安上了山。 山上,早就得了信儿。因为这次是鬼换鬼。不是打仗,所以没有那么紧张。双方表现得还算随和。 况且这次是鬼掮客乔安带着鬼质来的。 鬼掮客乔安这个鬼,虽然没有其鬼雄的超强武艺。但是其丰富的阅历背景,广泛的鬼脉资源。还是被琅琊水泊众多鬼雄们所认可。 从最初的意向来讲,这个鬼掮客乔安当初救了苏宁先生,并且跟随苏宁先生、窑货哥、白袍先生、于沁画妖来到琅琊水泊,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于沁画妖以于沁小姐的名义,向鬼掮客乔安提出解脱苏宁身上的桃花符的要求,答应事成之后,一定在碧霞元君面前给他美言几句。可是事到如今,这个美言也没给递上去。鬼掮客乔安也没因此沾上什么好处。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上当受骗的感觉。 也就是说,鬼掮客乔安的鬼缘不错。 所以,当鬼掮客乔安带着储子安这个贪腐鬼,经过银杏树下,苏宁早就派了白袍先生在那里迎候。 鬼掮客乔安和白袍先生见了面,互致问候,然后引着上了山。 上了聚义厅,那里早有山上的众鬼雄,齐聚一堂,摆酒给鬼掮客乔安接风洗尘呢。 但是。储子安是交换的鬼质,是不能上桌的。但是琅琊水泊也没慢待了他,而是在一边安了一张小桌了。菜品也不赖,只是只有两个菜一个汤。 这待遇已经不错了。鬼掮客乔安暗地里嘱咐储子安。 饮至酒酣之际,苏宁这才问起储子安的事。 鬼挑夫第一个跳起来,说换什么换,干脆一刀宰了算了。对于这种贪脏枉法的鬼,有什么价钱好讲的。 克铁匠赶紧制止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苏宁央人把储子安叫来,赏了他一杯酒,然后问道:“你是一个贪脏枉法的鬼魂,因何还敢来琅琊水泊? 储子安想了想。说:“正因为我是一个贪脏枉法的鬼魂,现在又沦落阴间。是能活一天是一天,所以我很知足。哪里我都敢去,因为我已经不怕死了。” “既然你知道你贪脏枉法,我再来问你一句,你为何还没被关进地狱城呢?” “因为我觉得我的事情是有争议的,所以拖延至今。” “哦!” 众好汉听了,哄堂大笑。“你贪脏枉法,还有争议?哎呀,你这话可把我们笑死了。” 储子安立刻窘得不行,脸都涨红了。 憋哧了半天,说:“贪官受审的时候,还给指定律师呢,我为什么不能有争议?” 苏宁说储子安说的很对,大家没有理由笑话他。 次日,苏宁又叫曲雪白召集一支特战小组,现场演练,给鬼掮客乔安观赏。鬼掮客乔安见了,对其精湛的技法赞叹不已。丰都城的影子部队也不过如此啊。 “哎,你这特战部队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没有啊。”苏宁含混不清地答道。 “没有名字怎行,依我看,就叫琅琊特种部队吧。” “琅琊特种部队?” “对呀!”鬼掮客乔安答道。 三天之后,鬼掮客乔安带着两个独角鬼王要离开,苏宁极力挽留。鬼掮客乔安说这哪成呢,来的时候,丰都大帝千万嘱咐,完成好这项任务。如今,承蒙苏宁先生宽宏大量,得以完成重托。还得回去复命呢。 “不过您请放心,无论我身在哪里,我的心始终都在琅琊水泊这里。” 言罢,鬼掮客乔安带着两个独角鬼王离开琅琊水泊。 此时,两个独角鬼王的伤势已经好转。他们被从监舍里提出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一人赏了一碗肉,一壶酒。 两个独角鬼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琅琊水泊。自然喜极而泣。他们一个劲儿地催促鬼掮客乔安,赶紧上路。生怕夜长梦多,走不成了。 看着他们上路,苏宁的决定,立刻招来戴英、曲雪白的强烈反对。她们怎能容忍她们的成果被苏宁随随便便当作礼物送给了丰都大帝。对于换回来的这个废物,这个贪官,只知钻营,不知奉献的家伙,要他又有何用! 于是,曲雪白走上前去,狠狠地踢了他两脚,以解心头之恨。 储子安疼得哎哟叫唤了两声,歪头瞅了瞅曲雪白,心里想,这女孩长得这么漂亮,下手怎么这么狠啊! 苏宁说:“我们要的是独角鬼王的报告,并非独角鬼王。试想一下,丰都鬼城那么多鬼王、鬼帝,我们能杀死他们多少呢?只有这份报告,对我们来说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未完待续) 第225章 一点心机 储子安来到琅琊水泊,原本只是一位无足轻重的角色。因为他的到来纯属偶然,谁都不欢迎他。要不是苏宁拦着,他早就被众鬼汉剁成肉泥了。但是碍于苏宁的面子,大家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睁。 但是两位鬼花,却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何?因为这个储子安,立刻成了她们相互较劲的节骨点儿。 不用介绍,这两位鬼花就是曲雪白小姐和于沁小姐。 储子字初到琅琊水泊,苏宁曾经单独召见了他,问了他一些在人间的情况,尤其一些个人方面的问题。 储子安在人间虽然呼风唤雨,在阴间却不得不夹起尾巴,装孙子。不装孙子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就把彩虹大桥事件详细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你对桥梁建设有一定的研究啊。” 储子安当即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啥研究,都研究塌了” 其实在此之前,苏宁只所以收留储子安,完全是因为给丰都大帝一个面子,因为他不收下储子安,就没法放走独角鬼王。不把独角鬼王放走,丰都大帝的面子就过不去。 至于丰都大帝,他为什么要把两个独角鬼王换回去,其实很简单。尽管那两个独角鬼王并非道派之神,与丰都大帝的关系不大,可是他们好歹在丰都大帝的手下听差,他不能看着不管啊。更深层次的原因,现在丰都大帝的处境十分艰难,同泰山大帝的关系,不温不火明摆着的。丰都城里,又有地藏王在旁边指手画脚,稍有不慎。就会出娄子。他这个丰都大帝的确不好当啊。这当然是题外话,点到为止。 因此,苏宁的这份心思。绝对不能流露出来。他不能说现在丰都大帝的处境艰难,大家就将就将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因为他这种观点,琅琊水泊所有的英雄好汉都不会认同。 这几天,苏宁就在琢磨这件事,他得为自己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这次无意间的谈话,让他发现了储子安的一个长处,心里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于沁小姐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于是。于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于沁小姐找到苏宁,共同漫步于林间的匝道。 不记得多长时间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呆在一起了,尽管他们俩同时都呆在琅琊水泊。 因为他们还不是夫妻,所以还不能住在一起。阴婚也是很讲究的,也不能随随便便。 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一个曲雪白,夹在他们俩中间。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如果仅仅一个曲雪白,也就撕破了脸皮。原因琅琊山上。还有曲和与曲九两位兄弟。尤其曲和,毕竟琅琊水泊是人家先占据下来的。大家现在只所以能上山,曲和有一半的功劳。所以曲和的面子比这琅琊山还要大。 曲雪白这个死丫头。无论她怎样闹腾,于沁小姐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大局。以于沁小姐的定力与修持,还不会为一个黄毛丫头置气——尽管她自己也是一个黄毛丫头。 但是,于沁小姐也是一个女人啊,是女人就有女人的脆弱与敏感。 曲雪白天天有事没事和苏宁粘在一起,亲热地让人不能不起疑心。 此时此刻,寂静的夜晚,凉爽的秋风。明亮的月色,唤回了他们心中久违的情愫。 苏宁牵住于沁小姐的手。顺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那额头冰凉冰凉——鬼当然是凉的。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却有热血在沸腾。那是积压在心中的情感相互碰撞,炽烈地燃烧起来的原故。 苏宁说:“你放弃在碧霞祠的修持,来到琅琊水泊,真是难为你了。” “哎,说这些干什么。” 苏宁就像吃过饭,用餐巾纸抹了抹嘴一般,把于沁小姐丢在一边,转而抬头望着月亮,凝神起来。 于沁小姐突然用手指着远方,说:“看,那是什么?” 苏宁朝远处看去,说:“那不是荧光棒吗。” 是的,他们两个追了上去。可是,怎么追也追不上它。有时候眼看着就抓到手上了,可是那荧光棒一跳,又跳远了。 他们在林间追来追去,结果一不小心,双方跌倒在地上,滚到一起。 “你,压到我了……”于沁喊道。 可是,苏宁却任性地挺着身体,毫不理会。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向中间一指。那荧光棒便轻飘飘地飞过来,在于沁小姐的头顶上方,熠熠闪烁。 “哇,好漂亮的光芒!” 他知道那个荧光棒是她使法术变出来的,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的。但是他却不揭穿她。 她也知道此时此刻苏宁的用意,明知是假的,她也把它当作了真的。 …… “呃,你还从来没说过你妈妈的状况呢,她是怎么离开你们的,是不是也在我们这个世界,要不要找一找?” “谁知道呢……也许……还是算了吧。” “还是说说那个储子安吧……你打算怎么安置他呢?” 苏宁不吱声。 “有困难吗?好像他是因为彩虹桥梁倒塌事件,东窗事发的……他至少应该算是半个桥梁专家了吧。当然在人间,他算不了什么,可是在阴间,却是个抢手的香饽饽。只可惜他这个香饽饽现在没有人看重他。” “你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苏宁一下子跳了起来。刚刚的情意绵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沁小姐突然有些失落,为自己的言语失控而自啧。可是看到苏宁这么兴奋,她也被感染了。 “你要是不方便说出来,就由我来说。因为我是鬼语巷子的设计师,我有这方面的话语权,他们不应该反对。”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啊不,是善解鬼意的女人。也不是,是个……女鬼!” “这么说,你就是男鬼喽!哈哈哈!” 他们再一次粘连在一起,旖旎的动作,便在月下微漾…… 事后,于沁小姐想到曲雪白,心里道,你个鬼丫头,就知道咋咋呼呼,俘获男人的心,哼!你还嫩了点儿。(未完待续) 第226章 两种态度 “走啦!” 于沁小姐命令两个鬼卒,将储子安带到一个封闭式的小院。 储子安一边跟着走,一边嘟嘟囔囔。想当初咱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啊。现在倒好,弄得跟一个死刑犯似地。生怕越狱逃跑了。 于沁小姐也不理他,之后,又加派了四个鬼卒看守着他。 于沁小姐隔着门栏,对他说:“你最好识相一点。看上去你现在是被关押起来了,实际上是把你保护起来了。” 储子安听了,异常感激的样子,揶揄了半天,问出一句话:“我想知道,你对我这样好,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你这个人哪,成也桥梁,败也桥梁。你知道泰山的鬼语巷子吧?” “来阴间后,听说过。” “那就是咱琅琊水泊搞的,十分成功。当然了,也大赚了一笔。所以,这样的工程,琅琊水泊今后还会有。现在有意向的就有‘百鬼园’和‘鬼立方’。所缺的只是这方面的鬼才。” “可是我那个工程给搞塌了啊?” “正像你说的,搞塌了不能全怪你。只要你吸取教训,从严把关,将来一定能造出合格的桥梁。” “也就是说,我不会下放到地狱啦,我有救了。”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储子安听到这里,兴奋得脸上泛起了红光。 鬼的脸谱一般都煞白煞白,也许储子太激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回流到了面部,所以红通通的。 琅琊水泊现在的规模一天大于一天。起先只有曲和及二、三百鬼众。后来,由于苏宁的到来,并且带来了五百鬼众。使琅琊水泊初具规模。布防也加强了。再往后,由于打了两次仗,以获胜一方缴获了大量的物资、装备。鬼军的军力也达到上千余。并且拥有了自己的琅琊特种部队。 现在,戴英小姐的五百半面女鬼。也开到山上,使琅琊水泊的力量大增。 苏宁先生将鬼挑夫从夷山调回来,到曲和这边驻守。戴英的五百半面女鬼悉数开到夷山,与克铁匠一起驻守夷山。 对于千年飞狐,苏宁先生也是格外亲近。苏宁向千年飞狐询问了向邑王爷的近况。极尽款待。 因为千年飞狐是向邑王的手下。上次在鸟鼠山,与向邑王爷交谈,向邑王爷自称还有三年的修持时间。如今这一话又过去了一年有余。如果向邑王爷信守诺言,那么等到明年。最迟后年年初,向邑王爷就可以来到琅琊水泊了。 此时见到千年飞狐,如同见到了向邑王爷。 七日之后,千年飞狐要回鸟鼠山,苏宁挽留不住,责成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前往相送,带了鲁有财新酿的数坛气血,敬奉向邑王爷。同时与克俭见面,告之戴英已入驻琅琊水泊的消息。请她率领半面女鬼余部速来琅琊水泊,与戴英会合。 当然了。苏宁只所以急召克俭速到琅琊水泊,一方面克勤的原因,另一方面他还有让克勤、克俭去琅琊城开设兢味酒吧的想法。 如果算上鬼语巷子的八百闲鬼。琅琊水泊也有两千余鬼众了。 总而言之,琅琊水泊的盛况空前,这也从而带出了一个问题,就是琅琊水泊的房屋建造。现在最忙的当属白袍先生、齐卫东他们了。 由于鬼语巷子的工程收尾,白袍先生、齐卫东及石家三兄弟回到了琅琊水泊,继续造房子。 储子安所在的房子,就是齐卫东和白袍先生他们新造起来的。将来专门用于关押琅琊水泊的案犯。 储子安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无所事事,就跟那值勤的鬼卒攀谈。那鬼卒见储子安虽然以鬼犯的方式关押。但其伙食不赖,又是于沁小姐亲自安排的。所以觉得这个储子安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鬼。有些话儿就跟他说。 那鬼卒说:“现在整个琅琊水泊,对你的态度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激进型的,主张把你处决了,因为琅琊水泊是一个英雄的山寨,绝不准许有你这样的贪官在此居住。以防玷污了琅琊水泊的清白之誉。另一个是务实型的,主张人尽其材,物尽其用。特别现在琅琊水泊还处在一个起步阶段,只要是名义上响应琅琊水泊,愿意为琅琊水泊增砖添瓦的,都应吸收到身边来。 “这么说,那位于沁小姐就是务实型的代表喽。”储子安问道。 “是的。我们这位于沁小姐,可不得了,她是泰山碧霞元君的真传弟子,一颗冉冉升起的鬼界新星。只是为情离开了泰山,来到琅琊水泊。” “为情?为谁的情?” “当然是苏宁先生了。他们的故事都在琅琊城传开了,怎么你不知道?”那鬼卒说完,又有所悟,说:“哦,也是,那些传奇故事,大多都是市井街巷的笑料,你是高贵之身,怎会去那些地方。” 储子安听了,汗颜。 “那么,那个激进派又是谁?” “是曲雪白小姐,你可要当心了。她之前可是丰都鬼城影子部队的成员,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真是念叨谁谁到,那鬼卒正跟储子安说着曲雪白,曲雪白就到了。 她要提审储子安。 那鬼卒不同意,曲雪白恼羞成怒,轮起巴掌打了那鬼卒,然后扬长而去。 “妈呀这么嚣张,这还是女人吗?”储子安见了,惊叫道。 走到门口的曲雪白,听到话语,又折转回来,怒而问道:“谁说我不是女人!谁说我不是女人!” 见没有敢答话的。曲雪白左右警告式地瞅了瞅,才抬脚离去。 众鬼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千万要注意啊。”其中一个鬼卒提醒储子安。 储子安听了,很受感动,自己是一个贪脏枉法的鬼魂,来到阴间,竟然也能得到如此多的温暖,不觉热泪流了下来。 “你后悔了?” “呃,有一点儿。”储子安听了,含混答道。 “人哪有不犯错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只要你好好思过,将来为琅琊水泊出力献策,大家一定会原谅你的。” “……只怕那位曲雪白小姐,不肯原谅……”储子安不无担忧地说。(未完待续) 第227章 得到第一密令 曲雪白小姐不肯原谅他,事实上正是储子安所担心的这样。 储子安是什么人,老油条。上下通行,左右逢缘的人物。 他觉得他现在得做一点什么事了,不能被动挨打。思来想去,他突然想起在丰都城时,临行前丰都大帝交给他的一封书信,并告诫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观看。 那么现在,情况可谓是万不得已了。其一,自己被于沁小姐关进牢笼之中,失去了自由。其二,心狠手辣的曲雪白小姐,要诛杀他。而他却没有反击的能力。 储子安瞅瞅那几个鬼卒倚在门框上打起了瞌睡,悄悄地从怀中掏出那封信。 那是一封十分普通的信件,外边是牛皮纸,里边是一张黄草纸,只有一张。黄草纸上用黑笔写着三个字:离间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储子安快速地扫了两遍,心里疑惑,却赶紧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一口吞进了肚子里。他不敢留啊。 离间计?离谁的间,如何离?储子安思来想,总也想不出个头绪。 中午的时候,一位鬼仆送饭来,他透过门栏杆,悄悄地拉住那鬼卒的胳膊,小声地对她说:“麻烦你给于沁小姐传一个话,我有事找她,希望她能来一趟。 说罢,储子安把上次用过的空碗取过来,递给那送饭的鬼仆,同时飞快地往里边塞了一只元宝。 那送饭的鬼仆接过空碗,往里一瞅,是一只闪闪发光的元宝,心里一阵紧张,赶紧用袖子一盖,匆匆出了院落。径自回去了。 那鬼仆回到住处,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得守口如瓶。谁都不能讲。 可是怎样才能把这事儿传给于沁小姐?于沁小姐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鬼仆呢。 既然她是做饭、送饭的。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做饭、送饭。于是,她挖空心思,想出一步妙棋,做了一份泰山三美汤,给于沁小姐送去。 这泰山三美汤是用白菜、豆腐和水制作的。白菜口味鲜美,通肠利胃,豆腐浆细水多、质嫩不流,洁白如雪。甚是漂亮。 途中遇见了曲雪白,曲雪白喝住,问:“端的什么?” 那鬼仆心惊胆战,含糊答道:“泰山三美汤,于沁小姐要的泰山三美汤。她在泰山呆得久了,喜欢这个味道。” 在琅琊水泊也能做出泰山三美汤?就算白菜、豆腐没多大区别,那浮水湖里的水,能和泰山的高氧水比吗,泰山的高氧水洁净,低硬度。煮出来的汤才味道甘美,富有弹性,不老不糊。 “端过来我尝一尝!” 那鬼仆不肯。说:“就这一份。曲小姐,如果您要,我再给您做一份。” 曲雪白把嘴一撇,说:“算了算了,谁稀赖喝,跟驴尿似地。” 那鬼仆赶紧端着汤离开了。 到了于沁小姐的住处,见虚掩着门,上前去敲。“于沁小姐,您要的汤!” “我没要汤啊。”于沁小姐在里边应道。 “是泰山三美汤。” “哦。那送进来吧。” 于沁小姐接过泰山三美汤,转身见那鬼仆还站在那里。似有话说。便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那鬼仆道:“从丰都城来的那个鬼质,要求见您一面。” “你是怎么知道的?”于沁小姐警觉道。 “刚才给他送饭。他让带的话。” “知道了,你回去吧。” 于沁小姐挪过那碗汤,还冒着热气呢。捉起汤匙,舀了一勺喝起来,味道还不错,跟泰山的三美汤也没有什么两样。 于沁小姐边喝边寻思,这个储子安叫她去,有什么事?这事儿是公开好呢,还是私下里去见他好。如果私下里去见他,恐怕鬼多嘴杂,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如果公开去见他,说不定他会有什么秘密要向她透露,又不肯说呢。 这该如何是好? 最后,于沁小姐还是决定公开去见他。 公开约见,其实就是提审,地点当然在聚义厅。同她一起会审的还有凌成大和黄师师。 储子安得知自己被提审,并且带他来到聚义厅,正纳闷儿,猛抬头看见于沁小姐坐在台上,心里突然有了底,想必,于沁小姐已经得到了他要见她的信息。 也好,就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或许更显得真实。 那么储子安究竟要说什么? 原来,储子安自从看了丰都大帝给他的信件,看了“离间计”三个字,忽然就来了灵感。对,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曲雪白告上一状,一则狠狠地打击一下她的傲气,杀一杀她的咸风。甚至一举将她除掉也未可知。二则可以投一个靠山,以利自己翻身。 “储子安,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反思,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于沁小姐问道。 储子安听了,匍匐在地,叩首言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揭发。” “揭发?揭发什么人?” “我揭发曲雪白!” “为何揭发她?” “其实在人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曲雪白的大名了,那是听了《相爱一百天》的故事之后。一次,我去琅琊出差,听到这个故事,很受感动。但是曲雪白是个鬼,当时是不能与她相见的,于是就去搜集相关的资料。结果就在赢台见到了付运和梅玲。 “谁知道,一聊竟很投缘。那位叫付运的说他搞了一点建筑材料,可否帮他销一销。我当时一想,自己就负责这一块,只要是质量过关,为何不可以呢。解了他的难,也算帮了他一把。 “谁知道,那些建筑材料运到工地后,质量都不过关。我要他把货拉回去。他不肯,反而威胁我,让曲雪白来捉我的魂。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吓唬我,没想到他玩真的。某天晚上,曲雪白真的来找我了,把我吓得…… “我害怕她再来找我,就给施工单位打了一个电话,那些建筑材料,最后掺进去用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彩虹桥轰然倒塌。” …… “有这样的事?”凌成大拍案而起。 黄师师说:“不行,这事儿得跟苏宁汇报。” “汇报是必须的,曲雪白的言行,肯定超出了一个阴间鬼魂的界线,理应进行处罚,以警示众鬼。” 这时候,储子安说:“我深知我有罪,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已啊。希望琅琊水泊的众位英雄给我作主。” “这个请你放心,我们会很快把这件事情向苏宁汇报,作出一个处理决定。” 储子安千恩万谢。 “储子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我要说的目前就只这些。” 于是,储子安又被带回那所囚禁他的小院,异常兴奋地等待着某种结果。(未完待续) 第228章 变故 这次,于沁小姐对曲雪白的弹劾是认真的,也是极其坚决的。因为于沁小姐的主张有着广范的群众基础。 在聚义厅前,曲雪白对着大家吼叫,也无济于事。 “他这是一面之词,你们这是偏听偏信。” 她越是这样,众鬼汉越不相信她。 因为曲雪白在五名影子侦察小组覆灭之后,她的确回了一趟赢台,而且去了很久。在琅琊水泊的英雄祠事件发生之后,又猛然间出现在琅琊水泊。 总之,曲雪白的情况非常复杂。 你们看,她有两个琅琊水泊的哥哥,与此同时,她还曾是丰都鬼城影子部队的成员。她参加鬼花秀巡展之后,较长一段时间,呈失联状态。现在回到琅琊水泊,又与于沁小姐闹得沸沸扬扬,大有你死我活之势。要不是有她那两位哥哥,谁会买她的帐。 曲雪白找到后山,鬼监处,也就是关押储子安的地方。四名鬼卒不让她进。曲雪白就动手打了那几名鬼卒。几名鬼卒挨了打,一个个鼻青脸肿,跑去聚义厅,找到苏宁,报告了此事。 苏宁一听,勃然大怒。这个鬼丫头也忒嚣张了,不惩治她一下,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厉害。 于是,苏宁立刻召集琅琊二山全体英雄豪杰,于聚义厅前,当众宣布了曲雪白冲击后山鬼监之事,目无组织纪律,似这样的行为,琅琊水泊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为了严肃军纪,决定遣散曲雪白,期限一年。在这一年之内,不准曲雪白登上琅琊山。 此律令一出,一片哗然。大家都看着曲和,以为曲和会受不了这样一个决定。然而谁会料到,曲和当即站出来。声明完全赞同苏宁的决定。曲雪白虽然来到琅琊水泊,训练了一支琅琊特种部队。可是也不能因此侍才傲物。在琅琊水泊,无论他有什么样的本领,如果不从集体利益出发,没有集体观念,琅琊水泊都不会答应他。 曲和的高风亮节,让苏宁始料未及。事情到此地步,他竟然有些后悔了。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也不可能了。更何况他是琅琊水泊的头头,不能感情用事。 其实,曲和的附合是有含义的。他在批判曲雪白的同时,也暗中赞扬了曲雪白为琅琊水泊做出的贡献。遣散不是一年吗,那么一年之后呢,她是不是还得回到琅琊水泊?如何回来,就看她曾经为琅琊水泊做出的业绩了。 苏宁为了维护曲雪白,更是为了安抚曲和,特允许曲雪白可以从琅琊水泊带走一支30余鬼众的特战队员,也是对她带出一支琅琊特种部队的奖赏。同样。她有了这几十号人马,离开琅琊水泊之后,也有一个安身立命的资本。 看看。苏宁够体恤的吧。 看来,事已至此,曲雪白也只能下山了。好在有30余鬼众贴身,还不至于太难以为继。 曲和、曲九分别敬了妹妹曲雪白一大碗酒。那酒喝的,痛快。直到如今,大家才发现,原来曲雪白这么能喝,一个卖酒世家的奇女子的海量啊。 临行之际,苏宁又把丹若叫来。让她跟随曲雪白一起下山,并且手书一封书信。交到她手上,等下了山。再拆开观看。 丹若领命,愉快地跟随曲雪白下了山。她自从上了琅琊水泊,还没给琅琊水泊做出什么成绩呢,她很愿意跟随曲雪白走一趟。尽管这个丫头十分自负。 …… 储子安在鬼监里边,听到这一消息,心中大喜。没想到,他一次觐见,竟然让曲雪白下了山。这样,琅琊水泊就少了一位特种部队的领头羊,他们的琅琊特种部队分分钟就会土崩瓦解的。 诸位,看起来这个储子安绝对不是一位什么简单的鬼质,而是丰都大帝打入琅琊水泊内部的一名奸细啊。现在,在琅琊水泊,有谁知道,储子安是丰都大帝安插在琅琊水泊的间谍?相反地,储子安现在倒深得于沁小姐的器重和苏宁先生的赏识啊。 现在,这个储子安,蹲坐在鬼监里,正琢磨着怎样离开鬼监,给自己一个自由之身呢。 他想了好长时间,决定还是从他的彩虹桥坍塌事件说起。 苏宁这个鬼雄,说他是一个鬼雄,的确是一个鬼雄。可是你要说他的智商有多高,恐怕也不太敢让人恭维。为何?因为苏宁太想做出于众不同的业绩,但凡如此,总是另辟蹊径。另辟蹊径,就意味着未知、风险、失败。就是他的这一追求,才有了被人利用的间隙。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储子安再一次让那位送饭的鬼仆传话儿,求见苏宁。 苏宁听了,当时就答应了。他也正想见一见这位储子安呢。因为,他把储子安放在鬼监处,并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犯人,而是让他在那里反思自己。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他很想知道他反思得怎么样了,有了什么思想。 很快,苏宁就让鬼卒把储子安带到聚义厅,详细地询问了他的一些情况。 储子安说,如果琅琊水泊能够信得过他的话,他想出去一趟,到人间去,看一看那个彩虹桥,做一些善后事宜。也是对自己曾经犯下过错的一点补偿。 同时也想收集一些建筑方面的技术资料,潜心研究一下,以便将来有所用途。 苏宁一听大喜。他没想到,这个储子安看上去年纪四十有余了,还这么好学,真是难得。于是当即就答应下来。 为了协助储子安,苏宁先生特地把白袍先生找来,对储子安说,白袍先生是我的一套衣服,得道成仙,有他在你身边,人间之行也好有个伴儿。怎么样? 储子安当然满口答应。他敢不答应吗。 苏宁十分满意。心里话,不管怎么说,你是从丰都来的,还得有一个监督者啊。 说走就走。次日,储子安和白袍先生收拾停当,下了山,经过琅琊城,朝赢台方向而去。 忘了特别说明一下,储子安筑的彩虹桥,就是在赢台啊。 千算万算,储子安没算到,在他离开琅琊城,前往赢台的路上,即被等候在那里的曲雪白给截获了。(未完待续) 第229章 真解气! 原来,曲雪白下了山,像一个没有头的苍蝇,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在浮水湖边游荡,渴了,喝浮水湖里的水,饿了,捉些鱼虾分吃。 由于行踪不定,当然也不烹饪,将就着吃。 这样过了六七日,日渐惫懒,于是躺在浮水湖边,呼呼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一鬼军于似睡非睡中,发觉一件白袍在山道中飘来,样子怪异。他的身边,另有一鬼。 “咦,那是什么?” 那鬼军诧异,惊异于那鬼汉怎么不感到害怕呢。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琅琊山上的白袍先生。 在琅琊水泊,能够知道白袍先生的,的确不多。因为即使在琅琊水泊,白袍先生也深居简出。对于一般的鬼军鬼卒鬼仆,是不太可能见到白袍先生的。 只所以断定他们就是白袍先生和储子安,是因为白袍先生与储子安辞别苏宁先生之后,来到山下,曾经有一段对话。被那似梦非梦中的鬼军听到。 白袍先生说:“储先生,此去赢台,你有何打算?” 储先生心里说,我总不能说是为了逃避琅琊水泊的束缚吧。便对白袍先生说:“我听说彩虹桥垮塌之前,曾经有一位周耀老人,他三年前就曾预言,说彩虹桥有一天可能垮。所以这次回赢台,我想去见见他。” “可是你已经是个鬼了,你怎么去见他?一个鬼去找一个人,还不把他吓坏了。” “我可以鬼附体啊。”储子安说。“总之,我觉得他对这个工程还是比较了解。而我,除了钱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事后。那鬼军把这睡梦中看到听到的一幕告诉了曲雪白。 曲雪白一听,“嘿,这不是那个储子安和白袍先生吗?难到。他们要去赢台?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储子安这回就死定了。” 想到这里。曲雪白对大家说:“弟兄们,平日我对大家如何?” “一个字,好!” “既然这样,这个储子安就在眼前,大家说该怎么办?” “揍他!” “揍他!” “走着——” 说罢,曲雪白一声令下,全体立正,向左转。齐步走,往赢台方向而去。 丹若一看,当时就急了。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阻止得了。只得跟随他们而去。 秋高气爽,正是行路的好时候。曲雪白当日就追出四五十里,越过了琅琊城,却不曾见到那鬼军梦中见到的储子安。 大家泄了气,气喘吁吁地相互埋怨。 “你到底看没看清楚?” “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是梦,还是现实?” “梦和现实。对于一个鬼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哎,你这是什么话!” 其实。不是储子安没去赢台,而是他们和储子安走的路径不同。储子安和白袍先生没直接去赢台,而是先去了一趟琅琊城,因为储子安是从琅琊城听到的《相爱一百天》,无论如何,他想再去一趟鬼谈社。 所以,他们错开了。就在曲雪白和众鬼军两难之时,忽然发现从琅琊城那边走来两个身影。具体的说,是一个人影。另外一个。只是一件衣服。远远地望去,就像一个行路的人。胳膊上搭着一件衣服。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那鬼军突然扯着嗓子喊道。 那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地大了,清晰了。曲雪白定睛细看,嘿,正是白袍先生和那个储了安。 “果然是他们!” 曲雪当即命令鬼军隐蔽,等到白袍先生和储子安离他们仅有50米远的时候,曲雪白一声令下,全体出动,从一个土坳里跳了出来。 “来者何方鬼魂,快快报上名来。”站在前边的鬼军喝叫道。 “不好,有劫道的。”储子安听了,暗叫一声。 储子安这是习惯性的动作。因为平时,像他这样的政府官员,基本上与群众离得很远。比如说,上班车接车送,下班屋门紧闭。外出调研有秘书挡道。一般人民群众是很难接近他们的。所以猛不丁地有一位大汉跳出来,朝着他大喊一声:“来者何方鬼魂,快快报上名来。”是很容易受到惊吓,魂飞魄散的。 “莫怕!”白袍先生在一旁拉一拉他,“待我过去瞧一瞧。” 白袍先生三两步跳过去,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曲雪白啊。 “原来是曲雪白小姐。” “哦,是白袍先生。”曲雪白勉强笑一笑。 “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四海为家,云游天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要去哪里?” “是这样,我奉苏宁先生之命,陪同储子安去作彩虹桥的善后事宜。” 不说苏宁先生便罢,一说苏宁先生,曲雪白更加来气。要不是苏宁偏听偏信,她怎会离开琅琊水泊,在这荒郊野外,过着流浪一般的生活呢。 “善后事宜,都多长时间了,还善后事宜,简直笑话。”曲雪白冷笑道。 于是,曲雪白暗中给那些鬼军使一个眼色。 那些鬼军会意。其中一名鬼军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揍!” 于是乎,三十几个鬼军一哄而上,迎住储子安,将他圈起来,大家飞身而起,踢的踢,砸的砸。这个储子安,怎能敌得过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鬼军呢。只见那拳头雨点般地在储子安的身上落下来。 储子安大呼小叫,可是哪里管用,那些鬼军只听曲雪白的。 白袍先生见状,想拦阻都拦阻不下来。他又不能像对待敌人那样,使出他的法力,一一还击。 毕竟,曲雪白也不是外人啊,她是曲和的亲妹妹。就算那些鬼军,也是从琅琊山上下来的呀。 白袍先生只得尽可能地甩开自己的衣袖遮挡在储子安身上,以减轻对他的毒打。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白袍先生制止道。“看在袍哥的面子上,点到为止吧。如果把他揍死了,我将如何向苏宁先生交待。” 于是,曲雪白摆一摆手,那些鬼军停下来,呼拉站到一边去了。 储子安一脸痛苦,哎哟直叫,团坐在地上,心里苦叹:“这也叫点到为止啊!” 曲雪白走近储子安,伸出手替他捋了捋衣服领子,道:“哎,这些鬼东西,脾气太烈了,喊都喊不住啊!不过你也别怨谁,这都是被你逼的。” 白袍先生拉起储子安,对曲雪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苏宁也只是一时之言,等过一段时间,大家议一议,找一个机会,再把你接回琅琊水泊,不就完了。” 曲雪白冷笑一声,道:“多谢白袍先生!后会有期。哦对了,储先生身上的伤,就麻烦白袍先生照应照应。” “必须的。” “真解气啊!”曲雪白与众鬼军喊叫着。 白袍先生目视曲雪白集结队伍,兴致勃勃地朝着琅琊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230章 听松园 白袍先生反过头来再看储子安,那个熊样子,好似到了世界末日。这才把他扶起来。 白袍先生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能去赢台吗?” “当然……能去。” “可是,你已经走不动路了。” “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储子安想了半天,“还是去听松园吧。” “听松园?在哪里?” “赢台啊。” “那不是很远吗?”白袍先生强调道。 可是,储子安坚持去赢台歇息。 “哎哟我的妈呀!”白袍先生自言自语。 是的,对于鬼来说,这点路算不了什么。可是,照储子安目前的状况,也太那个什么了。 没有办法,白袍先生只得使出飘移术,挟起储子安而去。白袍先生的飘移术,虽然比不上苏宁的走阴身之法术,速度也是极快的。 白袍先生能够练成这个飘移术,也他自身的条件有极大的关系。贾道长的飘浮术,或许对于白袍先生来说,天生就是具备的。再加上刻苦训练,其技术已炉火纯青。 所以不到一日,便来到了赢台。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白袍先生不得不变成一个真人的模样。储子安才到阴间,其他的能耐没有,仍然只能是他自己的样子。 “在赢台,听松园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据说,连公安局长都不能随便进去。只有某位常委批的条子才可以。”白袍先生在赢台打听了一遍,一位清洁工如是说。 白袍先生回来,对储子安说。 “切,我说白袍兄,要不你怎么是一个妖仙呢。你也不算算,我是谁?我就是那位常委啊。” 看到储子安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放心吧。白袍兄,到了赢台。就是我的天下,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白袍先生心里话,我能需要什么,我只需一杯茶即可。想到这里,白袍先生说:“这一路走得渴了,来杯茶吧。” “好说。” 说罢,二人飘然来到听松园。 到服务台开了一个房间。目视那位小姐。好像是新来的,不怎么认识。末了,储子安说:“来两杯茶。” “我们这里的茶2988起,有2988、3288、3688、到5988不等。请问您要哪一种?” “当然是5988的。” 不一会儿,两杯冒着热气的香茶端了上来。 储子安和白袍先生一边品茶,一边谈论赢台地界上的见闻。 储子安说:“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个曲雪白小丫头,她有一个父亲,在赢台做酒水生意。要不要找一找他,让他帮咱管教管教他这女儿?” 白袍先生一听,说:“欠妥。他虽然是曲雪白的父亲。可毕竟人鬼殊途,他又能怎么办。况且,我听说他三个孩子都先后离开了他,已经够可怜的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储子安于是只得作罢。 这时候,忽然听到外边一阵吵吵闹闹之声。然后会所里的保安都一窝蜂的涌进了某个房间。 原来,是一瘦高个哥们的老婆被人给睡了,哥们捉奸在床。 原来,这个会所也提供男宾服务啊。 那哥们长得也还行,可是。为什么就管不住老婆呢。 有保安在那里悄悄地说,他那女人。听说是读了不少书,所以眼界特别高。也比较开放。 “哎,真有这样香艳的事情!”白袍先生叹道。 其实,那位男宾公开的身份是这家会所的按摩技师。 那哥们抓住睡了他女人的那位技师,不依不饶。 这时候,会所的经理带着很职业的笑容走到那瘦高个哥们跟前,道:“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么?” “你们会所的鸭睡了我女人该怎么办?”他白了一眼经理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经理把话给抛回去。 虽然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随便得罪人的,不过好像今天晚上这哥们有点不一样。 “没收作案工具是必须的吧!” “什么?你要阉了他?”经理大怒。“这位先生,虽然咱们没见过面,但我也听说过你。这样吧,给我个面子,今天晚上女宾部你随意,所有消费算我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觉得呢?” …… “我靠,也有这样摆平事儿的?”白袍先生自叹道。 储子安对白袍先生说:“白袍兄,你要不要也来一位?” 白袍先生摆一摆手。 储子安说:“来到这种地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白袍先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到赢台是来处理彩虹桥的善后事宜的。要知道,那次事故,一下子就死了四十多人呢。咱们在这里做这个,有点不合适。” 储子安听了,只得作罢。 过了两日,储子安身上的伤痛差不多好了。他们正打算出门,突然,门口出现了一辆豪华轿车,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车子。 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位司机,到了前台,张口就问县长在哪个房间。 县长?不曾有什么县长啊? “混蛋!” 那服务员被骂得愣在那里。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飞跑跑到二楼,推开储子安的房门,与储子安和白袍先生撞了个满怀。 那服务员急忙说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领导训示。”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储子安和颜悦色。显得特平易近人。 “那么二位领导是要出去吗?下边已经备好车了。” “哦?” 于是,储子安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辆轿车,直奔政府大院而去。听松园里,服务台上的几个女孩正窃窃私语。“哇噻,这位储县长不是被枪毙了吗?” “哎哎,咱们今天不去办公室了,去找两个人好不好。”储子安叫住司机。 “领导要去找谁,打一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哎,今天这两个人,必须亲自去找,否则,有许多问题都搞不明白。” “那……咱们现在往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或者……这两个人是谁?” “他们一个是周耀,一个是赵勋。” 那司机一听这两个人,突然手一哆嗦,方向盘失控,吱地一声,小车钻进了路边的水沟。 白袍先生和储子安毕竟是鬼,在这一紧急时刻,身子嗖地飞出车屋,飘到外边去了。只可惜那位司机,连哇的一声都没喊出来,就连人带车钻进了水沟去了。 所幸路边上有人经过,赶紧拨打了救助电话。 白袍先生和储子安隐在暗处,全程观看着警察处理完这起交通事故。所幸那司机送到医院,并无生命危险。(未完待续) 第231章 一语成谶? 接迎储子安的那位司机从医院里醒来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我在哪里?” 别人告诉他,你现在在医院里,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好好养伤吧,争取早日康复出院。 “那两位领导……怎样了?” “哪有什么两位领导。” “明明接到两位领导,不幸路上出了车祸。”司机仍然意犹未尽。“我感觉我像是到了阴曹地府,可是,阎王爷说你的阳寿没尽,你赶紧回去吧。结果我就回来了。” 大家听了,以为他受了刺激,并不放在心上。 出院以后,司机去小车班上班,到办公室询问主任,那位领导怎么样了。主任说这事很蹊跷,你就别再问了。 “可是,不是你让我接的那位领导吗?” 没有人再理会司机的话。 小道消息最后是从听松园传出来的。说是那位被枪毙了的储子安又回到了赢台。 被枪毙了的储子安不变成鬼了吗,鬼怎么到人间来了。他来是不是要实施报复。 有的说他死有余辜,他报复谁?照这么说,那40名无辜死去的人,不也变成鬼了吗,又去报复谁? 哎,你们都不懂,他们都是一介草民,哪有什么能为。就是变成鬼也是一介草鬼。人家储子安,就算到了阴间,也能谋个好差事,哪能一样啊。 人间的议论暂且不提。只说储子安和白袍先生,历经一番周折,终于找到那位周耀。 周耀是一个退休的电焊工,干了一辈子的电焊活。他就住在彩虹桥工地附近,没事的时候常去瞧瞧。结果就瞧出了问题。可是,他只是一个没事闲逛的老头儿。当时他的话没有人相信啊。 周耀一眼瞧见储子安,先是愣了一愣,接着说:“我不管你是真储子安还是假储子安。我反正一把年纪了,无论鬼神我都不怕。” 储子安倒也坦诚。说:“当初你向我反映情况,我现在对你也有一点点印象,所以才找到了你。我知道你认识我,对真人不说假话,我不想隐瞒你,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听取你的意见。” 周耀说:“既然你已经为此偿了命,就算这事已经两清了,你不必再为此抱歉。好好地接受改造吧。争取早日投胎,重回人间。” “可是,他们要把我关进十八层地狱,治我的罪呀。如果那样的话,我将不能再投胎转世。其实这事,都是那个主设计师赵勋弄的,我听说到现在还没治他的罪,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他找出来,替我担当些责任。” 周耀说:“随你的便吧。听说最近他从国外回来了,你去找找吧。” 回放一下:这场重大事故的责任人陆续受到了处罚,相关的主要负责人更是被判极刑。唯一漏网的就是当时身在国外的彩虹桥主设计师赵勋。 近日,检察院以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对赵勋提起公诉。可是就在一周之前,这位主设计师却被告之病危,审理时间被迫押后——这意味着彩虹桥垮塌案的“尘埃落定”仍然需要一段时间。 储子安得知赵勋病危的消息后,就满大街地找寻起这位被告的下落来。谁知到了日落西山,跑遍整座城区,还是一无所获。 在尝试直接找寻赵勋无果后,储子安开始通过其它渠道打听。并致电其退休前所在的单位打听,除了有一位网络中心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电话通通无人应答。最后,储子安又赶到该院。被告之相关领导已经出差了。 储子安这样频繁地在市区内转来转去,加速了听松园流言的可信度。并且传播的范围更大了。最后,连警察都介入了调查。 事情闹到最后,形成了一个链条。储子安要找赵勋,警察要找储子安。人们追着打听警察捉鬼的最新消息。白袍先生一看这阵势,对储子安说:“这样不好,不但打乱了赢台人的生活,制造出不必要的麻烦与恐慌。而且对你也不利啊。这样的话你不但不能减轻罪过,反而再给你加上一个扰乱人间秩序罪。” “有这么严重?” “是的。你虽然在人间位高权重,熟知相关的法则。可是在阴间,你毕竟是一个初鬼,还需时日熟悉。” “我已经说过,我的问题是有争议的。可是,我要是找不到那个主设计师,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我的问题如何解决。” 就在储子安和白袍先生争来争去的当儿,只见西天突然一道长虹升空,十分夺目。 “咦,这是怎么回事?” “是琅琊方向。”白袍先生说。 “出了什么状况?” “我也不敢断定。” “那么咱们该怎么办?” “最好是赶紧回去,以防有什么不测。” 尽管储子安十分不情愿,可是眼前寻找赵勋无果,且被警方不断调查,也只能暂且回去,过一段时间再说。 当天晚上,储子安和白袍先生就赶回了琅琊。 一到琅琊城的地界,看见长虹的模样更清晰了。储子安发现,那长虹的样子跟赢台的彩虹桥一模一样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储子安心里惴惴不安。忽然想起丰都大帝给他的信笺,于是背着白袍先生,偷偷地打开了那一封信。 储子安打开一看,惊奇不已。原来,这飞天彩虹,其实是丰都大帝给他发来的一个信号。是让他暗中搜集于沁小姐在琅琊水泊的行踪的。到时候,他只需把那些秘密往信笺上一写,飞天彩虹上便会显出来。这样,于沁小姐在琅琊水泊就没有秘密可言了。她助苏宁逞寇为匪的那些事儿就公布于众了。到时候,看泰山大帝和碧霞元君还有什么话说。 丰都大帝在信笺中对储子安说,泰山鬼角楼的鬼霸天,早就向丰都城报告,这个于沁小姐,早晚有一天会投琅琊水泊。现在来看,果然被他一语成谶。所以你现在要密切注意她的言行,欲加罪,先遣词。 储子安收起信,揣进怀里,从路边抓了几个浆果回来,递给白袍先生,说:“找了半天,弄来几个浆果,甜丝丝地,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权当作解一解口里的渴吧。” 白袍先生接过浆果,往嘴里塞了一枚。打趣说:“去的时候,咱喝的是5988的茗茶,回来的时候,却是几枚野果子。”(未完待续) 第232章 初到蜮江 不说储子安回到琅琊水泊,如何钻营投机。只说曲雪白,在琅琊城东狠狠地揍了储子安一顿,解了心中的怨气,穿过琅琊城,一路向南而去。 这时候,丹若乘机对曲雪白说:“由琅琊城向西,蜿蜒二百里处的漏汁湖,是鬼刀连的地盘。由琅琊城直行向南五百里,是末口鬼派的地盘。如果继续往前,约二千华里,是鬼字蜮的势力范围。曲小姐打算往哪里去? 曲雪白说:“一直向南直行吧,到鬼字蜮去。离琅琊越远越好。” “鬼字蜮?那么远。”大家一听,面露难色。可是,谁也不敢吱声。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一个不字的。 于是,曲雪白带着三十余位弟兄,一路向南走去。 丹若虽然在鬼界颇有声望,可是那是在别的鬼怪的眼里,在曲雪白眼里,几乎什么也不是。这与她们的背景有很大的关系。曲雪白是武行起家,丹若是文行著称。一文一武,两不搭界。所以,无论丹若说什么做什么,对于曲雪白来说,都无关紧要。 曲雪白只所以采纳了丹若的行动方向,完全只是巧合。 其实,曲雪白也只是随便一说,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主要是想赶紧离开琅琊,离得越远越好。如果此时丹若说出一个更远的地方,曲雪白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去。 然而,曲雪白却不知道这鬼字蜮的背景。 这鬼字蜮,是一种短狐,俗称三足鳖,生于南方。南方天热,男女经常混杂在同一条河里洗澡,淫气浓重。于是生出蜮这种动物。口中生有横肉,呈弓弩形,听到有人在岸上或水上经过。就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射中的就要生疮,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 在曲雪白的带领下。他们断断续续,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南方,一个叫蜮江的地方。 鬼字蜮的首领,是一位叫做射工的三足鳖。她的手下有两员十分勇猛的健将,一个叫含沙,一个叫射影。上一次到抱犊山,声援丹若的。就是其中一位叫含沙的女弟子。 鬼字蜮的地盘很大,因南方河流纵横,一派荒蛮,所以,各处全是蜮狐,大的小的,年长的,年幼的,数不胜数。 起初,曲雪白本以为那只是一个不算起眼的地方。她们有强大的装备,还怕几个小小的蜮狐。可是,等到了蜮江才发现。纵使你有再多的特战队员,再强大的装备,也拿不下这混乱的虹江啊。 首先是衣食之需。由于连日来的长途奔波,大家都已精疲力竭,急需休整。可是,眼下连一个能够躺下来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在蜮江流域的偏远处,找到一块陆路。哎,这样一个到处都是泥泞的地方。能找到这么一块干松的地方,实在不容易。 谁知道。他们刚刚合上眼皮,就有十几个蜮狐从远处走来。她们把曲雪白他们踢醒了,喝问道:“喂!喂!你们是谁?从哪里来?为何躺在这里?” 大家正睡得迷迷糊糊,被踢醒,当然脾气大发。曲雪白眼开眼睛,一看那些蜮狐,且不说她们长得有多难看,只说那笨拙的样子,就足以让人不屑一顾。所以,她们并不值得曲雪白动怒,只是打了个哈欠,又倒头沉沉睡去。 “咦,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又睡下了。”于是又踢。 这回,曲雪白真的生气了。她跳起来,给两个蜮狐一脚一个。那两个蜮狐一看这鬼女子这么吊爆,不敢怠慢,纷纷倒退。 曲雪白以为她们吓坏了,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哼,几个小东西,叨扰什么!”于是责成两位鬼卒去找吃的,以便大家好填饱肚子,长长精神。 谁知道,他们去了很久,却不见回来,眼见得大家饿得没了一丝精神。曲雪白对丹若说:“你去看一看,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丹若出去了,找了好长时间,不见他们的影子。正愁眉不展,忽然看见前边有几间草舍,其中一间里边传出哇啦哇啦的声音。 “咦,他们是谁?在干什么?” 丹若决心过去瞧一瞧。 道路泥泞难行,丹若还是耐着性子,一步一挪,走到那几间草舍。抬头一看,发现里边正坐着几十位小蜮狐。好像一个幼稚园。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我……我肚子都痛了!” 这是什么声音?原来是一伙小蜮狐在进行一个含沙射影的游戏。 一位老蜮狐和一名小蜮狐,老蜮狐问,小蜮狐回答。被询问者蒙上双眼,背对墙壁站立。老蜮狐在墙壁上写出主题,并问几个问题,回答最好笑者获胜。 回答者戴上眼罩,背对墙壁,等待老蜮狐提问。 只听老蜮狐问:“你愿不愿意?” 那小蜮狐歪着脑袋,好像是想,反正是日常中的,回答愿意应该没错。就大声说:“愿意。” 老蜮狐又问:“你在什么时候做?” “白天。” “那好。”只见老蜮狐一下子严肃起来,“你一天做几次?” 小蜮狐心想越少越好吧?“一次。” 随着那小蜮狐的回答,笑声炸开了锅。他摘下眼罩,一看原来是上厕所! 轮到最后一位一步一步摸索着走上前台。老蜮狐在墙壁上写下“吃饭”两字,问:“你愿不愿意?” “愿意。” “你在家做还是在校舍做?” “家里做。” “几个一起做?” “一个。 “那么,请问你是在书房还是什么地方?” 只见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在厕所里。” 哇!哈哈哈!太爆笑了! 丹若也觉得挺好玩儿。 小蜮狐们有的边揉肚子边抹眼泪;有的边笑边捶桌子;还有的笑得掉下了椅子。一致同意最后一个获胜为冠军。 丹若再抬头看看前边,墙壁上写着“含沙射影游戏。”几个大字。 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含沙射影比赛?丹若想起前段时间在抱犊山,鬼字蜮的成员不想再长途跋涉,劳足伤身。借口鬼字蜮有一场含沙射影赛,中途退场,悄然离去。 “这分明就是玩游戏嘛。” “对,这就是游戏,可是,也是陷井。”那老蜮狐笑着答道。 “陷井?” 还没等丹若反应过来,突然脚下一滑,身体失重,陷落进一个深坑之中。 丹若低头一看,原来,刚才那两位出来找食物的兄弟已经先期陷落进来了。(未完待续) 第233章 一囚一宾 很快,丹若与另外两名兄弟被一群小蜮狐抬着,来到一处阔绰的宫殿。丹若看了看,瞧不出前后左右的具体方向,只见其椭圆形的建筑构造,顶蓬好像洞穴的顶部,凸凹不平,但却厚实。惟一的感觉就是给人阴冷潮湿。 “下边三位是何方灵圣,竟敢踏入我鬼字蜮的地盘。” 丹若抬头看时,只见那位传出声音的蜮狐老而豪迈,声若洪钟。背上的硬壳如同一顶山岩,头上的骨角高高坚起,像一座铁塔。此时此刻,由于俯卧在那里,身上的翅膀正折叠起来。 丹若说:“我等来自琅琊水泊,只因为来此寻找食物,供兄弟们饱腹,误入贵地,还请见谅。” “琅琊水泊?这名字好熟悉啊。” “就是苏宁先生的琅琊水泊。” “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含沙曾经去过一趟抱犊山,好像有听说过。不过,琅琊水泊距我蜮江这么远,你们为何来我蜮江。”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不要说了。兄弟姐妹们,这个女的,给我押到蜮江流域,随水冲走。至于这两位哥哥吗,我看可以暂且留一留。” “不要!士可杀不可辱,快给爷爷一个痛快的吧。”那两位特战队员吼叫道。 “好啊,快来吧。”老蜮狐呜噜呜噜地叫着。 “你们这些三足鳖,这些狐乱之物!” 这时候,已冲上来几个蜮狐,照着那两位兄弟的脑袋就是两下子,他们当即脑袋一耷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像拖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丹若看见他们把两位兄弟拖走。心痛不已。怎奈自己已经不保,何以去救他们。 “还有这个鬼女子,也去鸦鸣国报到去吧。只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老蜮狐仍然呜噜呜噜地叫着。 然后。丹若就被拖走了。 蜮江上游水流湍急,下游江宽水稳。阻江为界。插柳为营。上游由于河谷形态变的狭窄,宽度甚至还不到二百米,造成水流湍急。这样,上流的泥沙便被冲击而下,尤其五至七月份,沙量占全年多半。 由于蜮江含沙量大,造成了下游河道淤积严重,河道抬高。水深变浅,水位抬高。其出口为溺谷河口,江面宽阔。 这也是为什么蜮狐能够含沙射影,危害一方的原因。 此时,丹若无心欣赏这些景致。她心里只想着曲雪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找到了食物。 如果依曲雪白的性格,一旦和鬼字蜮干起来,一定会吃亏的。因为毕竟他们鬼众居多,占据优势。 丹若想到这里。于是恳求两位蜮狐:“我不管你们把我怎么样,我只有一句问你们,可否?” 那两个蜮狐把丹若放下来。喘一口气,说道:“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反正你也是一个死鬼了。” “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做含沙的蜮狐?” “是的,怎么,你认识他?” “曾经有过一面之交。” 那两个蜮狐听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被挑动了,便对丹若说:“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说的这个含沙,现在去感潮区了。就在下游的感潮河段。我们把你丢弃在感潮区,你若与她有缘。便能活着与她相见,若没有缘分。也就拜拜喽。” 丹若感激不尽。 紧接着,只听得扑通一声,丹若被她们扔到了河水里,连泥带沙,崩了丹若一身。感潮区的水流虽然比峡谷地段缓和了许多,但是冲走丹若还是绰绰有余。 河水又冷又急,情况万分危急。 偏偏就在这时候,丹若的身体碰到了一块长长的木头。惊喜之余,丹若一把抓住那根木头。她现在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抓住木对,不要沉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喝了多少口水,反正最后丹若已经失去了知觉。 突然,一束温暖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掠过。渐渐地,她恢复了知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猛抬头,看见一位蜮狐,正把耳朵贴在她的身上。 蜮狐是没有眼睛的。但是他们的听觉却十分发达。这时候,只听他张口叫道:“丹若,你是丹若?” “你是谁?”丹若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位蜮狐。 “我是含沙啊,你不记得我啦?” “含沙?” 丹若挣扎着坐起来。 上次,含沙从抱犊山不辞而别,实在是情非得已。这不是他的意愿,而是那位老射工的旨意。他没法违背。 “你不是去丰都城,跟丰都大帝作辩论去了吗,怎么来蜮江了?” “说来话长。”丹若于是长话短说,跟含沙说了这前后的经过。 含沙听了,觉得这个曲雪白性格倔强,如今来到蜮江,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可不知道这个老射工,手段多么老道。这回曲雪白一定有危险了。 “如此说来,咱们得赶紧回去。”丹若说。 于是,含沙拉起丹若,一瘸一拐地往岸边走去。等到他们赶往蜮江上游,见到老射工时,情况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原来,曲雪白及众位弟兄,左等丹若不来,右等丹若不来,只得亲自行动。同样是在那个幼稚园,同样陷进了那个陷井。只是,曲雪白毕竟是曲雪白,就在她滑落进那口陷井时,飞身一跃,跳出井口。却不能逃脱那个老蜮狐的水弩。 教授那些小蜮狐的老蜮狐,由于不是在蜮江内,嘴里含沙量并不多,再加上曲雪白已经逃出井口,老蜮狐只是喷射到了曲雪白的影子,所以病的并不严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已经失去了还击的能力,束手被擒。 曲雪白被擒,三十几位弟兄顿时鸟兽散,射死的射死,活捉的活捉,逃脱者不过一、二。 事已至此,含沙只能无语。好在,老射工并没下令处理曲雪白。或许,她也知道这个曲雪白并非等闲之辈,只是把她关押了起来。 等到老射工再次看到丹若,又听了含沙的介绍,才知道她就是鬼界的那位漆室女,免去了对她的监禁。 自此,丹若在蜮江,又成了老射工的座上宾。(未完待续) 第234章 琅琊阴婚 于沁小姐在琅琊水泊的遭遇,是含沙去琅琊城后打探到的。从琅琊城回来后,含沙就把有关于沁小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丹若。 这个鬼界的漆室女,也许只擅长宏观上的论道,至于微观上的细枝末节,绝非能料得到的。 话说最近一段时间,无论琅琊水泊,还是泰山地界,都能看到空中那高高升起的飞天彩虹。关于这道彩虹,引起了大家的种种猜测,有的说是天庭隆庆,有的说是人间吉祥。总之,是一种好兆头,要有喜事发生。 但是,没有一个鬼魂能够想得到,这个飞天彩虹其实是丰都大帝和储子安互通信息的桥梁。 储子安从赢台回到琅琊水泊之后,把曲雪白告了一状。在苏宁及大家纷纷谴责曲雪白的同时,对储子安的戒备之心也收了许多。故此,储子安再不用呆在鬼监了,而是名正言顺地坐到了聚义厅。 坐在聚义厅里的储子安,表面上看去平静如水,其实内心里惴惴不安。他在寻找机会,什么机会,诋毁于沁小姐的机会。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找到于沁小姐负面信息的切入点。 要是完不成这项任务,以后回到丰都城,丰都大帝一定饶不了他。 欲加罪,先遣词。可是,这个词怎么遣啊。 要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话一点也不假。自从储子安名正言顺坐进聚义厅,和众位英雄豪杰喝茶聊天,自然少不了西天上的飞天彩虹。 储子安说:“人间塌了一座桥,天上升起一座桥,我这一趟赢台是没有白去啊。” 大家也觉得储子安具有非凡的业绩,也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上天。上天便重塑了一道彩虹,供人鬼两界赏看,至少也是一种缅怀吧。 储子安谦虚地说:“这都是苏宁及诸位好汉对他训导的结果。是琅琊水泊这块福地使然。” 既然有这么好的吉庆良缘,何不置酒痛饮。与诸好汉欢醉一休呢。 苏宁的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现在,琅琊水泊有的是钱。从艾山转来的一应物资,都还没用完,又在鬼语巷子大赚了一笔。最近的两次胜仗,还得了许多辎重。尤其鲁有财的气血坊,简直是日进斗金啊。 还有精灵镖局的业务收入…… “喝吧——” 酒过三巡,储子安提议。咱这琅琊水泊,诸位英雄豪杰进驻也三年有余了。现在又遇上了百年一遇的飞天彩虹,这么好的兆头,是该咱们琅琊水泊的一对金童玉女,行琴瑟之好的时候了。 “你是说让咱们琅琊水泊的苏宁先生和于沁小姐举行阴婚?” 储子安点一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 于沁小姐听了,脸儿当时就红了。 其实,于沁的内心里是喜欢的。她为什么放弃泰山的修持,跑到琅琊水泊,不就是为了苏宁吗,只是。因为那个曲雪白,搞得他们俩误会多多。 现在好了,那曲雪白走了。正是他们双方修好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呢。 在阳间的时候,他们没能在一起。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到了阴间,让他们再一次相遇。 ……清末民初,尚有阴婚风俗的现象,有办死人与死人结婚的“喜事”,谓之“搭骨尸”。男、女两家亲家,谓之“骨尸亲”。这种婚礼的迎娶仪式多在夜间举行。有时,人们正在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吵醒,原来是“搭骨尸”的。抬着一顶纸轿子。由单鼓、单号、单唢呐吹奏前引。有的则不用这种形式,仍用八抬大轿。全份金灯执事,却只娶一张女人的照片。 婚俗仪式由于死人结婚混杂了红、白两事的礼仪,各当事人各有主张,阴婚仪式始终不能形成定例。 既然没有定例,怎么办都行。 阳间如此,阴间亦可。只不过,他们是红、白两事的礼仪。如果完全在阴间的话,则红、白礼仪则全免了。就搞一个蓝事,也未尝不可。 在琅琊水泊众鬼汉中,虽有勇武者,却不善于操持这样的事情。大家思来想去,决定去请窑货哥。一则窑货哥的年岁最大,二则他又是一位散仙,德高望众,所以由他出面操持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 去请窑货哥的任务就交给了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他们两个领到命令,很愿意去干这件事。因为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窑货哥了。 当日到了琅琊城南,推开蜈蚣三忌客栈的门楣,窑货哥的睡态便映在他们眼前。 “这位窑货哥,怎么就知道睡呀。” “喂,醒醒啦,老伙计!” 窑货哥被叫醒,见是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伸了一个懒腰,问:“什么事?你们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是啊,我们现在是奉苏宁之命来请窑货哥,去琅琊水泊替他主持婚礼的。” “主持婚礼?呵呵,好事啊!”这一对金童玉女,他早就看好他们了。 说走就走。窑货哥连蜈蚣三忌客栈的门都没关,就偕同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上了琅琊山。 窑货哥第一次上琅琊水泊,一下子就看呆了。他没想到,这几年时间,苏宁把这座山整理得如此齐整。 作为主婚人,窑货哥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说通常情况下,男方应该给女方送去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放定也是一次性的,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女方陪送的嫁妆一般也都是纸活。可是,咱们就在阴间,不会经过供养阁,所以就送真实的物品吧。 现在最难定夺的就是于沁小姐这边,女方娘家选在哪里,颇费脑筋。泰山碧霞祠肯定不行,于沁小姐是从那里逃离的。如果从那里起轿,是会把碧霞元君气坏的。秋姑?不妥。一则她只是于沁小姐的姑姑,二则她的茶摊也太寒酸。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从于沁小姐现在的住处出嫁。 前一天,苏宁置办了一整套的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甚至衣服、首饰等物。苏宁先生不差钱,所以整得十分隆重。 其实阴婚并不一定都举行上列仪式,但迎娶的仪式是不可少的。 是日,聚义厅前,高搭大棚,门前亮轿。喜房里供奉着百份全神。炕上设矮桌,供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并有大蓝花一朵,下缀缎带。上书“新郎”字样。女方闺房中亦如前所供,亦有大蓝花一朵,下缀缎带,上书“新娘”字样。 由于储子安在人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做了苏宁和于沁的证婚人。 当花轿到达女方后,由送亲的琴妹妹将新娘搀扶着,由娶亲的响马妞接入宝轿,护送至男方。 宝轿来到男方后,仍由娶亲的响马妞,将新妇搀至喜房。挂红、黄两色彩绸。“合杯酒”、“子孙饺子”、“长寿面”一样都不能少。 然后就是宴请众位好汉,以及三山十二峰的琅琊弟兄。整下琅琊水泊上下,大宴三日。 至此,整个阴婚才告完成。 一般说来,阴婚也要通过媒人介绍,双方过门户帖,到命馆合婚,取得龙凤帖。但是这一切,都由窑货哥包揽了。一位仙人主持这些事项,绰绰有余啊。 事毕,储子安慨叹道,果然好气派的一场婚礼啊。(未完待续) 第235章 婚后风波 作为苏宁先生与于沁小姐的证婚人,储子安及时掌握了于沁小姐的第一手资料。 当天晚上,储子安就把这一事件写在信笺里,传给了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收到储子安的信件,还是大吃一惊。 虽然说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可是他也没想到会到来得这么快。 且不说苏宁先生和于沁小姐的阴婚合法不合法,只说于沁小姐,作为一位碧霞祠的门徒,私自逃离岗位,与匪徒混迹在一起,本身就违反了阴间的律法。 这样,丰都大帝就完全有理由把于沁小姐告到泰山大帝那里。如果这次泰山大帝再包庇苏宁的话,他就再告到玉帝那里去,看他还能怎么着。 不过,丰都大帝心里想,这事由阎王爷出面,最为合适。 于是,他急召阎王,把于沁和苏宁在琅琊水泊完婚的事情讲了一遍。 阎王爷现在正郁闷着,原本让两个独角鬼王到人间去,打着调研的幌子,弄几个零花钱。没想到一石击起千层浪。原本只要不玩出人命大火就万事ok,没想到,两个独角鬼王的贪脏枉法之事,被精灵镖局给搞掂了。 搞掂了也不要紧,问题是此事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首先是两个独角鬼王被劫了。然后是苏宁与戴英联手,走上了背叛丰都之路,引起了丰都大帝的极大不满。由于独角鬼王的败露,地藏对他也大不满起来。他阎王爷在阴间的形象一落千丈。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鬼掮客乔安把两个独角鬼王带回丰都城后,阎王爷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们两脚。 几年前的那首歌谣,曾让阎王颜面扫地。 …… 阎王坐在正中间,大鬼小鬼来拜年,大礼小礼收一堆。阎王要吃好几年。 …… 现在这档子事,又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歌谣,就是苏宁他们在泰山过鬼年。喝酒划拳,念出来的。后来就不胫而走。传遍了阴间。 一听到丰都大帝要去泰山告发苏宁和于沁,阎王举双手赞成。自告奋勇地说:“让俺老阎走一趟吧!” 丰都大帝要的就是这句话。 次日,阎王爷就启程去了泰山。 他有好长时间没到泰山来了。听说那个鬼语巷子,建得不赖,这回顺便去瞧瞧,也饱饱眼福。 到了泰山脚下,一抬眼就瞧见了改造一新的鬼语巷子。正欲过去瞧一瞧,忽然有声音叫他。低头一找。原来是秋姑。 秋姑的茶摊,与崭新的鬼语巷子相比,显得十分寒颤。 阎王爷勉强坐下来。问道:“你怎么弄了这么个营生?以你的实力,在泰山搞一个大殿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着,阎王爷又跟秋姑介绍了春姑的情况。说:“你们两位当年的姐妹花,一个富贵,一个拮据,真是天壤之别,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自己有困难,可以去找一找贾真人。” 秋姑不愿意提及贾真人。答非所问:“你来泰山有何贵干?” “我这次……”阎王爷不能说他是来泰山告发于沁小姐的,他这样说,秋姑能答应吗。她是她的侄女啊。于是要了一碗茶,咕咚喝下去,抹了抹嘴唇,说:“我这次来,是来了解飞天彩虹的成因的。” “你说飞天彩虹啊,我听说那紫气来自西方,好像是从丰都方向传过来的。” “丰都那边?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谁修道成仙啊。好像只有一位向邑王,在鸟鼠山闭关修行。会不会是他……” 很明显。阎王爷是在跟秋姑打哈哈。 秋姑说:“你既然来了,就去拜见一下泰山大帝去吧。” 阎王说:“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的茶。”然后抹了抹嘴。心里说真难喝。 阎王见到泰山大帝,一阵寒暄之后,提起了飞天彩虹的事。泰山大帝说他也感到奇怪,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一道彩虹。这几日正要派人去查一查的。 阎王说不用查了,都是那个于沁小姐搞的鬼。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她现在已经在琅琊水泊和苏宁结了婚了。那道飞天彩虹就是他们的姻缘桥,反衬到天空去的。 “怎么会呢。”泰山大帝说,“前几日还看见她在碧霞祠主持呢。” “泰山大帝,只怕是您两眼昏花,看错了。她现在在琅琊水泊,和苏宁结了婚,是千真万确的。” 泰山大帝不信,走出泰山行宫,与阎王一起来到碧霞祠,果然见那里立着一位于沁小姐。 阎王不信。储子安的情报怎会有假,是不是她使的障眼法。于是坚持自己的消息。 泰山大帝说:“还是派人去瞧一瞧吧。”于是差人把高里先生找来,说明了情况,让他去一趟琅琊水泊。 鬼霸天在一边瞧见了,上前奏道:“鬼霸天愿意跟随高里先生一起走一趟。” “也好,一人为私,两人为公。一起去吧。” 鬼霸天是知道于沁小姐去了琅琊水泊白。前段时间,他一肚子的怨气积聚在心里,这么长时间,正没地方发泄,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了,他要报那夺爱之仇。既揭穿了于沁的勾当,又报复了苏宁,还帮助了丰都大帝,真是一石三鸟。 于是,高里先生速带上两名鬼卒,与鬼霸天一起,去了琅琊水泊。 一路上,高里先生很着急。他又抽不开身向苏宁报信,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同时暗暗祈愿于沁小姐不在山上。 谁知道苏宁先生事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所以也就没有防备。琅琊水泊上下,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高里先生是苏宁的好友,上山极其顺利。 等到了聚义厅,见到苏宁,此时此刻,于沁小姐也在苏宁身边。她现在是苏宁夫人,所以时时处处要在一起。尤其听说高里先生来了,于沁小姐还以为他听说了他们的婚事,是特来祝贺的呢。就算苏宁不让她出面,她也得出来瞧瞧。 没想到,高里先生是奉泰山大帝之命,来查验于沁真伪的。撞了个正着。 此时此刻,高里先生无话可说了。只得把泰山大帝的意思说了一遍,即刻带于沁小姐回泰山面见泰山大帝。 苏宁无奈,只得让于沁收拾行装,跟随高里前往泰山。 此行究竟吉凶如何?令琅琊水泊全体好汉都捏着一把汗啊。(未完待续) 第236章 起了疑心 等到泰山大帝见到于沁小姐,将于沁小姐与于沁画妖拉到一起,再三询问,才弄明白了一切。 当即,泰山大帝大怒。他大怒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她们把他当成了猴耍,不把他这位泰山大帝当成大帝。最让他生气的,竟然碧霞元君也瞒着他,让他在阎王爷面前下不来台。 “赶紧把碧霞元君给我找来。” 时间不久,碧霞元君奉诏赶到泰山行宫。只见泰山大帝气得脸色铁青。正不知怎么回事。高里先生也不敢随便声张。 碧霞元君低头一看,只见两个于沁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心里就明白了。 她担心许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阎王在一旁喝着茶,斜着眼睛瞧着,心里话,可让我逮着机会了。接下来,他就要看泰山大帝怎么处置了。不过无论怎么处置,苏宁都脱不了干系吧。“哼,这回让你吊!” 碧霞元君想了半天,嚅嗫道:“其实,我很早就想跟您说,可是怕您生气……” 这话等于没说。 之后,消息不胫而走。并且传到了人间。 碧霞祠找于沁画妖冒充于沁小姐主持碧霞祠的做法,在众多善男信女中间传开了。 不用说,这事儿不是阎王爷干的,就是鬼霸天干的。不过,不论是谁干的,泰山大帝和碧霞元君都没有办法。他们不能不让大家有言论自由吧。 现在重要的不是要封杀言论,是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于是,泰山大帝叫高里先生派出了一个禁卫中队,到碧霞祠维持秩序。以防意外事件发生。 现在,那些善男信女们,已经怒气冲天地赶到碧霞祠。纷纷讨一个说法。他们认为,他们被忽悠了,感情被践踏了。 碧霞元君命人一一向他们退还了香火钱。 高里先生只得去贾真人那里。请来几位道士,一一向那些善男信女们做思想工作。 碧霞元君毕竟为广大香客做了许多善事。这一事件。只是偶然——其实碧霞元君仍然是在做善事。你们想啊,那苏宁是什么人物,是鬼界的英雄,多少年不遇一个。那于沁小姐又是什么人物,聪慧伶俐,亦多少年不遇一个。他们在人间的时候就相亲相爱,可是上天不善待他们,让他们俩双双论为鬼魂。 好在他们有着五百年修来的缘分。做鬼又遇到一起。碧霞元君能不让这对金童玉女接续良缘吗。 鬼界也是讲感情的是吧?否则的话,谁还来碧霞祠,祈福纳祥呢。 再说了,那于沁画妖,也是得道成仙的一位灵仙呀。她来主持,也不曾亏待大家。 还别说,高里先生的思想工作还真管用,那些善男信女们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竟然不闹了。纷纷退去。 高里先生松了一口气。 最后,泰山大帝让碧霞元君挟于沁小姐到蒿里山中的冰窑去反思过错。 于是,碧霞元君就带着于沁小姐来到了那座冰窑。 蒿里山中的这座冰窑。好大好大,大得像是一个盆地。四周挂满了又粗又长的冰凌。一股股冷气袭来,于沁小姐冷得直打哆嗦。 透过一团团腾空而起的白雾,于沁看到,在冰窑的远处,有好几位犯了过错的灵官,倚坐在冰窑的中间,脸色苍白,他们的四周。冰垛堆积如山。 “我们会死吗?”于沁小姐紧张地问碧霞元君。 “不会,泰山大帝不会让咱们死的。” “只会很难受?” “是的。” 泰山脚下。秋姑听到这一消息,料定是阎王爷干的事。前几日他鬼鬼祟祟来到泰山。就不怀好意,只是当时她没往深处想。 “不行,我得把这一消息告诉苏宁去。” 想到这里,秋姑把她的茶摊一撂,撒腿就往琅琊水泊奔去。 别看秋姑年龄大了,腿脚却还利落,走起路来脚不沾地。不到两日,就赶到了琅琊水泊。 到了荧光号,她认出那个赖辉宗,对他说,“我有要事找苏宁先生。” 赖辉宗瞅了瞅眼前这位老婆婆,问:“你是谁?我凭什么让你上山?” “你就说我是于沁的姑姑。” 赖辉宗听了,不敢怠慢,赶紧给苏宁传信。不久,苏宁亲自赶到山下,在银杏树前,见到了秋姑。请她上山。 秋姑说山我就不上了,你还是赶紧设法解救于沁吧,她现在被泰山大帝关到冰窑里去了。 “关到冰窑里啦,为啥?” 于是,秋姑便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说,那个阎王很可疑,极有可能是他向泰山大帝告的秘。 “阎王爷?他远在丰都,如何知道他和于沁小姐结了阴婚?” “谁知道。我不能久留,先走了。反正,这事儿已经暴露了,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 说罢,秋姑匆匆离去。 回到聚义厅,苏宁把剑哥哥和凌成大找来,说了这事。大家也觉得蹊跷。 至晚,苏宁独自走出住处,使出飘浮术,升至空中,倚着三截*大枪,开启天眼,见那飞天彩虹,甚是奇特。因为上边竟是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他虽然认不出来,但确定可疑。 吊死鬼悠悠从八鬼囊里探出脑袋,说:“主人,让我去瞧一瞧吧。” 苏宁允诺,只见那吊死鬼悠悠用力甩出他的大吊绳,挂在那飞天彩虹上,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上去。时间不久,就又爬了回来,对苏宁说:“主人,已经探明,那飞天彩虹并非什么彩虹,而是一张用来书写文字的彩纸。上边详细记着你和于沁小姐阴婚的经过。” 苏宁听了纳闷,他和于沁小姐的阴婚,因何上了飞天彩虹。那飞天彩虹又是谁使的法术,倒映在天空的呢? 最近,有关彩虹的话题,只有储子安,他自告奋勇去赢台处理彩虹桥的善后事宜。回来之后,就积极地怂恿他跟于沁小姐缔结阴婚。难道是他从中捣的鬼?可是,他是个新鬼,也看不出来有多大的能耐啊。 想到这里,苏宁把白袍先生找来,详细询问了储子安去赢台的经过。并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个储子安,是丰都城鬼换鬼的结果,会不会是丰都大帝使的一计,打入琅琊水泊的卧底?于是叮咛白袍先生,如此这般,暗中观察,方能弄清储子安的真实身份。这才有了十万鬼军进入琅琊水泊,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236章 十万鬼军 对于营救于沁小姐,苏宁先生尚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新的变局就已经形成了。 什么变局? 丰都鬼城已经组织了一个鬼魅军团,向琅琊水泊开过来。 阎王从泰山回到丰都城,回禀了丰都大帝。丰都大帝了解了事件的始末,不仅哈哈大笑。“泰山大帝如今也猴急猴急啦。” “他没说怎么处置于沁?” “只关进冰窑了。” “这不行,得趁热打铁,向泰山大帝逼宫,起兵琅琊水泊啊。” “依您之见,如何出兵琅琊水泊?”阎王问丰都大帝。 “这很容易。苏宁是匪,既劫魂,又扰官,还不该诛杀吗。” 于是,丰都大帝火速手书文书一封,交由信使,星夜兼程,送往泰山。要求泰山大帝出兵,擒拿苏宁。 泰山大帝看了丰都文书,急召高里,到泰山行宫议事。 高里见过泰山大帝。泰山大帝把丰都大帝送过来的信涵拿给他看。高里认真地看了一遍,对泰山大帝说,我看这丰都大帝这回是下了大决心,就算咱们不出兵,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这样,不如就答应了他,一则可以稳住阵脚,防止他变本加厉。二则可以见机行事。 泰山大帝寻思良久,觉得高里的话非常正确。如果任凭丰都大帝在琅琊水泊大兵压境,后果还不知什么样子。如果苏宁真有闪失,岂不白费了他几年来的心血。 于是,泰山大帝立刻回复丰都大帝,泰山鬼区将出兵助丰都城一臂之力,荡平琅琊水泊,以消除匪患。 有了泰山鬼区的支持。丰都大帝似乎底气更足了。 很快,丰都大帝就组成了一个由丰都鬼城、泰山鬼区、中央鬼区、东方鬼区的四方面联合鬼魅军团。 这个鬼魅军团号称拥有十万鬼军,具体有丰都鬼城的三万鬼军及八千影子部队。泰山鬼区、中央鬼区、东方鬼区各一万鬼军组成。丰都鬼城的三万鬼军由鬼伯达统帅,姚石任先锋官。影子部队则由曹伍带领。泰山鬼区的一万鬼军由高里带领。中央鬼区的一万鬼军由周乞带领,东方鬼区的一万鬼军由神茶带领。 如果单看字数,这个鬼魅军团不到十万啊。是的,的确不到。 其实这个数字,完全是形式上的,说白了,就是营造一种气势。就像当年蒋委员长:以我八百万军队……如何如何,就算他确实有八百万军队。可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场战役下来,士兵的去留又是另一种说法。 现在,反伯达就是这一种情况。这些高里先生已秘密地差信使告诉了苏宁先生。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因素。这个鬼伯达有一把野葵扇,能扇来阴兵。就算兵力不足的时候,他还可以临时征兵。 就像当下写网文的诸位大神,开书即可进入游戏的制作流程,边书写边制作。鬼伯达也是这样。他也可以边打仗边征兵,边征兵边打仗。 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就算是这些兵力。排山倒海似地逼到琅琊水泊,以琅琊水泊现在区区数千鬼众,也是难以抵挡啊。 对此,苏宁亦作了周密的安排。除了冷卫东、馒头妹驻守九女九峰,克铁匠、戴英驻守夷山,曲和、鬼挑夫驻守琅琊山。另外可以调遣的也只有凌成大、响马妞、剑哥哥、琴妹妹、齐卫东、石家三兄弟、白袍先生、鲁有财、克勤、蛤蟆蟾蜍精、赤练子蛇精、梁阿奏、于沁画妖,曲九与窦苗。 不过最近,窑货哥新近上了琅琊水泊,新添了一把宝刀。 苏宁说。琅琊水泊方圆八百里,就算丰都大帝真有十万鬼军。也非一蹴而就。 诸葛亮会议上,苏宁说。鬼掮客乔安已发来密报,丰都大帝的十万鬼军,其实利害之军只有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而带领影子部队的却不是金鸡脚和银鸡脚,而是曹伍。这里边就有文章了。 响马妞说,鬼伯达与金鸡脚和银鸡脚素来不和。这次只所以由鬼伯达统帅十万鬼军,完全因为上次金鸡脚和银鸡脚在琅琊水泊败北,鬼伯达趁机向丰都大帝进言,削弱了他们二位的权利。这次出征,作为丰都大帝的精锐之师,两位鸡脚大王连一个先锋都没混上。大家可以想一想,金鸡脚和银鸡脚能把他们最精锐的部分派出来吗? 大家听了,都佩服响马妞的分析。 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能有轻敌的思想啊。大家说道。 除此之外,就是泰山鬼区,高里肯定出兵不出力。中央鬼区的周乞,如果再敢来犯,定让他三败琅琊。 现在,惟一摸不清对手情况的,只有东方鬼区的神茶。 会后,苏宁决定:石家三兄弟配合曲和、鬼挑夫居前,迎敌鬼伯达。齐卫东、鲁有财、克勤配合克铁匠、戴英居右,迎敌东方鬼帝。于沁画妖,曲九、窦苗居左,配合冷卫东、馒头妹,迎敌中央鬼帝。 苏宁说高里这边,由他亲自迎敌。 苏宁先生的心里是有数的,如果派别人迎敌高里,极有可能要战几个回合。如果由他出面,基本上就是坐下来喝茶了。 至于蛤蟆蟾蜍精、赤练子蛇精、梁阿奏,仍然原地待命。 只有白袍先生没有领到命令。白袍先生对此十分纳闷。 苏宁单独找到白袍先生,对他说:“桃止山下,有一个八角客栈,客栈前有一个八角凉亭,每次魂差经过那里,总要歇脚进食。你知道,黄泉路上是不允许有客店的。可是,那个八角客栈,愣是在那里呆了几百年,其中必有蹊跷。你可利用这次机会,弄个水落石出,以便搅浑桃止山这池水,让他们不得安心进攻琅琊水泊。 最后,窑货哥不乐意了,因为他也没领到任务。 苏宁说,你可以和黄师师一起给大家提供后勤保障啊。 窑货哥一听,就不乐意了。说:“你们欺我老了,告诉你们,我已经睡了上千年了,如今这身子骨都睡麻了,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好吧,到时候你就去鬼伯达的中军帐串串门儿,这位老先生也是一个好睡的主儿。你们俩或许有着共同的话题呢。 窑货哥一听,嘿嘿笑道:“这个活儿不错,这个活儿不错。”(未完待续) 第238章 鬼船 当鬼伯达的三万鬼军到达琅琊水泊的时候,苏宁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停当。 先锋官姚石统领五千鬼军,先期来到琅琊水泊边上,距离浮水湖三十里地扎下营寨。 浮水湖浩淼无边,鬼伯达的鬼军多数都是从山地征集来的,根本不识水性,所以,对于茫茫水域,他们有着一种天生的惧怕。好像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对于不会水的鬼军,跳进水里,还不跟下面疙瘩一样。尤其是两军作战的时候,乱成一团,谁还能顾得上谁啊。 对于可能面对的水战,姚石显得一筹莫展。 于是,姚石带着他的两名副将,沿着浮水湖转了半圈,巡视了一遍,觉得这个浮水湖,虽然无风无浪,但对于丰都鬼军来说,它有一个难以对付的地方,就是水域太宽,遮挡物少,不利于偷袭。一般的小舟断然不敢前行,一旦遇上像水浒中的阮家三兄弟那样的水手,非得给掀到水里去不可。 如果启用大船,需要费时费功夫,一时半会,又造不出来。那么这场战争就要拖延很长时间。 就在姚石和两位副将骑着马匹边走边看之际,渐渐地从湖心处划过来一艘小船。那船家皮肤黝黑,扎着方头巾,一看就是个打鱼的鬼汉。 “喂,船家——” 那小船听到叫喊声,急忙划过来,回道:“三位爷,要买鱼吗?今天有四个鼻孔的大鲤鱼,还有乌鲤鱼和各牙鱼,丰盛得很。” “怎么,还有四个鼻孔的大鲤鱼?”姚石听了。十分好奇, 等船到了岸边,姚石靠近。抓过来一尾,仔细端详。观看着那长有四个鼻孔的大鲤鱼。 其实,那大鲤鱼并非四个鼻孔,只是嘴上方比其他的鲤鱼多了两根短须而已,乍一看很象是四个鼻孔。 脊鳍、尾鳍呈现红色,体侧鳞片为金黄色,中间还有一行暗褐色的斑点,象根银线,十分漂亮。当地民间视鲤鱼为吉祥物,新婚之后请媒人,必须要吃“大鲤鱼”。老人活到七十三岁时,女儿们必须为爹娘送两条“大鲤鱼”,叫作:“七十三吃了鲤鱼窜一窜”,愿老人们延年益寿之意。 姚石对一位副官道:“这些鱼全收了。” 于是,渔夫带着那些鱼,随着姚石,一起往军营中走去。 那渔夫卸掉鱼,领了钱。即要走。忽然,被姚石喊住:“渔家,知道附近有会造船的吗?” 那船夫道:“本人就是一把造船的好手啊。” 姚石一听。喜出望外。说:“我要在十天之内造出十艘大船,每船可容纳一百人,你敢接吗?” “只要你出得起银钱,这有何难。” 姚石不差钱,差的是能工巧匠。于是,双方一拍即成。以每船十个元宝的价格谈妥了。 次日,那渔夫即带来三十个工匠,在浮水湖边,劈出一个场地。开始造船。 其实,那位渔夫不是别人。正是石大车。他为了探清来犯的鬼军,每天都在这浮水湖上打鱼。注意着丰都来的鬼军。 这一日,终于被他等到了。而且还顺利地揽了他们的木工活。 石大车把那三十个工匠分成十个小组,每组负责造一艘,工期安排为十天。 石大车造船,在一个水湾处,四周用遮挡物挡着,不轻易让姚石的手下观看。 姚石的鬼军都很好奇,可是他们就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于是就报告给长官。 那位副官就来催促。 石大车说你就放心吧,专等十分交货。 其实,这十天时间里,石大车他们根本没造什么船,只是砍伐了许多木头,在那里比比划划,貌似很忙碌的样子。 不仅如此,石大车还每日好酒好肉,吃喝不停。酒香肉香飘到军中,众鬼军再一次疑惑不已。 石大车带来的那三十个鬼卒,见石大车每日让他们海吃海喝,并不见造出船来,眼看着十天期限到了。大伙儿都为石大车捏着一把汗。 石大车说:“你们就放心吧,十天之后,我一定会交上那十艘大船的。” 大家忐忑不安地苦熬着时间,终于挨到第十日了。 姚石的副官等不急了,来催促,却不曾见高高的桅杆之类的东西,更加纳闷,要进去观看。石大车不让,说不能看,一看就没有了。 那副官鄙夷,怎么会一看就没有了呢。石大车说,这是我们造船的规矩,不能违背。 那副官憋着一肚子火,走了。心里话,等明天见不到船,就拿你的人头是问。 到了第十天,那副官来了,还带来了两名刽子手,打算再见不到大船,就立刻手起刀落,斩了石大车。 等到那副官被获得允许,进入水湾查看大船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船已经造好了。 等到拨开一堆杂草,往前一看,即令他大吃一惊。原来,那十艘大船已经建造完毕,一字儿排开,停靠在水湾里了。 那副官一看,大喜。当即去报告姚石。 姚石一听船造好了,高兴地跳了起来,赶忙过来观看。 石大车造的大船,其实是那种中型的,用于攻战追击的战船,长二十四米,宽三米六,两侧还有浮板,具有良好的稳定性。姚石看了,十分满意。 于是,姚石一声令下,手下的鬼军们赶紧造饭进食,上船开进琅琊水泊。 一艘船装一百鬼军,十艘船装一千鬼军。如此一算,五千鬼军需五次方可运进琅琊水泊啊。 饭后,紧急集合之后,首批一千鬼军分乘十艘战船,进入浮水湖。 “成功了!”石大车站在湖边,开怀大笑。 船离岸行了十几分钟,船体突然晃动起来,令船上的鬼军吓得吱哇乱叫。湖水晃晃悠悠,晃得那些鬼军睁不开眼睛。 咦,这是怎么回事?工匠们大惑不解,纷纷回头看着石大车。心里话,当初不好好造船,现在要出事了。真出了事,大家还能脱得了身吗? 神情紧张的工匠们一会儿往湖中看看战船,一会儿回头看看石大车。他们发现,只要石大车笑得厉害,那船儿就晃动得厉害。只要石大车一不笑,那船儿就平稳地行驶。 就在大家将全部疑问的目光投向石大车时,只见石大车振臂一呼,只听得湖水中呼啦啦响,十只战船船帮开裂,依次翻转过去。 “不好,船翻了。” 姚石闻言,大惊失色,赶到湖边,将石大车抓住,正欲打将过去。 石大车大叫一声:“凭什么打人?” “因为你造的船成了一堆碎木板,还不该打。” “要是没碎呢?” “没碎……这事就与你无关。” 于是,石大车找来一艘冲锋舟,朝出事地点开过去。结果经过查验,那十艘战船完好无损。 一位副官忧虑地说道:“是不是遇上水鬼了?” 姚石怒斥道:“我们就是鬼,还怕水鬼吗?” 说的倒也是。 姚石无奈,只得命人把那十艘战船开回来,又装上一千鬼军,再次朝湖中开去。 这一次,因为石大车中间放了一个屁,结果那些战船的底部全部出了一个大窟窿,湖水开始咕嘟咕嘟地冒进了船舱。不一会儿,十艘战船全部沉入水中。 等到第三批鬼军坐上十艘战船驶向湖中的时候,石大车冲着他们挥手喊道:“注意安全啊,别再像上两次那样……” 站在石大车身边的一位工匠听了,抬手把石大车的胳膊打了一下,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结果,那十艘战船上的桅杆吧嗒就断了,十艘战船最后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站在石大车身边的那位工匠抬头问石大车:“我说头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石大车听了,低声说道:“嘻嘻,实话告诉你们,那十艘战船就是我的身体变出来的鬼船。”然后,他唿一个口哨,招呼三十名工匠赶紧跑啊,跳上那艘冲锋舟,朝湖中水深处急驶而去……(未完待续) 第239章 攻山 姚石丢了三千鬼军,气极败坏,又不敢报于鬼伯达。因为是他贪功心切,造成的后果,所以,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往肚子里咽。 接下来,他带领余下的两千鬼军撤离浮水湖岸。转到琅琊水泊正面,一处惟一的陆路登山的地带。 就在此时,从主力鬼军中传来鬼伯达的命令,让他在琅琊山下集结,寻找机会,准备攻山。 姚石心里想,自己总算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此时此刻,鬼伯达还不知道他从水路进攻,导致损失三千鬼军的过错。 姚石知道,现在正是他弥补过错的机会。于是,日夜督促部下,加紧备战。 三日之后,姚石再次收到主力鬼军的消息,鬼伯达已经在山下二十里处扎下营寨。 姚石不敢怠慢,给属下的鬼军做开了思想政治工作。 他说,我们作为鬼伯达的先头部队,是鬼伯达将军对我们的充分信任。因此,主攻的任务非我们莫属。 一时间,营寨里到处都在垒工事,练技术,寒冬腊月脱光了练长跑,负重越野比赛。都认为能担任主攻琅琊水泊的任务,是光荣之上加光荣,终鬼一生难逢英雄壮举。 是的,那些鬼军们正是这样想。因为,他们是在为丰都城英勇献身。丰都大帝在他们誓师出征之际,就给他们灌输琅琊水泊的匪患概念。他们此行,是在去消灭匪患,为广大鬼众造福啊。 甚至有的新鬼卒一到鬼军阵营,立刻就感到重任在肩,光荣在身似地。 他们惟一的认知,就是苏宁是琅琊水泊的匪首。整个琅琊水泊就是一个土匪窝。 拉练时路况不好,庞大的队伍在雾夜中前进。鬼卒们穿上白衬衣在路边、在队前引路,几百人毫无声息。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等到达待机地,就投入到紧张的临战训练。两位副官也多次前往侦察地形。研究战术。 鬼军们白天综合训练,晚上负重训练,专找爬不上的陡坡爬,钻不过的密林钻,最大负重达到一百四十斤。要知道,这样的负重,对于鬼来说,已经不轻了。 姚石已经记不清越过了多少高地。有多少鬼卒在路上昏过去。每次回去一队鬼军,都是一串泥球,每位鬼卒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有时候,白天也能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掉进沟,撞到树才醒。 然后,就是鬼伯达临阵视察了。于是鬼卒们更加勇猛。 他们的任务,是从荧光号右边穿插到琅琊二山之后,这段距离,三个小时就足够了。实际的距离。多十倍也不止啊。 那种地形是很难见的。一面面坡,都在六十度以上,适逢下雨。土质泡软,一蹬一滑。 上去后又是密密的松林、藤条、鬼葛针丛。然后下崖,崖下是万丈深渊,只能抓住藤条一步步往下蹭,泥山上,边走边挖坑。 林子里,尖兵先用刀子割树枝,再挤过去,等一行六七百人都过去时。一条挤出来的路就成了两米宽的泥浆沟,沟里是尖角石、株根签。前面的鬼卒两手全是血。后面的鬼卒不知有多少鞋子底被扎穿,有的连鞋子被泥浆拔掉。只好光脚走。 姚石将军这次后期的准备工作是充分的,但是过了头。对自己体力承受的限度估计过高。他们尽量多背东西,一是怕不够用,二是怕落人后,结果是人人超负荷。 试想一下,战前把队伍搞得过度疲劳是不科学的。 为了黑夜行军不掉队,姚石还想出了在每位鬼卒的后脑勺点上几点磷光粉,再在每一位鬼卒的被包上拉一根细绳,由后面的鬼卒牵着……但这些办法后来证明并不怎么管用。 进入森林后,林中朽木到处发光,还有莹火虫一飘一飘的,这些与后脑勺上的磷光粉相混杂,加上战前训练太紧张,许多人眼睛不行了,不仅没跟上前面的,相反被朽木与萤火虫引错了方向。途中有的鬼卒昏倒,有的抓不住藤条滚落下去。种种原因,使登山的鬼卒出现了掉队现象,一个脱节,后面的一大节就不知前面队伍的去向,不能前进又不能后退,也不能喊叫。 天要亮时,姚石才看清了路,走对了!心里正高兴。忽然听到琅琊水泊的山林中传来琅琊鬼卒的叫喊声。 “你们已被包围了,快快投降吧!” 姚石的鬼军已经不知被分割成了多少段,此时此刻,没有一个统一的将领及时进行指挥,导致军心大乱。 就在这时,山林中突然冒出来成千上万的蟾蜍与蛇,它们纷纷咬破那些好不容易攀上山岩的鬼军的脚脖子,有的还被一条条冷嗖嗖的蛇给缠住了双脚,动弹不得。 一时间,鬼哭狼嚎,死伤过半。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一柱柱血光在渐渐泛白的光辉里映射而起,姚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倾刻之间,二千鬼军溃不成军。 其实,突然反击的不是别人,正是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他们在银杏树下,眼见着姚石带领鬼军攀援而上,知道他们是要插入到山后去的,于是动用千年道业,呼朋引伴,在偌大一个山林中,将数万蟾蜍与蛇叫来,共同出击,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遭遇突然袭击的姚石,最后只得放弃了行动计划,狼狈逃离琅琊,撤回山下。 等回到山下,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二千鬼军,仅存数百鬼众。两场战役下来,姚石的五千鬼军已悉数殆尽。 再见到鬼伯达,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鬼伯达大怒:“你的五千鬼军,就这样完了?” 这时候,突然从半山坡上采药的鬼汉嘴里传来唱词:“姚石造船渡浮水,三千鬼军全完蛋!” 鬼伯达惊问:“什么姚石造船渡浮水,三千鬼军全完蛋!” 姚石不敢再隐瞒,只得一五一十,把造船引渡鬼军的经过说了一遍。 鬼伯达一听,这还了得,原来这个姚石竟然背着他私自行动,将五千鬼军悉数给断送了。 姚石嚅嗫道:“将军,您的野葵扇不是能扇来阴兵吗,您再扇几扇子不就行了!” “混蛋!” 怒不可遏的鬼伯达从怀中抽出野葵扇,没扇阴兵,却把姚石扇了个皮开肉绽。(未完待续) 第240章 逍遥策 姚石该打,自不必说。只是,接下来的战事如何安排,即刻摆到鬼伯达的面前。 据最新探报,泰山鬼区的高里先生,已经领兵一万,至琅琊以西。只是,九夷九峰,山脉连绵,几近路绝,若在此地登上山巅,实在是困难重重。 北方鬼帝周乞,到目前为止,尚没出兵。这个,情有可原。周乞、嵇康两次与苏宁兵戎相见,元气大伤。一时间凑不齐兵力。不过,这不应该是个问题。他是一定要出兵的。因为他已经跟苏宁结下了仇口。 只是琅琊水泊北麓,山势险峻。前两次的正面交锋,皆已失利,这次从背面进攻,但愿他能取得新的突破。 相比较而言,较为容易的当属琅琊水泊的东面。夷山山脉只有一个山头,易于登峰。东方鬼帝神茶已经领兵出发,不用担心。尤其不用担心的是,如果攻破琅琊水泊,苏宁部属不会从夷山逃窜,因为往东二百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退路的。 现在,惟一的问题是金鸡脚、银鸡脚的影子部队,这支劲旅却迟迟按兵不动。 究其原因,其实是影子部队现在正出内讧,一分为二。金鸡脚、银鸡脚主持的影子部队,在琅琊水泊受了挫。此时此刻,一位叫娄牙犬的将军,欲从中分离出来,成立一个娄牙情报机构,而且这个情报机构还得到了丰都大帝的支持。娄牙犬曾是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得力干将,如今他中途出局,无疑对影子部队是雪上加霜。 于是,其中的盘根错节,难以细说。所以出兵琅琊水泊的行动就耽搁起来。 鬼伯达一边积极备战,一边不断催促金鸡脚和银鸡脚。出兵琅琊水泊。 就在这时候,窑货哥出现了。这位逍遥仙尊推着一车子窑货,拾起了他的老本行。一路上走走停停。不觉来到琅琊山下。在经过鬼伯达的营寨之际,就故意制造点摩擦。以便混进营寨去。 其实窑货哥不老,只因为他的岁数大了,琅琊水泊众位好汉都管他叫老头儿。 窑货哥累了,干脆将一车子窑货往营寨边一放,拣一根树枝子往脸上一搭,呼呼睡去。 窑货哥的呼噜声山响,吵得营寨里的鬼军睡不好觉。有副官出来查看,原来是一个卖窑货的。就去赶。可是,窑货哥不听他的,与那副官吵了起来,互不相让。结果就从营外吵到营内。 正好,鬼伯达经过,见到了这一幕。上前问个究竟。 应该说鬼伯达是一位治军有方的将军,而且在许多时候都亲历亲为,经常下到鬼卒中间,察看鬼卒的营寨生活。 虽说自从鬼伯达与苏宁较上了劲后,鬼伯达就没怎么得到好处。屡次交锋,屡次败绩。可是丰都大帝仍然重用他,恐怕这一条也是丰都大帝对他的赏识之处吧。 鬼伯达问:“怎么回事?” 窑货哥说:“我卖我的窑货。他却不让我卖。” 那副官说:“不是不让你卖,是你在营外睡觉,打呼噜打得实在太响了,吵得鬼卒们都睡不好觉。撵你走你不肯,还很牛逼。” 鬼伯达正眼瞧了一下窑货哥,觉得这位窑货哥气宇轩昂,不是等闲之辈。便问:“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为何要在我这营寨倒卖窑货?” 窑货哥回答:“我也忘了我叫什么名字,我是个卖窑货的。大家都叫我窑货哥。我从江南来,贩了点细瓷。打算经过琅琊水泊,去一尺街卖掉。 “你为何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看上去你的年龄也不大啊,还没这么老糊涂吧?” “谁说我的年龄不大,我是宋朝人,如今已经上千岁了。” “宋朝人?窑货哥?”鬼伯达歪着脑袋想了想,“你莫不是蜈蚣三忌客栈的那位窑货哥吧?你应该是一个仙体了吧?否则的话,怎么可以活到现在?” 窑货哥说:“正是在下。” 怎么说鬼伯达也是一位仙身,要不是在泰山脚下的野葵地睡着了,一觉千年,也不至于错过了封神。对于这位窑货哥,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听说这位窑货哥开了一家客栈,生意不怎么样,天天沉沉大睡。 鬼伯达一下子就像遇见了故人一般,手执着窑货哥的手,说:“知音啊!”说什么不让窑货哥走,请到中军帐内相叙。 上过茶,鬼伯达忍不住问:“你不是开客栈的吗,怎么重操起旧业来了?” “哎,你吃粮当兵,衣食无忧。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生意,难做得很。贩点窑货,补贴补贴。”窑货哥抱怨道。 鬼伯达随即冲着帐外的鬼卒挥一挥手,说道:“去,把窑货哥的一车子窑货送到行军社去,支付窑货哥双倍的价钱。 窑货哥要制止,鬼伯达摆一摆手,说:“这也不是我的钱,都是丰都大帝买单,兄弟莫客气。” 窑货哥再要坚持,鬼伯达说:“兄弟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如就留在军中,建立一番绩业,也比贩卖这窑货强似百倍。 窑货哥听了,婉言谢绝。说:“我这些年,已经闲散惯了,受不了军中的拘束,还是免了吧。” 窑货哥在鬼伯达的军中留了一日,次日一早,谢过鬼伯达的挽留,离开了营寨。 临别之际,窑货哥说:“不过提到攻打琅琊水泊,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就在这山下开了个荧光号,专卖荧光产品。这山中林密,黑漆漆地,不妨买些来,分发给攻山的鬼军,或许会有帮助。”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鬼伯达心里想,这倒是一个办法。如果有了荧光,可以组织鬼军夜间登山,消灭苏宁驻守的匪军。 于是,鬼伯达即刻命人去琅琊山下,寻觅荧光号,采购一万根荧光棒,人手一份,准备强攻。 姚石得知这一消息,赶紧去鬼伯达的中军帐,言明上次失败的经验教训。此次若再沿用荧光棒,将与上次的攻伐如出一辙。万万不可采购荧光棒。 鬼伯达听了,说。“什么如出一辙?一个败军之将,休再多言。” 姚石不听,仍然力劝。 鬼伯达大怒,以扰乱军心之罪,命令鬼卒将姚石拉出去,重打四十军棍。可怜的姚石最后被拖了出去,重重打了四十军棍。旧伤未好,新伤又给摞了上去。 于此同时,一万只荧光棒当日即采购回来。单等三日之后攻山,人手一根发下去使用。(未完待续) 第241章 稳高里 窑货哥拿着双倍的瓷器钱,潇潇洒洒地走了,鬼伯达的一万鬼军却由此命丧黄泉。 是这样的。三日之后,鬼伯达指挥一万鬼军分三路向琅琊水泊开进,企图一举拿下琅琊。在他看来,整个琅琊水泊,也不过两千鬼众,现在,他以数倍的兵力围剿,还能有苏宁的活路吗。 只是,鬼伯达万万没想到,问题就出在他采购来的那些荧光棒。那些荧光棒,都是赖辉宗特别制作的。他在里边加入了大量的过氧化物、酯类化合物和荧光染料。其亮度几乎与一支激光笔的亮度无几。 这样的强光,对于一个阴间的鬼魂的眼睛来说,怎能受得了。最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鬼魂,他们的眼睛都瞎掉了。 荧光怎样刺瞎眼睛? 从专业角度来说,强光刺伤眼睛,不属于物理学方面的问题,而是属于生物学方面的问题。对于人的眼睛,之所以能够看到光,是因为光本身是有能量的。当人的眼睛接收到这个能量后,感光细胞吸收了能量,产生生物电,这个电流被视神经传送到人的大脑里,人的大脑经过处理,就看到光了。这是“看见”这个词的本质。 当强光射进人的眼睛,感觉细胞会接收到很强的能量,产生了很强烈的生物电流,而这个电流会杀死感光细胞本身,所以人只是瞬间看到了强光,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这一现象,对于鬼来说,同样适用。 然而,阴间的鬼魂,平时是看不到强烈光线的。乍一看到如此强烈的光线,当然受不了。就像一位在地震中长时间埋于黑暗中的人。一下子被救出来,抬到外边,如果眼睛不蒙上一块布的话。外边强烈的光线反差极容易伤害到他的眼睛。 更何况经年累月呆在阴间的鬼呢。 所以,当鬼泊达的一万鬼军打开荧光棒的外套。将一根亮闪闪的荧光棒高高举过头顶,立刻感觉到四周一片光明。可是时间不久,那一片光亮就在眼前渐渐地模糊,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苏宁的三截*大枪往空中一举——那是琅琊水泊进军的号角。顿时,前有石家三兄弟,像三辆装甲车一样一路碾压过去。所到之处,无论鬼怪。均被轧实,夷为平地。后有曲和率领的五百鬼军,个个戴着墨镜,一路冲杀过来,将那逃脱碾压的攻伐之鬼军再次消灭掉。当然,那墨镜,是赖辉宗统一给曲和他们配发的,用来遮挡荧光棒的强光的。 由于鬼伯达的鬼军们的眼睛受到了强光刺激,视力几近消失,就像一只只没有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另有互相践踏致死者更,不计其数。 最后侥幸逃脱者,仅占一、二成。回到营寨不久。眼睛即不停地流泪,疼痛不止,睁不开眼。基本上成了一个废鬼了。 鬼伯达询问属下,此种病情如何能治? 有行军社的鬼魂告之,可用人奶治疗法。 屁话,阴间去哪里弄那么多的人奶!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吗? 那鬼摇摇头。 于是,鬼伯达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他便屁颠颠地跑走了。 …… 这边琅琊山上。众多鬼汉正齐聚聚义厅,欢庆胜利。苏宁赏了石家三兄弟及窑货哥。窑货哥说我是一位散仙。要钱有什么用,还是分送给大家吧。 窑货哥坚辞不收。最后,便拿这钱杀猪宰羊,置酒买血,大宴群雄,好不快哉。 席间,大家纷纷建言献策。接下来,就是要稳高里,堵神茶,败周乞。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三个要点,苏宁都已经想到了。稳高里,他将亲自出马。堵神茶,白袍先生已经悄悄地潜入了桃止山。败周乞,三路山峰驻军中任何一支都可以将周乞打他个落花流水。 两次战斗下来,鬼伯达的三万鬼军损失近半,有力地挫败了他的战斗力。 鬼伯达再不敢轻意进攻琅琊水泊,而是将队伍后退五十里,安营扎寨,继续等待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 于是苏宁,这才得以空闲,离开琅琊山,走阴身,过九女九峰,于高里营寨上空,徐徐落下。 苏宁到高里先生的营寨之际,由于隐去了身形,泰山鬼区的那些鬼卒们是看不到的。 苏宁就在营寨中穿梭,转了四、五个弯道,遇见一个大帐,料定是高里先生,便钻了进去。 那大帐果然是高里先生的,他正端坐在帐中,凝神帐外,不知所虑。 苏宁呃哼一声,高里先生这才回转身,叫道:“你来我的帐中,也不事先言语一声,我好叫人接迎一下。” “接迎就免了,只要你不派兵攻打我,就阿弥陀佛了。” “焉知我不打你?我不打你,劳师动众,来到琅琊做甚?” “做做样子罢了。” “你说这话容易挨揍你知道不?” 苏宁扑通往高里先生的案前一坐,说:“给你说句正经的,你知道泰山鬼花曲雪白不?”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你觉得那妞如何?” “当然是好上加好。” “她现在身陷囫囵,被鬼字蜮的老射工困在蜮江,你出来一趟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吧,好歹也试试手中的宝刀,去将那曲雪白救出,我给你做媒,那妞就是你的了。” “哈哈,有这样的好事,你何不留着自己享用!” “这话可不敢乱说。” 过了一会儿,苏宁问道:“听说,于沁小姐关在你的冰窑里,你想个办法,把她救出来。” “哦!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还给我介绍妞。原来你是想托我办事啊。” 高里先生想了想,对苏宁说:“如今于沁是犯在泰山大帝的手里,除非你能说动泰山大帝,让他开了这个恩。否则就算是玉帝,也解救不了她。” “我要是能说动泰山大帝,还用来找你!”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除非有某一件事情,非得于沁小姐出面才能完成,泰山大帝就可以放她出来。 “这个……”苏宁听了,为难起来,“除非离了她,地球不转了,否则的话,还能有什么事情非她所能。”(未完待续) 第242章 救于沁 在苏宁的一再要求下,高里只得答应陪同苏宁一起回蒿里,看望于沁小姐。 回蒿里,当然是偷偷地溜回去的。 一路上,但见泰山上下,一片井然,看不出战事混乱的样子。 高里对苏宁说,所谓战事,只是在丰都城喊得响亮,泰山鬼界,仍然是老样子,没有谁去关注它。 说话之间,已来到蒿里山上。苏宁站在蒿里山巅,远望社首,扼腕叹道:“自入阴间三、四年,时日蹉跎,无以为傲啊。” 高里亦远望社首,道:“你对那座山峰,还有印象否?” 苏宁摇摇头,说:“我怎么会有印象,我又没登临那山。” “何不现在登临一览,如何?” “可是,说好了去看于沁的。”苏宁不愿意去。 高里说:“正是为了于沁,才要去社首一趟呢。” 苏宁不明白高里话中的含义。高里卖了个关子,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宁半信半疑,跟随高里去了社首山。 在山外倚立,独见鬼霸天,一鬼仰躺在社首坛下,悠然自得地睡去。 这不是鬼霸天吗,苏宁问高里。高里点头称是。 他不是丰都鬼城泰山办事处的代表吗,干么还躺在社首山?苏宁不解。 “这个说来话长。” 苏宁不知道鬼霸天在泰山上位的那段经历。也就是在他争取于沁小姐时,后被苏宁、鬼挑夫、曲和痛打了一顿。此后他的身份就变了,拥有了一个丰都鬼城泰山办事处代表的身份。关于他这档子事,泰山大帝并不知道。因为其中与于沁小姐有关,大家也不愿意对泰山大帝提及。所以,泰山大帝一直蒙在鼓里。 “这小子真是个滑头鬼!”苏宁嚷道。 “要不要给他点苦头吃?” 苏宁不知高里之意。拿眼睛望着高里。于是,高里便附在苏宁耳朵边如此这般密语了一阵子。苏宁听了,拍手称赞:“此计甚妙!” 高里有何妙计?且往下看。 原来。高里先生早就厌烦这个鬼霸天了。他所在的那个第五纵队,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众所周知。鬼霸天是个伙夫蛋子出身,乍入军营,浑身的油烟气,一时半会儿去不掉。现在,整个第五纵队就像一个吃食堂的。 更为要命的,鬼霸天不懂军事,也不会治军,整天除了打就是骂。手下的那些鬼卒怨愤不已。 内务不行。整训不及格,执行公务出娄子。这就是鬼霸天。 ……这次,就给他一个教训。 鬼霸天睡得正熟。高里先生于是伸手,行五形之掌,在鬼霸天的面前一晃。那鬼霸天便如同中了魔法,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地下了社首坛,朝蒿里而去。 于引同时,高里与苏宁从社首匆忙回到蒿里,于僻静处选一得势之地。朝着山中的冰窑,高里先生启运丹田之气,双掌合力。口中念一声,“着!” 那力道犹如雷霆灌顶,气吞昆仑。顷刻之间,冰窑一角轰隆塌陷下来。 而后,于白浪翻滚之际,高里与苏宁慌忙撤离,往琅琊水泊赶去。 其时,于沁小姐与碧霞元君正独对闲聊。其话题,无非是一些儿女情长。由此可见。女人和女人之间,除了男人。别无他物。 碧霞元君虽然惋惜于沁小姐中途弃修,但是与苏宁永结秦晋之好。也算鬼界佳话。尽管苏宁在大众鬼魂面前,仍是一个匪徒。但是他的风度,他的美誉,他的神勇,无不令人称羡。 她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师徒关系已经转化为姐妹情深。 就在这时,一声霹雳,她们的谈话终断了。 好在碧霞元君绝非一般圣君,这点小手段对于她来说,丝毫无碍。 “什么人偷袭冰窑?”游走至此的鬼霸天,刚巧碰上了。 高里先生领兵去了琅琊水泊,鬼霸天立刻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起来。 负责守卫冰窑的鬼卒听到这震天响,也慌忙跑过来,前后左右查看,除了鬼霸天,并无异术之鬼。 高里先生不在,守卫冰窑的鬼卒不敢怠慢。这事儿非同小可,因为冰窑里关押着于沁小姐和碧霞元君。很明显,那一掌是朝着她们去的。如果二位真仙有了闪失,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于是赶紧上报泰山大帝。 泰山大帝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斟酌不定。 那鬼卒说:“现场只有鬼霸天在,而且也只有他才有如此功力。” “莫非是鬼霸天所为?” “是不是他干的不敢说,不过他与于沁小姐素有恩怨,由来已久。” “恩怨?他们俩有何恩怨?” 那鬼卒说:“整个泰山地界,恐怕也就您不知道那档子事了。这个鬼霸天,因为贪恋于沁小姐的美色,曾经强下聘礼,欲娶于沁。后来这事儿被苏宁知道了。苏宁修理了他,然后挟于沁而去。于是,鬼霸天从此对于沁小姐恨从心生。这次,于沁小姐被关进冰窑,说不定鬼霸天趁此机会……” 泰山大帝听了,半信半疑,急召高里。 高里先生和苏宁先生正于九女山下的帐内饮酒话桑。忽有鬼卒来报,送予泰山大帝的诏书。 高里先生展开一看,不禁抚掌大笑。“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事情正在朝着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于是二位鬼雄马不停蹄,又飞赴泰山。只不过,到了泰山,苏宁先生是隐在暗处的。只有高里先生独自去见泰山大帝。 泰山大帝询问了前方的战事,然后就直奔主题,说了刚刚蒿里山发生的冰窑遇袭一事。分析何人而为。 高里先生的说辞与那鬼卒如出一辙。 此时,泰山大帝才意识到,这个鬼霸天是真的有重大嫌疑。 高里先生趁机将鬼霸天脚踩两只船,一边在泰山大帝这边任第五纵队长官,一边又在丰都大帝那边谋得驻泰办职位。貌似不把泰山大帝您放在眼里。 可惜鬼霸天有勇无谋,他以为反正都是替鬼帝们做事,不曾想丰都大帝与泰山大帝之间,因治鬼理念不同,分歧渐大。他这样脚踏两只船,能不引起泰山大帝的反感吗? “如果于沁小姐继续关在冰窑里,鬼霸天恐怕仍会暗下黑手。” “那就把鬼霸天收监过审。” “万万不可。”高里说。“一则没有真凭实据,二则鬼霸天背后有丰都大帝,切不可在这个骨节眼上因小失大……现在的解决办法,只有把于沁小姐放出来,才能确保其安全。” “放出来?如何放?她可是犯了鬼界的律法的。” “哎,泰山大帝有所不知,如今这事,在阴间根本不算什么。阎王爷有老婆,白无常可娶妻,为何于沁小姐不能嫁人呢?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放出来,就万事无虞了。再说还有碧霞元君,您也不能长期关押着她们吧。” 泰山大帝听了,十分赞同似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243章 两鬼暗合 泰山大帝给于沁小姐找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但是也十分过硬。这个理由就是,碧霞祠的那些香客十分需要于沁小姐。因为他们毕竟不太关心鬼界的事情。无们鬼们怎样闹,那是他们的事情,香客关心的,只是仙尊们能否为他们作主。 这其中,还有一个颇为得力的例证。 说是在泰山地界,有一个会武术的,特别是腿上功夫了得,经常在蒿里山一带行侠仗义,附近的老百姓都亲切的喊他“威震蒿里山福佑泰山区灵山大街西段路北大将军”。这位“大将军”来到碧霞祠,烧了一柱香,念念叨叨,诉说了对于沁小姐的怀念之情。 因为香客们反映,碧霞祠的于沁小姐,其仙位被摘下一段时间了,每次去还愿,都不灵验了。大家就央这位“大将军”去问个明白。 所以,泰山大帝就把于沁小姐的仙会重新摆上了,并且把于沁小姐从冰窑里放了出来。 至于这个“威震蒿里山福佑泰山区灵山大街西段路北大将军”是真是假,别人已无从考证。是不是泰山大帝故意往阳间安插的一个托,也未可知。 反正最后,于沁小姐堂而皇之地出来了。而且还恢复了碧霞祠的仙位。 ……至此,就连本人也没想到,于沁小姐竟然又杀回了泰山地界,真是爱情、事业两不误啊! 废话少说。且说于沁小姐从冰窑里出来,弄明白了事情的来拢去脉,果断地去找鬼霸天算帐。 鬼霸天一看她这阵势,立刻就慌了。 无论从功力上,还是从理节上,鬼霸天都输一大截子。 功力。于沁小姐虽为女流之辈,但她跟随碧霞元君这几年,法力也学到不少。收拾一个泰山在界的小混混绰绰有余。从理节上,这次遇袭事件。鬼霸天刚好在现场,人证充足。他没有任何何理由抵赖。 于是,于沁小姐二话不说,抬手反推,功法一体,自鬼霸天的眼前一晃,鬼霸天立刻就像一截天津大麻花一样,被拧了十二道劲。 鬼霸天尤其肥胖。那疼痛劲,何以忍受。只听得其身体嘎嘣嘣直响,真真疼得哎哟哟叫个不停。 在场的鬼卒都看得一清二楚。怎奈平日里,鬼霸天对属于残暴有余,现在他被于沁小姐玩于股掌,落此下场,竟然没有一位鬼魂上前劝阻说情。鬼霸天忍受着身体之痛和在众鬼面前的羞耻之辱,落荒而逃。 鬼霸天一瘸一拐地跑到泰山行宫,找到泰山大帝,诉说了于沁小姐对他的辱打。 泰山大帝问:“她如何打你?” “她诬陷是我袭击了冰窑。” “那么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我哪干啊。那天我在社首坛睡得迷迷糊糊。也不道是什么原因,就去了蒿里山,结果刚一走到冰窑。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我也不知道是谁而为。” 那么大的功力,一般鬼卒是达不到的。现场只有你在,你说是谁而为? 鬼霸天一听,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泰山大帝的面前。 “冤枉啊,大帝!” “冤枉?你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凭什么说冤枉。记得以后做事谨慎些就是了。” 泰山大帝又历数了第五纵队鬼卒们写来的检举揭发的信件。如果再不捡点自己,再不上进,恐怕第五纵队长官的位子是要保不住的。 鬼霸天听了,说:“哪里是我管理手段残忍。实在是他们不听使唤,叫他们往东他们往西。叫他们打狗他们撵鸡。 泰山大帝说:“治军要有治军之道。前方琅琊水泊正在打仗,我看你还是到那里学习一段时间再说吧。” 鬼霸天听了。只得遵命。于次日,瘸着腿来到了琅琊水泊。 到了琅琊水泊,鬼霸天一打听,山前有鬼伯达的鬼军,山右有高里的鬼军。鬼霸天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鬼伯达的鬼军。对于高里,他虽然从属于高里手下的第五纵队长官,可是素来与高里不合。所以不去高里的鬼军中去。 鬼伯达的鬼军离开琅琊水泊五十里地,安营扎寨。鬼霸天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鬼伯达的营寨。 当鬼伯达见到鬼霸天,很是吃了一惊。 对于鬼霸天,鬼伯达其时正有怒气在心。因为鬼语巷子的工程泡了汤,给苏宁拿去了,而且大赚了一笔。人家吃肉,自己最后连汤也没喝上,他能不气吗? 可是,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连日来的战场失利,让他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骂呀。于是,和颜悦色地问他,为何一人来到这前线,他的第五纵队呢? 鬼霸天听了三句好话,触动了内心,不禁委屈地哭了起来,诉说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种种遭遇。 鬼伯达听了,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真豪杰。 鬼霸天又解释了来到琅琊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泰山大帝让他来的啊,说起来也是一趟公差。如此,就更不应该拘谨。 于是,泰山大帝说:“不用哭了,你就放心地在营中呆着吧。好好洗涮一下,明日复到我帐来,再议。” 鬼霸天领命,去了。 先是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又狠狠地吃了一顿,混了个肚儿圆。最后,又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日上三杆,他才从被窝里懒洋洋地起来。复洗漱完毕,吃了点水点心,直奔鬼伯达的营寨而去。 鬼伯达早已在营帐内等候多时了。 入座之后,鬼伯达嘘寒问暖,鬼霸天很是感动。这才说起于沁小姐的事情。 鬼伯达问鬼霸天:“你知道泰山大帝为何将于沁小姐关起来的吗?” 鬼霸天摇摇头。 “你知道泰山大帝为何又放了于沁吗?” 鬼霸天同样摇摇头。 鬼伯达说:“泰山大帝关押于沁,是迫于丰都大帝的压力。泰山大帝放了于沁,同样是迫于丰都大帝的压力。” 鬼霸天听得糊哩糊涂。 “这么跟你说吧,泰山大帝既想利用丰都大帝抑制苏宁,又想利用苏宁抑制丰都大帝。”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利用苏宁,打败*脚和银鸡脚,丰都我为大!” 鬼霸天听了,这才略有一些明白。(未完待续) 第244章 阴奉阳违 只是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迟迟不到,令鬼伯达十分恼火。 这两个胆小鬼,这两个滑头怪!这两个鸡脚精!鬼伯达试图用最犀利的语言来描述这两个家伙。 这两个家伙自持装备先进,自持有丰都大帝厚爱,完全不把他这个鬼将军放在眼里了。 如果金鸡脚和银鸡脚不奉命赶到琅琊水泊,那么,鬼伯达的这一盘棋就被打乱了,就下烂了。 鬼霸天看在眼里,自告奋勇地提出来,去丰都鬼城走一趟,催促金鸡脚和银鸡脚按原计划执行。鬼伯达应允,嘱其到了丰都城,见到泰山大帝,言明前方战事。影子部队对于歼灭苏宁匪徒,将会发挥超乎寻常的作用。 鬼霸天请鬼伯达放心。于是快马加鞭,朝丰都城赶去。 这是鬼霸天第三次来到丰都城了。关于他的存在,丰都大帝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的所做所为,并不是丰都大帝亲自安排的。也就是说,鬼霸天还不是一位鬼王的待遇。他只是鬼王们的下属,不属于丰都大帝直接调度。 对于鬼霸天这样一位一心上位的鬼魂来说,能够亲赴丰都鬼城,面见丰都大帝,是再好不过的美差使了。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丰都城,影子部队的内部出现了分化现象。 当然这一点,鬼伯达也不知道。 好在,鬼霸天有鬼伯达手书的信函,才不至于被大家误会。否则,真把他当成一个疯子给仍出去了。 鬼伯达在信上说,现在琅琊水泊已被丰都城十万鬼军牢牢地围困在琅琊山上,令其插翅难飞。单等影子部队开赴琅琊,单刀直入。一举歼灭苏宁及其匪军。 丰都大帝看了鬼伯达的书信,十分高兴。他没想到鬼伯达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控制住了局面。 其实,天天呆在天子殿堂的丰都大帝哪里知道。鬼伯达的三万鬼军已经折损了一半。鬼伯达只是避重就轻,专拣好听的说。不过鬼伯达也不是没有底线。他有野葵扇,真要是没了鬼军,他还可以用野葵扇子扇一扇,成千上万的鬼军也就来了。只是,那些扇来的鬼军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在关键时刻糊弄丰都大帝,还是一个应急之需。 丰都大帝看完鬼伯达的捷报,当即召集各路鬼王,传达了这一消息。并且催问影子部队的拆分与建构是否完成。 金鸡脚和银鸡脚说。拆分已基本完成,只是重构尚需一定时日。 丰都大帝说:“鬼伯达在捷报中说,现在正是全歼苏宁匪徒的最佳时机。” 金鸡脚和银鸡脚说,由于娄牙情报机构的建立,分化了影子部队的兵力布置,战斗力在短时间内难以提升。现在影子部队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千里奔袭,去攻击几个匪徒。 “依你之见,该如何差遣?”丰都大帝追问金鸡脚和银鸡脚。 金鸡脚和银鸡脚说,影子部队的功能。擅长侦察、突击、执行特殊战斗。像这种大规模的战争运动,靠的还是鬼伯达将军的传统军种。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才能真正构成对敌军的威摄和杀伤力。 再说了。这次统一行动,泰山鬼区也有鬼军前往。之前,泰山大帝可是明令禁止阴间使用这些杀伤性武器的。如果贸然派出这么一支庞大的影子部队,势必招致泰山大帝的不满。 金鸡脚和银鸡脚说的头头是道,丰都大帝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是,鬼伯达临出征前,影子部队原定出兵八千鬼军,是当时商定好的。如今,鬼伯达在前方杀敌。影子部队却躲在后方喝酒吃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这时候。娄牙犬瞧出了丰都大帝的为难之处。这位刚刚独立出来的鬼将军立功的*十分强烈,于是。上前对丰都大帝说:“娄牙犬愿意替丰都大帝分忧,亲自前往琅琊水泊,消灭苏宁匪徒。” 丰都大帝看到娄牙犬临阵不惧,敢挑大梁,勇气可嘉,十分高兴。当即就应允了。 但是,娄牙犬只是一个情报部门,其手下不足千鬼,这样一支鬼军开到前线,等于是杯水车薪。可是,鬼霸天并不知其中的内情,看到影子部队终于启程,欢欣鼓舞。 金鸡脚和银鸡脚望着娄牙犬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话,替你们去挡枪子儿,我才不傻呢。 三天之后,娄牙犬的情报部队启动了。清一色的鬼界先进装备。汽车、高射炮、突击步枪、观察器材等等,一应俱全。 鬼霸天一坐进那辆小汽车,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后边还有多少鬼军,但是他内心里有一个念头,就是他带来的一支影子部队,以一当十,十分了得。 娄牙犬和鬼霸天日夜兼程,两天之后,来到琅琊水泊。 鬼伯达远远地看见娄牙犬仅有十辆卡车开来,每辆卡车上只有二十来个队员,当时就气晕过去了。 之前,丰都大帝不是预定的八千影子部队吗,怎么如此庞大的影子部队,竟然仅仅派出两百鬼军。这是打发叫花了啊。 哼!老子在前方卖命,你们就在后方给老子捋辫子是吧! 娄牙犬见到鬼伯达将军,对鬼伯达将军说,他们不是影子部队的成员,而是丰都大帝新成立的情报机构,奉命来到琅琊水泊,也不是冲锋陷阵,主要是帮助主力部队侦察敌情,搜集情况,为作战部队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援。 “什么?侦察敌情?合着你们不是来打仗的?”鬼伯达不以为然。“敌情已经在那里明摆着了,不用再侦察了吧。只要派出影子队员,上去把他们突突了就行了。” “是的,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我们是情报机构,我们的任务就是战前侦察,战中支持,战后评估。” “我靠!”鬼霸天听了,鼻子都气歪了。这仗还怎么打? 鬼仍达陷入了思想的沼泽之中,难以自拔。 鬼霸天说:“你是鬼魅军团的最高统帅,你可以下令,让他们进攻啊。” 鬼伯达心里说,我可以下这道命令,可是也得保证他们能够冲上去啊。 原指望,借此机会把金鸡脚和银鸡脚拖下水,才是他出兵琅琊水泊的真正目的。现在来看,金鸡脚和银鸡脚脚踩西瓜,一路哧溜滑得老远,他再在琅琊水泊消耗兵力,还有什么意义? 是的,鬼伯达已经认为他是在消耗兵力了。(未完待续) 第245章 说客 鬼霸天对鬼伯达说:“战争有多种形式,完全可以打一场经济仗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中文小說}” “经济仗,怎么打?” “比如说,让琅琊水泊修一修这条黄泉路,以此来消耗他的财力。等到财力耗尽,看他还能蹬歪几天。” 鬼伯达一听,这主意不错,当时就从桌案上站起来,拍着鬼霸天的肩膀,坚起大拇指,说:“好样的!” 鬼霸天被点赞,高兴得屁颠屁颠。 如果真能按照鬼霸天说的,倒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鬼伯达所说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就是目前他面临的困境。高里出兵不出力,金‘鸡’脚和银‘鸡’脚干脆成了缩头乌龟。神茶说到未到,周乞迟迟不见踪影。惟有他一个鬼伯达,独木难成林啊。 不过,这事儿没有鬼霸天想得这么简单。首先,苏宁愿不愿间去修那条黄泉路。其二,如何将这一要求传达给苏宁,既不让他跌份,让琅琊水泊觉得他不敢打了。又让苏宁觉得是一种宽恕。由此来看,这个传递过程,得正式一些,否则的话,会被苏宁看轻。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鬼霸天一拍‘胸’脯。 第二天,鬼霸天就扮成一个散仙的模样,手摇拂子,作游山玩水状,来到琅琊水泊。 “站住!”在荧光号‘门’前,鬼霸天被赖逃宗拦截住了。 现在,战事吃紧,赖逃宗不敢有半点马虎。更何况,他还是消灭鬼伯达万名鬼军的帮凶。鬼伯达能放得过他吗。 “啊?哈哈!”鬼霸天抖了抖拂尘,“我得泰山大帝指令,到琅琊前线观摩学习治军之方。故此特来拜访苏宁先生。 “你等着。”赖辉宗向山上作了汇报。不一会儿,回身对鬼霸天说:“你可以上去了。” 鬼霸天很有风度地甩了甩袍子,迈着方步,上了山。 赖辉宗撇了撇嘴,心里话。就这样子,也是来虚心学习的。追着鬼霸天“呸”了两口吐沫。 鬼霸天全当看不见,听不见,径直来到山上。到得聚义厅,见过苏宁先生。 “我这儿可是个土匪窝啊,你也敢到这里来?” “嗳!”鬼霸天卷起袍袖。说:“我此次来,可是给你报喜的?” “我现在大兵压境,喜从何来?” 鬼霸天环顾了四周一遍。小声地问:“难道于沁小姐没在琅琊山上?” “没啊,她不是被泰山大帝放出来了。”苏宁装憨充愣。 于是,鬼霸天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执着苏宁的手,道:“苏宁贤弟,我是冤枉的呀!” 苏宁拍拍鬼霸天的肩膀,说:“兄弟相信你的为鬼,你曾经帮助琅琊水泊,击毙影子侦察小组,你能去害于沁吗?” “是的。是的。清者自清。不过,既然泰山大帝安排了,就当是哥哥一次学习进步的机会。别的鬼恐怕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言毕。苏宁置酒,款待这位鬼霸天。 三杯酒过后,鬼霸天嗟叹一声。苏宁惊问:“哥哥为何叹气?” 鬼霸天说:“不瞒你说兄弟,我这次来琅琊水泊,之前已经去了一趟丰都。泰山大帝让我带着娄牙犬王到琅琊水泊来。” “娄牙犬王是谁?” “就是丰都大帝最近刚刚成立的情报部队。”鬼霸天解释。“哎,这一仗啊,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不瞒你说兄弟,我在两处鬼都均有职务。我谁都不向着。其实这仗啊,人必要去动刀动枪吗?到头来,苦的还不是劳鬼大众。” 鬼霸天说的真是肺腑之言。 “你是知道的,影子部队的装备是‘阴’间最先进的。刚成立的娄牙情报部队。是专‘门’用来进行情报搜集的,信息化程度很高,是一只不亚于人间的信息化部队。他们出发,都是乘坐卡车的。可是那条黄泉大道,跑马都咯马蹄,跑卡车就更颠得厉害。” 停顿了一下。鬼霸天又说:“在来到琅琊水泊,见到鬼伯达将军的时候,我也把我的所思所想讲了。他很赞同我的观点。我就在想,何必兵戎相见呢,完全可以采取别的方式,化解当前的危机嘛。” 苏宁听了,甚感兴趣。问道:“哥哥有何高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阴’间也不例外。据我观察,丰都大帝为何派兵琅琊,其实还是钱在作怪。最近几年,兄弟你挣了不少钱了吧。定是惹得别人眼红了。何不散财消灾,也能为广大鬼众免除血泊之痛啊。 苏宁还是没听明白。 于是,鬼霸天看看火候到了,于是单刀直入,道:“干脆,你拿出些钱来,把黄泉大道修一修。你散了财,大家得了实惠,丰都大帝脸上也有光彩,三全齐美,这兵围不就解了。” 原来,这个鬼霸天绕来绕去,是想让他修黄泉大道啊。 那黄泉大道,几千年了,又窄又破,崎岖不平,的确需要修一修了。当初‘阴’间鬼少,现在鬼众越聚越多,光每日来往押解亡魂的解差,都挤不动,更别说还有日益增长的贩夫鬼‘精’。 于是,苏宁答道:“兄长所言极是,只是那黄泉大道是‘阴’间的大道,凭我琅琊水泊的财力,怎能搞得了如此大的工程。” “作为退兵之策,你可以前期先干起来,让丰都大帝看到你的行动。至于以后,还可以利用借债的方式,或者联合的方式,都可以进行。” 苏宁说:“兄长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我一个人说了不算,需得开一个诸葛亮会,讨论一下,征询一下大家的意,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然后再作决定。” 鬼霸天说:“是要这样。之前,我也把这个想法,跟鬼伯达将军谈了,他也很欢迎我这个观点。好事嘛,大家都支持。我在想,如果这事儿成了,将是我鬼霸天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泰山大帝也会拍手称赞。” 于是,鬼霸天在琅琊水泊又住了数日。苏宁陪同他看了几处最新增设的景点。哪儿是百鬼园,哪儿是鬼立方。鬼霸天看后,赞叹不已。最令鬼霸天称奇的,还是鲁有财的气血坊生产的气和血啊。xh118 哈小說网 第246章 会盟 光有说客还不行,鬼伯达还得有最后一个表演,一个超级表演。惟有此,才能显示出这个鬼将军的威力。 这最后的表演,就是扇阴兵。 扇阴兵,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是,依着鬼伯达的的感觉,在琅琊水泊附近,能够聚集成千上万阴魂的,也就是芙蓉山下的闲鬼聚集区了。除此之外,阴魂众多的聚集点并不多见。 于是,鬼伯达从营帐里出来,拣一个通风的地段,从怀中掏出那把野葵扇,朝着南方用力一挥。顿时,阴风骤起,遮天蔽日。那风魔,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咧开大嘴,大笑不止。营寨外的旷野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之抗衡,阻挡得了它的前进。 接下来,鬼伯达又扇了第二扇。那阴风似乎更欢了。不但可怕,而且可憎。整个旷野,似乎只有它是至高无上的。黑云翻腾,发狂的阴风一路向前,成为了飓风,吹向天边,一直到达天穹。 这阴风暴,似乎达到了它的顶点。 此时此刻,鬼伯达兴奋不已。漫天遍野都在吹阴风,整个天穹煮沸了一般,全是泡沫,气的泡沫。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 尔后,鬼伯达又扇出了第三扇。倾刻间,天上乌云密布,狂怒不已。地下万物服服帖帖,拜伏下去。它们的主人——那魔鬼疯狂地笑着,又乐呵呵地游荡着,好像巡视着自己的“奴隶”,是否对自己忠心。这是最凶恶的时刻。这阴风,简直成了倒行逆施的暴君。 狂风暴虐,同样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风暴,竟是阴间的鬼伯达的野葵扇扇出来的。 若在平时,鬼伯达是断然不敢随便使用他的野葵扇的。因为。只要是这野葵扇一扇,就天旋地转。生灵涂炭。不过此时,鬼伯达却可以堂而皇之地扇了。因为,他现在是东征大将军,是受丰都大帝派遣的。出了任何问题,都由丰都大帝担着。 此时此刻,苏宁先生正站在聚义厅前,瞧着那漫卷狂风。心里说道,阴风肆虐。又何惧哉?阴兵聚散,又何惧哉? 自从鬼霸天来到琅琊水泊,提出黄泉大道的的建议。苏宁与众位英雄作了计议。特别与剑哥哥、鲁有财、齐卫东、隋响、石家三兄弟进行了商量。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创造财富的机会。 “但是,修路的钱从何而来?”苏宁问。 “对,这也是鬼伯达要问的。其实不用问,他一定认为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想利用这个机会将我们拖垮。”剑哥哥说。 “我们垮不了,等路修出来。我们可以拦路收费。” “就像人间那样?” “为什么不可以。” “既然这样,我们也可以发行债券!” “这么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框架。 说干就干。 正要回复鬼霸天,却见山下阴风四起,知鬼伯达的营寨哗变。 原来只见鬼伯达的野葵扇三扇之后,成千上万的阴之鬼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伙,一群群,吱吱嘶鸣。声声怪叫,随着那阵阵狂风。逆风而来。 云静风止之后,鬼伯达的营寨之外。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从芙蓉山下的闲鬼聚集区奔来的阴魂。目不能数。 这一切的变故,苏宁先生在聚义厅前,看得一清二楚。苏宁的三截*大枪,就插在聚义厅前的地面上。山下,鬼伯达的兵营里,一切的躁动,全在那三截*大枪的蓝刃之上显现出来。 “这个鬼伯达,现在已经兵力充足,接下来,他一定有举动的。”苏宁心里想到。其实,他就是要撑撑场面,好给他苏宁一个压力。 果然,鬼伯达很快差姚石送来一封信函,约苏宁在琅琊山下的银杏树下见面。 鬼霸天说,“既然苏宁先生有意与鬼伯达将军达成共识,何不应约,在山前会盟,共商大计。” 苏宁一笑,“就依鬼老板的意见。” 于是,苏宁很快差人回复了鬼伯达的信函。 那复函送到鬼伯达的营寨,鬼伯达打开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这个苏宁比我还沉不住气啊。” 会盟这天,并没有江湖上常见的庄严仪式,没有多少随从,更不热闹。只有苏宁和鬼伯达,肃穆而对。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虽然之前,他们已经有过多次交手。 在苏宁的想象中,鬼伯达应该是一位白发飘飘的长者,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一个“伯”字,又传说他曾在野葵地里睡了千年,年龄之大是显而易见的。没想到,鬼伯达的实际相貌,并没有想像中那样老。 苏宁与鬼伯达互致问候,双方落座。 苏宁拱一拱手,道:“鬼伯达将军连日劳顿,辛苦了!” 鬼伯达也拱一拱手,道:“苏宁先生,幸会幸会!” 尔后,这两位对手便开门见山地谈了起来。 鬼伯达说,黄泉大道是阴间的一条大道,年久失修,如果苏宁先生修筑一新,将功德无量啊。不知苏宁先生有何想法。 苏宁说现在大兵压境,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鬼伯达听了,笑一笑,说苏宁先生真会开玩笑。这兵也不是他鬼伯达的兵,而是丰都大帝的兵,是阴间的兵。他鬼伯达也只是带一带他们。 苏宁站起来,拍一拍手,大声说“说的好!” 接下来,有鬼卒呈上来气和血。还冒着泡呢,新鲜得很。 鬼伯达品了一口,赞道,“好气血!” 苏宁说:“我不仅是一位占山为王的匪徒,还是一位斤斤计较的鬼商,说到修黄泉大道,赔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干的。” “那是自然。”鬼伯达一边品着气血,一边应道。 “只是我有一个担忧,琅琊水泊来修这条黄泉大道,总得有一个官方的文件吧。”苏宁询问鬼伯达。 “当然,修这条黄泉大道,也是丰都大帝的诣意。”鬼伯达强调道。 就在鬼伯达和苏宁在琅琊山间的银杏树下,达成修路换和平的一致意见之后。鬼魅军团的东路军神茶带着三千鬼军来到琅琊山下,却被告之原地待命。 神茶正为自己的三千鬼军羞惭之际,突然有了发飙的理由:这么远的行程,舟车劳顿地赶来,却不打了,这不是把人耍着玩吗?(未完待续) 第247章 神茶摆酷 神茶的三千鬼军初到琅琊水泊,必然要在夷山山下驻扎。 夷山守军是克铁匠与戴英。在前哨盯着的,是齐卫东、鲁有财、克勤。 齐卫东、鲁有财、克勤一连盯了十几天,不见东方鬼帝露面,十分纳闷。又听得石家三兄弟在琅琊山下,与鬼伯达打得不亦乐乎,毙敌万余,十分眼馋。怎耐夷山这边就是没有动静。真是急死人。 没仗可打,三个鬼汉就四处闲逛。于一日就逛到了夷山道场。 所谓夷山道场,实际上就是一个观,三开三间的构造,院落清静。夷山道人也只是一位散居的道人。平时,观里只有一位小道童打理,而夷山道人则终日云游在外,潇潇洒洒。至于夷山道人云游在外,都干了些什么,其实大家都懂的。 第一个,当然是捉鬼。第二个,自然是掮客。 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哪里也没去,终日呆在观里。 齐卫东、鲁有财、克勤在夷山道场跟前晃来晃去。夷山道人看见他们如此的认真劲,不禁摇摇头,叹一口气,道:“望什么望啊,他们不会来了。还是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齐卫东、鲁有财、克勤三个,数鲁有财脾气最暴躁,蹿上来就跟夷山道人理论。 “哎你个老道士,别以为你是道士我们就怕你。我们可是正经的鬼。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 “怎么不会来,他不来我打谁去,我拿什么立功受奖。” “就算他们来了,这仗也打不起来。” 鲁有财听了,拢不住火,蹿上去就要打夷山道人。 “你敢打真人?” “什么真人。真是羞死俺了。” 鲁有财还要动手,忽然从远处跑来几匹战马。紧随后边的,是一队鬼军。个个英姿飒爽。为首的旗手,挑着一个大大的“神”字。 “神茶。他们一定是神茶。”鲁有财嚷道。 于是,鲁有财跳起脚大骂。“什么狗屁道人,还说打不起来,这些鬼军是干什么来了,差点儿弄咱个措手不及。” 鲁有财撸起袖子又要揍夷山道人。被齐卫东、克勤拉住:“打什么打,还是赶紧去迎敌吧。” 鲁有财这才收住手,急忙去应对来敌。 这时候,忽然从山上跑下来一队鬼女子。手持花束,朝来敌奔去,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惧怕来犯的敌军。 “咦,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苏宁先生和鬼伯达将军银杏树会盟,约定不打仗了。” “不打了?真不打了?” 三位鬼汉的确不知。克铁匠也没把这一消息传达下来,仍是备战状态。 且看那百余名鬼女子,是从戴英义军里挑出来的,全部以半面妆示人。 他们要去干什么?齐卫东、鲁有财、克勤猜想。 此时此刻,那百余女鬼来到山下,一字儿排开。脸遮半面。看到神茶的先遣部队赶过来,欢呼雀跃。 那先锋官看到百余女鬼,半面装束。不带兵器,反而人手一把野花,在那里欢呼雀跃,不知何故,疑为有诈,不敢轻举妄动。遂传令下去,没有命令,一律不准擅自行动。 神茶的鬼军从桃止山一路开来,沿途就得探报。鬼伯达在前边连吃两次败仗,损兵折将。先是鬼船。后是荧光。 ……如今这半面鬼花,不知又搞什么名堂。 于是。神茶传令鬼军,向后撤离五十里,安营扎寨。然后派联络官星夜赶往鬼伯达的营寨。 此时,鬼伯达正在他的营寨里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歌舞,消遣自乐呢。忽然听到鬼卒来报,神茶的联络官赶到。鬼伯达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打仗的时候,不见踪影,不打仗了,反倒跑得比兔子还快。传令不见。原地待命。 联络官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复命,向神茶据实相告。 原来,鬼伯达真的和苏宁达成了停战协议。神茶顿时火冒三丈。心里话,这个鬼伯达,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神茶策马扬鞭,带领一队鬼军,赶往鬼伯达的营寨。 到得寨外,破口大骂:“鬼伯达,你个老东西,你为何不待见我的联络官?我们风尘仆仆从桃止山赶来,没想到你却和苏宁议和了,你倒是打的什么算盘,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鬼伯达在他的大帐中,听到鬼卒禀报,神茶在营外大骂。于是跨马来到营外,见到神茶,大声骂道:“神茶,你为何在我大营外骂骂咧咧,你不想活了!” 神茶大声嚷道:“我们风尘仆仆从桃止山赶来,你却和苏宁议和,你这不是耍我们吗?” “这是丰都大帝的决定!” “呸!谁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以为大家不知道。” 鬼伯达说:“你为何不说你那点花花肠子,我鬼伯达在两军阵前冲锋陷阵的时候,你神茶在哪里?你蔡郁垒又在哪里,还不是在那里坐山观虎斗!” “呸!”神茶气焰蹿出三丈六尺高。他觉得,他得摆一摆姿态,他的气焰越高,说明他越冤屈,越真诚,越酷。最后,干脆挺起手中长枪直取鬼伯达。 鬼伯达一看,这小子动起真格的来了。于是用手一挥,一股狂风顿时平地而起,直取神茶。在狂乱的风中,神茶辨不清方向,只将长枪在空中胡乱舞着。金星四溅。 神茶自舞了一阵子,连鬼伯达的一根毫毛也没碰着。末了,鬼伯达坐在马上,对神茶嚷道:“赶紧回去,再胡闹腾,小心把你的魂魄给收了。” 神茶把枪往空中一挑,摆一个仙人指路的姿式,虚晃一招,策马而去。 “切!”鬼伯达拍拍手,回了营寨,接着喝酒听曲。 且说神茶快马赶回自己的营寨,对诸位副将言道:“鬼伯达真不是个东西,他在大帐里饮酒听曲,咱们在这里风餐露宿。这他妈的什么鬼世道。” “既然鬼伯达都跟苏宁签了停战协议,咱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趁早撤回去算了。”手下的副官撺掇道。 “不可。”神茶说。“不打仗更好,咱在这里逍遥自在,还能领到额外的军饷,不是两全其美吗。军队要是没有军事任务,哪里有军费到帐。咱现在是有军务在身,又没有伤损,岂不快哉。哈哈哈!” 只是,神茶磋叹,要不是那个白袍先生游说,上了他的当,怎么也多派些兵出来,多领一些军饷啊。(未完待续) 第248章 黄泉项目部 苏宁很快就把齐卫东从夷山调出来,把石家三兄弟从琅琊山调出来,同时又把储子安叫上。一起去桃止山修路。 储子安听到这个讯息,当时就恣得不行。他深知自己做了什么,如果长时间留在琅琊水泊,必然要露馅。现在能获得离开琅琊水泊的机会,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齐卫东、石家三兄弟、储子安临行之际,带上了八百闲鬼。这八百闲鬼,曾经在鬼语巷子参与了改造工程。如今,个个都是熟练手。再也不是芙蓉山下那个混吃等死的闲鬼汉了。 原来,劳动让鬼如此充实啊。他们纷纷慨叹。所以,对于即将开始的筑路工作,充满了新奇感。有许多莫明的期待。 这八百鬼众,同样挑着一个大大的“苏”字,由琅琊北麓,向北而行,浩浩荡荡,往桃止山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鬼军呢。 于此同时,苏宁又写了两封秘信,于山巅之上焚烧了。一封传于白袍先生,一封传于隋响,让他们三日之后,于桃止山与齐卫东、石家三兄弟、储子安会合。着手于黄泉大道的工程项目。 却说隋响接到苏宁的书信,看过之后,知其大意,不敢怠慢,将鬼语巷子的杂事清理完毕,即刻上路了。 如今的隋响,已不再是一年前的那个隋响了。由于鬼语巷子的成功改造,在泰山地界赢得了极高的声誉,隋响的地位也节节攀升。甚至连丰都城的币墙设计者,也来到鬼语巷子,与隋响一起切磋技艺。 隋响现在最主要的想法,就想能把自己的这些成绩,设法告诉在阳间的爸爸。让他老人家也知道知道。他的儿子已经是一个人物了。再不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一切告诉他的爸爸。 对于此事。隋响曾经专程咨询过泰山大帝。泰山大帝的回答是人有人言,鬼有鬼语。不能互通。这就像一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一个操着汉语,一个操着英语,双方都吱吱哇哇,却无法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对方,让对方明白。 “难到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你升仙,拥有超凡的法术。才可到人间,与人沟通。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有业绩才能升仙。有的穷其一生,也不能达到这种境界。要么就是依靠人鬼典约的力量,实现其沟通。” “人鬼典约?什么是人鬼典约?” “就是苏宁小姐正在研究的一种与人类的勾通之术、勾通之念。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某种约定或者协定。不过现在还不行。” 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还不行。要想达到这种业绩,还须多做工作,以期成仙。 所以。当隋响接到苏宁写的书信,立刻行动起来。对于他来说,修路盖房子。是他的拿手活。一听说又要修黄泉大道,心里说,这可是个大工程,他又可以积攒鬼德了。于是快马加鞭,朝桃止山而去。 一路上颠颠簸簸,连马蹄子都磨破了。别说汽车,就是马车,也把轱辘给颠零散了。隋响心里话,这条破路。早就该修了。 好不容易,到得桃止山下。见到白袍先生、齐卫东及石家三兄弟,惟独没见过储子安。 经白袍先生一介绍。隋响这才得知,眼前这位中年鬼汉,原来就是赢台彩虹桥垮塌事件的责任人。 隋响二话没说,上前一步,搂头就给了储子安两拳头。储子安顿时眼冒金星。 由于大家都没防备,这两拳头打得十分着实。 “你……怎么打人,你!” “你以为你还是人吗,你就是一只鬼!”隋响骂道。 “你难道不是鬼!”储子安对骂。 “对,我是鬼。可我是一个干净充满正气的鬼。而你,是一个贪脏枉法的鬼。” “这么说,你爸爸也不干净,他在人间盖了多少房子,赚了多少昧心钱。” “可他盖的房子从未垮塌过。”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白袍先生劝道。“苏宁先生在信中明确指出,这次的黄泉大道不是鬼语巷子,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眉毛胡子一把抓,要成立一个项目部,明确分工。由我任项目长,大家有什么异议没有?” 诸位皆不语,表示默认。 按照一般道路桥梁的施工要求,其各阶段可以分为构思、招标、采购、施工。但是,黄泉大道的项目比较特殊,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可以说,琅琊水泊既是设计者,也是施工者。但这并不影响朝着一个高标准黄泉大道的建设目标修建。 “既然这样,我即可任命,储子安与隋响负责设计与监管,石家三兄弟,负责大型机械的调配与施工。齐卫东负责鬼工的各项管理以及配套设施。 另外,关于黄泉路,还有两个地方需要特别强调。 第一个是走在黄泉路上的鬼魂,不可以回头,只管往前走,因为黄泉路上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会抓住过往行人的衣服,或者拍拍游人的肩膀,扯住游人的裤腿等等,以求附身。所以这时千万不能回头,才不会被那些孤魂野鬼附身。 这样问题就来了。在重修黄泉路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必要的标杆标识才行。 第二个是彼岸花。这些火红色的彼岸花,是黄泉路上惟一的生态物种,同时它也是能够唤起灵魂对于前世记忆的物种。千万不能破坏掉了。如果保护不当,不光那些环保志愿者不答应,游走在上面的鬼魂也不会答应。对于一个即将远赴丰都的鬼魂,谁愿意被剥夺去回忆人间亲人与往事的权利呢。 第三个就是黄泉路的延伸工程,诸如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等等。这些地段在施工中如何设计,就更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白袍先生讲完,大家觉得,这几条的确是十分重要啊。(未完待续) 第249章 如此设计 抱歉,请允许节录一段吧。 ……常听黄泉路上不好走,黄泉路上无老少,确实这样。 黄泉路上,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哦,据说不能向后看! 有人会问:“死者的家属给死者烧去的纸牛、纸马、纸车,为什么不用这些工具上路呢?” 孰不知这个时候,亡人的灵魂还不能叫做鬼,只有进了丰都城,才能叫做一个真正的鬼魂。正规堂口的弟子就更明白了,有的时候给人买寿抢魂,就都是在这个黄泉路上抢魂的。因为还没进入丰都城,一切都还有转机。用现在的话说,黄泉路可算是一个事故多发地段。 大多数鬼魂,第一次走黄泉路的时候,心里都是那么紧张,那么酸楚。 想到故去的亲人在走黄泉路时的心情,为人子孙却不能尽孝送行,眼角泛出泪花,其情也堪啊。 黄泉路一路崎岖颠簸,凄风苦雨,各路灵魂有的哭嚎不肯前往,有的满嘴花言巧语讨好阴兵,有的迷迷糊糊一路直走……人的求生意识是最强的,但是黄泉路上又有几人能够还魂呢? 即使能侥幸还魂,尸体早已被家人拉到火葬场火化了,任凭灵魂怎么哀求、怎样使出浑身解数逃跑,都挣不开阴兵手里的铁链。任凭灵魂走得多累,鬼差都不让他休息耽误行程,必须尽快赶路,回去交差。 ……黄泉路上,没有客店,阳间有再多的钱财在黄泉路上都是白费。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丰都城。 哇……这是谁写的,一进黄泉路,桃止山下不就有一个八角客栈吗。客栈前还有一个八角凉亭,很大。容百鬼倚立,在风雨中都飘摇了几百年了。七爷和八爷就喜欢在那里歇脚,喝酒、吃菜。 不管怎么说,黄泉路工程,仔细想一想,并不是把路两边培培土,加加宽,将路面压平整那么简单。首先路上的彼岸花。就给施工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于是,关于黄泉路的设计方案,隋响与储子安无休无止地争论了一个月。其中意见相佐颇多。 隋响主张,要最大限度地保留彼岸花,他的理由是,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如血般无以伦比,绚丽唯美,罂粟花般残毒凄艳。花开铺满了整个黄泉路,就像有血铺成的地毯,人踏着这唯一的风景走向幽冥之狱。不管走多快。那花总是在你的前面,看得到,感觉得到,却触摸不到,有种迷幻的感觉。如此能减轻鬼魂们对地狱的恐怖感。有它相伴,人走得将更安然些。 储子安说彼岸花有种魔力,能唤起人对生前的记忆,这哪里是花啊,分明是相思之血。徒增亡魂的痛苦。 对于黄泉路上的客店。他们的意见也不一致。 其实黄泉路上是应该有客店的……其实早就有,可那些在丰都城那里。都是些黑店。因为谁都留恋着世间,留恋着自己没有放下的东西。这是每一位鬼魂最基本的权利。有了客店。投胎的鬼魂便有了些许牵挂。 储子安说,一切都已经随风消逝,留恋又有何用。只能更让亡魂的心里有负担。倒不如风风火火地走!放下一切,放下眷恋,去开始第二个美好的人生。想一想,即便再多的留恋,那也一样是过眼云烟,一样挽留不住。没了留恋,还要客店干什么? 其实,更重要的,如果黄泉路上设立了客店,既给亡魂提供了方便,也是一项营收啊。 隋响参与过鬼语巷子的改造,知道商业用地建设营收的好处。对于黄泉路,这一块的操作性就更大了。 如果黄泉路修好了,鬼魂的流量就会增加,甚至一些车辆也会多起来。那么,设立相应的服务区域就是必然的了。比如桃止山服务区,抱犊山服务区,望乡台服务区、恶狗岭服务区,金鸡山服务区,忘川服务区。至少也得有这六个服务区吧。这一块的营收,肯定要归琅琊水泊了。 经过一个月的反复讨论,最后,终于将设计方案定了下来。 然后,白袍先生将黄泉路的改造方案拿给苏宁看。苏宁看后,说:“我们投入了这么多钱,路修好了,总不能白修吧,不得设立个收费站啊。这叫谁投资,谁受益。” “这……丰都城能答应吗?” “这个你不用管,一切有我。” “这么说,收费处应该设在哪里?” “当然是鬼门关和三生石两个地方。这样,来来回回的车辆及鬼魂都可以收取。” “另外,恶狗岭和金鸡山后边的野鬼村,可以设计一个跨村大桥,以避开那些野鬼。”苏宁又说。 跨村大桥,真是一个十分鬼性化的设计。 野鬼村,每天都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举行什么聚会似地。有扭秧歌的,有舞龙舞狮的,热闹非凡。其实表面上那些热闹的场面都是假的,皆是那些过了恶狗岭、金鸡山后肢体不全的灵魂幻化成的。他们因为肢体不全无法前进,只得在野鬼村滞留聚集,等待那些健全的灵体到来,被热闹迷惑住以后,趁机下手,从他们身上抢到完整的肢体,换到自己身上,好继续前往阴曹地府。 往往这时候,那些被迷惑的健全的灵魂,根本无法挣脱这些魔爪,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号,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每到此处,仅下界一些健全的灵魂安然无恙过关。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死者的阳世眷属在亡人灵前焚化了买路的三斤六两纸钱,健全灵体拿着这些买路钱,才顺利过关的。 其实这样就给刚刚进入鬼界的灵魂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当储子安看到苏宁先生的这些修改方案,着实吃了一惊。原来,琅琊水泊修筑这条黄泉路,还可以收钱啊,这不等于拦路抢劫吗。 不过,当储子安看到野鬼村有跨村大桥时,又觉得苏宁为各路阴魂做了一件善事。更重要的,此时可以展示一下他的造桥绝活啊。(未完待续) 第250章 开工了! 在隋响和储子安争论不休的时候,齐卫东也没闲着,他让那八百鬼开始做前期的准备工作。首先是把那些彼岸花进行梳理。以备移栽或者加固之用。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花妖叫曼珠,叶妖叫沙华。他们守侯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时便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则没有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此思念,无比悲苦。 要想移动这些花枝,也并非易事,因为这些花都有专门的人员管理。于是齐卫东去找那两个花工,曼珠和沙华。但是,满路花叶,却不见曼珠和沙华在哪里。 齐卫东就在那花丛中搜寻,他曾听说,有一位佛曾来到这里,看见地上的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那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伸手把那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带往彼岸,并在那花开遍野。 想必那佛知道这两位花妖在哪里吧。于是,齐卫东一直追到忘川,可是,那里只有白色的曼陀罗华,就在齐卫东失望之际。只听一位老妪说道:“你找曼珠和沙华,你不知道彼和岸的故事吗?” 齐卫东扭头,见是一位是一位老妪,忙躬身道:“您是那位佛吗?” 老妪摇摇头,说“你叫我春姑好了。你找的曼珠其实就是岸,貌美如花。沙华就是彼,英俊潇洒。” 今天也是巧了,赶上春姑到忘川郊游。现在,蜮堂春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特别是兰颜殁后。更是一落千丈。按说,她对苏宁带走兰颜一事,始终是耿耿于怀的。只是后来。向邑王多次到丰都劝解她,给她讲述苏宁在琅琊水泊的诸多事例。春姑才将那事撇到一边去。 接下来,春姑在齐卫东的耳朵边耳语了几句。齐卫东听了,大喜过望。 于是,齐卫东便在忘川河畔,对着那黄血水念道: …… 彼岸花开,诠译悲哀。 相濡以沫,花开叶落。 流年似水,芳菲嗜血。 铅华洗尽。结局已定。 …… 果然,时间不久,便从彼和岸间走来一对少男少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 “你们俩就是曼珠和沙华吧?” 一对少男少女点头称是。 于是,齐卫东便对他们讲了自己的问题。 曼珠和沙华听了,纷纷表示,这很简单。到时候,施工的时候,你只要念那咒语。我们就会出现,你想怎样安置那些花束,我们来帮你。 齐卫东听了。感激不尽。辞别曼珠和沙华,回到桃止山,对白袍先生讲了这段经历。白袍先生听了,为春姑之义举感恩不尽。同时,也为曼珠和沙华两位花妖的仗义之举而折服。 不几日,白袍先生就从苏宁那里拿回修定的设计方案。开始施工。 按照新的施工方案,黄泉大道的两侧要增加路宽八米。服务区域要达到十米。也就是说,修完之后,整个路宽要达到十八米至二十二米。 接下来。就要看石家三兄弟的了。石大车是没说的。在石家三兄弟中,他的法力最高。工作起来更有力度。如果条件允许,他能一次将一个小山包给拖运过来。只是那那些鬼工们承受不了这些的工作强度罢了。 所以,每次就少一些。 齐卫东将那那八百鬼工分为两批,一批到附近山中起石,供石大车装运。一批留在工地上,将石大磨磨碎的石子运送到路基上,摊匀。接下来,就是滚轧了。这是石大碾的活儿,他开开就拖着一个大碾盘在路基上滚来滚去。干得热火朝天。 黄泉大道原来的部分,其实很窄,只有两米左右。原本还要把那些彼岸花另处的,现在来看,已经用不着了。只把它们留在中间,两边用围栏围住,组成一个花带,就像高速公路中间的绿化带一样。只是,高速公路上的绿化带是绿色的,而黄泉大道的上是红色的。 黄泉路上,看不到太阳,昏暗无比。但是有那火红的彼岸花照着,照样施工。 此时,黄泉路上来来往往的阴魂,看到路两边遍布施工的鬼魂,都大惑不解。这条路已经存在了几千年了,怎么突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要加宽了。 有刚刚从人间赶来的阴魂,看到这场景,自然明白,这是道路拓宽工程。现在阳间的大道到处都修得漂漂亮亮的,八车道的比比皆是。宽敞得很。看这拓宽后的黄泉大道,十车道也不足为奇。真正成了黄泉大道了。 再一打听,原来,这伙施工的鬼魂,都是来自琅琊水泊,是苏宁先生主导的工程。于是,众鬼魂对琅琊水泊悄然地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有机会,定要去琅琊水泊一趟,瞧一瞧啊。只是眼下,那可恨的鬼差跟叫魂似地,催得急,不得脱身。 赖辉宗从琅琊水泊专程送来了一大批荧光棒,供施工的鬼魂们照明用。 这样一来,沿途的鬼魂看到这荧光,映着那火红色的彼岸花,不由地欢呼起来。离别之痛也倏然消失。 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工程进度很快,不到两个月,已经从桃止山修到了报犊山。如果按照这个进度,一年时间,就能把黄泉大道修完。 对于服务区的建设,设计施工也是独具匠心。人有人的寓所,鬼有鬼的蜮道。蜮道建设,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鬼的生活习性。鬼喜欢安静,所以,服务区域增设了隔音措施。其次,黄泉路上,多是鬼差押解的鬼魂,所以,休息之处,当以安全为要。以防止鬼魂半路上逃掉。 其实,这些建设指标,都是按着丰都城的意愿出发的。既然是一个项目,就要按照主家的要求来。只有这样,才能符合验收标准啊。虽然到目前为止,丰都方面没有半点具体的要求。按说这样的一个工程目,又是阴间的首条大道,丰都城应该严格把控。可是,他们什么要求也没有,甚至来监理人员也没有。就像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 对此,苏宁先生也觉得不太理解。(未完待续) 第251章 招徕鬼工 随着工程不断向前推进,黄泉大道在阴间的影响力也不断扩大。大家都对这个扩建工程十分期待。然而,现有的八百鬼工却远远不能满足工程进度的需要。 齐卫东把这个问题告诉了白袍先生,希望再从琅琊水泊调一些人手过来。 “琅琊水泊?肯定不行了。” “为何?”齐卫东不解。 “你想啊,琅琊山下,数万鬼军虎视眈眈,琅琊水泊怎能再往外抽兵力呢。万一那个鬼伯达,瞅个空子举兵攻山,如何是好。” 提起琅琊水泊,齐卫东突然想起来了。前段时间,鬼伯达不是从芙蓉山用他的野葵扇扇来八千鬼军吗?何不把那八千鬼军给搞过来修路呢。 听工地上几个闲鬼聚集区来的鬼工,私下里闲聊,说鬼伯达扇来的八千鬼军,由于鬼伯达同苏宁先生签订了筑路协约,不打仗了,他们的待遇极低。每天只有两顿菜津,军饷根本没有。而鬼伯达从丰都城带来的鬼军,则待遇丰厚,不但菜津丰富,每月还有一只元宝呢。所以,那八千鬼军很是不平气。 大家质问鬼伯达,鬼伯达的回复简单粗暴:“你们是从闲鬼聚集区来的,本来就是闲鬼,又什么都没干,管吃管喝就不错了,哪还有军饷。 咦,这是什么话!从闲鬼聚集区来的,也是鬼军,你鬼将军不拿扇子扇,咱也不来啊。 如果这个时候派几个鬼工到鬼伯达的营寨里走一趟,做一做动员工作,说不定,他们就离开军营,跑到咱这工地上来做工呢。 于是,齐卫东悄悄地把这个想法对白袍先生讲了。 白袍先生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有点儿风险。要是被鬼伯达知道了,还不得给抓起来,砍了脑袋。此计须谨慎对待。 “没关系!”齐卫东大包大揽。“派几个机灵的鬼魂过去。不就行了。万一真被他们逮住,就反咬一口。说是被他们的鬼军给抓去的。他们这是破坏黄泉大道的施工,直接告到丰都大帝那里去,看他还敢不敢砍他们的头。” “如此便好。” 于是,齐卫东到那八百鬼众里寻,果然寻到两位机灵鬼,无论谈吐,还是相貌,堪称担此大任。这两个机灵鬼。一个叫灼,一个叫刃。 灼和刃领了命令,骑上马,离开黄泉大道,前往琅琊山下的鬼伯达军营而去。 鬼伯达的营寨里,一派松松垮垮的样子。早晨不出操,晚上不查寝。所有的鬼将与鬼兵都斜卧或闲晃,抽烟喝酒打扑克,比比皆是。 灼和刃把马往树林里一撵,空着手进了营寨。 到了寨子门口。把守寨门的一个鬼军还算认真,喝问一句:“干什么的!” 灼慌忙答道:“拉肚子,止不住了。到外边寻几棵车前草吃了。”说罢,灼慌忙捂了肚子。 “你呢?”然后转向刃。 刃说:“我陪他去的。” 于是,灼和刃轻轻松松地混进了鬼伯达的营寨。 走不到几百米,忽见前边一伙鬼汉围坐在一起,哟五喝六。近前一看,原来是打扑克。看二行的比打牌的还多,聚成一堆,喳喳呼呼。 灼和刃凑过去。 这种场景,在芙蓉山下的闲鬼聚集区。多了去了。灼和刃很快就融入到他们当中去。不时地指指点点,比摸牌的还激动。 这时候。有一个鬼汉要去小解,起身去了。灼忙不迭蹲下身去。抢到一副牌,说我来补上。大家也不管是谁,反正凑手,都无所谓。 出了几轮牌,旁边的刃对灼说:“你就知道在这营寨里混吃等死,天天打牌,不知道黄泉路上的工地上,有好多鬼工都在修路,赚大钱呢。” “赚大钱你怎么不去。”灼回答。 “我正要去,可是怕那守军不让出去。” “他也能挡得住?” 这时候,几个打牌的停住了手,叹道:“说的也是啊。自从到了这营寨,都好几个月了,每天连饭都吃不饱,还不如去那黄泉路上找点活干。” “只怕他们不收咱啊。” “没有的事。我都听说了,鬼伯达现在和苏宁不打仗了,签了停战协议。苏宁去黄泉路修路去了,正缺人手呢。” “听说现在那些鬼工,还是从咱闲鬼聚集区招去的呢。看看人家,看看咱,汗颜!” 议论到这里,灼突然把手中的牌一摔,说道:“大家说的对,鬼伯达拿咱闲鬼聚集区的鬼不当鬼,咱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干脆咱也修路去,虽说苦点累点,可是有白面馒头吃,有元宝赚,不比在这里强百倍。” 灼这么一提议,大家立刻响应。商定当晚行动,将那守卒宰了,逃出去。 是晚,等一切都安静下来,许多鬼军沉沉睡去。那几十位相约逃走的鬼汉悄悄地起来。灼和刃走在前边,挨近那守军。 守军喝问:“干什么的?” “还是拉肚子!”灼捂着肚子,哈着腰回答。 那守军放松警惕,示意他们随便。刃趁机蹿上去,从腿间拔出尖刀,往那守军的脖子上一划,那守军连哼一声都没哼,就倒下了。 刃干这个,是他的拿手绝活。 之后,刃把那守军拖向一边,向后挥一挥手,示意大家前进。 几十个鬼汉唿啦一下子涌出营寨。跑出几百米,忽然听到后边有踢哩踏啦的脚步声。灼招呼大家赶紧跑,很可能被发现了,后边的鬼军追上来了。 跑了一段路,后边的那伙鬼军并没传来喊杀声,正觉得奇怪。 忽然,有跑的快的,追上灼和刃他们,喊道:“跑什么跑,累死我们了。你们是不是去黄泉大道当鬼工的,我们也是。” “我靠!”灼和刃这才招呼大家停下来,掐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没命似地逃。” 原来,晚上灼和刃商议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听见了,于是跟在他们身后,也悄悄地出了营寨,尾随而来。 等到那伙鬼汉挨近,灼和刃粗看过去,黑压压一片,约有几百鬼汉。心中大喜。于是悄悄地吩咐大家:“既然大家有意去黄泉大道,就要相互照应,不要声张,辛苦一点,连夜赶去,省得夜长梦多,被鬼伯达发现了,前功尽弃不说,还有杀头的危险。” 于是,众鬼汉齐声应道:“必须的!” “走啊!”灼和刃哟喝一声,这才顺着来路,奋力赶去。(未完待续) 第252章 离奇失踪 鬼伯达的营寨里,一下子丢失了几百鬼军,还是有震惊的。 对此,鬼伯达高度重视。因为他以为,这一定是琅琊水泊干的。是琅琊水泊偷袭了他的营寨。鬼伯达随即派出姚石赶往琅琊水泊,交涉此事。 姚石到了琅琊山上,说出了夜间发生的事情。众鬼汉都哈哈大笑,说你那几百鬼汉,脚不能蹬山,手不能挎枪,我们要他何用。你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说不定他们偷偷地跑回芙蓉山去了。 查访无果,姚石回到营寨,细细调查,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那几百鬼汉偷偷地跑到黄泉大道当鬼工去了。有那半夜听到动静的鬼军,对姚石如是说。 姚石只得如实禀报。 鬼伯达听了,沉呤半响。说:“跑就跑了,跑了也省一点菜津。” 可是,鬼伯达的沉默,并没影响那些鬼汉继续往黄泉大道去。他们三五十一伙,百把十一群,或夜或昼,纷纷逃离营寨,投奔到黄泉大道工地。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那八千鬼军流失了一半。 这一下,鬼伯达才慌了。其他的倒没什么,主要是名誉挂不住。更担心这支鬼军垮掉,回去无法跟丰都大帝交待。 于是,鬼伯达立刻将此事书信一封,央鬼卒快马加鞭,送往丰都城。 丰都大帝收到鬼伯达的信件,看完之后,也觉得事情难以处理。 丰都城现在的目的,是让苏宁套进黄泉大道的工程里去,整垮他的经济命脉。他的人手越多,修的路越多,消耗的财、物就越多。越能削弱他的力量。 于是,丰都大帝的回复只有短短几个字:“严防继续流失。” 什么跟什么,简直笑话。 其实。丰都大帝还没有这么浅薄,深知道这次鬼军的流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向心力和凝聚力大打折扣。这当然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到处宣扬。 于是,丰都大帝又偷偷地给储子安下了一道密令。 丰都大帝要储子安切实掌握琅琊水泊的财务状况。也就是说,看看苏宁能把这条路修到哪儿,修到恶狗岭还是金鸡山,或者干脆到抱犊山就没戏了。 实际上,苏宁的财务状况真的出了问题。 如果继续这样修下去,真的修不到恶狗岭。最多……到望乡台。尤其是灼和刃从鬼伯达的营寨里勾来四五千鬼工。规模扩大了若干倍。工程虽然加快了速度,可是这一笔开销,却不得了。如果按每个鬼工两个元宝计算,这就要一月一万只元宝啊。还不算菜津,以及在各个地方取土石方,跟那些土地爷爷,以及各个山头的各色妖魔鬼怪,那些黑恶势力,都要打点。 另外,琅琊水泊的日常开销是固定不变的。一分都不能少。 这样大的一笔开销,对于琅琊水泊这样一个穷山僻壤之地,的确是有难度啊。 苏宁先生在琅琊水泊如坐针毡。几次让黄师师盘点库存。 黄师师说:“苏宁先生,现在银两下得可是很快啊。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咱们可撑不了半年呢。” 听完黄师师的报告,苏宁先生私底下去了一趟黄泉大道,查看了一下工程的进度。看见工地上的鬼工们正干得热火朝天。此时,抱犊山早已过了,正朝望乡台修去。 苏宁查看完毕,找到白袍先生,说。“把那些鬼工调回来,从抱犊山往南修。一直修到泰山鬼区。” “为何?” “别问为何,只管去做。” “望乡台方向呢?” “那边……也不能停啊。这样吧。留五百鬼工,慢慢修着。就是这个抱犊山服务区,要好好修,争取修出一个样板来。” 从抱犊山到泰山鬼区,路程并不远,也就四五百里的样子。可是,众鬼汉对此却不解,为什么好好修着黄泉大道,突然改变了主意,往泰山修去。这个……设计方案上没有啊。 一想到设计方案,大家去找隋响与储子安,咨询一下施工措施。可是,找了半天只找到隋响,储子安却不见了。 白袍先生问:“你不是和储子安在一起吗?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他说现在鬼工这么多,要和我分开检查工程的施工质量。我想这样也对,就和他分开了。他左我右。” 白袍先生找遍了靠左的所有角落,仍不见储子安。 哼,这位官老爷,他以为还是在人间啊,这是琅琊水泊! 储子安确实和隋响分开了,只有分开,他才可以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储子安和隋响分开后,就回了琅琊水泊,他得去探测琅琊水泊的财务亏空情况。丰都大帝给他下了诣意,得去完成。再说,只有到琅琊水泊,才可能与飞天彩虹更接近,也好对丰都大帝直接汇报。 储子安是悄悄地回的琅琊水泊,所以不敢声张。临行之前,他在黄泉大道上摘了一朵彼岸花揣进怀里,回到琅琊水泊,把它送给了黄师师。 黄师师是个秀才,风花雪月之情掩于心间,见到那火红的彼岸花,对着它吟诗作赋,自然喜欢。 黄师师吟过诗赋,转身问储子安,黄泉大道上的工程那么忙,你怎么来了。 储子安说别提了,自从灼和刃引来四五千鬼工,一下子涌到工地上,非常窝工,我想找苏宁先生谈谈这事。 你可以去啊。 可是这工程是苏宁先生拍板的,他一定不会听我这话。修路就是烧钱啊,我很担心这样干下去,琅琊水泊是否吃得消。 黄师师说你说的对啊,现在琅琊水泊亏空得厉害。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琅琊水泊就要破产啊。 不出半年?储子安听了,大为吃惊。从琅琊水泊这位财神爷嘴里说出的话,一定不会有假。 于是,当天晚上,储子安就把这个消息,通过飞天彩虹,告诉了丰都大帝。 白袍先生找不到储子安,工程也不能停,同隋响及齐卫东商议,从抱犊山到泰山鬼区,路段与黄泉大道有点不一样。黄泉大道上都是些彼岸花,而到泰山鬼区的地段,却没有。不过这样倒省许多事,不用再为保护彼岸花而耽误工时。直接从两边挖了土石方筑起路基,上边再铺设上三层混石沙料,轧平实了,就好了。 因此工程施工起来,更省些事。总算起来,一月有余,就可以完成这段路程。(未完待续) 第253章 原形毕露 储子安独自一个在山间鬼鬼祟祟,被鬼挑夫看个正着。 鬼挑夫这几天睡不着觉。话说,睡不着是没熬,吃不下是没饿。鬼挑夫这是闲的。闲着没事,鬼挑夫就时常出来溜达,山前山后地溜达。正巧,今儿个就遇见了储子安。见他蹲在那里,拽着一张纸片儿傻愣着,忽左忽右。 “谁?”鬼挑夫大声喊道。 储子安以为是巡夜的鬼差,刚要站起来,鬼挑夫一个箭步蹿上去,一把将储子安的衣服领子抓住了。 “储子安!” 自从这个贪脏枉法的储子安来到琅琊水泊,鬼挑夫一直对他保侍着一种警觉态势。 现在,鬼挑夫本来对储子安就有敌对情绪,现在他深更半夜躲在这里,行为诡秘,更引起了他的怀疑。 “拿来!” “什么拿来?”储子安装做糊涂。 “别装,拿来。” 储子安刚想从袖口里取出那张纸,塞进嘴里。可是已经迟了。他的动作哪有鬼挑夫的动作快。鬼挑夫一把就把那张纸片给夺了过来。 可是,鬼挑夫却不认识字,胡乱看了一眼,黑呼呼地,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说给我了,正好没纸擦屁股。 “哎!哎!”储子安要去抢。 鬼挑夫甩下储子安,早去了。 次日,鬼挑夫见到苏宁,把那张纸片从怀中取出来,交给苏宁。说:“昨天晚上储子安鬼鬼祟祟,十分可疑,这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 “储子安?他不是在黄泉大道工地吗?” “哦,昨日他就来了,说是要找你谈点事儿。”黄师师接过话茬。 “他人呢?” 大家左右瞅瞅。连储子安的影子也没有啊。 “咦?”鬼挑夫也觉得纳闷。 苏宁展开鬼挑夫递给他的那张纸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道密令。是丰都大帝给他发过来的,要他搞清楚琅琊水泊现在的财务状况。 这一刻。苏宁才恍然大悟。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得以印证。 ……原来,曲雪白出走,于沁小姐被捕,都与他有关系啊。 “奸细!”苏宁叫道。 “奸细?”鬼挑夫跺脚。“我早就要宰了他,你们偏不听,结果他是个奸细。” 黄师师这才说:“昨日他还说,他要和你谈谈。他说自从灼和刃引来四五千鬼工。一下子涌到工地上,非常窝工。还说这工程是你拍板的,你一定不会听他这话。修路就是烧钱,他很担心这样干下去,琅琊水泊是否吃得消。”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现在琅琊水泊亏空得厉害,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琅琊水泊就要破产啊。” “糟了,你这话正好中了他的圈套。”苏宁说道。 “这么说他是来琅琊水泊刺探消息的?怪不得一上来就给我送来一朵彼岸花。”黄师师愤慨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何不去找你了。其实他也根本没打算去找你。” “你是说那曼珠和沙华吧。” “是啊。” “我有梦见他们了。”苏宁说。“昨夜。他们两个双方来找我,对我说了许多黄泉大道的事情。可是,那些话我现在却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来过琅琊水泊。” 大家听了,觉得奇怪。只有鬼挑夫不以为然。 “储子安这鬼呢!”鬼挑夫跳脚。“我得把他抓回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然后再把他给丰都大帝送回去。” “早就跑了,他原形毕露,还能等到现在让你抓啊。”苏宁制止住他。 鬼挑夫一跳多高,然后抱头蹲在地上,捶打起来。“我真笨,怎么没把他抓起来呢!”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的确。此时此刻,储子安早就溜了。一没去鬼伯达的营寨。二没回黄泉大道工地,而是回了赢台。他觉得。只有赢台才最安全。就算丰都大帝那里,也不够安全。极有可能,他在逃往丰都城的路上,就被苏宁派人捉回去了。就算苏宁捉不到他,他回了丰都大帝,惹出这么大的祸,把丰都大帝的旨意给弄丢了,丰都大帝也饶不了他。 苏宁说:“且不去管他了,还是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剑哥哥说:“这么说,之前我们的忧虑是正确的。” “是的,其实这是他们的一盘棋,鬼霸天是说客,鬼伯达是主谋,丰都大帝是总舵主。而储子安,是他们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苏宁总结道。 “这样,我们岂不是上了他们的当了?”黄师师担忧道。 “也不尽然。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是我们之前有过谋划,二是幸好我们已经调整了思路,相信不久就会有转机的。” “什么转机?” “天机不可泄露。” 大家瞧着苏宁,无限神奇。觉得都到了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卖关子。 接下来,苏宁先生作出了两个决定。一是差人拿着从储子安手里缴获来的丰都大帝的密令,去泰山大帝那里,揭发丰都城,接回于沁小姐。二是动身去泰山地段的工地,亲自督促工程的进度。 鬼挑夫和于沁画妖自告奋勇前往,苏宁点头应允。 鬼挑夫是一位老泰山,那里一切都熟悉。于沁画妖又是于沁小姐的画身,自然方便。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 当日,鬼挑夫、于沁画妖就跟随苏宁先生一同动身,前往泰山。 到了泰山脚下,鬼挑夫和于沁画妖以为,苏宁先生会跟他们一起上山,可苏宁先生却不上山,而是朝泰山地段的工地而去。 鬼挑夫和于沁画妖不明白。 苏宁说:“你们去,为公,我去,为私。懂了吧?” 鬼挑夫和于沁画妖似懂非懂,与苏宁先生挥手作别。两个上山,一个离山。就此分手。 现在,大家都对储子安事件担忧,根据黄师师的说法,琅琊水泊撑不了半年时间,那么半年之后,琅琊水泊是不是就破产了,形势危机啊。可是,苏宁好像对这危机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地去修路。摊子铺得越大,花的钱越多,离破产的日子不就越临近吗?(未完待续) 第254章 筹措资金 苏宁来到泰山路段,工地上的建设进度很快,苏宁甚是宽慰。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就可以修到泰山,把黄泉大道和泰山鬼区连接在一起。 哇,这还是破天荒的事情。过去,从泰山鬼区,到黄泉路,只是泥泞的小路。泰山是一个著名的风景区,又是老鬼城,许多的鬼魂还是泰山心仪不已。但是要到泰山鬼区走一趟,却不是那么容易。 苏宁见到白袍先生,白袍先生当即就向苏宁先生禀报了储子安失踪的消息。 苏宁说:“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他现在在哪里?” “逃跑了。他果然是个奸细,之前我们的判断没有错。” 接下来,苏宁便把鬼挑夫如何发现这个奸细的过程讲了一遍。 鬼挑夫是个憨鬼,但憨鬼有憨路子。在别人还懵懂的时候,人家都不知不觉给做了。 “都是我监督不力,没能提前找到他作奸犯科的证据。”白袍先生自我检讨。 “没有大碍,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反倒更好,我们有了丰都大帝手书给他的密令,就能堂而皇之地为于沁小姐平反了。现在,于沁画妖和鬼挑夫已经前往泰山,寻于沁小姐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于沁小姐很快就能回到琅琊水泊。” 如此说来,实在是琅琊水泊的大幸啊。白袍先生就放心多了。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了一些路基的细节问题。比如说抱犊山在北边,而泰山最佳登山位置在南边,这条大道总不能从山中穿过去吧,只能绕半圈儿,直接修到鬼语巷子。 另外。关于百鬼园和鬼立方的立项,泰山大帝也想将它们落户到泰山鬼区,可是苏宁不同意。想把它们建在琅琊水泊。 在苏宁的心目中,琅琊水泊就是他的为鬼之命。就是他强魄立魂的根基。 期间,苏宁先生还在工地上见到了石大车。 石大车干活十分卖力气,那些鬼工们装多少石沙,他就能拖运多少石沙,好像他石大车就是一个永远也装不满的车斗子。事实上,也从来没装满过。倒是那些鬼工们时有累得喘不过气来,不装了的时候。 白袍先生说,别的鬼工每月两个元宝。石大车每月得发两百个元宝。 石大车揩一把脸上的汗水,甩一甩,说:“不需用。石大鬼庄有的是元宝,都埋在地窑里呢,还没动头。” 石大车这么一说,却被苏宁记在了心上。 苏宁说:“既然你花不着,可以拿来修路啊,不过也不会亏待你的,用你十个元宝,还你十二个。你看怎么样?” “只要苏宁先生需要。尽管拿去,不用还。” “哎,这是什么话。你把我苏宁当成什么人了。有借有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吧,那就由石大碾回去一趟,把那些财宝统统挖来。” 白袍先生一听,大喜,即命灼和刃随石大碾一同前往。 灼和刃脑子灵活,办事又牢靠,自然受器重。 苏宁又想起隋响,说他可以筹集一些。他爸爸就是做房地产的。是琅琊城的地产大亨。他可以托梦给他爸爸,让他给烧一些来。他爸爸如果梦见隋响在阴间成了一名了不起的设计师。一定会为他高兴的。这点纸钱一定会慷慨奉送。 白袍先生找到隋响,向他一提。隋响当即满口答应。这算什么,要多少他爸就一定会给他烧多少。 “你爸爸不也是一位纺织大王吗,同样不差钱啊,干嘛不让你爸烧一些来。”隋想问苏宁。 “一直烧着呢,都在英雄祠旧址藏着,原本打算作为战略伫备用的,现在来看是时候用到他们了。” 苏宁在泰山路段筹钱,那边鬼挑夫和于沁画妖去见泰山大帝,将丰都大帝的密令递给泰山大帝。泰山大帝一看,大为惊讶,一拍桌子,怒斥丰都大帝:“这不明明算计琅琊水泊嘛!” 于是,泰山大帝顺水推舟,解禁了于沁小姐的禁令,并且允许于沁画妖代替于沁小姐在碧霞祠侍香。 这样一来,于沁小姐真的自由了。 碧霞元君十分高兴,亲自从碧霞祠挑选了一件法宝送给于沁小姐。虽然,于沁小姐现在还没入神籍,但已经履行神职,也算功德无量。 那法宝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连于沁小姐也不知道,因为那东西被裹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放在手里掂一掂,不轻不重。 不管是什么法宝,于沁也不过问,赶紧收了起来。碧霞元君送给她的法宝,肯定都是法力无边的,其法力能差了吗。 就这样,于沁画妖将于沁小姐换下,又留在了碧霞祠。 于沁画妖对于沁小姐讲了琅琊水泊面临的困境。 于沁小姐听了,说,我这几年在碧霞祠,也有一些积蓄。不如这次回琅琊水泊一同带上,也许能应个急。 之后,于沁小姐又通过碧霞元君,通过秋姑,找到许多在泰山鬼区有影响力的道神仙尊,向他们筹钱,并出具了借据。一下子筹得十万只元宝。 然后,于沁小姐带着那些元宝,跟随鬼挑夫,回了琅琊水泊。 大家见到于沁小姐回来了,欢呼不已。 其实,诸鬼汉都是瞎热闹,都分不清楚回来的到底是于沁小姐,还是于沁画妖。 尽管鬼挑夫和于沁画妖一同去的泰山,于沁画妖和于沁小姐替换之后,他也分不出来,哪个是于沁小姐,哪个是于沁画妖。就算于沁小姐回到琅琊水泊,除了白袍先生和苏宁,没有谁能够定夺。是真是假,全凭苏宁一个人说。 现在他们只是胡乱欢呼而已。 当于沁小姐把那十万元宝交由黄师师,让他妥善保管。当大家见到这么多银钱时,才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位于沁小姐才是真的于沁小姐。 哇,这么多元宝啊,这和富婆也没有什么区别。哎,还真是于沁小姐哩。否则的话,于沁画妖是筹集不到这么多银钱的。 苏宁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一看,一定会高兴死的。(未完待续) 第255章 收费站建起来了 一个月后,泰山路段修通了,并且,在抱犊山服务区,往泰山来的方向,还专门修了一个收费站。收费站座落在道路中央,就像一个大站厅,既美观又大方。 对于这个收费站,众多鬼魂都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它们挡在路中间,十分碍事。 泰山路段虽然没有黄泉大道那么宽,但也有十三四米,看上去颇招人眼。 关于虚界的道路,和实界的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区别就在于,实界的路坚实向前延伸,虚界的路看上去就像一条彩带,飘浮不定。那么鬼魂走在上面,就像在跳鬼步,或者飘移。不过,不管怎么说,泰山路段是目前阴间最好最完整的路段了。 黄泉大道看上去虽然比泰山路段好,只是尚未完工。 泰山大帝知道这事后,对苏宁大加赞赏。怎么这事他还不知道,一条通往泰山的大道就修完了。这样的浩瀚工程,也只有苏宁才能做得到啊。 于是,泰山大帝借去天庭办事之际,瞧了瞧那条道路,果然气派。都说鬼道难,有了这样的道路,鬼道再也不难了。泰山大帝想。 到了天庭,玉帝看见泰山大帝,与平常不太一样,道:“泰山大帝今日与往日有所不同啊。” 泰山大帝环顾左右,道:“没啥不同啊。” “不,你的脚底板子上没有泥巴了。” 泰山大帝这才看了看两只脚,果然是干净的。于是对玉帝说:“玉帝您有所不知,我那泰山地段,如今新修了一条大道,宽敞干净,故此脚上没沾泥巴。” “哦?阴间还有这么好的路段。是请了哪里的工匠修的?” “是琅琊水泊的苏宁先生。” “苏宁先生?” 玉帝赶紧让千里眼去天庭外观看。千里眼搭眼往岱崮一瞧,果然有一条好路,宽敞崭新。回到天庭后。对玉皇大帝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玉帝听得眼馋,问:“那路叫什么名字?” 泰山大帝说:“没有名字。” “咦。这么好的一条路,竟然没有名字?”玉帝想了想,“既然是从抱犊山到泰山的,而抱犊山又是中央鬼区,我看这条路就叫中泰路吧。” “中泰路!这名字好。”泰山大帝拍着手称赞。 忽然又心生一计,慌忙叫金童玉米取来纸和纸,递在玉帝面前,说:“玉帝啊。既然这条路的名字都有了,您就提笔给题写上吧,也算您对阴间的一大庇佑啊。” 玉帝想想也是。现在人间到处都是高速、低速,超宽、立体,各种各样的道路,惟有阴间还是千百年前的老样子。是该好好地支持一下。 于是,玉皇大帝挥笔疾书,气韵流畅地写下了那三个大字。 泰山大帝将玉帝手书的“中泰路”三个大字,央人贴到高高耸立的收费站上方。顿时,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将整个收费站都照亮了。就像点亮了三盏上千瓦的白炽灯光。这样一来。从黄泉大道上走来的鬼魂,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三个大字。 接着,苏宁先生将鬼挑夫派到了中泰路上的收费站。 从黄泉大道到泰山。本来游魂就多,如今新路修成,又宽敞又好走,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的鬼魂。他们三五一群,结伴前往泰山游览。 可是,一走到收费站门口,却有鬼卒守在那里,伸手要钱,不给钱不放栏杆。便大为不快。“为什么走路还要钱?”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鬼挑夫说。 “你抢劫啊!” “嗯?”鬼挑夫听着那话有些不中听。指着“中泰路”三个字。说:“看到了吗,那是玉皇大帝他老人家写的,你敢说玉皇大帝他老人家抢劫,你简直活腻歪了。” 其实鬼挑夫的话语,也不中听。没办法,鬼挑夫不识字,是个粗鬼,直来直去。 自有那不服输的,就告到了丰都城。他们觉得,在阴间还是丰都大帝能替他们作主。 丰都大帝一听,苏宁在泰山修了一段路,还说什么此路是我开之类的江湖——黑话,这不是抢劫是什么。立刻差大力鬼王摆平此事。 大力鬼王受命,赶到泰山鬼区,来到中泰路口的收费站。那里滞留着许多不愿缴费的鬼魂,跟鬼挑夫吵吵闹闹。 大力鬼王分开众鬼,走到鬼挑夫面前,问:“你是这儿的头?” 鬼挑夫点点头。 “你不知道乱收费乱罚款是丰都大帝爷最痛恨的事情吗?” “我们这是借债修路,收费还债。” “那也不行。” 说罢,大力鬼王瞄了瞄那收费站的高楼,也不过五六米,凭他大力鬼王的一身蛮力,也就是吹灰之举,定给拿下。于是朝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拉开架式,打算奋力一推,将收费站给推倒了。可是,谁知道那收费站就像从地底下长出来的似地,屹立不倒。反倒把他反推到路边,像有十万伏的电压,震得他两臂发麻。 “哼!”鬼挑夫抱着膀子,不屑一顾的样子。“连玉帝的手书,你也敢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玉帝的手书?” “嗯,不是吗?” 大力鬼王没奈何,灰溜溜地走了。回到丰都城,向丰都大帝禀报了此去的经过。 丰都大帝听了,气得一连大骂了大力鬼王十个蠢猪。 大力鬼王被臭骂了一通,心里不服气,嘟哝道:“有本事你也去试试!” “你说什么?”丰都大帝要拿大力鬼王问罪。大力鬼王哧溜跑远了。 最后,丰都大帝想想,也没奈何。只得任由苏宁他们收取过路费。 又过了一段时间,丰都大帝听说琅琊水泊那四五千鬼工又浩浩荡荡开往黄泉大道,继续朝着望乡台修过来。 琅琊水泊修了这条中泰路,在泰山鬼区名声雀起,又在泰山大帝的支持下,发行了什么琅琊债券,筹集了一大批钱。再加上从收费站收取的过路费,估计又大赚了一笔。 以此类推,如果他们把这条黄泉大道修完,也来一个收费站,岂不让他们把丰都城的钱都赚去了吗。 丰都大帝渐渐地觉得有些后悔,不该听信鬼伯达的鬼话,打什么经济仗。这样打下去,琅琊水泊的实力只会越打越壮大。 如今,储子安失联了。鬼伯达出完骚主意,也趴了窝。听说琅琊水泊修路的几千鬼工都是鬼伯达从芙蓉山扇过去的。看来琅琊水泊这股势力,越来越难以遏制了。(未完待续) 第256章 真理鬼王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苏宁先生大获全胜,整个琅琊水泊无不欢腾。特别是于沁小姐重新获得了自由,回到了琅琊水泊,更值得可喜可贺。 关于苏宁和于沁,在若干年的鬼界旅途中,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今日团聚,实在不易啊。 如今留传着一句话,叫做脸蛋可以不天使,表情一定要可爱。身材可以不魔鬼,动作一定要撩人。 我们亲爱的于沁小姐的脸蛋,可以说已经够天使的了。她先是被选入碧霞祠,成为碧霞元君的女弟子。其后,又在鬼花秀中技压群芳,大获全胜,得了冠军,成为阴间万鬼景仰的绝色鬼花。 泰山路段通行之后,琅琊水泊大庆三日。除了群宴众鬼,还举行了跳月活动呢。 所谓跳月,是琅琊水泊一种自娱自乐的歌舞,就是在风清月朗的夜晚,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共同欢庆。 在曲和没到琅琊水泊之前,这里的原住鬼魂,就跳这种舞。曲和来到琅琊水泊,成了他们的首领,他们更跳,因为他们终于有了个首领,更加高兴地跳起这个舞蹈。 有一次,曲和终于忍不住,问他们跳的什么舞蹈。他们也不知道,就抬头看了看天上朦胧的月光,尽管那月光十分阴暗,但在阴间已经是够明亮的了。于是,他们随口答道:“跳月。” 跳月?这名字不错。 从此以后,琅琊水泊每年都要举行这样的跳月活动。 现在,琅琊水泊众鬼汉齐心协力,打了一场漂亮的经济仗,自然要跳月啊。 在月色清凉的夜晚,大山中的琅琊山寨。涌出来一群又一群跳月的舞魂。这些不同山头的鬼众,聚在一起,跳来跳去。特别是戴英的半面女鬼。加入到跳月中来,大家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虽然那些半面女鬼并不怎么会跳这种舞蹈。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雅兴。只要是跳起来,大家就高兴。 甚至,有的鬼男鬼女开始用舞蹈来谈情说爱。他们越跳越少,各自隐藏在各自的角落里,似乎跳舞不是目的,通过舞蹈和心仪的鬼偶们幽会才是本意。 至于新鬼,他们在这里边学边玩,不经意间已经接受了这种歌舞的熏陶。只有那些年龄大的鬼魅才是跳月的中坚力量。他们要通过尽情的歌舞来除去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疲惫、放松身心啊。 除了多姿的舞蹈。优美的歌声也是琅琊山寨表达情感的方式。男声雄浑高亢,女声柔和细腻。爬山、迎客、吃酒、婚丧与嫁娶,都可以用不同的曲调来表达。其中,最具特色的当属琅琊水泊的湖菜歌。 琅琊水泊八百里水域,自然靠湖吃湖。湖菜歌就是琅琊水泊原住鬼魅在湖中捞湖菜时唱的歌。因为这种歌具有节奏自由、音域宽广、旋律起伏跳跃的特点,就像水中漂浮的湖菜一样变化不定,所以叫湖菜歌。 湖菜歌的腔调结构复杂、篇幅长大,在演唱形式上多种多样,有独唱、对唱、重唱等等。其中以多声部的合声最精彩。琅琊鬼魂们边捞湖菜边唱歌,悠扬的歌声在湖面上回荡。那真是一幅令人神往的鬼蜮画卷啊。 大家在歌舞中彻底放松,当然,于沁小姐也是。 她和苏宁一起。边舞边唱,歌词大多都是即兴的,想到什么就唱什么。只要高兴就好。 都说聪明的女人有两种本事,一种是假装正经,一种是假装不正经。对于于沁小姐来说,在之前的所有时间里,于沁小姐都假装着一种正经。这种正经,在苏宁的眼里,自然变成了一种魅力。一种欲求不得欲罢不能的魅力。 今天晚上,于沁小姐突然一反常态。一会儿将腮帮子鼓起,成圆圆润润的状态。像不高兴要撒娇的样子。一会儿又将舌尖歪在嘴角处,只露出一点儿,不经意间调皮地舔舐着嘴唇,引诱着苏宁,任其想入非非,恨不得马上就同她一起亲~嘴巴了。 性感,一定要性感到戳入眼睛里去啊,那才叫到位! 我萌。这简直太可爱了,逗得苏宁都心旌摇摇。 就在大家蹦啊跳了唱啊的时候,突然,由鬼卒从山下呈上来一旨,是泰山大帝专程差亲信从泰山鬼区送来的。 苏宁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锦帛,上边镶嵌着四个烫金大字:真理鬼王。 真理鬼王?什么意思? 大家被这四个莫明其妙的字搞得晕乎乎的。 苏宁把黄师师找来,请他解答。黄师师好歹是晚清的一个秀才。可是,他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想明白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鬼王两个字倒好理解,真理两个字也不难。可是,要把真理和鬼王连在一起,就难理解了。 最后,苏宁只得求助于沁小姐。 于沁小姐在泰山呆了好几年,总归对泰山大帝有所了解。 对了,于沁小姐还正在编著她的人鬼典约呢,想必她对这一块有更多更好的理解。对于真理鬼王,她一定能给出一个极好的解说。 于沁小姐接过那幅锦帛,左看右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个真理鬼王还真有些难度啊。按照这几年,苏宁先生所做的事情,不就是一种鬼界的道德认知吗,不就是强魄立魂吗。 你看,一开始,苏宁号召大家同强权鬼王作斗争,强调大家要找到自己的根基,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还要发展鬼界的经济呢。这一路走下来,才有了琅琊水泊,才有了与丰都城抗衡的基础。跟随苏宁的众鬼汉才扬眉吐气。 这么说,苏宁似乎有些理解了。也就是说,他是强魄立魂的鬼王啊。看来,泰山大帝是认可他的强鬼之路的。 于是乎,苏宁命人将那幅锦帛悬挂到聚义厅里,靠正墙的墙壁上。让所有走进聚义厅的鬼魂们都能看到它。 从此,他苏宁就是一个真理鬼王,再也不是别人嘴里的那个山大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了。(未完待续) 第257章 交涉结果 为了树立真理鬼王的权威,也为了让琅琊上下都能知道真理鬼王的用意,苏宁先生特别派了两名鬼卒,带着那面锦帛在各个山头巡展,每到一处,都要对它进行一番诠释。 这一天,正好来到那棵千年银杏树下。 千年银杏树虽然鬼魅不多,但它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来往琅琊的鬼魂都能经过此地,所以仍然是一个倍受关注的地方。真理鬼王的锦帛理当在银杏树下悬挂三天。 赶巧,鬼伯达也来到银杏树下,看到树上悬挂的真理鬼王的锦帛,十分好奇。什么真理鬼王?这名字好奇怪啊。再一细看,竟然是泰山大帝颁发的,颁发给苏宁的。于是气更不打一处来。 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看到鬼伯达从远处走来,立刻警觉起来。这个家伙到这里来干什么。 鬼伯达说:“不用不担心,我今天没带一兵一卒,赶紧通知你们的真理鬼王,让他下来会俺。” “又是什么会盟?” “不是会盟,是讨说法?” “哦,那就是找茬!” 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不敢怠慢,赶紧去禀报苏宁先生。 苏宁正在他的寝帐里与于沁小姐缠绵,听到禀报,心里话,这个鬼伯达竟有何事,找上门来了。 “他是怎么来的?带了多少鬼军?” “没带一兵一卒。” “没带一兵一卒?他竟敢独自来到琅琊水泊?”苏宁诧异。 不过想想也是。鬼伯达作为一名鬼将军,自然与众不同,其威望和胆识自然不是常鬼所能比拟的。 于是,苏宁穿戴整齐,手里提了三截*大枪,下了山寨。大步流星,来到千年银杏树下。 “嗨!鬼伯达,你独自来到琅琊水泊。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可干的事情多着呢。” 鬼伯达说着,抓起石桌旁的一块石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砸。说:“苏宁,你给我说说,你修路就修路,为何挖我的墙角?” “挖墙角,挖什么墙角?” “还给我装。你为何将我从芙蓉山扇来的八千鬼军悉数挖走了?” “八千?不会吧,不是五千吗?” 苏宁不知道。之前修筑泰山路段的时候,的确是五千。可是,等到泰山路段修好。玉帝给题了一个“中泰路”的名字。所有的鬼魂都知道了。尤其那些从芙蓉山被鬼伯达用野葵扇扇来的鬼魂,因为他们中的一多半已经去了黄泉大道,每个月都能赚两个元宝呢,令人眼馋。谁还当这个兵啊。 所以,剩下的那几千鬼军也悄悄地结伴离开了营寨。 合着鬼伯达这一阵子白忙活了。 苏宁听了鬼伯达的叙述,朝鬼伯达拱手致谢。“承蒙鬼将军的厚爱,在下谢谢鬼伯达将军啦。” 鬼伯达一甩袖子,说:“不用你谢,你还是说说,你什么时候把那八千鬼军还给我吧。” 这个……苏宁颇感为难。因为。那些鬼工都在工作,如果从黄泉大道上把他们都撤下来,谁来修路啊。 “这个我管不了。反正,你不能把那八千鬼军留在你那里,你这是强盗行为,你知道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成了真理鬼王,也脱不了强盗的本质。”鬼伯达指着真理鬼王的锦帛对苏宁说道。 “此言差也。”苏宁说:“修黄泉大道,是你和我共同的决定啊,我们可是有盟在先啊。” “盟约归盟约,并不包括你可以抢走我的鬼军啊。” 其实。鬼伯达目的很明显,他就是要从苏宁那里索回那八千鬼军。如果苏宁没了那八千鬼军。他的黄泉大道还怎么修,到时候完不成。他在丰都大帝那里腰杆可就硬起来了。 苏宁不知道,自从中泰路通行之后,丰都大帝气急败坏,指使一名鬼差来到鬼伯达的营寨,将鬼伯达臭骂了一通,又罚去了半年的俸禄。所以,这次鬼伯达真的是急了。 苏宁看到鬼伯达着急的样子,说:“既然泰山大帝赐我真理鬼王的名号,我就对得起这个称号。你所说的那八千鬼军,我可以归还给你,不过不是一次性的。你知道工地已经铺开了,不能缺了人手。这样吧,我可以分三批将那八千鬼军归还于你,你看如何?” 鬼伯达听了,沉吟道:“可以。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没问题。不过,这些鬼军已经在工地上干习惯了,再回到营寨,能不能适应军营里的生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甚至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可不能担保。” “这个不用你操心。”鬼伯达嚷道。 鬼伯达走后,苏宁赶紧让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去一趟黄泉大道,将苏宁先生找来。 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不敢怠慢,连夜赶往黄泉大道。 此刻,白袍先生正在工地上连夜加班。看到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惊问何事。 于是,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便将鬼伯达和苏宁在千年银杏树下约谈的经过讲了一遍。 看来,苏宁先生一定有要事,否则,他不会要你们两个专程来一趟黄泉大道。 白袍先生不敢怠慢,将工地上的事情跟齐卫东交待了一遍,跟蛤蟆蟾蜍精和赤练子蛇精即刻启程,去了琅琊水泊。 一大早,赶到琅琊水泊。看见苏宁先生正坐在聚义厅里。原来他一夜未睡,等着他们呢。 苏宁看到白袍先生归来,简单问了一下工程进度。便讲起鬼伯达来琅琊水泊要人的事情。说:“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啊。” “什么机会?” “消灭鬼伯达的机会。” 白袍先生不解。 于是,苏宁附在白袍先生的耳边,如此这般讲了一遍。苏宁一听,兴奋地一拍大腿。“此计真乃高明!”白袍先生连早餐也没顾上吃,就马不停蹄赶回了黄泉大道,抓紧部署这次遣返任务去了。 白袍先一边走一边寻思,这次,可有好戏看了。这个鬼伯达,这次可惨喽。没办法,谁让他碰上苏宁了呢,苏宁先生可是他的克星啊。(未完待续) 第258章 零点计划 白袍先生一到黄泉大道,找到灼和刃,对他们讲了苏宁先生的计划。灼和刃一听,举双手赞成。这个鬼伯达,早就欠收拾了。 关于灼和刃,除了他们的机灵和勇敢,其实大家知道的甚少。但是,对于闲鬼聚集区的鬼魂们来说,就不那么陌生了。 据说这个灼,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是呼延灼,这个自然不得而知。就连灼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灼的英勇和机智,却是人鬼共知的。而且最主要的,他腰间捌了个鞭。 就因为这,灼翻看水浒,对呼延灼生擒韩存保那段百读不厌。 ……正斗到浓深处,韩存保一戟,望呼延灼软胁搠来,呼延灼一枪,望韩存保前心刺去。两个各把身躯一闪,两般军器都从胁下搠来。呼延灼挟住韩存保戟杆,韩存保扭住呼延灼枪杆;两个都在马上,你扯我拽,挟住腰胯,用力相争。韩存保的马,后蹄先塌下溪里去了,呼延灼连人带马,也拽下溪里去了。两个在水中扭做一块。那两匹马溅起水来,一人一身水。呼延灼弃了手里的枪,挟住他的戟杆,急去掣鞭时,韩存保也撇了他的枪杆,双手按住呼延灼的两条臂;你揪我扯,两个都滚下水去。那两匹马迸星也似跑上岸来,望山边去了。两个在溪水中都滚没了军器,头上戴的盔没了,身上衣甲飘零,两个只把空拳来在水中厮打,一递一拳,正在水深里,又拖上浅水里来。正解拆不开,岸上一彪军马赶到,为头的是没羽箭张清。众人下手。活捉了韩存保…… 后来,灼认识了刃。刃和灼不同,是一个混混。不善读书。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三尖两刃刀,到处吓唬人。但是刃这几下子。对付一般鬼不在话下,对付灼就有些勉强了。 当刃听说灼是呼延灼的后世的后世的后世,当时就崇拜不已,当头便拜,结为兄弟。从此,刃就跟随着灼,在闲鬼聚集区混。只是闲鬼聚集区那些个死鬼,一个个都是穷痨。毫无油水。 正好赶上琅琊水泊到闲鬼聚集区招鬼工,灼和刃就报了名,来到琅琊水泊。 前段时间,一心想出人头地的灼和刃,听说去鬼伯达营寨哗鬼工的差使,于是二人计议,当仁不让。白袍先生也访得他俩机智勇敢,当即拍板决定了。 如今苏宁先生又使出此一计,要给鬼伯达来一个开膛划肚,灼和刃仍然首当其冲。 在灼和刃的眼里。这个鬼伯达真是徒有虚名,在琅琊水泊竟两吃两场败仗,真是窝囊。那么他现在一定一筹莫展。不知道是出兵好呢,还是不出兵好。总之,出兵跟苏宁打,难有胜算,且无良策。不出兵吧,眼看苏宁一天一天壮大,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的鬼伯达,一定顾不上对身边鬼军的管束。 现在,经过白袍先生和齐卫东的调整。三千鬼工已整装待发。只看琅琊水泊那边了。 琅琊水泊那边,苏宁也没闲着。根据和白袍先生的计议。三天之后的是夜,是一个阴郁的天气。湿气渐重,气流缓慢,且有弱冷空气入侵,使得空气中的水蒸气液化而成小水滴,是为雾。 雾有毒,能引起呼吸道炎症,不利于身体健康。鬼伯达的营寨内,众鬼军当然不肯外出活动。对于琅琊水泊的鬼军调动,毫无察觉。 所以,当灼和刃带着三千鬼工浩浩荡荡回到鬼伯达的营寨,安顿完毕。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无有闪失。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场血腥之战已经潜藏其中了。 原来,按照白袍先生和苏宁先生的计划,由三千鬼工在鬼伯达的营寨中先开膛划肚,给他来一个中心开花。然后,琅琊水泊再派出一支鬼军一涌而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此计若成,鬼伯达定将大败而归。 且说灼和刃,带领三千鬼工,安顿完毕,佯装睡去。实则勤哨早就排布好了。只等零时一到,一声喊杀,灼和刃便带领三千鬼工,朝鬼伯达的中心营寨冲将过去。 灼和刃首当其中,灼挺鞭,刃举刀,踢开鬼伯达的大寨,呼啸着,刀光剑影,无从分辨。 此时,鬼伯达正在大帐熟睡,被喊杀声浪惊醒,慌忙披衣走出帐外,已见鬼影飘飘,火光通明,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急找鬼卒,可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找得到啊。 这时候姚石从帐外冲进来,见到鬼伯达,大叫一声:“将军,大事不好了,苏宁匪徒杀进来了!” “苏宁?不可能啊,我和他有停战协议啊。” “哎,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停战协议!” 姚石说罢,拉起鬼伯达就往外跑。 鬼伯达的大寨内,尚有一万五千鬼军,如果在短时间内把他们调度起来,已经不可能了。那些鬼军,正睡得香的时候,被灼和刃带领的三千鬼工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了一片。正鬼哭狼嚎,难以尽述。 仓促之中,鬼伯达只带了一千余鬼众,从营寨的西北门冲出去。行了五六里,猛听见后面又涌过来无数鬼军,及近,雾蒙蒙里,隐约可见黑压压的一片,分辨不出,遂让姚石加强警戒。等到近了,才看清原是自己寨里的鬼军,紧跟其后追上来了。 鬼伯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原来,灼和刃杀伐一阵,却并不追赶。惊醒的鬼军有幸逃过灼和刃的切剁,好歹拣了一条命,哪还有抵抗的意志,又探得鬼伯达将军已向西北撤去,于是也呼啦一下子尾随其后,追了上去。 于是鬼伯达赶紧命姚石整顿军纪,打算投奔高里的营寨。 就在这时,突然从水泊岸边传来喊杀之声。原来,是凌成大带着五百鬼军守候在那里,一支支火把照亮水面,明晃晃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鬼军。 鬼伯达不知虚实,不敢叫姚石死扛,命令边打边撤。 其实鬼伯达的那些鬼军哪还有士气抵抗,命令一下,他们掉头就跑,结果被凌成大一阵追杀,死伤无数。 一口气跑出三十里地,确认后边再无追兵,鬼伯达才命停住脚步,喘一口气,清点阴军,伤亡过半,仅剩六七千鬼军。 穷寇勿追。凌成大深知这个道理。以他的五百鬼军,如果被鬼伯达识出,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啊。于是赶紧鸣锣收兵,回琅琊水泊而去。(未完待续) 第259章 山穷水尽 鬼伯达带领残兵败将,来到九女九峰之下,高里的营寨跟前。 现在,鬼伯达已是败军之将,但又不愿意让高里看到自己破败的样子,所以,只派姚石出面,去高里的营寨联络,寻求资助。 鬼伯达是溃逃而来的,所以一应物资皆已丢弃。就算有的鬼军勉强带着一些干粮,也仅够三两天的。 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啊,这是人人尽知的道理。所以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借粮。 高里先生听到姚石的求助请求,说:“就算鬼伯达将军从闲鬼聚集区扇来的八千鬼军一个不剩,不还有从丰都城带来的三万鬼军吗?为何抵挡不过琅琊水泊数千鬼徒?” “别提了,那三万鬼军已折去了一半。” “折去了一半,也有一万五啊,对付琅琊水泊,也是以十对一,如何吃了败仗?” “别提了,那一万五千鬼军睡得跟死猪似地,哪有什么抵抗能力。” “哦,是被偷袭了!” 姚石哭丧着脸说:“高里将军,您现在就不要再跟我讨论这事儿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军粮,鬼伯达将军要我来跟您出借万担军粮。” “万担?我的整个粮库还没有万担呢。” “高里将军,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要是从您这里借不回粮食,鬼伯达将军会杀了我的。” “哼,他要真杀了你,恐怕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 于是,高里先生只借出一千担军粮,让姚石派鬼军押去。 高里先生将那一千担军粮运抵他们临时扎下的营寨,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接下来,鬼伯达将军经过多了解。才知道是苏宁设下一计,里应外合,借助将三千鬼工送还营寨之际。从他的营寨的内部动起手来。 这么说,那三千鬼工已经叛变了他。 哎。这个鬼世界,有奶便是娘啊。苏宁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每天累死累活,挣两个元宝。到底是闲鬼,有一点营生,就没了节操。 “将军,两个元宝就不错了,咱们营寨里的鬼军才一个元宝。至于那些闲鬼。只有菜津,没有军饷的。” “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鬼伯达冲着姚石发了一通火。 姚石不敢顶嘴,只在心里咕哝:“本来就是嘛。” “是你个头!” 姚石大惊,他在心里咕哝,鬼伯达将军都知道,难道他会读心术吗? “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联合高里将军,向琅琊水泊发起进攻。” “发起进攻?” “嗯,难道不可以吗。我们尚有七八千鬼军,加上高里将军的一万鬼军,数量仍然远远超过苏宁。拥有绝对的优势。” 咳,这个鬼伯达还真会读心术哎。姚石心里想。 “可是,高里将军未必出兵啊。” “嗯?你难道怀疑我这个总指挥的权威吗?” 姚石当然不敢。 “去,把这个送到高里将军那里去。” 什么?姚石拿眼睛去瞄。他现在很害怕去见高里,败军之将,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这丢人现眼的事情都让他干了。姚石看见,原来是一道调令。是调高里五千鬼军到鬼伯达的营寨。 这……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鬼伯达现在想,他现在只有七八千鬼军。比高里将军的一万鬼军还少,他这个丰都大将军还怎么当。所以。他必须从高里将军那里调五千精兵。 姚石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来到高里先生的营寨。将调令递上。 高里先生接过那张调令,一看,心里扑哧就乐了。心里话这个鬼伯达,是幼稚呢,还是霸道。 想到这里,高里先生突然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而对姚石说:“鬼伯达将军的命令,高里理应服从。只是你不知道,我这一万鬼军,现在也不够数了。自从苏宁在黄泉大道开工以来,我这里也有许多鬼军偷偷摸摸地逃离了营寨,具体多少尚没统计齐全,恐怕也有两千之众吧。 哎,自从琅琊水泊带领众鬼发展经济,赚了大钱以后,在鬼界已经人人共识,现在这些穷当兵的,都眼馋着呢。所以一得空儿,就都溜了。 “我这边要是没有溜号的鬼军,哪里有闲下来的军粮借给你们。”高里将军又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姚石明知高里先生说的是假话,还不得不附合。 从高里将军的营寨回来,姚石向鬼伯达如实作了汇报。 “胡说!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我也不相信,可是他那么说,我能怎么说。其实高里将军就是不想借兵。” “废话,这还用你告诉我。” 借不到兵,军粮又短缺。鬼伯达将军这回是真的愁了。怎么办呢?难道起兵撤回去吗?不行,不能让苏宁看他的笑话,说他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更不能让丰都大帝看轻了他。要知道,这次出兵,他可是动用了许多心思,将金鸡脚和银鸡脚比下去,赢得了这个机会。 哎,如今却败得如此之惨。也不知道现在那姓娄的去了哪里,要不要动用丰都大帝的这个信息部队。 关于这一段,鬼伯达仍然蒙在鼓里。他不知道现在丰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金鸡脚和银鸡脚窝在丰都城不出来了。 “去,快把鬼霸天给我找来。”鬼伯达对姚石说。 姚石去了。时间不久,就回来了,对鬼伯达说:“鬼霸天不见了。” “刚刚安下营寨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是啊,可是现在却不在了。” “哼!都是些势利小人,看我风光的时候,来了,看我倒霉,跑得比兔子还快。” 鬼伯达无力地倒在他的桌案前,陷入了深深的长思。 “要不,咱们去找找神茶,看能不能解决一下眼前的困难?”姚石问道。 鬼伯达听了,眼也不睁,只摆一摆手,意思说去吧去吧。 其实鬼伯达的那些鬼军哪还有士气抵抗,命令一下,他们掉头就跑,结果被凌成大一阵追杀,死伤无数。 一口气跑出三十里地,确认后边再无追兵,鬼伯达才命停住脚步,喘一口气,清点阴军,伤亡过半,仅剩六七千鬼军。 穷寇勿追。凌成大深知这个道理。以他的五百鬼军,如果被鬼伯达识出,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啊。于是赶紧鸣锣收兵,回琅琊水泊而去。(未完待续) 第260章 白袍公关 姚石来到神荼的营寨,一打听,神荼已到蒙瞳世界去了。现在,寨里是他的一位副官说了算。 蒙瞳世界?在哪里?一个人人都知,但人人不知其在何处的地方。因为那是一个与未来世界联通着的世界,一个隐约可见又含混不清的朦胧之地。 姚石听了,非常好奇,问那副官,神荼是怎么去的蒙瞳世界。 那副官说,是跟随琅琊水泊的苏宁先生一起去的。 跟……苏宁先生?姚石听了,深以为震惊。神荼怎么跟苏宁一起去呢,琅琊水泊现在正和丰都战事不断,他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其实姚石不知,在鬼伯达带着他的所谓的十万鬼军,浩浩荡荡开到琅琊水泊之际,苏宁先生就秘密地派遣苏宁先生去了桃止山。 白袍先生去桃止山,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进行危机公关。试图说服蔡郁垒、神荼不要发兵。 初到桃止山,白袍先生首先去的是八角客栈,在八角凉亭伫立,面对那鬼来鬼往的群众,高声说道:“咦,这个凉亭好漂亮啊!咦,还有一家客栈?不是黄泉路上不准设客栈吗?是谁这么牛逼!” 白袍先生在那里大呼小叫,引来客栈的伙计,上前揪住白袍先生:“你谁啊,不想活了。” 白袍先生轻得很,很容易被那伙计托举起来。 这时有旁观鬼汉过来劝架,说:“你这位白袍老怪,你是外地来的吧,竟敢在八角的客栈前胡说八道。”然后又劝伙计,你也消消气,放下来吧。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伙计丢下白袍先生。白袍先生整一整衣服,扯住那鬼汉,道:“感谢前辈出手相助。请前辈赐教。” 那鬼汉说,你不知道。这个八角客栈,不是平常鬼汉,是一位叫八角的鬼员外开的。这个八角鬼员外,与桃止山多有来往,所以你不敢多言,以免祸从口出。 白袍先生弄明白了。径直来到客栈,一拍桌子,道:“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 那伙计见仍是白袍先生。心里道,一个白袍老怪,还好酒好菜。就胡乱上了一些东西。 白袍先生见伙计不待见,故作心头火起状,探身抓住那伙计,举了起来。这一次,伙计才感到这位白袍老怪的厉害。连连告饶。 白袍先生将伙计仍到地上,那伙计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白袍先生厉声叫道:“赶紧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伙计不敢怠慢,跑到后边。去找老板。 却说这位叫八角的鬼员外,不是别人,正是历山八井的哥哥。八角鬼员外听伙计的密报。从里边蹿了出来,指着白袍先生,叫道:“你敢打我的伙计,你是何方神圣。” 白袍先生说:“在下白袍先生,琅琊水泊是也。” 琅琊水泊?一提琅琊水泊,这位八角鬼员外立刻动了怒气。说:“是不是收留了鲁有财的琅琊水泊?” 白袍先生听了,回道,“是有一个鲁有财啊,经营着气血坊。先生认得?” “这就对啦。”八角鬼员外说道。“不过,这事与你没有关系。我也不难为你,你回去给那个鲁有财传个话儿。就说八角鬼员外与他有一场血债。” “血债?”白袍先生听了,吃一大惊。 “传话可以,但也闻个详情啊。” 于是,这个八角鬼员外才说起两年前,鲁有财手撕八井鬼员外的那档子事。白袍先生听了,才知遇上了麻烦。应道:“此事我一定回琅琊禀报。” 八角扯过白袍先生,又问:“刚才听伙计说,兄弟在八角凉亭下喊什么,什么黄泉路上不准设客栈。” 白袍先生听了,对八角说:“是这样的,琅琊水泊的苏宁先生,久闻八角员外为鬼豪爽,特来求助。我不那样喊,怎能引得先生出来。” 八角听了,便不计较。只问何事求助。 白袍先生便将丰都城的鬼伯达将军领军十万,欲取琅琊一事,合盘托出。这其中,桃止山将有一股鬼军将编入十万大军中。希望八角先生凭借其与桃止山的关系,说服桃止山,不要出兵。 “这事?”八角听了,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琅琊水泊将鲁有财交到八角客栈,我先替兄弟八井报了仇,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白袍先生一听,觉得没了戏,他怎能叫苏宁先生将鲁有财交出来呢。绝不可能。看来这个八角指望不上了。遂决定另辟蹊径。 到了晚上,白袍先生瞅准两个从山寨下来的鬼军,他们从八角客栈吃完了酒,欲回寨里,于是从后边悄悄地跟上,一探身,贴在了他们身上。白袍先生身子骨轻,再加上两个鬼军喝得烂醉,一点也没察觉。白袍先生便十分顺利地混了进去。 白袍先生在山前山后转了一整夜,终于在黎明时分,找到蔡郁垒、神荼的神殿。正赶上两位鬼帝上殿,坦胸露乳,黑髯虬须,眉发耸立,头生两角,手执桃木剑与苇索,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白袍先生一见,便知是二位鬼帝。于是一袭白袍挡住了他们的道。将一封信递上来。 两位鬼帝大惊,问什么东东。 白袍先生说是一封实名举报信。 神荼鬼帝接过来,折开一看,竟然是举报桃止山与八井相互勾结,设立客栈敛财之罪。 “哪里来的?” “是我写的,要举报你们二位。”白袍先生回道。 “哟哈,口气不小啊,你什么来头?” 白袍先生报上名姓。二位鬼帝一听,原来是琅琊水泊来的。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两位鬼帝倒也坦诚。 于是,白袍先生便把苏宁先生的意思传达出来。并指明了出兵的利害关系。并说,如果二位鬼帝能够与琅琊达成共识,苏宁先生愿意带二位鬼帝去蒙瞳世界观光游览,为期十日,全程由琅琊水泊买单,如何? 蒙瞳世界?那可是个吸引人的地方呀。只知道有,但从来没人去过,也不知道怎么去。 于是,二位鬼帝对白袍先生说:“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们商议再说。” 琅琊水泊的实力,两位鬼帝是知道的,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况且这个白袍先生还拿着一封举报信。但是,如果答应琅琊水泊不出兵,丰都大帝那边又说不过去。最后采取了个折中办法,拖延时日,等战事差不多了,再出兵。于是,才有了神荼与鬼伯达张牙舞爪那一幕。 蔡郁垒、神荼两位鬼帝常年在度朔山,早呆腻歪了。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苏宁邀神荼前往蒙瞳世界,并不是突然的举动,而是有着前奏的。姚石只扑了个空。(未完待续) 第261章 蒙瞳世界 去蒙瞳世界,很简单啊。苏宁先生是习得平行咒的,只要一念平行咒,就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啦。 蒙瞳世界,总的来说,是在遥远的未来,是遥远未来的一个分离空间。 蒙瞳世界是由几个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是不是国家的几个地域,组成的一个大陆,与人类隔海相望。像一个偶尔可以飘移的大岛屿。这个大岛屿,就像一个巨型的大龟,大到可以不知道它是一个大龟。 这个像大龟的陆地的脊背上,植物,长成了参天密林,林子里,栖息着成千上万的丛林动物,以及各种独角野兽。密林间,是若干处千里之遥的草原间隔着。 在蒙瞳世界的传说中,这只大龟四肢高大,但它不愿惊吓已在他背上生根的居民,所以从不潜下海去,只在觅食藻类的时候才缓慢移动。又因为藻类也会随海流漂移生长,所以它的移动范围相对固定。据说大龟在海上移动的时候,丛林上方的百鸟盘旋鸣唱,缓慢飞翔。在鸟群下方,蓝色半透明的聚落生物,也不约而同用同一节拍开始歌舞。 但是,蒙瞳世界里,没有衰老、没有病痛、没有战乱、没有饥荒、没有人性的缺憾却是真的。是一个超越自然常识、超越物理定律、超越一切*和物质的限制的地方。面对这样一个极乐的世界,无论对人神鬼界,都是具有强烈的吸引力的。 ……时间也不长,感觉就是小半天的时间,苏宁就带着神荼来到了蒙瞳世界。 此时,大风正挟裹着高楼上的巨量积雪横扫整个城镇街道。地上的雪也给半空的风雪相映,连成一片,成为一片雪的世界。 哦。他们赶到蒙瞳世界的时候,正赶上大雪天气。有点儿冷,不过空气更觉得清绝。苏宁说。这里的风是可以看得见的。初来蒙瞳世界的人,如果遇到这样的天气。肯定以为糟糕透了。其实不然,这风雪中必然有意外的惊喜。因为风雪之中必有牧人家。这样的天气,他们不能出门。若在平时,是不容易见到他们的。 “为什么要见他们?” “因为他们是海族居民中最优秀的一群,因为他们的适应性最强,而且因为总能还人心愿而倍受尊敬。” “海族居民,我听说过的,他们海蓝色半透明身体的海族居民。具有极高的智慧。龟岛每次漂移,他们都用海浪的节拍开始歌舞,并面向大龟前进的方向祈祷,据说这样能让他们下一阶段的生活获得持续好运。海族是未来世界海洋生命先祖的独特进化,每一代都能如祖先一样随时回到大海。在海里,他们的肤色能与海水融成一体。” 正说着,果然见前边有一处牧人家。 这牧人家不论男女老幼,都善编织,喜手工艺。因为他们不但居住的帐蓬造型各式各样,帐蓬上的编织装饰也都制作得十分精美。帐蓬搬走的时候,就摘下来,挂在车蓬上。 这牧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跟着父母学手工艺。小孩子们自己玩的时候,草原上的土拔鼠也会和他们一起用草叶编织图案。并且趁夜晚人们不注意,偷偷地挂在帐蓬上。 这还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这牧人家会根据你许的一个愿望,快速地编织出一个你希望的工艺品来。所用的材料无非是草棵或者林中的腾条。但是它就像真的一样,从此会跟随着你。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我不想这么帅,要变得怎么怎么样有个性。英武。那形象也许只是在一瞬间闪现,但是牧人家已经熟记于心了。会很快地照着你想象中的样子给编织出来。这样,当你离开蒙瞳世界的时候。就可以带走它。它就和你一样了,能呼吸,能吃饭,能睡觉。只是形象与你截然不同,是想象中的另外一个你罢了。” “是吗?”神荼顿时来了兴趣。 “你可以许一个愿了。” 神荼想了想,自己相貌丑陋,人皆不与为伍。想一想就惭愧不已。眼下,终于有一个改变自己相貌的机会了。于是,在牧人家前,神荼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愿言。 那牧人家一对夫妇,看着神荼,略微笑了笑,便干起活来。 他们由于长年编织,两只手上的手指骨节十分分明,且皴裂无比。但是,这些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灵巧自如地编织腾像。此时,牧人家的那位小男孩也在一边不停地忙碌着,一刻也没闲着。 牧人家一对夫妇一边编织,一边絮絮叨叨:“如果是秋季来,你们便能见到草原的美丽。青草离离,秋季萧瑟的劲风在草地上吹出一叠一叠的波浪,悸动如那波浪强烈地冲撞着内心时,便会有飞龙在草原上飞腾,如果你许一个愿,那飞龙会带你去到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哩。” 牧人家说完,一甩手,说:“好了。”腾像编织完毕。 神荼接过来,低头看去,牧人家编织的神荼,惟妙惟肖,果然好看,那相貌比他本人的英俊多了。最让他惊奇的是,腾像竟然真的能走能动,能说能笑。 神荼高兴极了,立刻将他揣进了怀里。 苏宁付了钱,使那牧人家用腾条编织的一个神荼的腾像,完全成了神荼的一部分。 三日以后,雪过天晴。他们便去休验仙境旅游。蒙瞳世界的仙境游,可以说是让人流连忘返。 一个人如果亲身体验了那种穷奢极欲的极乐感受,就死活也不愿意再回到原来那个压力重重的现实世界去了。那种感觉只有在电影《阿凡达》上才有的真实体验。 实际上,到蒙瞳世界,都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苏宁对神荼说。年轻的时候找到自己生命的意议的人,才是最幸福的。这时候,他会无需寄希望于外在。不幸的是,更多的人到了临死才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可是到了那时,他却快要死了。 神荼说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是不是很悲哀。 你还不至于悲哀,因为你是神。你的生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候,在蒙瞳园里,正有一位老年智者,正给前来观光游览的空间来客演讲。众多游客们或坐在树下,或站在台阶前,缠绕在树枝上的飞龙,盘旋在上空的天鹰,也都在聆听。 智者说,仙鹤落在地上唱歌起舞的时候,不要去恫赫它们。仙鹤在空中飞翔,请对它们礼拜。蒙瞳世界里的原住居民的孩子们,从小就接受这样的训导。有时候仙鹤也会接受他们的请求,载着他们低空飞翔。孩子们在仙鹤的背上吹奏牧笛。影子掠过地上的牛羊。牛羊也抬头用鸣声为他们伴奏。是的,这是人神重新共处的崭新时代。 ……你们都是来自各个空间体系,但是只有在蒙瞳世界,才能见到你们那个时代终结之后的景象。其实,再先进的装备,如果配上一颗粗糙冷漠的心,也无论怎样的杀人利器,配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为蒙瞳世界的人们所不齿。这里的展品,都是很久之前各个世界以科技和道义为名的残留物,以及环境、战争、设备故障给人们带来的所有灾难的记录。 神荼和苏宁边听边看,惊讶不已,各个世界的灾难记录真是触目惊心。神荼再也不想再游览下去。尽管十日时间尚未结束,他还是决定提前回去,从琅琊水泊撤军,再也不要打这仗了。(未完待续) 第262章 嗜血同盟 神荼和苏宁去蒙瞳世界,等于是两军休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于是,夷山之上的克铁匠与戴英,自然和神荼的鬼军撤消了之前紧张的对抗。不仅如此,克铁匠还从鲁有财那里购得一千桶气血,送往神荼的营寨。结为嗜血同盟。 神荼的那些鬼军哪里喝过这等上好的气血,立刻就被这美味给征服了。神荼的副官对前来送气血的夷山守军,称兄道弟,言道:“好兄弟,这才是好兄弟啊。” 所以,当姚石来到神荼的军营,谁还信姚石的蛊惑之言。那副官对姚石说:“我们神荼帝出军营了。” “去哪啦?” “神荼帝去哪啦我们哪里知道。” 姚石无语,在神荼的营寨呆了一整天,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在回途中,姚石遇见了娄牙犬的情报部队,他们正开着车子兜风呢。只可惜山路崎岖,行走不快。 娄牙犬把姚石请上车,询问了鬼伯达将军的近况。知道了损失惨重。对姚石说:“我早就说过,我们的情报人员早就探到情报,苏宁欲对营寨动手。可是鬼伯达将军不听呢,他深信他的经济战略。 “你这些都是事后诸葛这,还是说说有什么新的情报吧。” “新的情报,就是神荼和苏宁现在关系密切,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算是什么情报?” “这也是情报啊。至少可以说明,神荼和苏宁之间,已经不再是先前的敌对态势,这就说明一点,你现在去寻神荼,求他支持你,等于嘴上抹石灰。txt小说下载” “怎么说——” “白说。” 最后,娄牙犬靠近姚石,说道:“如今,鬼伯达败局已定。你啊,还是考虑考虑怎样撤离吧。” “撤离?”姚石瞪着娄牙犬。“这话可不敢乱讲,难道你想当第二个杨修吗,当心你的脑袋。” 娄牙犬摇了摇头。 最后。娄牙犬将姚石送到路上,嘱其好自为之。 姚石回到营寨,诉说了这一路上的经历。鬼伯达听了,突然指着姚石大骂混蛋。姚石被骂得莫明其妙,不知如何应对。 从鬼伯达的大帐出来。顶头碰上了鬼霸天。 “咦,你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鬼霸天说我能消失到哪里去,这几天我到琅琊水泊去了。 鬼霸天由于特殊的身份,到琅琊水泊,料定琅琊水泊对他不能怎么样。原因有三。其一,苏宁和高里修好,名义上他是高里的手下,苏宁一定不会对他怎么样。其二,上次于沁小姐那档子事。他是被冤枉的,这点苏宁和他都心知肚明。现在于沁小姐已平安无事,苏宁是个聪明人,不会再节外生枝,对他有什么报复行动。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场经济仗,其实是他鬼霸天从中搓合的,苏宁打了一场漂亮的经济仗,成为获利一方。自然对鬼霸天另眼相看。 所以这几天,鬼霸天过得十分潇洒,在琅琊水泊如座上之宾,每日好吃好喝。并且在琅琊水泊随便走随便逛。 正是这几天。鬼霸天在琅琊水泊探得消息,苏宁揩同神荼去了蒙瞳世界,他们已经结成了嗜血同盟。如果不出意外,神荼很快就要撤军。当然了,他会找一个很好的借口的。不管怎么说,这已成定局。 鬼霸天把神荼和苏宁结盟的内情一说。姚石一听,与他在半路遇见娄牙犬提供的情报极其吻合。 这两个家伙一对号,鬼霸天一拍姚石的肩膀,说:“兄弟,你真的错了,能怪鬼伯达将军骂你吗。” “我错从何来?” “娄牙犬说的很对,你们现在已成败局,无非是怎样撤离的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撤离也是需要一个理由的。就像神荼撤军需要一个借口一样。”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没明白,你难道不想想,鬼伯达将军撤回丰都,不得向丰都大帝禀报啊,他怎么禀报,他不得说神荼出兵不出力,勾结琅琊水泊,造成两军阵前接连失利。但是光凭他说还不行,还得有一个帮腔的,这个帮腔的,不得是娄牙犬将军吗。你如果把娄牙犬将军请到营寨来,鬼伯达将军加以示好,娄牙犬再向丰都大帝禀报,鬼伯达回到丰都城,就算吃了败仗,有神荼这个垫背的,也可以原谅他。” 姚石一听,一拍大腿,叹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简单,第一,你去请娄牙犬将军。这第二嘛,继续到神荼的营寨,只要他……你就可以……剩下的话就不要我再说了吧。” 经鬼霸天指点迷津,姚石才恍然大悟。 姚石走了多远,鬼霸天追着说:“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哈。” 姚石不理鬼霸天,赶紧去寻娄牙犬,对他说,鬼伯达将军请他到寨中商议军情,请他务必去一趟。 娄牙犬听了,自然不敢怠慢,驱车前往。 接下来,他又差了两个亲信,再次前往神荼的营寨。 这一次,神荼已经从蒙瞳世界归来,听到副官汇报,说鬼伯达正欲和苏宁在琅琊水泊的千年银杏树下再次会盟呢。 “为何?” 副官说:“苏宁修筑的中泰路博得得玉帝的好评,称丰都城和琅琊水泊的筑路协定功德无量,所以,鬼伯达将军将与苏宁一起再度会商后续的事项哩。” 神荼一听,甚好。吩咐副官:“连夜拔寨,回桃止山。” “为何?”副官不解。 “如今和平稳定,再无战事,为何还驻扎于此,劳军伤财,不如搬师回巢。” 当夜,神荼的五千鬼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荼哪里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姚石安排两个亲信,在他的营寨散布出来的。 是夜,鬼伯达和娄牙犬在大帐内饮至酣醉。次日,听到姚石禀报,神荼的五千鬼军不辞不别,回桃止山去了。 鬼伯达听了,听取了娄牙犬的建议,决定班师回朝。最后清点余部,共计七千鬼众。分三批,撤离琅琊水泊,回丰都城去了。 在这中间,只有鬼霸天,两头抹勒光滑墙,都得着好了。(未完待续。)xh118 第263章 鬼军撤离 “这正是消灭鬼伯达的最佳时机,赶紧行动吧。”众鬼汉提议道。 苏宁听了,摇一摇头,说:“穷寇勿追。更何况,鬼伯达这次撤兵,是有组织地进行的。他们共分三批,渐次撤离,恐怕不好靠近。”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样让他跑回丰都去啊。” “no。” 苏宁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早有盘算,就算此时不能将鬼伯达消灭掉,也要骚扰他一下,就他狼狈而归,省得他往后再来琅琊水泊捣乱。 其实,苏宁的走阴身包括五项法能,分别是穿墙、掘地、漂浮、天眼、吞噬。穿墙、掘地这些好像都是十分简单的法能。漂浮,其实就是飘移,苏宁已经多次使用过此法,琅琊水泊的众鬼汉大多都知道。惟有天眼和吞噬,都不太熟悉。 其实,也不是没使用过,只是没有特别标示而已。所谓天眼,苏宁的三截*大枪,那枪尖之上的蓝光闪现,察之千里,其实就是最好的例证。并不是克铁匠给苏宁打造的这杆三截*大枪有多么厉害,而是苏宁和天眼之术,透过三截*大枪的验证而已。 此刻,苏宁再次坚起那三截*大枪,目光聚焦于枪尖之上,发现鬼伯达的三股鬼军均已全部撤离,知道自己开始行动了。 苏宁为什么要等到鬼伯达开拔之后才行动呢?这里边有苏宁自己的考虑。如果他们还没开拔就开始行动,他们肯定会奋起反抗,以琅琊水泊的这点兵力,是难以与之匹敌的。之前的数次战役,其实并非是直接对抗,而是苏宁进行了巧妙地部署。抓住了关键点,才取得了胜利。 与此同时,苏宁同时还有另一可喜发现。他看到。在距离济水百里之地,有一支半面鬼军。约有四五百众,正从西向东,一路走来。不用问,这一定是克俭带领的半面女兵余部从渭源赶来。 不仅如此,苏宁还发现,在她们中间,千年飞狐也在其中。 原来,向邑王恐怕克俭带着清一色的鬼女子。路途劳顿,恐有危险,所以命千鬼飞狐随军前往,一路护送,直到琅琊水泊为止。 这个千年飞狐可是会施毒药的。两年前在鸟鼠山,他就领教过他的厉害。 “真是天助我也啊。”苏宁感叹道。“何不利用这机会,给鬼伯达来一个狠的。” 按照鬼伯达的行军速度,再有三天,估计他们也就到济水了。于是,他悄悄地带上了戴英。念动咒语,行走阴法,只几分钟。就来到济水旁边,找一处宽阔的地界,立定下来。然后扭身一变,变成一座城池。那城池不大不小,也就相当于一个古镇,环水而立,十分迷人。 等到克俭带着半面女鬼来到济水边,一路饥渴劳顿,使得她们再也不想走了。 女人是水做的。女人与水。似有天生的缘分。女人更爱清洁。坐在水边梳头洗脸,整理容妆。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又见小镇风光迷人,于是克俭下令。在此驻留两日。可是她们哪里知道,这座小城是苏宁的法术变来。苏宁同样用炮制哭城的方式,炮制了一座美丽的水边小城。 克俭到得小镇。镇子上的鬼众不多,寻来寻去,却见戴英独在一座楼宇之中。甚是惊奇。于是冲上前去,握住了戴英的手,疑问何事只身在此。 戴英便将苏宁的妙计讲了一遍。克俭听了,拍手叫好。 于是,克俭就把四五百鬼女子召集起来,化成民装,三五成群地在济水河畔梳洗嬉戏,极尽女性之媚,专等那鬼伯达的鬼军来到济水,惑其军心。 与此同时,戴英又与千年飞狐见了面,同样把苏宁的计策讲了一遍。千年飞狐一听,道:“这很简单,到时候看我的就是了。” 果然,三日之后,鬼伯达的鬼军抵达济水。众鬼军一看,多么好的水源,更重要的是,河边多有艳丽的鬼女在那里嬉闹。 “咦,这是什么地方?” 有先行官禀报,此地妆镇。 妆镇?没听说过。看地方不错嘛,鬼女子颇多,不如就在此处安营扎寨,歇息两日。反正已经离开琅琊水泊几百里地,已无后患。 于是,他们当即决定,在这妆镇安下营寨,驻扎下来。 苏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既然此镇是苏宁施法所为,就必有所图。其实这法就是苏宁走阴法中的吞噬。说得直白一点,就像一个大鳄伸开大嘴巴,将众多小生物全部吞进肚里去一样。只是鬼伯达的这些鬼军看不出来而已。 既然在镇子住下来,就免不了取济水渴饮。而在此时,千年飞狐早有准备,他趁着他们不备,很快往济水河里注下了毒素。那毒素一经水稀释,便满河皆是。 鬼伯达的鬼军从河中取了水,喝下去,不到两个时辰,一个个肚子登时鼓了起来,就像癞蛤蟆一样。不仅如此,还不停地拉稀,拉得直不起腰来,最后,成批成批的鬼军因为脱水而毙命。死者三成占两成。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检查了所有了饮食,都没有问题。惟有这水,难道是这水的问题。 鬼伯达在后边得到消息,大为震惊,命令鬼军加快速度,赶往济水,查看究竟。 谁知道,就在他的鬼军加快步伐往前赶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琅琊水泊的匪徒追上来了!” 这一句喊不打紧,前边的鬼军以为真的追来了,要不怎么让加快步伐呢。于是乎,你追我赶紧,生怕落在了后边,被苏宁的鬼军给撵上,把小命给搁在那儿了。 这时候,曲和率领的五百鬼军从后边往前赶,所杀者不计其数。 鬼伯达也不知道后边到底有多少追兵,也不敢怠慢,命令鬼军加快速度前进。一路逃奔百里,见后边并无追兵了,方才停下,清点人数,不足千人。不由地仰天长叹。 鬼伯达率领残兵赶到济水时,哪里还有妆镇的影子。就在他们喘息未定,克俭带着她的半面女鬼又一阵喊杀,直让鬼伯达胆战心惊,只得弃兵而逃。 这时候,只听得苏宁在上空高声喊道:“鬼伯达,鬼伯达,丰都城里是你家,回去吧,回去吧,回去之后莫被打。” 鬼伯达仰头一看,竟是苏宁,气得口吐鲜血,哇哇怪叫。(未完待续) 第264章 暗度陈仓 却说黄泉大道的施工工地上,由于鬼工聚增,分段施工,工程进度很快,不久,便修到了忘川。( )-..- 按照原订计划,整个黄泉大道,一共要修建六个服务区。它们是桃止山服务区、抱犊山服务区、望乡台服务区、恶狗岭服务区、金‘鸡’山服务区、忘川服务区。 关于这六个服务区,隋响曾经畅想,琅琊水泊又可以大赚一笔。但是,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苏宁先生却把各个服务区的经营权无偿地送了出去。 桃止山服务区,当然给了蔡郁垒和神荼。一次矇瞳世界之行,拉近了桃止山和琅琊水泊之间的距离。他们不再是敌对关系,而是在暗中进行了紧密的合作。这桃止山服务区,便是其中之一。 抱犊山服务区,同样给了周乞和嵇康。 看到这里,也许该明白了,都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乞和嵇康一直没出兵琅琊水泊。 当时琅琊水泊众鬼汉在聚义厅商议军情,还信誓旦旦地说,如果周乞和嵇康胆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实际上有上两次‘交’锋,周乞和嵇康也变得犹豫起来。就算鬼伯达怎样下令,他们只是推托兵力不足,无法征集到鬼军。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当黄泉大道即将修到抱犊山时,白袍先生已将抱犊山服务区的经营权限提前透‘露’给了周乞和嵇康。 对于恶狗岭服务区和金‘鸡’山服务区,苏宁先生先后将恶狗岭服务区给了娄牙犬,金‘鸡’山服务区给了金‘鸡’脚和银‘鸡’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苏宁虽然与他们‘交’往不多,但是,通过另外一个人,鬼掮客乔安,一切都ok,搞定了。 忘川服务区,当然给了孟婆。孟婆在丰都鬼城,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舍她其谁。 六个服务区中,只有望乡台服务区,因为没有势力范围,所以没有赠予出去。当然了,望乡台并不是没有圈定的势力范围,阎王爷便是。但是,阎王有十个。具体找哪个,不太好找。因为总不能个个都找吧,那样的话,会因为分成不均,闹出‘乱’子来的。所以这望乡台就暂时搁到一边去了。 对于这样一条高标准的黄泉大道,毋庸置疑,服务区的经济收入一定是很可观的。 这样一来,五方鬼帝中,有两方鬼帝得到了苏宁的好处,金‘鸡’脚和银‘鸡’脚。以及娄牙犬,掌握丰都城的‘精’锐之力的重量级人物,亦得到了苏宁的好处。就算那位与世无争的孟婆,同样捞到了油水。于是,丰都城的这些势力,就算他们不与苏宁为友,也绝不会再与苏宁为敌了。 惟一保留下来的。只有两头的收费处,鬼‘门’关和三生石,其收费权牢牢地掌握在苏宁手的手中。 当然这些都还没有公开,因为工程还没有最后完工。如果把这样的结果宣布出来,无疑会在丰都城投下一颗炸弹,丰都大帝和阎王爷能同意吗。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一个更大的动向,这就是于沁小姐策划的行动计划,也是一条最最大胆的计谋。代号“鬼媚计”。 为了这个行动方案,苏宁先生和于沁小姐作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他们将黄泉大道上施工的鬼工分成四个部分。望乡台的由灼和刃统领,恶狗岭的由剑哥哥和琴妹妹统领,金‘鸡’山的由克勤、克俭、千年飞狐统领。忘川的由凌成大、响马妞统领。四个路段施工的鬼工们,原来是由齐卫东带领的,现在一分为四,齐卫东只与隋响一起检查施工质量去了。 因为,储子安不知去向了嘛。 这样安排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将四散的鬼工牢牢地控制在一起,以工养兵,提前部署,以待时日。 每天,他们除了进行紧张的施工外,各个头目还会‘抽’出一定的时间进行军事动员。 于此同时,琅琊水泊还‘抽’出五百半面‘女’鬼到黄泉路来,给那些紧张施工的鬼工们提供必要的服务。比如说送茶送饭,比如说洗衣换服,比如说歌词唱曲。这样,给丰都城看来,一个全心全意为鬼工服务,一个满腔热情投入基建的**,绝无二念。没有谁会认为,这些鬼工们其实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着啊。 为了整个计划付诸实施,每隔一周,苏宁就会暗中从筑路的鬼工中‘抽’调五百,前往响马岭,也就是凌成大和响马妞原来呆过的地方,在那里统一进行集训。 三个月后,已将在黄泉大道上施工的八千鬼工——是的,已经有八千鬼工了,其中的大半调往了响马岭。 响马岭这个地方,在这里屯兵,有诸多好处。一是距离丰都城较近,可以随时进‘逼’丰都。二是这地方隐蔽,且取食方便。三是‘交’通方便。因为响马岭处在丰都城去北方鬼帝张衡、杨云的罗酆山,以及西方鬼帝赵文和、王真人的幡冢山,一个必经的道口。在‘阴’间,这也算是官道了,所以‘交’通之便利可想而知。 从闲鬼聚集区来的这些鬼工,多半没有正规的军事训练。因此,一些必备的训练科目是必须的。其实主要就是方队训练和队列训练。别看那些简单的站军姿、走正步,简单的动作重复上几百次,也是非常艰难的。更何况这些来自闲鬼聚集区的闲鬼,平时什么都不干,闲散惯了呢。哪里受过这种拘束。当体能训练科目展开之后,那五公里越野、百米冲刺、蛙跳、俯卧撑、单‘腿’伸登、组合体能练习项目,每一项都不是轻易能挨下来的。 最后就是战术训练,主要训练的是单兵战术。其中包括持枪卧倒、端枪卧到、低姿匍伏、高姿匍伏、侧身匍伏、高姿侧身匍伏、滚进等。所有这些,归根一点,就是在响马岭的鬼工们的训练科目中,主要是为了攻城而进行的。 所谓攻城,就是让攻击部队的优越兵力,可以在最小的伤亡情况下,攻击防卫者。其中,许多装备是设计来撞击和破坏城墙的。除了简单的云梯之外,不有攻城锥以及大盾。这些虽然看似简单,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却需要很大的勇气和气力。 第265章 策反徐文、徐方 鬼掮客乔安在丰都城内,委实做了许多工作。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 在苏宁先生的授意下,金‘鸡’脚、银‘鸡’脚,娄牙犬及孟婆,都是鬼掮客乔安给搞定的。接下来,就是徐文和徐方了。 苏宁曾经说过,徐文和徐方是丰都城的鬼差大人,鬼差大人是不随便看重琅琊水泊的,因为他们在鬼界的生活稳定,吃喝不愁,而且地位高人一等。但是如果他们内心里一旦承认了琅琊水泊,对琅琊水泊来说,便是一件幸事。 现在是时候策反这两位鬼差大人了。 为什么呢,因为徐文和徐方没把丹若带回丰都城,半道上给‘弄’丢了。回到丰都城后,丰都大帝怪罪下来,一声令下,将徐文和徐方关了起来。 一句话,就是锒铛入狱了。 对此,徐文和徐方没有怨言,谁让自己犯了过错呢。好在丰都大帝只是象征‘性’地惩罚一下,并没有真的对他们怎么样,虽说一呆就是半年,他们在监牢还算自由。 丰都大帝也不当真,因为那个丹若小丫头,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她叨叨的那些言论,都是老生常谈。丰都大帝只是为了堵大家的嘴巴,让大家一看他广开言路,是一个贤能的大帝。没带到丰都城,就没带到丰都城,真要是给带来了,他还真不好直接跟她对话。 但是徐文和徐方对苏宁来说,如果能把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来,却是帮助很大。 于是,鬼掮客乔安就跟丰都大帝进言,说徐文和徐方两位鬼汉,也算是丰都城的义士豪杰,为丰都城出了不少力。虽说上次押解丹若出了纰漏,但也是无心之过。总不能长期押着吧。 丰都大帝听了,问:“你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不如给他们一些差使,戴罪立功。一来堵住了大家的嘴巴,二来也给了他们一个走出来的机会,不知大帝意下如何?” 丰都大帝听了,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应允了。只是有何差使供他们去做? “眼看着黄泉大道就峻工了,在这方面,丰都城一直无所作为,不管是假戏也好。真戏也罢,如今木以成舟。现在丰都总得有一点姿态,不如就派他们二位去验收工程,妥当了,直接免去他们的牢狱之苦,如何?”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丰都大帝抚着巴掌想。“就依你计行事。” 丰都大帝虽说在这任上一两千年了,可是他一点也不糊涂。现在的形势是,琅琊水泊的实力日见壮大。本来嘛,也没有什么,可是因为鬼伯达跟这个苏宁结下了仇口。三番两次地寻找机会,要与苏宁拼一个你死我活。他现在觉得,他好像被这个鬼伯达给绑架了似地。如果他不同意清剿琅琊水泊,好像他的权威就大打折扣。 现在倒好,清剿不成,丰都城先已损失惨重。鬼伯达的三万鬼军,据说所剩无几。败局已成。丰都良将俱受惨败情绪的影响。一个个萎靡不振。在这种情况下,徐文和徐方是不再适宜关在监牢里了。相反地,把他们放了来,倒是他丰都大帝笼络人心的极佳时机。 于是,丰都大帝一道旨意,徐文和徐方从监牢里走了出来。 徐文和徐方在监牢的‘门’口伸了个懒腰。互相问道:“我们在里边呆了多长时间了?” “半年有余了。”一个声音回答道。 徐文和徐方扭头一看,似曾认识,又一时叫不上名字来。 “鬼掮客乔安,跪两位神差大人多时了。” “鬼掮客乔安?” 徐文和徐方这才似有所忆。只是他们终日在外边做押解鬼差之事,不曾与这位鬼掮客乔安有过‘交’往。但是他的大名他们还是听说过。 于是,鬼掮客乔安趁机说出了他们从监牢里出来的经过。徐文和徐方两个拱手相拜。 鬼掮客乔安慌忙拉起他们二位,到街边僻静处。拣一处角楼,好酒好菜,点了一桌。 令徐文和徐方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落座不久,苏宁先生从外边走了进来。徐文和徐方一愣,不知何故。鬼掮客乔安不紧不忙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丰都大帝有口谕,此次你们出来,是有差使的,去验收最近新近修成的黄泉大道。” “黄泉大道?” “是的。” 于是,苏宁先生接下来,便把黄泉大道的施工事宜讲了一遍。听得徐文和徐方直愣神。没想到,这半年多来,他们在狱中,却不知道外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是难以置信。 “来来来,两个大人,今天算是给两位英雄接风洗尘。”苏宁招呼道。“不过接下来,看在同是山东兄弟的面子,可要对小弟手下留情啊。” 徐文和徐方慌忙举起酒杯。原来这顿饭,是苏宁先生请的呀。 当下喝得酒酣耳热。 苏宁说道:“两位兄长,还记得那座哭城吗?” “哭城,怎么不记得,俺们就是被那哭城害得,才进了监牢。” “嘿嘿,不瞒两位兄长,那座哭城,就是兄弟俺变的。” “是你?” 徐文和徐方这才慌然大悟。怪不得那座城池消失得如此蹊跷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苏宁自罚两杯,算是给两位兄长赔罪了。 徐文和徐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然后,苏宁又说道:“不知两位兄长还记得否,那时小弟说过的话?” “什么话?” 徐文和徐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何话。 “就是你们将丹若‘弄’丢了,我说如果丰都大帝怪罪下来,如果不能‘混’了,就到琅琊水泊来入伙啊。” 两位一听,本来是有火气的,只是近一年来,锒铛入狱,‘混’得的确也不怎么样,火气就发不出来了。只得讪笑,以酒带过。 当时他们还想,就算因此去坐牢,也不落草为寇啊。现在来看,坐牢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徐文和徐方又问了那个丹若的去向。苏宁都一一作了回答。 不过,接下来徐文和徐方要到黄泉大道去验收工程,说来也不算是投靠琅琊水泊,而更像他们的上级部‘门’呢,所以也就不怎么羞惭了。 第266章 接受使命 黄泉大道是阴间一个浩大的工程,但是这个工程却完成得如此迅即。txt电子书下载/前后还不到一年。 徐文和徐方来到黄泉大道,说是验收工程,其实,他们什么也不懂啊。他们生前一个是贩盐的,一个是强盗。对于土建工程实在是一窍不通。但是平整不平整,结实不结实,他们还是能看出一些来。于是就沿着黄泉大道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走了一个来回。 呀,这黄泉大道,从未像现在这样平坦、宽阔啊。就算筑基,也是十分的牢靠。这样的工程,堪称一流的工程,还有什么可验收的。 一直跟随徐文和徐方验收工程的,还有白袍先生、齐卫东、隋响。 之后,受到苏宁先生的邀请,徐文和徐方由白袍先生、齐卫东、隋响陪着,来到琅琊水泊。一个在他们眼里被视为匪窝的地方。 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鲁有财的气血是必不可少的。别外,就是戴英义军的半面妆演出。 徐文和徐方看到,琅琊水泊上下整肃,并非他们想象中的矛包形象。不由地对苏宁肃然起敬。 于是苏宁趁机进言:“两位兄长觉得琅琊水泊如何?” “甚好!甚好!” “不如二位留下来,共同创立一番鬼界的基业,若何?” 徐文和徐方听了,相互之间望了望。然后徐文站起来,说道:“承蒙苏宁先生的厚爱,只是我们二位在丰都城,年长日久做差役,虽说辛苦,但也算是个铁饭碗。琅琊虽好,只是隐秀之地啊。” 苏宁听了,点一点头。&#;又与徐文和徐方连喝了三杯。继而说道:“如果明日开始,丰都城不复存在了,二位好汉是否愿意到琅琊水泊来呢?” 徐方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一拍桌子。叫道:“偌大的丰都城,怎么能够说不复存在了呢!” 苏宁扯过徐方,让其坐下。 徐方不坐,说:“如果明日丰都城真的不复存在了。我就到琅琊水泊,使船摇橹,给众位好汉做一名摆渡人!” “此话当真?” 徐文强拉徐方坐下。徐方不肯,仍冒出一句。“此话当真!” “好,有你这一句话。兄弟我就安心了。” 酒饭毕了,苏宁先生便邀请徐文和徐方二位好汉故地重游,去了响马岭。 如今,响马岭已经秘密地驻扎了八千鬼军。也就是由黄泉大道工地上训练而来的那些鬼工。他们共分成四个作战部队,每一支作战部队都由两名长官统领。他们是灼和刃,剑哥哥和琴妹妹,克勤、克俭、千年飞狐,凌成大、响马妞。 只见那些鬼军们在岭前、岭后,正练得热火朝天呢。 “咦,这不是响马岭吗。不是凌成大的地盘吗,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鬼军。” 徐文和徐方疑惑不解。 这时候,凌成大已经从远处走来,拉住徐文和徐方的手。说来他们也是有一面之缘啊。 “这儿不是你的响马岭吗?你怎么突然带出这么多鬼军?” 凌成大摇摇头,指了指苏宁先生:“这里的一切,都是苏宁先生搞起来的,已经成了琅琊水泊的第二个军事基地。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宁见火候已到,便将徐文和徐方承让到岭上,开诚布公地讲道:“不瞒二位兄长,兄弟在响马岭设此军事基地。其目的就是冲着丰都城来的。不日便可将丰都城夷为平地。 徐文和徐方看到这里,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徐方。无怪乎这个苏宁在琅琊水泊夸下海口,要让丰都城不复存在。看这阵势,就算不不复存在。至少也让丰都城体无完肤。 “丰都方面知道吗?” “这个不太清楚,如果你们不说出去,我相信丰都大帝是不会知道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已经晚了。” 参观至晚,徐方喊徐文欲走,被徐文叫住了。 “你是聪明还是糊涂?这么大的军事机密。苏宁先生都让我们知道了,你觉得你我还能走得了吗。” 徐方只得停下步子,看徐文的一举一动。 徐文说:“今儿个不走了,就住在响马岭得了。” 苏宁和凌成大听了,高兴不已,又杀羊置酒,款待二位好汉。 其实两位好汉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啊,这都等于兵临城下了,丰都大帝竟然还不知道。看来苏宁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一直饮至于明。苏宁扶起徐文和徐方,道:“你们也出来半月有余了吧?你看这天色微亮,不如趁此下岭,赶回丰都去,也好交差啊。” “这——” “嗳?”苏宁先生说道:“我让你们回去,可不是让你们向丰都大帝禀报这里的秘密的,而是有任务给你们扛。” “任务,什么任务?” “你们不觉得鬼伯达搞的这个工程换和平的决议,是一个造福百鬼的大好事吗?鬼伯达理应得到嘉奖啊。你们何不赶紧回去,禀报丰都大帝,一来验收的工程有个交待,二来也给鬼伯达添几句溢美之辞,或将功补过。鬼伯达还不感激你们二位的再造父母之恩情。” 徐文和徐方一想,苏宁说的对啊。 “可是,我们就此走了,这万一走漏了风声……” “可是如果你们不走,我们不日即将攻城,你在这里岂不成了同伙了吗?” 徐文和徐方一听,也对啊。看来必须得离开。否则的话,他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欲下岭去。 “哎,两位好汉莫急,带上这个再走也不迟啊。” 只见千年飞狐从袖口里掏出两只葫芦,交给徐文和徐方。 “这是什么东西?”徐文和徐方不解。 “是两葫芦特制的美酒,送与两位好汉。” 徐文和徐方推辞一番,受了。 “不过这是两葫芦毒性酒酿。” “毒——”徐文和徐方听了,大惊失色。 “哎,两位兄长不必惊慌。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这两葫芦美酒,是千年飞狐连夜酿制的。其毒素已经一分为二。单独喝其中的任一葫芦酒,都不会中毒。只有将两种美酒掺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产生毒性。”苏宁解释道。 “可是……我们……” “其实很简单,你们回到丰都,替鬼伯达将军说了好话,鬼伯达将军自然记住你们的好处,能不设宴款待二位,到时候只须将此酒献上……多余的话我就不用说了,相信你们会妥善处理的。怎么样?” 徐文和徐方听了,慌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未完待续。) 第267章 兵临城下 徐文和徐方回到丰都城,将在黄泉大道上的验收结果向丰都大帝作了汇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丰都大帝听完汇报,沉‘吟’了片刻,转而对鬼伯达说道:“鬼伯达将军,你对这个道路换和平的结果有何评价?” 鬼伯达听了,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 如果他要说道路修得不错,就说明他的道路换和平是失败的。 鬼伯达现在心里忐忑不安的。因为自从他回到丰都城后,丰都大帝就没问过他一句话。丰都大帝肯定是知道他吃了败仗的。可是丰都大帝为何一言不发呢。他越是不发言,鬼伯达的心里越是不安。还不如将他痛骂一顿,然后没事了,他的心里才坦然。 现在,丰都大帝终于开口说话了,不是训示,而是询问。这样,鬼伯达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个……”鬼伯达清了清嗓子。“总的来说,还是好的。就是我们一直以为忙于军务,监管缺失……” “嗯!” 丰都大帝点了点头。 “可是,徐文和徐方说,路修得不错,是‘阴’间千百年来的最好工程。” “这就好,这就好。” 鬼伯达只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这倒真是一个道路换和平的典范。”丰都大帝继续评价道。 “只能算是歪打正着吧。”金‘鸡’脚上前说道。 “如果当初听从了鬼伯达将军的话,影子部队‘交’由他指挥,开到了琅琊水泊,恐怕现在影子部队也搁在那里了。大帝你这点家底子恐怕都没有了。”银‘鸡’脚说。 鬼伯达听了,偷偷地瞪了银‘鸡’脚一眼。心里话,你现在就损吧,看我惨败,给我下‘药’啊。 徐文和徐方见了,见情况有点不妙,金‘鸡’脚和银‘鸡’脚是想借丰都大帝之手。整一整鬼伯达。如果事态任由发展下去,鬼伯达将军定要吃亏。他现在在泥坑里嘛! 瞧到这里,于是徐文和徐方上前奏道:“丰都大帝,以我们二位在黄泉大道这段时间,耳闻目睹,鬼界上下对黄泉大道的评价非常高啊。” “说来听听。” “大帝有所不知,现在的黄泉大道。比原来宽出好几倍呢,四辆卡车并行。都畅通无阻。在上边行走的‘阴’间鬼魂,无不‘交’口称赞。他们赞的可不是苏宁,而是丰都大帝您呢。” “因何赞我?” “他们都说是您英明,是您亲口下令修了这条道路,您为‘阴’间做了一件大好事。” 丰都大帝听了,虽说也能听出几分不当的夸赞,但是,这个道路换和平的协议,的确是他批准的。 “当然。黄泉路的整修,的确也有歪打正着的成份,但歪打正着也是正着啊。只要为众鬼做了一件善事,就是好的。在这其中,鬼伯达将确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没有鬼伯达将军的极力推动,这条道路就不会存在。” “可是,损失的几万鬼军。又当何论?”金‘鸡’脚追问。 “至于损失,当然令人沉痛。但是干什么没有损失?秦始皇修长城,还死了数以万计的民工呢。再说了,丰都城一分钱没‘花’,就赚了一条道路,赚了一个好名声。也算损有所得吧。如果真的需要‘阴’兵,鬼伯达将军的野葵扇再扇上同扇子,不就有了。” 鬼伯达将军听了徐文和徐方的话,感‘激’涕零。 至此,丰都大帝不再说什么。安排鬼伯达将军回去后,再设法召集五万鬼军,以补空缺。 鬼伯达回去之后。赶紧叫鬼亦雄将徐文和徐方两位鬼差大人请到府上。连鬼促促和鬼火火都没用,一则是为了重视起见,二则是两位‘毛’手‘毛’脚,恐有闪失 ,得罪了恩公。 鬼伯达将军拉住两位鬼差大人的手,言道:“两位仁兄,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徐文和徐方听了,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鬼伯达将军您言重啊,我们的年龄才多大,您才是我们的父母辈啊。” “彼此彼此。” 于是,鬼伯达将军赶紧让人把酒菜端上,请徐文和徐方上座。徐文和徐方谦让一番,才落座。鬼亦雄坐了下首。 哇,一桌子山珍海味啊。 鬼伯达亲自为徐文和徐方两位鬼差斟满酒。 徐文和徐方见了,挪动酒杯,双方从腰间解下酒葫芦,言道:“我们二位长年在外押差,随身带着这酒葫芦,喝习惯了这味道,还是喝这个吧。” 鬼伯达见了,笑道:“也好,随便随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文言道:“我们这酒虽说不是什么美酒佳醉,可是山野粗粟酿制,别有一番风味,鬼伯达将军不妨一尝。” 鬼伯达听了,当然要尝一尝。于是徐文便为鬼伯达将军满斟了一杯。 鬼伯达一饮而尽,大赞好酒。 徐方见了,也为鬼伯将军满斟了一杯,鬼伯达又一饮而尽。 之后,徐文和徐方又轮番向鬼亦雄敬了数杯。 席散,鬼伯达将军拉着徐文和徐方的手,道:“两位大人,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啦,有事说话。” 徐文和徐方听了,也表示以兄弟相许。离去。 这其间,苏宁先生在暗处看得仔细。 原来,苏宁先生收到鬼掮客乔安的信,说是徐文和徐方在天子殿上说了有利于鬼伯达的话,鬼伯达定要答谢徐文和徐方。 苏宁一听,正是按照他们设计的方向走得啊。于是赶紧从响马岭动身,来到丰都城。 从响马岭到丰都城,距离如此之短,对苏宁来说简直不是个事。而且他又会隐身之术,潜入葵府,全程看着徐文和徐方在葵府的一举一动,心中大喜。 于是等徐文和徐方离去,鬼伯达相送之际,他便也‘抽’身离去,临走没忘从桌子上取走两只烤鸭,带回去给弟兄们解解馋啊。响马岭的膳食条件实在有些艰苦啊。 分分钟的功夫,苏宁便回到响马岭,从怀中掏出烤鸭,还是热着的呢。 之后,苏宁向诸位头领详细说了在丰都城的经过,说用不了多长时间,鬼伯达父子就会躺下的。 “不光躺下,还要一躺半个月呢。”千年飞狐说道。 “甚好甚好,有这半个月,就足够了。”大家说道。 于是当晚,苏宁下达了进攻丰都的命令。 第268章 热锅之蚁 当八千鬼军浩浩荡荡从响马岭来到丰都城,丰都大帝还不知道呢。此刻,他正跟老婆子睡觉。有侍卫禀报,丰都四门皆被来犯敌军围住。 “来犯敌军?是何人如此大胆?” “不知道。” “不知道你报什么报!” 丰都大帝责骂了一通,让其赶紧通知鬼伯达到天子殿议事。 有鬼卒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复报,鬼伯达晚上喝了酒,现正睡着呢。 丰都大帝一听,当时就火了,喝了什么酒,还睡着。“难道你没传本大帝的口谕吗?” “传了,可是叫不醒他。” “大胆,给我抬到天子殿来。” 众鬼领命,用担架将鬼伯达将军抬到了天子殿。任凭怎么拍打,鬼伯达就是不肯醒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鬼伯达将军喝了徐文和徐方的毒酒,已中毒太深,没有半个月是醒不过来的。 丰都大帝又问:“鬼亦雄呢?” “也醉了。” “放肆!” 这时候,天子殿上已经来了众多鬼王。大家也都得知了丰都城被围攻的消息,主动跑到天子殿来。 这时候,韩岳上前奏道:“丰都城外东西南北四门,都有围困的鬼军。” “他们是些什么人,有多少鬼军?” 从各城门上的旗帜来看,东方青旗,书灼和刃,南方赤旗,书剑哥哥、琴妹妹,西方白旗,书克勤、克俭、千年飞狐,北方黑旗,书凌成大、响马妞。 书灼和刃。剑哥哥、琴妹妹,克勤、克俭、千年飞狐,丰都大帝对他们一概都不熟。只有这凌成大、响马妞。丰都大帝再熟悉不过了。他们离开丰都,投靠了琅琊水泊。 如今。这个凌成大带兵讨到丰都城,毫无疑问,围困丰都城的鬼军,必是苏宁了。 “是的。”韩岳将军回答。 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丰都大帝没有想到,这个苏宁,现在竟然敢带兵攻打丰都城了。上次,要不是他心慈,放了他一码。恐怕他早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他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就在这时候,韩岳将军也暗暗吃惊。这个苏宁,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说打就打过来了。现在,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部队就在城外驻扎着,如果和丰都城里的禁卫军来一个里外夹击,那可不得了。如果真有好歹,叫他夹在中间,如何是好。 韩岳正胡思乱想,这时候。只听得丰都大帝追问:“金鸡脚将军和银鸡脚将军在哪?” 大家这才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堂之上,你我之身边。看来看去,竟然找不到金鸡脚和银鸡脚的影子。 “咦。这两个家伙去哪了?” 大家不而同地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其实,丰都大帝有所不知,这个金鸡脚将军,自从得到金鸡山服务区,好几天之前就去了黄泉大道,在金鸡山服务区转来转去。这也是他的老家,大本营,故地重游,感慨良多。如今。这个黄泉大道修得真是漂亮,感谢苏宁先生。让他得以在他的势力之地,安享一份收益。 “哎。这小兄弟真是不错,亏得没听鬼伯达那老家伙的话,如果将影子部队开到琅琊水泊,跟苏宁先生打起来,现在哪里有这等好事啊。哎,这个鬼世道,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呢。” 金鸡脚转来转去,看看哪里不满意的,就叫随从进行整改,所以费时费力,一呆就是好多天。 如果在平常,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不行,苏宁已经带着他的八千鬼军将丰都城包围起来了。十万火急呀!可是,任凭丰都大帝如何着急,金鸡脚却对此一点也不知情。 银鸡脚呢?银鸡脚在哪里?丰都大帝一再追问。 银鸡脚当然没去黄泉大道,但也没在影子部队,而是来到丰都城里,此刻正在蜮堂春乐活呢。 这个蜮堂春,虽说没了蓝颜,但佳丽不缺。风姿,绰约者,仍然不少。 丰都大帝派出的鬼卒没找到银鸡脚,但影子部队里有知道内情的,偷偷告诉来者,让其到蜮堂春去找一找。果然,一找就找到了。 银鸡脚一听,不敢怠慢,裤子还没提好,就往外冲,直奔天子殿。见到丰都大帝。丰都大帝沉吟片刻,问道:“你去了哪里?金鸡脚又去了哪里?” 银鸡脚吱吱唔唔答不上来,最后只得搪塞:“我到城里来办点儿事,至于金鸡脚将军,有好几天没见了,据说他去了城外……对了,他去了黄泉大道,去实地查看路况去了,看是不是很适合影子部队在上面行进。” “你知道现在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回大帝,知道了,是匪徒苏宁带着鬼军打上来了。不过您不用担心,只要影子部队一出动,来个里外夹击,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丰都大帝听了,大喜。“可这个影子部队,也得有人去下命令啊,你现在丰都城里,影子部队在郊外,如何让他们里外夹击。” 银鸡脚听了,一拍胸脯,大声说道:“这有何难,待俺一会儿出去,回到影子部队,带领人马杀过来不就是了。” “可是,他们已经将四个城门团团围住,如何出得去?” “就算鱼网,还有缝隙呢,这点事情能难得了咱。刚才不是还有鬼探出得去,到影子部队一趟吗?” 丰都大帝听了,稍微心安了些。 于是,银鸡脚辞别丰都大帝,出了天子殿,赶紧去郊外的影子部队。这边丰都大帝,又命韩岳,自带禁卫军两千,先从西门杀出。打算与银鸡脚来一个里应外合,一举将西门打开。然后,再各个击破。 现在,鬼亦雄也喝醉了,丰都大帝只能依靠韩岳将军。 但是,令丰都大帝万万没想到的是,银鸡脚将军从西门而出,走不了多远,就被巡视至此的苏宁瞧个正着。苏宁看罢银鸡脚,与金鸡脚面似,料定银鸡脚,于是变身一只秃鹰,趁银鸡脚不备,一个俯冲下来,牢牢地抓住了银鸡脚,给带到克勤、克俭、千年飞狐的营寨,继而绑了起来。 银鸡脚被俘虏了。 韩岳将军在西门呆了两日,不见银鸡脚的影子,派出鬼探一打听,方知银鸡脚被苏宁抓起来了。 于是,韩岳赶紧报告给丰都大帝,丰都大帝一听,顿时慌作一团,像热锅之蚁,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269章 韩岳受命 这时候,鬼掮客乔安出面,向丰都大帝奏道:“韩岳将军勇猛过人,何不令他统领兵马,前去迎敌。” 丰都大帝听了,表示赞同。同时,这也是他的意见啊。纵观丰都城内,鬼王众多,可能用之人却寥寥无几。韩岳跟随他多年,他还是对他信得过的。 于是,丰都大帝就在天子殿下旨,命韩岳为丰都大将军,统领五方兵马。 韩岳领命,即派徐文、徐方各守东、西城门,姚石守南城门,韩岳自守北城门。 布局已定。然而韩岳却不应战,只是据而守之。引得大家十分纳闷。 这样过了七日,鬼掮客乔安看得不耐烦了。他只所以力荐韩岳,其实还是两年之前,苏宁来到丰都城,营救克铁匠那档子事。 当时的情况是:苏宁与克勤、鬼掮客乔安只与韩岳相见,并由韩岳指定一名鬼卒作为向导,游历地狱城,不曾想中途却出了状况,他们的身份败露,以至被抓。于是,鬼掮客乔安怀疑韩岳所为,而韩岳又怀疑鬼掮客乔安所为。两者相互猜忌。 所以乔安在丰都城留了下来。 至于苏宁在地狱城到底是怎样被识别并被抓获的,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好在苏宁谁也不怀疑。韩岳是他信得过的兄弟,鬼掮客乔安也是久经磨砺的朋友。只有克勤,同时怀疑着韩岳及鬼掮客乔安。 这其中,只有韩岳,里外都不是人,替苏宁办了事,却被怀疑。又监斩克铁匠不成,在丰都大帝那里落个办事不力的罪责。被遣送地狱城罚了三个月的劳役。 …… 现在,鬼掮客乔安举荐韩岳,有意让韩岳与苏宁站在一个对立面上。察看韩岳的举动。如果他力与苏宁为敌,则可以看出两年前他。嫌疑更大了。 可是,七日过去,韩岳只是城门紧闭,不放一兵一卒。 其实,韩岳有韩岳的想法。 韩岳是谁,与鬼亦雄一样,同为天子殿殿前侍卫。开卷有交待,生得清秀端庄。颌间美髭,为人刚正,为鬼不阿,平时与凌成大最好。在丰都城内又深得丰都大帝的赏识。 韩岳知道,攻伐北门的是凌成大和响马妞。他对凌成大有恩,自然利于化解危机。 于是,第七日晚,韩岳自带两名随从,悄悄地出了北门,沿着小路潜伏到凌成大和响马妞的营寨。早有鬼卒发现。一声喝令,叫住韩岳。 韩岳说,你只管叫你们的凌大将军前来。那鬼卒一听。好大的口气,不由分说,缚住韩岳及两个随从,来到凌成大的帐内。 凌成大一见,是韩岳,当即命令两位鬼卒将韩岳及其两位随从放了,热情接待。 “两军阵前,你如何来到我的营寨,不怕被别人发现。告你私通匪敌。”凌成大问。 “形势所逼,情非得已啊。”韩岳说。 凌成大慌忙置酒。款待韩岳。 韩岳和凌成大的关系,是没的说。他数度为凌成大解围。 第一次是因为凌成大放了苏宁,与鬼亦雄结下梁子,惹下祸端,下了大狱。韩岳出手相救。第二次同样是因为苏宁,夜访响马岭,凌成大落得与匪徒有染,被鬼伯达获悉,报那一枪一仇,去捉凌成大。又是韩岳出手相救,书信一封介绍给鲁有财。 历山的鲁有财,为鬼仗义疏财,前几年,鲁有财到丰都城推销他的气血,韩岳曾经帮了不少忙。同为山东鬼汉,鲁有财不会不接纳凌成大的。依后来之事所见,事实上也是这个样子。只是到最后,凌成大却投靠了苏宁。 相反地,韩岳和苏宁的关系,却没有这么密切。韩岳和苏宁,全赖于他和凌成大。这方面,从韩岳和苏宁的第一次见面便可知。那一次,是苏宁大闹韩岳负责的鬼花秀场,韩岳在响马岭与苏宁初次见面,韩岳就表现出了愤怒之情。 再后来,苏宁、克勤、鬼掮客乔安到丰都城营救克铁匠,冒然找到韩岳。怎奈出了纰漏,苏宁被捉。蹊跷事一连串。 “有何蹊跷事?”韩岳讲到这里,凌成大问道。 于是,韩岳就把苏宁为救克铁匠如何到丰都,又如何去地狱城探视克铁匠,如何被捉,鬼掮客乔安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如何救下苏宁,啰啰嗦嗦讲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甚至觉得,那个鬼掮客乔安,只所以留在丰都,很有可能都是在暗中调查我的行踪。” “他为何调查你的行踪?” “因为他怀疑我暗中向丰都大帝报了密,苏宁才被捉的。不光鬼掮客乔安,那位克勤也这样认为……其实,我还怀疑那位鬼掮客乔安呢。他是位不折不扣的权利掮客,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大红人。在丰都大帝和苏宁之间,谁敢说乔安心中的秤砣不会向丰都大帝倾斜呢。” 凌成大听了,说:“这个不要紧,我可以帮你去苏宁那里解释。” “不必了,解释不清的。” “为何解释不清?” “你想啊,引着苏宁他们去探视克铁匠的,是跟随我的部下。而他们到丰都来,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不是我泄的密是谁泄的密。” “你难道没想过是那位下属?” “不会的,他绝对信得过,在我手下干了多年了。” “你问过吗?” “他已经死了,被苏宁一枪扎死了。 凌成大听了,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要永远背这个黑锅吗?” “当然不,所以这次来访,就是要和你合计一番,怎样引苏宁进城,将那鬼伯达父子一同擒了,折断丰都大帝的一只胳膊,让他以后不得逞凶。二来也就此表明对苏宁是清白的。过去是,现在也是。” 凌成大听了,觉得韩岳的说法有道理,这样里应外合,势如破竹,倾刻间就可以攻下丰都城。只是这样,韩岳在丰都大帝面前如何解释,不是真的变成私通匪徒了吗。 “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丰都大帝肯定会出逃到北方鬼帝那儿,城池都不在了,他还有什么计较的。” “说的也是。” 然后,他们又喝了许多酒,问了银鸡脚被俘的经过,商讨了许多攻城的细节,这才领了两个随从出了凌成大的营寨,回到丰都城。 韩岳实地察看地形回来,当夜即准备,次日出城,出兵驱敌啊。(未完待续) 第270章 逼宫之战 鬼掮客乔安等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是夜凌晨,鬼掮客乔安还在睡梦中,就听到街面上有鬼魂喊叫:“匪军攻入城里来了,匪军攻入城里来了。” “匪军攻入城里来了?” 鬼掮客乔安揉一揉朦胧的睡眼,醒了,一折身从床上坐起来。 “匪军?不是苏宁吗。难道是他带领琅琊水泊的部队攻入城里来了。如果是这样,看来这个韩岳是没作抵抗,不是真的与苏宁为敌。 于是他决定到外边看一看,弄个水落石出。 街面上到处都是鬼,东跑西颠,似乎匪徒已经打到他的老家来了,要把他们全家都杀光。其实完全没必要担心。在阴间,很难找到一整家子呆在一起的,他们多以聚集区的形式出现。有的家庭成员已经投胎转世,有的已不再相识。加之大多数鬼魂都没有正式职业,闲散惯了,没有一个家的概念。 鬼掮客乔安抓住一个喝问道:“跑什么跑?” “匪军打过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跑。” “哪里的匪军?” 那鬼魂不作解释,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回头丢下一句:“苏宁!” 于是,鬼掮客乔安往城南奔走。只见守城的鬼卒往后撤退。守卫南城门的是姚石。他与他并不相熟,但从穿戴上看,夹在鬼卒中间的一位将军应该就是。 又奔走了几百步,见琅琊水泊的鬼军从后边追了上来。为首的是剑哥哥。 鬼掮客乔安从侧面奔上去,一把将剑哥哥拉住,追问道:“怎么回事?” 剑哥哥一看是鬼掮客乔安,道:“你怎么在这里,很危险的。” 鬼掮客乔安再要追问。剑哥哥已经跑远了,首要去缉拿姚石。 这一边琴妹妹带领一队鬼军一阵追杀,将守卫南城门的丰都鬼军杀得片甲不留。 原来。至凌晨时,守卫北城门的韩岳擂鼓出城。直取凌成大的营寨。然而此刻,凌成大早有准备,于营寨前摆开姿式,和飞马前来的韩岳斗了起来。 此刻苏宁也没闲着,他看见韩岳和凌成大打了起来,只不知有何因由,但也不便去探问。便吩咐八鬼到南城门查看动静。 这八鬼兵分两路,四位去剑哥哥的营寨。四位去南城门姚石的守军驻地。去剑哥哥营寨的四鬼对剑哥哥说北边已经打起来了,现在是时候出兵了,一举拿下南城,来一个南北通透。去南城门姚石守军驻地的四鬼则散布谣言,说韩岳已经打开城门投降了。 姚石不信,命鬼卒前往北城查看究竟。那鬼探到了北城门,抬头一看,果然见那里插着一杆黑旗,书凌成大、响马妞。当即回来禀报。 其实,那鬼卒哪里知道。那面旗帜,只是苏宁在施的障眼法,将韩岳的帅旗给改换了头面。 姚石听得鬼探的禀报。顿时慌了手脚。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剑哥哥、琴妹妹已经引着一千鬼军攻城来了。他们手持大盾,冲锋在前,尽管城楼上有箭矢射下,但凭着大盾的抵挡,他们难以对攻城的鬼军构成威胁。然后是云梯高高地架了起来。有那勇敢的鬼卒已经冲到城墙的顶部,与弯弓射箭的守军纠缠在一起,使他们不得射击。 这一当儿,攻城锥就派上了用场。只见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鬼卒。抬着上千斤重的攻城锥,一二三喊着号令。使劲地捣向城门。里边的守军则用力推动那门,不让其捣开。双方的力量胶着着。 就在这时。守军们忽然听到八鬼中的四鬼散布的消息,北城的韩岳将军已经出城纳降了。 姚石同时也接到了鬼卒的探报,果然不假。再看看眼前的阵势,知道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地实施攻城了。韩岳守北门,而负责攻打北门的凌成大,与韩岳素来相熟,又都是山东老乡。姚石是知道琅琊水泊的厉害的。纳降是正常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姚石带着几名亲信,悄悄地离开了守门。别的鬼卒一看,头儿都撤了,他们还恋战什么,于是也一泄气,外边一齐使劲,咣当一声那城门便给撞开了。 一阵喊杀声潮水一般卷来。 这一阵势,正巧被鬼掮客乔安撞见。 那边北城门,韩岳和凌成大假模假样斗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这时候,忽有探马来报,说南城门失守。 韩岳在马上一听,当即无心再战,掉转马头便走。 凌成大见状,哪里肯放,于是策马便追。结果那吊桥还没升起,就被冲上来的琅琊水泊的鬼军给控制住了。于是一阵嘶喊,城门楼上的守军弃城而逃。 韩岳也夹杂在撤退的鬼群中,不知去向。也许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也许他去了天子殿。也许……总之他已不知去向。 等到丰都大帝得知这一消息,哪还辨真假,与几位鬼王一起,离开天子殿,顺着一条秘密的通道,往罗丰山而去。 东西守军徐文、徐方虽然还在岗上,但南北已经通透,他们的坚守已经成了一种摆设。 苏宁带领诸位将军冲到城内,按照预定的计划,首先赶到葵府。鬼伯达将军和鬼亦雄将军还没醒来呢,束手就擒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到此,苏宁带领的八千鬼军,大获全胜。 当日,苏宁在韩岳的府中,见到了韩岳。 要说感谢,当然要数韩岳将军。于是,当即摆下酒席,与韩岳将军及琅琊水泊的诸将军痛饮。 饮至一半,韩岳将军借故外出,时间不久,拎来一瓶千年真红。说今天是一个胜利的日子,理应喝点上档次的。这千年真红已经珍藏了许多年了,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拿出来,与众位将军痛饮,如何。 大家一看包装如此精美的千年真红,味道肯定错不了,纷纷表示同赞意。 只有千年飞狐,轻舔了一口,感觉不对。赶紧跟苏宁使了个眼色。苏宁正要端杯一饮而尽,见千年飞狐的表情有些不对,突然一个阿嚏喷出来,结果手腕一抖,杯子跌落在地上。转身对韩岳说:“你这什么酒啊,引得人打阿嚏。”说着,苏宁离席,去洗漱。 韩岳哪里知道千鬼飞狐会辩毒啊。 原来,韩岳这酒里,已经掺入了剧毒,他想把琅琊水泊的众位好汉一网打尽啊。 等到苏宁回来的时候,凡是饮过千年真红的诸好汉,均已卧倒。只剩下千年飞狐和苏宁自己。(未完待续) 第271章 一揽子改革计划 苏宁望着韩岳,一言不发。呼吸清晰可辨。似乎空气都凝固了。 这时候,千年飞狐开始拉扯那几位毒倒的琅琊好汉。一个一个地扶起来,放在地上,把鼻子凑上去闻一闻。千年飞狐这个闻,并不是一般的闻,而是在辨毒,辨别毒性的深浅。最后,千年飞狐就从衣服里掏啊掏啊,掏出一包小药丸儿,丢进一碗水里,化过之后,分别给他们灌下一大口。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一个一个地醒了过来。 韩岳费尽心机,一网打尽的计划,竟然被千年飞狐轻轻松松地搞定了。 灼和刃醒来,弄明白了原委,抓住韩岳就要动手,被苏宁喝令住了。 “这样狠心的狗将,留他何用。” 尽管灼和刃愤愤不平,还是听从了苏宁的意见。退到一边去了。 苏宁望着韩岳,仍一言不发。他在等待着韩岳发话。 “你赢了。” 过了许久,韩岳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是的,你输了。”苏宁说。“不过,我想再问一句,你为何用此策略?” 在韩岳和凌成大的那次见面中,他们商谈的细节是,苏宁的鬼军攻破丰都城,将鬼伯达和鬼亦雄悉数擒拿。然而现在,事情却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韩岳唱的这一出戏,如果得逞,琅琊水泊众位鬼雄就被一网打尽了。 “怎么会是这样?”凌成大十分不解。 他和凌成大,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之前韩岳和苏宁,也是经历过不一般的接触,怎么现在,倒成了一对冤家。 “不是冤家,是各为其主。”苏宁轻描淡写地说。 “这么说。苏宁上次来到丰都城,在地狱城被捕,是你韩岳告的密喽。”鬼掮客乔安追问道。 “不是的。我从不做告密的勾当。”韩岳争辩道。 “你从不做告密的勾当,那么我问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比告密还阴毒啊。”鬼掮客乔安说 苏宁命人将韩岳收押起来,然后才和鬼掮客乔安认真研讨起同丰都大帝的交涉事宜。 这一任务当然摊到鬼掮客乔安身上。 通过多方了解,丰都大帝确实由丰都鬼城的暗道,出城去了张衡、杨云的罗丰山。 鬼掮客乔安赶到罗丰山,丰都大帝果然在那里,正和张衡、杨云一起说短论长呢。 张衡、杨云说:“这次韩岳将军将琅琊水泊众鬼汉一网打尽,真是解了您的后顾之忧啊。” 丰都大帝听了,哈哈大笑。 丰都大帝笑过之后。即有鬼卒来报,说鬼掮客乔安求见。 “噢?”丰都大帝坐正了,嘀咕道:“他不在丰都鬼城,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知道我的行踪?” 沉吟良久,丰都大帝说:“叫他进来。” 鬼掮客乔安进得大殿,见过丰都大帝,又向张衡、杨云礼毕,这才说道:“丰都大帝,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了?” “苏宁带领大队人马攻进丰都城了。” “知道。”丰都大帝听了,不以为然。 “韩岳将军设下鸿门宴。欲害死琅琊水泊的众位好汉。” “知道。”丰都大帝摆一摆手。 “可是,鸿门宴被识破,整个丰都城被苏宁控制了。” “知道。”丰都大帝有些不耐烦。他已经不想再听鬼掮客乔安继续讲下去。 这时候。张衡、杨云在一边听得真切,张衡附在丰都大帝的耳边耳语了一句。 “什么?”丰都大帝脸然突变,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韩岳的鸿门宴被识破,现在整个丰都鬼城被苏宁控制住了。” “这是真的?” “千真成确。” “哎哟我的个天哟!”丰都大帝突然情绪失控,捶足顿胸地叫起来。 “你是怎么出来的?”过了一段时间,丰都大帝才问鬼掮客乔安。 “我是一个商人,与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当然出得来。” 丰都大帝听了,点一点头。“现在该怎么办?” 鬼掮客乔安喝过一口茶。正然道:“据我对苏宁的了解,他意并不在丰都鬼城。而是他的琅琊水泊,如果您能同他进行谈判的话。估计事情会有转机。” “谈判?他想要什么?” “他倒是对之前石榴女丹若的思想十分推崇。” “石榴女?哪个石榴女?” “就是之前……徐文和徐方押解的那个女孩,后来弄丢了,结果您还把徐文和徐方给关押了半年之久……” 丰都大帝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胡言乱语的小女孩啊。说什么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一碗孟婆汤,阴间无鬼权;转世难,刮地皮日甚一日…… “是的,是的,正是那个小女孩儿。照我看,苏宁所要求的,无非就是这些。”鬼掮客乔安强调道。 “这还不容易,依了他就是了。”丰都大帝回答道。 张衡、杨云奏道:“话虽是几句,可是这里边有好多工作呢。” “什么工作?” “您看,这地下水枯竭,孤魂野鬼闹饥荒,就牵扯到环境治理问题;一碗孟婆汤让阴间无鬼权,往小处说是孟婆的官职安排,往大处说是阴间奉行了千百年的六道轮回制度;至于转世难,刮地皮日甚一日这样的问题,更是阴间史官的治理,搞不好会产生时局动荡啊。” “哎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先把苏宁打发回他那个琅琊水泊去,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张衡、杨云知趣退回。 最后,丰都大帝看了看鬼掮客乔安,说:“这样吧,你和苏宁也熟,又不是军中的人,这样的身份利于勾通和交流。你回去告诉苏宁,一切都可以谈。为了表示诚意,可以让那位石榴女孩到丰都鬼城来,作为丰都鬼城一揽子改革计划的监督见证者。对……就叫丰都鬼城一揽子改革方案。怎么样?” 鬼掮客乔安听了,深感意外,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你立刻回去,传我的口谕,由十殿阎王爷组成革新小组,出台一个整体方案。” 鬼掮客乔安听了,赶紧回丰都鬼城去了。见到苏宁,将丰都大帝的意见讲了一遍。 苏宁一听,没想到这个丰都大帝这么爽快。既然如此,三日之后撤兵,回琅琊去。他上次能放咱苏宁一马,咱苏宁也不能无情无义。不过这个韩岳将军…… 苏宁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打算杀韩岳了,而是将他带回琅琊水泊去。至于那个鬼伯达,已知天命了,就放了他吧。倒是那个鬼亦雄,可以押解回琅琊水泊,等眸月台建起来后,用来祭祀眸月台啊。 三日之后,苏宁一面差人飞马前往泰山鬼区,禀报高里先生,让他亲往蜮江请丹若,顺便将曲雪白一并找回。这个人情他一定要送的呀。一面拔营起寨,离开丰都城,凯旋而归啊。(未完待续) 第272章 筑眸月台 苏宁回到琅琊水泊,即把隋响找来,说:“我们要在琅琊水泊建一座眸月台。” 苏宁的话语坚定,似乎不容置疑。隋响听了,不解其意。 “眸月台是什么?” “眸月台就是……” 苏宁也不知道眸月台是什么。但是,眸月台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座高台,至于这个高台什么样儿,他现在也一无所知。它应该是琅琊水泊的高台,更是整个阴间鬼魂的高台。 于是,隋响立刻就想到了望乡台。 丰都名山绝顶之处的望乡台,高楹曲栏,巍峨宏伟,耸立云端。因阴曹亡魂遥望自己生时的家乡与亲人,望乡台又称思乡岭,成为了阴间鬼魂遥望阳间的窗口和活人与死人联络感情的圣地。 常言道: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鬼魂去地府报到前,对阳世亲人十分挂念,尽管鬼卒严催怒斥,还是强登望乡台,最后遥望家乡,大哭一声,才死心塌地前往阴曹地府。正是“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妻儿老小偎柩侧,亲朋济济聚灵堂。” 望乡台的建造结构相当奇异,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站在上面,五大洲、四大洋都可以望见。 这个望乡台,于真武场后350米的陡坡,下、中、上三殿相连,形成梯次。望乡台占地25平方米,墙基和墙体由条石砌就,中殿与下殿由七级陡梯相连。两楼一底,有着重檐四翘角之顶的望乡台。楼台高二十余米,下殿外墙两侧,是两个雕刻精湛的万字窗。分别寓意万德吉祥和万德庄严。 如今,阴间纲纪殆失。鬼魂五常,乱相丛生。整个望乡台,供台、神像毁损得十分严重。 苏宁听了,连连道:“非也非也。” 隋响与众位基建人员听了,面面相觑。难道,苏宁说的眸月台,不是那望月台吗。 最后,还是白袍先生了解苏宁。对大家说。苏宁说的眸月台,是望月台,又不是望月台。 “是望月台,又不是望月台。怎么解释?” “你们想啊。”白袍先生说:“苏宁是何许人也,是当今阴间一代豪杰。这个眸月台,不仅是丰都之望乡台,更是一代枭雄之铜雀台。” “铜雀台?” 白袍先生的一句话,提醒了隋响。也把他的思维给激活了。 铜雀台,不是三国之铜雀台吗?台高十丈,台上五层。殿宇百间,离地共27丈的古代台式建筑,台上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那大美大气之作,方是苏宁先生的追求。于是,一个活灵活现的眸月台在隋响心中诞生了。 琅琊水泊,正如东坡之言,天壤之间,水居奇多。从之往来,如鹈在河。顺水而行。云驶鸟疾。维水之利,千里咫尺。乱流而涉。遇膝则止。维水之害,咫尺千里。 未来的眸月台。定以水为脉,路如带,水映山,月光如水,水绿共融。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施工,前后共投入了上千鬼工。石家三兄弟当仁不让,白袍先生、齐卫东更是夜以继日地督促施工,一个占地988亩,一轴两带的眸月台展现在琅琊水泊面前。大家见了,叹为观止。 这眸月台就建在千年银杏树上,距离银杏树七十二步远,一个陡坡之上。眸月台同样台高十丈,台上更是九层,殿宇七十二套。同样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所不同的是,建在中轴线上的眸月台,其左右尚有两带附属建筑。其东鬼立方,其西百鬼园。这也是苏宁念念不忘要建设的项目啊。 当初,从泰山大帝那里要回这两个建设项目,如今,正好与眸月台形成一轴两带的伟大工程。 眸月台左,鬼立方前的沉水步道,取满月之形的环形廊桥连接水上与水下。空中俯瞰是一轮满月,水中漫步亦是一环玉轮。明月升空,倒影环中,真实与虚幻相映成趣。 眸月台右,月相栈道上,是休憩及展示场地的百鬼园,廊架、水榭、廊桥,月漪微步,大水大绿与远景楼遥遥相望,互成景色。 眸月台建成启用之日,正是苏宁与众位好汉欢畅饮颂之日。 这样的日子,当然要有独特的跳月舞及湖菜歌啊。 琅琊水泊八百里水域,三山一水十二峰,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已拥有上万鬼军。如今又建起这眸月台,更是蔚为壮观。 期间,有鬼汉提议,请剑哥哥展示一下其剑道,一来为酒会助兴,二来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是的。剑哥哥的剑术,大家一直没能有幸相见,都很好奇,一个劲儿地叫嚷,让剑哥哥舞上一剑。 剑哥哥推辞不掉,于是起身在前台,执剑在手,顿时眸月台上下一片沉寂。 就在大家张望之际,猛然间一声锵然鼓响,也不知是谁敲的。但见眼前长袖猝动,青丝张扬。剑哥哥气壮山河,好似舞于广袤天地之间一般。 一道寒芒暴射,剑哥哥的手上骤然多出一柄七尺长剑,红绸系穗,于起舞间灵动飘逸。长剑红绸刚柔并济,剑尖时而飘忽,时而凝练。剑势柔和得似是惊不起水面波澜,行云流水,连贯洒脱。 真个是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剑势变幻,虚实不定,凛冽风生。舞者面色如霜,唇角一丝冷笑,踏着鼓点挥洒纵横,仿如亲临战场,剑气如虹,破云贯日,大开大阖,如怒浪卷霜雪,迅猛而激烈。 天琊出鞘,绽放出灿烂的光芒,凛冽的山风霍然席卷而上,伴着他白色身影,如飘絮,如冷花,在这眸月台上,雨泠泠,梦里铁蹄甲翎翎。风连连,天铘并刀水涟涟。对月流珠,白衣若雪,三千里路南疆途。 嗟呼,眸月台!(未完待续) 第273章 揽月词 大家看了剑哥哥的剑术,都拍手叫好。 正是:秋月寒,清风冷;心空竹,林间立;蝶共飞,花漫舞;情生处,泪欲滴;断前怨,结新义;半世缘,一生情;看今昔,揽月心;弃世俗,永不忘…… 今日到来的宾客,可谓显赫。上有泰山大帝,下有三方鬼魂。 哪三方鬼魂?鬼刀连、鬼字蜮、末口鬼派。 鬼刀连来的是一位叫做骷髅战士的魂魄。据传,鬼刀连使用的不是刀,而是崭新的火枪。这个骷髅战士不但枪技精湛,更重要的,他是一位心中充满了复仇怒火的鬼,时善时恶。为了复仇可以做任何事情,并且不计血本。 他们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而且全部生活在漏汁糊。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的,多少有些神秘。 鬼字蜮就不用多说了,是高里先生亲自去的。他不但把丹若和曲雪白请了回来,跟随一起来的还有含沙。含沙是老射工点头应允的。高里先生赶到蜮江的时候,丹若和曲雪白还是被老射工区别对待的。不过,有丹若在,曲雪白并没受到什么委屈,只是行动不自由而已。 高里先生亲自到蜮江,老射工怎敢怠慢。在泰山鬼区,高里先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人人尽知。老射工便卖一个人情,让高里先生将丹若和曲雪白带了回来。 至于末口鬼派,就更好说了。为什么呢,因为末口鬼派新近多了一位夏卫东。 夏卫东在下河呆得久了,渐渐地,末口的彭啸知道了。于是,他三拜夏卫东。夏卫东终于被彭啸的真诚打动,才来到末口鬼派。再说。他这个城管队员,也干得特没劲。因为阴间没有城管编制,他一个人风里来雨里去。人得罪了不少,好处却没捞着一点。就学乖了。其实也过了那段狂热的城管梦。 这一次。琅琊水泊建成眸月台,夏卫东就被彭啸派到琅琊水泊来了。他现在不敢来了啊,上次是他嫁祸琅琊水泊,怕见了苏宁,无话可说。 夏卫东在琅琊水泊,意外见到了冷卫东,自然惊奇不已。诉说了前后事,之前的误会也消解了大半。 除了鬼刀连、鬼字蜮、末口鬼派来的代表。苏宁还特别与三位鬼雄进行了一番交流。他们分别是韩岳、银鸡脚、鬼亦雄。 一路上。韩岳坐在囚车里,被运到琅琊水泊。苏宁只所以把韩岳运到琅琊水泊,因为苏宁要让韩岳看到,琅琊水泊是阴间最具潜力的地域。 月下的眸月台热闹非凡。揽月词字字珠玑,引人入胜。 韩岳自到了琅琊水泊,枷锁解了,算是宽松。只是始终有两个鬼军看守着。 苏宁面对韩岳,道:“韩将军,你看这琅琊若何?” 琅琊这个地方,韩岳已经有数百年没来了。他记忆中的琅琊,可没有现在气派,那时的琅琊。灯不明,路不整,楼不群,士不争。现如今的琅琊,车水马龙,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琅琊虽好,可它与琅琊水泊有什么关系。”韩岳听了,回道。 在韩岳看来,这个琅琊水泊。只是阴间的一个小山头,与阳间的琅琊城有着天壤之别。就是再过一千年。琅琊水泊也赶不上琅琊城的。 “韩将军,你再看一看这眸月台。如何?” 韩岳将军连看都不看一眼,说:“眸月台嘛,与望乡台意义无几。” 苏宁听了,说:“韩将军此言差诶。站到这个眸月台,看到的不仅是家乡和亲人,还会让他们看到阴间与阳间的不同与差距。” “看到又能怎样?” “人的生命的辉煌,都是在巨大的落差之中显现出来的。没有这种落差,就没有前进的方向和动力。现在,琅琊水泊要做的,就是这项工作。琅琊水泊要争的,不是丰都之帝,而是鬼界的富足祥和。说白了,琅琊水泊要在此地建立一个鬼浒自由区。这个金安招牌举起来了,何愁别的鬼魂不趋之若鹭。” “你这话听着在理,可是,在阴间,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你的所谓鬼浒自由区如何建立起来?好了,我累了,赶紧送我回去休息吧。” 韩岳走了很远,还回过头对苏宁说:“忘了一句话,你要是想杀我,就请快一点吧,别磨磨叽叽,不像个爷们。咱们山东汉子,可不兴这样娘们的。” 苏宁听了,笑道:“想死?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吧。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要杀你,我何必舟车劳顿把你从几千里外的丰都城运到琅琊水泊呢。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吧。” 送走韩岳,苏宁心里嘀咕,看来,要想叫这位丰都城的兵马大元帅在内心里承认琅琊水泊,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苏宁有足够的耐心。 接下来,让苏宁没料到的是,当他和银鸡脚交谈的时候,倒出乎他的意料。银鸡脚听了,当时就满口答应,留下来与苏宁一道,建立一个富足美丽的琅琊水泊。 “可是,你是丰都城影子部队的创始人之一啊,你能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影子部队再好,那是丰都大帝的,琅琊水泊再差,却有主人公的待遇。” “可是,就算你有意,金鸡脚恐怕也不让啊。” “哎,重要的不是你在哪里,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银鸡脚说道。 听到这里,苏宁竟然有些冲动,他甚至想走上前去,替银鸡脚解下身上的绳索。可是,他没有,最后的理智让他看上去无动于衷地坐在了那里。 “苏宁先生,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苏宁说道。 在这之前,他还在想,将银鸡脚收到山上来他是否愿意。尽管他觉得似乎不大可能,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现在来看,他的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嘀咕,这个银鸡脚,是不是在玩什么鬼花招啊。 让苏宁看上去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没去给银鸡脚松绑的另一个原因,是鬼亦雄。就在这时,鬼亦雄在监牢里破口大骂。他骂苏宁,骂琅琊水泊。有鬼卒来请示苏宁,要不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苏宁摆一摆手,说:“不必了。” 对于这个鬼亦雄,已是罪该万死。那么就让他临死之前,重新认识一下他的对手吧。他苏宁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强悍不是暴戾,而是宽容。 想到此处,苏宁站起身来,他要去看一看鬼亦雄。就在他走到后山监牢前,一个山嘴处,猛然瞥见一个阴影一闪,远去了。 “咦,那是谁,如此慌张。”待要去查看究竟,却听到鬼亦雄在牢门里传出震天般的吼叫声。(未完待续) 第274章 斩鬼亦雄 鬼亦雄的嚎叫吸引了苏宁,苏宁便大步流星进了监舍。鬼亦雄正团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样子蒿乱。 “鬼亦雄,你死到临头了,还嚎什么嚎。” 鬼亦雄抬头看了一眼苏宁,眼神鄙夷。他似乎不想再看他第二眼。 在鬼亦雄的眼里,苏宁就是苏宁,即使他的功夫再好,也是一位匪徒。他鬼亦雄就算是人头落地,也是一位凛然鬼王。 “要杀要剐,快一点儿,你爷爷已经等不急了。” 苏宁走近一步,一字一句地说:“不要着急,三天之后,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候,你将会化成一滩脓血,永世不得为鬼,为人。懂吗?” 苏宁说完走了。 鬼亦雄独坐在那里,望着苏宁的背影消失在巷道里。此刻,他目光呆滞,安静下来。刚刚苏宁讲的,三日之后,他就会被拉到眸月台上,斩首示众。 他马上就要死了。死了… 很快,有鬼卒送来好酒好肉,往地上一贯,说:“吃吧,可怜的家伙。” 鬼亦雄看到酒和肉,那香气飘散上来,令他忍俊不禁,肚子里爬出一个馋虫来。将死之鬼,还有什么讲究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人不能当饿死鬼,鬼也不能成饿死之聻啊。 其实,这是苏宁先生特意安排的。不管怎么说,这个鬼亦雄也是丰都城的一个鬼王,既如此,在他临死之前,就不能亏待了他。 三天之后,鬼亦雄果然被押解到眸月台上。 这一天,不光有琅琊水泊的众位好汉,还有三魂的代表。也都来了。就是鬼刀连、鬼字蜮、末口鬼派。 因为这杀鬼的方式颇为奇特,须让大家一览为快。 斩鬼亦雄,并不像刽子手斩普通犯人一样。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喝,鬼头大刀抡起来。咔嚓一下子,人头落地。完了。 鬼亦雄是个鬼,是个勇猛无比的鬼王,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手段自然得老道点。 琅琊水泊从人类那里获得的知识,说是对付鬼,其实是很简单的。就是只要用水煮桃木枝,然后把那桃木汁水,趁鬼不防备。泼到鬼的身上,这样鬼就会暂时现身,所有的正常人都能够看见。更重要的,鬼在这时候泼上桃木汁水,就会变得虚弱无力,削弱去他大半的力量。 当然更不会有超过常人的力量。 周围的人把这个现身的鬼弄死,简单的就象弄死一个人似的,而且这个鬼还将永远不能超生。也就是说,这个鬼以后不但不能在人间出现,而且也不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出现了。 这个鬼只能永远地在极其空旷的宇宙空间中孤独的飘渺流浪。永远不能见到任何人或者鬼。任何人或者鬼也不可能见到这个鬼了。 当然了,这样做对这个鬼是非常残酷的。如果这个鬼并没有做太多的恶事,也不妨放过他。因为如果让这个鬼现身之后。打死这个鬼,这个鬼就将会失去一切,而且这个鬼肯定会永远永远痛不欲生。 但是,对于鬼亦雄来说,就另当别论了。 鬼亦雄是一个恶鬼,仗着鬼伯达的威风,在丰都城耀武扬威,无恶不作。如果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现在鬼亦雄就被绑缚在一个木桩上。 现在是时候给他一个适当的死法了。 此时此刻。两个鬼卒,一左一右。站立在鬼亦雄两边不远处。 左边一个鬼卒,一手拿着铁棒。一手拿着一个广口杯,朝着鬼亦雄的身体移动。广口杯里盛放着煮沸的桃木汁水。 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泼上去,泼上去!” 于是,眸月台下,成百上千的鬼众大声疾呼起来。 只见那位手持广口杯的鬼卒,三步并作两步,逼近鬼亦雄,把手一扬,广口杯里的桃木汁水全部泼了出来,十分准确地泼在了鬼亦雄的身背上。与此同时,他也感觉有一点点冰冷的水雾也溅在了他的脸上。 冷与热,他已经分不清了。 这时候,只听见鬼亦雄一声凄厉的惨叫,想必是侵入骨髓的苦痛让他无法忍受吧。 手持广口杯的鬼卒扭头便走。 接下来,才是一个手持鬼头大刀的鬼卒,执行第二阶段的行刑任务。 大家看着,那鬼卒手里抡着鬼头大刀,正欲砍下去的时候,只听得鬼众中有一鬼童大声喊叫一声:“慢着!”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朝那鬼童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曲九。 原来,曲九早已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此情此景之下,让他想到了艾山的那场大火,那么多鬼蜮学堂的鬼娃娃们都死于了非命。如果不是曲九那晚上拉肚子,也命丧火海了。 “慢着,让我来教训教训他,为那些在火海中丧生的鬼蜮学堂的鬼娃娃们报仇。” “对呀,应该,应该。”大家随声附和。 只见曲九一个箭步跳将上来,围着鬼亦雄转了一圈。鬼亦雄尽管疼痛难忍,还是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曲九照准鬼亦雄,狠狠地一脚踢出去,踢向正在木桩上挣扎的鬼亦雄。鬼亦雄被踢得翻过身去,低声惨叫着。接着,曲九又从往鬼亦雄身上泼桃木汁水的鬼卒手里取过铁棒,猛地砸在他的身上。 鬼亦雄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在说着什么,可能是在哀求什么吧。 最后,鬼亦雄一动不动的趴在了木桩上了。 这时候,只见那位手持鬼头大刀的鬼卒,大踏步走到鬼亦雄跟前,大喊一声:“鬼亦雄,上路吧你!” 只见鬼头大刀自高而下,白光一闪,血溅四方。 过了大约三分钟,鬼亦雄的尸体便开始溶化,就好象一块冻硬的奶油由于温度升高而变软了一样。他慢慢的变成一滩粘糊糊的物质,然后,变成一大滩液体,滩在地上,不红不黑,非常恶心。 …… 哦,没什么的。鬼被打死之后,就会变成一滩血水的。 现在说明,鬼亦雄死了。而且,已经进入到极其空旷的宇宙空间去了。他无依无靠,永远都将处于孤独飘渺的状态。 鬼亦雄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再也不能与琅琊水泊为敌了。(未完待续) 第275章 撕毁合约 琅琊水泊杀了鬼亦雄,丰都大帝很快就知道了。 是谁告诉他的?这个告密者不是别人,正是储子安。 储子安已经很久没露面了。黄泉大道修到一半,他就消失了。他去了哪里? 原来,自从储子安被苏宁派驻到黄泉大道,与隋响一起设计黄泉大道的施工方案,他就隐隐地感觉到,他被苏宁盯上了。 果不其然。在工地上的那段日子里,白袍先生总是有事没事地来到他面前,问这问那,令他局促不安。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够轻意地进入设计这样一个敏感的岗位上来。 当他获得了更多的核心秘密,总是想迫不及待地要传送给丰都大帝。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可是他立功心切,一心要想往上爬。重新启用他在人间的那一套升迁技俩来。 但是,他很快就暴露了。 情急之中,走为上策。这一段时间,他去了赢台,拣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呆了起来。直到听说黄泉大道修完了,他才露面。 当他走在新修成的黄泉大道上,看到来来往往的鬼魂,成群结队地从上面走过,心里竟然有些得意呢。 “瞧,这条崭新的黄泉大道是我设计的,你们还不知道吧。” 只是这种得意不能给他带来半点实惠。思来想去,储子安决心再赴琅琊水泊。只不过经过了一番乔装改扮,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土著鬼的模样。 在琅琊水泊呆了十来天,终于打探到一个天大的消息。鬼伯达的干儿子,鬼亦雄,被苏宁俘虏到琅琊水泊来了。并且要在新修的眸月台上斩首示众啊。 怎奈,他是一个文弱老鬼。在这样的虎狼之地,是撑不开拳脚的。那日,苏宁去探视鬼亦雄。其实碰到的正是储子安,只不过储子安快速地溜掉了。 三天之后。他看到了鬼亦雄被处决的场面。他决心把这一消息带回丰都大帝,成为他这半年多来的惟一情报,作为觐见丰都大帝的礼物。 这消息果然有价值。 不是对丰都大帝,而是对鬼伯达。 丰都城里,鬼王比比皆是,不差鬼亦雄这一个。但是对于鬼伯达,鬼亦雄却只有一个。 原来,鬼亦雄已经在琅琊水泊被苏宁斩首示众。 鬼伯达听了。当即痛哭流涕。哭了半个时辰,再拉住储子安的手,说:“感谢储大人对犬子的一番厚爱。怎奈,鬼亦雄没有这个福份。如果储大人不嫌弃,以后就住在葵府吧。” 储子安正没有地方去,鬼伯达愿意收留他,当然求之不得。当即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储子安一边在葵府里喝酒吃肉,一边寻思,终于寻思出来一些道道。 他对鬼伯达说。单单对丰都大帝讲鬼亦雄在琅琊水泊遇难,恐怕不行。到时候,就说鬼亦雄在琅琊水泊受到的污辱和折磨。到时候丰都大帝听了。一定会维护丰都城的面子,而指责琅琊水泊的暴行。 只要达到这个火候,一切事情都好解决了。 一句话,要挑事。只有挑起了事端,才有可操控的余地。他琅琊水泊没有什么了不起。丰都鬼城这么多鬼王,这么大的力量,还怕几个匪徒吗? 储子安几句,说得鬼伯达的心里闹哄哄地,大有风雨再来的劲头。 于是。鬼伯达将鬼亦雄在琅琊水泊惨遭不幸的经历,写成了一份报告。 次日。鬼伯达来到天子殿,将这份报告逞报给了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看完鬼伯达的报告。一拍桌子,大怒道:“什么礼义之乡,竟有这样的暴行,来人呢,给我把阎王爷叫来,查一查苏宁触犯了哪一条阴律。 十殿阎王很快就到了。无需查找,苏宁这是动用私刑,侵犯鬼权的行为。 “如此,该作何处理?”丰都大帝问道。 “理应诛杀。”十殿阎王答道。 “哪位鬼王愿意前往,捉拿苏宁?” 听到这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作答。心里道,谁愿意去。上次苏宁打到门上来,你还不是跑到罗丰山去了。 更何况,现在韩岳、银鸡脚还在琅琊水泊关着呢。更有了解内幕消息的,说是徐文和徐方正在积极地寻求离开丰都城,前往琅琊水泊呢。 丰都大帝见大家鸦雀无声,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各位鬼王回去后议一议,再作决定吧。” 之后,丰都大帝又询问了一揽子改革方案的细化方案。众阎王一一作了回答。 最后丰都大帝宣布退殿。 “看到了吧,都跟人家议和了,还去讨伐?傻逼才去冒这个风头呢。” 诸位鬼王也都纷纷散去。 就在这时候,丹若出现了。 丹若是奉苏宁之命来到丰都鬼城的。 丹若来到丰都鬼城,首先找到鬼掮客乔安。 鬼掮客乔安说,你来的正是时候,在议和里面,你是丰都鬼城一揽子改革计划的监督见证者。现在琅琊水泊斩了鬼亦雄,引起了丰都鬼城的忌惮,特别是鬼伯达,在丰都大帝面前几尽之能事,现在情况似乎有变。 “怎么个变法?” “现在还难以预料,只能静观其变。” 次日,在天子殿上,丹若见到了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一看到丹若,发现竟然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女孩,甚跌眼镜。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竟搅和得整个阴间闹哄哄地。简直匪夷所思。 天子殿上,一边的鬼伯达又提出了一份异议。 他说,琅琊水泊既然无视丰都,说明他根本没把丰都城的威严放在眼里。他所提出的议和方案,自然就不应该算数。换句话说,他没有资格和丰都鬼城谈议和一事。至于丰都鬼城一揽子改革方案,也应该暂缓,由丰都鬼城自行决定。 此语一出,天子殿上一片哗然。 丰都大帝听了,点头称是。“是应该慎重一些。” “这样吧,丹若小姐既然来了,就安排住下,至于一揽子改革方案,需要重新斟酌一下。”丰都大帝当场将议和文件撕作两半。“当然了,丹若小姐也可以参与讨论。”丰都大帝最后补充说道。 于是,丹若小姐的住处,被安排上了八个岗哨。实际上,丹若小姐被软禁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76章 鬼怒 丹若被囚禁起来的消息传到琅琊水泊,琅琊水泊全体英雄好汉无不愤慨,纷纷摩拳擦掌,‘欲’再次杀回丰都城去。&#;-- 其中,最活跃的当属灼和刃。 是夜,灼和刃不经过苏宁,点齐五百鬼军,持着枪炮即开赴丰都鬼城。 第二天,苏宁发现后,即刻前往追赶,追到济水,才将灼和刃追回。 灼和刃说:“我们要去救出丹若。” “你们这样不但救不出丹若,反会将她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 “为何?” “因为她现在在丰都大帝的手上,如果丰都大帝狗急跳墙,将丹若杀了,你怎么办?” “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丰都大帝擒住,一刀宰了他。” “就凭你们区区五百鬼兵,能对付得了金‘鸡’脚的影子部队?” “照你这么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丹若在丰都受苦?” “也不是,凡事都讲究一个智谋,要走一步看三步,切不可‘乱’了方寸。” 灼和刃无奈,只得跟随苏宁又返回琅琊水泊。800 回到琅琊水泊之后,苏宁即召集众好汉齐聚聚义厅,商讨丹若被囚禁一事。 窑货哥说,丰都大帝背信弃义,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只要我们让他的这一丑行公之于众,他就会乖乖地缴械投降。 剑哥哥说恐怕没那么简单。丰都大帝还没傻到要拿丹若进行抱复,他清楚琅琊水泊的的力量。 黄师师突然跳出来道,你们说的对。丰都大帝不会抱复,可是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比如说鬼伯达,他能咽得下鬼亦雄被杀这口气吗? 一句话提醒了苏宁。“鬼伯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何不来一个引蛇出‘洞’,然后再将丹若救出。” 怎样一个引蛇出‘洞’? 苏宁说,具体来说,就是咱们可以找一个说客,‘激’怒鬼伯达。让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个大胆的决定就是将丹若从狱中接引出,图谋加害丹若,以报鬼亦雄被杀之仇。一旦鬼伯达将丹若接引出来,再派两位得力的好汉将丹若劫回琅琊水泊便是。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只是难度相当大。一个是说客的人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鬼伯达还能相信其他人吗?其二。就算鬼伯达将丹若接引出来,又有谁能接近鬼伯达。将丹若劫回琅琊水泊呢? 曲雪白在一旁听了,拱手道,在下愿意跑一趟。“一则我曾是影子部队的成员,就算被他们发现了,也有开脱的理由。二则我乃‘女’流之辈,与丹若同‘性’,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苏宁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应允了。同时派出隋响与曲雪白一同前往。并在隋响耳边低语了几句。隋响会意。 事情紧急,当日。他们便打点行装,选两匹快马,上路了。 三日之后,曲雪白和隋响来到丰都鬼城。 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他们先与鬼掮客乔安见了面,互通了信息,然后隋响才去见丰都大帝。 隋响见丰都大帝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参观地狱城的币墙,进行学术的‘交’流活动。 丰都大帝一听,这是好事啊。当即安排人员带着隋响去地狱城,参观币墙去了。 当然,隋响还要与十殿阎王见面座谈。隋响由于主持设计了鬼语巷子和黄泉大道,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所以他的到来,丰都大帝十分重视,安排专人接待。 隋响一行暂且不表。且说曲雪白,见了鬼掮客乔安,言明了苏宁的意思,鬼掮客乔安当即表示,没有问题。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原来,按照苏宁的思路,鬼掮客乔安立刻去找‘春’姑。见到‘春’姑,说明了来意。‘春’姑二话没说,当即去了葵府,找到鬼伯达。 一番寒暄之后,‘春’姑说,时下蜮堂‘春’的生意不怎么样,皆因没有一个挑大梁的。听说丰都大帝最近收押了一位‘女’孩名叫丹若,鬼伯达将军可否劝说丰都大帝,将她卖到蜮堂‘春’。她愿意‘花’重金将丹若买下,收到蜮堂‘春’做头牌,不知鬼伯达将军意下如何。事成之后,‘春’姑一定不会忘记将军的慧赐。 鬼伯达一听,道:“此话怎讲?如今那个丹若,按照人间的话说,是一位政治犯,我如何动得?” “职务之便而己。”‘春’姑说。 “不妥不妥。” “难道鬼伯达将军就不痛恨这个丹若,将他卖到蜮堂‘春’,也算是对她的惩戒。” “我不是不想,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只可惜,这个丹若身份特殊,不好动啊。” “切,亏您还是一位兵马大元帅,多大点事儿。要是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早采取行动了。” “就算你,也没有这个能耐。” “小瞧了不是。要是我,就来个游街示众,一则可以现身说法,教育广大鬼众,二则可以讨好丰都大帝,不是两全齐美吗。” “游街,哎不行不行,她要是当众胡说八道,如何是好?” “真不知道说你不聪明好呢,还是说你糊涂好呢。你不会用封条将她的嘴给封上。” “也是。”鬼伯达听了,点头称是。 “等到人在你的手上了,你不是想怎样折磨就怎样折磨她嘛。等游一段时间街,就说她不堪屈辱,咬舌自尽了。不就‘交’差了吗。” 鬼伯达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心里话,你这个鬼婆子,可真够‘阴’的。这个丹若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你啊。 第二天,鬼伯达即按照‘春’姑的话的意思,向丰都大帝提出将丹若游街示众的计划。这样可以现场教育那些深受丹若妖言蛊‘惑’的鬼众,及早醒悟,让他们不敢再胡说八道。 丰都大帝一听,欣然同意。 于是,鬼伯达将军经过一番准备之后,将丹若从狱中提了出来,打进一个牢固的囚笼里,由八个鬼卒拽着,沿着丰都鬼城游起街来。为了安全起见,囚笼前后分别派出一百名鬼卒维持现场秩序。 一日,当游街示众的队伍来到地狱城币墙下边,早已在那里等候着的数百鬼众已经拿稳了心,一旦时机成熟,就一哄而上,打着丹若犯了众怒的幌子,实则是丰都大帝犯了众怒,表面上是支持丰都大帝,实际上是救丹若。以打倒丹若为名,冲击囚车,试图将丹若救出。 这几百名鬼众,都是鬼掮客乔安和曲雪白暗中鼓动起来的。专等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啊。 第277章 鬼界革命 就在那几百鬼众中间,有两个鬼汉特别显眼,他们就是徐文和徐方。徐文和徐方看见条件已经成熟,同时也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机会。如果他们能够在救出丹若这件事情上,出一臂之力的话,那么到了琅琊水泊,功劳簿上就有了一笔。 于是,徐文和徐方快速冲到丹若的囚车跟前,徐方拖刀,咔嚓一刀便将牢笼劈开,徐文挺棍用力一挑,那牢笼便七零八落了。 与此同时,几百鬼众蜂涌而至,与前后的护卫们揉搓成一团。 鬼掮客乔安和曲雪白、隋响见有人出手相救,也没细看究竟是谁,只是跟着那两位好汉一路狂奔,出了地狱城,来到狱外,但见街面上已乱作一团。鬼伯达的鬼卒正在到处排查。 “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鬼掮客乔安和曲雪白已经追上徐文和徐方,互通的话语,这才弄清来头。 要说熟悉,对于这个丰都鬼城,徐文和徐方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当即将丹若打扮一番,给她戴上一副枷锁,当做充军发配的罪犯,直奔南门外。 在南门口,有那认识徐文和徐方的守门鬼卒,赶紧开门将徐文和徐方放了出去。 没费吹灰之力,徐文和徐方便将丹若救了出来。 到得城外,鬼掮客乔安和曲雪白、隋响这才得以和徐文和徐方详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一路朝前走去。 鬼伯达追了半天,找不到丹若的影子,又不敢冒然出城去追,恐怕再次出现城池被攻陷的危机。只得找了一个替死女鬼,打得头像一个烂梨,难以分辨出是真是假。慌报给丰都大帝。说丹若已经在乱军之中被打死了。 丰都大帝半信半疑。死了就死了,反正这个野女子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鬼掮客乔安因为参与了营救丹若的行动,感觉在丰都城再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和曲雪白、隋响、徐文、徐方、丹若一起,朝琅琊水泊而去。此刻。丹若已经解下了枷锁,无牵无挂,朝琅琊水泊而去。 实际上,丰都大帝完全想错了。这个丹若,远比他想象得要有影响力。 丹若回到琅琊水泊,见到了苏宁,又将徐文和徐方引见给苏宁。苏宁听说了这一经过,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徐文和徐方会主动将丹若营救出来,并且投奔到琅琊水泊。自然摆酒相庆,不再多言。 却说丹若,于琅琊水泊休息一二日后,便在眸月台下开设讲坛,讲起了鬼界的民主与革命。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阴间也是这样。为此,丹若还特别向苏宁要来从丰都鬼城两个独角鬼王身上搜来的报告。这个报告的核心内容是阴间阎王同化人间贪腐分子的心法。可见。丰都鬼城不但在阴间肆意妄为,还将魔爪伸向了人间。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阴曹地府还能值得信赖吗。阴间。作为六道轮回的一站,将每一个阴魂都不同程度地打上了黑暗的烙印。 至此,大家才理解到,苏宁在劫魂记中抓到两个独角鬼王说的一句话,“我们要的是独角鬼王的报告,并非独角鬼王。试想一下,丰都鬼城那么多鬼王、鬼帝,我们能杀死他们多少呢?只有这份报告,对我们来说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为此,丹若还在讲坛上引用了《诗经》中的《黍离》。黍离是亡国之悲。而阴间,再不能复现这悲痛之情了。 时间不久,眸月台下,便聚集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鬼众,每日都有一两千众。 在那一两千众的鬼魂之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他仪态端庄,戴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实,他却是一位赫赫有有名的大枭雄。只所以说他是一位大枭雄,是因为他与夷山道人做军火生意,那些枪支弹药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琅琊水泊。 他就是白生生。 白生生亦是琅琊人,一名退伍军人,虽然生得秀气,却是身怀绝技。 只因为一次行动,走露了风声,被警方盯上了,白生生没来得及躲藏,被警方击毙。 白生生和阴间做生意,挣阴间的钱?不是的。白生生只是和夷山道人做生意,他当然不知道那些军火进了阴间。他所得到的,只为夷山道人能看好他母亲的病症。 是的,白生生的母亲得了顽疾,看遍了大小医院无济于事,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夷山道人。结果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撇下了老母而去。 白生生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 临行前,白生生突然觉得有一个人动了他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说我叫扶棺生,能看见你们。 白生生听了,倒骇了一跳。问:“你有什么事?” 扶棺生说:“我知道你的事,你是个好人,此去阴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可以去琅琊水泊,投奔苏宁,那里应该有你需要的事情可以做。” “可是,琅琊水泊在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生生一踏上黄泉大道,眼前豁然一亮,哟嗬,连阴间的道路都修得这么漂亮啊。白生生按着路边的指示标志,很快来到琅琊水泊。正赶上丹若在眸月台下大开讲坛。 听了丹若的讲演,白生生觉得,眼前的这个阴间,大约像是一百年前的旧中国的模样。登时觉得异常兴奋。经人引见,白生生见到了苏宁,只一交谈,便知侠肝义胆,缘到情浓。 一个月后,苏宁先生下达了攻打丰都鬼城,讨伐丰都大帝的命令,白生生负责带领一支三千鬼军的队伍,与鬼刀连、末口鬼派于济水会合,前往丰都鬼城。 苏宁先生自与凌成大、千年飞狐、鬼掮客乔安、戴英断后,号称“坟丝团”,打上真理鬼王的旗帜,掀起一场阴间的革命风暴。(未完待续) 第278章 坟丝团 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力行动。教科书上是这样写的,苏宁学过。 当坟丝团抵达丰都的时候,早有鬼卒报告给了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一听,立刻慌张起来。将目光转向金鸡脚。金鸡脚低眉垂目,装作无能为力的样子。 丰都大帝说:“丰都鬼城的八千影子部队,是时候该亮示一下了。” “万万不可啊大帝!” “为何?” “一个是,泰山大帝十分忌惮这个。二个是,银鸡脚现在还在琅琊水泊,如果出动影子部队,银鸡脚恐怕凶多吉少。” “哎呀,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谁知道银鸡脚现在叛没叛变。” 自从徐文和徐方投靠了苏宁,丰都城内,弃械投降的大有人在。但是这句话从丰都大帝的口中说出来,大家听了,还是一片哗然。丰都大帝怎么可以这么武断地认为呢。 金鸡脚现在得了琅琊水泊的好处,他现在才不愿意去跟苏宁硬碰硬呢。 这时候,鬼伯达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帝莫担心,待俺重整三军,与苏宁决一雌雄。” 丰都大帝转头看见鬼伯达。喜出望外。亲自走下黄金宝座,执住鬼伯达的手,道:“鬼伯达将军,不愧是丰都鬼城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有你在,本大帝就安心了。” 大家看到丰都大帝如此器重鬼伯达将军,也只有不吭气的份儿。因为此时此刻,也只有鬼伯达将军敢站出来独挡一面啊。鬼伯达的野葵扇,挥之即可招千军万马,对付苏宁,或许也不是空穴来风。 哎……他那个干儿子。死得也够惨的! 事态紧逼,容不得丰都城内无休无止的啰嗦。鬼伯达急扇阴兵,可是。丰都鬼城已经被苏宁渐渐合围,城池的三面已经被白生生、鬼刀连和末口鬼派分别围住。只留城东一门,也被随后赶上来的苏宁堵在中间。那些阴兵能够进入丰都城待命的,只有极少数,大多数阴兵,被苏宁募集而去。 现在,前来攻打丰都鬼城的,已经不是琅琊水泊一方,而是由琅琊水泊、鬼刀连、末口鬼派、鬼字蜮。甚至包括半面妆组成的联合鬼军,号称坟丝团。就算现在鬼字蜮还没抵达,现在的坟丝团力量,已足够丰都鬼城对付的了。 见此情景,鬼伯达十分担心,他有心独自出城,到郊外聚拢阴兵,对苏宁来一个反包围,又恐怕丰都城里,镇守失策。被苏宁钻了空子。 就在鬼伯达左右为难的时候,鬼伯达的一位老朋友来了。他这位老朋友是谁?不是别人,是鬼霸天。 和鬼霸天一起来到丰都鬼城的。还有猪排、牛排,以及那个乌鸡婆。 “你又来做什么,是不是还要修路,这次不是苏宁,该轮到我去修路了吧。”鬼伯达盯着鬼霸天,怒吼。 “伯达将军,您不要生气。上次的事情,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苏宁那路修到一半。便将他的财力抽尽,不攻自破。没想到这小子不但把路修完了,还大赚了一笔。” “你赶紧走吧。”鬼伯达说。 鬼霸天说“莫急莫急。恕我说几句,如果您听不中,再将我赶走也不迟。” “你有什么话,快说。” 鬼霸天说:“我在泰山呆得久,据我观察,琅琊水泊和泰山鬼区是相互勾连着的。也就是说,琅琊水泊得着泰山大帝的庇护,才敢如此嚣张。” “嗯,继续说。”鬼伯达说。 “你看,这高里先生,和苏宁的关系,是没得说。于沁小姐在碧霞祠,那是红极一时的角儿。于沁小姐又是谁,还不是苏宁的老婆吗。另外还有一个小道小息,听说苏宁先生的师父,是泰山的贾道长。苏宁在阳间的时候,就是这位贾道长前去授的文圣拳。到了阴间,苏宁又再次去了九圣坊,习得走阴法、平行咒及千变术。知道这贾道长是谁吗?是泰山大帝最最亲密的朋友。” “是又怎样?”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形势,对丰都鬼城极为不利,何不去找一找泰山大帝,调解一下。如果弄个两败俱伤,对琅琊水泊来说无所谓,可是对于丰都鬼城,这个面子丢不起啊。就算对于您的荣誉,也是一大损害。” “如此说来,就有劳鬼霸天去跑一趟泰山鬼区喽。” “我?我不行。说到底,我只是一个生意鬼,人微言轻,这事儿还是您出面比较合适。” “我?我在泰山鬼区睡了上千年,有谁认得我。再说我和琅琊水泊打了这几仗,已是仇深似海,我去更不行。” “如此说来只有丰都大帝亲自前往泰山走一趟。丰都大帝出面,泰山大帝一定会给丰都大帝一个面子的。” 这话倒不假。鬼伯达寻思了一遍,决定去找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听了鬼伯达的建议,犹豫不决。 鬼伯达说:“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您能为阴界着想,免去一场战火之灾,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阴德。泰山大帝定会支持您。琅琊那几个小厮,怎碍住您的宽广胸襟。” 丰都大帝听了,觉得鬼伯达的意见不错。自己堂堂一个丰都大帝,如果被几个无名小卒给打败了,岂不落下阴界一大笑柄。以后还怎么在阴间行治鬼之道。 于是,丰都大帝决定去一趟泰山鬼区,去见泰山大帝。 只是,丰都城外,四面皆是苏宁的鬼军。考虑再三,只得再次行暗道,于罗丰山折转泰山鬼区。 为了安全起见,丰都大帝一个随从都没带,独自去了罗丰山。谁知道,等他从暗道里钻出来,等在他面前的不是张衡和杨云,而是苏宁先生。 “请吧,丰都大帝。”苏宁先生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罗丰山早已被苏宁控制住,丰都大帝束手就擒。 原来,这一切都是鬼霸天的主意。他见丰都大帝大势已去,主动找到苏宁,先是大谈特谈一番黄泉大道,在苏宁面前邀了邀功,然后献出这锦囊妙计。将丰都大帝生生擒住。 不仅如此,苏宁先生还当面告诉丰都大帝,这个鬼伯达早有野心,是他出卖了你啊,丰都大帝。 丰都大帝听了,思前想后,觉得真是鬼伯达将他出卖了。 苏宁押着丰都大帝从罗丰山赶回丰都鬼城,不等苏宁叫骂,丰都大帝已经扯开了嗓子:“让叛贼鬼伯达速速打开城门,下来受死。” 鬼伯达听了,大怒。急赶到城门之上,低头一看,竟是丰都大帝。大吃了一惊。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有守城的鬼卒喊道:“鬼伯达叛变了,弟兄们,咱还等什么?”于是忽啦一下子丢下器械,弃城门而去。 两军阵前,就怕乱了军心。如今鬼伯达的守军,军心大乱。从西、南、北赶过来的白生生、夏卫东和骷髅战士,带领鬼军一阵猛攻,城门大开。 攻入城内的鬼军像潮水一般涌来。鬼伯达一看,大势已去,知道中了鬼霸天的计谋。于是急回葵府寻找鬼霸天,不料自空中落下一张大网,将他罩在中间,任凭他怎样撕扯,也撕扯不开。 原来,是吊死鬼悠悠编织了一张大网,专在此地候着,逮他个正着。 很快,其他三道城门也不攻自破。丰都鬼城再度被苏宁组织的坟丝军团拿下。(未完待续) 第279章 老射工政变 鬼霸天立了头功一件,自然而然成为了琅琊水泊的一员。琅琊水泊的诸位好汉不得不对这位往日的死对头另眼相看。猪排和牛排跟着鬼霸天也一起加入了琅琊水泊。 听到这个消息,乌鸡婆跑到天子殿,逮住苏宁,缠着也要加入琅琊水泊。 凌成大说:“卖切糕的,关你什么事?” “关系大着了,要是没有我,鬼霸天能这么顺顺当当地投靠琅琊水泊吗。” “这么说,你是他幕后的推手喽?” “差不多吧。” “你到琅琊水泊能干什么?”苏宁问乌鸡婆。 “我可以做切糕啊。” “切糕?” “怎么,琅琊水泊兴有气血,就不兴有切糕?” 苏宁瞧着乌鸡婆的脸,道:“好吧,琅琊水泊收留下你了。” 乌鸡婆听了,喜不自胜。 三日后,坟丝团全面接管丰都鬼城。并将鬼伯达、储子安一一擒拿,推至城南门外,斩首示众。负责行刑的是鬼刀连大首领骷髅战士及大枭雄白生生。只见他们大刀一挥,刀光闪耀,鬼伯达及储子安的鬼头应声落地。只见鬼伯达半截身子栽倒在地,一把野葵扇从怀中抖落出来。至于储子安,那孬熊早已吓尿了裤子,成了一堆烂泥。 另外,葵府上下所有人员均立案造册,除姚石、鬼促促、鬼火火收监之外,其余皆被遣散。 丰都大帝旁观了鬼伯达、储子安被斩首的全过程,心悸之余,宣布退位。 推翻了丰都大帝,大家以为这帝位非苏宁莫属。谁知在监斩鬼伯达、储子安的大会上,苏宁力排众议。对于丰都帝位,他并无觊觎之心。将来,天庭一定会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丰都大帝。统领阴间的。而他苏宁,只对琅琊水泊感兴趣。 对于苏宁的这番言论。保持着敏感度的有两位鬼雄,一位是影子部队的创始人金鸡脚,另一位是信息情报机构的娄牙犬。这两位对丰都帝位都有觊觎之心。只是迫于苏宁先生个人威望的排斥和坟丝团强大的军事压力,才不敢轻举妄动。 一切处理停当,苏宁先生又去拜访了春姑。 在蜮堂春,苏宁专门看望了兰颜的旧居。那儿还是老样子,兰颜尽管不在了,春姑却一直给她留着那个房间。好像她仍然存在一样。苏宁看了,大受感动。 春姑说如今蜮堂春的生意并不怎样,如果苏宁先生欢迎她,她愿意随苏宁前往琅琊水泊。 苏宁先生当即表示欢迎。 一月之后,苏宁先生启程回琅琊水泊,经过慎重考虑,留下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驻守丰都鬼城,其余诸位好汉皆随苏宁一同出发,押着丰都大帝,返回琅琊水泊。 苏宁先生刚走。鬼字蜮的老射工就带着含沙及一干人马赶到了丰都鬼城。 老射工的鬼字蜮是坟丝团的三魂代表之一,虽然他并没参加攻陷丰都鬼城的战斗,但他强调蜮江离丰都鬼城路途遥远。还没等他赶到,苏宁先生就以闪电般的速度解决了战斗。 所以,大家没有理由不接受老射工。 其实,这一切都是老射工算计好了的。正当苏宁和鬼伯达胶着着的时候,老射工的一干人马就在丰都城外不远处候着。直到苏宁一离开丰都鬼城,他才迅速赶至丰都鬼城。 这一策略,是南方鬼帝杜子仁的主意。老射工自蜮江临出发前,特地赶到罗浮山,邀请杜子仁。同心协力,一起攻下丰都鬼城。与他平分阴界。杜子仁没答应。但杜子仁为防老射工对他下黑手,为他献上了这一计策。将他打发走了。 老射工喜水,鬼掮客乔安就给他安排在忘川边扎下营寨。 一切安顿停当,老射工为了表示对各位英雄的敬仰之情,专门将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及金鸡脚、娄牙犬请到他的军中,摆下了一桌酒席。到场的各位英雄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桌普通的宴席,根本没把它想象成一次鸿门大宴。 我们知道,这些三足鳖们背上都长着硬壳,头有角,身上长有翅膀,可以飞到上空,在人的头上施行袭击。它虽然没有眼睛,但耳朵听觉特别灵敏,口中一横物形状像弩,只要听到人声便知道人的所在方向和距离,然后用口中所含的沙当作矢,向人射击。被它射中的人,会染上一种毒质而生疮。就算人的身体能够躲避,而影子被射中,也会生病。 对于老射工而言,他的道业就更深了,他居于水,只要听到人声,就能以气为矢,激水或喷沙射人。 当酒喝到一半,老射工为助酒兴,提高宴会的气氛,主动提出要表演一段含沙射影的功法。大家听了,颇为赞同。因为平时大家都未曾见识过传说中的含沙射影的功法,今日有幸得见,岂有拒绝的道理。 其实,老射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见他飞升空中,忽左忽右,接连表演了两个含沙射影的动作。由于速度极快,大家看得眼花缭乱。就在诸位好汉眼睛应接不暇之际,老射工突然一回首,深吸一口气,以气为矢,激水而起,接二连三地喷向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及金鸡脚、娄牙犬。 仅仅数秒钟的时间,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及金鸡脚、娄牙犬他们便应声倒地,动弹不得。 老射工见全部拿下,便从空中落下,拍一拍手,哈哈大笑,命人将他们一一抬了出去,关进丰都鬼城的监牢里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都得一个个暴病而亡的。 最后,影子部队只剩下一个曹伍,已经无济于事。老射工很快将其拿下,让其号令八千影子部队,退守郊外四野。 就这样,老射工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完美政变,坐进了天子殿,自立为丰都大帝。诸阎王及鬼王见八千影子部队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哪还敢有半点抗拒,一个个甘愿俯首称臣。 老射工入住天子殿,飞扬跋扈,那些个阎王及鬼王们有怨不敢言,叫苦不迭。当初不愿意苏宁先生入主天子殿,现在来看,这个老射工连苏宁的十分之一也没有啊。(未完待续) 第280章 人鬼典约 就在苏宁刚刚回到琅琊水泊不久,向邑王也从鸟鼠山风尘仆仆地赶到琅琊水泊。 “咦,向邑王?你怎么来的?” 苏宁抓住向邑王的手。仔细一算,三年的期限已经到了呀。就算向邑王不来琅琊水泊,他也会亲自到鸟鼠山去接他来的。 向邑王说:“此次与三年前的约定无关。” “哦?是有什么事吗?” “有,而且是很大的事。”向邑王说。“南方鬼帝杜子仁来找我,告诉我蜮江的老射工极有可能要去丰都鬼城兴风作浪。” “他能作什么浪?他是坟丝团里的三魂代表之一。” 于是,向邑王便把老射工临出发前到罗浮山拉拢杜子仁的经过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可是,南方鬼帝为何要检举老射工?” “也许他觉得事态重大,恐担挡不起吧。也许他根本就不看好老射工。反正现在丰都鬼城里的那些鬼汉们有危险,须速速前往一趟。” 丹若听了,对苏宁说:“咱也去一趟。” “你?” “是的,咱和老射工手下的含沙将军很熟,说不定对解决此事有些帮助呢。” “甚好!” 于是,苏宁不敢怠慢,与向邑王、丹若一起,轻念阴身咒,说声“起”,腾空飘移而去。不多时,便赶到了丰都鬼城。 来到天子殿,细一看,那位老三足蹩果然稳坐在殿堂上。 “三足蹩,你果然有野心!”苏宁叫道。 老射工低头看了看,道:“你就是苏宁吧。” “正是你爷爷文圣鬼苏宁。” “哎,年轻人。文明一些,不要爆粗口骂人嘛。” “骂你是轻的,小爷我还要取你的性命呢。”说摆从怀里抖出三截六合大枪。朝老射工刺去。老射工听得一声刺耳的声响,慌忙从座椅上跳起来。朝远处飞去。 鬼字蜮是离不开水的,他得找一片水源,才能开战。 说话之间,老射工已经来到忘川。苏宁料定老射工要击水射人,于是灵机一动,悄然变成一尾小鱼,潜入水中,被老射工吸入口里。 还没等老射工吐出来。苏宁已用力一沉,沉入老射工的肚子里。 苏宁在老射工的肚子里挺起三截六合大枪,一阵刺杀,疼得老射工抱头滚地,再也不能射人了。 这时候,向邑王已经赶来,与吊死鬼悠悠一起,将老射工死死地捆住,押回了天子殿。 丹若见了含沙,求含沙取出解药。才去监牢里救出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及金鸡脚、娄牙犬。 老射工听到丹若的声音,道:“丹若小姐,我在蜮江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 “老射工,对私你待我不薄,可是对公我却不能姑息迁就。你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苏宁随即喝令鬼卒,将老射工押了下去。又见过了鬼掮客乔安、千年飞狐、骷髅战士及金鸡脚、娄牙犬。金鸡脚、娄牙犬上前拜谢苏宁先生。为报答苏宁先生的再造之恩,遂决定投靠琅琊水泊而去。分别将其八千影子部队与千名特工队员如数交给苏宁先生指挥。当然,曹伍将军也不例外。 收拾完了老射工,向邑王拍拍手正要离去,被千年飞狐喊住。提醒他与苏宁先生三年之前的约定。向邑王再要离开,已没有理由。只得留了下来。 这时候,苏宁突然收到于沁小姐在琅琊水泊发来的消息。她主持编写的《人鬼典约》已经完备,明日四时,即是立秋之日。落一叶而知秋,阴间因为琅琊水泊而翻开崭新的一页。到时候,泰山大帝及碧霞元君将亲自到琅琊水泊主持开典仪式。要苏宁尽快返回琅琊水泊。 于是苏宁安排八千影子部队原地待命。急念阴身咒,往返三次,将诸位好汉带到琅琊水泊。 彼时,于沁画妖已经引着秋姑赶到了琅琊水泊。秋姑见到于沁小姐,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你母亲的死,与她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自责。害得你没人照顾,才落此阴间。 于沁小姐不让秋姑说下去,因为春姑就在不远处。于沁已经知道,当年秋姑和春姑因为贾道长的缘故,陷入感情纠纷之中。春姑于春日而逝,秋姑于秋日安眠,成为琅琊的一段凄绝情话。 秋姑说但说无妨,事到如今也不再瞒着你了,其实春姑不是别人,正是你早逝的娘亲。 于沁小姐听了,大吃一惊:“姑姑,你没骗我吧,既然是我的娘亲,这几年了,为何不将我认下?” “她也有她的难言之隐,或许她觉得愧对你爹爹,还没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所以不敢认你。” 于沁小姐抬眼望着春姑,春姑也抬眼望着于沁小姐。她们就这样望着,彼此谁也没说一句话。 三魂代表中,夏卫东引着彭啸,丹若引着含沙,投奔琅琊水泊。骷髅战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以手刃鬼伯达的忠心之举,归依琅琊水泊,自然受到大家的拥戴。 银鸡脚,毫无疑问。金鸡脚都归顺了琅琊水泊,银鸡脚自然要向着大哥看齐。 只有韩岳,一事不为,一言不发。但是,苏宁知道他的心思,现在是强行将他扣留在琅琊水泊,日久他自然会平了心气,归顺琅琊水泊的。况且还有凌成大天天在他耳朵边聒噪呢。 苏宁亲自清点了琅琊水泊的诸位好汉,算来算去,离七十二鬼还差两位英雄好汉。正纳闷之际,突然山下的梁阿奏奏报,桃止山上的神荼来见。 “神荼?他来干什么?” “说是向琅琊水泊举荐一位英雄豪杰。” “有这样的事?快快有请。” 等苏宁见到神荼。原来,神荼给苏宁带来的英雄豪杰不是别人,正是八角客栈的八角鬼员外。 这一段时间,神荼天天在八角鬼员外的耳朵边念叨苏宁的好。最终将八角说动,来到了琅琊水泊。 鲁有财听到这一消息。为了消除他们之间的误会,特地从气血坊跑来,趴倒给八角磕了三个响头。以此向八角陪罪。 八角深受感动,赶紧扶起鲁有财。道:“兄弟请起。其实这些时日,咱也思考了许多,当初八井的死,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兄弟。” 两位好汉尽释前嫌,苏宁看了非常高兴。可是左点右点,还是少了一位。心里道:“也许事间并无完美,总是留有一些缺憾吧。” 正叹息着。突然自山下跑来一个小男孩,不等梁阿奏禀报,兀自喊道:“苏宁哥哥,俺也算一位。” 苏宁低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扶棺生。 “你?哪行啊,你是人,又不是鬼。” “可我能观三界,破阴阳哩。” “你不是在琅琊城吗,是怎么来到琅琊水泊的?”苏宁追问。 “嘿嘿。从一尺街过来的。这都已经是琅琊城公开的秘密啦。” 苏宁无话。携于沁小姐上得眸月台,看遍琅琊,细语双亲。已是泪水涟涟。 此时此刻。有人喊道:“泰山大帝来了。”苏宁和于沁小姐才揩去泪水,恢复原状,下台迎接泰山大帝。 同泰山大帝一同来的,还有碧霞元君、贾道长、高里先生。 苏宁先生招集众位好汉,于眸月台下静候。 秋日四时,泰山大帝、碧霞元君、高里先生立于眸月台上。碧霞元君手捧《人鬼典约》,长诵不止。 末了,高里先生又取出天庭新赐的“琅琊真理鬼王”牌匾,交由苏宁。 最后。泰山大帝当众宣读了聚集琅琊水泊七十二鬼魂的名单,拟将共同担负起强魄立魂的鬼界使命。 分别是: 碧霞元君、贾道长、夷山道人、高里先生、苏宁、吸血鬼沫沫、食气鬼嘟嘟、饿死鬼咕咕、落水鬼咚咚、吊死鬼悠悠、喜气鬼哈哈、食色鬼咻咻、食毒鬼哟哟、白袍先生、黄师师、凌成大、响马妞、冷卫东、馒头妹、于沁小姐、于沁画妖、曲雪白、曲和、曲九、克铁匠、戴英、克勤、克俭、韩岳、春姑、秋姑、齐卫东、夏卫东、彭啸、窦苗、董皋老爹、卓依婷、鬼挑夫、窑货哥、蛤蟆蟾蜍精、赤练子蛇精、徐文、徐方、鬼掮客乔安、向邑王、千年飞狐、鲁有财、石大车、石大磨、石大碾、梁阿奏、剑哥哥、琴妹妹、图门、隋响、丹若、灼、刃、白生生、含沙、骷髅战士、鬼霸天、猪排、牛排、乌鸡婆、金鸡脚、银鸡脚、娄牙犬、曹伍、八角、扶棺生。 念到最后。泰山大帝自语:“怎么还少一位呢?” 这时候,只听得扶棺生叫道:“泰山大帝。您把您自个儿给忘了吧?” 泰山大帝往上一看,第一行上,果然有自己的名字。不由地呵呵一笑。 接下来,除却泰山大帝、碧霞元君、贾道长、夷山道人、高里先生,苏宁、向邑王、凌成大、鬼掮客乔安、韩岳、白生生、骷髅战士等七位鬼雄将主持琅琊水泊,撇开八鬼囊不说,其余五十二鬼均作了详细分工。 冷卫东、馒头妹、齐卫东、夏卫东、曹伍镇守九女九峰;曲和、曲九、曲雪白、千年飞狐、银鸡脚镇守琅琊二山;克铁匠、戴英、灼、刃、含沙镇守夷山。 另外还委派金鸡脚驻守丰都鬼城,彭啸入住丰都办事处;娄牙犬驻守泰山鬼区,鬼霸天入住泰山办事处。猪排、牛排、负责打理鬼角楼;董皋老爹、卓依婷、扶棺生仍回鬼谈社。 剑哥哥、琴妹妹继续经营精灵镖局。春姑、鬼挑夫统管黄泉大道收费站。窑货哥仍回蜈蚣三忌客栈。八角还是打理八角客栈。克勤、克俭到琅琊城筹备一兢味酒吧。鲁有财的气血坊,乌鸡婆的切糕店,迁往一尺鬼街。 丹若看守眸月台。黄师师、窦苗筹建新的鬼蜮学堂。 于沁小姐、秋姑统管琅琊水泊财务。响马妞、图门负责后勤及装备。隋响、石大车、石大磨、石大碾主抓基建。梁阿奏、蛤蟆蟾蜍精、赤练子蛇精承担哨卡。白袍先生、于沁画妖、徐文、徐方兼听差役。 末了,高里先生悄悄地将苏宁拉到一边,附在他的耳边道:“你知道你是因何有的今日吗?” 苏宁不解。 “其实,你的前世是泰山的社首小神,只因该山凿毁取石,你便赋闲。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有意推翻鬼界的多米诺骨牌,敢叫七十二鬼强魄立魂,取道成仁,差你轮回人间,渡其真身,掀起一场鬼界革命。喏,你现在不就有了自己的地盘,端上自己的饭碗了。” 高里先生一席话,点醒梦中之鬼魂。于是有诗云:人间沧桑事,鬼界纷乱情。夜读鬼浒传,谁识真英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