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咸鱼立志翻身》 楔子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机械的系统声音在孙筱筱耳边响起，她右手一抖，险些没有握稳鼠标。 “我的老天爷，又催，苏大妈是在催命吗？”额头上急出一颗汗珠，她一边吐槽，一边朝着闪烁的邮箱图标，翻了个白眼。 广告行业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事弱小无助且瑟瑟发抖的乙方身后，都站着一名高大威武且不容抗拒的甲方粑粑。对孙筱筱而言，苏大妈苏悠然，就是不容抗拒的存在。 哪怕，十五分钟前，她才发过一次邮件，询问推广项目进度。 “智障啊！” 吐槽归吐槽，迫于甲方的压力，孙筱筱只能轻点鼠标，打开邮箱，准备查看邮件。 但，就在准备查看邮件的瞬间，她注意到了一处细节：发件人不对。“咦？不是苏大妈的邮件？难不成……”难不成甲方粑粑又多找了个新对接人吗？ 刚好七月，正赶上毕业季。上一周，苏大妈透过一阵口风，最近有在面试实习生。难道，这么快实习生就入职了吗？ 苍天啊，大地啊！ 实习生的水平，孙筱筱是领教过的。不仅不会帮项目的忙，反而会添乱。好好的沟通渠道，由着多了实习生这一层，硬生生暴增三个难度。 去年年底的实习生惨案，原本两个小时可以搞定的方案，不仅拖成三版，更是让孙筱筱，在年末最后一天，从白天待到深夜又待到清晨。 最惨的不是一个人跨年，而是在最后一天，同事们都早早下班回家，自己还要守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承受由于实习生沟通失误，导致来自领导与甲方粑粑的双重压力。 哎，苦命如我。孙筱筱暗自神伤。 但——邮箱里躺着的并不是实习生的问候。 “恭喜你，获得角逐青铜镜的挑战资格。” 这……这是什么？这标题，怎么这么奇怪？孙筱筱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她调动各处细胞，快速搜索着与“青铜镜”“挑战”有关的信息。但——“哎？我什么时候报名过类似的挑战？” “筱筱，你安静点，我正思考文案呢。”坐在孙筱筱对面桌的，是戴着白框眼镜的同事何花。她正朝孙筱筱，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知道了知道了。” 孙筱筱乖乖点头，继续浏览邮件正文。 “想要脱单吗？想要尝试恋爱的滋味吗？” “母胎solo23年的你，机会来啦！” “恭喜你！天选之人，当你点开本邮件时，已默认接受本次挑战。据不可靠消息，我们已在人间，成功找到并锁定属于你的有缘人。” “挑战规则：按青铜镜的要求，完成与各类有缘人的恋爱挑战。每通关一次，将随机获得一份奖励。一分钟后，你的眼前将会出现第一面青铜镜，以及第一次恋爱挑战的规则。” “这是若干场令人怦然心动的恋爱游戏，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鬼！ 这是哪家快要倒闭的红娘机构，群发的垃圾邮件吗？ “卧槽！”孙筱筱爆发出一声大叫。不可靠消息？都9012年，还能有这种八百年前骗人的消息？ “筱筱，安静点啊！”何花怒气满满，霍然起身，直盯着孙筱筱，抱怨道，“我在写文案，求你了！” “好……”孙筱筱弱弱地点点头，可就在她关掉邮件，推出邮箱，即将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时——“卧槽！！！”爆发的声波，直令电脑旁的玻璃水杯微微抖动。 “孙筱筱！你到底在干什么！”何花攒够怒气值，恶狠狠地朝孙筱筱做了个挥拳的动作。“我的思路，全被你打乱了！你知不知道写文案需要灵感！孙筱筱！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赔我……” 何花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但后面的字眼，孙筱筱是一丁点儿，也听不进去。 原因无他，只不过，一面圆形的墨绿色铜镜，正随着一团不知名的烟雾，突然出现——不对，突然降临在她的眼前。 这是——魔术吗？ 还是——恶作剧？ 孙筱筱不信邪，但得信灵异事件。她使劲吞咽着口水，才说服自己，移动手指，触碰到这面青铜镜。有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镜框有些磨砂，像上了年代的历史艺术品。 这……这是真的？ 孙筱筱用力掐了一把人中，“疼……”有疼痛感，不是在做梦。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还来！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没有人说，天下不会掉陷阱呀！有那么一瞬间，孙筱筱只想两眼一闭，拔掉电源，万事大吉。 但她怂了。 要是惹恼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青铜镜，以及背后的神秘操手，说不定，会惹上更大的是非。惹不起，惹不起。萌新瑟瑟发抖。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一次恋爱挑战，主题是——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 “目标人物，白牧。难度指数，三颗星。” “人物资料：白牧，二十七周岁。纵横广告公司策划部经理。单身两年。” “本关目标：获得上司白牧的一次真心热吻。友情提醒，若孙筱筱使用强吻，视为无效操作，且有可能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白牧？ 白牧！ 这当真不是开玩笑吗？ 只是想一想，那张整天板着的臭脸，孙筱筱心里就怕得不行。作为手把手，被他从实习生带出来的下属，孙筱筱巴不得和白牧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天啊！”孙筱筱两脚一瞪，惊呼之后，踢掉了电脑的电源线。 “孙！筱！筱！”当然，不只有她的惊呼。当何花的电脑跟着黑屏后，对面已进入暴走模式，“你！今！天！是！故！意！的！吗！”每发出一个字的声音，何花便加重一次读音，恨不能和孙筱筱拼个你死我活。 “我错了！你……你的文档保存了吗？”孙筱筱赶紧弯腰，低头，重新插好电源线。 “你！说！呢！”何花秒变欲哭无泪脸，就差声泪俱下，“筱筱啊！今天你得陪我加班，否则，咱们这事儿，没完。” 成！孙筱筱赶紧点头，又是安慰，又是哄劝。 第一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 这边，孙筱筱正跟何花赔礼道歉，那边，皮鞋发出响亮的声音，正朝二人逼近。有逼人的寒意，威严而无法抗拒，“上班时间，你们在做什么？尤其是你，孙筱筱。” 完了。哪壶不开哪壶到，是白牧的声音，孙筱筱心里一沉。还没有解决何花哭丧着脸的问题，又出现新的问题？ 他的气场足够强大，强大到不容孙筱筱有任何机会进行反驳。周围的同事们，只敢朝她投去无奈而又同情的眼神，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替她解围。 “你，跟我来一趟小会议室。”白牧轻敲桌面，发出清脆的提醒声，而后，伸手指向孙筱筱，脸色铁青，眼神里，不流露一丝情绪。 何花低着头，赶紧装出认真工作的样子，不敢趟这浑水，只在心里，为孙筱筱默哀。“筱筱，一路走好。” 在工作时间，被白牧喊去小会议室的直系下属，多半要在会议室送出半条命。上一次，当何花因文案出现“一个”错别字时，是被白牧足足训了半个小时。“可怕的男人。”何花默默地给白牧贴上标签。 “哐当。”小会议室的门，被白牧随手关上。 小会议室面积不大，日常用作客户接待，只放有沙发与茶几。孙筱筱赶紧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沙发，准备坐下后，与白牧拉开距离。至少，被指责的时候，能有一口喘息的余地。 不幸的是，白牧看穿了孙筱筱的算盘，随手一指，冷冷开口，带着命令的口气，“你，坐这里。” 是小会议室里的棕色皮质长沙发，白牧坐在一端，而孙筱筱——不得不，坐在另一端。幸好，沙发够长，二人之间，还有一两人的距离。 “上班时间，你刚才在做什么？”白牧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前，侧脸，看向孙筱筱，质问道。“怎么，是工作不饱和吗？” 苍天啊，大地啊！ 见孙筱筱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反应，白牧继续逼问，“看来，平常对你的确太宽容。” 白牧这哪里是在提问，简直是在审讯。 哪怕相处近一年，哪怕提前有了一丁点儿心理准备，孙筱筱也无法圆满地给出答案。难道，要直接告诉白牧，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而邮件的内容，是要莫名其妙地得到白牧的一次热吻吗？ 想到热吻——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孙筱筱，不禁悄悄抬眼，试图用余光，多看看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白牧长得挺不赖，据小道消息，白牧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在人群里擦肩而过时，总能吸引他人多出来的目光。此刻的他，穿着深蓝色西装，职业范儿十足。一米七八的身高，自带八十分气场。剑眉与高挺的鼻梁相得益彰。 还有那，令人欲罢不能的嘴唇…… 咳咳。好像偏题了。孙筱筱赶紧干咳两声，扯回思绪，一脸茫然地看向白牧，“老大，那个，刚刚是我不小心踢掉了电源线，在跟花花道歉。” 呼，至少，是个理由……吧？ 白牧半信半疑，视线下移，瞥了一眼，“以你的腿长，还不足以‘不小心’踢掉电源线。”咬重“不小心”三字，是白牧给出的最后通牒。 神啊！ 孙筱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白牧的上一份工作是律师。否则，他怎么就这么能挑刺儿呢？ “老大，我真的是不小心。”孙筱筱是豁出去了，咬死这个理由，就不信，白牧还能掏出别的办法。“我当时正准备起身，没注意那么多，就不小心……” 话音未落，白牧只冷冷而又干脆地阻断，道，“行，现在不仅学会找借口，还学会撒谎了。”那明亮的眼神，仿佛已看穿孙筱筱咸鱼般的内心。“入职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是——” “是不诚实……”孙筱筱弱弱地开口，底气全无。 或许是孙筱筱低头的退让，白牧有微微的叹气，终于不再继续追问，“上班期间不得大声喧哗，影响他人工作，这是写在公司规定里的。”他断了断，才继续道，“刚才，是孟总让我找你的。” 孟总？！ 孙筱筱的冷汗是止不住地往外冒。孟总的办公室，不是关着门吗？难道，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这么差？还是说，刚才的吵闹声，确实……太…… 孙筱筱不敢继续往下想。 “老大，我错了，下次不敢。”赶紧认错，赶紧认错，兴许，还能保住这条小命。 “我看你是，下次还敢。”白牧换了个侧身的姿势，面朝孙筱筱，“给你十分钟，准备朗晴项目的资料。十分钟后，和我一起，去苏悠然那开会。” 又又又开会！ 还又又又是朗晴项目的会！ 孙筱筱只有一个念头：果然，无论是有领导在的会议室，还是甲方粑粑的会议室，都是属于夺命的地狱。 而出现朗晴项目的会议室，属于第十八层地狱。 朗晴项目，是孙筱筱主导的，与苏悠然对接的两个老项目之一。每周固定策划一次线下活动，每月固定组织一场大型show，换谁，谁受得了？更何况，以苏悠然“毒辣”的眼光，活动方案一稿过？不存在！ “……好。”孙筱筱两眼一垂。 白牧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到门前，正准备按下把手。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今天，状态不好。”不是疑问，是肯定。 能好吗？！ 收到一封诡异的邮件，还要准备一场诡异且浪费时间的会议，孙筱筱万般无奈。但——在白牧这里，孙筱筱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能说实话，“没有啦！老大，我挺好！” 面露红光，声音响亮，怎么着，也是一次完美回答。 谁知，白牧那叹气声，直落在孙筱筱耳里，久久无法散去，“筱筱，你果然是，下次还敢。” 咦？还敢什么？ 不是，等等，刚才白牧说过什么？ 孙筱筱的脑回路比白牧短了一大截，要在短时间内跟上他的思路，无异于“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大脑，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死机了，且重启失败。 第二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2) 白牧有辆代步宝马，当孙筱筱匆匆忙忙收拾好文件袋，赶到停车库时，他已在车位旁，快抽完了第一根香烟。白牧不常抽烟，孙筱筱是与他共事两个多月后，才知道他有抽烟的习惯。 她很惊讶，走到副驾驶前，特意问道，“老大，你今天抽烟了哎？” “嗯。”白牧点头，不太熟练地掐灭烟头。 打开车门，系好安全带，落座。一气呵成。 “整理好了吗？u盘带了吗？”白牧在转动方向盘的同时，低声问道。 “带了！这次真的带了！”孙筱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在确认u盘存活后，声音也逐渐抬高。 白牧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危机解除，孙筱筱吐了吐舌头，暗自松了一口气。诚然，工作里偶有迷糊与失误，但她也不至于再犯与u盘事件同样的错。 u盘事件，又称孙筱筱记大过处分事件，致使险些丢了饭碗，砸了纵横广告公司的招牌。 时间倒退回三个月前，孟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一份服务业内大咖的提案机会。此时，白牧正处于年假状态，策划提案的事，便直接落在孙筱筱身上。 “筱筱，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孙筱筱还记得，这是孟总给她的最终目标，也是唯一目标。 “是！保证完成任务！”孙筱筱跃跃欲试，丝毫不隐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此前，她跟着白牧，有过三五次提案的经验。但主讲人的差事，还从未落在自己肩上。谁不想证明自己，谁不想在提案里，正儿八经秀一次？ 孙筱筱的确“圆满完成任务”，在连熬两个通宵后，ppt得到孟总的十分评价，高度肯定，“不错，我看可行。” 耶！孙筱筱已经在心里高奏凯歌，就等讲完这套ppt后，为公司再下一城。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熬夜之后的孙筱筱，神志极度不清，以至于，当她坐在提案席上，正检查最后一遍资料时，才惊觉——不会吧？u盘落在家里了？ 不，请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没有人能救得了孙筱筱尴尬的窘境。 当她站在投影仪前，却拿不出任何可展示的资料时，业内同行们，已按捺不住，发出嘲讽的笑声。甚至，有人小声嘀咕，“这纵横的素质也太差了吧，什么都不准备？啧啧，日落西山哦。” 孙筱筱委屈得眼泪都快要溢出眼眶。 所有人都盯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以及看纵横广告公司的洋相。 “这一看就是新人，没有什么经验。” 职场就是这么残酷的地方，不讲任何道理，也不讲任何过程——只看结果，孙筱筱确实糟糕。 没有人可以替孙筱筱圆场，万般无奈，她只能从手机里调出ppt的非最终版本，找回部分思路后，硬着头皮，勉强上。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孙筱筱丢了提案，也丢了公司的面子。 以至于，作为直属上司的白牧，不得不提前结束年假，买了当天的机票，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准备与孟总、孙筱筱商量善后与处理方案。 他赶到公司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此刻的孟总，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孙筱筱。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撑着玻璃，额头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跳动。“说吧，你想怎么办？” 字越少，事越大。 “扣扣扣。” 白牧的敲门声，稍稍缓解了此刻的沉闷。 “孟总，这件事，我想，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不等孟总的回应，白牧径直走向桌前，用签字笔，在白纸上快速留下一串数字，并解释道，“我有个朋友，跟这位大咖私交甚好。” 职场里，无需多言，关系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法则。 至今，孙筱筱都不知道，白牧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虽然公司没能留住志在必得的项目，但孟总和这位大咖成了有往来的朋友，并且，大咖的另一个项目，无需提案，也直接交到了孟总手里。 往事浮现在眼前，孙筱筱揉了揉太阳穴，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如果，这次……这次我还是忘了带u盘，会怎样？” “不会怎样。”白牧直视前方。 “啊？”孙筱筱有些错愕。 “我这里有备份。”白牧依旧直视前方，但眼神里，有些许闪烁。 对哦，白牧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孙筱筱吐了吐舌头。“要是，那次你在场，我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埋怨的语气，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吃一堑，长一智。”红绿灯前，白牧踩住刹车，准备停靠。 孙筱筱没有回话，侧头，看向窗外。右手边是熟悉的二十八层大厦，第十六层，就有苏大妈的办公室。“到了，这次刚刚好。” “叮咚，你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就在孙筱筱准备起身的瞬间，手机响了。 这……该不会是…… 孙筱筱不敢出大气，蹑手蹑脚地划开屏幕。果然，还是那个神秘的发件人。 幸好，白牧没有多问，或许，他只当是工作邮件吧。孙筱筱想了想，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点开邮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支线挑战？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吗？ “筱筱，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白牧理了理衣领，已超前迈开三五步。 “等等！我马上来！”孙筱筱眼一闭，心一横，点开邮件。她是想看看，在“支线挑战”之后，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 水来土掩四个字，还未在她心里成型时，就被邮件正文活生生弹了回去： “会议结束后，与白牧共进晚餐。”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不会——不会吧？！ 这是，有人在窥探自己的生活吗？ 孙筱筱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路人们，甲乙丙丁行为正常且自然，不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凭空冒出的跟踪狂。 “筱筱，你在看什么？”白牧与孙筱筱的距离，已有十步之远。 “来了！”孙筱筱将手机放回包里，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追了上去。 我不信，以白牧堪比冰山的性格，还能有“晚餐”的机会？ 第三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3) “世界上，谁才是你最不想见到的人？”如果让孙筱筱来回答这道灵魂考验，她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苏悠然苏大妈。一个三十好几，更年期明显提前的暴躁妇女。 孙筱筱是没有想明白的，为什么顶着“苏悠然”三字的苏大妈，会是这么一个人？白白浪费一个好听的名字，啧啧。 尤其是，在会议室的她。 “这个方案没意思。”苏大妈最擅长的，就是一击致命，不留任何余地，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式，将孙筱筱按在地上摩擦。 又是这句！当孙筱筱第一百八十遍听到苏大妈的评价后，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风起云涌的她，艰难地扯出尴尬的微笑。“苏姐，这套方案……” 话音未落，苏大妈直接丢出个凶狠的眼神。仿佛，孙筱筱与她的情感，不是同事间的合作，而是敌对的仇恨。 行了。闭嘴。是想说这四个字吧。 行吧，都认。 谁让她是甲方粑粑呢。 甲方是天，甲方高于一切。 孙筱筱暗自平复心情，朝白牧丢出求助的眼神。再次失败，罢了罢了，这种时候，就得需要白牧救场。 “苏姐，那这套方案先放着，我们再看看第二套方案。”白牧心领神会，倒也直接，不和苏大妈拐弯抹角。和她打交道，要是没有n?b，就得在会议室里，耗上一整天。 郁闷！ 孙筱筱真是不明白，线下会议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除了浪费时间，还能有别的功能吗？就不能充分利用互联网时代，视频软件的优势吗？ 会议枯燥且无聊，孙筱筱一脸问号。 不过，苏大妈似乎对白牧的方案挺感兴趣，在讲解过程里，破天荒地，竟然多点了四次头。 四次！ 已经远远超过苏大妈对孙筱筱一个月来肯定的次数。 真！是！偏！心！ 孙筱筱真想交底，两套方案其实换汤不换药，也不知道苏大妈，一次摇头一次点头，葫芦里到底卖了个什么药。 嗯，只能是更年期提前。 “综上，我们认为，这套方案是可行的，将带来不错的转化率，提升知名度。”白牧用干净利落的官方术语，结束了本次的讲解。“苏姐，你怎么看？” 孙筱筱有注意到，白牧的喉结有微动。是紧张吗？不可能吧？搞定苏大妈，对白牧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那么，苏大妈会有提问吗？ 想到之前苏大妈的各种刁难，孙筱筱真想送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喝口水，压压惊。 “那么，就先这样。”出人意料，在片刻的思考与沉默后，苏大妈最终对白牧表示肯定，起身握手前，还不忘鼓了个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白牧淡然握手。 有这么快吗？！ 孙筱筱惊觉不对，低头看时间，才过去三分钟！？难以置信！这是与苏大妈合作之后，刷新纪录的一刻！没有为难，没有犹豫，三分钟内，一气呵成，拍板既定。 “呼。”孙筱筱松了一口气。 “咕噜噜。”同时发出的，还有另一阵尴尬的声音。 “你饿了？”白牧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挑眉问道。 好像，是有点。孙筱筱摸了摸肚皮，确认过时间，是该吃饭的点了。“嘿嘿。”不好意思的干笑，是孙筱筱的看家本领。 白牧不再说什么，只“嗯”了一声，便朝电梯走去。“今天辛苦你了，走吧，去吃饭。” “啊？好啊！”孙筱筱疲惫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欣喜。“老大！我们去吃什么？” “叮。”电梯门开，二人走了进去。 也就是在刚进入电梯的瞬间，有一念头，让孙筱筱浑身一颤。不对，等等，这剧情不对。怎么，越来越—— “支线挑战：与白牧共进晚餐。” 孙筱筱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白牧瞥了一眼孙筱筱的反应，“刚才的讨论，你有什么总结吗？” “啊？又要写会议总结吗？那什么时候交？”孙筱筱哀叹一声，甩掉多余的杂念，连忙翻开笔记本。还好，会议笔记是做足了的，凑合交一篇五百字的小作文，还是绰绰有余。 “我不是说会议总结。” “那，是什么？”职场默认潜规则，永远不要揣测领导的心思。 “有想过，同一套大纲的方案，为什么你的没有过，我的过了吗？” 哦，原来是这件事。 当然不懂！ 孙筱筱摇了摇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叮。”电梯到了一楼，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不知道是否产生错觉，在电梯停顿的瞬间，孙筱筱有注意到，白牧微微动了动嘴唇，似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便随着迈开的脚步，切换成闭合的状态。 那微动的模样，仿佛在说：“蠢。” 好吧，孙筱筱被迫承认，白牧不仅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属性，还略带毒舌属性，语不惊人死不休。 被白牧冠以“蠢”的定义，并非第一次。 但在这种公开场合，最实属丢人的一次。 孙筱筱努力深呼吸三次，才摆脱“蠢”的心理阴影，跟上白牧的步伐。 是在走出大厦后，白牧才重新开口，接道，“其实，除了有说服甲方的逻辑，还得有说服甲方的气场。” 咦？什么意思？ 孙筱筱的脸上写满疑惑与问号，迫使白牧继续深入解释，“你得给甲方出结果，而不是出选择。在选择题里，以甲方的心态，是会都拒绝的。” 是谁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是都要？ 不按套路出牌的甲方粑粑表示，你的选择，我都不要。 “原来是这样……”孙筱筱恍然大悟。“那我下次试试，争取让苏大妈跟着我走，嘿，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不就是坐在甲方的位置上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孙筱筱想证明给苏大妈看，也想证明给白牧看，她是有能力的，不是“蠢”的。 “慢慢来吧，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也是经常被甲方丢脸色。”白牧点到即止，拉开车门，停顿时，多看了孙筱筱一眼。 第四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4) 成年人的世界里，总会吾日三省吾身，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但有白牧在，这似乎，不再是什么困扰。 “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我们去试试。”不是询问，更像是早有规划，只等孙筱筱跟着走。“听说，味道还不错。” 是西餐？！ 孙筱筱下意识掏出手机，翻开朋友圈。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在八天以前，她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夜里十二点，在翻来覆去睡不着之际：“好饿！好想吃牛排！要七分熟！” 并不是分组动态。 但点赞里，除了零星的三两朋友，并没有白牧的头像。 他……他怎么会知道？ 不敢深想，孙筱筱并不愿自作多情地理解成，白牧有在悄悄关注自己。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想到以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动态，孙筱筱咽了咽口水，压压惊。 “老大，你，怎么想到去吃西餐的。咱们嘛，随便吃点炒饭就好啦！” “你想问什么？” 说不上是好奇还是好笑，但看到孙筱筱一副欲言又止、又在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白牧就忍不住戳穿。 “我……” 是又被看穿了嘛？孙筱筱有点蓝瘦香菇。白牧上辈子怕不是孙悟空，去了一趟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就成了一双火眼金睛。 十秒，孙筱筱仍然想不到在“我”之后，还可以说点什么。 “我，我只是在想，好巧，之前我才想过，要去吃牛排，今天就……”或许是错觉，在话音未落的这瞬间，孙筱筱只觉车内温度陡然升高。 越说越脸红，孙筱筱是没了底气。 “太巧了，是不是！”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虽然，强行圆场，最为致命。 “也不是。”白牧一边控制方向盘，向左转弯，一边解释道。“只是碰巧，我也想吃牛排。”是故意的，白牧咬重“也”的读音，似在给孙筱筱些许提示。 不过，以孙筱筱的迷糊劲，她并没有转过弯，只简单地认为，是白牧想吃。“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他会抽出时间，关注自己朋友圈的动态。 有点点期待，也有淡淡失落。孙筱筱以一种，自己也摸不清的状态，支着胳膊，看向窗外，没有聚焦。 坦诚地说，心绪有点乱。 从收到第一封无名邮件开始，孙筱筱的心虚，就没能回到正常状态里。 更何况，如果无名邮件真的有大本事，那以后的生活，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会和白牧有更深的交集。 想？ 还是不想？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喜欢？ 还是不喜欢？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至少，截止到昨天，与白牧的关系，也仅仅是工作搭档：一个长期捅娄子的迷糊下属，与一个长期收拾烂摊子的冰山上司。 对白牧的了解，孙筱筱并不多。 对孙筱筱的真实，白牧又知道多少呢？ 他，真的会喜欢我吗？ 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太多，孙筱筱忍不住在内心深处一个接一个地问道。猛然抽回思绪，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白牧正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朝目的地开去。不过，当孙筱筱的视线落在身上时，他还是察觉到了。“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好像有？ 孙筱筱陷入半迷糊、半怀疑的状态里。 “哈哈，没事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嗯，老大，你这车内装饰不错嘛。” 白牧满头雾水。 “你看，这挂着的小叮当，多有品位，像极了我们的童年。” 孙筱筱试图吹一波彩虹屁。 白牧满脸黑线。 “难道你忘了，这是去年年会的奖品吗？” “啊？咳咳。” “参与奖，人手一份的。” “这样……这样啊……” 去年年会？ 孙筱筱不明就里。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年会的意义，在于抽奖。但，在孙筱筱眼里，年会的存在，约等于尴尬，还是用特大号毛笔加粗加黑的尴尬。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去年年会的开场表演，是孙筱筱的一首独唱，《十年》。理想很丰满，想要以一曲旋律，嗨翻整场。但—— 现实很骨感。 麦克风出了问题，电流声不断，掩盖了本属于孙筱筱的甜美声线，剩下的，也就是零散的掌声，与僵硬的笑容。 “十年之前——” “滋滋滋。” “我们还是一样——” “滋滋滋。” 当时的状况，有同事下意识捂住双耳，拒绝任何声音，场面一度失控。主持人被迫掐断麦克风，提前上台。 “不好意思，设备出了些问题，咱们休息五分钟。” 孙筱筱尴尬地退到角落里，冲同事们扮了个鬼脸。却在转过身的瞬间，在眼角处挤出一滴眼泪。 全靠主持人拼命圆场，才替孙筱筱挣回些面子。 无地自容。在年会以前，这只是个成语。但在年会之后，是孙筱筱的真实写照。 “筱筱，我看你，有当明星的天赋。”这是何花当时的评价。 “明星？” “是啊，像某玲那种。”不是明星，是谐星。 “我记得，你喜欢唱歌。”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牧仿佛拥有读心术，硬生生地切断孙筱筱的思绪。 “啊？还好，还好。”也就，七八分的喜欢。 白牧沉默片刻，随即，点开车载音乐。孙筱筱扫了一眼列表，都是她熟悉且喜欢的歌。莫非，白牧是偷偷地复制了一份她的云歌单。 而第一首，便是孙筱筱最不愿意再看到的，《十年》。 “会唱吗？”白牧淡然问道。 “会一点点。”孙筱筱不老不实地回答。自丢脸的年会事件后，这首歌，就彻底消失在孙小小的歌单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白牧没有再说什么，按下播放按钮，熟悉而又久违的旋律，悠然间溢了出来，洒在耳朵里，散在孙筱筱的心坎上。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孙筱筱有微微颤抖，陈奕迅的声音，点燃她记忆深处的号角，很快，她便跟着节奏，轻声哼了出来。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第五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5) 原以为普通的工作日，牛排店人气会是挺一般的。但孙筱筱的小脑瓜严重忽略一个事实：新开的店普遍会有折扣，而冲着折扣，人气也不会差。 “哇，怎么这么多人？”看着店外围坐成三四排的壮观场面，孙筱筱倒吸一口凉气。按西餐的速度，这没个八九点，怕是吃不成吧？ “我订了位置。”白牧取出手机，走向前台。 三五句简短交流，前台指了指角落里的位置，欢迎道，“欢迎光临，是三十四号桌。” 是哦，提前预定。 孙筱筱只顾着思考人生哲学，却忘了如此简单的操作。 该丢人。 角落里的位置有些特别，看似敞开，但有一扇可以折叠的屏风，硬生生隔出包间的错觉。在昏黄灯光的映衬着，连墙上那张普普通通的玫瑰画，也渲染着迷人的格调。 气氛有些不对？ 孙筱筱落座后，才意识到这一情景。 原以为，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西餐厅，一顿简简单单的牛排。 现如今，这情景不太正常吧？ “想吃什么？”白牧将翻开的菜单推给孙筱筱，正经问道。 吃……什么？ 孙筱筱快速扫了一眼菜单，又暗自在心里敲响算盘。幸好，价格不贵，算上九五折，嗯，似乎不用欠他太多人情。 “随意点，不用在乎价格。”白牧瞥了一眼孙筱筱，又好气又好笑。 咦？ 孙筱筱的眼神离开菜单，悬在白牧脸上。这人的读心术，已经修炼到这种境界了吗？妈妈咪呀，好可怕！ “你是在想，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吗？” “啪嗒。” 孙筱筱没有拿稳，菜单重重地跌落在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大，你你你……”有一滴冷汗顺着眉间溢出，孙筱筱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在，有菜单当屏障，她赶紧随意画了个圈，丢了过去。“该你点了。” 白牧看了一眼她画的圈，轻笑出声。 有时候，逗一逗她，也挺好玩的。 煎牛排的过程有些漫长，孙筱筱一边随意地翻看着微博，一边与白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意跳过尴尬的话题，大多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老大，我在想，我们小组要不要换个新项目。” “为什么？”白牧是在回微信，听到孙筱筱这一想法，眼神有片刻抽离。 “想和隔壁组换一换，不然，我是有点陷入瓶颈期了。”孙筱筱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双手支撑着脑袋，摇晃着，“苏大妈太折腾人了，有点累。” 孙筱筱不太爱抱怨，整天保持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快乐才是王道。但，只要苏大妈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所有的快乐，也会跟着烟消云散。 这或许就是乙方的悲哀，在线卑微。 白牧也跟着将手机放在一边，略微思索，开口时，声音淡淡，“我可以批你一天假。” “啊？不用啦，我也就随口一说。”孙筱筱果断拒绝。卑微的乙方，哪有假期可言，不过就是从办公室上班，改到家里办公。 “是不需要看手机的一天。”白牧请动食指，在敲击桌面的同时，给了孙筱筱十足的保证，“我会帮你处理。” 谁，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的？这，这好比是天上掉下五百万。 在职场里，带薪休假不是稀罕事，休假期间完全没有工作骚扰，那才是稀罕事。 可遇不可求啊！ “呜呜呜，老大，我欠你一次人情！”孙筱筱胡乱抹着眼角，模仿擦拭眼泪。浮夸的演技，却硬生生把自己逗笑了。 “好了，多大的人，还这么孩子气。”白牧咬重关键字读音，笑着说。 也就是在话音刚落的片刻，服务员端着两盘香气四溢的佳肴，走了进来。“您的牛排，七分熟。您的鸡排，七分熟。请慢用。” “好叻，谢谢。” “哎？不对？我的怎么是鸡排？” “你是不是上错啦？” 刚说完谢谢的孙筱筱，一脸疑惑。 “等等，我们确认下。” “您这边的确是点的鸡排哦。” 服务员不慌不忙，取回菜单，找到孙筱筱画的圈，指给她。 白纸黑字，孙筱筱欲哭无泪。 时间倒退回十五分钟前，当孙筱筱想要岔开话题的同时，她确实有在菜单里画出个不规则的圈。但——显然，她并未注意到，决定晚餐的圈，到底圈住了什么。 “唔，我的牛排……”孙筱筱的脸上写满沮丧。 白牧微微摇头，深知孙筱筱迷糊劲的他，倒也见怪不怪。伸手，轻推牛排，“那你吃这份。” 不是询问的语气。 坚定里带着些温柔？ 孙筱筱的第六感由三分转向七分，不对劲，今天的白牧，实在太不对劲。 面前的这份牛排，是吃，还是不吃？ 就在孙筱筱陷入新一轮思考时，眼尖的服务员，已经掀开铁盖，为牛排浇上一层鲜汁。“咕噜噜。”是肚子，率先败下阵来。 “两位请慢用。” “刚才的热点，你看到了吗？”白牧一边切开鸡排，一边点亮手机，“小群里，他们有在讨论刚才的热搜。” “你是说，x姓女星本月第三次被偷拍的事吗？”孙筱筱艰难地切动牛排，腾出部分脑细胞，思考白牧的疑问。 做这一行，最重要的要求，是紧跟时代脚步。十分钟轮换一次的热搜，成了这行白领们最痛苦的、永远看不见终点的目标。 哪怕是深夜十二点，也得立马、立刻、立即跟上。 白牧点点头。 “我嘛，其实没有多大兴趣。”孙筱筱将切碎的牛排放进嘴里，稍稍整理想法，“人家的事儿，无论是绯闻，还是八卦，都是人家的事儿。我呢，只求甲方粑粑手下留情，少点灵机一动，少点折腾。” “哦？” “哎呀哎呀，咱们不聊工作嘛。”眼看这话题是越来越正经，孙筱筱赶紧吐了吐舌头，“老大，现在是非工作时间，咱们聊点其他的嘛。” 工作是座太行山，翻过今天，就会看到，明天依旧是座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没有人愿意在工作时间之外，还沉迷工作从而不能自拔。 第六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6)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是在白牧结账的时候，孙筱筱收到最新提示。这……这也太会算时间了吧！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白牧对你的好感度+10。” 邮件内容不多，只这两句话。看完邮件的刹那，孙筱筱极度无奈。脑中盘旋出各种疑问，最终，化成一句话： 算了，认命吧。 以孙筱筱的脑容量，想要探寻莫名邮件背后的奥秘，是做不到的。与其挖空心思弄得自己闷闷不乐，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如果目标是白牧，嘿嘿，似乎也不错嘛。 颜值可以打八分，上得厅堂也下得厨房，最重要的是，单身，人品有保证。说起来，这任务，是稳赚不亏。 想到这里，孙筱筱不由自主笑出声。以至于，当白牧重新站到她的面前时，她的笑声才被惊恐代替： “我的天，老大，你走路不会出声吗？” 孙筱筱犯了职业病，悠然间想到徐志摩的一句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在笑什么？” “刚才看到一条段子，挺有意思的。”还好，手机正显示微博页面，孙筱筱以最快的速度，随意找出条笑话应付。 “我的女友平时就是个迷糊虫，有一次，她拿杯子喝水，然后就看整杯水全洒她身上了！我问她咋了，她淡定地说：没事儿，喝水忘张嘴了。” 仿佛有自带的乌鸦表情包，从此处淡定飞过。 冷场一秒。 冷场两秒。 冷场三秒。 白牧还没来得及张口，孙筱筱已是脸红到耳朵根。拙劣的演技，劣质的内容，果然，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纯属意料之外，二人的晚餐以尴尬且沉默的方式结束。以至于，当孙筱筱跟着白牧走出餐厅时，有两次，她试图打破这份沉默。 但，都以失败告终。 “咳咳。”孙筱筱两步上前，挡在白牧面前，第三次开口，扯出个艰难的笑容，“老大，那个，我就先回去啦！” “上车，我送你。”白牧开口，恢复常态，冷淡里不带一丝温度。 “不用啦不用啦！”白牧的气场过于强大，孙筱筱连连摆手，下意识后退一步，微微拉开距离。“离我家不远啦，我骑单车回去！” “也行。”白牧不再坚持。 是孙筱筱的错觉吗？白牧在转身的刹那，神情似乎有些暗淡无光。 不对，一定是错觉，路灯出来背锅吧。 这场景，直到孙筱筱回到家，以葛优瘫的方式倒在沙发上时，也一直想不到最佳答案。 “算啦算啦，洗澡睡觉！” 孙筱筱正准备放下手机，没成想，铃声响了起来——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9102年，还有人会拨打电话？！ 那微信语音功能的位置又在哪里？ 孙筱筱一个不留神，手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幸好，有一层保护壳，暂时嘛，看上去手机没有受损。 是何花。 孙筱筱心里咯噔一声，惨了。 “孙！筱！筱！”刚按下接听键，何花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直击心脏。 “说！好！的！加！班！” “你！人！呢！” 惨了！ 这次是真惨了！ 孙筱筱将文档事件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我错了我错了！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孙筱筱极力辩解，着重强调开会一事。 “你要是靠得住，我看猪都会上树。”何花嘴上抱怨，但看在孙筱筱诚恳的态度上，语气也柔和了不少。“算了，反正，你放鸽子的事儿，我是记在小本本上的。” “那……你现在下班了吗？”孙筱筱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不留神，再次点燃炸药桶。 “下班啦！刚走。”隔着听筒，何花似乎伸了个懒腰。末了，语气轻快，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跟你说个好消息，老大批了我半天假，明天嘛，我可以下午再来。” 瓦特？！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就刚刚，我发了个朋友圈，抱怨一句加班辛苦，你猜怎么着？”何花故弄玄虚，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猜不到。” “老大！居然！留言！说！辛苦！”显然，何花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而后！主动！提出！明天可以调休！” “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何花的老大也是孙筱筱的老大，可刚刚，白牧没有同她说半个字。 “我觉着吧，老大变了。” “有吗？” “当然！啧啧，难道你不知道吗，老大是个工作狂，主动给假的事儿，绝对是头一遭！”何花越说越兴奋，而在电话这一端，孙筱筱已在自动脑补眉飞色舞的模样。 “不过，依我看，背后不简单，等着，我得去调查。”夹杂在话音里的，是一连串“嘿嘿嘿嘿”打着算盘的笑声。 不等孙筱筱给回应，何花已主动挂断电话。 这妮子。 孙筱筱晃了晃脑袋，伸了个懒腰。嗯，准备接着洗漱。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看来，哪怕是9102年，会继续使用拨号功能的原始人类，挺多的嘛。 是陌生号码，孙筱筱微闭着眼，“喂，是谁？” “……”对方有短暂的沉默，开口时，嗓音有些低沉，“是我。” “谁呀？” “白牧。” “哦哦，白牧。”在零点零一秒后，孙筱筱猛然醒悟，“啊！是老大！” “……”白牧满脸黑线，嗓音更加阴沉。“到家了吗？” “到了到了！”孙筱筱开启大功率运转模式。 “记得说一声。”白牧的声音不咸不淡。“看你一直没有发信息。” “啊，刚刚到家，才接了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孙筱筱打算用嬉笑声应付，虽然，她能想象出，白牧那张臭到不行的脸。 白牧果真臭着脸吗？ 其实，只要孙筱筱往窗边走两步，再往楼下看一看，就能发现，白牧的车，正停下这栋楼楼下。 而白牧，正抬头，看向她的房间。 不过嘛，孙筱筱也就是嬉笑两句，果断选择挂断电话，继续洗漱事业。“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第七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7) “嘶。”日历又被翻开撕掉，露出崭新的一页。孙筱筱趴在电脑前，转着圆珠笔，圈住“星期五”三个黑色加粗的大字。 星期五的意义，是给社畜们上班的动力，它的存在价值，仅次于每月一次的工资。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是在孙筱筱上班摸鱼兼发呆的空档里，她再一次听到邮箱提示音。 自从完成支线挑战后，整整两天，邮箱里空无一物。以至于孙筱筱在四十八小时内，不止一次产生自我怀疑： 真的是真的吗？还是一场幻觉？ 没了邮件的指引，这两天，与白牧的关系，也似乎回到正常水准。 不过，所有的怀疑，在收到邮件的一刻，戛然而止：不是幻觉，是真的！ “支线挑战：十一点三十分，将泡好的热咖啡递给白牧。” “支线奖励：好感度+5。” 咦？这也能算是支线挑战吗？看上去挺简单的呀！ 白牧的确有喝咖啡的习惯，职场中人，依靠咖啡提神，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依稀记得，白牧最喜欢星巴克。 有过一次，孙筱筱看见白牧正半靠在窗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解掉袖口边的纽扣，端着一杯热咖啡，慢慢品味。 有一道不偏不倚的阳光，刚好洒在咖啡杯上，映衬出白牧端正的五官。 他在思考方案。孙筱筱只一眼，就确认了白牧的心思。 “这邮件还能更神奇一些吗？”孙筱筱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时间。离十一点三十分，只差五分钟。 但孙筱筱摸不清邮件的套路，只是递出咖啡，能算什么挑战？ 正想着，白牧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筱筱，帮我泡杯咖啡，咖啡粉在饮水机旁边。” “没问题！”孙筱筱回了个会卖萌的表情包。 白牧独占窗边的办公桌，正低头，翻阅手中一沓厚厚的文件。孙筱筱端着咖啡，掐着点出现在他身旁的空位。 “老大，你要的咖啡。” “嗯，放这儿吧。”白牧随手指了指桌面的空位。 “好叻！” 才多大点事儿？轻轻松松赚到好感度。 在孙筱筱将咖啡杯放在桌面前的一秒，她在心里，是对邮件抱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然而，下一秒—— “哐当！” 在没有选对放置角度的同时，孙筱筱还忘记计算咖啡杯表面的光滑程度。咖啡杯壮烈牺牲，滚落在地。 滚烫的咖啡犹如奔腾的骏马，洋洋洒洒踏平整张桌面。 白牧手中的文件不幸中招。 连带着，还有白牧搁置在文件旁的手机一部。 以及，白牧那身泛蓝色的衬衫。 人间惨案，就此发生。 我的老天爷，这都什么事儿？ 是先收拾凌乱的桌面，还是收拾地面上的玻璃残渣。孙筱筱的大脑彻底死机。 “老……老大，你的手机，还有文件……”孙筱筱手忙脚乱，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急得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弱小、可怜、又无助。 除了卖萌，就是卖蠢。 “算了，我自己来。” 白牧撇掉孙筱筱，将幸存的文件，从咖啡占领的地盘里救出。“哎。”一声重重的叹息，比埋怨与责备更直击人的心脏。 “幸好，文件有备份。”白牧抖掉文件表面的水渍，才小心翼翼地，擦拭掉多余的水痕。“你啊，怎么这么毛手毛脚。” 呜呜呜，幸好有备份，否则，我是死在哪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孙筱筱挂出大写的悲剧脸，在心里无缝对接默念完整。 “老大，那，你，你的衣服，还有手机……” 孙筱筱甩掉文件的杂念，瞄准目标，成功抢救手机，准备用纸巾反反复复擦拭机身。这可是最新款苹果，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叮咚。” 正好，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也正因为有新消息，手机屏幕变亮了。 是谁发的消息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孙筱筱注意到手机锁屏，一张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图： 是她在成功入职后，在朋友圈更新的一张生活照。眯着眼，垫着脚尖，朝天空比出爱心的手势，歪着脑袋，笑容格外灿烂。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啊！”在看清屏幕的一瞬间，孙筱筱惊得目瞪口呆，手一抖，原本抢救成功的手机，重新落在被咖啡包围的尴尬境况里。 手机瞬间黑了屏。 白牧还翻看核对整理着文件，听到“啊”的一声，注意力也被成功吸引到这里。有一丝无奈，他伸手，捞出手机，皱了皱眉。 片刻的沉默，眼见气氛陷入僵局，孙筱筱赶紧后退两步。再开口时，她极力保持平稳的语气，“老大，你的手机……我……我会赔的！” “不用。”白牧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孙筱筱。 “还有你的衣服！我也会赔的！”衬衫染上咖啡，约莫着是报废。 “我说了不用。”白牧似强压着怒火。 “对不起！”阿西吧，赶紧道歉。孙筱筱埋着头，不敢抬眼。 即将进入第二轮沉默的前奏，这次，是白牧开了口，“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孙筱筱底气不足，说出毫无分量的解释。“就是，有人给你发了条消息，嗯，我就看到这里。” 白牧将手机重新放在文件旁，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但最后，他只应了一声。“算了，你先回去工作。” “老大，对不起……” “不用道歉。”白牧再次表态。 “那……那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吧？”孙筱筱挠了挠脑袋。 “再说。”白牧打开抽屉，取出备用衬衫，“我去换衣服。” 好像，又搞砸了呢。 孙筱筱垂着头，沮丧写满整张脸。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白牧对你的好感度+5。” 咦？ 哦…… 对。 孙筱筱回到座位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困惑：那张照片，白牧是用了多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选择默默关注自己？ 她悄悄移动视线，隔着两台电脑，看向白牧。仿佛受到感应，正有条不紊收拾桌面的白牧，刚好抬眼，对上目光。 瞬间，她红了脸。 第八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8) 职场怕什么？ 加班。 职场最怕什么？ 周五加班。 当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成“20：00”时，孙筱筱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口气。“啊！什么时候才可以下班？” “筱筱，你就淡定点吧。”何花双手暂时离开键盘，探了探头。 “想下班。”孙筱筱嘟囔着，指了指办公区域的其他地方，“你看，都走啦，就剩咱俩相依为命，真苦。” “谁说的？老大还在呢！”何花用眼神悄悄示意。 是哦，白牧还在，差点忘了。孙筱筱站起身，看向白牧。 他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目不转睛。 认真工作的男人，自带三分迷人感。是专注、专一最好的解释。 论工作狂属性，白牧只给自己打六分，用他的话解释，“这都是工作义务。”但在孙筱筱眼里，白牧的工作狂属性，可以直接爆表。 加班？常态啦。 不加班？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有时候，真羡慕隔壁组。”何花故作镇定，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吐槽，“我们呐，是老大带头加班。” “你们忙完了吗？”或许是何花吐槽的声音不轻，吸引到白牧的注意力。 “快忙完啦！”何花拖长尾音，“正等确认最后一遍表格。” “那你先回去，我来确认。”白牧依旧盯着屏幕，但他成功分出部分心思，回应何花的抱怨。 “谢谢老大！耶！”那还等什么？何花赶紧按住关机键，在短短三十秒的时间内，收拾桌面，整理背包，起身离位。 “筱筱！那我先走啦！”临走，何花不忘朝孙筱筱挥挥手。 为什么？ 不公平！ 孙筱筱抿着嘴，目送何花离去的瞬间，竟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羡慕，嫉妒，还是恨？ “老大，我也想下班……”孙筱筱恨不能自已。 “再等等。”白牧头也不抬，正处理何花表格的他，略微敷衍。 “我也忙完了的。”孙筱筱哀叹一声，打算再为自己争取一把。 听出孙筱筱话中的不满，白牧顿了顿，暂停手中的工作，这才抬头，双眸锁定焦点，“一会儿去吃夜宵。” 不是询问。 只是白牧提前列好的计划。 “咦？老大，你又要请客吗？”听到夜宵二字，孙筱筱的不满也退了些许。 “不是说好，你请客吗？”白牧面无表情。 哦，对…… 好像是有答应。 孙筱筱挖了个坑，不仅自己跳了进去，还任由白牧盖了一层土。 “那我再刷会儿微博和知乎。”孙筱筱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有催促，安安静静地摸出手机，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 “我尽快，争取八点半弄好。” 孙筱筱“哦”了一声，翻出手机钱包，默默看了看余额。还好，有那么三五百块钱，一顿夜宵嘛，应该可以应付。 实在不行—— 孙筱筱咬了咬手指，挣扎片刻，点开花呗。 白牧挺准时，离八点半还差三分钟，他按下保存键。“我弄好了，走吧。” “老大，你要吃什么？我看了看附近的夜宵，这两家好像还不错。”白牧来不及起身，孙筱筱便扯出狗腿子的笑容跑了过来。 “随便。”白牧不急不缓，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答道。 “别呀，老大，既然是我请客，肯定得看你的意见。”孙筱筱死心不改，又凑近一步，将手机递给白牧，“你好歹看看嘛。” “那就第一家。”白牧扫了一眼，得出结论。 第一家是鱼店，在附近人气榜单里，能排前五。 “那要什么味道呢？老大你再看看，有酸菜鱼、麻辣鱼……”孙筱筱在俯身的同时，又推了推手机。 没办法，白牧只扫了一眼，太匆忙。 孙筱筱是担心，他连这家店的店名，也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你决定，我随意。”白牧被孙筱筱一直追问，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可当他准备侧头，仔细解释时，他却愣住了：神经大条的孙筱筱，丝毫未曾留意，此刻，二人的距离实在太近。 甚至，白牧在深呼吸时，能嗅到一股奇妙的香气。是淡淡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好吧，那我随意啦。”孙筱筱低头，随意预约了一份酸菜鱼。“搞定，走吧！” 白牧有片刻的失神，沉浸在清香味里的他，还来不及抽离。 “哎？老大？”瞧见白牧发呆的模样，孙筱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在思考策划吗？我可以再等等。” “不是，不用。”白牧这才起身，继续面无表情。 非正常的下班时间，从走廊到电梯口，再到停车库，除了白牧，孙筱筱没有看到其他活人。果然，加班狗是最苦命的存在。 但，有更苦命的事，孙筱筱急需确认。 “老大，那个，你的手机，还能用吗？”开口前，孙筱筱提心吊胆，开口后，孙筱筱一口气悬在胸腔。 这直接决定在未来一两个月内，孙筱筱生活质量的高低。 “没事，我说过的，勉强能用。”白牧握着方向盘，一边倒车，一边回答。 “可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哎。” “有夜宵。” 孙筱筱张了张口，想继续确认。但聪明的白牧，点开播放列表，用音乐，堵住了她的其他问题。 是想问照片。 还想，问点其他事。 十万个为什么已经到了嘴边，孙筱筱看了看白牧的脸色，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想到吃鱼的。”白牧随意找了个话题。 “年年有余嘛。”孙筱筱脑子一抽，想改口时，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过年的时候，外婆一定会准备一条鱼，这可是一件大事。” “哦？” “与其说想吃鱼，不如说，我有点想外婆。”孙筱筱扭头，看向窗外。坚强的她，并不愿意被白牧发现，那颗挂在眼角的泪珠。 “出来打拼，累了吧。”白牧肯定道。 “会有点，不过嘛，坚持就好。”孙筱筱仰头，在将眼泪逼回去的同时，露出淡淡地微笑。“痛并快乐着，老大，你懂的。” 在大城市里，我们都是孤岛。能支撑孤岛的理由，唯有坚持。 第九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9)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孙筱筱已经逐渐适应接收邮件的日常，在她看来，吃夜宵嘛，肯定会增加好感度的，用不着刻意提醒。 但——邮件内容，依旧不在孙筱筱的认知套路内： “主线挑战：请向白牧提三个问题：” “问题一：你的周末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问题二：你最喜欢什么。” “问题三：晚上可以送我回家吗。” “请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提出适当的问题。”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咦，这次是主线挑战吗？ 看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呀？ 还不如之前的支线挑战呢。 不过是三个问题嘛，分分钟搞定，耶。 孙筱筱的如意算盘敲得叮咚响，可真当她放下手机，准备开口，一次性解决时，才发现，这难度，嘿，有点上青天。 你的周末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你的周末…… 孙筱筱在心中反复默念，像极了读书时代熟读并背诵全文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白牧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孙筱筱的手机。 “没什么啦，一封垃圾邮件。”孙筱筱咬重“垃圾”二字的读音，间接发表心中不快。紧接着，在三秒内，她完成最大程度的深呼吸，开口问道，“老大，你的周末，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这应该是完成第一个问题了吧？ 哟西，还有两个。 “暂时没什么安排，你呢，有什么想法吗？” 这……这是把问题抛回来了吗？这和邮件里的提示，不太一样呀！ 孙筱筱的脑袋又一次熄了火，待重启后，她才吞吞吐吐回答道，“也许，大概，可能，睡个懒觉吧。毕竟，日常休息不足。” 睡个懒觉，最中规中矩的答案，应该不会错。 “那明天，和我去一趟美术馆。” “啊？美术馆？”被白牧一把反杀的孙筱筱，陷入迷茫状态。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一问三不知。 “有雕塑展览，去看看。” “哦。”孙筱筱赶紧摸出手机，准备百度“雕塑展览”的具体信息。从大学来到江城读书开始，她还没有去过这座城市的美术馆。 她只知道，江城美术馆，是网红打卡胜地。 不对，似乎有哪里不对。 最开始，不是在问白牧的周末安排吗？怎么聊着聊着，画面突变，成了周六约会？ 孙筱筱忽然意识到，主线挑战和支线挑战的不同点在何处。 “九点开展，八点，我来接你。”白牧在合理安排时间的同时，不忘强调提醒。 行吧。 只是，大好周末，又得早早地和床说拜拜。 孙筱筱实属无力地点点头。 “老大，你是喜欢雕塑吗？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过呀？” “也不是。” “咦，那是什么？”白牧就是座冰山，孙筱筱越来越不懂，海平面以下的冰山，是个什么模样。 “打发时间。” 果然，冰山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对。 孙筱筱被噎得够呛，一路冷场，直到鱼店。 只是，当白牧看到鱼肉时，似乎，动筷子的次数并不多。而动筷子时，也只一味地挑选其中的酸菜，有意避开鱼肉。 孙筱筱实在忍不住，在吃了第四块鱼肉后，开口问道，“老大，你是不饿吗？” “还好。”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怎么不吃？” “我不太喜欢吃鱼。”白牧索性放下筷子，搁在碗边。 还有比这更晴天霹雳的事儿吗？ 暂时没有。 “噗，老大，既然你不喜欢吃，那可以早说呀，咱们可以去吃别的……” “不用。” 白牧是不会告诉孙筱筱任何理由的，按常理，出现在第一行的推荐名单，往往都是推荐者最喜欢的答案。 毋庸置疑，孙筱筱喜欢吃鱼。 但对孙筱筱而言，心情就没这么简单。果然，晴天霹雳从来不会落单，都是成双出现。 这顿夜宵怎么办？是吃，还是不吃？她陷入两难的境地。连拿着筷子的右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没事，我可以点别的。”看出孙筱筱的纠结，作为行动派的白牧，说这话时，已翻看着桌边的菜单。 好像，是个不错的机会。 孙筱筱灵机一动，想到邮件里的第二个问题。 自然过渡，对接迅速，此处应有完美的手势。 “那老大！那你最喜欢什么？” “水煮牛肉片。”白牧不抬眼，直接在菜单上勾画出这道荤菜，“再来一份，凉拌豆腐。” 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正确答案。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啦！我就随口问问。嗯，再顺便记下。”水煮牛肉片，嘻嘻，这答案就暂时收藏下来啦！ 此刻，孙筱筱的表情内容格外丰富，有惊喜，有雀跃，有盘算。这一切，白牧尽收眼底。但他并未多问，只浅浅笑了笑。 他们正一边吃夜宵，一边说着话，这时，有穿着红色长裙的六七岁小女孩，斜挎着装有红色玫瑰花的花篮，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开口： “哥哥姐姐，你们需要买花吗？很便宜哦。” 小女孩一边说着，还不忘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神。睫毛扑闪，令人不忍拒绝。 孙筱筱本喝着鱼汤，一听小女孩这熟练的买卖声，离喷出嘴里的鱼汤，只差最后一点。 “不用啦！”孙筱筱连忙摆手。 “可是姐姐，我看你很喜欢哎。对吧，哥哥。”小女孩深谙门道，借着孙筱筱的名义，扭头询问一旁淡定的白牧。 “真的不用！” “多少钱？” 两个人，两种声音。 显然，小女孩会抓住第二句。 “五块钱一朵，哥哥，你要几朵！” 这操作？孙筱筱当真是第一次见。 以至于，当白牧爽快地买下两朵花后，孙筱筱依旧没有回过神。 “老大，你这……”孙筱筱半是扭捏，半是害羞。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异性送出的玫瑰花。 这可能是第一次。 不过，白牧是不会按套路回答的。当孙筱筱满心期待时，白牧毫不留情地泼出冷水，“家里花瓶空了很久，也该放两朵花。” 孙筱筱败下阵来，卒。 第十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0) 吃夜宵的过程是愉快的，吃完夜宵的瞬间是痛苦的。孙筱筱还记得，邮件里一共提出三个问题，而第三个问题，最难以启齿。 “晚上可以送我回家吗？” 孙筱筱在买单的瞬间，又一次在心里小声练习。 哎呀，还是不行。这台词，怎么看怎么羞耻，像极中二时代的中二少女。 孙筱筱一边思索提出问题的最佳时机，一边拿着账单，回到座位上。深吸一口气，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老大，你吃饱了吗？” 白牧正用湿纸巾擦拭嘴角的油渍，动作正派且规矩。连他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的高要求，“凑合，这家味道太一般。” “那以后不来这里啦。”孙筱筱迅速得出结论。 “偶尔来一次，也还是可以。”白牧将湿纸巾折叠好后，放在一边，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袖，道，“走吧，现在回去。” 孙筱筱立刻拉响提醒铃声。 这是提问的好机会，可千万不要错过。 “那个……老大……”孙筱筱咽了咽口水，双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角，试图给自己些许勇气。“那个，老大，我……” 第一次开口尝试，毫不意外，以失败告终。 “怎么了？”白牧不解。“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啊哈，没有没有，我就，我就随便问一问。”孙筱筱赶紧起身，原地跺脚，活动着快要僵硬的四肢。 白牧锁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气场过于强硬，目光过于深邃，导致明明是闷热的季节，孙筱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怕，眼前的男人太可怕。 吸气。 呼气。 吸气。 豁出去！ 孙筱筱扯出个僵硬的笑脸，尽量以玩笑的语气开口。只不过，语气越轻松，她的精神压力就越大。“老大，晚上可以送我回家吗？”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白牧对你的好感度+20。” 孙筱筱瞥了一眼邮件，立刻关掉。虽说顺利拿到好感度，但以此时此景，她还来不及有任何欢呼的心情。 低头，看着脚尖。 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是怕会塞车啦，这不，正好可以蹭老大的车，嘿嘿。”孙筱筱强行圆场，给自己主动找了台阶。 “哦，走吧。”白牧似乎有长舒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小事一桩，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耶！那谢谢老大！”孙筱筱只当是成功圆场，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灯拉长二人的身影，在孙筱筱看不到的身后，是两条平行线，逐渐有了交点。而后，渐渐融为一体。 重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孙筱筱摇下车窗。“老大，不用开车内空调啦，这吹一吹风，也挺凉快的。” “嗯。”白牧点了点头，将玫瑰花搁在一旁后，握住方向盘。 好像少了点什么。 “等等！老大，我给你开导航。”孙筱筱思索三秒，终于反应过来。是少了导航！想到白牧的手机也许还不能正常工作，她立刻取出手机，准备点开地图app。 “不用。”白牧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哎？为啥。”在白牧的脑回路面前，孙筱筱就是个小学生。 “我找得到。”白牧淡淡开口。 咦？怎么可能？ 孙筱筱如同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不对呀，老大，你这怎么找得到。这附近，连我也是不熟的。” 好像这不是重点。 但重点是什么？此刻的孙筱筱，还没意识到。 “蓝泽小区，我去过。”白牧再一次淡淡开口。 一成不变的语气，孙筱筱摸不清他的具体想法。 哦，对！问题在这。 孙筱筱在沉默片刻后，终于意识到，白牧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蓝泽小区呢？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孙筱筱想不到答案。 “那个……” 孙筱筱正想开口求解，白牧的声音，已盖住了她的后续。 “你填的档案，我看过。以前有朋友，也住在蓝泽小区，就记住了。”白牧在等待红绿灯的三十秒内，耐心解释道。 这是白牧用一口气说过的最长一句话。 原来是这样。 好像也说得过去嘛。 孙筱筱打了个哈哈，脑袋本就不大够用的她，在饭后更显短路。 微风吹进车内，孙筱筱有些犯困。头一歪，就想靠着车椅小睡片刻。反正嘛，离小区还有好一阵。抓紧时间打个盹。 不过，当白牧注意到孙筱筱昏昏欲睡的样子时，他忍不住问道，“筱筱，你经常在副驾驶睡觉吗？” “偶尔吧，嗯，应该偶尔。”温度正好，微风正舒，孙筱筱闭着眼，迷糊回答。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白泽板着脸，一本正经，带着些许批评的味道，“难道你一点儿安全意识也没有吗？” 话音刚落，孙筱筱条件性反射一颤，吓得立马睁眼，挺直后背，双手放在膝前，“真的只是偶尔，老大，你相信我！” “嗯哼。”白牧破天荒地加重鼻音。 “你知道的嘛，我很少打车，上下班全靠公交和地铁。” “嗯哼。”白牧继续用鼻音回应。 完了，白牧是真生气了。 孙筱筱欲哭无泪。只是想打个盹而已，怎么就，惹恼白牧了呢？ 更糟糕的是，又一股困意袭来，孙筱筱强忍好一阵，才将下一个哈欠吞回肚子里。 “别在副驾驶犯困，挺危险。” “知道了……”孙筱筱在默默点头的同时，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以疼痛，驱散部分困意。 “像你这么神经大条的人，还能保证安全，真不容易。” 好像在被教育的同时，也被调侃了呢。孙筱筱满脸苦相。 人生啊，真不容易。谁让白牧是领导呢，领导的话，打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算了，今天例外。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孙筱筱的小动作太明显，白牧不得不收回严肃的语气，继续以往的平淡。“到了地方，我再喊你。” “谢谢老大！”孙筱筱由紧绷秒切换到放松，调整成斜靠的坐姿后，立刻、马上、瞬间，重新找回打盹的状态。 第11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1) 好舒服。 像躺在云朵上似的，软软的，暖暖的。 睡梦中的孙小小，忍不住张开四肢，想要与云朵贴得更近。 和云朵嬉戏，玩闹。 就在此时，谁能想到，不妙。有一阵风吹过。 云朵失去支撑力，猛然间，孙筱筱急速下坠。 睁眼，惊醒，一身冷汗。 但更重要的是，孙筱筱发现，此时此刻，她正靠在白牧的肩膀上。咦，原来那种云朵似的感觉，是来自这里吗？ “你醒了？”当孙筱筱重新坐直后，白牧才开始活动肩膀与手臂，“睡得够久。” “咳咳。”脸颊陡然上升的温度，提醒孙筱筱此刻应有的窘迫。“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十点。”白牧淡定自若地翻开手机。 “十点？！”数学还不错的孙筱筱，掐指一算，一副震惊脸。那至少，得在车里睡了一个小时？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节奏？ “咳咳咳咳。”孙筱筱干笑两声，又干咳两次，“老大，你可以喊我的嘛。” “喊了，没用。”白牧不无鄙视。“睡得更那什么一样。” 真的吗？ 孙筱筱越发脸红，也越发迷茫。明明好像睡得挺轻的。 “那，谢谢老大。”孙筱筱吐了吐舌头，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就在打开车门的瞬间，白牧也解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绕过车身，他走到孙筱筱身前。斜靠着，双手插在裤兜里。 “跟你说件事。” “嗯嗯，老大，你说。” “非工作时间，喊名字吧，别喊老大。” “咦？” 白牧一本正经地说出想法，孙筱筱一本正经地犯懵不解。“顺口嘛，喊老大挺好的。”不仅不解，还要试图反着干。 “不行。没商量。” “好吧。”白牧一旦拿出气势，孙筱筱就会下意识地怂。“那……白牧？”怯生生地喊了一次，好像，也挺顺口的。 “私下里，我们不用是工作关系。”白牧伸手，拍了拍孙筱筱的脑袋，像拍皮球似的，“你这里，怎么一直叮当响。” 什么？ 孙筱筱脸上写出三个问号。而后，在眨眼之间，问号变成惊叹号。 “白牧！你不能太过分啊！”做人不能太白牧，孙筱筱在心里默默总结道。他怎么就这么喜欢，拐弯抹角说人蠢呢？ 我看脑子里进水的是你吧！ 孙筱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还行，这次反应可以。”白牧轻笑出声。“快上楼吧，明天再见。” 好吧，看到万年冰山的笑容，孙筱筱的不满也烟消云散。点点头，在朝前走了两步后，她又转身，尽力挥手，“那明天见。” 直到孙筱筱的房间亮灯后，白牧才坐回驾驶位。孙筱筱是不会懂的，“老大”和“白牧”的称呼，意义是有区别的。 夏夜不长，一觉想要睡到天亮，也不过七点。 孙筱筱揉了揉睡眼，翻身，侧卧着，点开手机。 还好，难得工作群里能保持安静，看样子，苏大妈是不太可能会找事儿了。耶，是个难得的平静周末。 孙筱筱松了一口气，点开对话框，找到白牧，发送了个打招呼的“早安”表情。 “我出门了。”白牧秒回。 “点点头。”任何时候，表情包都是最好用的交流工具。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又有新邮件。 还这么凑巧，算准孙筱筱清醒的时间。 “友情提醒：请在背包里放一把伞。” 咦？只是一条友情提醒吗？这次竟然不是挑战？也没有任何增加好感度的提示？ 忽然间，孙筱筱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对这种神秘邮件、神秘挑战，毫无知情权，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甚至，连完整的游戏规则，似乎也不太熟悉呢。 试探性的，孙筱筱第一次点到回复邮件，犹豫片刻，才选择最合适的问题，点击发送，“您好，请问什么是友情提醒。” “对不起，你输入的关键词有误，无可奉告。” 孙筱筱满脸黑线，强忍住砸手机的冲动，挺身起床。“什么嘛，还来一句‘无可奉告’，真是见鬼。” 吐槽归吐槽，但在收拾背包时，孙筱筱还是老老实实地，多放了一把遮阳伞。 “哎，美术馆不是属于室内场所吗？为什么还要准备遮阳伞呢？”孙筱筱“哗”地一声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明媚，屋内也多了点亮光。 “我快到了，你好了吗？” 手机的震动声，提醒孙筱筱，有一条来自白牧的最新消息。 “那我也出门啦！” 孙筱筱斜跨背包，抓起手机，锁好大门。然后一溜烟似地，赶到昨天与白牧分别的路边。他还没有到，孙筱筱还有调整呼吸节奏的时间。 有点慌乱。 不知道是因为冲得太急，还是因为焦灼等待。 入职一年，这还是第一次，与白牧有非工作关系上的往来。 “有点，紧张。”孙筱筱在低头看向脚尖的同时，喃喃自语。“哎呀，不怕不怕，只是去看展而已啦。” 原地打转的空隙时间，她拍了拍胸口，给了自己一点儿信心。 “等了多久？” 白牧的声音，是跟着他的影子，从后推到孙筱筱眼前。夹在着斑驳的树影，孙筱筱屏住呼吸，才敢转身。 “没多久啦，我也刚下来。” 今天的白牧，没有再穿办公室里干净的衬衫，而是换了一身休闲的深蓝色t恤，胸前印着白色的篮球与球框，是即将投篮进框的瞬间。 多了一份运动感。 “吃早饭了吗？” “哎？还没有。” 孙筱筱这才注意到，白牧背在身后的右手，还拿着塑料口袋。仔细一看，她才发现，是四个小肉包子。 “给你带的，趁热吃。” 还真有点饿。孙筱筱是为数不多的、有吃早饭习惯的年轻人。当肉包子的香气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内时，她的肚子已按捺不住，唱出空城计。 “嘿，我还真饿了。” 接过口袋，孙筱筱咽了咽口水，撑着走到副驾驶边，才咬下第一口。 鲜嫩可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路过包子铺，顺手买了点。”白牧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嘴角多了点幅度。 是在微笑吗？也许是的吧。 第12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2) “你是不是没有去过美术馆。”白牧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那地方太远啦！”孙筱筱一口吃掉肉包子，嘟囔着回答。 确实远。美术馆并不在江城市区，而是在靠近郊区的位置，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孙筱筱提前查过路线，哪怕是自己驾车，也得过一段高速，至少得四五十分钟。 这是在不塞车的前提下。 “那你平常都做什么？”意料之中的答案，白牧倒也淡定。 四个肉包子滚进肚子里，孙筱筱仿佛多了一点活力。随手将塑料口袋扔进车内的垃圾桶后，她拍了拍肚子，玩笑道。“吃吃喝喝，再睡觉呗。” 看出来了。白牧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 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美术馆时，白牧有刻意放缓车速，摇下车窗。孙筱筱注意到，窗外是一片金灿灿的农田。 “哇，好美！”孙筱筱不无赞叹。 放眼望去，农田层层叠叠，顺山而种，是在别处见不到的特殊风景。 田坎之间，偶有背着背篓的老伯伯出现，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地里，留下一连串清晰可见的脚印。 有微风拂过，农田随之摇摆。 “以前我还挺喜欢这里的。”虽说开车不能太分心，但白牧依旧腾出片刻的时间，用眼神指给孙筱筱。 “我也喜欢！老大，不对，白牧，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出差时，偶然路过。” 若是孙筱筱足够仔细，她便能观察到，白牧的神情有细微的变化。从听到“老大”时的不自然，再到“白牧”时的欣喜。 谈话间，已远远可见美术馆的轮廓。 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美术馆本是栋六七十年前的三层老建筑。江城在规划新区时，曾特意登报征求群众意见，讨论过这栋老建筑的去留。 当然，最后取了个折中的结果：不拆老建筑，但可以翻新。 “到了。”白牧一个左转弯，将车停在规划的停车位里，指着眼前的正红色建筑，介绍给初来此地的孙筱筱。 “太霸气了！” 正红色的建筑，一向有宫廷风范。孙筱筱去过故宫，“故宫红”给她留下过深刻印象。当她看到美术馆的第一眼，就自然而然联想到此处。 馆外已有排队的人群，顶着快九点的大太阳，急不可耐。 “还行，人不多。”白牧看了一眼。 “这还不多？”孙筱筱就差多挂出三个问号。不说百来人，七八十肯定是有。眼看这队伍，已从门口延伸到马路边，就差占领人行道。 “你第一次来，以往是现在的三倍。”白牧以过来人的姿态，淡定解释。“走吧，去排队。” “咦？不用买票吗？” “买好了。网络票。” 哦。 孙筱筱有片刻冷静。9102年，她还是不太习惯“网络售票”，思维仍停留在“纸质票”时代。果然，宅久了。 “欧巴，今天好热呢。” “亲爱的，再忍忍，马上就快要进馆了。” “不嘛，太热。” 好巧不巧，排在他俩前面的，是一对甜到发腻的小情侣，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本是青涩的年纪，男孩子却强装成男子汉，有趣的对话，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噫。 现在的小情侣，都这么有故事嘛？ 白牧倒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点开手机，回复工作群的消息。 消息有些多的样子，孙筱筱本想开口聊天，但瞧他认真的模样，于心不忍，只好摸出自己的手机，刷刷最新的微博。 “在看什么？怎么不走？” 咦？ 孙筱筱抬眼，这才注意到，人群有了缓缓移动的迹象，白牧正超前挪了两步。 “这就来！” “别看手机。” “可是，刚才你也在看手机呢。”孙筱筱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白牧盯了一眼，摊开两只手掌，“我只看了两分钟，你呢，一直在看。” 冲动是有代价的，被白牧无情的眼神横扫之后，孙筱筱残血败下阵来。她低了头，将手机默默揣回口袋里。“哦。” “一会儿好好看展，少拍照。”许是担心孙筱筱理解能力不够，白牧破天荒地多解释了一句，“这是对艺术的尊重。” “知道啦！”孙筱筱拖长尾音，略表不满。 不过，白牧说得都在理。 在踏入美术馆的前一秒，孙筱筱主动将手机设置成震动模式。 展览在一楼二号厅。孙筱筱在拐角处，又遇见了排队时看到的小情侣。女孩子手里多了只甜筒冰淇淋，满脸堆笑。 “欧巴，你要不要吃一口。” 男孩子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却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亲爱的，我有水，你自己吃吧。” “欧巴，你对我太好了！” 好像，是有点渴。 出门走得急，孙筱筱忘了带水。 “咳咳，我想去买点水。”孙筱筱朝小情侣迎面走来的方向看了看，不远处，有个内置的饮品店。“你要喝什么吗？” “我去买，你要什么？” 当小情侣从白牧身前经过时，很明显的，他多看了男孩子一眼。 “西瓜汁，嘿嘿！要加冰块。” “不可以。” “啊？” “不可以加冰。”白牧在朝前跨了一步的同时，扭头补充道。“会着凉。” “可是很热……”孙筱筱试图再为自己辩驳。显然，她只注意到前半句，而彻底忽略后半句。 “没商量。” 呜呜呜，不加冰的西瓜汁缺少了灵魂。白牧他怎么什么都不懂！ 孙筱筱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在白牧即将点单的前两秒，抢先开口，“西瓜汁要加冰哦！一定一定要加冰！” “不行。”白牧黑着脸。 “那，少加冰。”孙筱筱朝后退了一步。 “不行就是不行。”白牧的脸黑得更深了一度。 “那个，我们这里没有西瓜汁。”服务员看不下去了，赶在孙筱筱又一波反驳前开了口，“这里只有冰淇淋和普通饮料，请问你们要点什么？” “哎？” 孙筱筱恨不得挖条地缝，自己主动钻进去。 最后的最后，白牧买了两瓶矿泉水。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矿泉水没有加冰，只是常温状态。 第13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3) 孙筱筱对雕塑的印象，还停留在米开朗其罗创作的《大卫》这里。没办法，谁让她少了点艺术细胞呢。 因此，当她看到展厅门口，有一尊缩小版《大卫》时，惊得目瞪口呆。“哇，这里也有大卫哎？” “别吵，安静。”白牧皱了皱眉，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标识语，“这里禁止高声喧哗。” “我就说一说嘛。”孙筱筱眨了眨眼，随后闭嘴保持安静。 展厅里静得出奇，每个人都有意放轻脚步声，神情专注，以至于掉根针在地上，兴许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孙筱筱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神态各异的雕塑，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忍不住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生怕漏掉一处细节。 “都是国人的作品。”每件雕塑都有各自的介绍展牌，白牧有注意到创作者的细节，不由发出感叹，“不容易。” “咦，为什么？”孙筱筱好奇地问。 “国外的雕塑，通常以人体为主。而在这方面，本来就是国内的短板。”白牧压低声音，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长话短说。 还得截取重点，保证孙筱筱能够理解。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些呀？”孙筱筱一边品鉴，一边追问。 “凑合。”白牧淡淡地回答。“偶尔打发时间。” “我懂啦！你这是工作不饱和，嘻嘻。” “安静点。” 孙筱筱是真脑回路异于常人，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画龙点睛”。 “欧巴！你看那儿，我好喜欢！”孙筱筱一个扭头，就这么巧，第三次碰到小情侣组合。女孩子正兴高采烈，对着面前的贵妇人指指点点。 是半坐着的贵妇人，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幼儿。表情柔和，眼神充满慈爱，仿佛正在安抚幼儿逐渐进入梦乡。 静谧。 但配合小情侣聒噪的声音，就显得不那么自然。 “欧巴，来来来，给我拍一张！” “不对，这样不好看，你得这么拍！” “不对！你这太直男审美了！我的脸呢！” 两连问，两连杀。孙筱筱已明显察觉到，男孩子的情绪有微妙变化。 “你在想什么？”看见孙筱筱出神的模样，白牧不禁凑了个热闹。 “我在想，那个男孩子的心态会不会崩掉。”孙筱筱摆出吃瓜群众的模样，就差端把椅子坐在旁边，一边跷二郎腿，一边嗑瓜子。 白牧直冒黑线。 “别多管闲事。” “我就看看嘛，好奇。”孙筱筱别的学不会，但从来不缺八卦心。 “亲爱的，我觉着挺漂亮的。你看，这……” “欧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眼看，男孩子就要被女孩子绕进死胡同，接受来自灵魂的致命拷问。在女孩子眼里，任何不满，都可以归结为“你是不喜欢我了”。 “还在看？” 正当孙筱筱以为，好戏即将上演史，白牧朝前跨了一大步，算准角度，用身体挡住孙筱筱的视线。 孙筱筱试图再多看一眼，然，只是徒劳无力，白白浪费表情与心情。 “好嘛，不看了。” “看展，少看点无关的人。”白牧侧身，像老鹰抓小鸡般，提溜着孙筱筱的肩膀，带去另一个方向。 这块区域的雕塑主角，是清一色的儿童。 有背着书包、招呼小伙伴一起上学的小男孩，也有踢鸡毛毽的小女孩，还有捧着课本在朗诵的小学生。 各式各样的儿童，各式各样的童年。 “哇，原来雕塑还可以这么玩。”孙筱筱不由发出惊呼。 “有点粗糙。”白牧简单下了结论，再指着细节处，解释道，“你看那里，其实弱化了五官，更突出动作与表现力。” “创作时的选择不同嘛，不过，我更喜欢这里的作品。”既然是外行，那肯定哪里热闹凑哪里。 孙筱筱忍不住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当作纪念。 “随你吧。”白牧双手插在裤兜里，也不与孙筱筱进行更多的争辩。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分手！” “你怎么这个样子？讲点道理行不行？” 是在展馆内，第四次撞见小情侣。如孙筱筱所想，女孩子正又一次挑战着男孩子的底线。或许是打破了这份安静，有不少路人，正朝小情侣投去异样的眼光。 “不行！”女孩子不依不饶，誓要与男孩子说清楚。 趁白牧不注意，孙筱筱又朝小情侣的方向多看了两眼。男孩子双手紧握成拳，似发怒的野兽，连瘦小的肩膀，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生气了。 还气得不轻。 “你高兴就好。”男孩子“啪”的一声，将手机扔到女孩子手里，而后转身，大步走开，再也没有回头的迹象。 “你太过分了！”女孩子猛然跺脚，带着不算清晰的哭腔，朝相反的方向飞奔出去。 一个向左，一个朝右，典型的青春式恋爱。 “嗨，我就知道会这样。”孙筱筱一边嘚瑟，一边显摆。 然而，她又忘了，白牧才提醒过，不要多管闲事。也难怪，听到孙筱筱的自言自语，白牧的黑线又堆了出来。 真是屡教不改。 算了，拿她确实没办法。 白牧调整神色后，才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他们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 “我们赌五块！三分钟内，是女孩子追回来，还是男孩子追过去？” “那我赌男孩子。” “那我选女孩子。白牧你输定了！” 三。 二。 一。 才过去一分钟，令二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不仅女孩子掉头跑了回去，男孩子也转身追了过来。 两人在生气的原点，重归于好。 男孩子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 “哎呀，没有赚到你的五块钱。”孙筱筱双手叉腰，有些闷闷不乐。 “你低估了男孩子用心的程度。”男人才最懂男人，白牧站在同类的角度，试图分析道，“看得出来，女孩子是被他护在手掌心里的。” “真好呀！我也想！”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落在了孙筱筱的脑袋上。白牧像揉毛绒玩具般，揉了揉她的头。 第14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4) 苏大妈打来一通无情电话，孙筱筱与白牧的美好周末随之戛然而止。唯一值得庆祝的，是时间，是在回程的路途中。 “你们赶紧回去加班！有份加紧文件需要处理！”当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时，孙筱筱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表面上，她仍然得保持微笑，“好的，收到。” “两个小时内，我需要看到这份文件的营销方案！” 两个小时…… 苍天，大地。 不给孙筱筱思考的时间，电话里已经传来一阵“嘟嘟嘟”。 行吧。 总之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祈求苏大妈心情不错，能少发点脾气。 “什么时候要？”白牧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两个小时后，我先看看文件，她刚发邮件过来。”孙筱筱点开邮箱，一分钟之前，多了一封不安分的未读邮件。 谁能救救我。 文件内容并不多，只两页。但需求越少，孙筱筱脑袋越疼——这意味着，得自己发挥十八般武技，扩展各种可能性。 所谓营销方案，有时候靠的就是两个字，忽悠。 但此刻，孙筱筱没有任何忽悠的灵感。 水深火热。 孙筱筱只想到这个词。 “不着急，我们现在回去，来得及。”白牧看了一眼车速表，在心里飞快计算了一把返程时间，“你试试，和她多争取半个小时。实在不行，十五分钟。” “好。” “就说，我们需要对方案做进一步确认。” “明白。” 这不是孙筱筱第一次周末回办公室加班，但却是第一次和白牧一块儿加班。 当白牧要求孙筱筱搬着电脑，暂时坐到他旁边的空位时，孙筱筱还有些焦躁。 压力山大。 正常人都不太乐意挨着领导办公。 “争取早点交过去。”白牧打开文件，指着其中的关键段落，一字一句分析。 白牧到底说了什么，孙筱筱暂时没有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只落在白牧的手指关节上。好好看，白皙又修长，难怪，会有手控这一说法。 “听懂了吗？”孙筱筱走神的模样太明显，白牧轻锁眉头，问道。 “没有。”孙筱筱被迫扯回思绪，对上白牧眼神的一瞬间，心里发了慌。 “算了，我自己来，你去帮忙找点资料。”白牧叹了一口气，以她的迷糊劲与理解力，难保不捅娄子。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苏大妈催得厉害，几乎每十分钟，就会关心一次进度。 孙筱筱强撑出来的笑容，也在一点一滴地瓦解。这操作，活久见。什么紧急文件嘛，明明就是苏大妈临时想出来的歪招。 “快好啦！麻烦再等等。” “都等这么久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工作？最后十分钟！” “好的，我们抓紧。” 孙筱筱歪头，看了看白牧的进度，不敢直接催促。他正努力的敲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完成最后的总结规划。 不能打断他的思路。 孙筱筱单手撑着脸，看着白牧的侧颜。 嘿，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白牧的侧面也是棱角分明呢？ “呼，好了，你去发给她。”敲出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白牧紧跟着看了一眼时间。还行，踩着线。确定没有误事后，他才抬头，长舒一口气。 “收到！”孙筱筱用响亮的声音回答。 五分钟后，苏大妈发来回复，“暂时就这样，辛苦你们了。” 好厉害！果然白牧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是孙筱筱为数不多的，在苏大妈面前一稿过的营销方案。 当然，也只是草稿版。 “有什么问题，我们后续再联系。” “好的，周末愉快。” 孙筱筱有意强调“周末”二字，哼哼，她就不相信，苏大妈懂不起。 等了一分钟，平常秒回的苏大妈还是没有后续消息。耶，看来真正的周末，这才开始。孙筱筱忍不住冲屏幕比了“v”。 “快三点了，你饿不饿。”白牧在整理桌面文件时，扭头问道。 还真有点。 孙筱筱摸了摸肚子，有点空。本来嘛，要是没有这档加班的破事儿，他们的午饭，也是会有着落的。 “那点外卖吗？”孙筱筱习惯性掏出手机。 “不用。”在孙筱筱查找外卖的同时，白牧已关掉电脑，“我们出去看看。” “你请客吗？！”孙筱筱抢在aa制的可能性之前，给了白牧一道单选题。 白牧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孙筱筱那点小心思，他还是完全能懂。 “耶！”又成功蹭到一顿，孙筱筱高兴得就差手舞足蹈。入职以后，别的没学会，骗吃骗喝的本事倒是见长。 然而，高兴是一时的，悲剧是一直的。 当二人走出电梯的刹那，惊觉，原本还万里晴空的天气，竟成了乌云密布，一场暴雨正蓄势待发，眼看即将落地。 什么情况？ 孙筱筱愣在原地，整整三秒，说不出一个字。 白牧也有点犯难，原本想着，就在这附近找家合适的小饭馆，速战速决。 “哦，对！”孙筱筱灵光一闪，拍了拍背包。“我带了伞！” 原来，伞还有这种正确使用方式，嘿嘿。孙筱筱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夸了邮件一把。 “那还好。”白牧呼了一口气，“对面那条街，有家小饭馆还不错。” “嗯！” “哗！” 几乎是孙筱筱应声的同时，暴雨倾盆而出。在孙筱筱撑开伞的瞬间，白牧自然而然地，将伞接了过去。“我来。” 街道上，有各种因暴雨突降而飞奔的行人。顾不上形象，有人干脆脱掉凉鞋，以光脚的形式，奔向可以避雨的屋檐。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门前，堆满了落汤鸡。运气稍微好一点的行人，也仅仅是能护住一点点头发。 而这边，白牧正为孙筱筱撑着伞，走向计划之中的小饭馆。 孙筱筱花了太多心思，去观察愁眉不展的行人，而忽略了白牧刻意做出的细节。 伞，是有倾斜弧度的。 当然，是倾向于孙筱筱。 白牧正努力保证她不被暴雨淋湿，而自己露在雨中的半只胳膊，早已一片水迹。 但他没有说，也不会刻意去说。 这样挺好，不是吗？ 第15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5) 这是梦幻般的一周，孙筱筱有些飘飘然。那些做梦也想不到的剧情，就这么发生在她的生活里，工作里。 深夜十二点，她还抱着枕头，在床上兴奋得直打滚。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角逐青铜镜”的后续流程会是怎样，但倘若，“青铜镜”到手后能卖个小百把万，那也—— 嘿嘿嘿嘿。 越想越兴奋，孙筱筱甚至开始规划走上人生巅峰后的生活。 人生啊，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你开个玩笑，而后郑重其事告诉你，没错，幸运鹅就是你！ “筱筱，睡了吗？！” 是何花的消息，孙筱筱不用看，也猜得到。在孙筱筱为数不多的朋友圈里，只有她是标准的夜猫子，习惯性潜伏在深夜十二点之后。 “还没有，反正星期天嘛，再玩会儿。” “那！我！要！和！你！说！个！爆！炸！新！闻！” “？？？” “刚才老大居然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是小组团建吗？！” “不清楚！”显然，何花比孙筱筱更兴奋，一直连发惊叹号，“我有种直觉，最近老大是真不对劲，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明天起床，我得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白牧是个工作狂，这是孙筱筱与何花给他贴死的标签。出于对工作狂的误解，两人都想不到，他会主动询问娱乐方式。 好像，是不太了解白牧。 原来生活中的他，其实也有丰富多彩的一面。会看电影，会看展览，还会…… 对哦，这就去问问白牧，他还会什么。 说干就干，孙筱筱迅速切换成与白牧的聊天页面，发了个敲门的表情包。 “有事？”白牧秒回。 “也没什么事，就随便敲一敲啦。”脑袋发热的情况下，孙筱筱通常接不住白牧的问句。兵来将挡，话来随便聊。 “十二点，你是还没有睡？” “差不多啦，躺着，你呢？” “还早，得忙会儿。你呢，想问什么？”以白牧对孙筱筱的理解，深夜不请自来，肯定有些文章。 “那我直说啦！”孙筱筱发了嘚瑟的表情包，“想问问，你平常都喜欢什么？” “就这个？” “嗯嗯，就这个。”隔着屏幕，孙筱筱也点了点头。 出人意料，白牧这次没有做到秒回，虽然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工作。”良久，白牧给了两个字的答案。 噗嗤，这也算答案嘛。 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嘛！孙筱筱真是哭笑不得。 “好吧，我本来还想着……”想着可以试试，多了解你一点点。孙筱筱有些沮丧。 “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行，你也早点忙完啦。”孙筱筱发了张可爱的笑脸。 暂时，孙筱筱还不知道，白牧选择“正在输入”的答案，其实是四个字。工作嘛，只是临时替换的备选项。 以至于，当白牧结束这段聊天后，他懊恼着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双手撑在桌面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当然，白牧的反应，孙筱筱一无所知。放下手机又翻了个身的她，很快进入梦乡。 长夜静谧，一夜无梦。 美好的星期天，当然得从一觉睡到自然醒开始。孙筱筱打着哈欠，睁开睡眼时，时间已走到十一点之后。 真爽！ 没有打断睡眠的闹钟、没有工作骚扰的电话的星期天，才是真正的休息日。 要不要再睡会儿？ 还是选择起床呢！ 孙筱筱犹豫了足足五分钟，是“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的身体语言，唤醒了她起床的最原始动力。 吃饭要紧。 可以吃了再睡。 悲催的是，孙筱筱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桶方便面孤零零地摆在冰箱旁，显得落寞又孤单。 哎。 以前是穷得掀不开锅，现在是少得做不了饭。 看样子，还是得出门。不为别的，就为填满这冰箱。 孙筱筱仓促地吃了泡面，看了一眼余额。 哎！ 只好舍近求远，去两条街之外的大超市，那里的折扣力度，比楼下的小市场更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在出门后一分钟，孙筱筱不太愉快地收到邮箱提示。 “又有什么事？”孙筱筱满脸遗憾。 “友情提醒：请在朋友圈编发一条动态。” “动态内容：准备自己买菜做饭，大家有什么推荐吗？” “这？”孙筱筱停在楼道口，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发这一句话吗？不需要再说点其他的吗？ 自从微信沦为办公工具后，孙筱筱就不常更新动态，省得一不留神，被领导抓住把柄，或者被同事追着八卦。 好吧，这次例外，得按邮件的要求去做。 孙筱筱想了想，在完整复制这句话后，她悄悄地加了一张疑问的表情。 会发生什么呢？ 孙筱筱想不到。 那就不去想。孙筱筱将手机揣回兜里，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得买点新鲜蔬菜，还得买点新鲜水果，对了，还得买点生活必需品。孙筱筱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笔账，哎，约摸着只能买一块肉打打牙祭。 确实，减肥的最好办法不是运动，而是多看看卡里的余额。 孙筱筱对此深有体会。 是震动声，提醒孙筱筱，有新消息，得再看看手机。 “谁啊？！”不会又是苏大妈吧？ 在定睛细看之前，孙筱筱已在心里，又冲苏大妈抱怨了一句。 还真不是苏大妈，是白牧。 “你出门了吗？” “在去超市的路上，不会又是什么紧急任务吧？”孙筱筱先发制人，提心吊胆的她，得在第一时间摸清白牧的用意。 “不是，随便问问。” “那就好，我还以为又得加班。” “这次要买西瓜吗？” “对呀，肯定的！夏天是一定要吃西瓜的！” 咦？白牧是看到朋友圈动态了吗？好像是的吧。孙筱筱在心里自问自答。 “刚看到的，你也看看。” 白牧丢来一条链接，标题用加黑加粗的大字写道：你所不知道的西瓜食用小技巧。 哎？这内容有点意思。 “谢谢！”孙筱筱笑嘻嘻的表情包，一如她现在笑嘻嘻的模样。 第16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6) 又到周一，上班族们最讨厌、但是会一周见一次的日子。当孙筱筱踩着点赶到办公室时，何花正拿着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早啊。”孙筱筱喘着粗气。 “你还真准时。”何花不无调侃。 “有点堵车。”孙筱筱拍了拍胸口，顺了一口气，“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正常安排呗，哦对了，钱钱今天请假，设计部少了个人。” “瓦特？”孙筱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那怎么办，这苏大妈还催着要正稿，设计部忙得过来吗？” 设计部五个同事，要负责公司所有项目的设计图稿。而钱钱是设计部的主力，长期与孙筱筱组的项目合作。 没了钱钱，估计今天得很难过。 “谁知道呢？”何花白了眼，顺便将桌面上的本子推给孙筱筱，“你看看，这一周的工作安排，苏大妈她还是人吗？” “当然不是！”孙筱筱根本不用看，也能顺口说出答案。连带着，还不忘吐槽道，“你知道吗，星期六她还喊我回公司加班。” 一想到这件事， “你们又在说什么？难道工作不饱和吗？”白牧正在一旁倒水，听到二人的议论声，索性走了过去，一本正经。 要不要这么严肃。 要不要这么凶残。 “还有你，今天怎么这么晚？”白牧冲孙筱筱发问的口气，就和以前班主任训斥不听话的差等生那般，一模一样。 令人发指。 “堵车，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孙筱筱不敢和白牧对视，只敢在语气里，流露出对白牧的些许不满。 这种就是工作狂们的常用手段，没事找事。 白牧似想要再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的他，并没有发出一个字的声音。沉默三秒，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哎，我看老大最近是更年期提前，阴阳不定。”对团建满怀期待的何花，还以为白牧撕掉了工作狂的标签，结果嘛—— 也就原来那样子。 “他就这样。”孙筱筱满心不爽。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主线挑战：请向白牧提出上班开车送去办公室的需求。”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这…… 这是在要命吧？！ 孙筱筱忽然想试试，要是不按照邮件内的要求进行安排，那会有怎样的发展？ 说干就干。 还在生闷气的孙筱筱，毫不犹豫地选择忽视这封邮件。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处于日常工作状态里的孙筱筱，暂时并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第三个小时。当白牧紧绷着脸，敲响她的桌面时，孙筱筱顿感警报大作，遭了，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这周的计划表，你还要多久？” “正在！老大，你再等五分钟。” “已经等了整个上午，你这工作效率令人堪忧。”在一定程度上，白牧的用词狠度，代表了他对下属的责备程度。 孙筱筱倒吸一口凉气。 有多久没有听到“堪忧”这两个字了？连上次差点搞砸提案，白牧也没有朝她说过这两个字。 而这次，仅仅是为了计划表。 “老大，筱筱刚刚一直在……”何花站起来，试图帮她说两句。 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牧冷冷地打断，“你的事情忙完了吗？去做自己的事。”言外之意，无非是一句：轮不到你说话。 可怕。 太可怕。 孙筱筱能听见玻璃心“哗啦啦”碎成一片的声音。每呼吸一次，就犹如赤脚在玻璃渣上走一步，不仅会疼，还会滴血。 怎么办？该道歉吗？ 以白牧的态度，似乎道歉没有什么用。 “老大，你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孙筱筱将委屈硬生生憋了回去，再次向白牧申请。 “三分钟。” 行吧，三分钟就三分钟。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孙筱筱正对计划表进行最后一项检查时，她又收到了一封邮件。 “主线挑战：请向白牧提出上班开车送去办公室的需求。” “主线奖励：好感度+15。” 咦？ 明明是同样的挑战，为什么完成后，得到的好感度不一样呢？孙筱筱一边思考，一边将计划表发了过去。 十秒后，她终于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没有在第一时间完成主线挑战。 哦，原来会这样。 好感度会降低，甚至最后有可能得不到好感度。 而得不到好感度的惩罚，是白牧对她的态度，也紧跟着产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有可能，会更冷漠。 孙筱筱大概摸清了玩法。 “收到。” 在白牧成功接收文件后，孙筱筱不敢有片刻怠慢，立刻将问题抛了过去：“老大，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你看啊，我早上上班会堵车，耽误工作时间，能不能蹭你的车呢？” “什么意思？” “就是，早上你能不能开车送我来办公室呀？” 呼，完成。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白牧对你的好感度+15。” 现在一共拿到多少好感度了？ 在等待白牧回复的时候，孙筱筱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两次支线，两次主线，不知不觉也攒到50了？！ 那么，好感度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孙筱筱缓缓打出问号。 她还来不及深入思考，白牧的消息窗口又开始闪动。“可以，没问题。” “谢谢！” “但是。” 果然，不能太早高兴。 “但是什么？” “我不喜欢踩时间的态度，所以你需要提前下楼。” 就是说，不能睡懒觉嘛。白牧的潜台词，孙筱筱偶尔也会灵光一闪，能懂。 “好的，收到。” 刚关掉白牧的窗口，何花的消息也紧跟着弹了过来。“筱筱，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老大刚刚太凶残了，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哦哦哦，没事，他就那样。” “啧啧，你就是脾气好，任人欺负。” “不然能怎么办，总不能揍他一顿吧？” “我看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孙筱筱与白牧之间，何花充分发挥这句话的精髓。“我们的目标是，搞事搞事搞事。” 第17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7) 众所周知，擅长搞事情不只是何花的特长，也是白牧的隐藏技能。第二天，当睡梦中的孙筱筱，被一通刺耳的铃声吵醒时，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而当她看清楚时间以及来电姓名时，孙筱筱的内心更是无以复加的崩溃。 时间指向七点四十。 是白牧的电话。 “我已经到了，怎么没看见你？” “啊，你再等等，我这就来。”“轰”的一声，带着睡意腔调的孙筱筱只觉被雷击中。苍天，大地，怎么就睡过头了呢？ 一听孙筱筱说话的声音与逻辑，白牧已经肯定，她甚至还在床上。 这人，估计是没救了。 十五分钟，孙筱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毕，冲出楼。 甚至，她还在下楼的过程里，不小心撞到了隔壁邻居，一位提着篮子准备买菜的老婆婆。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毛躁。”老婆婆被撞到“哎哟”一声，冲孙筱筱数落道。 “对不起，对不起。”越是慌张，越容易出问题，这是孙筱筱屡试不爽且屡教不改的大毛病，“快迟到了，所以有点赶时间。” 或许是体谅年轻人的不容易，又或许是处于邻里间的关系，老婆婆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揉了揉胳膊，甩出去一张难看的脸。 这一耽搁，等孙筱筱跑到约定地点时，白牧又多等了五分钟。 “你可真快。”白牧掐灭手中的半支烟，扔进垃圾桶。 “我……没有听见闹钟。”孙筱筱随便找了个能应付的解释。 “是吗？”扬起嘴角的瞬间，白牧的眼神也跟着转变，“如果没有猜错，你是根本没有设置闹钟吧。” 是看穿孙筱筱的眼神，足够令人无地自容。 “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孙筱筱嘟囔着，拉开车门坐上车。 白牧最近是越来越喜欢拿人寻开心，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 孙筱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偶尔，也会披上狼皮，过一把狼人的瘾。 只是，以孙筱筱的脑回路，她还想不到，狼人的背后，还有守株待兔的猎人。而白牧，就是猎人的角色。 “你们是几点上班？”苏大妈的消息，永远以光速计算。 “正在路上，还有一会儿。”孙筱筱的回复，永远以超光速计算。 “那行，我先把文件传你，中午之前回我。” 理论上，说曹操、曹操是不会到的。但在实际情况里，只要甲方粑粑认为，曹操必须到，那么，曹操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会到的。 第一百零一次想要拉黑苏大妈。 孙筱筱重重地将手机摔回背包里。 “怎么了？”白牧似乎是明知故问。 “苏大妈呗。哎，在她眼里，我得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哦不对，四十八小时超长待机。”孙筱筱挪用广告词，自我调侃。 “对甲方还是得尊重点。” “我可尊重她，真的，对天发誓！”就差举起右手，以日月光辉印其心。 “就事论事，只是提醒。”白牧用词干净，连再多塞一个字都不可能。 “哎？你为什么一直帮她说话？！”孙筱筱另辟蹊径，更加不满。“明明可以工作时间内完成的沟通，她一定得……” 话音未落，白牧抢了过去，像是多了点温柔，“别因为这些事，影响你的情绪。” 可能是在安慰吧？ 在短暂的冷静后，孙筱筱得出个不太可能，但又极其可能的结果。 “我没事啦，工作而已。”孙筱筱沉默三秒，扯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快到了。”白牧没有接话，只注视前方。再过一条街，就可以到办公大厦。“不过，今天有些晚。” 肯定晚了。 孙筱筱看了看时间，眼前又现出早上的意外状况，心里有些忐忑。 白牧该不会又要开启班主任模式吧？ 心慌。 不过，孙筱筱还没有等到白牧的数落，却等到更是意料之外的状况。刚推开车门，她就撞见了熟悉的身影。是何花。 “我的天！筱筱，你你你？”何花看了看孙筱筱，又看了看白牧的车，眼珠子瞪得老大，就差直接掉出眼眶。 “早啊。”孙筱筱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怎么就忘了，会在公司附近遇到同事呢？ 怎么就忘了，何花自带八卦属性呢？ 在孙筱筱朝白牧发起求助眼神之前，何花笑眯眯地打趣道，“行啊筱筱，你这……”言下之意，过于明显。 孙筱筱不傻，但就是容易在短路的瞬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何花的笑容更有意思了。 “顺路而已。”白牧停车后，走了过来，横在二人之间，“有问题吗？”逼向何花的眼神，足够令她的笑容，瞬间僵硬。 只要气场足够强大，就能将一切流言扼杀在摇篮里。 “没有！”何花咽了咽口水，缓了口气。 “该上班了。”白牧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何花，似有深意。 后背发凉。 何花赶紧拉住孙筱筱的胳膊，与白牧拉开五六步的距离后，才敢开口，低声吐槽，“我的天！老大真的是越来越可怕！” “一直很可怕，从未被超越。”孙筱筱叹了口气。 “对了，老大真的只是顺路吗？”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本着刨根问底的八卦精神，何花决定继续追问。 “应该算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请相信！这真的是实话！ 孙筱筱默默地在心里，冲着陌生邮件画了个圈圈。 “什么叫应该算，啧啧。”何花白了她一眼，就差直接把嘲讽贴在脸上，“你放心，这件事儿，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什么事儿？”在何花面前，孙筱筱的反应永远慢了一拍。 “就是顺路的事儿嘛，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又在说什么？” 何花的表情还没有摆到位，这边，耳尖的白牧又听到了议论声，一转身，又向何花丢了个秒杀的眼神。 一击毙命。 甚至来不及补血。 “老大！我什么也没有说！”复活后赶紧退吧，省得白牧又追上来补刀。 可怕，太可怕。 何花小心翼翼地朝孙筱筱抛出“祝你好运”的特殊眼神。 第18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8) 社畜们不配拥有一顿安静的午饭。当孙筱筱在十二点准时收到苏大妈的反馈信息时，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 “你这方案完全不行。” 苍天，大地，谁来拯救孙筱筱的心跳。 “苏姐，是哪里不行呢？有更具体的修改意见吗？”有片刻的窒息感，孙筱筱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敲出问题。 “活动内容毫无亮点，重新做。”此刻的苏大妈，俨然铁面无私的阅卷老师，在写满八百字的作文处，直截了当给出零分。 孙筱筱是真背了气。 被气的。 “什么人啊！”孙筱筱怒摔键盘。 “淡定，淡定，就当我们是来历劫的。”何花推了推镜框，故作深沉。 “不行，还是好气。”要不是隔着屏幕，孙筱筱一定会将杀气毫无保留地传递给苏大妈，恨不能将她虐上千百遍。 “这次有规定时间吗？” “当然是越快越好。”孙筱筱能摸清苏大妈的套路，但摸不清她的喜好。 “那你加油。我去吃饭，需要我帮你带饭吗？”何花起身离开电脑前的瞬间，朝孙筱筱给了个安慰的眼神。 吃饭？ 呵呵。 上班时间，只爱工作。 就在孙筱筱准备摇头的时候，板着脸的白牧走了过来。何花见势不多，赶紧溜开。 “你，到会议室来一趟。” “老大，苏大妈催着要方案，能不能晚一点。”孙筱筱实在是分身乏术。 “五分钟。”白牧态度强硬。 “实在走不开。”这次，孙筱筱也不肯让步。 “你认为，以你目前的态度，能交出更好的方案吗？”白牧长驱直入，直接切中要害。 行吧。 孙筱筱苦着脸，起身，跟着白牧走进会议室。 十二点一过，勉强可以算做午休时间。会议室没人，当白牧随手关门后，俨然，成了别有洞天的小天地。 不过，小天地不是用来休息的，而是用来教育的。 “说吧，你有什么不满。” “没有，不敢。”孙筱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你要明白，带着情绪工作，只会越来越糟。” “我没有闹情绪，心态挺正常。”孙筱筱继续嘴硬，但有选择刻意咬重“闹”与“挺”的读音。 “真拿你没办法。” 有方案压在心里，孙筱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以至于，当白牧朝她靠近，只停留在十来公分的亲密距离时，她也没有太多反应。 白牧伸手，拥孙筱筱入怀。 是理解。 也是接纳。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有什么不满。” 白牧的动作太突然，孙筱筱“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操作？孙筱筱满是疑惑。 但只是暂时的疑惑。 白牧的怀抱太温暖，当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时，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孙筱筱便由疑惑转成安心。 就像上次，靠在他的肩膀上沉睡时，是熟悉的安心。 “老大，我们这样……” 回过神的下一秒，孙筱筱后退一步，拉开与白牧的距离。红着脸的她，根本不敢与白牧四目对视。 “管理书里写过，领导给予下属的关怀，可以是拥抱。” 哦，原来是这样。 白牧的解释似乎说得过去，但孙筱筱脸颊的温度，却没有立刻降下去。 “现在可以说了吗？”白牧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潺潺泉水，点点滴滴流入到她的心田。“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是可以值得你信任的。 白牧没有明说，但他相信，刚才的拥抱，足够撬开孙筱筱的心门。 “其实，就是觉得，苏大妈很爱没事找事。”孙筱筱犹豫片刻，开了口。“我有在努力工作，但始终得不到她的认可。” 在苏大妈眼里，孙筱筱就是不成器的阿斗。 必要时掉链子，不必要时疯狂掉链子。 “以前还好，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没有成就感。”当眼前突然浮现苏大妈狰狞的面孔时，孙筱筱心里一颤。 随即，鼻子一酸。 眼看，泪水夺眶。 有点难过，也有点委屈。 “老大，我是不是特别笨。”当孙筱筱又想到方案时，委屈的涟漪，正一圈又一圈的扩大着，是收不住了。 “我会去和她沟通的。”白牧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带着鼓励的口吻，“你也要理解，甲方们工作繁多，不可能一对一和你细聊。” “我知道。” “苏悠然只是为了节约沟通成本，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前两天，她还和我夸你了，说你工作认真负责。” “真的吗？”孙筱筱将眼泪逼在眼角处，努力让它不要受重力影响直直下落。 “我刚毕业那会儿，也和你差不多。”白牧似在讲述，又似在安慰，“后来才明白，要想让甲方闭嘴，最好的办法，是实力。” “实力？” “嗯，职场是不带感情的地方。自身足够优秀，甚至超越优秀，那么，即使甲方想挑你的问题，也挑不到。” 说完这话，白牧有明显的犹豫。但兴许是感性战胜理性，他伸出食指，悬停在孙筱筱的眼角处，轻轻擦拭了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别哭。” “嗯，我不哭。”孙筱筱吸了吸鼻子。 “记住，职场是团队协作的游戏。”白牧转身，递上抽纸，“实在搞不定的问题，你可以找我，懂了吗？” “我懂了。” 孙筱筱真的懂了吗？ 也未必。 不开窍的锁，始终都开不了窍，除非砸了。 对此，白牧深有体会。 不过，但她重新回到电脑前时，确实，心情与状态好了许多。还能趁人少的缝隙时间，打开音乐列表，点开一两首轻音乐。 何花是在孙筱筱修改方案的时候，提着一盒蛋炒饭回来的。 “喏，给你带的。” “哎呀，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糊弄人，我可跟你说好，下次你再说不要，我就真不带了。”孙筱筱那点嘴硬的习惯，何花比谁都清楚。 “嘻嘻，我知道你不会的。”孙筱筱点了保存后，才打开蛋炒饭，一边聊，一边吃，“你知道吗？其实，苏大妈人也不坏。” “哟，难得不吐槽。” “就是，不够温柔。我想想，嗯，太女汉子。” 女汉子做错了什么？这锅不背。 第19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19)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当孙筱筱为敲定方案最终版，与苏大妈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之际，忙得不可开支的她，收到了最新一封系统邮件。 “主线挑战：请向白牧推荐本周最新影片。”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等等，好感度是什么？ 健忘的孙筱筱，赶紧抓住一丝记忆的尾巴，试探性地点击回复：“请问，好感度是什么？” 会收到上次一样的回复吗？会依旧是“无可奉告”吗？ “您好，现在为您介绍好感度的使用规则。” 咦？ 这次是触发正确的关键词回复了吗？ “每完成一次主线挑战或支线挑战，即可积累对应好感度。” “若故意拖延或拒绝完成指定挑战，则将减少或扣除对应好感度。” 只是这样嘛？ 这明明是已知内容。 在孙筱筱即将退出邮箱的瞬间，她又收到一封新邮件，扫了一眼标题，似乎是对好感度的补充回复。 “每通关一次恋爱挑战，解锁对应的恋爱人物，即可使用好感度，在藏宝阁中选择相应的实物或非实物奖励。” “回答完毕。” “藏宝阁？”孙筱筱眼尖，果断抓住关键词。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藏宝阁里会有什么？ 可以任人挑任人选吗？ 莫非，可以在藏宝阁里，选择五百万的彩票大奖吗？ 若果真如此，那可就能实现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终极目标！ 嘿嘿，只是想一想，就有点小兴奋呢！ “葫芦娃，葫芦娃……”是铃声的呼唤，拉回孙筱筱的白日梦。 惨了，是苏大妈。 脑袋日常短路的孙筱筱，竟然忘了，手里还有和苏大妈确认方案的工作。 “喂，刚才说的，你都看到了吗？” “不好意思，刚才突然肚子疼，临时去了洗手间。”孙筱筱不缺厚脸皮，更不缺只有厚脸皮才能说得出口的理由。“苏姐，我这就看。” “快点，我等着用。” 孙筱筱切回聊天窗口，我的妈呀，苏大妈居然破天荒地，给出一长段详细意见。甚至，还看到孙筱筱因手误敲出的错别字。 不对，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出来的。 敢情，苏大妈也有耐心极好的一天。 “好的，收到，谢谢。” “筱筱，你刚在看什么呢，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当孙筱筱挂断电话的瞬间，何花倾斜脑袋，好奇问道。 “啊？有吗？”孙筱筱满脸疑惑。 “当然，你要是不信，喏，自己照照镜子。”何花半开玩笑半认真，还真的从抽屉里取出一面梳妆镜，递给孙筱筱。 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笑容，还挂在嘴角。 “到底有什么好事，速速讲来，听者有份。”何花摆出娱乐记者专用八卦脸，就差举着话筒，打着灯光。 “等会儿，我在还在智斗苏大妈。” “啧啧，真不够朋友。”何花损了一句，有点不满。 当然，在智斗苏大妈的同时，孙筱筱也不忘双线交流。点开与白牧的对话窗口，孙筱筱开门见山，抛出绣球。 “老大！听说这周五有新片哦。” “什么新片？” “是新人导演林园园的第一部作品，之前有预热哦。”孙筱筱一边解释，一边从微博里找到相关链接，丢了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 “老大！你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没有。” 是孙筱筱的暗示不够明显，还是白牧的脑电波暂时不在一个频道？总之，当孙筱筱切回到苏大妈的窗口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遗憾。 “达成奖励，白牧对你的好感度+20。” 下一秒，何花的窗口弹了出来。 “筱筱！有好消息！” “什么消息？” “咱们有一换一，你得先告诉我，刚才你的小秘密是什么？”何花配了个奸笑的动图，像极此刻她的表情。 “一定得说嘛？” “当然！”何花不拿八卦誓不罢休。 “哈哈，就不说，气死你。”孙筱筱掐着何花可能暴怒的时间点，又发了一条消息，“既然是秘密嘛，肯定是不可以说的。” “哼。” “那你呢，是什么好消息？” “我也不说。” 聊天戛然而止。当孙筱筱继续奋战苏大妈与方案时，她暂时性地将何花放在一边。等搞定苏大妈后，她才重新回过神。 这时，已经快到下班打卡的点。 “啊，终于忙完了。”孙筱筱给何花发了个摸鱼的表情包。 “我还得加班。”何花打了个哈欠。 “那我陪你会儿？” “不用。” 咦？何花的语气不太对？ “哎呀。”孙筱筱一时语塞。 “老大说，周五请我们看电影。”何花简单概括内容，向孙筱筱传递信息。末了，却以奇怪的态度反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去呀，为什么不去？”孙筱筱不解。白牧主动请客！多么难得的机会！ “……” “有什么问题吗？” “……” 何花连着发出两串省略号。 孙筱筱连续发出两个问号。 奇怪的聊天。 “筱筱，我看你是真傻。”何花翻了个白眼，“没你的事儿了，赶紧下班吧。” “明天给你带奶茶！”孙筱筱起身，向何花挥了挥手。 有些事，当局者糊涂，旁观者明白。何花将到了嘴边的想法，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是，在孙筱筱转身的同时，她扭头，多看了白牧一眼。 白牧正在处理手里的工作，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何花观察白牧的同时，白牧也将夜深落在孙筱筱身上。 果然，有猫腻。 敏锐的何花，确定了八卦的味道。 不过，孙筱筱继续迟钝。当她打卡的瞬间，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哎呀，已经很久没有按时下班了呢。 真好！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好坏。就在孙筱筱左脚踏出办公室，右脚已经离地即将朝前迈出关键一步时—— “筱筱，等等。” 不会吧？ 又是临时开会？ 当白牧的声音传入孙筱筱耳朵里时，她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刚才不跑，为什么刚才不跑快一点。 “老大，我有急事，先下班了！” 不管了，下班最重要！孙筱筱头也不回，赶紧开溜。 第20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20) 我们永远不知道，在开溜的路上，会发生怎样的意外。当孙筱筱的眼里只有电梯，心里只有回家的时候，最擅长开玩笑的老天爷，又开了玩笑—— “啪嗒。” 好好的高跟鞋，竟然断了跟。 唯一庆幸的是，跟不算高，孙筱筱在即将发生崴脚的残局前，稳住了重心。 “？？？” 看到断掉的部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孙筱筱一时懵了。这双鞋，她才买了两个月，平常也就工作日穿出来走两步。 哦豁。 四百大洋的货就是这种质量？ 回过神的孙筱筱，决心去找售后。 “你怎么还在这里？” 当孙筱筱弯腰，准备将地上的鞋跟捡起来时，白牧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头顶。 “啊哈，你也下班了？” “没有，出去吃顿晚饭，再回来。”白牧有片刻的锁眉，然而，当他看到孙筱筱手中的惨案时，之前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孙筱筱垫着右脚，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算了，等五分钟，我整理下资料，送你回去。” 咦？白牧又一次点满读心术天赋了吗？ 孙筱筱正为回家的事犯愁，没想到，他肯主动提出。远水救不了近火，但白牧可以。 “好啊！谢谢老大！”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不过，当孙筱筱坐上车之后，白牧仍不忘调侃，“说不定，你今天自觉加班，就不会出现这档子事了。” “拒绝加班，从我做起，人人有责。”孙筱筱的道理是一套接一套，没有人能在她的逻辑里，轻易获胜。 但白牧可以。 “哦？是吗？”白牧笑了笑，“这话，你敢对苏悠然说吗？” “饶了我吧，别毒奶。”孙筱筱瑟瑟发抖，果然，在大佬面前，萌新没有说话的资格。 “今天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回去能多休息会儿。” “听说，你会下厨？” “会一点点，蛋炒饭是基本功。”说道这里，孙筱筱自告奋勇，“要不这样吧，为报答你的举手之劳，一会儿请你吃蛋炒饭。” “不用。” “为什么？”孙筱筱有些纳闷。等等，只有一份蛋炒饭，是不是太简陋？ 这是孙筱筱能想到的理由。 显然，不会是白牧拒绝的借口。 “我怕你弄得不好吃。毕竟，我也会做蛋炒饭。” “不信！除非……”除非你做一份。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孙筱筱的脑中时，不知怎的，她忽然红了脸。 “除非什么？”白牧又笑了笑，这次，似是明知故问。 当然，他也料到孙筱筱不会回答。索性，自己主动讲出，“一会儿，可以让你试试。” 孙筱筱的脸，好像红得更厉害了。 回家路上的微妙气氛，在下车那瞬间攀到顶点。在孙筱筱意识到，她没办法正常走路回家时，只能向白牧发出求助的眼神。 开不了口，只可意会。 “怎么了？”白牧不明就里。 在第一时间里，孙筱筱没有回答，而是试图以一蹦一跳的方式，朝前多走两步。 但是，太费力了。 毕竟，她不是兔子。 “咳咳，白牧，帮个忙可以吗？”意念沟通失败，孙筱筱被逼无奈，只好开口，“能不能扶我一把。” “好的。”白牧这才走过来，扶住孙筱筱的胳膊，给了她支撑空间。“这样还行吗？” “勉强……吧。” 靠近心脏的左边，此刻，是属于白牧的位置。当有微风吹散晚霞时，孙筱筱也能嗅到只属于白牧的气息。 一点一滴，散入鼻腔。 有不知名的鸟儿，适时地飞过二人的头顶，留下一阵“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音。似乎，是在为此情此景平添一抹趣意。 “谢谢。”孙筱筱视线向下，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好像是第一次，和白牧离得这么近。哪怕是之前去看展，二人也默契地保持着十来公分的社交距离。 心跳有微微加速。 在上楼碰到邻居的瞬间，心跳速度达到顶峰。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上次无意撞到的老婆婆，正吃了晚饭，准备出来散步。 “没事没事，就是鞋子出了点问题。” 老婆婆将信将疑，略过孙筱筱，将视线落在白牧身上，落在二人有接触的胳膊处。现在的年轻人呵，真是越来越弄不懂。 老了，老了。 老婆婆叹了叹气，不再多问。 “你跟邻居的关系挺好吗？” “一般吧，见面打个招呼。”孙筱筱有些汗颜，“也只是面熟，其他的不太了解。” “远亲不如近邻，你得多和邻居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建议吗？好像不是。白牧总是习惯带着说教的口气，与孙筱筱进行交流。 “知道啦。”孙筱筱停下脚步，一边摸出开门的钥匙，一边拖长尾音。 “你又知道了？”白牧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你一个人住，平常要是没有邻居帮忙，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当然可以！”转动钥匙的同时，孙筱筱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可是会做蛋炒饭的女孩子，你不能小瞧我。” 怎么觉得，白牧的微笑，约等于呵呵。 孙筱筱抖了抖，不再追击，赶紧开门，将白牧请了进去。 “这就是你说的，会照顾自己吗？”打脸时刻，即将到来。 糟了，忘了这茬。 孙筱筱下意识地想将白牧推出去，但可惜，晚了一秒，眼尖的白牧已然发现状况：厨房的水槽里，还隔着前天沾满油渍的碗筷。 更不用提装满垃圾的垃圾桶，无人清理。 “你你你，你先出去。”不行，不能让白牧看到更多。 白牧又笑了笑，凭借男女体力的优势，反而先孙筱筱一步，走近厨房。 但他没有意料之中的鄙夷，反而，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伸手，捞起水槽里的碗筷，滴上洗洁精，开始清理污渍。 “你也别愣着，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哎？” “总不能只有蛋炒饭，没有下饭菜吧。” “好像有南瓜，还有番茄。” “也行，煮个南瓜汤，再炒个番茄炒蛋。” 孙筱筱看着白牧熟练的动作，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安心又踏实。或许，漂泊在外，终于有了家的气息。 第21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21) 几乎所有独自在外的年轻人，都有学会两三道拿手菜。否则，以工资的余额，是跑不过外卖的价格。 因而，当孙筱筱看到白牧淘米热锅的动作一气呵成时，也还是挺淡定。 虽然，她的确想不到，白牧也拿得出露两手的真功夫。 当然，孙筱筱也没有闲着。既然是蛋炒饭，那准备蛋的过程，也是相当重要。更何况，还有一道番茄炒蛋。 唯一有点尴尬的是，家里少了一道调料品：葱。 “没关系，我不怎么吃。”白牧的反应挺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点遗憾哎。”孙筱筱习惯性抱怨，“蛋炒饭会少了一点味道。” “你还挺挑剔。” “也不是挑剔啦。”孙筱筱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词，“这叫讲究。” 白牧瞥了瞥，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想，这是挑食的典型症状。 两人，一菜，一汤，各一碗蛋炒饭。 孙筱筱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当时间走到七点时，平日里冷清且孤寂的客厅，终于有了点烟火气。 “你敢相信吗？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在家里，两个人吃晚饭。”孙筱筱在动筷子的同时，不免感叹道。 语气里，还有一丝感伤。 “很正常。”白牧的反应永远是平淡与平静，但眼神的微微闪烁，出卖了此刻内心的其他想法。 “哎，回想当初，我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孙筱筱夹了一口番茄，酸甜的滋味，在刺激味蕾的同时，也刺激她的过往情怀。 是过去与现实巨大反差之下的，被迫成长。 “都一样，我也是，习惯就好。” 白牧好像挺擅长习惯的。孙筱筱在不经意间，似乎抓到重点。“那白牧，你有什么不习惯的事儿吗？” “不习惯放假。” “厉害厉害，果然不愧是工作狂。” 竟然、居然，白牧不习惯的事儿会是放假？这属于不在孙筱筱思考范围内的答案。 但接下来，白牧的解释，却又在情理之中。“至少在工作时，会保持与人交流的状态。反而是放假，常常连个交流的对象，也没有。” 这是社畜们的日常。 有点现实，有点伤感。 “好啦好啦，咱们换个话题。”当孙筱筱察觉到气氛微微不对时，她赶紧露岀笑脸，“你的蛋炒饭，味道挺好的。” “少了点葱，不然味道会更好。” “哎？” 孙筱筱还记得，在短短的十多分钟前，白牧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果然啊，男人都是善变的生物。 一顿饭结束，孙筱筱起身，一边收视，一边问道，“我记得你说，还有工作要忙。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再坐一会儿。”白牧看了看手机，默默规划着时间。 “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孙筱筱指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半是玩笑，“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瓜子花生。” “那你平常怎么宅？”白牧挑眉。 “有电脑嘛，可以追剧，刷微博，刷豆瓣，刷八卦。” “我还是下楼走两圈，有助于消化。”孙筱筱给出的娱乐方式太无趣，在白牧眼里，甚至不如散步。 “那，我和你一块儿。” 总不能放着客人不管，基本的待客之道，孙筱筱还是明白。 也就是在刚开始散步的时候，二人又在转角处，遇到了先前的老婆婆。老婆婆手里多了把蒲扇，看上去是刚买的。 “小妹，你们这是去哪里？”打照面时，老婆婆习惯先开口，打量着孙筱筱脚上的拖鞋。 “出去散步。” “记得早点回来，最近不安全。”老婆婆语重心长，就像嘱咐自家的孙女。 有一瞬，孙筱筱被感动了。是想家，是孤独久了之后，被人牵挂之后的温暖。 “知道啦！”孙筱筱愉快地应答，拖长尾音的同时，也带了点回应的意味。是对温暖的回应。 老婆婆又打量了白牧，眼神里藏着诸多意味。“我得回家看孙子。再见。” “婆婆再见。”背景像极了自家亲人，孙筱筱努力挥了挥手。 “附近有什么散步的地方吗？”在继续向前走时，白牧轻声问道。 “有个小广场，可以看喷泉。”前两个月，还不太热的时候，孙筱筱有坚持慢跑，每周去两三次。本来想着，三四月不减肥，五六月徒伤悲。 结果这都七月，肉还是肉。 “那去看看。” 小广场只隔了一条街，步行只需十分钟。不过，由于工作日的缘故，小广场并未看到年轻人。白牧和孙筱筱是特别的。 “喏，喷泉在那。”孙筱筱指了指。 是围成圆圈的十二生肖喷泉，每只生肖动物对应一处喷水口。当灯光开始闪烁时，十二只生肖动物会齐齐喷水。 有蹦蹦跳跳的五六岁孩子们，在其间奔跑嬉戏，偶尔，也会被降落的喷泉淋湿全身。当然，他们调皮的代价，是免不了被爷爷奶奶们一顿责骂。 “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或许是受到孩子们的影响，孙筱筱也有点高兴。 “你也是。” “咦？我也是？” “你笑起来，也很开心。” “那肯定的嘛，我还是不太会皮笑肉不笑。” “过两年，你就会了。” “那，你也是吗？” 刚毕业那阵，孙筱筱一口气看了不少有关初入职场的指南建议。“皮笑肉不笑”与“对领导点头哈腰”，是令她印象极其深刻的内容。 点头哈腰是不可能学会的。 皮笑肉不笑，应该也不会。 “偶尔，分人。”白牧围着喷泉走了一圈后，停下脚步。侧过身，眼神有些放空。 孙筱筱站在他身旁，也摸不清这一刻他的眼神，到底落在何处。 “会很累的吧。”孙筱筱试图拥有与白牧一样的眼神，但尝试之后，发现做不到。心境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会不同。 “习惯就好。” “哎呀，别老是习惯嘛。”孙筱筱第一次读懂了，白牧平静的语气背后，其实是不平静的表达。“来来来，多笑笑。” 白牧僵硬了一瞬。 下一秒，孙筱筱伸手，像捏娃娃的脸一般，捏了捏白牧的脸。“喏，多笑一笑啦。” 笑容正好，心情不错。 第22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22) 无所事事的一周眨眼就过，周五很快到来。孙筱筱与何花是在午休时，收到白牧发在群里的消息。 “晚上七点二十五分，在大悦城，我准备订票。” “万岁！”孙筱筱兴奋得直拍掌。 《雾锁尘埃》，她期待林园园的这部作品，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最初，是预告片里的男女主角分别的一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虽然是俗套的青春校园剧，但仍是值得肯定的片段。男主仰望天空的一刹，孙筱筱被敲中了心门。 淡蓝的色调，比暖黄色更贴近青春的真实感。 想看更多内容。预告片成功带出期待感。 接着，是林园园的个人经历。非科班出生的新人导演，拍片时一度缺乏资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顶上女主闺蜜的角色。 是很有趣的一段幕后花絮。 “老大，我去不了。”孙筱筱的高兴劲还没有过去，何花的回复就给她破了一瓢冷水。 “为什么呀？”孙筱筱赶紧劝说。 “朋友请吃饭。” “带朋友一起来呗，嘿嘿，让老大多出一个人的票钱。” “……” “……” 白牧与何花不约而同选择同一串省略号。 孙筱筱思路清新，显然，不属于他人能理解的范围。 “好嘛，那到时候，我们给你直播剧情。” “拒绝剧透，从你做起，人人有责。” “啧啧，那我只发图，不说话。” 有那么一瞬，何花严重怀疑，孙筱筱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但下一秒，当她瞥到孙筱筱的表情时，忽然有了答案： 不是装傻，是真傻。 榆木脑袋不开窍。 朽木不可雕也。 “筱筱，你赶紧处理工作，争取不加班。”白牧出声提醒。 哦，对。 还在写给苏大妈的一份本周总结报告，这可不能马虎。 幸好，对于走过场的一周总结，苏大妈向来不会提出修改意见。掐着下班的点，孙筱筱成功完成所有工作。 耶！ 可以去看《雾锁尘埃》啦！ “走吧。”白牧先于孙筱筱收拾好，起身走过来的同时，还不忘确认一遍时间。 “来啦！”孙筱筱将手机有意调成震动，揣进背包里。“你呢，什么时候下班呀？”是在问何花。 “和朋友约的八点，我再等一会儿。”何花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记住了吗！今天拒绝剧透！” “不好意思，刚才风大，你说什么？” “筱筱！你敢剧透，我就敢暴揍！” “别闹，该走了。”白牧皱了皱眉，掐算着时间的他，并不喜欢踩点。“还得吃点东西。” “啧啧，你看看，又错过老大请客了哦。” “去去去，赶紧去。”何花白了一眼，完全无法接轨孙筱筱的脑回路。 简单吃饭后，哼着小调，孙筱筱有一蹦没一蹦地跟在白牧身后。像小跟班似的。路过奶茶店时，还不忘买了一杯奶茶。 “你好像很期待这部作品。”白牧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一直都挺喜欢校园题材的。”孙筱筱吸了一口奶茶，解释道。“也许是少年感吧，再说，没有早恋过的青春不是完整的！” 啧啧，说起来，好像自己的青春有过故事似的。 白牧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据说点映口碑还不错。” “那肯定的！”孙筱筱一脸骄傲，就差把“夸我”二字写在脸上，“阅片无数，我能一眼分清楚好片与烂片。” 有路过的旁人，在听到“阅片无数”四字时，给了孙筱筱模糊不清的眼神。 好在，下一秒，孙筱筱有做补充。 “快到时间了。你要点爆米花吗？”白牧是行动派，开口询问时，已走到了柜台边，就差直接扫码支付。 “不用啦！”孙筱筱晃了晃脑袋，“我有奶茶。” “那行。”白牧不勉强，“还有十分钟才可以检票。” “那我们去抓娃娃吧！”孙筱筱兴冲冲地指了指立在一旁，却无人问津的娃娃机。“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抓起来。” “可以。” 有点幼稚的想法，但偶尔陪着她幼稚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有三台，搁置着不同的毛绒娃娃，孙筱筱选了其中放有龙猫的娃娃机。 扫描，投币，即将支付。 没想到，白牧动作更快，已经兑换到二十个币。 “有十次机会，你试试。” “好啊！” 在微博里，孙筱筱看过不少抓娃娃的视频攻略，但论实际操作，这是第一次。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第一把甚至没有蹭到娃娃时，孙筱筱傻了眼。 这不对呀，和视频里的结果，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不信。”孙筱筱向来不信邪，“等着，这次一定可以。” 事实证明，十五秒的选择时间，足够打脸。当这次依旧没能蹭到娃娃时，孙筱筱又沮丧又颓废。 技不如人。 菜是原罪。 “让我来吧，是要这个吗？”白牧轻握摇杆，微微晃动，调整角度后，瞄准目标，精准定位。 “夹住了！”孙筱筱的高兴没能维持一秒，“又掉了……” “不慌。”孙筱筱只看到失败，白牧却看到，娃娃有朝出口挪动。“再试两次。” “加油！”孙筱筱努力打气。“啊，差一点！” 是真·只差一点。娃娃的半个脑袋，已经贴在出口处，只差笨重的身体。 有围观的年轻人，看到白牧的精彩操作，也忍不住为他加油。甚至，有两眼直冒星星的小姑娘，摇晃对象的胳膊，强烈要求：“你也去试试。” “这次应该可以。”白牧无视一切声音，只看手中的操作。 “有了！啊啊啊！”当娃娃准确无误地落在出口时，孙筱筱的尖叫声也随之而爆发。“天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事。”白牧格外淡定，跟着走了两步。 先前的小姑娘，瞄准机会，赶紧拉住对象，也跟着索要娃娃。“就这个，就这个。” “你好厉害！偶像！”孙筱筱抱着娃娃，爱不释手，满脸傻笑，“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是追星一族常见的眼神。 白牧笑了笑，开玩笑道，“怎么，这么容易？”那平常呢，就没有值得崇拜的地方了吗？ 第23章 冰山上司x迷糊下属(23) 当然，最终白牧仍然坚持买了一桶爆米花。当孙筱筱左手抱着娃娃、右手啃着爆米花时，嘿，人生圆满。 更重要的是，影厅观众不多，安静，不吵。 孙筱筱格外满足。 影片即将开始。 白牧习惯性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重蹈覆辙吗？” 影片的开头，是这句字幕，黑白。当字幕隐去，才渐渐有了画面。是正在发脾气的十五岁少女，冲墙壁扔了玻璃水杯。 玻璃碎了一地。 “周阳，我讨厌你！” 导演从少女的视线出发，给了个长镜头，拉向窗外、天空、直至远方，落在少年“周阳”身上。 此刻的少年，正在奋笔疾书，书桌上的复习资料，堆积如山。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少年突然打了个喷嚏。“咦，是谁在念我的名字吗？” 俗套又中二的开头，“阅片无数”的孙筱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白牧侧头，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孙筱筱聚精会神，两眼发光，连手中吸吮爆米花的动作，也跟着暂停。 很可爱。 比中二的剧情，可爱。 孙筱筱看着屏幕，白牧却看着孙筱筱。 “喂，周阳，你给我站住。”剧情跟着发展，男女主背着书包，在上学路上偶遇。当少女看到少年时，猛然追了过去。 “有事吗？”相比少女的热情，少年的反应有些冷淡。 “为什么躲着我？”少女开门见山。 “我没有。”少年底气不足。 “周阳！你太过分了！”少女提高声音，吸引了其他学生的注意力。 “我没有！”少年底气依旧不足。 “我只是给你写了封情书，你不肯给我答复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噗嗤。”当少女委屈流露出委屈的眼神时，孙筱筱忍不住笑出了声。“赌一毛，这段肯定会被有心人剪辑。” “鬼畜吗？”白牧反问。 “哎呀，原来你知道鬼畜。” 你追我赶，得不到的永远是白月光。 当少女又一次被少年忽视时，她的热情，也仿佛在逐渐降温。“即使不喜欢，那我们也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同学啊！” “我真的没有！”少年涨红了脸，但这次，他说话有了底气。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啊！”少女急了。 “我……” “我什么我，有话就说！”少女向前走了一步，语气更急。 “其实，我也喜欢你。” “哇哦……”即使明知是戏外，但现场观众仍然跟着起哄。尤其是孙筱筱，两眼直含热泪的样子，就差喜极而泣。 “筱筱。” 是在孙筱筱快到感动极限值的时候，白牧出了声。 “啊？” 孙筱筱已陷入剧情模式，暂时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好像，白牧张了口。但是，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光线昏暗。 白牧侧身。 低头。 吻住孙筱筱的薄唇。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连同屏幕上的画面，也跟着戛然而止。 太过仓促，太过突然，孙筱筱目瞪口呆，一时间分不清唇齿相碰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白牧在想什么？ 留给孙筱筱思考的时间几乎为零。下一秒，她的手机开始响了个不停。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一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一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后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十。” “九。” 邮件一封接着一封。 “等等！”孙筱筱来不及喊出完整的话。藏宝阁到底是什么？白牧怎么办？ 不对！电影还没有结束呢！不带这么折腾人！ 孙筱筱发出哀嚎。 可惜没用。 “三。” “二。” “一。” 孙筱筱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时，孙筱筱发现，自己已不在电影院内，白牧也不在身边，甚至，看不到其他人的半点儿影子。 这是一处陌生的空间，面前只有古色古香的深棕色六层柜子。每一层都有十来个小格子，只是上了锁。 “这就是藏宝阁吗？”孙筱筱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 有触碰感，不是梦，是真的。 就在这时，曾有一面之缘，后来被孙筱筱随手放在抽屉里的青铜镜，突然凭空冒出，悬在她与柜子之间。 镜面上，显示着一行字：“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七十。” 孙筱筱还来不及在心里重新计算，第二行字，跟着跳了出来：“由于好感度不足一百，本次无法兑换任何特殊物品。” 纳尼？ 开什么玩笑？ 孙筱筱的心情还未跌到谷底，只见第三行字，又给她燃起了希望：“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都有什么呀？ 就在孙筱筱迫不及待的同时，第二层的其中三个格子，忽然自己弹了出来。 孙筱筱凑了上去，只见第一个格子里，放着一把木梳；第二个格子里，则是一瓶香水；第三个格子里，是一封未拆开的书信。 ？？？ 这就是普通奖励吗？ 为什么不是红包呀？ “请在十秒内，做出选择。”这是镜面上的第四行字。 反正，都不值钱。讲究第六感的孙筱筱，选择了第三个格子。 嘿嘿，说不定书信里，会是某人的秘密。到时候嘛，秘密是最值钱的。 “选择结束，请离开。” 孙筱筱还来不及看清楚第五行字，眼前又是一黑。再次睁眼时，她已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等，刚才不会是在做梦吧？ 孙筱筱看了看右手多出来的书信，好像，不是梦。 那……白牧呢？ 电影呢？ 孙筱筱的疑问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对了，看看邮件里是怎么说的，说不定可以解决问题。 然而—— “通过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二次恋爱挑战。” “第二次挑战无时空穿越，属于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这……都是什么？ 一定是恶作剧吧？ 孙筱筱彻底傻了眼。 第24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 整整十个小时的高铁，当孙筱筱提着行李走出站台时，她发誓，宁可多花点钱选择飞机，也决不再浪费时间坐高铁。 什么是痛苦。 这就是。 至于拥有这份痛苦的原因，还得从前两天收到的邮件说起。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二次恋爱，主题是——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 “目标人物：许远之。难度系数，两颗星。” “什么鬼？”看到“许远之”三个字时，孙筱筱倒吸一口凉气，差一点，翻身从床上滚下去。“这……” “我得缓一缓。”孙筱筱就差直接吐血，沉默两分钟，才有勇气继续翻看。 “人物资料：许远之，二十五周岁。重度摄影爱好者，无恋爱史。” “本关目标：获得许远之赠送的特别礼物。友情提醒，若孙筱筱使用任何赠送礼物的暗示，视为无效操作，且有可能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苍天，大地。 这明明是比白牧更难搞定的目标好嘛？ 为什么白牧三颗星，而许远之只有两颗星？不公平！ 什么竹马，什么青梅，这明明是冤家！是死对头！ 如果可能，孙筱筱真想在删除邮件的同时，删除与许远之有关的所有记忆。这人，就是表里不一的大恶魔。 好气。 扎心。 上一秒，孙筱筱独自伤神，下一秒，又有新的邮件。以出差为由，她将前往许远之目前所在的城市，仙城。 “仙城……？” 孙筱筱又是一口气背了过去。 江城在南，仙城在北。预算不多，高铁来凑。 收拾行李时，孙筱筱特意将书信与青铜镜一块儿塞了进去。得找个时间，好好看看书信的内容，再好好研究这面镜子。 揣着复杂的心思，孙筱筱由南到北，第一次踏上仙城的土地。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又来了！ 孙筱筱深深吸了一口气，费了劲，从行李箱的束缚里腾出一只手。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拨通许远之的电话，告诉他你已到达仙城。”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孙筱筱呆了一秒。许远之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 上一次与他有联系，大概也许可能还是过年期间吧。春节匆匆回家时，见了他一面，打了个招呼。 反应过来后，孙筱筱点开通讯录，终于，在角落缝隙里，看到“许远之”。 “真晦气。”迫于压力，孙筱筱点了绿色键。 “嘟——嘟——嘟——”直到第四声，对方才终于接通电话。 “谁呀，大早上的。”不耐烦三个字，安排得明明白白。 大早上？ 这都快下午五点了，好吗？ “我。”孙筱筱跟着没好气的回答。“喂，你怎么这么能睡，明明太阳都快下山。” “你谁啊？”电话里的声音，正在暴躁边缘试探。 “许！远！之！我！筱筱！” “谁？” “孙筱筱！” “早说嘛，是你，找哥什么事？” “我到仙城了，现在刚出站。” “什么？”电话里的语气，由惊到大吃一惊。“等等，我这有点晕。你的意思是，你在到仙城火车站吗？” “不然呢？” “嘟——嘟——嘟——” 什么人啊？ 当孙筱筱还拖着尾音时，许远之已经果断挂掉电话。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许远之对你的好感度+20。” 许家父母和孙家父母是同事，两家住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筒子楼里。从孙筱筱有记忆开始，就离不开许家的身影。 许家和孙家门对门的邻居，许远之和孙筱筱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伙伴。直到许远之高中先行毕业，离开家乡，二人才逐渐淡了联系。 然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旁人眼里最天真烂漫的八个字，曾经一度，是孙筱筱的心理阴影。 许远之喜欢恶作剧，而恶搞的对象，一定是孙筱筱。 许远之曾双手叉腰，冲着哭花脸的孙筱筱嘻笑道，“你说，哥怎么就有喜欢看你哭鼻子的爱好呢？” 呵呵。 孙筱筱反手一巴掌，拍在许远之脸上。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都是童话里骗人的故事。 当孙筱筱拖着行李，在心里一边窝火，一边艰难走向附近的酒店时，电话又响了。 “筱筱啊，你现在在哪？哥来接你。” “呵呵。”孙筱筱尬笑。“你睡到现在，睡醒了吗，能分清楚东南西北吗？” “你可别小看，哥什么不会？” “那行吧，你直接到酒店来。”孙筱筱挂断电话，将酒店地址发了过去。 许远之有个习惯，喜欢在孙筱筱面前自称哥。 说来也许不信，这习惯，本意是，“以后出门在外，报哥的名字，哥罩着你。” 结果。 呵呵。 孙筱筱不仅成了许远之的小跟班，还成了常年被他欺负的对象。 最要命的是，许远之的成绩，永远挂在年级前三。在孙家父母面前，他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筱筱，你得多和远之哥哥学一学。” 学啥？ 学怎么欺负人吗？ 每每想到这类事，孙筱筱总是想给许远之翻大大的白眼。 “筱筱，你放心，跟着哥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呸。你上周抢我的鼠标，前天抢我的可乐，昨天抢我的巧克力。许远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当然有！”许远之开启一本正经又胡说八道的模式，“这是为你好，少吃点垃圾食品，这样才能多长身高。” “许远之！” “哥在呢。” “你！离我三米远！” “别，离你这么远，谁来保护你？”许远之脸皮够厚，恬不知耻。 为什么一定得和许远之擦出点火花？！ 当孙筱筱从行李箱里翻出青铜镜时，有一瞬间，她在自问自答，想找出合适的答案。 算了。 答案肯定是没有。 既来之，则安之。 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也不知道许远之的近况如何，一会儿，同他吃个饭聊一聊吧。 孙筱筱随手将青铜镜放入枕头底下，翻开笔记本，趁许远之还在路上，打算抓紧时间，完成出差计划。 第25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2) 许远之是在四十多分钟后，敲响的房门。“筱筱啊，哥来了，快开门。” “暗号。”孙筱筱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芝麻开门。”许远之不假思索。 这是二人幼年时的暗号，长大后也渐渐不用。想不到，许远之还记得。 “这么慢。”孙筱筱拉开门，深吸一口气，朝许远之打了个招呼。“等你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你说，这账怎么办？” “凉拌呗，反正都凉了。”许远之侧身进屋，一屁股坐在大床上，“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说，是不是有事找哥？” 孙筱筱明显感觉到，许远之是在一瞬间，把“求”字改成“找”。 这人，还是老样子。 “你怎么这么自恋？！”孙筱筱无力犯了个白眼，双手抱胸，“我过来出差，顺便见见你呗。走，吃饭去。” “你请客？”许远之眼前一亮。 “你请客。”孙筱筱敲了敲他的脑袋。 同样的三个字，用不同的语气念出来，就是两种不同的答案。 “哎哟，轻点，我请，我请。”孙筱筱下手不重，许远之佯装疼痛。浮夸的演技，倒是瞬间拉近二人的距离。 用不着“好久不见”。 二人搜索美食，很快，找到合适的餐厅。就在附近，步行也就十来分钟。 “我说，你怎么不提前跟哥打声招呼，来得这么突然？” “你提前说一声，哥也好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你瞧瞧，怎么住这种快捷酒店。” 十来分钟的时间，硬是在许远之无限重复的啰嗦声中，被放大数十倍。孙筱筱实在受不了，捂着耳朵，进行反抗。 “喂喂喂，你够了。” “不够。”许远之自有一套说辞，“我看你，还跟以前似的，傻。” “许远之！” “叫哥。”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孙筱筱一甩手，险些拍在许远之的胳膊上。 “这不叫脸皮厚，这叫潇洒，你这小屁孩儿，懂什么懂。” 许远之得瑟的时候，就喜欢针对孙筱筱，甩出“小屁孩儿”的称呼。这习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许远之的口头禅。 错误。 这绝对是个错误。 孙筱筱真想翻开邮箱，重新核对人物信息。 就在孙筱筱出神的片刻，有不受管束的熊孩子，踩着滑板，从远处飞奔而来。待孙筱筱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 眼看熊孩子即将与孙筱筱迎面相撞。 “啊！” 尖叫声还未落地，许远之侧身，拉住孙筱筱，用身体替她挡住熊孩子的撞击。 “哎哟。”熊孩子捂着脑袋，吃疼地叫出声。 “小朋友，小心点。”当本该温柔的六个字，配上许远之凶狠的眼神时，熊孩子被吓傻了。三秒内，赶紧转身跑开。 “疼不疼？”孙筱筱也被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哎哟，疼死哥了。” “哪里疼？”孙筱筱有些紧张。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许远之夸张地指了指胳膊、膝盖和腰部。 “……”孙筱筱吸了一口热气，浮夸的演技，只差在眼角逼出一滴眼泪。要不是看在许远之主动挡了一次，孙筱筱可真想敲开他的脑袋。 看一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豆腐渣。 “一会儿，你得请哥吃好的。” “许远之，你能不能要点脸？”孙筱筱借用网络段子，调侃道，“你看，地上都是你的脸，它说你不要它了。” “厚脸皮”，“不要脸”，是孙筱筱对许远之的绝对印象。 源至小学二年级。 孙筱筱和许远之在同一所小学，虽然许远之比她高一个年级，但日常上学放学都是一块儿走。 某日放学。 当孙筱筱拿着一周一次的零花钱，路过烧烤摊，准备打牙祭时。 “筱筱，你要买什么？”许远之闻着香气，凑了过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零花钱不多，一周十块。孙筱筱掐着数，点了三串。 “哥饿了。”许远之故意摸了摸肚子。“筱筱，你忍心看着哥饿肚子吗？” “那……”孙筱筱犹豫片刻，“可是，我也没钱了。” “这样，我们一人一串。”许远之大大方方地做出安排，仿佛这三串，是他出的钱，“另外一串，咱们一人一半。” 好像，可以。 此时的孙筱筱，年幼无知。许远之三下五除二，就能轻轻松松将美食骗到手。 甚至，在孙筱筱歪头看他处时，一口咬掉她的肉串，再若无其事地哼着小曲。 单细胞的孙筱筱只能意识到，肉串的分量没有以前多。 果然，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要脸干嘛，蹭吃蹭喝最重要。”许远之用他的理论，在落座点菜之前，火速结束这场小打小闹。 而后，像正常的老朋友那般，主动问道，“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孙筱筱喝了一口柠檬水，“上班，加班，休息。” “没了？” “没了。”孙筱筱捧着水杯，“你呢，在这里待多久了？” “小半年，开了个工作室。”许远之在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的同时，有些感慨，“半自由状态，勉强养活自己。” 仙城是旅游城市，以摄影为生的许远之，在这里替游客们拍照为生。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两三万的收入。 运气好时，能接到商业约拍。价格就更高一点。 不仅可以自己掌握时间，更重要的是，许远之能把爱好和事业结合在一起，这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我还以为，你和年初似的，准备继续呆家里。”孙筱筱藏不住羡慕，但仍不忘继续之前的话题，“混得不错，这顿得你请。” “少来，哥哪有你混得好。”许远之笑了笑，却在上第一个菜时，主动给孙筱筱夹了一块肉，“喏，请你吃肉。” “呀，你还记得。”孙筱筱这才注意到，许远之勾画出的菜单，几乎都是她曾经喜欢过的口味。 “就你那小样儿，哥还能忘嘛？” 甚至，连孙筱筱最爱的西瓜汁，也赫然出现在菜单里。 最不经意间的感动，是被记住。 最说不出口的感动，是你值得。 第26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3) 许远之见过孙筱筱的所有囧样，孙筱筱看过许远之的所有不堪。 太熟悉了，就像手心与手臂的感觉。 “说起来，你收到的第一封小情书，还是我递给你的。”饭过一半，孙筱筱又把许远之的黑历史翻了出来。 “你还敢说？就那次，哥可被你折腾惨了。”许远之正喝了一口果子酒，一听孙筱筱的话题，果断被呛得不轻。 是发生在孙筱筱四年级、许远之五年级的事情。 某日，孙筱筱正背着小书包，在教学楼门口等待晚十分钟放学的许远之。没想到，在许远之出现之前，有眼熟的小姐姐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 “你就是许远之同学的妹妹吗？” “嗯嗯，我是。”孙筱筱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是……远之哥哥的同学吗？” 好像之前见过两三次。 孙筱筱努力确认记忆里的信息。 “我是他的班长。”孙筱筱一直记得，小姐姐穿着好看的红色连衣裙。“你可以帮我转交一份礼物吗？” “哎？当然可以。”懵懵懂懂的孙筱筱，点了点头。 小姐姐立刻抽出一张看似贺卡的东西，飞快递到孙筱筱手里。紧接着，有一抹红晕，浮现在她的两侧脸颊。 “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啦。” 孙筱筱话音未落，小姐姐便转身朝教室方向跑了回去。几乎同时，响起“叮铃铃”的放学铃声。 孙筱筱拿着贺卡，封面处印着好看的粉色气泡。 小姐姐用歪歪扭扭的彩色笔，写道：“许远之同学，亲启。”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孙筱筱扬着贺卡，逆着夕阳，企图看清里面的内容。 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在干嘛？”许远之猛然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拉回她的注意力。“又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给哥也瞅瞅。” “现在不给你。”孙筱筱故意卖了关子。 “哟呵，你还有小秘密了。”许远之哼了一声，表示强烈不满。 “略略略。”孙筱筱冲他做了个鬼脸，“就不给你，你要是有本事，自己来拿呗。” 这招，是和许远之学的。 谁让许远之有新玩具时，总是这么逗她玩呢。 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孙筱筱和许远之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向前奔。快到家门口时，他们撞见了下班归来的许家父母。 “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 孙筱筱傻就傻在，她是当着许家父母的面，把手里的贺卡递给许远之。还不忘强调道，“是你们班长给的，喏。我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故意的吗？ 也许只是巧合。 “你说你，哪有递情书的时候，还敢当着爸妈的面。”一提这事，许远之就开启疯狂吐槽模式，“你倒好，转身回家。我呢？回去被狠狠揍了一顿。” “你那是活该，嘻嘻。”孙筱筱猛吸了一口西瓜汁，笑得比谁都开心。 是被揍得很惨。 贺卡是当着父母的面被拆开的，里面有一朵干瘪的玫瑰花，还有一封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情书，详细阐述了许远之的好。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们！” 许家父母以为，是自家儿子没学好，当天就找了班主任要电话，特意给班长父母打电话解释。一个劲地道歉。 这可到好。 孩子们纯洁的情谊，就这么活生生地被父母捅到桌面上。 “孙筱筱，你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正义？” “当然没有。” “当年，要不是你这么鲁莽，哥的初恋，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嘿，你母胎单身的锅，我可不背。” “总之，你欠哥一个初恋。”许远之信誓旦旦，咬定青山不松口。 “许远之，我看你是还没有睡醒。”孙筱筱白了一眼，精准打击，“我又不是叮当猫，上哪儿去给你找初恋？” “不如就你呗，凑合凑合，哥还是能接受的。” “呸。”孙筱筱一口西瓜汁只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喷了出去。“许远之，咱们这天没法聊了。” 多大的人，还这么不正经。 孙筱筱扯出三五张纸巾，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看看你，又闯祸了吧。”许远之双手抱胸，没有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袖手旁观的他，最喜欢看孙筱筱出洋相。 就像小时候那般。 某次手工课，老师准备教同学们玩印泥与印章。要求下次上课前，每人各准备一份。 “远之哥哥，印泥是什么？”有许远之在的时候，孙筱筱习惯性问他，而不是问爸妈。 “印泥嘛，就是泥巴。”许远之一本正经，“去年，我们也做过。” “就是普通的泥巴吗？” “当然。”许远之随手一指，“看到了吗，那种泥巴。” “那印章是什么？”孙筱筱又问。 “看到了吗，那种石头。” 好家伙，当第二天，全班只有孙筱筱一人，带去“泥巴”与“石头”时，连老师都惊得目瞪口呆。 随后，全班爆发出最“惨烈”的笑声。 “孙筱筱，你是怎么想的？”同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邻居哥哥告诉我的。”孙筱筱看了看自己的道具，又看了看同桌的道具，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又是天杀的许远之。 “许远之，你再这样，咱们就没法做朋友了。”孙筱筱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倒是帮我收拾一下呀。” “不慌，哥相信你可以搞定的。”甚至，他伸手，将纸巾盒推向对方。“西瓜汁而已啦，小意思。” “许远之！”孙筱筱在生气的边缘疯狂徘徊。 最后，是服务员主动帮忙，才解决了孙筱筱眼前的尴尬。 当然，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叫声哥，哥就去付钱。”在结账前，许远之笑着打开手机支付页面。 “我不！绝不！” “哎，长大了的筱筱，一点儿也不可爱。”许远之摇了摇头，无奈而又认真。“没办法，谁让我是哥，得让着你。” 你真的有让着我吗？ 你的日常爱好，不是欺负我吗？ 你还能有点正常竹马应有的样子吗？ 孙筱筱忍了忍，将这句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然不能。 她知道，许远之的答案一定是这样。 第27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4) 饭后，孙筱筱果断拒绝许远之送她回酒店的想法。理由很简单：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兴许，就要被气得晚上睡不着觉。 不过，许远之脸皮就是好，保持三步的距离不放松，坚定不移地跟在孙筱筱身后。 “许远之！你想干嘛？” “哎呀，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 孙筱筱摸不清许远之的脑回路。 “许远之，你到底想干嘛？”孙筱筱二度发问。 “我可没有送你哦，我只是吃完饭，顺带在走这条路，再顺带遇见你。” ！！！ 这算什么理由。 好吧，勉强也是理由。在许远之面前，孙筱筱只有认栽的份儿。 “我到了，那你可以走别的路了。” “不让我上去坐一坐吗？”许远之继续死皮赖脸，“好歹走了一段，有点累。” “我得回去赶计划，明天要去谈合作。”说起工作，孙筱筱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态度，才能增加可信度。 虽然，谈合作的事儿，只是走个过场。 “那行，回去早点休息。”许远之止步于酒店门口，朝孙筱筱挥了挥手。 有那么一瞬间，孙筱筱失了神。收起嬉笑状态的许远之，竟然多了三分帅气，还有三分安心。 始料未及。 不对，这肯定是错觉。 孙筱筱将信将疑，回到房间。 处理工作、又是洗漱，待重新有时间翻开手机时，已是十一点了。 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来自许远之。 “筱筱，到房间了吗？” “是不是在工作？” “记得记得记得早点休息。” 最后一条提醒，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消息。 “忙完了。”孙筱筱简单回复道。 也是没想到，才过了两分钟，就收到许远之的新消息：“忘了问你，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一周？两周？” “不知道哎。等通知。” 孙筱筱确实不知道答案。毕竟，出差不是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行吧。” “怎么了？” “你要时间，哥带你到处逛逛。你这丫头，第一次到仙城吧？” “又是你请客，我付钱的套路吗？”面对许远之，孙筱筱是不得不防。 “怎么会，哥不是这种人。” “我看你就是这种人。” 沉默一分钟。 许远之才不缓不慢地发来新消息。“筱筱，日月可鉴，哥是清白的。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大晚上的，哪来的日月。”孙晓霞想也没想，直接怼了回去。 而后，隔着屏幕，两人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或许，这也是默契吧。 “不早了，你赶紧休息。” “那你呢？” “我？我得修图。” 哦，对，现在的许远之，还有工作，不再是以前吊儿郎当的作息。“那你加油。”孙筱筱不冷不淡地鼓励。 “有时间给你看看哥的图。” “不稀罕，哈哈。” 放下手机，在关灯之前，孙筱筱还有一件要做的事。 拆信。 得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嘿嘿，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的秘密。 孙筱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戳了戳手。 然而—— 有多期待，就会有多失望。 任孙筱筱想破脑袋，她也不会想到，拆开后是一张空白信纸。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不会吧？就一张空白信纸？”孙筱筱揉了揉眼睛，恨不能将信封里里外外翻个遍。“呵呵，这真的是玩笑吧？” 忙活半天，最后的奖励是一张空白信纸？ 不指望是五百万的彩票，但这——换谁，谁想得通？ 恶作剧。 一定是恶作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就在孙筱筱倍感困惑且吐槽时，有新的提醒声，拉回她的诸多不满。 “请认真阅读许愿信纸使用规则。” 什么？ 这是许愿信纸？ 从字面上，孙筱筱嗅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使用许愿信纸，可实现心中任一愿望。” “注：不可兑换五百万彩票。” “注：不可兑换改变时空或改写命运的愿望。” “注：不可兑换更多愿望。” 邮件里，只附加了三条规则。但看得出来，三条规则有各自的针对性：不可以暴富，不可以穿越，不可以新增愿望。 “也就是说，我拥有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吗？” “我的天？” “这真的不是恶作剧吧？” 孙筱筱略加思考，得出正确答案。 “那我得好好想想，珍惜可以实现愿望的机会。”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要在短时间内，思考出最合适的愿望—— 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要不要写，和爱豆合一次影？” “不不不，还是写可以有喝不完的西瓜汁。” “等等，就这么浪费机会，是不是太可惜了？” “要不然，写一次免费旅行吧？” “怎么办，想要实现的愿望太多了！” “为什么只能有一次机会？”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合适，我再想想。” 孙筱筱几次提笔，但在落笔的瞬间，都把冒出来的念头一一否决。 “还是……算了吧。” 思考十分钟，得不出唯一答案，孙筱筱有些沮丧。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许远之的消息。“筱筱，你这次来仙城的事，没有告诉叔叔阿姨吗？” 孙筱筱愣住了。 “没有。” “你……”许远之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那哥帮你说，怎么样？” “不用。” “喂喂喂，筱筱，那可是你爸妈！” “我说不用。”孙筱筱咬了咬嘴唇，敲字的时候，手也跟着抖。“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 “得了吧。”许远之发了个抠鼻的表情，“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是问句，但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用你管。” “喂喂喂，孙筱筱，你……” “我说不用你管！”孙筱筱抢在许远之出声之前，再次强调。“还有别的事吗？我准备关灯了。” “哎。” “？” “筱筱，你还在恨他们吗？” 孙筱筱是在发出问号之后关灯的，但当她看到许远之的反问时，她知道，这个夜晚，是铁定睡不着。 思考。 失眠。 恨吗？还是恨的吧。 有些事，可以过去，但不等于选择原谅。 “我睡了，晚安。”孙筱筱叹了气，点了静音，不再回复。 第28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5) 孙筱筱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但得加个词，“曾经”。而毁掉这一切的，是孙父染上了不良恶习。 足球菠菜。 孙筱筱是在高三那年，才知道这一噩耗。孙父欠下巨额债务后，甚至挪用了家里为她准备的大学学费。 祸不单行，孙母之所以对孙父的恶习不闻不问，是因为有了地下情人。在孙父的事瞒不住后，她的恋情，也曝光在孙筱筱面前。 是某个夜晚，当孙筱筱正在奋笔疾书，为梦想中的学校努力时，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惊碎了一家三口的美梦。 “你！你竟然动了筱筱的学费！” “哐当。”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最后一次，这把我肯定赢。” “没有了，家里真的没钱了。” “你骗谁呢，前两天我还看到，你和你养的小白眼，去了一趟百货大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 “污蔑谁呢你，谁去百货大楼了？” “你敢说没有吗？” “哐当。”又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孙母的一声尖叫，“啊，你还要打我。救命啊，有人要杀人！” “嘭。” 孙筱筱推门，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爸，妈，别吵了，我这周有考试，能安静点吗？”是区里的统考，排名至关重要。 “还考试呢，你爸都把你读书的钱败光了！”孙母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摇晃着孙筱筱的胳膊，强调道，“没钱了，家里一分钱没有了。” “你放屁！”孙父跟着冲过来，抓住孙母的头发，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给我把钱拿出来，听见没！” 那一晚，孙筱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呆站在一旁，眼看着父母扭打成一团。 没有出声。 没有劝阻。 没有哭闹。 只是安静的，像看戏那般，目睹最亲的两个人，上演最可笑的闹剧。 孙筱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父母的婚姻，已经走在破裂的边缘，却舍不得离婚呢？ 想不到答案的孙筱筱，在高考的时候，果断将第一志愿改在江城。 许远之是在大一暑假的时候，才知道孙家的变故。他的第一反应，是抓住孙筱筱，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你，就有用吗？” “对不起。”许远之双手握拳，低头，给孙筱筱道了个歉。 “干嘛？”孙筱筱不解。 “我应该更早察觉到的。”良久，许远之才给了个不像解释的解释。“你还好吗？” “一般吧。”孙筱筱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我呢，现在一心等录取通知书。别的事儿吧，就那样呗。” 真的“就那样”吗？ 不想再看到父母争吵。 不想再看到父母打骂。 孙筱筱的叛逆，冲破阻碍，涌上心间。 但，谈何容易。 揉皱了的纸无法再抚平，破裂的痕迹只能越来越深。除了春节，除了必要的节日，孙家家里，甚至几乎没有人影。 孙父在外躲债，孙母与情人厮守。 家里的座机生了灰，父母的手机常年无法接通。念书时，孙筱筱好几次需要家里的资料，实属无奈，只能请假回去。 室友不解，每次都会好奇：“哎？现在快递这么方便，筱筱，你让家里人寄过来呗。” “就是，还要自己回去，真麻烦。” 孙筱筱找不到借口，只好干笑。难道，要告诉他们，家里没有人吗？“爸妈工作忙，经常出差。” 每次都出差，说出去，谁信？ 好在，大三那年，孙父突然暴富。 虽然到现在为止，孙筱筱依旧不清楚暴富的原因，也不知道暴富的具体数额。孙父只说，某天买彩票，结果中了百万大奖，差不多能还清外债。 孙母也和情人分了手。偶尔放假回家，也能吃上一顿母亲做的菜，也能和父亲唠嗑两句，聊聊最近的新闻。 看上去，家里算是破镜重圆吧。 只有孙筱筱自己知道，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心里的伤口不会消失。 想到这些，久未哭泣的孙筱筱，眼眶有了些许泪痕。 夜深时，最容易多愁善感，最容易想家。 开了灯，孙筱筱起床，翻出许愿信纸，不再犹豫，提笔落字：“我的愿望是，家里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很简单吧？ 看起来是。 当孙筱筱写下句号时，有一瞬间，她在嘲笑自己：明明可以拿去实现别的愿望，结果偏偏写出这个。 怎么可能。 孙筱筱在心里，提前给愿望判了死刑。 算了，不去想，就当是恶作剧呗。孙筱筱苦笑一声，将许愿信纸折叠好，放在枕头底下。再关灯，重新入睡。 不去想了。安心睡觉。 迷糊中的孙筱筱，一觉到天亮，被一通电话铃吵醒。 “谁啊，大清早的。”孙筱筱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翻身，好不容易才在枕头边摸到手机，“喂，有事吗？” “筱筱。”是熟悉的声音。 但孙筱筱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声音与姓名联系在一起。 “谁啊？”孙筱筱打了个哈欠。 “是妈妈。” ？？？ “妈？”孙筱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远之那孩子说，你现在去仙城出差了。”孙妈妈的声音有些着急，隔着听筒，能听出她的担心。“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在别人家，这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太久违了，孙筱筱没理由的，瞬间酸了鼻子。 “那怎么行，你这孩子也是，出去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孙妈妈的声音未落，孙爸爸直接把电话抢了过去，冲着听筒问道，“我们不放心，得让远之多替我们看着。” 鼻子酸得更厉害了。 “真的不用，我能照顾自己。”孙筱筱强忍情绪，“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起床，一会儿还得去谈合作。” “那有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孙爸爸又叮嘱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真啰嗦。” 挂断电话的一刻，孙筱筱终于绷不住，捂住脸，哭出了声。爸，妈，我好久好久渴望这样的啰嗦了。 第29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6) 许远之是被孙筱筱的狂轰滥炸震醒的，在三个夺命连环call的催促声里，他迫不得已睁开眼睛。 “筱筱，哥才睡一个小时，你有事吗？” “许远之！你为什么告诉他们？”此刻的孙筱筱，正叉腰站在马路边。谈完合作的她，终于有时间收拾许远之。 “我怎么了？哥都是为你好。”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有不知情的路人恰好从孙筱筱身边走过，还以为她正在训斥下属，赶紧走开。 “哥都是为你好。”大脑开机失败，许远之找不到别的说辞，只好重复一遍。 “许远之，我宣布，和你绝交！” “别呀。”大脑突然开机，许远之连忙挽留。“筱筱，哥真的是为你好。” “不需要！” “别死鸭子嘴硬。”清醒状态的许远之，能准确把住孙筱筱的命脉。“让哥猜一猜，你现在别提有多高兴，是吧？” “……”孙筱筱没有应答。 “得了得了。”许远之打了个哈欠，重新找回睡意，“还有别的事儿吗，哥困了。” “都十点了，你还困什么困？” “哥肝图肝了个通宵！”介于清醒与困倦状态，许远之有些难受，“等哥睡醒，成不。” “不成！” “那你说，什么事。” “仙大怎么走，我得去那找一找客户要的资料。” “筱筱，世界上有种工具，叫导航。” “我知道。但是，导航已经提醒到达目的地，我却没有看到仙大校门。” “等等。仙大搬迁了的，你是不是走错了？” “……” 许远之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力量，将仙大新校区的地址发了过去。而后眼睛一闭，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孙筱筱路痴的毛病由来已久。 而这口又大又圆的锅，得许远之背。 说来话长，每当两家父母忙于工作时，孙筱筱就得交给许远之。美其名曰，“当哥哥的，得多照顾妹妹。” 许远之是男孩子，休息时，老喜欢出门玩。输于父母的威严，没办法，有他出门的机会时，还得带上孙筱筱。 “远之哥哥，我们又去哪里玩？”这是幼年孙筱筱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有一份宝藏地图，咱们要不要去寻宝？” “好呀好呀，宝藏在哪里？” “喏，你看，就在这里，还有这里。” 许远之唬人的招数挺多，但能被他唬住的只有孙筱筱。本来只是一张极其简陋的街道图，可当许远之标出三处红点后，它就成了有故事的宝藏图。 “咱们今天去这里，听说，地下埋着一笔巨款。” “哇，真的吗？”许远之说什么，孙筱筱信什么。 “当然，走，咱们这就去看看。” “远之哥哥，咱们需不需要带点工具。就这么空手去吗？” “不怕，咱们今天去踩点，过两天，咱们就带上铁铲。” 说辞是一套接着一套，让人很难相信，这时的许远之，只有八岁。 孙筱筱看不懂地图，许远之走哪，她就跟到哪。至于最后，究竟有没有到达目的地，她也不懂。 孙筱筱只知道，在跟着许远之步行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发现一棵大树，神秘兮兮地绕着大树逆时针走了三圈。 “筱筱，就是这。” “远之哥哥，你确定吗？”整整两个小时，孙筱筱的小腿已处于麻木状态，一如她的人。“我好累。”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是这里。”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回去？”孙筱筱快要累瘫。 “原路返回！”许远之兴头正好。 “啊？不要！”一想到还得再走两个小时，孙筱筱眼前一黑。 当然，最后的结果嘛，是找附近的蜀黍帮忙，开着会闪灯的车，送他们回家。 “两个小娃娃，你们可不能再这么调皮。” “蜀黍，为什么呀？”孙筱筱一边揉着腿，一边询问。 “你们都走了两个区，再往前面点，就真回不去了。” “呜呜呜，我要回家。”孙筱筱被蜀黍的严肃模样，吓得哭了出来。 也当然，免不了的，许远之遭来一顿臭骂。“你出事倒没什么，要是筱筱有个万一，我们怎么和孙家交代？” “爸妈，你们放心，有我在，筱筱不会走丢的。” “啪啪啪啪啪啪。你还要狡辩。”一顿毒打。 许远之又是惨叫，又是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惨烈的声音，穿透墙壁，传入隔壁房间。 当然，孙筱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罚抄写作业的她，正挂着鼻涕泡。 “远之哥哥是个坏人，我也再不要跟他玩了！” “大坏蛋。” “大笨蛋。” “大傻蛋。” 打那之后，孙筱筱对地图一类的东西，就产生犹如漩涡般的阴影。地图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孙筱筱一概不知。 孙筱筱是在半个小时后，又接到许远之的电话。 “喂，你到了吗？” “还没有。” 许远之的声音迷迷糊糊，孙筱筱的回答比他还要迷糊。 实在不放心。顶着百分困意的许远之，几次入睡硬是失败了。 “哥服了你。”许远之确实无奈，“算了，我起来送你过去。你在哪？” “不用不用，应该就在这附近。”孙筱筱一边极其艰难地辨识导航，一边果断拒绝，“你赶紧睡觉。” “哥还睡得着吗？” “那怎么办？”孙筱筱一头雾水。 “你把当前位置发过来，我现在过去。记住，就在原地，别走。” “好吧。”拗不过，孙筱筱只好交出当前位置。 许远之一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也不知道孙筱筱到底会不会用导航，她的位置，离仙大新校区，还有足足三公里。 “筱筱，哥确实对你无语。” “……” “哥现在过去，可能二十分钟就到。” “……” “站在原地等哥，记住了吗？” “……” 你好啰嗦。 孙筱筱想了想，没直说，只将四个字放在表情包里。 她是不会想到的，许远之主动提出二十分钟的极限时间，是担心她的安全。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孙筱筱又会跑去什么角落。 连醒目的仙大也找不到，她还能找到什么地方？ 哎，路痴的悲哀。 第30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7)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原地等待的孙筱筱，正无所事事刷着微博，翻看最新的娱乐八卦及评论，没想到，收到了新邮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好吧，这次又是什么？ 孙筱筱哀叹一声，划开邮件。 “请与许远之一同参观仙大，中途不能单独离开。”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苍天。我来仙大是有正事的，这不是玩，谁有时间参观呀？一想到客户急需的资料，孙筱筱就一阵头疼。 在来仙城之前，孙筱筱以为最难缠的甲方粑粑是苏大妈。但到仙城谈合作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在互联网发达的时代，还有人需要图书馆里的纸质资料。 也是一绝。 孙筱筱摸不清客户的想法，只能简单理解成，客户在没事找事。 “哥快到了！”就在孙筱筱犯难的时候，许远之发来消息，“还有五分钟。” “我不着急。”反正等了这么久，也不多这一会儿。 孙筱筱真不急，习惯性低头原地踏步，数着脚边的方块砖。“一、二、三、四……”蹦蹦跳跳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年纪。 许远之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又熟悉，又亲切。 十多年前，当他每次带孙筱筱出去玩时，她就是以同样的方式，在路边安静等待。 “远之哥哥，你怎么还不来？” 不同的是，当初的她，会在许远之迟到三分钟时，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 而非现在这样。 “我到了，你在哪？”许远之背过身，故意躲在视线盲区内，给孙筱筱发去消息。 “在斑马线这里。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斑马线，但是没有看到你。” “咦？不会吧？” 孙筱筱有些茫然。斑马线处在路口，人流量较大，眼神不好的她，很难在人来人往的场面里，找到许远之的身影。 怎么办？ “骗你的，哥看到你了。” 许远之闪现过来，放轻脚步，趁孙筱筱不留意，猛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你吓到我了！” “走吧，哥带你去仙大。” 说来也是槽点，当孙筱筱看到许远之随手招停一辆出租车时，傻了眼。“你……你是要打车过去吗？” “不然呢？哥还想问你，出门在外，怎么就这么笨。” “我哪里笨了？”直到坐上车，孙筱筱依旧嘴硬。 “你就不会善用交通工具吗？蠢到没救。” “公司不给报销，没钱。”孙筱筱心一横，一摊手，你能拿我怎么办？ 朽木不可雕也。 孙筱筱不可救也。 七八分钟后，仙大新校区出现在二人眼前。许远之主动付了钱。 “这就是仙大吗？哇，看着挺不错哎。”孙筱筱站在仙大校门口，顿时，被郁郁葱葱的校园景观吸引了注意力。 难怪，支线挑战的内容，会是参观校园。 “一般吧。”许远之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淡定。“仙城本来就是旅游城市，比起其他景点，仙大不算什么。” 有片刻，许远之在思考，是否应该就地返回，继续会见周公的重要工作。 但看着孙筱筱既兴奋又开心的笑脸，他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强行打出三十二分精神。 罢了罢了，就权当调整时差。 “但比江城大学好！”孙筱筱以坚定的口吻给出答案，不容许远之反驳。 “我没去过江城大学。”是错觉吗？许远之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像是藏了话。“那里怎么样？” “真一般，你想嘛，就是普通二本。”孙筱筱耸了耸肩，领了一张导航图，正费力辨识图书馆的位置。 “那你的四年，怎么样？” “哎？你问了什么？”许远之的声音不大，孙筱筱没来得及听清楚。 “没啥。”许远之抬头看向别处。 “找到了！我们要从这里穿过去，再一直向前走。”孙筱筱指着导航图右上角的小红点，认真规划路线。 “……”许远之二度无语。“筱筱，你看那儿是什么？” 顺着许远之的指向，孙筱筱看到，在前方二十米处，是校园摆渡车的停靠站点。有拿着书本的学生，正依次排队候车。 “哎呀，我都忘了。”孙筱筱吐了吐舌头，强行解释，“我们那时候，没有这玩意儿。” 许远之懒得戳穿。 江城大学到底有没有摆渡车，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数。 投币。上车。 孙筱筱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哎呀，想不到，毕业多年，还能有重回校园的感觉。”孙筱筱无限感慨。 “说点儿你的大学趣事呗，哥还不知道呢。”许远之又扯回话题。 “呸，我看你就是想知道我闹出的笑话。”孙筱筱一语道破天机。 “哥哪敢。”许远之一副“饶了我吧”的惨样。 “那我就随便说说。”孙筱筱摆出说书的姿态，清了清嗓子。 孙筱筱开启吐槽模式，首先沦陷的阵地，属于寝室。 “嗨呀，你是不知道，我们八个人一间寝室。” “别人是睡在上下铺的兄弟，我们是睡在上下铺的姐妹。” “你知道最惨的是什么吗？八个人，共用一间洗漱室，啧啧。” “平均一个人十五分钟，洗漱是最浪费时间的等待。” “还有，蚊子。江城夏天闷热，蚊子特别特别特别多。一不留神，胳膊上就满是包。” “对了，我们从大一盼到大四，才在最后一个学期，盼来寝室的空调。啧啧，你不知道，没有空调的三年，我过得有多么艰难。” 那是什么感觉？ 想象不出来的朋友，自行参考蒸桑拿的错觉。 寝室之后，是食堂。 或许是食堂太难以言表，孙筱筱只用一句话带过。“我记得，到大二的时候，就已经能淡定地挑出青虫。” 不被青虫干扰的食堂，才是大学生的日常。 “咦，你怎么不笑？”孙筱筱侧脸，看着越来越严肃的许远之，一脸遗憾。 “笑不出来。” “为啥？” “心疼你。”许远之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当初的变故。 如果，发生变故时，有在她的身边。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第31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8) 说话间，摆渡车已停靠在图书馆站。脑回路永远慢一拍的孙筱筱，是在即将踏入图书馆门口时，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糟糕，我忘了。” “你又丢三落四了吗？”许远之摊手，表示习以为常。 “那倒不是。”孙筱筱咬了咬手指关节，略加思索，“我们没有学生卡，能进去吗？” “是客户让你来的，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许远之切中要害反问。 “哦，对。”想到关键处，孙筱筱松了一口气，“客户已经同他们打过招呼，我直接刷身份证就行。” “看看你，关键时刻，还得哥提醒。” 孙筱筱爱犯小毛病，迫使许远之长期扮演收拾烂摊子的角色。 比如—— “糟了，远之哥哥，我忘了带文具袋。”孙筱筱习惯性走到校门口，才想起落在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说吧，缺什么？”许远之格外淡定，从书包里掏出文具盒，取出一支铅笔，一支签字笔，“够了吗？” “不够。”孙筱筱摇了摇头。 “喏，直尺。”许远之的书包，就是孙筱筱的百变口袋。 “还差橡皮。”孙筱筱声音越来越低，但眼神里藏不住期待与兴奋。 “这次没有。”许远之伸手，敲了敲孙筱筱的脑门，一边敲，一边念叨，“看看你，以后离开哥，怎么生活？” “不要！”孙筱筱大声反驳。“我才不要离开远之哥哥。” “噗。”瞧着孙筱筱又认真又严肃的表情，许远之一个不留意，，硬是笑出了声。“得了吧你，少贫嘴。” “我是认真的。”小小年纪的孙筱筱，不服气地瘪瘪嘴。 “咱们呢，总有一天要长大的。你会有你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生活。”难以想象，十岁的许远之，能讲出一本正经的大道理。 “我不要！”孙筱筱急得红了眼眶，紧接着，染上哭腔。“我不要离开远之哥哥！” 九岁的孙筱筱，抓住许远之的衣袖，不肯松手。 还太年幼，她无法接受有离别的未来。 “叮铃铃。”是第一轮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好啦！快进教室，得上自习。”许远之一边转身，一边朝孙筱筱挥了挥手。 孙筱筱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有些难过。 谁能想到，曾经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会在若干年后，变成二人的现状。 假如，当年离家近一点…… 客户需要的资料，是一份城市规划图。之所以得来仙大图书馆，是因为规划图由仙大城市管理系的老师设计。 然而—— 孙筱筱在资料区找了整整十五分钟，也没有发现半点儿规划图的踪影。 见鬼了。 “筱筱，你是不是不常来图书馆。”许远之倚靠在书架边，随手翻开一本摄影集。 “别胡说，好歹我是学霸。”孙筱筱底气不足。 “是吗？”许远之笑了笑，抬眼，指了指不远处的查找电脑，“喏，你会用吗？” “……”孙筱筱涨红了脸，“有，有什么不会的。” “那你自己用电脑找，哥在这里看看摄影图。” 许远之说到做到，故意背过身，只给孙筱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小样儿。 ！！！ 不要吧。 孙筱筱内心在哀嚎。 沉默三秒，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许远之身后，拍了拍肩膀，“咳咳。那个，我，我好像忘了使用方法。” 瞧你那小样儿。 “嗯哼？”许远之抽出一只眼睛。 “帮我一把吧？”孙筱筱试探性问道。 “叫哥就帮你。”许远之抽出另一只眼睛，带着玩味的笑容。 “……”许远之就是大混蛋！孙筱筱表面笑嘻嘻，心里早就给他画出一把大叉。“真的不帮忙吗？” “叫哥。”许远之咬定青山不放松。 反正脸皮厚，不差这一次。 “好吧。”孙筱筱被逼到死角，不得不向大混蛋低头。“远之哥哥，帮我找一找资料，可以吗？” ！！！ 这次，轮到许远之发出三个惊叹号。 愣在原地的不只是孙筱筱，还有许远之。 他的本意，不过是玩笑。 却没想到，能套出一声久违的“远之哥哥”。 许远之已经想不起，上一次从孙筱筱口中听到“远之哥哥”的称呼，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依稀，可能，是她高三他大一。 是在孙家出事后一个星期，孙筱筱即将选择留校住宿时，给他打的电话。 “远之哥哥，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许远之还记得，听到这句话时，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被雷电击中的麻木与震惊。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这么快吗？” “嗯，家里没钱，要卖房子。” 许远之的手掌心出了汗。他只恨没有一双翅膀，没有机器猫的任意门，不能眨眼赶到孙筱筱面前。 “准备搬去哪里？有地址吗？” “还没有定，以后再说吧。我得挂了，家里电话也快欠费了。” “那……” 许远之声音未落，孙筱筱已在仓促间挂断电话。 在那之后，许远之与孙筱筱的距离，陡然拉开一条鸿沟。有些事，不是不能回到过去，而是无法回去。 “喂，你倒是说话。”作为单细胞生物的孙筱筱，肯定不知道，在短短数秒内，许远之能想到这么多事。 她只看到，许远之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行吧，哥去帮你找找。”许远之收回思绪。 原来，城市规划图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份地图册。经许远之确认，很快，孙筱筱在对应区域，取到了想要的资料。 “哎呀，为这，费这么大劲。”孙筱筱难免抱怨。 “你看，又欠哥的人情了吧？”许远之挑眉，调侃。 “去去去，你一边玩儿去。”孙筱筱伸手，像模像样地推了许远之一把。 许远之跟着演戏，也像模像样的后退两步，撞上一旁的书架。“哎哟，疼疼疼。” 真疼？ 假疼？ 孙筱筱猜不到。 但一旁安静看书的同学们，却已投来异样的眼神，分明写着两个大字：“安静！” 吐了吐舌头。 好吧，不闹了，是不敢闹。 孙筱筱灰溜溜地拉着许远之的胳膊，赶紧逃离现场。 第32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9) 漫步校园，有郁郁葱葱的行道树，在眼前招手致意。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许远之对你的好感度+10。” 还挺快的。才第二天，就到手30点好感度。嘻嘻——照这个进度，结束之后，应该能兑换更高级的奖品吧？ 想到这里，孙筱筱禁不住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许远之双手搁在脑后，懒洋洋地问道。 “没……没什么。”孙筱筱矢口否认，并在下一秒抓住灵感，想出合适的借口，“就是，感觉很奇妙。” “这有什么。”许远之大概猜到她的意思，“反正你就在江城工作，多抽点时间，回母校看看，不难吧？” “难啊！”只要提到工作，孙筱筱可以随时随地开启吐槽模式。“就我这工作强度，哪能抽出时间？” “不分日夜？” “不分日夜。” “没有周末？” “没有周末。” “随叫随到？” “二十四小时超长待机全天候等待。” “噗。”许远之被孙筱筱说辞逗笑了。 但孙筱筱是笑不出来，“没办法，只好麻痹自己，干一行爱一行。” “看起来，还是哥的工作轻松。” “肯定啊，能做时间的主人。”说到这里，孙筱筱不禁流出羡慕的神情。 “那可不，你看，你一叫哥，哥就来了。”许远之越说越得意，忍不住哼出一句小曲儿。 “对哦，你是不是要赶回去休息。” 已经快走到校门口，孙筱筱才略表关心。 通宵修图的工作量，她约摸着能计算出。 “是啊，得回去补交。”不说还好，一说就困，许远之配合默契，打了个哈欠，“哥今天精神不好，忙完这两天，就带你去工作室看看。” “行，那我也回去了，得继续整理资料。” 不过，孙筱筱在选择回去的方式时，有片刻犹豫。是该走向地铁站，还是该走去公交车站呢？ 对路痴而言，是两难的选择。 “你啊。”许远之无奈，随手招停出租车，拽住孙筱筱的胳膊，将她送了上去。“喏，哥发红包给你。” “哎？” “哥可答应了叔叔阿姨，这两天得照顾好你。” “呸。”孙筱筱嘴上表示不屑，动作倒是很诚实，一秒功夫，领完红包，朝他挥手。“远之哥哥，再见。” “远之哥哥，再见。” 记忆里的白衣小姑娘，和眼前的她不断重叠，直至许远之分不清过去与现实。 许远之记得，孙筱筱有一条视若珍宝的白裙子，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在十二岁那年。 “谢谢远之哥哥！”许远之还记得，当孙筱筱收到这条裙子时，她脸上犹如阳光般的笑容，直开心扉。 “不用客气。”许远之摆出不在乎的随意。 那么——孙筱筱第一次穿这条裙子，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许远之万万想不到的一天。 秋季开学，他得去新的学校，念初一。 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和孙筱筱同时上学、同时放学。 “我不！我就要远之哥哥送我！”孙筱筱挂着鼻涕泡，又哭又闹。 “筱筱听话。”大约孙妈妈也没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有点束手无策。 “筱筱。”听到动静的许远之，探了个头。“你怎么了？” “远之哥哥，远之哥哥……”孙筱筱猛扑去他的怀里，“我要和你一块儿去学校。” “这？”许远之犯了难。但很快，他想出了折中的办法。“我和你走到十字路口，可以吗？就是，学校门前的十字路口。” 初一的上课时间偏晚。 还有早自习顶着。 许远之算了算时间，应该不会迟到。 “好！”孙筱筱这才止住哭闹。“我去换衣服，远之哥哥，你等等我。” “不急，我不走。”许远之退到走廊上，精心计算每一分钟。 “真是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孙妈妈满是歉意。 那能怎么办呢？ 还是得哄着她嘛。 三分钟后，穿着纯白色长裙的孙筱筱，抹了抹眼角多余的泪滴，窜了出来。“远之哥哥，我好了。” 吸鼻子的声音，格外响亮。 许远之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只记得，当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孙筱筱身上时，那一刻，他看到了天使。 是会发光的天使。 是在身边的天使。 以至于，当穿着白裙子的天使，在十字路口同他挥手再见时，那一幕，时隔多年，仍留在他的心里。 是无法散去的画面。 还能睡着吗？ 许远之不知道。 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孙筱筱肯定不知道。回到房间的她，沉迷工作，无法自拔，直至昏天黑地。 是被饿昏的。 “终于，搞定——”敲完最后的句号，孙筱筱累得瘫倒在床上。 “好饿，好困。”孙筱筱败给二选一的难题。“点外卖好了。” 合上电脑，翻开手机，孙筱筱这才惊觉：已经五点了？！这——是准备直接吃晚饭了吗？ 难产的资料。 难缠的客户。 孙筱筱欲哭无泪。 “那就，随便点吧。”与资料搏斗，孙筱筱用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挪不出多余的细胞，思考“吃什么”的享受。 “还在忙吗？” 孙筱筱点开微信，有一条许远之的消息，发自二十分钟前。 “忙完啦。准备点外卖。” “哥给你推荐一家。” “好呀，是什么？” 一分钟后，许远之发来美食分享。令孙筱筱大跌眼镜的是，“？？？” “怎么样，麦当劳，不错吧，有肉有可乐。” “你！”孙筱筱被呛得原地复活。“我才不吃呢！” “起来走两步呗，酒店楼下就有炒饭。”看到孙筱筱发出竖中指的表情包，许远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不！”孙筱筱依旧坚定。 “那点这个？”许远之送去肯德基的链接。 “友尽。” 但下一秒，孙筱筱收到一条短信提示。是外卖小哥，正在赶往酒店的路途中。 咦？ 我下单了吗？ 孙筱筱陷入深深的困惑里。 “哥给你点了蛋炒饭，一荤一素。”许远之摊手，“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得哥来照顾。” 第33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0) 连着周旋三天，白天开会，夜里写方案，凌晨还会接到修改意见，孙筱筱真是被客户折磨得够呛。 到了第四天周末，客户终于松了口，“有什么问题，周一再说。” 耶！ 想不到，出差在外，还能赚个双休？ 孙筱筱顿时乐开了花。 “普天同庆，我有周末了！”孙筱筱立马将这一消息，更新到朋友圈。 许远之是在动态更新五分钟后，弹来语音电话：“筱筱，你这是可以休息了吗？” “对耶，明天得睡个懒觉。”孙筱筱仰面躺在床上，吹着空调，别提有多舒服。 “那明天，哥带你去仙城走走。” “有任何问题，都等我睡醒再说！”许远之话音刚落，孙筱筱立马接上。“哎，你是不知道，我这三四天，有多遭罪。” “某人说过的，干一行，爱一行。” “……”孙筱筱弹射起床，狠狠地吸了一口西瓜汁，“许远之，你给我等着！” 这丫的，给他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天干物燥，多喝热水，降点火气。”直男式标准发言。 气死我了！孙筱筱二话不说，掐断电话。 坏蛋！ 大坏蛋！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次日，请与许远之一同前往指定游乐园，乘坐过山车与跳楼机。”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这—— 孙筱筱使劲掐了一把手背，“哎哟”，有疼痛感，不是在做梦。 过山车？ 跳楼机？ 呵呵—— 这对重度恐高症患者而言，是要命的玩法啊！ 不行，得赶紧为自己的生命争取一把。 孙筱筱手忙脚乱，点开回复：“那啥，可以把过山车与跳楼机，更换成其他项目吗？”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回复犹如死沉大海。 就在孙筱筱快要绝望的片刻，终于，她等到了奇迹——“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次日，请与许远之一同前往指定游乐园，乘坐摩天轮。” “主线奖励：好感度+15。” 这个可以有！ 这个可以接受！ 虽然好感度被扣除五点，但孙筱筱保住小命一条。怎么想，怎么划算。 那就摩天轮好啦！ 孙筱筱马不停蹄，点开许远之的对话框，笑嘻嘻地发出消息：“还在不在。” “这次又是什么事？” 孙筱筱越是笑得开心，许远之越是嗅到危险的气息。 “我要去游乐园。” “？？？”许远之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明天带我去坐一圈摩天轮吧。”孙筱筱一字一顿。 “不行。”回过神的许远之，想也没想，一口否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吗？” “……”这怎么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呢？孙筱筱愣了愣，三秒内，重新制定行动方针，“远之哥哥，带我去嘛，好不好。” 啧啧，鸡皮疙瘩起一身。 但——许远之就吃这套。 “行吧，带你去。几点？” “我睡醒的时候喊你！”耶，目标达成，孙筱筱愉快地露出小虎牙，“那我睡觉啦，明天见。晚安！” “晚安。” 还记得是八岁那年，许远之曾在儿童节，瞒着双方父母，拿出攒了小半年的零花钱，偷偷带着孙筱筱，去了一次儿童乐园。 不为别的，只因孙筱筱吵着要去鬼屋。 “筱筱你放心，哥一定带你去！”说这话时，许远之拍了拍胸脯，男子汉气概十足。 然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二人真的站在鬼屋面前时，捏着两张儿童票的许远之，犹豫了。 鬼屋里传来阵阵阴森的气息，夹杂着惨烈的尖叫声，即使是排队等候的成年人们，也难免瑟瑟发抖。 许远之亲眼看见，有被吓哭的姑娘，正趴在同伴的肩膀上，擦拭眼角的泪痕。 “筱筱，你真的要进去吗？”许远之打了个寒颤。 “我……我要去！”孙筱筱有明显的犹豫。但最后，她依旧坚定最初的想法。 “会真的有鬼哦。” “那……那我也要去！” “行。” “远之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吧？” “尽力。”许远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 不可以害怕。 不能害怕。 不准害怕。 许远之咽了咽口水，在一只脚进入鬼屋时，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三遍。 事实证明，比鬼屋更可怕的，是活人。 尤其是，当鬼影还没有出现时，孙筱筱的尖叫声已经直冲云霄。 孙筱筱是被鬼屋里时而闪现的阴影，时而冒出的白烟吓到的。 许远之是被孙筱筱阵阵惊叫吓傻的。 “筱筱。”许远之冷汗直流，“这些，都是道具，你，不用……” “啊！” 也不知道孙筱筱踩到了什么机关，突然，一阵烟雾从地板底下升起，挡住二人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孙筱筱只好从后往前，紧紧抱住许远之。 “远之哥哥，我怕！” “别怕，哥在。”许远之反手，拍了拍孙筱筱的脑袋。 烟雾散去，出口就在眼前。 许远之拽住孙筱筱的手腕，将她从鬼屋里拉了出来。 “哇！”重见阳光的一刻，孙筱筱将眼泪逼了回去。“好可怕！我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远之哥哥，都是你的错！” ？？？ 明明，是你要来的。 许远之扶额。 儿童节的快乐是别人家的，许远之不仅没有快乐，回到家后，还因私自带着孙筱筱外出，又挨了一顿臭骂。 免不了的，他还被迫上缴剩余的零花钱。 “从今以后，你的零花钱减半。”许父一本正经。 “爸爸，不要啊。”许远之极力反驳。 “再有异议，停你一个月的零花钱。” “爸爸，我可是你亲儿子。”许远之搬出父子亲情，企图蛊惑人心。 “你是当哥哥的人，不能带坏妹妹，懂了吗？”许父更加严厉，啪的一声，打了许远之的手掌心。 谁能想到，最后哭的是，会是许远之呢？ 有关鬼屋的故事，零零散散，许远之还记得这些。 有笑，有泪。 还有孙筱筱。 回忆是扇奇怪的大门，一旦打开，许远之就清楚地看到，孙筱筱的身影，穿插其中，无处不在。 就像在鬼屋里，孙筱筱那主动的拥抱，填满那年夏天的儿童节。 第34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1) 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 直到火热的太阳透过窗帘穿进房间，孙筱筱才揉了揉睡眼，挣扎着起了床。 翻开手机，第一件事，她给许远之打去电话，“歪，在不在？” 许远之一听声音，就知道孙筱筱仍在半梦半醒状态，笑着打趣道，“都接你电话了，你说哥在不在？” “也对。”孙筱筱懒洋洋地活动筋骨，拉开窗帘，惊呼，“呀，这么热？” “你在江城呆了这么久，怎么，还怕热？” “废话！”孙筱筱受到挑衅，立刻清醒，“怕热是种传统，我们要尊重传统。” “那你什么时候出门？” “收拾会儿，你要过来接我吗？”孙筱筱揉了揉太阳穴，缓解潜藏的睡意。 “我已经在酒店大厅了。” “咦？啊？”孙筱筱惊呆。 “所以，你倒是快点。”许远之忍不住催促。 那就，三下五除二，只好快点。 “你可真慢。”瞧见孙筱筱奔下楼的身影，许远之双手抱胸，调侃道，“哥多等了十五分钟又十三秒，你说，怎么办？” “凉拌！”孙筱筱喘着粗气，摊手表示无奈。“休想从我这里骗去一顿饭。” 当然，一顿饭的钱没有被骗去，但打车的钱，还是得乖乖支付。 孙筱筱一路沉默，直到站在游乐园门口，才重新开口，“歪。” “哥不叫歪。”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许远之太能摸清孙筱筱的脾气，专治各种不服。 “许远之。”孙筱筱用手挡住阳光，“有点晒。” “说吧，是不是又想喝冰镇西瓜汁。” 孙筱筱眼巴巴地点点头。她的暗示太明显，不往售票处移动，反而朝着饮品店挪了两步。明眼人一看就懂。 许远之笑了笑，掏钱，买了两杯。“喏，你的，这次别跟哥抢。” 西瓜汁，给孙筱筱注入新的活力。 但仅仅维持了一分钟。 当她看到摩天轮位于游乐园的后半段，至少得步行十七八分钟时，她又有点颓废了。 早知道这么晒。 早知道这么远。 就不——不对，还是不能选跳楼机。 “在看什么？”许远之扬了扬手中的套票，试图转移孙筱筱的注意力。“想玩什么？” “走，咱们去这里。”孙筱筱对着导航图研究了好一阵，决定在摩天轮之前，新增两三个玩法，“还有这里和这里。” “筱筱，你多大了？” 谁能相信，孙筱筱想玩的第一个项目，是碰碰车。 许远之本不敢相信，但不得不信。 直到孙筱筱硬拽着他，走到碰碰车的队伍前。许远之才放弃最后一丝幻想。 “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行吧，哥陪你血战到底。” 事实证明，碰碰车不是孙筱筱擅长的玩法，半推半就的许远之，才是碰碰车赛场上的绝对高手。 当他一次又一次完美撞飞孙筱筱时，本意在于放松与发泄的孙筱筱，笑不出来了。 好吧，惨败。 “还想玩什么？”许远之又问。 “旋转木马。”孙筱筱指了指正前方的目标。 “恕不奉陪。”许远之自然而然地接过孙筱筱的背包，勉为其难，主动充当拎包侠。 但也不只是拎包侠。 当旋转木马的音乐响起，当孙筱筱骑上一匹白马准备追忆童年时，许远之掏出手机，记录着这一刻的美好。 “咔擦。” 孙筱筱的笑脸与招手，将永久留在他的存储空间里。 倘若，以前也有高科技的记录手段。 那许远之一定会准备更多更大的空间，塞满孙筱筱的所有片刻。 两圈。 结束。 当然，眼神不好的孙筱筱，不曾注意到许远之记录的动作。 “哎呀，我好久好久渴望玩旋转木马了！”孙筱筱只蹦跳着笨了过来，满脸兴奋。 “告诉哥，你今年几岁？” “八岁！”孙筱筱想也不想，直接作答。 “哦？” “远之哥哥，我要吃棒棒糖。”反正八岁，索性豁出去，继续卖萌撒娇。“远之哥哥，你说好不好嘛。” 噫。 鸡皮疙瘩。 连带着一旁的路人，也不禁察觉到一股寒气。 “停停停，恶意卖萌是犯规行为。”许远之赶紧伸手，作出捂住孙筱筱嘴的动作，“光天化日，你也不害羞。” “那有糖次吗？”孙筱筱再接再厉，故意咬错字。 “服了你。” 继西瓜汁之后，孙筱筱成功诱骗，哦不对，成功兑换与棒棒糖各一份。 孙筱筱心满意足。 许远之心服口服。 中场休息，属于吃饭时间。 游乐园内有规定的餐厅，但周末，人多，孙筱筱好不容易，才虎口夺食，快人一步，抢占到两个位置。 “想吃什么？”许远之找来一份菜单。 “我随便啦。”孙筱筱左手有西瓜汁，右手有。午饭当然随意。 “行。”许远之大手一挥，点出稀饭与凉面的组合。美其名曰，节约是种美德。 还差摩天轮。 孙筱筱在喝稀饭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进行计划。 该用什么样的说法，才能说服嫌弃玩旋转木马幼稚的许远之，去坐一圈也许更幼稚的摩天轮呢？ 就在她思考的片刻，有抱着幼儿的年轻妈妈，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们是快吃完了吗？” 孙筱筱注意到，年轻妈妈的眉角，挂着一颗豆大的汗珠。 显然，走累了，也热了。 “马上！”孙筱筱赶紧喝掉最后一口，起身让座。 “谢谢你。”怀中的幼儿正在熟睡，年轻妈妈一脸慈爱。 纵使环境再吵闹，岁月也可以静好。 不知为何，孙筱筱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 或许是，从年轻妈妈身上，看到久违的母爱了吧。 孙筱筱忍不住酸了鼻子。 “走啦，我们再去逛逛。”深呼吸一口气，缓解情绪的孙筱筱，拍了拍许远之的肩膀，用眼神提醒。 “说吧，又要去哪。”目光闪烁间，许远之依稀察觉到孙筱筱的不对劲。 但她没说。 他也不会问。 “我想想。”孙筱筱沉思片刻。 “只要不是儿童区的飞船，你去哪，哥都奉陪。” “你说的？” “当然。” “那我要去摩天轮！” 到底是谁套路了谁，这是个问题。 第35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2) 别看仙城摩天轮蜗居在游乐园内，其实是处着名景点。每到节假日，这里总是人山人海，挤满游客。 不为别的。 只因这里曾被电影《你的全世界》看中，选为重要桥段拍摄地。 剧中的男女主，就是在仙城摩天轮处久别重逢。 “看不出来，你也会对这种网红打卡点感兴趣。”许远之耸了耸肩。 “哎？”孙筱筱的反应永远慢三拍。直到她看清，眼前立了块木牌，印有《你的全世界》的剧照时，她才惊觉。 傻！ 要是早先想到这事，就不怕找不到说辞了。 “你就像飞鸟，划过我的全世界。”许远之念出一句台词后，忍不住双手摩擦自己的胳膊，“啧啧，一身疙瘩。” “还好啦，那电影剧情一般。”孙筱筱一边回应，一边反问，“倒是你，怎么会去看这类电影？” “为了工作呗。”许远之指了指眼前的摩天轮，一脸无奈，“有时候，别人付了定金，指定要来这里。” 原来如此。 孙筱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哥还没有坐过。”此刻的许远之，站在排队人群中，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东张西望。 “淡定，镇定。” 队伍慢慢移动着，快到二人时，有中年大妈操着浓厚的地方口音安排道，“这边，上去。对，就你们。” 听不太懂方言，孙筱筱只能被许远之抓住手腕拖上去。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许远之对你的好感度+15。” 这就完成了吗？ 好像没什么难度呢。 当孙筱筱与许远之面对面坐下时，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摩天轮缓缓升高。 广播里传出《你的全世界》的主题曲。 应时，应景。 许远之掏出手机，记录窗外的景色。在俯瞰游乐园的同时，也能俯瞰部分仙城样貌。甚至，还能有重大发现—— “筱筱，你过来，看那！”许远之的声音有些兴奋。 “那是什么？”孙筱筱换了位置，和许远之并肩坐下，顺着他的手指看出去。 “那是仙城广播塔，到了夜里，又是一景。” “好像听过。” 摩天轮越来越高，即将到达最高点。 主题曲戛然而止。 广播里传出一句清脆的女声，似十五六岁的少女，“你们听说过，一则关于摩天轮的童话吗？” “啊？噗。”熟悉的开头，孙筱筱忍不住笑了场。 9102年，这老套又中二的说辞，竟然还有用武之地。 “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筱筱，你相信吗？” 孙筱筱还在偷笑，却没想到，许远之按住她的双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四目相对。 时空在这一刻静止。 心跳速度陡然加快。 甚至呼吸也变急促。 孙筱筱有种莫名的预感。 “相信……什么？” “摩天轮的童话。” “不是，这……”这不是哄小孩子的吗？ “我信。”就在孙筱筱想要开口反驳的一瞬，她注意到，许远之的眼神里，是坚定与执着，“我相信。”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 许远之伸手，按住孙筱筱的后脑勺，低头，轻吻。 广播里传来一阵轻音乐，是八音盒版的鸟之诗。 许远之闭眼，撬开孙筱筱的唇齿。相融的一刻，他的动作生涩而又温柔。 孙筱筱惊得呆愣三秒。 这——这是什么剧情？ “筱筱，闭眼。”许远之牵着节奏，试图往前更进一步。 “等等！”孙筱筱反手推开许远之，想要问出疑惑。 可真当她开口，想要出声时，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水到渠成的瞬间，难道不是吗？ 摩天轮慢慢下降。 广播里重新传出《你的全世界》的曲目，这次，是片尾曲。 “筱筱，我喜欢你。” “嗯……”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孙筱筱需要时间，重新集中脑细胞。 “喜欢你很久了。” “啊？”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而不是等到现在。”看得出来，许远之有些紧张。但落在孙筱筱身上的眼神，依旧不改。 然而，更紧张的，是孙筱筱。 肿么破？ 好在，摩天轮即将落地。 还是那个中年大妈，拉开门，催促二人，赶紧走下来。“快点，后面还等着。” 有阵清风吹过，吹散了孙筱筱的局促，吹醒了她的记忆。 其实，除了口头上的调侃与玩笑，许远之并没有那么坏。 相反，他很暖。 像是会发光的小太阳，一直守护在孙筱筱身边。 五岁那年，孙筱筱受过一次伤。是学自行车时，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行道树。 车没事，修一修还能用。 人倒是有事。孙筱筱磕破了膝盖，血流不止。 “哇！” 是在一旁玩溜溜球的许远之，听到孙筱筱的惨叫，率先冲了过来。 “筱筱，不哭，走，哥带你去医院。” “疼！哇！”孙筱筱伤在右腿，几乎无法动弹。 还是许远之，赶紧找来周围眼熟的成年人，在第一时间，护送孙筱筱到了社区医院。 “别怕，哥在。”一路上，许远之一直抓着孙筱筱的小手，给予她力量与勇气。 孙筱筱满脸眼泪，许远之满脸汗珠。 “远之哥哥，我会不会……” “别乱说，只是破了皮。”孙筱筱痛在膝盖，许远之却痛在心里。如有可能，他情愿受伤的是自己。 “好……那我不哭……”孙筱筱吸了吸鼻子，忍了忍眼泪。 或许，喜欢从来不是某一刻的怦然心动，而是长年相处后的默契与合拍。 你知道我喜欢苹果。 你也会给我苹果，而不是梨子。 “我又饿了。”孙筱筱揉了揉肚子，眼巴巴地看着许远之。 “你上辈子是猪吗？”许远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吧，又想吃什么？” “那边有烤串！”孙筱筱嗅了嗅，食物的香气，令口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哥收回上一句话。”许远之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辈子才是猪，还能有点出息吗？” 第36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3) 出息是什么？ 孙筱筱不懂，也不需要。能吃是福，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当又拐到一顿许远之的大餐时，孙筱筱心满意足，拍了拍肚皮，“嗝——” “啧啧，你就这点出息。” “我乐意。”孙筱筱摆出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架势，心里却默默盘算，能不能再从他这里，拐到一顿夜宵。 “起来，该走了。” “去哪？” “带你去看广播塔。” “好啊！”孙筱筱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出门在外时，有个会认路的活导航，是一件轻松又愉快的事。 但有时，也会有不那么轻松的话题。 比如—— “筱筱，哥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孙筱筱反问。 “你知道我们正在走的这条路的名字吗？” “当然！”孙筱筱一脸“瞧你是个傻样”的态度，指着一旁的路牌，清晰回答，“是花园路，这你难不倒我。” “你知道我们私下里取了个什么名字吗？” “哎？” “叫阴阳路。” 说来也巧，许远之话音刚落，一阵阴风迎面吹来，似乎还伴有奇怪的声音。孙筱筱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说什么？” “喏，你看。”许远之伸手，指着正前方，一本正经，“看见了吗，就这段，明明没有遮挡物，但一半有阴影，另一半却没有。” 还——还真是。 孙筱筱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据说，有眼神特别好的小孩儿，会在满月时，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会吧？” “偶尔，还能看到点带血的东西。” “你……” 越说越玄乎。 孙筱筱只觉寒意越来越重。 “你看，就那。看到了么，有个小孩儿，正在和你招手。” “啊！” 脑补能力一流的孙筱筱，被许远之的描述吓得原地惊叫，下意识地躲在许远之身后，捂住双眼。 “哈哈，哥骗你的。”孙筱筱在尖叫，许远之在大笑。 有不明所以的路人，多看了孙筱筱一眼。 “你！”孙筱筱抬头，带着怒意，“许远之！你太过分了！” “反正在你眼里，过分的事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也不是。” 出乎许远之的意料，孙筱筱破天荒的没有怼回去。 而是低着头，用久违的、熟悉的声音，轻轻回应。 “远之哥哥，你还在，真好。” 在跌落进黑暗的那段时间，孙筱筱曾无比渴望，在外读书的许远之，能闪现回到她的身边，朝她伸出援手。 在午夜梦回，醒来泪落枕边时，孙筱筱曾无数次打开短信，想要寻求许远之的帮助。 最怕的不是一个人独自硬撑。 而是只能选择一个人咬咬牙继续前行。 “你知道吗，很多次，我想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许远之将孙筱筱轻轻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曾经的她。 “你不知道。”孙筱筱摇了摇头。“为什么，那段时间，你不在。” “我回去过，但是——” “没事了，都过去了。”不等许远之说完，孙筱筱一秒切换成笑脸，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只是意外的插曲。“走啦，广播塔还得多久？” “七八分钟。” 许远之有不知道的事。 同样的，孙筱筱也有不知道的事。 孙家出事后，许远之曾在第一时间，找辅导员请了假，连夜买好机票回到故乡。 然而—— 他没有见到已经选择住校的孙筱筱，只见到回家收拾衣物、一脸冷漠、甚至染上烟味的孙妈妈。 门前，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烟头。 “是你？怎么回来了？”说话间，孙妈妈吐出一口烟圈。 “我来是看看筱筱。” “她？她怕是不需要你看。”孙妈妈冷眼看着许远之，仿佛往日的友善，都只是表面文章，“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念书。” “她不在家里吗？”许远之不依不饶。 “早就不回家了。”孙妈妈一只脚踏回屋，有即将关门的动作，“我们家的事，和你无关。” “那筱筱在哪里？”许远之继续追问。 “砰。”孙妈妈转身，重重地关上门。 谁能相信，眼前的孙妈妈，就是曾经待许远之如同亲儿子般的那个人。 她待许远之的态度尚且如此。 可想而知，对待孙筱筱，会是怎样的变本加厉。 想到这里，许远之心头一紧，是遏制不住的疼痛，如同刀绞。 还好，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当许远之与孙筱筱并肩站在广播塔下时，他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怎么样，哥这个导游不错吧。” 真是太棒了！ 孙筱筱忍不住为许远之疯狂点赞。 在孙筱筱的印象里，夜晚，约等于加班。纵使江城夜景闻名于全国，她也很少有闲心欣赏夜晚的灯光。 早点回家。 各找各妈。 这才是职场人应有的心态。 而此刻时刻，就在眼前，孙筱筱看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以顺时针的方向，围绕着广播塔层层点亮。 宛如夜空里最璀璨的星。 “真是太美了！”词穷的孙筱筱，只能高声喊出最简单的句子。 “要不要哥帮你拍张照片。”许远之扬了扬手机。 “要！必须！赶紧！我要发朋友圈！” “那你站过去。”许远之伸手，指出固定位置，“就那，角度是最好的。” “好！”孙筱筱蹦跳着，停在制定地点，“快教我，摆什么样的姿势。” “你侧身，回眸。” “好！”按许远之的建议，兴奋上了头的孙筱筱，摆出不太专业的姿势。 然而——在专业人士手里，不专业的模特，也能有特别的效果。 “哇！这是我吗？！”孙筱筱惊呼一声。 “当然，没有开美颜。” “许远之！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许远之顿时僵住笑容，哭笑不得，“你忘了，哥就是干这一行的。” 哦，也对。 只记得许远之是直男，忘了他是会拍照的直男。 “那你帮我多拍几张。” “那要收费。”许远之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指着自己的脸颊，带着恬不知耻的语气，“喏，往这儿，亲一口。” “许远之！” “你这个大混蛋！” “啪！”孙筱筱朝他脑袋拍了一巴掌。 第37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4)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孙筱筱裹着浴巾，慌忙擦干水渍，点开邮箱。“怎么这么晚，还要给我发邮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于明日，约定前往参观许远之的工作室。” “主线奖励：好感度+25。” “哎？” “好像比之前多了五点好感度。” 孙筱筱难得敏锐一次，抓住关键点，迅速思考得出结论，“看样子，这次的主线挑战没有那么简单。” “真相只有一个！” 不废话，孙筱筱连忙给许远之发去消息，半卖萌，半撒娇，“对哦，明天我想去你的工作室看看。” 许远之是在三分钟后，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 末了，再反问道，“哥给你直接发定位，你能找过来吗？” 当然不行！ 孙筱筱黑了脸。 但嘴上还是得保留一点骨气。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看运气。” “哈哈，那还是哥来接你。省得半路失踪，明天的头条报道，就得来采访哥了。” “呸！许远之！你这是吐不出象牙。” “哥又不是狗，当然吐不出来。”许远之发来一张奸笑的表情包，正如他此刻的表情。 逗一逗孙筱筱，又多了一刻的好心情。 “许远之，我生气了！” “气是谁？为什么要生它？” “……”孙筱筱连败两局，确实技不如人。“不和你皮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行。晚安。” 这次，孙筱筱起得挺早，闹钟刚响，就立刻恢复意识。“我醒啦！你不会又到了吧？” “还在收拾。” “嘻嘻，那这次换我等你。” “嘻嘻，远之哥哥再见，那下次该我等你啦。” 当许远之看到这句话时，脑海里，却自动响起幼年孙筱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清脆，青涩。 两种声音相互重叠，一时间，他失了神。 时间不是杀猪刀，记忆才是。 “得了得了，哥这就赶过来。” “那你快点，给你五分钟。”论皮，孙筱筱不会输给许远之。 许远之的工作室，处在偏离市中心的一处洋房别墅区，离孙筱筱的酒店，挺有一段距离。 一去一回，当他把孙筱筱接到工作室附近时，已是快十点。 “哇，这是不是有点远？”孙筱筱估算着时间，问道。 “还行。”许远之指了指正前方的第三栋洋房，语气里藏着些许的得意与骄傲，“就是那儿了。” “这边似乎没有地铁站，说起来，你平常住哪？” “哥在附近租了个单间。不过有时候太忙，就直接睡工作室。” 惨兮兮。 孙筱筱自动带入熬夜加班之后被迫在公司打地铺的画面，瑟瑟发抖。 “到了。”许远之掏出钥匙，先孙筱筱一步，走到门前。 “岁月工作室。”孙筱筱注意到，门前挂着金属牌。 “随便取的。”许远之拧开钥匙孔，回应道。“进来吧，没来得及认真收拾，有点乱，你随便坐。” “这……” 孙筱筱目瞪口呆。 这叫，有点乱吗？ 明明又干净又整洁又赏心悦目好吧！ 客厅被改造成接待处，整体布局是黑白风，墙壁上挂着黑白港式老电影的剧照，连长沙发，也被刻意套上黑色皮套。 更有细节，是茶几上的水杯，也是黑白二色。 有一架老相机，与一卷胶片，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等候被人发现。 当阳光懒洋洋地洒进屋内时，客厅里的每件物品，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仿佛立刻有了各自的故事。 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是对时间的回应。 “本来这里有两本相册，但是不知道被哥放在哪里了。” “太有时间感了！” 许远之在按记忆寻找相册的同时，孙筱筱已被眼前的摆设，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随便坐，有零食，在厨房里。”许远之指了指左前方的小房间。 “我可以拍照吗？”零食的诱惑，不如摆设的魅力。 “你随便。哥去找找相册。”回应间，许远之转身进入右手边的隔间，看上去，是被改造成仓库的衣帽间。 “我可以去二楼吗？” “随便，房间钥匙挂在门上，你别给哥弄掉就行。”许远之一头扎进仓库。 孙筱筱又注意到，连楼梯，也有经过精心设计。木式直梯，却在楼梯的扶手处，刻有每年记事。 太对得起“岁月”二字。 孙筱筱不由得对许远之生出三分欣赏。 二楼有四间卧室。 孙筱筱打开第一间，是粉色的少女屋。以“粉色”为基调，梳妆台前随处可见粉色物品。除了必备的粉色玩偶，甚至，还有一堆粉白色气球。 墙上的海报，是熟悉的美少女战士。 第二间，是淡蓝的青春。孙筱筱注意到，书桌旁摆着一款游戏机，一旁是染上灰尘的篮球与秋衣。书架上，摆着《龙珠》与《灌篮高手》漫画全集。 第三间，是带着喜庆感的婚房。醒目的红色喜字挂在墙上，床铺是一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鸳鸯被。 甚至，还有父母们最常用的带盖水杯。 至于第四间，孙筱筱正准备扭动钥匙，许远之已扯着喉咙呼喊道，“筱筱，过来吃水果，有你的西瓜。” “来啦！” 那一会儿再来看吧。 孙筱筱给自己留了个悬念。 “都看完了吗？”许远之摆出水果拼盘。 “还差第四间。”孙筱筱用牙签取走第一款西瓜，心情美滋滋。“前三间都好棒！是你自己的创意吗？” “怎么，敢怀疑哥的实力？” “不敢不敢。”得了西瓜，孙筱筱立刻卖乖，还可以附赠彩虹式夸法。“每一间都是一段岁月，哥们，你这颗脑袋挺值钱的。” 有这么夸人的吗？ 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嘛，许远之不和孙筱筱一般计较，只喝了口冰水，解释道，“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做，哥也是什么都不懂。” “怎么不找个合伙人呢？”孙筱筱不解。 “哪有那么容易。”许远之摊了摊手。 “那你……亏了多少？”孙筱筱好奇。 “现在还好，有盈利。”许远之的语气又开始得瑟，“你也不看看哥的实力，小样儿。” 第38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5) 似乎有哪里不对。 就在与许远之说笑的时候，孙筱筱忽然意识到：咦，我的邮件呢？怎么没有提示已完成挑战，获得对应的好感度呢？ 是邮件出问题啦？ 还是，有什么不可以说的秘密？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在想邮件。只差一点，孙筱筱就要脱口而出。幸好，刹住车的她，秒换话题，“我在想第四间里，有哪些摆设。” “你可以猜一猜。”许远之挑眉。 “猜不到哎。我能想象到的场景，你这里都有了。” “是病房。” “哎？病房？”孙筱筱有片刻的差异，但很快，她便读懂了许远之的用意。 从年少，再到婚姻，再到死亡。 没有什么能比这串设计更贴合“岁月”主题。 “走吧，哥带你去看看。” 是在许远之说完这句话后，孙筱筱才收到姗姗来迟的提醒。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许远之对你的好感度+25。” 嘿，这破邮件。 还以为好感度接受失败，孙筱筱虚惊一场。 “前面三间，你喜欢哪间？”站在走廊上，许远之一一拧开前三道门，询问道。 “第二间吧，喏。” “有点意思。” “当然啦！就我看到的陈设内容，更有少年感。尤其是篮球和漫画，嘿，你还别说，都是男孩子们梦寐以求的宝物。” “哥还以为，你会喜欢粉色房间。” “也喜欢。但是，怎么说呢——”孙筱筱想了想，用她的语言，指出微妙的不协调感，“其实，现在的女孩子们，都是长大后才喜欢粉色的。” “哦？” “在青春期的时候，我们都不太会选择喜欢粉色。” “也对。有空我再改一改。”许远之暗自记下孙筱筱的意见，而后反问道，“那你呢，以前喜欢什么颜色？” “浅色系，都还好。” 一问一答的功夫，许远之打开第四道门。如他所说，是病房的陈设，甚至，自带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最有心思的细节，是许远之在病床前的摆放了一束鲜花。 孙筱筱伸手，碰了碰。“哎？是真花？” 许远之点点头，解释道，“哥呢，想着尽可能还原。一束花而已，也不贵。” 人生最重要的三次旅程，在这里一一呈现。走廊的尽头，许远之别出心裁，挂上一块写有粉笔字的木牌。 “到站了，期待再见。” 木牌的右下角，画有一张简笔笑脸。上翘的嘴角，似离别前的最后一面。 “好棒啊！这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工作室！”孙筱筱惊叹。 “三楼是休息室，有时候太忙，我就睡那。”许远之半是邀请，半是询问，“要上去看看休息室吗？” “盲猜，是阁楼？” “不错嘛，终于有了点想法。”许远之露出肯定的迷之笑容，伸手，揉了揉孙筱筱的脑袋，“小脑袋里有点货。” “喂喂喂！” “哥不叫喂，哥有名字。”许远之叹了口气，表示悲哀，“才夸了你，又被打脸。” “……”孙筱筱又被摆了一道。 论口才，果然，三个孙筱筱，也不是一个许远之的对手。 休息室没有锁，只在门框处象征性地挂上半张竹帘。是日式风格，榻榻米搭配矮书桌，刚好贴合阁楼的层高。 孙筱筱弯腰，脱鞋，赤脚走了进去。 “哎？还挺凉快？” “阁楼肯定的，冬暖夏凉。喏，你看，哥就只用准备风扇。” “哈哈，那没你的事儿了，我在这里躺会儿。” “喂喂喂，你就这么躺着了？”许远之装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咳咳，我是有名字的，不叫喂。”孙筱筱抓住机会，用许远之的套路反驳。 “哥也要躺着。”许远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一伸手，就把孙筱筱推向角落，硬生生挤出另一半的位置。 行吧。 榻榻米的面积，勉强能容纳两个人。 “筱筱，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睡我的卧室。” “呵呵，我不记得。”孙筱筱往一旁挪了挪，刻意拉开些许缝隙。“我只记得，某人在暗处使坏。” “哪有，哥从来不在暗处使坏。”许远之笑了笑，眼神里尽是调皮，“哥明人不做暗事，从来都是明着来。” “呵呵！”孙筱筱恨不能反手打回去。 但，某种意义上，她也只能承认，许远之说得对。 孙筱筱确实有霸占许远之卧室的习惯，没别的原因，只是为了在炎热的夏天，可以蹭一蹭许家的空调。 美其名曰，节约用电。 又美其名曰，节约是种美德。 许家父母不说什么，但许远之很是不满，“喂，筱筱，你把哥的位置占了，哥上哪里玩儿去？” “当然是一边儿。”孙筱筱躺在许远之的单人床上，摆出醒目的大字。 “喂，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家哎。” “我是客人，你得尊重客人。”孙筱筱别的不会，歪道理倒是一套接着一套。“再说，当哥哥的，得让着妹妹。” “行。” 许远之也有办法收拾孙筱筱，找出空调遥控器，不由分说，他直接按住红色按钮。 “叮——” 空调应声停止工作。 “喂！很热！” “那就一起热呗，怕什么。” “我只记得，那时候，你最喜欢关空调。”或许是许远之开了个头，孙筱筱也勉为其难地回忆往事。 “你就只记得这件事。” “当然啦。现在的你更过分，直接不用空调。” “噗。”跟上孙筱筱的节奏，许远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那大学四年，你是怎么过的？硬抗吗？” “那没办法嘛。说起来，我还是挺后悔去江城。” “……”许远之有短暂的沉默，此时，他分不清孙筱筱的语气，是玩笑，还是认真。 亦或者，两种都有。 “因为太热吗？” “是啊！”孙筱筱猛点头，“我呢，就适合呆在凉快的地方。” “比如哪儿？” “嘿，你是不是傻，当然是空调房。”孙筱筱拍了拍许远之的脑袋，模仿他的口气，回敬道，“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第39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6) 休息室里安静了五分钟。 唯一的声音，源自转动中的风扇扇叶。“呼——呼——” 许远之收到一条订单消息，想了想，还是选择秒回。结果，待他再转身时，好家伙——孙筱筱居然翻身睡觉了？ “喂，你睡着了？”许远之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回应。 孙筱筱还真的是一秒进入梦乡。 “真是的。”许远之伸手，想要将她唤醒，却在即将接触她肩膀的刹那，停了下来。 “远之哥哥，别闹，我困。”孙筱筱微微动了动，找了个更合适的姿势，“我好久好久，没有睡舒服了。” 停顿一秒。 孙筱筱没了更多声音，只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 是睡着了。 许远之伸手，像儿时那般，碰了碰孙筱筱的眉间。“好像很久了。” 有很久，没有看到过入睡状态的孙筱筱。记忆里，她还是童年的模样，偶尔还会说上一句梦话。 在那盛夏时分，孙筱筱最喜欢赖在许远之的房间。当他认真完成暑假作业时，孙筱筱一定是躺在大床上，呼呼睡觉。 往往是从午后一点开始，一觉到三四点。 “不要！” “喂，你又干嘛？” 许远之正在奋笔计算数学题，却不想，被孙筱筱的一句惊呼，中断所有思路。 有点气。 “你！走远点！” “喂，你到底在干嘛？” 有点气人。 许远之愤然丢下铅笔，起身，带着一点不满，走向床边。 结果呢？ 孙筱筱仍在紧闭双眼的状态，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只是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随意飞舞，像在驱赶杂物。 额头上，甚至沁出一丝冷汗。 是做噩梦了？ 许远之在零点零三秒的时间内，计算出最可靠的答案。 “筱筱，你醒醒。”许远之伸手，按住孙筱筱的肩膀，试图将她从梦靥的深渊里拽出。“别怕，你快醒一醒。” “不要！你！你走开！” “啊！”是在一声尖叫后，孙筱筱才猛然睁开双眼。“哇！”下一秒，她扑在许远之怀里，忍不住抽泣。 “远之哥哥，有怪物，要吃我。”孙筱筱的声音带着微弱的眼泪。 “莫慌，这里没有怪物。”许远之拍了拍孙筱筱的后背，像安抚哭闹的婴儿。 “有！刚刚！就差一点！”被吓坏了的孙筱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半清醒状态，“我刚刚，是不是做了噩梦。” “怕什么，有哥在，怪物不敢吃你。” “真的吗？”孙筱筱眨了眨眼睛。 “当然，哥什么时候骗你。”见孙筱筱逐渐清醒过来，许远之这才露出顽皮的笑容，打趣道，“顶多就是，让被你怪物咬一口。” “……”孙筱筱完全醒了过来，一听这话，作势想要打他，“远之哥哥！你太坏了！” “略略略。”许远之又是一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的欠揍笑容。 “下次再有怪物时，我一定让怪物把你叼走！” “哎呀，筱筱原来这么狠心？”许远之捂住脸，学着孙筱筱的模样，似在表演哭戏。 “对你必须狠心。”孙筱筱没得商量。 狠心的结果，是从那之后，孙筱筱再也没有梦见过会吃人的怪物。 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不过这次，孙筱筱没有如儿时那般贪睡，只休息了十多分钟。 醒来第一句，是跟许远之阐述使用心得，“哎呀，你这里太适合睡觉了。我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嘿嘿。” “拉倒吧，哥看你这辈子就只剩吃和睡两件事了。”许远之也没闲着，在一旁打开电脑，正抽空修图。 “你是在忙吗？” “不算，这套图还时间，哥不急。” “那我可以看看吗？”孙筱筱有些好奇。不等许远之表态，就主动凑了过来。“嘿呀，是小姐姐！” “这不是废话吗？” “是好看的小姐姐！” “这更是废话。” “说起来，你是不是会经常和小姐姐们打交道呀？”孙筱筱第一次接触许远之的工作，难免会想多问两句。 “啧啧。吃醋就直说。” 孙筱筱愣了愣，来不及思考吃醋的深层含义，“呸，我才没有！” “在哥眼里，男人和女人都差不多，会行走的动物。” 也许是回答，借此打消孙筱筱更多的疑惑。 许远之点开常用文件夹，里面有十多个子文件，都是待整理的照片。他随意点开其中一份，“喏，原图惨不忍睹。” “噗。”还真是…… “曾经有个段子。”许远之又随手点开另一份文件夹，鼠标在其间无聊滚动，“要好好珍惜你的摄影师朋友。” “为什么？”孙筱筱不解。 “因为啊，摄影师见过你在镜头前，放大一百倍的毛孔。” “好可怕！许远之，你太可怕了！” “你要不要试试？”许远之关掉多余的文件窗口，挑眉问道。 “不要！” “当真不要？哥的技术不错哦。”许远之像极了王婆，一边卖瓜，一边自夸。“免费的，哥不收你的钱。” 孙筱筱将信将疑，“这么好？” “废话！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许远之底气十足，仿佛过去的恶作剧，都只是孙筱筱的错觉。 当然有！ 孙筱筱愤愤不平，屈指一算，至少得有三件事。 但在许远之一副“你有本事你就说”的眼神注视里，孙筱筱硬生生把抖黑料的想法压了回去。 咳咳。 好歹在是他的工作室里，在别人的底盘上，不要太放肆。 “那我可以考虑考虑。”孙筱筱吐了吐舌头，算是勉强答应。她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出阁楼，“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又该吃饭了。” “喂，你是猪吗？”许远之无可奈何。 “难道你不饿吗？”孙筱筱扬了扬时间，“十二点多啦！” “那你还是吃老三样吗？” “我想想。”孙筱筱翻开外卖页面，匆匆看了一眼，决定道，“就它啦！咱们今天吃肯德基吧，要不然，麦当劳也可以？” 噗。 孙筱筱是认真的吗？ 许远之停顿三秒，进行最后的确认。 “对啦，记得点可乐，要不加冰的。” 想不到，孙筱筱是十分认真的。 第40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7) 轻松愉快的周末，总是眨眼就再见，又到忙碌的周一。难缠的客户，依旧继续表演高难度的专属剧本。 舌战一整天，直到黄昏。 “准备好方案，过两天，我们再仔细讨论。” 得了，日子太煎熬，约等于被判了无期徒刑。 孙筱筱无力地趴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打算休息一分钟，再离开。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客户身边跟着的实习生，看出孙筱筱的颓废，亲切问道。 开学后才大四，是个可爱的小学妹，身上还带着稚嫩的校园气息。不太会化妆，连口红掉了，也不知道补。 恍惚间，孙筱筱以为看到了刚毕业的自己。 “我没事啦，谢谢关心，就是有点累。”孙筱筱自觉不好，赶紧起身。 “跟你说哦，我们组长人挺好的。私下里，他有在总监面前，帮你多争取合作机会。”实习生低声开口，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真的吗？”孙筱筱眼前一亮。 “是的呀！”实习生连连点头，还不忘补充道，“组长还说，看你一个人来出差，也挺不容易。” 原来客户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孙筱筱又惊又喜，拉住实习生的胳膊，瞬间宛若亲姐妹。 “还有说别的吗？” “好像没有啦。我可以帮你留意下哦，下次告诉你。” 还有什么比天上掉救星更舒服的事儿吗？ 没有了！ 孙筱筱掩藏不了的笑容，明明白白摆了出来，“谢谢你啦，等敲定合作，我得请你和组长吃顿饭。” “行呀，谢谢！”实习生刚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有新的消息正在闪烁。“呀，组长叫我，我得过去啦。” “拜拜。”孙筱筱站在拐角处，同实习生挥了挥手。 干巴爹！ 为了新的方案，为了新的希望。 怀揣着最新鲜热乎的鼓励，回到房间的孙筱筱，准备继续与方案大战三百回合。 不就是个屁屁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筱筱仿佛看见，“欢迎合作”四个大字，正挂在眼前，朝她不断点头微笑。 “还在忙吗？”正当孙筱筱忙得不知夜深时，她收到了来自许远之的日常问候。“看你，长期处于失联状态。” “没办法呀，还得改方案。”孙筱筱无奈。 “还想着请你吃顿饭，看起来，哥的钱包又可以保住了。” “这个没问题呀！说吧，什么时候，我随时奉陪。” “啧啧。”许远之发出抠鼻的鄙视。 “等等，让我猜猜看。”孙筱筱从方案的海洋里探出头，偶尔，也要呼吸新鲜空气，“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哟，今天变聪明了？” “喂喂喂，我一直很聪明。”孙筱筱赶紧怼回去，随后才解释道，“以你的性格，不存在天上掉馅饼的可能。” “行吧，当你猜对了。” 许远之在一分钟后，发来一条新闻链接。孙筱筱扫了一眼域名，是某浪。 “《专访90后新锐摄影师：创意是第一生产力》”孙筱筱愣了愣，在看清人物图时，惊呼。“我的天，是你呀？” “废话。哥上月拿了个逐梦摄影奖。” “哎？我怎么不知道？”孙筱筱赶紧百度，恶补逐梦摄影奖的相关知识。 “那明天，哥带你去吃小龙虾。” “好啊！明天见！” 耶，又从天而降一顿小龙虾。 孙筱筱揉了揉肚皮，看样子，得提前预留不少空间。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这边，刚和许远之敲定见面地点。那边，孙筱筱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亲情号码。 孙筱筱有片刻出神。 “喂，妈。” “哎呀，筱筱，你怎么还在忙。”孙妈妈操着一口担忧的话音，忍不住念叨，“女孩子，早点休息，身体要紧。” “不碍事，我一会儿就要休息了。”面对久违的亲情，孙筱筱还有点不太习惯。 “那怎么行呢，最近，妈老看到年轻人熬夜危害的文章，你可得注意点。” “哎呀，我知道的。”孙筱筱起身，从电脑前挪到窗边。 窗外繁星点点。 适合认真接听电话。 “筱筱啊。”这次，是孙爸爸的声音。“爸看你妈说得对，别熬夜，知道吗？” “我知道的啦！”孙筱筱笑了笑。“家里，还好吗？” 电话那头有明显的沉默。 “都好，什么时候，你请个假，回趟家。”孙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麻辣鱼。” “还有可乐鸡翅，筱筱最喜欢吃的。” “对对对，还有番茄炒蛋，多点葱。” 孙筱筱快哭了。 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挂在眼角。 从高三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吃到过家里的饭菜。连阖家团圆的春节，她的饭桌上，也永远只有冰冷的外卖。 或者，自己炒点蔬菜，勉强应付。 “好啦好啦，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去请年假。”孙筱筱憋着眼泪，哄劝道。“我得挂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答应妈，得少熬夜。” “就是，听你妈的。” “好好好，我答应，我听，你们呐，甭担心。”孙筱筱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孙妈妈似乎想要继续叮嘱，但被孙爸爸拦住了。“那你快休息。” 挂了电话。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 孙筱筱并未急着坐回电脑前，只半靠在窗边，眼神投向远处，似在回味。 有家的感觉，真好。 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了。 如果说，上一次的通话，孙筱筱可以姑且算作许远之的功劳。那这次——孙筱筱不得不信，是许愿信纸的神奇效果。 邮件是真的。 藏宝阁是真的。 不是梦。 直到这一刻，孙筱筱才完完全全有了天选之人的概念。 那天选之人到底是什么？ 还会有怎样的新鲜挑战？ 好像，没有答案。 “哎，好累，算啦，现在不去想。”用脑就困，孙筱筱打了个哈欠，绕过电脑，径直扑向床。“还是洗洗睡吧——”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来处理。 孙筱筱瞄了一眼还亮着屏幕的电脑，勉强伸手，按住锁屏。 晚安啦，孙筱筱对自己说。 第41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8) 许远之在仙城美食排行榜里，找了一家能排进总榜前五的知名龙虾店。美其名曰，“要吃就吃一顿好的。” 但苦了饿着肚子准备大吃一顿的孙筱筱。 当孙筱筱拿着排到第二十三桌的号码牌时，内心是绝望的。“许远之，你该不会不知道有提前预定的功能吧？” “咱们这叫体验生活，懂吗？” 孙筱筱白了他一眼，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字眼反驳。 偏偏在这时，有一阵小龙虾的香味飘入鼻腔。有年轻的服务员，端着一盘蒜香味的小龙虾，从她面前快步走过。 蒜香小龙虾被摆上了桌，在它的身旁，还有一些凉菜。 最可气的是，这张桌离孙筱筱的位置，只有区区三步。 “我饿了。”孙筱筱揉了揉肚皮，眼神跳过许远之，眼巴巴地落在小龙虾身上。 “那怎么办？”许远之也没了主意。“实在不行，就当哥请你吃夜宵。” “我饿了！”此刻的孙筱筱，脑海里装不下别的念头。许远之的任何发音，只是她的一阵耳旁风。 “那换一家呗？”许远之试探地问。 “算啦，就在这里等吧。”孙筱筱舔了舔嘴唇，“二十三桌而已，咱等得起。” 真的等得起吗？ 这一等，足足过去一个小时又十三分钟。 孙筱筱饿得有气无力，前胸贴后背的状态，是只有加班才有的待遇。 不说一句废话，孙筱筱赶紧点上两大盘小龙虾，美滋滋地坐等，“今天是个好日子。” “喂，你就不心疼哥的钱包吗？” “有什么好心疼的，说好的请客，啧啧，某人可不要太小气。” 孙筱筱是从十岁那年，开始迷上小龙虾的味道。在这之前，她不太吃这类食物。 还记得那年暑假，许爸爸从南方出差归来，给两家的孩子，各带了一份小龙虾。 “哇，好好吃！”孙筱筱至今都记得，当她剥开第一只小龙虾，将鲜美的虾肉送入口中时，唇齿间瞬间留香。 可惜，一份小龙虾只有十来只。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孙筱筱就已经将其全部吞入腹中。 “筱筱要是喜欢，叔叔下次多带点。” “好哎！谢谢叔叔！” “爸，你是要继续不公平对待吗？明明我才是你亲儿子。”许远之冷眼站在一旁，仿佛是家里的不速之客。 “你要是有筱筱一半懂事，那爸我就放心了。” “嘿嘿，叔叔真好。”孙筱筱赶紧一阵嘴甜，与许远之的不屑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藏着记忆深处的、有温度的时光。 “说起来，我有很久没有见过叔叔和阿姨了。”当第三只小龙虾吞入肚中时，不知怎的，孙筱筱忽然想到这件事。 “怎么？” “就是想到了。”孙筱筱抿了抿手指上的酱汁，“自从搬家后，我跟你家就基本没有联系了。他们还好吗？” 如今也就是，平常安静躺在通讯录里，只有逢年过节才问声节日快乐的关系。 “挺好的。前两天知道你来仙城，还要哥多招待。” “哈哈，肯定是叔叔的意思。”孙筱筱一猜就准。 “你就偷着乐吧。爸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看看。” “这个，还是不去了吧。”孙筱筱突然惆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从小就是在哥家里长大的。”许远之往孙筱筱碗里多夹了一块肉，反问道。 “不知道，可能尴尬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休假回家的时候，哥带你去看看他们。” “喂喂喂，我还没有答应呢。” 孙筱筱一慌，手里的小龙虾应声而落，不偏不倚，溅到了她的淡黄色连衣裙。“哎呀，我的裙子。” 是在她连忙摘掉手套，手忙脚乱处理油渍时，许远之悠悠然回答道，“主要是，我爸妈很想你。” 哎？ 单细胞生物的孙筱筱，做不到一心二用。 愣了愣，她才回过神。“没办法嘛，你也知道的，当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说实话，如果是你，你……” “我也不至于，突然就不联系。”许远之抢在孙筱筱落音之前，接住话。“筱筱，当年你可以选择信任我们。” 无关父母辈的来往。 只因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当初，想过收留你。” “哎？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高三的时候，我妈考虑过，最起码养你到大学毕业。” “哎？” “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明里找你吗？” “不知道……”还有半只小龙虾困在嘴里，但孙筱筱失去了吞咽的兴趣。 当年——孙筱筱似乎一直被困在当年的事里，从来没有走出。 “我爸说，筱筱性子傲，是不可能接受寄人篱下的情况。” “还是叔叔了解我。” “后来，我爸妈一商量，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还有什么事，是孙筱筱不知道的吗？ “你自己去问他们呗，哦对，最好得当面问。”许远之随意的语气，仿佛在和孙筱筱闲聊今天的天气不错。 这是套路吗？ 孙筱筱费了劲，才把半只小龙虾咽去肚子里。 “好吧，有时间，我会去看看叔叔和阿姨的。” “成，到时候，哥跟你一块儿回去。” 那只能这么说定了。 万一……听许远之的口气，似乎欠了叔叔阿姨不少人情。 算啦，暂时想不到答案。 孙筱筱只好又将注意力集中到裙子的油渍上，满是叹气，“可惜我的裙子，怎么办，不太好洗。” “哥的工作室有多余的衣服，借你穿呗。” “噗，你的工作室里，居然还有裙子？” “还有化妆品，你都没有看到吗？”面对孙筱筱的质疑，许远之竖了个中指，“敢情，上次你去的时候，只顾着睡觉。” “你又没有说。”孙筱筱瘪了瘪嘴。 “待会儿带你去换。放心，都是干净的。”许远之喝了一口冰镇果汁。 “快说，你的工作室里，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哪有秘密。都是摆出来的，明明是自己眼神儿不好，哥不背锅。”许远之瞪了孙筱筱一眼，仿佛在说，休想给哥下圈套。 第42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19) 直到走入现场，孙筱筱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工作室，明明是可以藏娇的金屋。 许远之推开一道屏风，里面是一排还贴有标签的新衣服。 “喏，这条裙子，你应该可以穿。”许远之随手取走其中一件，递给孙筱筱，“哥觉得，很衬你的肤色。” “我的天，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爱好？” “你把哥当什么人了？” “恋物癖？异物癖？”孙筱筱想了想，从嘴里蹦出两个不太准确的词。 “哥看你是职业病犯了。”许远之白了她一眼，又取出一件淡蓝色及膝裙，“这件也不错，得，都送你。” “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女装大佬？” “哥这是买来当拍摄服装的，你在瞎想什么呢？！”许远之伸手，作势想要敲一敲孙筱筱的脑门。 孙筱筱灵活闪身，成功躲开攻击。 “不过你放心，给你的都是全新的，还没有拆标签。” “嘿嘿，那我回去就换上。” 有片刻的沉默，当许远之的视线，落在孙筱筱的身上时，他似在思考。 “太晚了，回去不安全，就在这里休息呗。” “哎？”孙筱筱慢了一拍，翻出手机，“呀，都十一点多了。”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上一刻的记忆，还停留在小龙虾的美味里。 “你一个人回去，哥也不放心。” 说话间，准备充分的许远之，甚至翻出一套全新的粉色睡衣，印着醒目的白色猫咪。 “那你睡哪？”孙筱筱依稀记得，休息室只够一个人翻身。“你是要回去吗？” “哥要修图，今天可能不睡。” “嘻嘻，那行。”恭敬不如从命，不贪许远之便宜的孙筱筱，不是本色出演。 孙筱筱去了洗漱间。 许远之端坐在电脑前，戴好耳机，安静修图。 “如果，被爱是一张门票，我已经，逃票逃了许多年……” 耳机里，轻轻传出一句歌词，淌入许远之的心河。 时间滴答滴答地朝前走着，当许远之修到第三张图时，洗漱完毕的孙筱筱，才慢悠悠地回到休息室门口。 换上粉色睡衣的她，正披散着过肩长发，卸了妆后的素颜，比平常更自然淡定。 “洗完澡好舒服！”孙筱筱一手拿着木梳，侧身站在梳妆镜前，感叹道。“你这里真是应有尽有呀！”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耳机里的声音，刚好轮到一首《素颜》。 “嘿，你这里要是缺人，我可以过来帮忙吗？”孙筱筱朝前蹦了一步，停在许远之身边，“管饭就成。” 呼吸之间，有淡淡的清香味散入鼻间。 许远之摘下耳机，抬眼，不偏不倚，刚好对上孙筱筱的视线。 “你刚在说什么？哥没有听清楚。” “哎呀，没什么。”孙筱筱打了个哈欠，随手抓了个猴脸抱枕，抱着走到休息处，“我就随口一说。” 许远之明显是装傻。 聪明的孙筱筱一眼识破。 “对了。”许远之也跟着转身，继续面朝孙筱筱，“哥忽然有了点灵感，要不要趁现在，哥给你拍套写真。” 是商量的口气，但似乎，许远之多了坚定的口吻。 “哎？那我是不是还得上妆？”孙筱筱盘腿坐下，将猴脸抱枕搁在怀里，伸手揉了揉脸颊，“就这么拍吗？会不会太奇怪了？” “你相信哥的技术。” 许远之信誓旦旦，容不得孙筱筱再有半分质疑。 “那……我可以去别的房间吗？” “当然。”许远之欣然点头，转身走到角落里，一边摆弄自己的器材，一边开口，“我试试镜头。” “那我去粉色房间等你！” 拍写真这回事，对孙筱筱而言，是新鲜陌生的挑战。她只在朋友圈里见过同事朋友晒照，自己却从未尝试过。 但基本的规矩嘛，她还是懂的。 “我好啦！”在粉色房间内，孙筱筱选择坐在床沿边。 开灯。 调光。 准备三角架。 当许远之将镜头对准孙筱筱时，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自然点，哥试一试效果。” “行。” 按照许远之的要求，孙筱筱摆好第一个动作。当快门被按下的瞬间，孙筱筱有片刻的紧张——不知道在他的镜头里，她会是什么模样。 当真会放大数百倍的毛孔吗？ 想一想全素颜的面孔，孙筱筱只觉得，被许远之抓住了黑历史。 “还可以。” 显然，孙筱筱想多了。 当许远之比出ok的手势时，也顺便，给孙筱筱布置了第二个动作的要求。微微侧身，任由秀发掩面。 “眼神放空一点，对，就这样。” “你不会把我拍得很丑吧？”孙筱筱有一丝顾虑。 “怕什么，你还有什么丑样，是哥没有见过的？”许远之大大方方又按下快门，丢给孙筱筱一记白眼。 好像有道理。 深夜时分，孙筱筱最容易失去思考的能力。 “你半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对，看镜头。” “好累，快一点。”这姿势极其考验臂力，孙筱筱忍不住吐出牢骚。 “双手撑着，对，脑袋歪一点。” “这是在卖萌吗？”这动作，好像有点呆。 “把这个抱在怀里，低头。”许远之随手抓起一只洋娃娃，递给孙筱筱。 “要这样吗？” “眼神，注意你的表情。” 进入拍摄状态的许远之，一反平常的嬉皮笑脸，格外严肃与认真。甚至，在发现孙筱筱的动作不够标准时，会选择手把手进行调整。 直到在镜头前，呈现令人满意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工作时候的他，格外有男人魅力。 “好了，差不多就这样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许远之完成了他的脑洞创作。 “好累！”孙筱筱起身的同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我去睡觉啦，你加油。” “你不想看看照片吗？” “现在不看啦，好困。我明天还得回去赶方案呢。”虽然这么表达，但孙筱筱仍然忍不住朝镜头前多看了一眼。 “别，你自己说不看的。”许远之赶紧按下关机键，“你呢，去睡觉，哥还得修图。” 哼！ 第43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20) 是阳光的气息！ 孙筱筱睁开眼的刹那，许远之仍然在电脑前进行奋战。鼠标边，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有加糖。 “呀，你居然真的选择通宵。” “不然呢，哥可是爱岗敬业的标杆人物。”许远之喝了一口咖啡，强撑住最后一口气。 “给你点阳光，你还真敢灿烂。”孙筱筱懒洋洋地起身，略过许远之，“我得回去赶方案啦，这两天没时间找你玩。” “嗯，正巧，哥也没时间。” “那行，周末再见。”睡了一觉，孙筱筱又得回到热爱工作的状态。在她心里，只能有方案与合作。 以至于，当她略过许远之身边时，孙筱筱没有察觉到，他有一丝异样的目光。 看向孙筱筱的眼神里，他多了一份不舍。 有片刻，许远之想要开口，留住孙筱筱，叫她多呆一会儿。 但转念，他也理解，出差是她的目的，工作理应排第一。 只是，心里空空的。 孙筱筱呆过的地方，还留着残余的温度。许远之微微闭眼，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有她的夜里。 “哎。”误入情网中，一去三十年。 当然，许远之的想法，孙筱筱一概不知。折腾方案，才是她的主业。 没有什么事，有令客户满意更重要的了！常年与客户打交道，孙筱筱终于总结出屡试不爽的真理。 况且，付出一百分的努力，能看到六十分的回报。 何乐而不为呢？ 在约定的时间期限内，孙筱筱总算搞定方案最后一页。怀揣着哪怕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她也得认真且正经地走进会议室。 实习生朝她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嗨，你来啦！” “还有其他人吗？”孙筱筱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除了眼熟的三五人以外，还有一个戴着棕色眼镜沉默寡言的陌生男人。 看起来，他的气场是最足的。 莫非，是大大大领导？ “差不多了吧，应该可以开始。”实习生给了孙筱筱鼓励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好你哦，加油！” “那我准备开始了。”孙筱筱深吸一口气，点开屁屁踢。当投影出深蓝色的扉页时，会议室里那些嘈杂的声音，也立刻消失不见。 “各位领导，这次，是由我——”手心有微微冒汗，孙筱筱不得不停顿片刻，缓解心中的紧张感。 只能成功。 不能失败。 要是搞不定这次的合作，只好给自己准备一首《凉凉》。 揣着小心思，孙筱筱忐忑不安地继续开口。 可当她翻到第三页屁屁踢时，思考中的陌生男人开了口，问道，“我想知道，这次合作，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好处？” 一击致命。 孙筱筱的决定权，被限制在五个点里。 但现在，五个点的让步，是无法满足眼前的陌生男人。 “如果贵司对我们的方案感兴趣，并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我们当然可以……” “都是空话。”陌生男人对孙筱筱造成了二次伤害。 “那么，您这边有什么想法呢？”孙筱筱以守为攻。 “你继续。”陌生男人双手抱胸，微眯着眼，将话语权抛了回去。 妈呀，这男人好难顶。 孙筱筱咽了咽口水，慌忙间，她下意识地选择躲闪对方的视线。 “那么，我们继续。” 后半程，孙筱筱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将方案带到三分之二处。“这部分，是我们的可执行的落地方案。” 没想到，在谈到落地环节时，陌生男人又一次开口，“预算多少？” 噗。 这么直接吗？ 孙筱筱在一秒钟之内，将陌生男人的身份改定成财务总监。 “我们会在实际执行的过程里，有信心节省约五分之一的预算。”还好，孙筱筱提前备了一手，故意在方案里抬高了预算。 就知道，得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然而，对方更狠。“能节省四分之一吗？” “我们会尽量控制成本的，理论上应该可以。” 是吗？ 孙筱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眼神里，充满各种质疑与不信。 跌跌撞撞。 孙筱筱终于翻到最后一页，醒目的“期待合作”四个字，姑且为这段时间的奋战画上暂时的休止符。 “方案我们大致了解了，至于是否合适，我们会交由管理层决定。” “万分期待。”孙筱筱微微鞠躬，以表感谢。 妈呀，跟当年高考计算数学题的紧张度有一拼。 孙筱筱抹了抹后脑勺的冷汗。 “你今天很棒哦！”实习生走了过来，贴心地递出一张纸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你一样优秀哎。” “我？”孙筱筱愣了愣，在确定实习生眼中的崇拜，是含有认真之后，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很一般的。” “你很优秀啦！真的！”实习生闪着星星眼，“我听说啦，你才毕业一两年，就能独自挑大梁了，前途无量呀！” “但愿这次合作顺利啦。” “肯定会的！我看好你！” 应该……吧。 孙筱筱心里其实没有底。 以至于当她最后离开会议室时，差点将装有资料的u盘，落在投影仪旁。 “结束啦！”孙筱筱发了个朋友圈。 “结束了？”许远之在第二分钟，回复道。 这人，怎么这么快？ 孙筱筱找到小窗，敲了敲，“会议结束啦！接下来嘛，我只需要等结果。” 就跟高考后坐等成绩的情况一模一样。 “那是不是该请哥吃顿饭？” “噗，为啥？”孙筱筱有理由怀疑，许远之是来骗饭的，且有了证据。 “提前庆祝。” “还需要等结果！”孙筱筱重复道。 “怕什么，哥相信你，没有什么是筱筱搞不定的局面。” “许远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说，哥在想什么？” “不就是想骗一顿饭嘛，你直说。”孙筱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是。”许远之的语气忽然严肃。 “哎？居然不是。” “我在想你。” 啧啧，是办公大楼的空调太凉吗？ 孙筱筱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来吃饭吧，哥请你。”许远之恨孙筱筱不开窍。 第44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21)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哎？ 好像有那么三五天，没有收到奇奇怪怪的邮件了。在街边忽然收到新提醒，孙筱筱还有些不适应。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前往药店，准备一盒感冒药。在与许远之见面时，将感冒药拿给他。”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这…… 许远之是感冒了吗？ 孙筱筱的第一反应，是关心，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也就是在这时，她抬眼，发现在马路的另一边，就有一家正在营业中的小药房。 算啦！按照邮件的要求，直接去买感冒药好啦！ 孙筱筱不知道许远之的具体情况，只估摸着，选了一盒最常见的白加黑。顺便，她还买了一支水银温度计。 孙筱筱是在傍晚时分，赶到工作室。当她走到休息室门口时，许远之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再修图。 “喂，我到啦！” “哥点个保存。”许远之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搭配熬夜之后特有的黑眼圈，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 这才两天没有见面。 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孙筱筱上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探了探许远之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喂喂喂，你怎么成这样了？” “这两天几乎没有睡觉，可能夜里着凉了。”许远之揉了揉眼睛，似在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不要紧，倒是你，赶紧吃药。” 孙筱筱从背包里拿出感冒药，挤出一粒药丸，交到许远之手里。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许远之对你的好感度+10。” 此刻，孙筱筱忙着给许远之倒杯热水，还来不及将心思放在好感度这里。 “快吃药。”孙筱筱就差将药丸跟热水，送到许远之嘴边。 许远之本想拒绝，但当他感受到孙筱筱强烈的关心时，也就不再坚持。“好了，哥咽下去了。” “你呀，怎么就感冒了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走，哥带你去吃火锅。没有什么感冒，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真的吗？”孙筱筱半信半疑。 “哥请客，你付钱。” “啧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行吧，这次我付钱。” 孙筱筱不常在江城以外的地方吃火锅，毕竟有江城火锅的味道在先，再吃其他类型，始终会少点感觉。 会缺少属于火锅本身的江湖感与兄弟豪情。 许远之算准孙筱筱的想法，在即将到达火锅店时，特意强调，“这家店味道不错，虽然比不上江城火锅。” “我都行！” 哪敢挑剔，孙筱筱还得考虑钱包的额度。 火锅店就在这条街的转角处，或许是店面足够大，并不用像吃小龙虾那般排队，轻轻松松找了个双人桌。 “你要吃什么？”孙筱筱拿着菜单，准备勾画。 “哥点份毛肚，其他你随便。” 两个人，六个菜，应该够了，吧？孙筱筱偷偷地瞄了一眼价格。 “你常在这里吃吗？” “偶尔，你呢，在江城的时候，会不会一天吃一次。” “哪有，火锅很贵的。” “哥还以为，可以把火锅当成一日三餐。” “那是土豪做的事情，像我这种可怜兮兮的上班族，也就一个月打一次牙祭。” 十分钟。上菜的速度还可以，孙筱筱掐着点。 熟练地夹住一片毛肚，正当孙筱筱想要放进红油锅里时，许远之毫不客气地抢了过去。“这片，哥要了。” “喂喂喂，盘子里还有这么多，你干嘛跟我抢。” “基本操作。”许远之毫不要脸。 “许远之！”孙筱筱憋了一口气，但看在许远之生病的状态，还是忍了忍。“行吧，这片毛肚就让给你。” “还记得吗？以前，你挺喜欢跟哥出去吃火锅的。” “那不叫火锅，是串串。” “没区别，都一样。” 孙筱筱喜欢吃麻辣的口味，得归功于许远之的培养。七八岁时，一到周末，只要两人手里有零花钱，就会找一家串串店打牙祭。 三五次以后，店老板对他俩也渐渐眼熟，还会打趣道，“你俩又来啦？这次还是瞒着家里人吗？” “不怕！反正挨打的不是我。”孙筱筱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满分回答。 “筱筱，你这是在出卖队友吗？”许远之反手拍了拍脑袋。 “对呀！”孙筱筱点点头，笑嘻嘻地看着店老板，“要不然，把你押在这里，以后我再来吃串串，就不收钱啦！” “哈哈，这小丫头，回去，你哥又得收拾你。” 我哪敢！”许远之抢在孙筱筱告状前，向店老板诉苦，“叔叔，你是不知道，我这妹妹有多麻烦。” “看出来了。”店老板笑呵呵地摸了摸许远之肩膀，“不容易。” “那可不！”许远之牢牢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一股脑的继续倾倒苦水，“可怜我这瘦弱的身板，承受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痛苦。” “少来！远之哥哥！你又在演戏！” “哎哟，轻点。”许远之飞快地换到另一边，躲过孙筱筱的强烈一击，“君子动口不动手，筱筱，你可不能学坏了。” “明明你才是坏人！” 回忆里的欢乐，总是特别多。 世事皆变，唯有一点不变—— “许远之！你果然是坏人！” 当许远之抢走孙筱筱第二片毛肚时，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问题吗？”许远之大大方方地将毛肚吞进肚子里。“哥是病人，现在你得让着哥，懂吗，这是礼貌。” “你！”孙筱筱就差准确指向许远之的鼻梁。 “公共场合，咱们得低调，文明，有素养。” 孙筱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许远之再清楚不过。以她的最佳状态，也休想与他交手超过三个回合。 咱们是小仙女。 不生气。 权当下凡渡劫。 孙筱筱狠狠地瞪了许远之一眼，不再搭理，转念将怒气值集中在面前的火锅里。 没有什么不开心，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咦，等等。 这台词，似乎有点眼熟。 第45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22) 结束愉快的火锅时间，孙筱筱的心情，在结账的那一刻，顿时变得不那么美丽。 “我们……居然吃了三百多块钱？” “好像也没有吃什么呀？” “不会是老板算错了吧？” 孙筱筱仔细核对菜单，哦，对，后面又多点了一份毛肚。当孙筱筱看到一份毛肚的价格是八十八时，心在滴血。 许远之双手抱在脑后，打趣道，“有心疼钱的功夫，不如心疼哥。” “我看你生龙活虎的，用不着心疼。” 三百多块钱呢，可以多买一件质量不错的小裙子。 “说起来，哥还没有问过。”许远之与孙筱筱并肩朝工作室走去，用聊天的语气，问道，“你一个月的工资，够不够养活自己？” “当然不够！”孙筱筱斩钉截铁地回答。 “哦？” “你想嘛。”说到生活的压力，孙筱筱满是辛酸泪。“一个月到手才五千多，扣除房租，日常生活费，交通费，人情费……” 孙筱筱有点伤感。 “你知道吗，现在其实还不错。我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实习工资只有两千五，只住得起五百块钱的城中村。” “你想说一说吗？” 许远之忽然停住脚步，他发现，这是孙筱筱为数不多的主动开口。此前，她甚少聊到自己的生活。 在外久的浮萍，或许都习惯于报喜不报忧。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她想了想，“我刚毕业的时候，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孙筱筱在大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当同学们从大三开始，就忙于找实习工作，锻炼能力时，她还在努力做家教，以赚取足够的生活费。 需要在毕业前找实习工作时，孙筱筱早已落于人后。 “当时，hr看我没有什么经验，就故意刁难我。” 两千五的实习工资，孙筱筱还当是hr大发慈悲。但她是在事后才知道，同期的实习生，至少都有三千。 “你知道吗？城中村不太安全，夜里我都不敢彻底睡着。” 孙筱筱还记得，有那么一次，隔壁楼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幸好，那小偷没有更多的歹意，要不然—— “之前我那还发生过火灾。你敢相信吗？起火的原因，是电路老化。” 幸好，消防设备还算完善，消防员们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要不然，孙筱筱真的难以想象，该怎样从火场里逃出一条命。 “为什么不去住公寓。”当听到火灾二字时，许远之的心脏骤然缩紧。 “住不起呀！”孙筱筱摊手，表示无奈。“我那时候得还贷款，还要预留生活费。你不知道，我有段时间，吃不起外卖。” 只敢吃楼下十块钱一份的盒饭。 一荤一素。 孙筱筱至今都记得，盒饭里红烧肉的味道，有点咸。 “为什么不找我？” “哎呀，找你借钱嘛？开不了口。” 这是实话。 高三之后，孙筱筱学会了一件事。依靠他人，始终是会有期限的。连看起来温馨的家庭，也会有破灭的一天—— 还怎能去相信依靠的力量呢。 “筱筱。”许远之开口的瞬间，有淡淡的忧伤。 “怎么啦？”见许远之没有下文，她又自顾自地开始回忆，“其实，除了不太安全，我还挺喜欢城中村的。” “我住的地方，对面就是菜市场。嘿，你知道吗，我可以把肉价从七块九砍到七块。” “而且交通也方便，我每天可以步行去公司。” “后来我换了工作，涨了工资，搬出城中村之后，还挺怀念的。” 城中村里特有的人间烟火气，是关上铁门之后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的公寓楼，无法媲美的好处。 “筱筱。”许远之第二次喊道。 “喂，你有事就说嘛。” 有短暂的沉默。 孙筱筱看到，许远之的眼神里，全是自己。 “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得告诉哥。” 许远之伸手，轻轻地，将孙筱筱拉入自己的怀里。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合二为一，渐渐变得亲密无间。 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就像小时候所感受到的那般。 许远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吻上眉间。“筱筱，你这样，我很心疼。” “哎呀，都过去啦。”孙筱筱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嗯，都过去了。”许远之贴脸，轻轻摩擦。 孙筱筱的脸颊，也由着温度的传递，跟着发热， “答应哥，以后不许一个人硬抗。” “好啦，我答应你。”孙筱筱羞得只敢低头，不敢对上许远之灼热的目光。“不过嘛，我还是不会找你借钱的。” “我见过追债的人，堵在我们家门口。” “我还见过，他们追债的时候，手里还会带着一把长刀。” “哈哈，虽然我看得出来，那种长刀，是假的。”孙筱筱的笑声里，有故作坚强。或许，是为了掩饰心里的难受。 “你知道吗？我宁可连续吃上一个星期的方便面，也不愿意找同学或者同事，借一块钱。” “嘿，其实方便面挺好吃的，我会给自己准备煎蛋。” 负债的日子，孙筱筱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见过父亲的无能，见过母亲的无奈，见过家里的争吵，见过家庭的破碎。 钱。 是个好东西。 也不是个好东西。 “嗯，我理解。”许远之有微微的松手，但双手仍固定住孙筱筱的肩膀，不让她离得太远。面对面时，有目光交流就够了。 “哈哈，难得嘛，你也有聪明的一天。” “啧啧，哥一直很聪明。” 许远之这才放开孙筱筱，恢复到正常距离。 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许远之轻轻开口，像是在得瑟，“哥准备了一份特别礼物，保证你会喜欢。” “是什么？”孙筱筱反问。 不对，等等。 许远之刚才说了什么？ 特别礼物？ 孙筱筱全身一颤，依稀似乎大概记得，这次的本关目标，就是“获得许远之赠送的特别礼物”吧？ “你可以猜猜看。” “猜……猜不到。”孙筱筱咽了咽口水，在跟着他回到工作室的同时，内心有片刻的纠结。“该不会是，玫瑰花吧？” “啧啧，哥有那么俗气吗？”许远之在开灯的瞬间，反手捂住了孙筱筱的双眼。 第46章 邻家竹马x甜心青梅(23)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许远之引着孙筱筱朝前走了两步，松开手。 孙筱筱沉默三秒。 她知道，所谓的特别礼物，就在眼前，在睁开眼的同时，就能看到，就能得到。 但同时，和许远之的故事，或许就到这里为止了吧。 有犹豫。 有不舍。 虽然，孙筱筱心里很清楚，她与许远之的关系，其实说简单也简单。 算啦，不去想这么多。 孙筱筱将更多的心思压在心里，做个傻乎乎的乐天派，也挺好。 “那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过，也仅仅是三秒。孙筱筱在第四秒时，依旧睁开了双眼，准备做出浮夸而又真实的惊讶动作。 确实挺惊喜的。 在她的面前，是一幅与人高的画卷。淡黄色的卷轴，浅金色的流苏，有点仿古。 画卷中的人，是孙筱筱。 是许远之镜头前，穿着睡衣，眼神放空的孙筱筱。 没有太多的后期，甚至保留了孙筱筱不太能隐藏的黑眼圈，只象征性地调色，灰色光线，营造出旧照片的氛围。 “这是……我？”孙筱筱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怎么样，哥的技术不错吧？”许远之双手叉腰，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快，给哥一次五星好评。” “那你这几天，是一直在忙这件事吗？” “当然！”既然礼物已经送出，许远之也就不再隐瞒，“哥得在你出差结束前，把礼物送出去，所以嘛。” 熬夜很正常。 许远之用口形说完最后五个字。 “谢谢，我很喜欢……”孙筱筱走上前，伸手触碰着画卷中的自己。从熟悉到陌生，也许只差一次修图的机会。 “还有这个，也一并送你。” 许远之转身，从一旁的茶几上，取出一本写真集，郑重其事地交到孙筱筱手中。 扉页上，是两个鎏金字体：岁月。 翻开写真集，是那天摆出各种姿态的孙筱筱。每一页，都用艺术字写上一句话。“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窈淑女，君子好逑。” “这——” 原来，特别礼物不止一份。 “不要太感动，哥还是第一次，花心思做这件事。” “我才没有感动呢。”孙筱筱一边吐槽，一边却将写真集放进背包里。“顶多，也就是一点点点点感谢。” “切。”许远之白了一眼。“你可得好好收着，哥只送一次，听见了吗？” “知道啦！”孙筱筱拖长尾音，抬眼，与许远之四目相望。 要是，时间能稍稍在这里停一会儿，该有多好。 孙筱筱破天荒的，有点贪恋属于许远之的温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可惜，生活里从来没有如果。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二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二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十秒。 孙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蹦跳着上前，给了许远之大大的拥抱。“远之哥哥，这段时间谢谢你。” “这太阳还没有从西边出来呢，你怎么这么客气了？”许远之有些不适应。 还有五秒。 “就是要说谢谢啦，你可得记住哦。” 还有一秒。 孙筱筱闭眼，试图将许远之给予的温暖铭记于心。 再次睁眼时，孙筱筱第二次来到六层柜子面前。是藏宝阁，她还记得。 青铜镜出现在固定位置，镜面上显出醒目的一行字：“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八十。” 嗯，是八十。 孙筱筱有暗自总结。 “由于好感度不足一百，本次无法兑换任何特殊物品。” “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嗯，还是老规矩。 在三个格子跳出来的时候，孙筱筱却没有急着走到格子边，反而伸出手指，试着在镜面上写字。 “请问，我可以跟你交流吗？” 有片刻的停顿。 镜面上显出楷体字：“可以。” “请问，许远之与我的关系，会停在这里吗？” “恢复正常关系。” 也就是普通的邻居朋友吧，孙筱筱大概能猜到。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还是有点难受。 “那他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情吗？” “不确定。” “那他会记得送过我特别礼物吗？” “会记得。” 那还好。 在孙筱筱的接受范围内。 “谢谢。” 孙筱筱这才转身，走到格子前。依旧是三选一：第一个格子里，是上次剩下的香水；第二个格子里，是一本书；第三个格子里，是一支毛笔。 “请在十秒内，做出选择。” 孙筱筱想要选择香水，想试试连着两次都出现在奖励的它，到底有什么特别效果。但犹豫片刻，她伸手，最终选择了书。 至少有点实用性。 说不定，书里有什么早已失传的惊天秘密。 “选择结束，请离开。” 孙筱筱主动闭眼，待再次睁开时，已回到酒店房间。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通过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三次恋爱挑战。” “第三次挑战有时空穿越，属于非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哦，好吧，和上次差不多。 孙筱筱收回多余想法，想把心思留在手中的书里。看上去，是本普通包装的童话故事书。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不对，等等？ 正当孙筱筱准备翻开故事书时，她猛然回神，打开邮件，重新看了一遍。 视线，停在“穿越”一行。 时空穿越？ 这又是什么？ 不会是类似于穿越剧的意思吧？ 那也就是说，有概率穿越到其他年份吗？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可以拒绝吗？ 好像不可以？ 短短三秒，孙筱筱的脑海里，围绕着时空穿越的概念，闪过无数种想法。 但最终，都败给最后的念头—— 为了好感度，为了藏宝阁，应该是可以试一试的。 “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对象，希望可以帅气点。”入睡前，孙筱筱默默许下心愿。 第47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穿着深蓝色中山服的班主任也抱着一堆资料走进教室，孙筱筱依旧怀疑，这是一场梦。 为什么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她就被青铜镜吸了进去？ 美其名曰，回到高三。 而回到高三的理由，还得让收到的邮件背锅。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三次恋爱，主题是——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 “目标人物：顾城。难度系数：三颗星。” “我的妈呀。”孙筱筱胸口一痛，为什么，连藏在记忆深处或许都已经落灰了的名字，也能出现在这里？ 顾城，是孙筱筱高三时转校来的高四复读生。 那年，他们是同桌。 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他们曾经发生过擦出火星的心动。 孙筱筱还记得，高三那年，她有养成写日记的习惯。而日记里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几乎都围绕着顾城。 “人物资料：顾城，十八周岁。学霸，擅长数学、物理。” “本关目标：向顾城说一句对不起。友情提醒，有且只能说一次对不起。若没有选择正确的时机，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孙筱筱只觉犹如泰山压顶的重量，令人喘不过来气。 而在重回高三后，她发现，身边可以使用的物品，只有一部手机、一面青铜镜与一本童话故事书。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三月六号，星期二。 这好像是—— 孙筱筱努力回忆与之相关的信息，最终，在脑海里强行拽出正确答案：这是下半学期开学后，公布模拟测试成绩的日子。 那么，班主任手中的资料，其实是这次模拟考试的数学分析试卷。 想到这里，孙筱筱的手心，冷不丁冒出热汗，赶紧将这三件物品塞进抽屉里。 这么刺激吗？ 刚一开启关卡，就要面临灵魂打击。 如果是按记忆里的结果，这次模拟考试，孙筱筱只考了全班第三十二名，是非常起眼的结果。 毕竟，全班只有四十人。 孙筱筱甚至注意到，班主任异样的眼神，正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只要一开口，就准备朝她喷火。 “报告！” 正当班主任扫视全班时，穿着白色短袖的顾城，慢吞吞地出现在门口。 “你又迟到了吗？” 虽是质问，但班主任的口气，是明显温和的态度。 哦，对了，顾城是学霸，依稀记得这次模拟考试，他甩出第二名整整二十多分。 班主任主讲数学，而顾城的数学，长期稳居一百四十分。 “起来晚了。”顾城不慌不忙。 “行了，赶紧进来。” 啧啧，班主任依旧是差别对待，成绩好的学生，永远是他的心肝宝贝。 “你又迟到啦？”孙筱筱小声问道。 她拿不准，在这个时空线里，二人的关系会不会同以前一样。 开口时谨慎点，总是安全的。 “这周才迟到两次。”顾城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哎？不对。 这周明明才两天。 顾城的脑回路，依旧清晰明了。 “听说，这次你又没有考好。” 班主任正在发放数学试卷，而顾城已开口，判了孙筱筱一次死刑。 “是啊，反正，也不太会。”数学难，难于上青天。 “你这样可不行。” 前桌转身，将顾城的试卷递了过来。孙筱筱侧脸，果然，又是一百四十一。只有最后一道大题，算错了一位数。 学霸的智慧，孙筱筱学不来。 “喏，你看看我的。再看看自己的。” “哎？我的呢？” 孙筱筱的试卷，被班主任扣留在讲台上。当其他人都领到试卷后，班主任才当着全班的面，点名批评。 “这次，我们班的孙筱筱同学，考出历史最低分。” “啊？”孙筱筱呆住了。 好像，和记忆里的剧情不太一样。 孙筱筱不曾记得，她有过被当众批评的经历。 “三十三分！” “啊？”孙筱筱彻底呆住了。 “下课后，你来一趟办公室。” “老师。”当班主任想要将试卷砸给孙筱筱时，顾城站了起来，主动提出，“孙筱筱的数学，就交给我辅导吧。” “他在说什么？”原本安静的教室，因为顾城的发言，瞬间炸开了锅。 “安静！”班主任黑了脸。 但没什么用，并不能制止班内的议论声。 “老师，我向你保证，下次，一定让她的数学过及格线。” “别呀！”这次，轮到孙筱筱炸锅。 “行吧。”看在学霸的面子上，班主任点头同意。 “喂，顾城，你这是——”孙筱筱扯了扯他的衣角，“不行的呀，我的底子太差了。” 及格是什么？ 自从上了高中，孙筱筱的数学就一直在谷底，属于起落落落落落落的状态。 更何况，此刻的孙筱筱，虽然长着高中时的脸，但实际上已经毕业。很多知识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目前，属于萌新状态。 “难道，你想被喊去办公室吗？”顾城轻声开口，“你要是去了办公室，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出来了。” 好像有道理。 孙筱筱差点忘了这茬。教数学的班主任，是个暴脾气，少不了挨一顿骂。 “那怎么办，你真的要教我吗？” “不然呢？”顾城将孙筱筱的试卷摊开，用红色签字笔在其间画出诸多个圈。“傻丫头，我要是不教你，那谁教你？” 顾城喜欢叫孙筱筱傻丫头。 这个习惯没有变。 “那……那就晚自习后吧。”孙筱筱还记得，晚自习结束后，是可以选择在教室自行复习到十一点的。 宿舍是十一点半关门。 “行。”顾城一口答应。 前桌是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孙筱筱费了老大半天力气，才想到她的名字，李枝蔓。 好像，是高二分班之后的新朋友。 约是听到二人的约定，李枝蔓回头，不怀好意地打趣道，“哟，看不出来嘛，你们关系这么好。” “一般啦。”孙筱筱打了个哈哈。 “挺好的。”顾城的回答，翻了孙筱筱一页。 “嘿嘿，那我要封口费。”李枝蔓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8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2) 眼前摆着枯燥乏味的数学题，孙筱筱正咬着笔杆，绞尽脑汁，拼尽全力，想要得出正确答案。 不出意外，这次，她也失败了。 卡在计算的第三步，少了一道计算公式。 “好难啊！”孙筱筱仰天长叹。 “这次只差一点，比前一次有进步。”顾城重新列好题目，将草稿纸推到孙筱筱面前，“再来一次。” 此刻，距离晚自习的放学铃，已过去了二十分钟。 班上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走会寝室，只剩下不到十人，还在继续奋战。 高三太累。 数学太难。 平心而论，孙筱筱并不想再接受一次高三的洗礼。如有可能，她宁愿回到职场加班，也不愿意被数学题淹没。 “可以明天再做吗？我实在不会。”孙筱筱趴在课桌上，有些无力。 “不行。”顾城严厉拒绝。“我可是给老孙夸下海口的，要是下次你不能及格，我就救不了你了。” “那就不救我吧，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孙筱筱有点垂头丧气。 “不可能的。”顾城不给孙筱筱继续堕落的机会，“至少今天得学会这道题。” “这是严师出高徒嘛？”前桌李枝蔓在听到顾城严厉的口气后，又转过身，调侃道，“顾大诗人，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顾城与诗人顾城同名，“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句，也是顾城的座右铭。 “那得收学费。” “用封口费抵怎么样？”李枝蔓摆出一副“我可什么都知道”的态度。 孙筱筱还有点摸不清，在这里，她与顾城、与李枝蔓的关系，到底怎样。 但看着开玩笑的程度，应该不赖。 “顾城，你也教教她吧，我可以和她一块儿学。” “别别别，我就随口一说。”李枝蔓连忙摆手，“行啦，你慢慢学，我回宿舍洗衣服。” “你刚才是认真的吗？”顾城盯着孙筱筱，多看了两秒。 “哎？”有什么问题吗？ “你知道李枝蔓这次考了多少吗？” “哎？”在孙筱筱的记忆里，李枝蔓是个不太起眼的同学，成绩大概是一般吧。但，顾城这一问…… “数学一百二十八。” “什么？”我的妈呀，她是小学霸吗？ “孙筱筱，你是不是发烧了？” 咳咳。看起来，眼前所处的场景，不完全与记忆重叠。得更留心呢，可不能闹出太多尴尬的事。 “是有点不太舒服。”孙筱筱赶紧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那你等等。”顾城从抽屉里取出一袋粉末，走到角落的饮水机面前，倒来一杯热水，“喝这个吧，会舒服点。” “这是什么？” “红糖粉。” 顾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当孙筱筱喝下第一口红糖水后，有些发愣。“对了，刚才你说的解题步骤，能再讲一次吗？” 理不清的事儿，回宿舍再解决吧。 眼前最大的困难，得归在数学题。 “刚才讲的公式，你记住了吗？把数值代进去，像这样。” “那我再试试。” 课桌没有划出明确的三八线，草稿纸摆在二人中间。当孙筱筱想要进行计算时，她得微微靠向顾城。 二人的距离，难免拉得近一些。 孙筱筱甚至能感觉到，顾城手掌心的阵阵热气。 好在，这次，她能做到眼前灵光一现，将题解了出来，得到正确答案。 是看起来简单、但过程相当复杂的0。 “不错，聪明。”顾城伸手，摸了摸孙筱筱的脑袋，以示鼓励。 “你们什么时候回宿舍？”有戴着厚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金属钥匙。“我们都要回去了。” 孙筱筱想了想，确认到，是班长宁斌。 早知道，就在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一张高中毕业照。那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 “还有一会儿。” “那你锁门吧。”宁斌将钥匙丢给顾城，“别太晚，今天要查寝。” 对哦，宁斌和孙筱筱好像是住同一间宿舍。 咦？那我的室友是谁来着？ “来，我再跟你讲一次错题。” “好。” 顾城一如既往的有耐心，孙筱筱逢不懂就问，他就有问必答。这是实验班，班主任讲题时节奏太快，孙筱筱完全跟不上。 只能靠顾城带节奏。 “差不多就是这些，明天我去找一份空白试卷，你再做一次。” “啊？” “放心，用我教你的办法，半个小时能搞定。” “这么神奇。” “要想及格，选择题和填空题不能错，大题至少得会三道。前后加一块儿，半个小时差不多。” 顾城说得容易。 孙筱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今天就到这里吗？”孙筱筱挪了挪椅子，准备收拾书包。 “行。那我送你回去。” 如果和记忆里一样，那此刻所在的校区，是二中特意为高三空出的老校区。男女宿舍是独立的两栋楼，但离得不远。 孙筱筱也就没有拒绝顾城的好意。 只是，在走向宿舍楼的路上，孙筱筱注意到，好像，这里比记忆里的高三要安静一些。 没有看到太多借着路灯的光亮，依旧苦背单词的同学。 “顾城，我能问你一件事儿吗？” “当然。” “以我现在的成绩，你觉得，高考能考多少分？” “不好说。”在昏黄又微弱的灯光前，孙筱筱看不清顾城的表情，但依稀能察觉到，是不太高兴。 “哎？” “以你现在的成绩，上本科都有点困难。数学太差了。”顾城一针见血，“我得帮你想想办法。” 好像，和记忆里的顾城有一点点区别。 但一时半会儿，孙筱筱还摸不清区别来自哪里。 “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 “我要去一流大学，毕竟去年考砸了，今年得稳住。” “那你加油哦。” “你呢，要和我一起加油吗？”顾城停下脚步，半靠在一棵树下。 “尽力啦，我也不知道数学会不会太拖后腿。”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的。” “哎？” “傻丫头。”顾城笑了笑，轻轻地刮了刮孙筱筱的鼻梁。 是了。 区别在这里。 记忆里的顾城，始终与她隔着一层淡淡的距离，不会像眼前这般亲密无间。 第49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3) 如果没有记错，宿舍是在三楼走廊最深处靠左的一间。孙筱筱试探性地摸了摸书包，还好，钥匙还在老位置。 推开门。 迎接孙筱筱的，是两盏微弱的台灯。 “你才回来呀，这么慢。”是李枝蔓！原来，在这个时空里，是和她住一块。 “其他人呢？” “哪有其他人，这里就我俩。”李枝蔓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道，“你是不是跟着顾城学数学，学傻了？” 孙筱筱这才注意到，房间不大，是双人宿舍。 “我还以为，其他人会过来一块儿复习。”孙筱筱赶紧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 “对了。”李枝蔓从书桌前起身，朝前跨了一大步，停在孙筱筱面前，“快告诉我，你和顾城是怎么回事？” “哎？” “少给我装傻。”李枝蔓一击致命，切入正题，“今天他可是主动站出来，替你挡了班主任的暗箭。” “我还是很谢谢他的。”孙筱筱的语气不咸不淡。 在李枝蔓还准备多问一句时，不巧，孙筱筱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家里的座机号码，孙筱筱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喂，是筱筱吗？” 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怎么了？” “哎，还是你爸的事，说好明天给你的生活费，又只能晚两天了。” “哦，知道了。”哪怕已经经历过，但在重新听到类似的消息时，孙筱筱依旧不自主地握紧成拳。 “没事了，那挂了。” “好。拜拜。” 孙筱筱立在原地，低头，浑身颤抖。 “你……还好吗？”李枝蔓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安慰，“又是家里的电话吗？” “应该没事。”孙筱筱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将不愉快的成分挤出身体之外，“我明天又得喝稀饭了。” “和我一块儿吃吧！”李枝蔓指了指书桌上的饭卡，邀请道，“你知道的，我最近吃不了太多。” “我有点累，明天再说吧。” “嗯，那早点休息。” 孙筱筱躺下时，李枝蔓仍旧坐在书桌前，准备再肝一张卷子。 她翻了个身，尽量不让自己挂在眼角的泪珠，被对方发现。 高三的生活，太艰难。 沉重的学习压力，本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偏偏家里的矛盾，在此刻彻底激化炸开。 令人头疼。 令人窒息。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不会吧？这都快十一点了，还能有主线挑战？ “请在十二点前，邀请顾城前往学校的占星楼见面。” “主线奖励：好感度+25。” “占星楼……”孙筱筱咽了咽口水，只觉后背汗毛瞬间倒立。如果没有记错，占星楼可是学校出了名的—— 闹鬼圣地。 “据说，那里原来是学校的停尸房，专门用来搁置跳楼或者上吊自杀的学生。” “前两天，我有在那附近，看到穿白裙子的女孩儿，飘来飘去。” “对对对，我也看到过！” 哪怕毕业多年，孙筱筱依旧清晰记得，与占星楼有关的各种惊悚传闻。 为什么要选在占星楼？ 孙筱筱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筱筱，你在干嘛？”或许是听到一点儿声音，李枝蔓好奇地抬头问道。 “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没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现在？”李枝蔓瞪大双眼。 “嗯，现在，趁宿舍还没有关门。”孙筱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叮嘱，“要是一会儿有查寝，帮我应付一下哦。” “那你早点回来。” 是在走出宿舍楼、快到占星楼后，孙筱筱才给顾城打去电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开门见山，“有空吗？我想在占星楼见你。” “是现在？”顾城反问道。 “嗯，现在，你方便吗？” “可以，稍微等待。”顾城停顿一刻，追问道，“你已经到了吗？” “快到了，在附近。” “那我这就来。” 占星楼是学校唯一一栋纯木结构建筑，处在学校偏远的角落里。从远处看去，几乎看不到占星楼的身影。 只有在近处观察时，才会发现它有三层高。有点像仿古式的佛塔，整体呈三角形。 有几盏昏黄的吊灯，挂在每层楼的走廊处。 好像，附近会有巡逻的保安。 孙筱筱不太确定地环视一圈，在人迹罕至的深更半夜来到此处，还是得需要十二分勇气。 “好冷。”有一阵凉风吹过，穿着薄外套的孙筱筱，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嗨。” 有人猛拍了孙筱筱的肩膀。 “啊！” 孙筱筱吓得原地尖叫。 “是我。” 哦，是顾城的声音。 孙筱筱这才敢回头，朝顾城打了个招呼，“嗨，你来啦。”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25。” “你没有等太久吧？” “我刚到，十来分钟。”哪怕强装镇定，孙筱筱依旧控制不住发抖的双肩。 是被那阵冷风吹的。 也是被顾城吓到的。 “发生什么了，这么晚，还把我喊出来。”顾城察觉到孙筱筱的颤抖，声音里多了一丝担心，“怎么在抖？” “我……”孙筱筱愣了愣，在三秒之内，拽出合理的解释，“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有点，有点不太好受。” 依稀记得，顾城是知道家里发生突变的人。 就是不太清楚，他知道多少。 “说了什么？”顾城揉了揉孙筱筱的头发，担心里多了一层关心。 “还是老样子。”面对顾城的温柔，孙筱筱有点崩不住情绪，眼泪本就悬在眼角，快要溢出来了。 “很难过吗？” “嗯。” “我看你撑了很久。” “你都知道。” “差不多，毕竟陆陆续续听你说过。” “有点羡慕你们。”在第一颗眼泪掉出之后，孙筱筱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第二颗也溢出眼眶。“有家可以想。” 孙筱筱还记得，家里出事的那段时间，正好逢上月考。 当时的宿舍里，有考砸的同学，冲着家里的电话大哭。 电话那端，她的父母在不断地给予安慰和鼓励。 热闹是他们的，孙筱筱什么也没有。 第50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4) 顾城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却在最后一秒抽回手，“走，我带你去散散心。” “去哪？” “占星楼。”顾城指了指眼前的建筑物。 “这……你确定是散心吗？”孙筱筱瞬间从压抑的情绪里抽离，惊得连忙后退一步，“这里会闹鬼哎！” “哈哈，只是传闻而已。” “你……你真的不怕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孙筱筱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万一阵的有白衣女孩儿怎么办？” “咦？你是不是没有来过这里。”看到孙筱筱一脸认真的模样，顾城反倒惊讶。 “嗯，没有。”孙筱筱摇摇头，又点点头。 “难怪。”顾城略加思考，用最短的语言解释道，“这里是占星楼，可以看星星。我刚复读时，就很喜欢这里。” 哎？ 是这样吗？ 孙筱筱眨了眨眼睛，满是不相信。 “我带你去看看吧。”顾城伸手，想要拽住孙筱筱的手腕。但在即将接触的时候，又改变主意，只拽住衣袖。 “有点怕。” “没什么好怕的，你跟着我。” 好吧。 没办法，孙筱筱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顾城身后。光线有点暗，但足够二人看清眼前五米远。 有微弱的虫鸣，在草丛间响起。 搭配二人轻缓的脚步声，平添一份夜里的宁静与美好。 正门上了生锈的挂锁，但难不倒顾城。他弯腰，随意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轻轻一弄，便解开挂锁。 “你打开手机自带的照明功能。” “好。” 在原本的经历里，孙筱筱并没有过这段奇遇。第一次走进占星楼的她，带着三分好奇，三分惊喜。 “哇，这里面——” 刚朝前走了两步，孙筱筱就惊讶地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精美的壁画。 当手机的灯光照亮墙壁时，孙筱筱读出壁画的内容：竟然是宇宙的缩影！“那儿，是我们的地球吗？” “应该是。” “那边是太阳吗？” “看起来挺像的。” “我要去那边看看，是流星哎！” “走吧。” 大开眼界的孙筱筱，恨不能将壁画的美全都纳入记忆范围。只可惜，脑容量有限，她只能偷偷记住一部分。 “好美啊！原来这里这么美！” “楼上还有更好看的。” “快带我去！”孙筱筱面对面抓住顾城的手腕，将开心明明白白安排在脸上。 楼梯也是采用纯木建造，只不过有些积灰。孙筱筱有注意到，楼梯上甚至可以留下二人的脚印。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清洁阿姨也就一个月扫一次。”顾城解释道。 “这样嘛。” 楼梯不长，说话间，二楼也到了。 没有壁画，但在抬眼的瞬间，孙筱筱又发出第一次见大场面的惊呼：“天呐，你看，这都是什么！” 是漫天的星星，印在顶端。 孙筱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哪怕是假的，也足以让她欢呼雀跃。 “这层楼好像是十二星座，你试试，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星座。” “我是金牛！在哪里看？” 孙筱筱不太懂星座，但她记得，金牛座的图形，是一只牛。 但问题来了，牛在哪里呢？ “应该是那儿。”顾城伸手。 “哎？怎么不像牛呢。”是知识点出现bug了吗？ “哈哈，傻丫头。”顾城忍不住笑出了声，“金牛座的牛，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图案，并不意味着真实存在。” 原来是这样。 眼前的学霸，他怎么什么都懂？ “我想多看会儿！” 多停留了十分钟，孙筱筱越发期待第三层的景观。满是好奇心的她，忍不住问道，“楼上还会有什么？” “其实没了。” “哎？”突然得知真相，孙筱筱有点难以置信。 “我带你上去看看。” 果然——第三层什么也没有。没有壁画，没有星星，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大钟，靠在一面充当屏风的墙前。 “不过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学校。”顾城朝前走了两步，停在走廊处。 “哇塞！那边就是教学楼吗？”孙筱筱停顿一秒，又开始惊呼，“哇塞！居然还可以看到宿舍！” “要是刚放学就来这里，还可以看到夜跑的同学。” “实在太棒了！”孙筱筱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遗憾，“有点后悔，没有更早到这里。” “也没事，现在来也不迟。”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月色挺美。 夜色真好。 若是入夏，定能看到点点萤火吧。 孙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气，将不开心的成分通通排除体外。转身后，她指着墙，问道，“对了，这是什么？” 刚才有注意到，墙面上，似乎写了字。 孙筱筱凑了过去才看清，原来，这面墙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姓名与留言。 有为自己加油的：“考试必胜！” 有为朋友祝福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也有只画出笑脸，不留任何文字，仿佛在说，微笑是最美的语言。 “这是占星楼出了名的留言墙。” “啊！好可惜，我没有带笔。”显然，孙筱筱也很想趁热跟风。 “你准备写什么？到此一游吗？”打趣间，顾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喏，我有。” “哇！”真是惊喜连连，惊喜不断。“可是写什么呢？”拧开笔盖的同时，孙骁骁犯了难。难道，真的写到此一游吗？ 咦，对了！ 孙筱筱灵光乍现，用不太规整的宋体字，写道：“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末了，还不忘用长方形，特意加框。 “好啦！” “有点意思。”顾城接过笔，跟着孙筱筱的内容，印上签名，“顾城x孙筱筱。这样是不是就完美了？” “耶！到此一游成功！”孙筱筱作出想要击掌的动作。 顾城心领神会，一拍即合。 “呀，都十二点半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孙筱筱在翻看手机的同时，才留意到时间。“明天得打瞌睡了。” “小问题，莫慌。”顾城笑了笑。 “那行，有什么问题你帮我背锅。”孙筱筱趁机提出要求。 “我看你呀，是在得寸进尺。”顾城又刮了刮孙筱筱的鼻梁，轻轻的，甜甜的。 第51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5) 就是这么巧，当挂着黑眼圈的孙筱筱，在早自习抬眼看到课程表里醒目的数学课时，瞬间浑身僵硬。 还是第一、二节连着上。 妈呀，饶了我吧。 孙筱筱的数学底子本就不好，这次重回高三，不仅得恶补基础知识，还得提防班主任随时关爱的眼神。 可怕。 “怎么，没有睡好吗？” “是啊，我不像你，永远精神充沛。” 孙筱筱将课本翻开，立在课桌前，准备趁班主任还未出现时，多争取三分钟的休息时间。 “嘿，顾城你知道吗？昨天筱筱有偷偷溜出寝室哦。”李枝蔓侧身，手握机密，等着顾城主动上钩。 “我知道。”显然，顾城拒绝选择走进李枝蔓的套路。 “不是吧，你真的知道？” “昨天我和她在一起。”顾城佯装淡定，随手翻开练习册，“不过，看起来，我睡得比她好些。” 可不是吗！ 孙筱筱快要失去睁开眼的力气，只好在清醒边缘徘徊时点点头。 “哇塞，真的吗？”嗅到不一样的气息，李枝蔓立即开启八卦模式，不顾旁边还有其他同学，压低声音，追问道，“你们昨天做什么去了？” “没做什么。”顾城找出草稿纸，准备做一道数学题练手开脑。“我们去了占星楼。” 时间在这一刻有忽然的静止。 李枝蔓倒吸一口凉气，一副“你刚说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呵呵，那啥，你们继续，我什么都不知道。” 深更半夜去鬼区探险？ 学霸的脑回路非人哉。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不会吧？ 都快上课了，还能收到邮件？ 孙筱筱赶紧翻看手机，她可不想被班主任逮个正着后没收工具。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在数学课上，主动举手回答一道题目。”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这是……要回答数学题的节奏吗？ 如果没有记错，回答数学题时，可得去黑板前书写解题步骤的！ 我的妈呀，这还不如班主任没收工具呢！ 哭。 孙筱筱真想自抱自泣。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不给孙筱筱多一秒的思考时间。 班主任踩着铃声走上讲台。 确认过眼神，留给孙筱筱存活的时间不多了！ 果然，十分钟后，班主任打开课件，指着其中一道练习题，问道，“这是去年二模的原题，有谁愿意试一试？” 这是一道解析几何。看起来，是倒数第二个大题，难度可想而知。 环视全班，鸦雀无声，静得出奇。 孙筱筱本想压低脑袋，力求不被班主任发现。可当她想到邮件内容时——哎，认命吧，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老师，我想试试。” “不是吧？”李枝蔓在孙筱筱主动起身的同时，扭头怔住。“这题很难的。” 我知道。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10。” “你会吗？”班主任的反应，雷同于李枝蔓。 “差不多会一点点。”孙筱筱老老实实回答。 “那你来试试。”在数学课上，孙筱筱主动举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班主任知道她的底子，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老师，我也想试试。” 是在孙筱筱走出座位的同时，顾城跟着举手站了起来。 不等班主任同意，他已经跟在孙筱筱身后，走向讲台。 这——这是什么剧情？ 班主任的眼神频频落在孙筱筱身上，芒刺在背，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顾城取了两支粉笔，和孙筱筱一人一支。只是，他并没有急着书写解题思路，而是圈出题目中的重点。 “记得我昨天教的吗？” “大概记得。” “用昨天教你的公式，套上这里的数值。试试。” “哎？好。” 顾城的解题速度明显快于孙筱筱。当他快要计算出正确答案时，孙筱筱才书写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我尽力了。”孙筱筱卡在关键处。 “没事，你那过程是对的。”顾城三下五除二，得出正确结果，替孙筱筱圆了场。 果然是学霸。 孙筱筱对比二人的书写内容后，再次感叹。 “老师，我算好了。”顾城一边转身走回座位，一边朝班主任示意。 孙筱筱低着头，走下讲台时，不敢迎接班主任奇怪的眼神。 “顾城同学的办法是对的，孙筱筱同学也有进步。”班主任在开口前，似有叹气。 一张小纸团，从李枝蔓手里丢了过来，不偏不倚，落在孙筱筱面前。 “筱筱！刚才顾城帅炸了！” 有吗？ 孙筱筱满脸疑惑。 “你知道吗，刚才顾城走去讲台时，我们这边都沸腾了！” 有吗？ 刚才教室里挺安静的。 “筱筱，你要好好珍惜呀！我们全班可都想和顾城做同桌！” 有吗？ 孙筱筱致命三连问。 “发生了什么？”趁班主任低头的瞬间，孙筱筱将写满疑问的纸团，丢了回去。 “下课跟你说。”李枝蔓简单回答。 好吧。 课间十分钟，又名八卦时间。当顾城按老样子被喊去办公室收拾作业时，李枝蔓神秘兮兮地回身，凑了过来。 “筱筱，顾城对你真够朋友。” “是呀，我也觉得。” “在我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上去解题。” “哎？不会吧？” “你不记得了吗？他刚转来复读的时候，还经常代替班主任，跟我们讲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 “这个我记得。” 那段时间，班主任家里要舔二宝，但偏偏媳妇儿身体不太好，得有人照顾。医院学校轮流跑，他也吃不消。 有时候太忙，班主任就让顾城代一节晚自习。 “你想嘛！换你，实力这么强的时候，你还愿意去解一道普普通通的题目吗？” “有道理。”孙筱筱点点头。 “所以呀！有个学霸当同桌，真好！”李枝蔓的语气里，流露出不止一种羡慕。 哎，不对。 李枝蔓自己也是小学霸呀！ 那多余的羡慕，是指的什么？ 睡眠不足的孙筱筱，大脑运转速度直线下滑。 第52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6) 重新经历一次高三的生活，孙筱筱只觉紧张又忙碌，丝毫没有回想往事时的淡定自若。 什么是度日如年？ 这就是。 以至于，盼来第一个周六时，孙筱筱毫不犹豫选择睡懒觉。 讲真，就连熬夜加班爆肝策划方案时，孙筱筱也很少连续一周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这——高三生活非人哉。 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一觉没能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孙筱筱还挺茫然。“喂，谁呀？” “哇，筱筱，你居然还在睡觉？”是李枝蔓的声音，“这都十点了！” “哦，很困，还想睡会儿。”孙筱筱翻了个身，睡意更沉。 “那好吧，我就是提个醒，一会儿记得帮忙关台灯。我走得太匆忙，忘记了。” “哦，好。”关什么来着？孙筱筱意识不太清醒。 挂断电话，孙筱筱又折腾半个小时，才慢吞吞地起床。 “啊，真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孙筱筱终于有力气，拥抱灿烂的阳光。 虽然，在下一秒，她就意识到，得用整个周末，去解决掉十张卷子外加两页练习题。这比登天还痛苦。 莫慌。 不急。 孙筱筱想了想，决定抽时间研究一件事：从藏宝阁里带回来的童话故事书，她还没有仔细翻过呢。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请认真阅读续写故事书使用规则。” 这又是什么？ 续写故事？ 莫非，这里面的童话故事，是一篇未完成作品吗？ “仔细阅读续写故事书，可自行选择任一主角，并在最后两页自行添加结局，决定主角五年内命运走向。” “注：主角不可以是续写者本人。” “注：主角可以是与续写者有关系的任何人。” “注：主角的命运走向不可以有任何违背道德、伦理的发展趋势。” “注：主角有且只能有一位，续写者不可以强行添加更多主角。” 哎？ 那书里的故事是怎样的呢？ 书挺薄的，也就三四十页。 孙筱筱决心在吃午饭之前，看完整个故事。 主角从小生活在森林里，是这里惟一一个人类孩子。主角的朋友是一群动物，飞鸟、走兽，甚至一只蝴蝶。 日子过得不慢，但也不长。主角在大自然地呵护中，健康成长到十六岁。 终于，童话有结束的一刻，美梦也有清醒的一天。 这片森林被猎人发现了，他们带着猎枪，带着火药，硬生生闯了进来。 为首的猎人注意到，森林里居然还有人类少年，便邀请他，或者说，强行将他带了出来，命令他融入城市生活。 少年忘不掉森林。 但他又不得不接受城市。 那么，少年在城市里，会有怎样的一番发展呢？ 主角的经历暂时停到这里，最后留有两页空白纸，是交给续写者完成的内容。 要写什么呢？ 孙筱筱转动着签字笔，微微思索。 “写什么好呢？” “跟某小白一样，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还是写，主角在城市里的历险记呢？” 哎呀。 想续写的故事，怎么救这么多呢！ 两页纸，真的够吗？ “那，可以直接写少年暴富吗？！”想到这里，孙筱筱的眼神里，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钱是个好东西。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的生活，是万万不能的。 要是有钱，家里就不会再被催债了。 要是有钱，家里可以少很多麻烦了。 要是有钱，生活也不会这么窘迫了。 对了！ 要不然，把主角设定成父亲吧？ 有妻有女，但沉迷菠菜，没想到，有一天突然暴富，回归家庭，又重新当回好丈夫、好爸爸。 应该，是可行的吧。 孙筱筱咬了咬牙，将自己的遭遇，半真半假写了进去。 至于对不对—— 圈好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孙筱筱才顿时呆住！ 好像，是真的。 连最后的结局，都一模一样呢。 父亲真的暴富。 家里真的还清了外债。 母亲也真的回来了。 家里好像变得跟以前一样，有说有笑。 甚至，还能在出差疲惫时，接到家里的关心与担忧。 这算是未来影响了过去，还是过去影响了未来呢？孙筱筱想不明白。 不过，至少过去的存在，给了未来可以看见的期望。 不管啦！ 认认真真刷题！ 现在高三，解决作业是第一位的！ 不过嘛，孙筱筱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哎，还得去食堂觅食。” 想到食堂，孙筱筱秒变忧愁脸。 还记得印象里，曾经在食堂的大锅饭里，看到过一只臭袜子。 但能怎么办嘛，还是只能选择食堂。 孙筱筱以七十二分拒绝的心态，又以七十三分接受的态度，慢悠悠地晃到了食堂。周末、午时，人不太多。 巧了。 顾城在。 孙筱筱一眼就在靠窗的位置那，看到顾城的身影。 “嗨，你也来了。”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吗？” “今天有蛋炒饭。”顾城抬头，“味道还不错。” “这么幸运吗！我这就去看看！”蛋炒饭是孙筱筱最期待的一道主食，不为别的，只是又便宜又管饱。 搭配免费的咸菜，一顿只要两块钱。 孙筱筱美滋滋地端着餐盘回到位置，脸上写满开心。 “一会儿准备做什么？”顾城快要吃完了，但他放慢了吞咽速度，准备等一等孙筱筱。 “做作业呗，这周有十张卷子呢！” “你把作业拿去教室吧，我和你一起去教室做。”是建议的口气，但没有给孙筱筱反驳的机会。 “好呀！到时候，借我抄一抄答案。” “不行。”顾城严厉拒绝。 “为什么？”孙筱筱半口蛋炒饭含在嘴里。 “考试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你机会抄答案。”顾城思路清晰，再追一击，“再说，你是能把数字8写成数字0的。” “我没有这么傻！”孙筱筱极力辩驳。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顾城喝了一口汤，淡定又镇定。 好吧。 高手过招，孙筱筱永远是提前出局的那一方。“那一会儿你教我，我有很多都不会。” 第53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7) 高三有条不成文的特殊规定，周末不用上课，但可以自行前往教室学习。 全靠自觉。 为此，班主任多配了两把钥匙，一把在班长手里，另一把给了学习委员。 不过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特别。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只会偷偷地喊上三五同学，利用教室自带的投影仪与电脑，悄悄地看一阵电影或者电视剧。 在孙筱筱的记忆里，高三时，班上的男生们，是看完了《生化危机》系列，《大秦帝国》第一部。 啧啧，也是一群人才。 然而，眼前的教室，静得可怕。 没有人敢贪玩，除了悠悠转动的电风扇，也只剩下笔尖与纸张细碎的摩擦声。偶有起身走动的同学，也只能放轻脚步。 孙筱筱数了数，连同班长在内，有十七八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哎？最近邮件挺多的。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撞上墙壁后，寻求顾城的帮助，并前往校医务室。”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撞上墙壁？ 等等？ 这应该怎么操作？ 全班的座位被划分成四块，每排安放八张课桌。孙筱筱与顾城的位置，居中，既不靠窗，也不靠墙。 上哪儿去找面墙？ 孙筱筱叹了口气，起身，端着手中的水杯，走向饮水机。 正当孙筱筱想要喝口热水压压惊时，一不留神，“哐当”一声，不偏不倚，她撞上了饮水机旁的墙。 脑门生疼。 “啊！疼疼疼……” 果然，某些事，并不需要刻意安排。 “你怎么了？”顾城闻声赶了过来。 “脑袋，疼。”孙筱筱捂着疼痛的位置，勉强走回座位。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顾城主动提醒，“我记得，校医务室二十四小时都有值班老师的。” “好……”孙筱筱快要疼得掉眼泪。 早知道，就随便撞一下了。 好歹，可以自己控制力度。 校医务室设在教学楼第一层，紧挨着德育主任的办公室。 幸好是周末，德育处的老师们不用值班。否则，看到顾城搀扶自己的样子，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吧。 孙筱筱暗自想到。 “还是很疼吗？”顾城追问道。“快到了，前面就说。” “挺疼的。”孙筱筱点点头，内心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哎，本来是和你一起学习的，没想到……”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20。” 挑战是挺简单的。 但疼痛感也是钻心的。 孙筱筱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为自己默默悲哀一秒。 医务室里，坐着正在翻看报纸的老大爷。当看到有学生走进来时，闲得发慌的他，还愣了愣。 “老师，能帮忙看看吗？”顾城将孙筱筱扶到老大爷面前的椅子上，“她的脑袋有点疼，是撞上墙了。” “让我看看。”老大爷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动作还挺麻利，三下五除二，找准受伤的位置，轻轻碰了碰。 “啊，疼！” “有点肿，不过还好，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老大爷抬眼，看了看孙筱筱，又看了看顾城，“我给一支药膏，你们拿回去消肿就行。” “谢谢老师。” “早晚各一次，要坚持用一周。” “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顾城又问。 “没有了，多休息，少用脑。” “啊？”孙筱筱吃了一惊，“我这，不能不用脑。” “需要请假的时候记得请假。”顾城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放心，我会在班主任面前，给你作证的。” “你们是同学吗？”老大爷将药膏交到孙筱筱手里时，好奇地问道。 “是同桌。” “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或许是听到顾城愿意帮孙筱筱说话，老大爷露出了肯定的笑容，“同学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 “都是小事。”顾城也跟着笑了笑，“那我们回去了，谢谢老师。” 药效挺明显的。 回到教室后，孙筱筱上了药。还不到十分钟，忽然觉得疼痛感减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凉的感觉。 好舒服！ “你好点了吗？”顾城在搞定一道大题后，抬眼问道。 “好些了。” “那来，把这道题做一遍。” “什么？” “我刚刚算过，以你的速度，十五分钟应该可以搞定。” 是道立体几何。 需要画复杂的辅助线吧？ 孙筱筱就没有弄明白过，为什么几何题一定需要辅助线？就不能靠量角器吗？ “等等，你前一句说了什么？” “来，把这道题做一次。” “不对，前一句。” “你好点了吗？”顾城试探问道。 “没有，还是不舒服。”孙筱筱聪明又机智地改了答案。“我要先做作业，十张呢，做不完就惨了。” “刚给你的题，就是作业里的。” “好吧。”孙筱筱服了气。“我试试，不一定会。” 这个不一定的可能性无限趋于百分之百。 孙筱筱盯着题目看了整整一分钟，拿着尺子试了又试，最后依旧失败，“那个，咳咳，顾城，辅助线我该用在哪儿？” 一旦没有合适的辅助线，立体几何就是死路一条。 “连ad。”顾城侧身，接过孙筱筱手中的铅笔与尺子，“这样就可以了。” 有淡淡的气息。 孙筱筱忽然发现，二人的距离又一次被拉近了。 脑袋几乎快要挨着脑袋。 头发丝的末梢已经点在顾城的肩膀上。 “明白了吗？” “没有。”孙筱筱回过神时，顾城已经将辅助线擦掉了。“我其实没有懂，你是怎么做到一笔出答案的。” “直觉。”顾城简单回答道。 “哎？直觉？” “是啊，靠直觉就行。有时候直觉很准的。” “比如呢，还有什么事？” 顾城顿了顿，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帮孙筱筱整理好草稿纸后，才接道，“你需要的，就是我的直觉。” 要不要这么暖？！ 要不要这么撩人？！ 孙筱筱红了脸。 “你再试试，我看着你做。”顾城低眼，角度正好，能看清孙筱筱的侧脸。 孙筱筱红得更厉害了。 第54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8) 夜里，孙筱筱正一边洗漱，一边回想当日顾城给出的知识点。 李枝蔓还在复习。 刺耳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筱筱，你电话。”李枝蔓转身后仰，朝孙筱筱喊道。 孙筱筱赶紧擦了擦手，快步走了过来。又是家里的电话吗？心里一沉，不用接，她也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 但确实没想到，不好的程度会这么严重。 是父亲的电话。 是长达小半年没有联系的父亲的电话。 “喂，是筱筱吗？” “是我。”若说孙筱筱对母亲还有最后一丝可原谅、可理解的成分，那她对父亲的感情，已经跌成负分。 菠菜是原罪。 “快！给我五百块钱！” “没有。” “三百！” “也没有。” “你这个贱人，一百，快，有没有！” “还有别的事吗？” “我养你这么大我容易吗，快，一百，不然老子砍死你。” “随意。” 不等对方多说一句话，孙筱筱冷漠又无情地挂掉电话，顺便，将父亲的号码拖入黑名单，再也不用联系。 呵呵。 哪有开口要五百就能拿得出手的事。 也不想想，你女儿一个月生活费只有三百五十块，上哪儿给你弄钱。 气氛有些压抑。 连安心刷题的李枝蔓，也察觉到了孙筱筱的低气压。 “还是家里的电话吗？”李枝蔓试探性问道。 孙筱筱的家事，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作为局外人，她也不能掺合太多。有些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最清楚。 “我爸的。”孙筱筱将手机抛向书桌。 划出一道不完美的抛物线，“咚”的一声，手机落在桌面上。 “筱筱，我们再过一周又要考试了，你还好吧。” “尽力，至少语文和英语要多考一点分数。”孙筱筱瘫坐在椅子上，随手翻开文言文。 然而，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终究是看不进去。 “要不要有点别的打算？”李枝蔓一边思考，一边帮忙出主意，“如果是钱的问题，可以周末找个兼职吧。” “我再想想。” “我有个亲戚，在光明路那接了家麦当劳。我可以推荐你去他那做服务员，周末日结。” “可以日结吗？” “没问题的，是我表叔，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去跟他说一声。” “行，我可以去试试。” 在正常时空线里，孙筱筱有过兼职服务员的经历。也还好，大致知道是哪些工作。 唯一不确定的事，孙筱筱害怕因兼职耽误学业。 毕竟，她还不确定，需要在这里呆多久。万一，又成了班主任眼里的吊车尾，怎么办。 “我来问问。”李枝蔓拿起手机，拨通了表叔的电话。“喂，是表叔嘛，是我啦，枝蔓。有个事，想跟你商量看看。” 李枝蔓简明扼要阐述情况。 “好啦，搞定。”李枝蔓给孙筱筱带来好消息，“表叔说，你明天就可以去。” “有规定时间吗？” “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 “我知道了。”孙筱筱看了看眼前的作业，叹了一口气。 高三生的时间，永远不够用，恨不能将二十四小时拆成四十八小时。 李枝蔓的表叔，是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孙筱筱准时报道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你就帮忙收拾下餐桌，算你六十块钱一天。中午有盒饭。” “谢谢叔叔。” 这家店处在十字路口，又逢星期天，客流量挺足。孙筱筱忙活了半天，连盒饭，都只能在一点后，抽出十分钟的时间快速解决。 真累。 赚钱真不容易。 孙筱筱一边扒饭，一边感叹。 但有过加班折腾到快通宵的工作经历，也就，还行吧。孙筱筱挺会自我安慰。 是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孙筱筱看到了顾城的身影。胳膊肘里夹着本书，正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好像冲自己笑了笑，是在打招呼。 这是什么情况！ 顾城怎么会来这里？ 孙筱筱呆了一秒。 “下班了吗？”顾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还有两三分钟。”孙筱筱回答道。 “那我等你。” “咦，等我干嘛？”孙筱筱不解。 “带你去隔壁的书店，买本参考资料。”顾城扬了扬手里的书，孙筱筱这才看清楚，是高考一百天冲刺题。 “冲刺题……”这该不会是另一种类型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 两个人正在简单交流时，表叔从工作间走了出来，将属于孙筱筱的六十块钱交到她手里。“辛苦你了。” 一分钱一分劳动。 孙筱筱小心翼翼地将纸币放进口袋里。 “这是你朋友吗？”已在工作时间外，表叔当孙筱筱是李枝蔓的室友，难免多问。 “是同学，过来找我。” “只是同学吗？”表叔扩大了嘴角上扬的幅度，半开玩笑半认真，“我看，是你的小男朋友吧。” 孙筱筱刷的一下脸红了。“没，没有，不是。” 顾城的反应倒是比孙筱筱淡定许多，只浅浅地微笑，不否认，也不明说。 孙筱筱忽然想起，在真正的高三那年，也有好事的同学，努力起哄，以期完成茶余饭后的闲谈。 是班上会跳小天鹅舞蹈的文艺委员潘月带出的节奏。 “我看你们关系这么好，不如趁机在一起。” “就是就是，隔壁班都成了三对，我们班还一无所有。” “孙筱筱啊，你要是不珍惜顾城，我们可就要集体下手了。” 那时候，顾城也像此刻这般，永远是淡淡的表情，不去理会，似乎也不屑理会。 成绩，才是高三生最重要的检测标准。 孙筱筱发了呆，在顾城开口之前，又回过神。 好像，是差不多。 “暂时不是，以后说不准。”顾城在停顿三秒后开了口，回应道。 哎？ 顾城说了什么？ 刚拉回思绪的孙筱筱，又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哈哈，那小伙子，你可得努力点。”表叔继续半开玩笑的状态，“我得继续忙了，下周再见吧。” “等等，顾城，你刚才说了什么？”在转身走出麦当劳的一秒，孙筱筱赶紧确认。 “傻丫头，你都听到的。” 第55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9) 要等一次红绿灯，新华书店在街对面。五十秒，孙筱筱在心里跟着倒数。 “怎么突然到这里兼职。”顾城双手插在裤兜里，只露出大拇指。本就一米七八的身高，又在不经意间拉长。 “枝蔓介绍的。” “又缺钱了吗？” “有点。”孙筱筱吐了吐舌头，“你信不信，昨天，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 “说什么了。” “你敢相信，他找我要钱。”真是神操作，哪怕过了一整夜再加大半天，对此，孙筱筱依旧哭笑不得。 “你没有给吧。” “没有，我直接拉黑了。”孙筱筱扬了扬黑名单，有且只有一个熟悉的号码。“大概是他找不到我妈，所以来找我。” “那你晚上记得多吃点肉。” “哎？有什么关系吗？” “叮。”孙筱筱还没有等到顾城的回答，红灯已变成了绿灯。 是在走到书店门口时，顾城才回答道，“哪怕偶尔一次，你也要学会对自己好。” “有道理。” “就当是，省下来的零花钱。” “那我要吃一份红烧肉。”孙筱筱抿了抿嘴唇，已经开始幻想红烧肉的味道。 “吃肉之前，送你本书。”顾城径直走向教辅材料区，取走书架上的一本资料，交给孙筱筱。 “能不能拒绝呀。”孙筱筱哭丧着脸。 “嗯？” 好吧，好意得心领。孙筱筱无力反驳，只好收下。 孙筱筱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事儿了。李枝蔓正埋头苦背单词，准备再拼一套完形填空。 “今天感觉怎么样呀？”李枝蔓转身，趴在椅背上，好奇问道。 “还行，你表叔人挺好的。”孙筱筱将资料放在桌边，喝了一口水，“你猜，我在麦当劳碰到了谁？” “顾城呗，还能有谁。” “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是我告诉他的呀。”李枝蔓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你快感谢我”的表情，“你们进度太慢了，我得帮帮忙。” “等等，什么进度？” “还用说嘛。”李枝蔓的答案早就挂在嘴边，就差指着孙筱筱将理由送出口。 “不懂。”累了一天，孙筱筱有点疲惫，挪不出多余的脑细胞。“对了，这周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我还差一点。” “你要干嘛？” “借我参考参考呗。”孙筱筱一脸坏笑。 “不借。”李枝蔓转身，将自己的作业本捂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孙筱筱虎口夺食。 “就这一次。” “不行。”李枝蔓摇了摇头，“顾城特意叮嘱过，不可以让你养成抄作业的习惯。” 嘿，居然是顾城的馊主意。 “李枝蔓，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当然是你的呀。”李枝蔓赶紧回答。 “我看不像。”孙筱筱瘪了瘪嘴，“你这是胳膊肘朝外拐。”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哼，我等等再和你理论。”孙筱筱找了个不开心的表情，转身点开手机。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不要完成今日的数学作业，请做好明日被班主任批评的心理准备。”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种高难度的挑战，为什么只能换来一丁点儿好感度。 以班主任那暴脾气，要想活着从他面前成功逃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吧。 这要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嘛！ 孙筱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吗？ “略略略，我要背单词啦，你加油哦。”李枝蔓朝孙筱筱扮了个鬼脸，戴上耳机，继续自己的单词之路。 留下孙筱筱一人，独自凌乱。 没办法，即使有太多的不理解，还是得按照要求，步步进行。 孙筱筱故意交了一张空白卷子。 自然，当班主任从一堆作业里，看到孙筱筱的空白作业时，生气了，“孙筱筱，你，现在，立刻，马上，到办公室！” “筱筱……”显然，李枝蔓没有想到，孙筱筱会有这么一招。 “没事，我心里有数。” 真的有数吗？ 当然是假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城起身，准备迈出第一步。 咦，可以吗？ 孙筱筱想了想，没有拒绝。 反正，态度要端正，脸皮也要厚。 办公室里，年轻的老师们正聊着八卦，课间休息时分，快乐是他们的，只有班主任气得浑身发抖。 “你说说你，都高三了，还这种态度！”班主任随手拿了块长尺，狠狠地拍在办公桌上。“你还想不想考个好大学了？” “老师，我想。”还好，长尺没有落在手心上，不然肯定疼。 “周末休息两天，你都做什么去了？难道，有什么事，比完成作业更重要吗？” “老师，我……”孙筱筱犹豫片刻，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我周末打工去了，要赚生活费。” “老师，我作证，是真的。”从一开始便站在门口的顾城，适时地走了进来，“星期天的时候，她去麦当劳了。” 班主任沉默了。 连带着他的怒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再开口时，班主任的声音变得柔弱许多，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老师。知道吗？” 孙家的变故，班主任只是略有耳闻。 原以为不严重。 但确实没想到，严重到得让快要高考的孙筱筱，抽时间打工赚生活费。 班主任也是有女儿的父亲。 他的女儿刚上初二。 将心比心。 班主任的怒意，大概就是这样消散的。 “安心学习，剩下的事，老师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知道了。”孙筱筱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回去上课吧。”班主任起身，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复习，顾城，多照顾下同学。” “没问题。”顾城比了个手势。 “但是！”班主任又秒变脸，“这张卷子，晚自习结束之前交给我，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好吧，还是躲不过命运的惩罚。 孙筱筱悄悄地朝顾城发出求助的眼神。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10。” 第56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0) 数着日子，考试临近。 虽然是定期测试，但孙筱筱仍头疼欲裂。 谁能想到命运能同自己开出巨大的玩笑，毕业五六年后，还能有幸重回高三，再经历一次痛苦折磨。 文言文是什么？背吧！ 阅读理解是什么？蒙吧！ 坐标系是什么？猜吧！ 理综是什么？全靠运气吧！ “啊，我可以选择放弃吗？”晚自习后，孙筱筱一头栽倒在书海前，身心俱疲。“顾城，你不会累吗？” “一般般。”顾城正在检查错题，一边点点头，一边答道，“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快结束了。” 也对，顾城是过来人，已经有过一次高考经历。 “顾大学霸！”李枝蔓捧着练习册，回头，“这道题怎么做，我不太会。” 是有机化学题。 孙筱筱瞄了一眼，似乎需要计算某项浓度。 “方程式列出来了吗？”顾城的强项是数学与物理，但化学也不弱。“我看看，主要是你的方程式错了。” “这道题我会！”孙筱筱兴冲冲地拿起铅笔，一边演算一边推断，“你看，这里应该是2，不应该是3。” “哎呀，我看错了。”李枝蔓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筱筱，聪明！” “她一直挺聪明的。”顾城笑了笑，给孙筱筱点了个赞。 “哎哟哟，我可真酸。”李枝蔓作出牙齿疼痛的动作，捂着半张脸，“得了，你们继续复习，我先回去。” “枝蔓，你要和我们一块儿学习吗？” “可别。”李枝蔓单肩挎包，在离开前像模像样地暗示道，“我呢，有自知之明，坚决不当电灯泡。” “啊？”孙筱筱的反应永远会慢半拍。 “还是又大又亮的那种。” 不止李枝蔓，还有听到这句话的好些同学，也跟着笑出了声。他们纷纷回头，将视线集中在孙筱筱身上。 孙筱筱真想钻进地缝里。 高三是个神奇的年纪，介于未成年与成年之间。 什么都不懂，但什么也都懂。 “筱筱。”待同学的玩笑声渐渐隐去后，顾城轻轻地开了口。 “嗯？怎么了？”孙筱筱正咬着笔杆，苦于不能计算出正确的小滑块速度。 “我们要在一起吗？” “啊？”是不是太突然了！孙筱筱没有一丝心理准备。 在真实的高三里，顾城与孙筱筱的距离，看起来很近，但永远隔着一条看不见的三八线，无法跨越。 那时候的孙筱筱，由于家里的变故，自卑且懦弱。 而顾城是学霸，是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孙筱筱自认为无法与他匹配。 但在这里，二人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三八线。 顾城一直与孙筱筱站在同一方，理解她、支持她、鼓励她。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等不及孙筱筱的答案，顾城忙着空出左手，试探性地挪向孙筱筱，碰了碰她的右手。 指尖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合适。 哪怕是见过大场面的孙筱筱，也因着顾城青涩但坚定的动作，羞红了整张脸。 没有拒绝。 那就是默认同意。 顾城小心翼翼地逮住孙筱筱的小指，继而是无名指、中指。 终于，十指交扣。 顾城的掌心满是汗。 孙筱筱则浑身紧张。 监控器就在二人的斜后方，闪烁着亮眼的红灯，证明正在使用中。 班长就坐在顾城旁边不远处，根本不用转身，只需要眼角留出一丝余光，就能观察到二人亲密的动作。 “会不会被他们看到呀？”孙筱筱轻声问道。 “你在害怕吗？”顾城并未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有点。”特殊时间，孙筱筱难免有三四分顾虑。“你是学霸嘛，万一被班主任知道，说我带坏你……” “是我带坏你。”顾城毫不犹豫打断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孙筱筱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含羞，还是开心。 “休息会儿，我也正好跟你讲个故事。”顾城这才松手，一边转悠笔，一边淡淡开口。“是关于高三与复读的故事。” 孙筱筱不常听顾城将自己的故事。 高三那年，疲于应付家里的变故，孙筱筱抽不出多余的心思，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时候考得不太好，比预期少了三十多分，算是大失误。”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两个月，除了吃饭，我几乎没有离开过卧室。” “有点沮丧，但更多的是怀疑自己。” “其实复读的压力没有那么大，最大的压力是在成绩之后的暑假。” 顾城的回忆挺平静，但孙筱筱仍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绪。“那你，后悔吗？” “是指复读吗？” “也不只是。”孙筱筱一时难以回答顾城。 却不想，顾城自说自话，主动接道，“不后悔，因为遇见你。” 十七八岁的少年都这么会撩人吗？ 孙筱筱心里一颤。 “为什么？” “你很坚强。”顾城将草稿纸折叠成儿时记忆里的纸飞机，悄悄地飞到孙筱筱掌心，“你教会了我坚强。” “没办法嘛，日子还得过。”孙筱筱大概知道顾城在说什么，耸了耸肩，看似无所谓，“我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了。” “我知道。”顾城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真的知道吗？ 世界上真的会有感同身受吗？ 孙筱筱有片刻的出神。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故，在旁人眼里，或许只能称之为故事。 “好啦，不去想这么多。”孙筱筱抽回手，重新握笔，“我要试试自己做完这道题，你可不能给我任何提示哦。” “那我看着你做。” “要是我算错了，可不能笑话我。” “保证不笑。” “喂喂喂，说好的不笑呢，你这都快笑出声了。” “哪有，我很安静的。” 真的吗？ 坐在一旁的班长，兴许是被二人的玩笑声打断思路，忍不住转身，提醒道，“你们安静点，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 差点忘了。 孙筱筱冲班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到了多少。 孙筱筱只是察觉到，似乎自己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不明情况的视线。 有八卦的，有好奇的，有祝福的。 第57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1) 时间越往高考靠近，正儿八经的上课时间越少，一天里有一半的功夫，都变成了自习课。 独自在题海里折腾，成了常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孙筱筱，常常将求助的眼神落在顾城与李枝蔓身上。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怜可怜我吧。”孙筱筱欲哭无泪。 唯独周四，例行班会，从来不变。 其实，孙筱筱不太喜欢例行班会。 隔壁班可以利用班会时间，组织一场篮球赛，缓解压力调节情绪。 而这个班，班主任只会评讲最近一周国际国内重大新闻，美其名曰，跟上时代节奏。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这不，当班主任抱着一堆报纸走进来时，孙筱筱赶紧翻出笔记本，准备偷偷背诗词。 却不想，班主任一改往日固定套路，一开口，便给了所有人一次措手不及。“明天随堂考试，你们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问我。” 敢情，班主任是把班会改成了数学课。 “筱筱，你有把握吗？”顾城有点担心，在纸上写下想问的内容。 这一两周，孙筱筱虽然有进步，但离及格线，肯定还有差距。 除非有奇迹发生。 没想到，孙筱筱丝毫不慌，“怕倒是不怕，无非死鸭子赶着上架。”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倒挺适合她。 “那就好。” “其实，班主任找我谈过一次心。”孙筱筱想了想，用简短的语言，在草稿纸上回复道。 “说了什么？” 班主任是在午休的时候，将孙筱筱喊去了办公室。他泡了一杯茶，推给孙筱筱，仿佛邻家大叔。 “这茶是正宗的龙井，你试试，味道还不错。” 这——班主任请喝茶？孙筱筱有点慌，不太像是好预兆。 “老师去过杭城吗？” “前年暑假去的。”班主任似乎没有看出孙筱筱的紧张。 “我也去过，不过是小时候去的。” “杭城风景不错，等你们毕业了，我打算再去一次。” “那挺好的。” 班主任到底想说什么？ 孙筱筱摸不清他铺垫背后的深意，只好顺着话题步步为营。 茶香浓郁，孙筱筱轻轻喝了一口。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聊一聊吧。”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莫非是要询问最近的学业吗？不如主动点。“老师，我最近有在认真复习。” “不是这个。”班主任摇了摇头，拉开抽屉，从中取出牛皮纸信封，交给孙筱筱，“这个，你拿去。” 这是什么？ 孙筱筱接过的同时，触觉告诉了她答案。 是钱。 数额还不少。 至少有八百。 “不不不，这钱我不能要。”孙筱筱赶紧退了回去。 “你拿着吧，就让老师借你的。等以后毕业，你赚钱了，再还给老师。”显然，班主任提前备好了台阶。 不等孙筱筱再表态，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条。 “这是欠条。” 孙筱筱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学习的事，你不用背太多负担。”班主任安慰道，“尽力就好。” “谢谢老师！”孙筱筱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想考好，只是基础跟不上。” 哪有基础。 现在的知识点就是一团豆腐渣。 孙筱筱再次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 “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管来问。”班主任破天荒地对孙筱筱露出笑容。 在真实的记忆里，孙筱筱也不曾记得班主任有过温柔的瞬间。 铁面无私。 钢铁直男。 这才是孙筱筱给班主任的标签。 “另外，还有顾城帮你，老师也放心。”不过，提到顾城时，班主任有明显的停顿，似有更多想交流的内容。 但异性师生之间的沟通，并不会太顺畅。 孙筱筱也愣了愣，是午休结束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老师，我该回去上课了。” “行。”班主任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话题被迫中断。 “就这些吗？”顾城问道。 “差不多吧。”孙筱筱在纸上写了个笑脸。“班主任人挺好的，我得努力学习，争取不让他失望。” “那你也要争取不让我失望。” 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 孙筱筱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 思绪拉回过去，记忆与眼前的人影渐渐重叠。 也是同样的位置，但记忆里的顾城，永远点到为止，那条无形的三八线，是孙筱筱无法跨过的鸿沟。 还记得是某个初春的课间，孙筱筱无力地趴在课桌上。 “你怎么了？”坐直身体的顾城，只歪了头，像是刻意做出的关心。 “感冒了。”孙筱筱夹杂着浓重的鼻音，淡淡回答。 “吃药了吗？” “吃了。” “哦。” 孙筱筱最不喜欢别人以“哦”回应，每次顾城说出“哦”的时候，孙筱筱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像是被人忽视了感受。 偏偏在这个时间，耳尖的她，听到了同学们的八卦之声。 “你听说了吗？孙筱筱家里出事了。” 咯噔。 好事不出门，坏事永远传千里。 “知道知道，听说孙家爸妈闹离婚呢。” “据说双方互相出轨，啧啧。”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们说——” 即使保持沉默，即便一直低头，孙筱筱也就感受到好多道目光，正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血肉。 你们说，孙筱筱会不会给顾城戴原谅帽。 她知道，就是这个意思。 孙筱筱有些难过。 她无力去追究传播者的责任。 只是难过于顾城的态度，像个局外人那般，冷眼旁观。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制止的话，没有站出来分担孙筱筱的难处。 他是没有听见吗？ 他是真的没有听见吗？ 孙筱筱的心脏，仿佛正在滴血。 “你……”你为什么不帮我说一句呢？ 算了，终究没有开口。 孙筱筱将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顾城是在孙筱筱埋头的瞬间，扭头看了她一眼。似有开口的意图，但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没有问。 一个不曾说。 或许，这就是二人产生距离的根本原因吧。 “在想什么呢？”看到孙筱筱的出神，顾城推了推她的肩膀。 “在想你。”是实话。 “哈哈，我就在你面前，不用想。” 第58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2) 孙筱筱尽力了。 当她把在能力范围内的考试题目计算出答案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真累。 心累。 脑力也累。 “有把握吗？”交卷后，顾城问道。 “还行，六七十分的样子，离及格可能还差一点。”孙筱筱摊手表示无奈，“不过，起码是上次分数的两倍。” 要懂得充分发挥阿q精神。 “挺不错的，进步神速。”顾城格外认真地安慰道。虽然他明白，六七十分依旧处于吊车尾阶段。 “啊，也是超常发挥。”孙筱筱终于懂了成绩不太好的滋味，得付出各种看不见的努力，才能努力追赶学霸们。 上一次经历高三时，孙筱筱成绩一般，徘徊在及格边缘。 但绝对不至于，完全碰不到及格线。 偶尔发挥出色，也能有个一百多分的亮眼体验。 虽然不是班主任眼里的明星学生，但也不会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你还要去麦当劳吗？” “应该会去。”孙筱筱思考片刻，得出结论，“只能多牺牲点睡觉时间，毕竟，得想办法熬过眼前的坎儿。” 话音刚落。 令孙筱筱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李枝蔓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径直冲到孙筱筱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筱筱，不好了，那个，那个……” “发生了什么，你慢点说。”孙筱筱满是疑惑。 “你爸爸来了，正堵在办公室门口，朝班主任要人。” “哐当。”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 “你说，我爸来了？别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孙筱筱的声音正在颤抖，是害怕，是毫无心理准备的不知所措。 “真的！”李枝蔓喘了一大口气，“你要去吗？感觉叔叔他，精神不太对劲。” 又是要钱吧。 呵呵。 能闹到学校里，能闹到办公室门口，也是独此一人。 “我还是去看看。”孙筱筱深呼吸三秒，才假装平稳了情绪。“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是吧？” “别呀，筱筱你别去。”李枝蔓赶紧伸手，想要拉住孙筱筱。 “别去。”顾城也赶紧表态劝阻。 但拉不住。 孙筱筱的胳膊，刚好与李枝蔓并行而过。 “孙筱筱呢！我家筱筱呢！你们把她藏在哪里了？” 还没有走出教室门口，孙筱筱，还有班上正在交流考试答案的同学们，都听见了来自中年男人的高呼声。 “你们让开，我来找女儿，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让我见她。” “这位家长，这里是学校。”是班主任的声音，干脆而又冷静。 “爸，你来了。”孙筱筱停在门口，朝走廊上的男人冷冷地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当孙筱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时，孙爸爸才渐渐恢复平静。搓了搓双手，有些不安。 “如果没事，那你就回去吧。” “哎，等等！”不顾班主任的硬拽，孙爸爸强行冲到孙筱筱面前，好言问道，“那个，筱筱，你还有钱吗？” “没有。” “爸爸我最近手头紧，你看，要不要资助点。” “我没有钱。”孙筱筱咬了咬牙。 班主任以及身后的老师们，顾城、李枝蔓以及其他同学们，来自各方的视线，正集中到这里。 集中在孙筱筱身上。 对于要强的她而言，无疑是最残酷的时刻。 “你他妈别骗老子！” “跟你他妈一样，你俩都是贱人！” “啪！” 孙爸爸朝孙筱筱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意图将她推倒在地。 幸好，顾城眼疾手快，冲了过来，在孙筱筱倒地前，扶住了她的肩膀。 “叔叔，你不可以动手打人。”顾城能清楚感觉到，孙筱筱的双肩正在颤抖。 是极度愤怒的前奏。 清晰的五指印落在孙筱筱白皙的脸颊上，仿佛宣告着父母关系的彻底决裂。 “你们，都回去上课。”班主任朝前走了一步，试图替孙筱筱解围。 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治标不治本的策略。 即使同学们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好奇而又关心的注意力，仍旧未从这里移开。 “我他妈教育自己的女儿，轮得到你说话吗？”孙爸爸紧锁眼神，露出凶狠的表情，仿佛想让顾城从眼前消失。 “孙筱筱是我的朋友，我应该站出来。” “对，还有我。”李枝蔓也跟着走了出来，将孙筱筱护在身后。“叔叔，你不可以这么欺负她。” “她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 “你够了！”孙筱筱红着眼眶，似拼尽全身的力气，朝孙爸爸大吼一声，“你现在离开这里，我们还能有最后一点情分。” “要我走可以，把钱拿出来。” “这位家长，你……”班主任拽住孙爸爸的胳膊，强行让他后退一步。“这是学校，你不可以乱来。” 场面一度不堪。 是保安的出现，缓解了孙筱筱的窘境。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朝孙爸爸跑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他，使他完全无法动弹。 跟在保安身后的，是偶尔露面的副校长。“带走，再有闹事的行为，直接报案。”他的视线略过孙筱筱，只落在孙爸爸身上。 这是副校长能给孙筱筱最大的尊重。 “你们给我等着！”孙爸爸在被拖走的同时，扔不忘破口大骂。“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老子要杀了你。” 班主任的掌心满是冷汗。可想而知，孙筱筱的情绪，又该是怎样的复杂。 “孙筱筱，你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想要给予适当的安慰。 但被拒绝了。“老师，我想回宿舍。”孙筱筱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腔。只是，眼角的泪痕，出卖了她的心情。 “老师，我陪她回去！”李枝蔓自告奋勇。 “也可以。”班主任用眼神，给了李枝蔓一点微妙的提示。 李枝蔓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顾城，你到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又换了目标。 “筱筱，有任何消息，记得告诉我。”顾城在转身前，提醒道。 孙筱筱没有应声。 是李枝蔓，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我会帮忙看着的。” 第59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3) “今天有点丢人。”一回到宿舍，孙筱筱立马倒在床上，侧卧着，背对着李枝蔓。“完全想不到，会这样。” “不是你的错啦。”李枝蔓试图用轻松愉快的语气，缓解孙筱筱的压力。 “我又要成为被他们嘲笑的目标了。”孙筱筱沉默三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记忆里。 自从家里发生变故后，孙筱筱与同学们的关系，就一落千丈。 她实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在应付家庭与学业之余，还用来与同学们正常交流。 没有人会喜欢接近浑身充满负能量的朋友。 “你怎么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就不能多笑一笑吗？”依稀记得，当年的朋友，曾多次这般说道。 “笑不出来。”孙筱筱实话实说。 然而，换来的不是理解，而是更多的疏远。 “没有人会嘲笑你！”这次，李枝蔓给了孙筱筱不一样的答案。“我们是朋友呀，朋友之间，不会存在嘲笑。” “那你是同情我吗？”孙筱筱又问。 “傻不傻，你在想什么？”要不是看在孙筱筱情绪低落的份儿上，李枝蔓真想撬开她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今天被好多人围观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今天不只是外扬，是现场直播。 “不是！大家都很担心你！”李枝蔓立即反驳。“不是嘲笑，不是同情，是担心。” 见孙筱筱不说话，李枝蔓又朝床边走了一步，拍了拍她的脑袋。 肢体语言的力量，胜过任何口头表达。 “我想睡一会儿。”孙筱筱吸了吸鼻子。 “行，那我在旁边复习，你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记得说一声。”李枝蔓贴心地将抽纸搁在枕头边。 顾城发来短信，接收人是李枝蔓。 “情况怎么样？”只有五个字，是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发来的。 “她休息了。”李枝蔓回复道。 “谢谢。” “客气什么，你要真想表示感谢，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李枝蔓笑了笑，打算趁机敲顾城一把。 有便宜不占，血亏。 “想要什么？” “教我数学呀！学霸！”李枝蔓果断提出要求。 “这个不行。”顾城想也没想，也果断拒绝。 “这也拒绝？”李枝蔓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我只教筱筱，不教其他人。” “噗，你赢了！”是新鲜出炉的狗粮的味道，要不是隔着距离，李枝蔓真想当面吐槽。 有平稳而又微弱的呼吸声传来。 孙筱筱渐渐睡着了。 李枝蔓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有点担心。 有点心疼。 李枝蔓只比孙筱筱小一个月。年纪相仿，习惯相似，李枝蔓特别容易理解孙筱筱。 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 若不是孙筱筱足够坚强，父亲的一记耳光，就足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换作她，换作其他人。 李枝蔓不敢想象，在当时的场景里，会不会有父亲产生更严重的冲突。 甚至，是肢体冲突。 这口气，孙筱筱该如何咽下。 这件事，孙筱筱该如何消化。 忽然间，李枝蔓有点想家。 家里人不多，只有爸爸妈妈，和还在念小学的弟弟。 房子面积不大，但刚好能容纳一家四口。 无论什么时候回去，属于她的卧室，永远留给她，连一向调皮捣蛋的弟弟，也不能未经允许，擅自入内。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每次，她都能在电话里，听到弟弟奶声奶气的呼唤。 “姐姐要准备考试，还得等等。”是李妈妈的解释。 “可是，可是我想姐姐了。”弟弟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乖啦，这个周末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好！那我去准备姐姐喜欢吃的棒棒糖！” 每每想到这里，李枝蔓总是心头一热。 都说有了弟弟的家庭，会忽视姐姐的感受。 但李枝蔓从来没有遇到过。 反而，家里最宠自己的，最挂念自己的，是弟弟。 是越来越想家了呢。 李枝蔓转身，朝熟睡中的孙筱筱多看了一眼。 她也会想家的吧。 没有在孙筱筱面前展示家庭的温馨，是李枝蔓带去的基本尊重。 孙筱筱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李枝蔓刚好刷完第二张卷子。“你起来啦？刚好饭点，饿了吗？” “你一直在吗？”孙筱筱揉了揉眼睛，“我以为你回教室了。” “哪敢。”李枝蔓半开玩笑，但下一句却是格外认真，“咱们是姐妹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谢谢。”孙筱筱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你呢？” “那走呗，咱们去食堂。”李枝蔓翻出据说有科学依据的道理，“食物会带来快乐因子，你一会儿得多吃点。” 行吧…… 听说暴饮暴食会长肉。 孙筱筱低头，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腰。 是在宿舍门口，二人看到了原地踱步的顾城。看上去，不像是无心经过。 “你来啦！等了很久吗？”李枝蔓朝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喏，人我有努力给你看着，没出事。” 这…… 孙筱筱嗅到了一点点猫腻。 “走吧，去吃饭，我请客。”顾城扬了扬手里的饭卡。 “有我的份吗？”李枝蔓嘿嘿一笑。 “当然。” “当然！” 顾城与孙筱筱异口同声回答道，只有语气有微弱的区别。 “哈哈，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就当一次电灯泡。”李枝蔓又是嘿嘿一笑。无需多言，一切尽在笑声里。 “下午有强调什么吗？”睡了一下午，孙筱筱清醒不少，故作不懂李枝蔓的笑声，有意岔开话题。 “语文课，强调了文言文的知识点。英语课，多做了两次完形填空。” “没有别的吗？” “没有。”顾城摇了摇头。 当然，他不准备告诉孙筱筱，班主任有在课间十分钟找他谈话。 主题嘛，当然是围绕着孙筱筱。 “哎呀，完了。”听完顾城的解释，孙筱筱没什么反应，倒是李枝蔓，惊呼一声，“是不是有提到昨天那套卷子。” “怎么了？”顾城不解。 “哎呀，我昨天错了一大半！你们敢信吗？”李枝蔓哭丧着脸，表示蓝瘦香菇。 第60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4)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孙筱筱收到新邮件时，正好拉响晚自习的下课铃。她从书堆里抬起头，摸出手机。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在放学后，邀请顾城到操场散步。”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这算传说中的压操场吗？ 好像算的。 但直接开口，会不会太唐突？ 不管啦！好感度永远是第一重要的！ 孙筱筱只用了一秒权衡轻重，果断推了推顾城的胳膊，“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顾城放下笔，扭头反问。 “我们去操场走一走吧，听说今天可以看星星和月亮。”理由嘛，现编一个。孙筱筱也不怕被戳穿。 “也好，散心。”顾城点了点头。 白天的闹剧仿佛被孙筱筱暂时抛在脑后，顾城也挺有心，并不想主动提及。 只并肩走着，从教学楼到操场。 有时候，沉默是尴尬。 但有时候，沉默是默契。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10。” 咦？ 好感度有七十五啦？ 那再努力一把，是不是可以期待解锁藏宝阁更多内容呢？ 咳咳。 等等。 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孙筱筱拉回思绪。 “我有个童话故事，你想不想听。”孙筱筱微微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月牙儿。 “不会是大老虎与小白兔的故事吧？”顾城打趣道。 “当然不是啦！”孙筱筱毫不意外地瞪了他一眼，“曾经有一片森林，大概是那种原始森林吧。” “然后呢？” “森林里住着一个少年……” 孙筱筱一边回忆，一边将她从藏宝阁里看到的童话故事，分享给顾城。 当然，不包括她续写的部分。 “你说，少年离开森林后，会有怎样的生活呢？” “肯定会不适应，但肯定也会有惊喜。”顾城想了想，用他的视角，给了自己的答案。 “少年会被城市的繁华吸引，也会被城市的奢靡排斥。” “我想，少年会好好读书，找份稳定的工作。”顾城想了想，又补充道，“能养活自己，是少年的第一目标。” “然后嘛，至少得三五年吧，说不定更久，少年才会明白，森林与城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当然，我想，少年是不会忘记森林的。” 好像是挺现实的结尾。 孙筱筱不由得笑出声，好端端的童话故事，被顾城写成了现实剧本。 果然，是理科生的思维。 “你在笑什么？”顾城有些疑惑。 “我只是在想，生活和童话的区别，其实也不太明显。”童话里不全都是骗人的，生活里也不全是正经的。 继续漫无目的地绕着四百米的塑胶跑道，孙筱筱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散步。 拐角处，有路灯照不到的位置，也是学生们常常扎堆的角落。 “嘘，好像有声音。”孙筱筱本无意留心，但顾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咦？”孙筱筱好奇地朝角落里多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是隔壁班的小情侣，两人盘腿坐在草坪上，女生正歪头靠着男生肩膀。 女生有点眼熟，孙筱筱依稀记得，是隔壁班的副班长。 啧啧，想不到老师口中的乖乖女，也会有离经叛道的早恋呢！ 似是发现有人朝这里走了过来，女生赶紧坐直身体，翻看腿边的课本，佯装借着月色与灯光去看书。 “这里经常这样吗？”孙筱筱赶紧抽回视线。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这样。”顾城耸了耸肩，“我只是听他们说，这对小情侣，在一起有一年多。” “噗嗤。”孙筱筱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男生也会这么八卦吗？” “还好，偶尔也会互相交流。”顾城歪头，故作神秘，“前段时间，我们班的男生们，还搞了个女神排行榜。” “不会吧？女神排行榜？” “你猜，谁是大家公认的女神。” “还用猜嘛，肯定是潘月。”孙筱筱学着潘月的标准笑容，朝顾城微微上扬嘴角。 潘月人美，心善，成绩优秀，除了爱起哄，孙筱筱想不到别的缺点。 有那么一段时间，孙筱筱甚至还单方面地以为，自己和潘月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不错嘛，猜对了！”顾城表示夸奖。 “那你呢，你也给潘月投票了吗？” “没有。” “哎？”这倒是出乎孙筱筱的意料，“居然不是全票通过。” “我是弃权。”顾城停下脚步，借着温柔的月光，静静地看着孙筱筱，“备选名单里没有你，所以我弃权了。” “嘿，你从哪里学的这么多套路？嗯？”孙筱筱踮着脚尖，捏了捏顾城的脸。 “你轻点。”顾城故作疼痛，“我呢，是无师自通，不用学。” “那你要套路很多女生了嘛。啧啧。”孙筱筱松开手，假装不满。 “怎么这么酸？”顾城绕着孙筱筱，在身边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了醋味。” “你才醋味，你才吃醋。”孙筱筱拍了拍顾城的脑袋，表示强烈不满。 正打闹着。 潘月面对面地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捧着一本高考必备诗集。 孙筱筱愣了愣，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该假装看不见。 潘月也愣了愣，“你们……你们？”一个词，两种音调，潘月打开敏锐的八卦神经，捕捉到一丝特别的气息。 “嗨，好巧。”孙筱筱尴尬地挥了挥手。 “她心情不太好，我陪她走走。”顾城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态度。 “筱筱，你好点了吗？”潘月挽住孙筱筱的胳膊，亲密的态度，仿佛是最佳闺蜜。“我们都很担心你。” “谢谢。” 同样的担心，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孙筱筱能感觉到明显的差异。 一个冷冰冰，另一个带着温度。 “我要回宿舍了，筱筱，你和我一块儿回去吗？” “好。” “那我不送你们了，路上小心。”顾城停在原地，朝二人挥了挥手。 顾城不太喜欢潘月。 当潘月将多余的眼神留给他时，顾城有刻意的进行回避。 第61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5) 走过转角处，潘月确定进入顾城的视线盲区，才松开挽住胳膊的手，与孙筱筱保持平行距离。 “你和顾城的关系挺好的嘛。”潘月微笑着，像是朋友之间的日常询问。 但孙筱筱只觉心里瘆得慌，强行找了个合适的说辞。“同桌之间嘛，班主任强调过，可以互帮互助的。” “那为什么，我听他们说，你俩在一起了呀？” 潘月有拖长尾音的习惯，娇滴滴的声音听上去，各种惹人怜爱。换作不知根底的其他人，铁定会喜欢潘月的模样。 孙筱筱强颜欢笑，“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件事。” “因为我喜欢他呀！”潘月停下脚步，对上孙筱筱的视线时，异常坚定。“我呢，只是想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和他在一起。” 同样的语气，孙筱筱曾在真实的高三里，听潘月用过。 “就你呀，你有什么资格喜欢顾城。他可是学霸，你呢，不过是二本的料。我看，你们是不可能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 “谁跟你开玩笑呀，我把你当姐妹，才跟你说事实。”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孙筱筱几乎在话音刚落的同时，读出了潘月的潜台词。 笑嘻嘻的神情，一击致命。 直到现在，孙筱筱才明白，原来当年，潘月故意取笑、故意八卦、故意传播，都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哪是什么姐妹。 只是情敌。 “噗嗤，你去问他呗，我肯定不知道，毕竟我又不是百科全书。” 孙筱筱已经不是当初的孙筱筱，再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她有新的应对方法。 “明明是你勾引他的！” “等等，勾引？”孙筱筱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潘月，果断得出结论，“以你的颜值，恐怕更容易勾引吧？” 潘月不说话。 “我看你呢，不如吾日三省吾身，为什么自己条件这么好，还比不过我。” 潘月继续不说话。 “所以啦，你来找我的麻烦也没用，不如回去面壁思过。”孙筱筱露出友好的笑容。 潘月的眼泪却在笑容展开的瞬间，盈出了眼眶。“我喜欢他好久好久好久了，为什么偏偏是你！” “去问他呗。”孙筱筱耸了耸肩。 “你就，你就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潘月吸了吸鼻子。 孙筱筱不怒反乐，原以为潘月是高段位的绿茶，结果是刚入门的萌新。 “我看这大晚上的，也没有太阳吧。你呢，也就别做白日梦啦。”怼人的基础功，孙筱筱还是有的。 “你……” “我？我怎么了我？” “孙筱筱，我看透你了！” “巧了，我也看透你了。” 或许是言情剧看得太多，下一秒，潘月学着女二号常用的戏法，自己朝孙筱筱猛然撞了上去。 而后，故作被反推的模样，摔倒在地。 “哎呀！” “噗嗤。” 一声尖叫。 一声大笑。 当两种声音夹杂在一块儿时，能将其他人的目光轻易吸引过来。有路过的好心同学，伸手，将潘月扶了起来。 同校三年，都是眼熟潘月与孙筱筱的同学。 潘月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当众哭诉，“你为什么要推我。” 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重点在结果，不是在原因。 脸皮还真厚，没有去当演员还挺可惜的。好歹孙筱筱的实际年龄，要比潘月年长六七岁，这点麻烦，难不倒她。 “因为反应没有你快呀。”孙筱筱继续保持微笑，“要不然，我肯定能比你摔倒。” “你！” “我什么我。”孙筱筱不顾其他同学愤怒的眼神，继续拆穿，“还有哦，我的演技也没有你好。” “你推了人，怎么不道歉。”有热心的同学，替潘月出气道。 “就是，道歉！” “大家……不用了，筱筱也不容易，家里还出了事。”潘月逮着机会，抹了抹眼泪，“我应该体谅她的。” 继续装。 我倒想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刚刚是我不对，不该惹筱筱生气。”潘月撇开其他同学，朝孙筱筱靠近一步，低声道，“筱筱，我们还是朋友吧。” “呵呵。” 玩不过，玩不过。 大佬就是大佬，用演技碾压一切。 孙筱筱冷眼看着潘月，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你有道歉的选择，但我也有拒绝原谅的选择。” 潘月又吸了吸鼻子，哭腔仿佛更重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当围观的同学，准备继续帮潘月出气时，落在二人身后的顾城，赶了过来。 “没事没事，只是和筱筱多聊了两句。”潘月抢在孙筱筱之前，看似避重就轻地解释 “那你怎么哭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顾城也不傻。 “我……”潘月刻意加重了哭腔。 果然，有好打抱不平的同学站了出来，“是她推了她！”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 “她还不道歉！” “她怎么这么过分？” 无论男女，在这一刻，统统将指责的声音集中在孙筱筱身上。 顾城皱了皱眉。 不顾其他人的眼神，绕过潘月，走到孙筱筱面前。 他的态度很重要。 至少在这一刻。 孙筱筱可以不在意其他人的声音，但她会在意顾城的看法。 “道个歉吧。”顾城轻轻开口，给了孙筱筱最沉重的一击。 “你也觉得，是我推了她吗？”孙筱筱依旧保持笑容，但说话的声音，已然颤抖，“你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顾城，不用的，筱筱什么也没有做。”潘月在最合适的时候，说了句实话。 但在这种时候，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没有说你对或者错。”顾城揉了揉孙筱筱的脑袋，“道个歉，把这件事了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孙筱筱与潘月都因顾城的态度，惊呆了。 “潘月，这件事到此为止吧。”顾城转身，将孙筱筱挡在身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难筱筱。但是——” 顾城刻意停顿。 “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 “顾城，我没有……”剧情没有按照潘月的想法进行，她有点慌。 “筱筱，道歉吧。” “好！”孙筱筱开心极了，“对不起！” 第62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6) 回宿舍的后半程，顾城一直跟在孙筱筱身旁。有风吹过，掀起点点涟漪。 “刚才，刚才的事……”孙筱筱的手指绞在一起，犹豫片刻，问道，“你真的不想问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好问的。”顾城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一脸淡定，“我对潘月没兴趣，我只相信你，这就够了。” 顾城的语气格外坚定。 甚至不用咬重关键字的读音，也能将心意传给孙筱筱。 “我还以为，你会帮潘月说话呢。” “我跟她也不熟。”顾城揉了揉眼睛，“再说，有那么多人帮她撑腰，她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道歉呀？”顾城给了孙筱筱最想要的答案，这时，她才笑着反问。 “息事宁人。”顾城摊手，“难道，你还想和潘月多纠缠一会儿吗？” 顾城指了指时间，呀，不看不知道，这都十点半。 “有道理哎！” “你呀，傻丫头。”顾城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恨不能多照顾孙筱筱三分。 孙筱筱是带着欢快愉悦的心情回到宿舍的。不等喘口气，李枝蔓便以比平常高三度的声音，招呼道。 “筱筱！你成红人了！” “哎？”孙筱筱愣了愣。 “你和潘月的事，我们群里都沸腾了！” “群？”孙筱筱呆了呆。 “班级里的小群呀，你看！” 每个班默认的标配是两个群，二者的区别在于有无班主任与班长。 “我看看。” 自从工作后，孙筱筱就步入微信时代，甚少打开属于青春的小企鹅。再点开小企鹅时，她还有点不适应。 “我看，就是孙筱筱过分！” “就是，天理何在！月月回来之后，眼睛都哭肿了！” “噗嗤！”刚看到两行字，孙筱筱顿时笑出了声，“要不要这么好笑。” “你还笑得出来！”李枝蔓腾的一声站起来，想替孙筱筱争口气，“潘月的姐妹团说，明天要去找班主任。” “找呗，我又不怕。”孙筱筱倒是不急，“身正不怕影子斜。” 群里的讨论仍在继续。 或许除了顾城与李枝蔓，再也没有第三人愿意无条件相信孙筱筱。 “孙筱筱是不是疯了？” “说不定是，就跟她爸一样。” “我们这样小声讨论好不好，孙筱筱还在群里看着。” “那就大声讨论，就是得让她看到！” 消息内容越来越离谱，孙筱筱索性退出企鹅页面，眼不见心不烦。 “筱筱。”看到消息而生气，李枝蔓忽然变得严肃，“你有没有注意到，那附近应该有摄像头。” “咦？好像……有？”孙筱筱不太确定。 “他们敢去找班主任，我们就敢申请调监控。我就不信，潘月还能欺人更甚。” 李枝蔓是为数不多不喜欢潘月的女生。在她眼里，潘月太虚伪。 有时候，甚至不能凭肉眼分清，潘月挂在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还是笑一笑而已。 跟潘月接触，太累。 李枝蔓神经大条，两个人走不到一块儿。 “对了哦，嘿嘿，你快告诉我，顾城都做了什么？”李枝蔓秒回八卦状态，用肩膀撞了撞孙筱筱。 “啊？没做什么。”孙筱筱略显娇羞，“就是，有点让潘月难堪。” 换作其他男生，看到潘月先哭为敬……剧本如此，孙筱筱不敢继续往下想。 “活该。”李枝蔓拍了拍手，“顾城真够爷们！” “咚咚咚。”有敲门声响起，暂时中断了二人的交流。 孙筱筱开了门，眼神一惊，门口居然站着穿着睡裙的潘月。 她的姐妹团没有站在身后，看起来，是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李枝蔓抢在孙筱筱开口前，冷冰冰地丢出问题。就差直说，“我们不欢迎你。” “筱筱，对不起。”潘月又红了眼眶。“我也是才看到群里的讨论，真的对不起。” “少来！”李枝蔓双手抱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姐妹们，没有你的授意，不可能说话的。” “我真的不知道。”潘月的嘴唇有点发抖。“我刚刚在洗漱……” “是顾城让你来的吗？”孙筱筱沉思片刻，略过话题，直指核心。“你这么骄傲，不可能主动道歉。” 潘月在孙筱筱面前，只有保持沉默的份儿。 “我跟你说哦！”孙筱筱拍了拍潘月的肩膀，“道歉呢，是门学问，至少得真情实意不参半点虚假。” 潘月头埋得更深。 “你要是真心道歉，我接受。” “你要是被迫道歉，那不行，我拒绝。” 孙筱筱不再说话，只转身走回房间内，与潘月拉开距离。 选择权在潘月手里。 即使，孙筱筱知道，以潘月的性格，只有一种答案。 一分钟。 两分钟。 局面僵持。 潘月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暴跳。 在第三分钟时，她愤然转身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快！去问问顾城，他和潘月说了什么？”李枝蔓不在意潘月，只在意点燃熊熊八卦之魂而不可收。 “我才不去。”孙筱筱故作傲娇。 “喂喂喂，干嘛不问。”李枝蔓轻轻地晃了晃孙筱筱的肩膀，“快去问一问啦。我就是好奇嘛。” “好吧，我问问。”孙筱筱拿李枝蔓没办法，“不过，我猜得到。” “是什么？” 是潘月，在看到群里消息炸开锅后，主动给顾城发去消息，“群里的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是吗？” “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意外。”潘月有点着急。 “意外？” “我把筱筱当姐妹，真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责怪？” 顾城连发三问，逼得潘月哑口无言。 “顾城，你生气了吗？” “你应该去问筱筱，不应该问我。” “可是……筱筱不肯理我。” 沉默一秒。 潘月只看见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收不到顾城的消息。 数分钟后，顾城才发来三行简单却无法反驳的要求：“希望你给筱筱道歉，否则，明天我会要求调监控。” “孰是孰非，看了监控就知道。” “我不会相信你，我只相信筱筱。” 潘月的心在滴血。 但侩子手，是她自己。 第63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7)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收到邮件时，孙筱筱正在前往麦当劳做兼职的路上，脑海里还在回演昨天的闹剧。 重要吗？ 不重要！ 在孙筱筱的心里，任何事，都无法超越积累好感度的地位。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迟到十五分钟。”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迟到十五分钟是什么意思？孙筱筱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而在问号刚刚落地时，孙筱筱又猛然得出结论：是指兼职的工作时间！ 好像不难。 孙筱筱看了看时间，故意在快到达目的地时，放慢脚步。甚至，趁还有七八分钟时，去书店转了一圈。 迟到而已啦，小问题。 孙筱筱想得简单。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10。” 而且嘛，好感度也来得容易。喏，又是十点入账。 心情美滋滋。 但真当她抱着愉悦的心情，迈着轻松的脚步，走到麦当劳门口前时——仿佛盛夏时的暴雨，骤然不见晴天。 为什么，顾城会在这里？ 为什么，潘月也在这里？ 为什么，两个人正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还点出炸鸡翅与可乐？ 孙筱筱有些发愣。 “你怎么迟到这么久。”原本笑呵呵的表叔收起笑容，正对孙筱筱露出不满的情绪。“整整十五分钟！” “对不起。”孙筱筱收回思绪，赶紧低头认错。 当潘月的视线比顾城的目光，更早一步落在孙筱筱身上时，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孙筱筱只觉冷汗直冒。 “赶紧去工作。”表叔催促道。 “筱筱，你怎么在这里呀？”昨天的闹剧仿佛并不存在，潘月又变成了热情洋溢的好女孩儿。 “来这里兼职。”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孙筱筱不能闲聊，只匆忙回答。 顾城没有说话，只吸了一口可乐。 “那你忙哦，我和顾城就不打扰你啦。”潘月保持标准的笑容。 话里有话，孙筱筱一听就懂。 但确实挺忙的。 这不，有两个熊孩子，正为了抢一只小玩具，在角落里扭打起来，哭闹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年纪与力气都大一些的哥哥，正把小玩具举过头顶，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而弟弟因为争抢失败，哭了鼻子。 年轻妈妈从洗手间赶了过来，经验不足的她，不由分说，“啪”的一声送给哥哥，“叫你让着弟弟，你怎么不听。” “哇！”也许是下手太重，也许是心里委屈，哥哥也跟着哭了。 “都别哭了，你们真是要气死我！”年轻妈妈越来越着急。 孙筱筱从柜台处多拿了一只玩具，走了过去，蹲下身，将新玩具递给弟弟，拍了拍他脑袋，“喏，这是给你的。” “这，这怎么好……”年轻妈妈话音未落，孙筱筱已经将新玩具放在弟弟手里，“还不快谢谢姐姐！” “谢谢……谢谢姐姐。”弟弟抽噎道。 “要跟哥哥一起玩儿哦。”孙筱筱左手抓住哥哥，右手按住弟弟，将他俩的小手叠在一起，“去吧。” 兄弟俩的玩具之争，被孙筱筱轻松化解。 破涕为笑的弟弟，主动将新玩具递给哥哥，让哥哥先玩。 “妹子，太感谢你了。”年轻妈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玩具多少钱，这个得我买。” “那……”孙筱筱犹豫片刻，“那你去问问柜台啦。” 呼。 孙筱筱松了一口气。 “筱筱，累不累。”是顾城的声音。孙筱筱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顾城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还行吧。” “哎呀，顾城，筱筱肯定不累的。”潘月站在顾城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小事儿一桩，对吧？” 顾城又不说话。 孙筱筱尴尬地笑了笑，趁机会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来这里了，不用复习吗？” “我是顺路啦！”潘月抢先开口，“本来是去书店买参考书。” 顾城的脸色有些难看。 潘月像是没有发现这点，继续抢走开口机会，“是顾城推荐我的哦！他有说，我适合多看点历年真题。” 孙筱筱大概明白潘月的想法，但看破不说破。 “那你买到了吗？” “还没有找到！”潘月顺水推舟，又扯了扯顾城的衣袖，像是撒娇，“顾城，你带我去找找吧。” “不去。”顾城冷眼回盯。“我来这里，是为了陪筱筱，不是为了和你偶遇。” 显然，顾城不打算给潘月留一丝情面。 “顾城……你不要这么凶。”潘月缩回手，又一次将眼泪含在眼眶里。 “我来这里和她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顾城朝前走了一步，在拉开与潘月的距离时，也拉近了与孙筱筱的接触。 “我没有误会啦！”孙筱筱认真地回应道。“我要去那边收拾下桌面，等等哦。” “孙筱筱！”潘月忍无可忍，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实面目。 在孙筱筱即将转身走出三人的范围时，她高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孙筱筱愣了愣，“我得去忙呀，这是工作时间。” 潘月真是神奇。 连这点基本常识也没有。 孙筱筱本不想继续搭理，没想到，潘月连忙跨出一大步，拽住她的胳膊，“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说什么呀？”孙筱筱真是哭笑不得。 已经有旁观的顾客，忍不住好奇的眼神，光明正大地看着二人。 顾城反手打掉潘月的手腕，将孙筱筱护在身后。 “顾城，你……”这一举动，给了潘月一个措手不及，令她浑身发抖。 “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顾城不由分说，下了逐客令，收紧后的眼神，格外凛冽。 就像冬日里的暴风雪。 足以摧毁一切。 “顾城，你不能这么对我！”潘月发出绝望的声音。 空间逐渐凝固。 这……这好歹是公共场合。 “咳咳。”孙筱筱不得不站出来，随意找了个说辞，缓和道，“你们的可乐还要喝吗？我得给其他人腾位置。” “随便！”潘月忍住第一滴眼泪，果断扭头离开。 第64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8) 潘月离开后，顾城一直待到孙筱筱结束工作。 期间，他重新点了杯可乐，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戴上耳机，安静看书。偶尔遇到重点，再用圆珠笔圈出。 果然，是认真学习的学霸！ 偶尔走过顾城身边时，孙筱筱忍不住会多看一眼，只见一张草稿纸，已密密麻麻地铺满各种演算公式。 眼花缭乱。 孙筱筱再次感叹。有的人不仅比自己聪明，还比自己努力。 人比人，气死人。 “我忙完啦！”挨到结束时间，孙筱筱领到自己的工资，蹦跳着坐到顾城面前，“咦，你又在学英语吗？” “嗯，练习听力。”顾城摘掉耳机，放下笔，开始收拾。 “这么吵！你怎么办到的？” 人与人的差距，果然不只是一星半点儿。 想当初，孙筱筱可以在练习听力的短短五分钟时间内，彻底入睡。 于她而言，英语听力是最好的催眠曲。 “顺便可以锻炼注意力。”顾城耸了耸肩，一副“一举两得”的自豪。“对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咦，去哪里？”孙筱筱收回想法，反问。 “秘密。”顾城挑眉，显然，不打算透露半点儿信息。 还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呗。 只是在半路上，憋不住话的孙筱筱终于轻声问道，“顾城，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有可能哦。”顾城难得开了个玩笑，“让我想想，把你卖去哪里。” “喂喂喂，你别。”孙筱筱立马停了脚步。 “好啦，不跟你说笑。到了，喏，前面的地下商业街。” 哎？目的地竟然是地下商业街？ 孙筱筱多次路过，但甚少进去。只依稀听说，是年轻情侣们最热衷的约会地之一，有不少物美价廉的纪念物。 “你要送我礼物吗？”孙筱筱满脸期待。 “也不算。”顾城半是摇头半是点头，“不过，如果你看到自己喜欢的，可以告诉我。” 顾城有准备送礼物。 但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这可是你说的哦。”嘻嘻，成功预订礼物一份。 地下商业街呈一条直线，从前到后有十多个出口。顾城领着孙筱筱，从靠近中点的入口走了进去。 “哇，这么多人？”百闻不如一见。确实，这里到处都是年轻情侣，甚至，有光明正大穿着校服的初中生。 孙筱筱还注意到，其中一对年轻情侣，是两个男孩子。 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大大方方地牵着彼此的手，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神。 “是有点多。”或许是担心孙筱筱与他人发生碰撞，顾城刻意在前保持半步的距离。“往这里走。” “到底要去哪里呀？” “前面那儿，看到了吗？” “咦？你是说——” 孙筱筱完全想不到，顾城的目的地，会是一家拍大头贴的小店。 掀开一层布帘，是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间。有四台机器分列在两旁，空出的位置，摆放着小板凳与木桌。 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头贴寸照。 这也太非主流了吧！ 实际年龄摆在这里，孙筱筱不由得默默发出感叹。 “想和你拍一次合影。”发出邀请时，顾城有些不好意思，躲开了孙筱筱的视线。“想留点纪念。” 当顾城给出理由时，孙筱筱又一次感叹道，在合影面前，非主流不算什么！ “那拍一套八张的吧。”孙筱筱指了指其中一套样片。 孙筱筱曾经有过迷恋大头贴的青春，但也确实有许多年，没有再踏足过大头贴店。 有些生疏。 但在翻开相册后，一秒进入状态。 “你知道怎么拍吗？”孙筱筱甚至反问道。 “不知道，第一次。”顾城将主动权交给孙筱筱。 “那我教你哦，喏，你站这里。”孙筱筱拉着顾城，走到机器前，拿起红色按钮。“你看到框了吗？” 在屏幕的框内，有三分之二的空间，都被顾城占了。 他赶紧后退半步。 “我喊茄子，数到一的时候，你要笑哦！” “三！” “二！” “一！” “咔嚓！” 顾城没有笑，只侧头，在脸颊即将贴住孙筱筱时，停在了最微妙的距离处。 在第一张合影里，顾城的眼里，除了孙筱筱，容不下其他。 “喂喂喂，不带这样哎！”孙筱筱红了脸。 “那要怎样？”顾城不急不慢。 “我也不知道……” “那换我操作。”顾城接过按钮，微微侧身，站在孙筱筱斜后方，在她的脑袋上比了只兔耳朵。 “咔嚓！” 孙筱筱还来不及反应，第二张合影也被轻松搞定。 只是，在这张合影里，孙筱筱的表情有些浮夸。 “喂！这是黑历史！不可以留！”孙筱筱急了，想要抢过按钮，按下删除键。 但手速不如顾城快，孙筱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按出确认。 “哭。”孙筱筱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你就不能把我拍得美美的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女生呢。 “不用故意拍。”顾城的理由一箩筐，随便扯出一条，就足以安抚孙筱筱的小情绪。“无论是什么角度，你都好看。” 顾城居然这么会说话？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好吧，那勉强接受。” 从打印照片到包装成图，只需要再等五分钟。 顾城特意从隔壁的饰品店里，选了个好看的秋千相框。将其中一张亲密的合影，放入相框里。 “搞定！” “咳咳，你说的秘密，莫非就是这个……” 想不到，人前是堂堂正正的学霸，人后却是抱有童心的少年。 “前两天在书里看到一段话。” “咦，是什么？” “要是在一起太久，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是得有多难过的事。” “别想啦，我们……”孙筱筱顿了顿，原本想开玩笑的她，在看到顾城无二的眼神后，收了回去。 “我们？”顾城反问。 “傻呗，我们现在有八张了！”孙筱筱踮着脚，敲了敲顾城的脑门。“终于！轮到我说你傻了！” 有理有据。 令人信服。 “筱筱，你懂了吗？” “懂什么？”轮到孙筱筱傻了。 “我不想失去你。”哪怕是在公共场合，顾城的眼里，也只有孙筱筱。 第65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19) 感谢潘月以及她的姐妹团，孙筱筱终于成了班上的名人。虽然，不是好事儿。 又是周一，当她踩着点赶到时，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眨眼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冷漠且蔑视的眼神，纷纷指向她。 发生了什么？ 孙筱筱一头雾水。 患有习惯性迟到症状的顾城还没有到，只有李枝蔓，顶着巨大的压力，偷偷地递出小纸条：“筱筱，不好啦！” “咦？”孙筱筱回了个醒目的问号。 “据说，潘月把你们的事，捅到班主任那儿了。” “哦。” 就潘月藏不住话的性格，这是迟早的事儿，孙筱筱倒也淡定。 “你小心点，班主任会找你谈话。” “行，我知道了。” 孙筱筱揉碎了纸条，在将它扔进课桌旁垃圾袋的同时，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多看了潘月一眼。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眼神，潘月也在此时歪头，不偏不倚，对上了孙筱筱的视线。 哼！ 孙筱筱清楚看到，潘月做了个不屑的动作。 头疼。 明明高三只剩下两个多月。 明明高考更重要。 “呸，贱人。”左手边有来自潘月姐妹团的唾弃声。 “噗。”孙筱筱忍不住笑出了声，侧身，对上姐妹团的挑衅，“喂，你说谁呢？” “我说你呀！” “就是！贱人！还敢和月月抢男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安静的教室，又开始了层层议论。连原本属于吃瓜阵营的男生们，也忍不住参合，纷纷表示支持潘月。 班长几次开口，试图让大家保持安静，但均以失败告终。 “筱筱……”李枝蔓转身，给了个安慰的眼神。 “我没事啦！”孙筱筱又笑了笑，朝发出诋毁声音的同学驳斥道，“是顾城追的我哦，你们可不要太嫉妒。” “就你？” “你哪点儿配？” “我看你就是自恋过剩。” 顾城是踩着大家的议论声走了进来。 闹哄哄的教室，在这一刻，又变得格外寂静。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将视线移向课本，不再针对孙筱筱，默契十足，可笑十足。 “发生了什么？”顾城不傻，直接问道。 “有人好奇我和你的事儿呗。”孙筱筱摊手表示无奈。“顾城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满城风雨。” “谁这么好奇？”趁班主任还在赶来的路上，顾城有意提高声音。 没有人敢回答。 只有潘月，悄悄地空出眼神，指了过来。 “算啦！”孙筱筱叹了一口气，“听说，一会儿班主任要找我们。” “我已经找过他了。”顾城一边将课本从书包里取出，一边回答道，“我已经和他表过态了。你不用太担心。” “不是吧？” “不会吧？” 眼看按住的议论声又要被点燃，忍无可忍的班长站了起来，“安静！都给我安静！” 大家立刻安静了。 不是因为班长的怒吼，而是因为门口出现班主任的身影。 班主任黑着脸，头顶仿佛有团乌云，就差最后的雷声。 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你和班主任说了什么呀？”孙筱筱忍不住递出纸条。 “他说，我是复读生，应该以学业为重。” “班主任说得有道理呀。” “我说，我保证不因为你而落下功课。也保证，把你的成绩提上去。” “哎？” “所以你要加油，争取及格，知道了吗？” “知道啦——”孙筱筱歪了歪头。 “乖。”顾城在纸条上，画了个摸头杀的动作。 二人偷偷写纸条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班主任的目光。当孙筱筱抬头，看到班主任杀气腾腾的样子时—— 妈呀，好可怕。 课后，班主任继续黑脸，将孙筱筱喊去了办公室。 这件事似乎成了人人皆知的八卦，孙筱筱有注意到，连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有在小声议论。 心累。 和学霸谈恋爱，太心累。 “孙筱筱，你知道还有多久高考吗？” “大概，不到三个月。” “你知道现在以什么为重吗？” “知道。”即便孙筱筱低着头，但她也能感受到，班主任的怒气，正以成倍的速度递增，“学习是最重要的。” “你和顾城……”或许是顾忌有他人在场，班主任顿了顿，压低怒意，“你想玩，我不拦你，但是——” 顾城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 本就跟在孙筱筱身后，等在门口的他，闪现来到班主任面前，将他的“但是”二字，推了回去。 “老师，我相信筱筱。” 令人头疼。 班主任捂住了太阳穴。 “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人。 是年轻的英语老师赶了过来，救了场，替顾城说上了两句好话。“老孙，我看顾城和筱筱都是好孩子，就相信他们吧。” 也曾年少。 与他们年岁最接近的英语老师，更能读懂顾城坚定背后的决心与勇气。 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 作为一等一的尖子生，顾城的一举一动，都被老师们看在眼里。谁都希望，班上能出个清华北大的苗子。 “顾城，你考虑清楚了吗？”班主任露出严肃的态度。 “筱筱，下次一定要及格。”顾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孙筱筱。 头大。 孙筱筱与及格线之间，差了好多条银河。 “我尽力……”显然，孙筱筱底气不足。 “筱筱，你可不能令顾城失望哦。”英语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你看，他有在努力。” 可是，数学真的好难呀！ “晚上我帮你看错题。”当着班主任的面，顾城朝孙筱筱笑了笑。 “我……努力。” 借我一双慧眼，让我能看清数学的真相。 孙筱筱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三秒。 走出办公室时，顾城长出了一口气，与孙筱筱的一脸沮丧，形成鲜明对比。 “筱筱，只要你这次能及格，班主任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道理我都懂。”孙筱筱欲哭无泪。 “不怕。”顾城嘿嘿一笑，“从今天开始，一天一套数学卷。” 好吧。 笑容是顾城的。 孙筱筱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顾城，你下手能再狠点吗？” “这是为你好，乖。” 第66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20) 临考前夜，孙筱筱失眠了。 破天荒，第一次，得写进人生手册。 明明当初参加高考，孙筱筱都没有尝过失眠的滋味。结果轮到眼前的模拟考，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已经凌晨两点半。 孙筱筱只看了一眼时间，心却跟着凉了一大截。 李枝蔓早已进入梦乡，偶尔，还能听见轻微的呼噜声。 怎么办？ 明天的数学考试，肯定栽了。 别说及格线，说不定，连六十分也没有。 “你是不是还醒着。”正当孙筱筱不知所措时，她收到了顾城的消息。本是问句，却用句号结尾。 犹豫三秒，孙筱筱回复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多压力。” “还好啦，只是太热，所以睡不着。” “撒谎。”孙筱筱的小心思，顾城太清楚，“既然睡不着，那要不要出来走一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哎？可以是可以。”孙筱筱盘算道，“只是，已经锁门了耶，我怎么出来？” “从二楼阳台跳下来，我在一楼等你。” 妈呀，这么刺激吗？ 孙筱筱咽了咽口水。 “十分钟后见。” 十分钟？孙筱筱蹑手蹑脚地换好衣服，趁着李枝蔓熟睡的机会，果断溜了出去。 还真刺激。 当她从两米多高的阳台处跳下来时，孙筱筱的心脏，正在剧烈颤抖。 “没事儿吧。”顾城扶住了她。 是泥地。 幸好，孙筱筱的弹跳能力不错。 “嗨，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流星。”顾城轻轻地扣住孙筱筱的手腕，“今天有人马座流星雨，我猜，你会感兴趣的。” “哇塞，真的有吗？” “当然。”顾城点了点头。“我查过时间，大概三点半。” 神仙学霸。 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那我们去哪里等呀？”孙筱筱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教学楼楼顶，天台不上锁。” 顾城掌心的温度很舒服，搭配他坚定有力的回复，孙筱筱忍不住反握。 孙筱筱可以想到，是早就安排好的。 “嘘，有人，我们走这边。” 顾城敏锐地察觉到，正前方有保安们的身影，连忙拽住孙筱筱，侧身躲进大树后。 “喂，顾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今天睡着了，怎么办？” “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可能睡着。” 当保安们走至此处时，顾城和孙筱筱已闪身进了教学楼。 当保安们的手电筒照进教学楼时，他们已轻声快步走上了二楼。 他们与保安们侧肩而过。 “啊，为什么？”真险，孙筱筱喘着大口的粗气，反问道。 “你猜。”顾城不打算明着说，只冲孙筱筱笑了笑，“走，这边。” 夜里的天台，有凉风阵阵。顾城推开生锈的铁门，穿着单薄的孙筱筱，立马哆嗦不已。“有点冷哎。” 顾城皱了皱眉。 忘了提醒她，多穿一件外套。 没办法。 顾城伸手，将孙筱筱揽在怀里，“靠着我吧，你会温和点。”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友力吗？ 孙筱筱暗自点点头。 天台不大，但忙于学习与家事的孙筱筱，从未有闲心过来观光。趁着夜色，她才注意到，原来，天台别有洞天。 早就被食堂的大叔大妈们改造成小型农田，种上了蔬菜瓜果。 自给自足，真实。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孙筱筱扭头问道。 “偶尔。”顾城护着孙筱筱，找了处避风地地方，“刚来复读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学校里到处走走。” 难怪顾城知道这么多地方。 “你会偷吃这里的瓜果吗？” “吃过一次。”顾城笑得格外高兴，“摘了根黄瓜，别说，挺脆的。” “好啊！”孙筱筱果断抓住把柄不放手，打趣道，“想不到，堂堂学霸，还有这副模样，快，给我封口费。” “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封——口——费——”孙筱筱凑到他的耳边，一字一顿。 “没有。”顾城摊手，你能拿我怎么办。 “过分。”孙筱筱跺了脚。 “好啦，时间快到了，喏。”顾城一手挽住孙筱筱的发梢，一手扣住她的手背，领着她朝天空看去。 从未见过流星雨。 期待十足的孙筱筱，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她只用最轻最柔的声音，问道，“你有准备好许什么愿望吗？” 据说，看到流星时，重复念三次自己的愿望，愿望就会实现。 “还没有。”顾城站在孙筱筱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头顶，“你呢？” “许愿天亮后的考试，能够一切顺利。” 流星雨来了。 先是一条很细的亮光，像是远方的客人，来自遥远的天边，将黑夜骤然划开成两半。紧接着，又与黑夜融为一体。 渐渐的，流星多了起来。 许许多多的流星，按照不同的轨迹，从眼前飞快滑过，各自奔向黑夜的终点，留下最灿烂的弧线。 黑夜骤然变亮，在极短的时间内，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纱。 孙筱筱双手合十，虔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考试一定会及格，考试一定会及格，考试一定会及格。” 流星之于黑夜，愿望之于流星，都太渺小。 但看似微不足道的存在，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足以撼动夜空与心灵。 “真的好美呀！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流星雨。”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多带你看看。” 以后吗…… 孙筱筱心里猛然一沉。 差点忘了，在这个时空里，与顾城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有以后的。 “哎呀，以后那得很远呢。”孙筱筱硬生生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有流星雨作伴，她的笑容并不僵硬。 顾城应该看不到心事吧。 孙筱筱偷偷地补上愿望。 但——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时间与空间有怎样的变化。这一夜，这一场流星雨，都将成为孙筱筱最美好的记忆。 根植于深处，无法动摇。 “结束啦？” “嗯，结束了。” “你要回去睡会儿吗？” “天快亮了，直接去教室吧，我有钥匙。” “好呀！那我也直接去教室。” 第67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21) 考场静得出奇，除了笔尖与试卷的摩擦声，也就只剩下风扇“呼呼呼”的转悠声，组成不太和谐的节奏。 迎着清晨的曙光，有不知名的雀儿飞来，停在窗边，好奇地向里张望。 它看到什么呢？ 它看到孙筱筱正屏气凝神，试图在能力范围内，力求给出每一道题的准确答案。 草稿纸用到第二页，密密麻麻铺满各种解题步骤。 它还看到，身为监考，班主任正不停地在教室内走动，时不时地，他会朝孙筱筱的答卷多看两眼。 有点头。 也有摇头。 本就一夜未睡，又成了班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孙筱筱更加紧张。 一不留神，笔芯断了。 完了。孙筱筱禁不住冒出一颗冷汗。 “老师！”孙筱筱举手示意，成了考场唯一的声源，“能帮我借一支铅笔吗？” 班主任锁了眉头。 孙筱筱心里一颤。 三秒后，班主任从文件袋中取出备用文具，递给孙筱筱，“注意点。” 孙筱筱点点头，待班主任转身去他处，又吐了吐舌头，深呼吸后，重新将注意力投入眼前的试卷。 难吗？ 难！ 孙筱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解开第一道大题。 但此时，距离交卷，只剩下二十分钟。 孙筱筱抬头，看了看挂在黑板前的圆形时钟，心里快慌到极限。只能采取保守策略，多得一分是一分。 “叮——咚——” 交卷铃声响起，孙筱筱闭上双眼，颤抖着双手，将答卷交到讲台。 “怎么样，筱筱，有信心吗？”李枝蔓在第一时间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有。”孙筱筱摇了摇头。 “哎呀，那咋办？”李枝蔓也没了主意。 “随……随缘。”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主动向班主任询问本次考试的成绩，并在第一时间告诉顾城。”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孙筱筱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筱筱，你没事儿吧？”李枝蔓只注意到孙筱筱的晕眩，没有留意到其他。 能变得没事儿吗？ 孙筱筱甚至连苦笑也假装不了。 “有点困，我想趴一会儿。”考试周的唯一好处，是两场考试之间，有足够长的休息与复习时间。 孙筱筱借口太困，安心闭眼入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孙筱筱是被李枝蔓的摇晃震醒的，“筱筱，快起来，听说出成绩了！” 什么？ 纳尼？ 这么快？ 孙筱筱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是说，两个小时前的数学考试，现在就有了结果吗？” “对呀！”李枝蔓搓了搓双手，“顾城又是一百四十多分！人才呀！” 学霸果然是学霸。 凡人永远是凡人。 “我去看看我的成绩。”意识逐渐清醒，孙筱筱还记得邮件里的提示。“保佑我，这次争取及格。” “我也去看看！” 孙筱筱是在走廊上撞见被同学们簇拥着的顾城，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能兼顾学业与恋爱的学霸，才是真学霸。 “顾城你好厉害！”已经有小迷妹，成了他的固定粉丝。 只不过，当孙筱筱靠近时，顾城选择撇开他的小迷妹们，“成绩出来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迷妹们心碎了，哗啦啦的全都是玻璃渣。 “那我就不去啦！”李枝蔓识相地笑了笑。 办公室内，班主任正逐一校对批改后的试卷。一见孙筱筱的身影，班主任顿时凑出“喜怒”两种神情。 孙筱筱摸不透班主任的想法。 但她又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道，“老师，我想问问分数。” 班主任沉默三秒。 连同本就嘈杂的办公室，似乎也在孙筱筱话音刚落的瞬间，有了瞬间的安静。 越是沉默，越是折磨。 孙筱筱咽了咽口水，手指不停地搓揉衣角。 阿西吧。 等待最后的裁决。 “有进步，但是——”班主任从一叠试卷里，准确无误地抽出属于孙筱筱的答卷，“没有及格。” 醒目的分数，给了孙筱筱沉痛一击。 八十九分。 还有比这更要命的结果吗？ 一时间，孙筱筱不知道该为自己的进步露出笑容，还是该为差一分及格而表露哭丧。 “怎么样？”顾城走了过来。 “差一点点，顾城，我真的尽力了。”孙筱筱垂着头。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顾城对你的好感度+20。” “对不起，我……” 等等，刚才说了什么？ 孙筱筱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还记得，本关目标，就是向顾城说一句对不起，有且只能说一次对不起。 这是正确的时机吗？ 孙筱筱傻了眼。 顾城笑了笑，似乎有开口安慰。 但可惜，孙筱筱听不清。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三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三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内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 等等！ 不要这么快！ 孙筱筱力求在最后十秒，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听清顾城说话的内容。 “……你很棒。” 应该有这三个字吧。 孙筱筱没有确认的时间，没有确认的机会，闭眼，又睁眼，眼前没有了顾城，她第三次来到藏宝阁。 青铜镜面上，出现孙筱筱本该满心期待的答案：“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一百零五。” “由于好感度超过一百，本次可兑换一件特殊物品。” “等等！”不等藏宝阁弹出具体奖励，孙筱筱伸出手，主动在镜面上写道，“我可以放弃兑换，选择其他方式吗？” “你想选择什么？” “我想，在正确的时空线里，与顾城再谈一次。” “是想叙旧吗？” “可以吗？” 孙筱筱有过一次遗憾，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顾城是心间的白月光，有孙筱筱无法抹掉的最深刻的痕迹。 “可以。” “真的吗？” “可以安排你与顾城喝一次下午茶，将传送至指定地点。” 孙筱筱眼里有光。 “选择结束，请离开。” 第68章 同桌少年x星星少女(22) 再次睁眼，孙筱筱只觉有强烈的失重感，眼看就要站立不稳。幸好，她及时扶住椅背，勉强保持平衡。 又回到了仙城。 孙筱筱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只过去了二十四小时。 好像明白了什么。 孙筱筱一边思考，一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因失重产生的不适感。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会是什么？ 孙筱筱顺着椅背坐下。 “鉴于在第三次恋爱挑战中，你的好感度超过一百，且主动放弃兑换特殊物品，故开启特别关卡。” “由于班长将于近日组织同学聚会，故增设本次叙旧机会。” “叙旧期间，不可有过多的肢体机会。” “叙旧之后，请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四次恋爱挑战。” “第四次挑战无时空穿越，属于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有服务员走了过来，递上菜单，是整页的饮料与点心。孙筱筱摆了摆手，“我得等个人，一会儿再点。” 顾城什么时候来呢？ 孙筱筱侧身，将视线聚集在玻璃门门口。 在正常世界里，从毕业到现在，她与顾城，从未有过见面。偶尔联系，也仅仅是朋友圈中的点赞之交。 打开对话框，上一条消息停在一年多前。 是顾城群发的消息：“拜托大家，帮忙点赞朋友圈第一条消息。” 孙筱筱依稀记得，当时，他准备集赞兑换电影票。 再顺势点开他的朋友圈，醒目且冰冷的一行字，赫然出现在孙筱筱眼前：“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人与人啊，疏远只是迟早的事。 “还有多久？”孙筱筱敲出问号，点击发送。 “就到。” 看到顾城的回复，孙筱筱不再追问。只在心里猜想，不知道顾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说，他毕业后当了程序猿。 会不会已经秃头了？ 想到顾城秃头的模样，孙筱筱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在笑什么？”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是顾城，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算作老友之间的招呼。 孙筱筱转身，“咦，你从后面过来的？” 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岁月不曾改变顾城。 只是，他蓄起了胡须，多了三分社会气息。 “好久不见！”孙筱筱回过神，起身，准备与顾城握手。 “你也真是，既然到仙城出差，就该和我说一声嘛。”顾城没有选择握手，只击掌以示友好。 如果没有记错，毕业后，顾城留在了仙城，负责某款搜索引擎的深度研发。 孙筱筱曾在翻看朋友圈时，看到过顾城的员工证。 而后，落座。 “知道你工作太忙，这不是怕影响你嘛。”孙筱筱饶了饶头。 候在一旁的服务员，重新递上菜单。孙筱筱点了杯西瓜汁，顾城要了杯焦糖拿铁。 “是忙，但是喝杯下午茶的时间，还是凑得出来。” “最近在忙什么呀？”西瓜汁很快送到，孙筱筱吸了一大口后，问道。“还是之前的项目吗？” “新项目。”顾城交叉双手，搁在桌子上，“在开发一款旅游类app，是仙城旅游局指定官方app。” “呀！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孙筱筱忍不住为顾城鼓掌，“那肯定会加班吧？” “还好，你呢，还是以前的工作吗？” “算是吧。”孙筱筱吐了吐舌头，“刚和甲方粑粑们谈完，在等新项目的结果，希望会顺利吧。” 有片刻的沉默。 即使服务员送来焦糖拿铁，顾城也没有急着品尝。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再开口时，顾城的声音里，无不感叹，“还是和当年一样，没太多变化。” “你也是呀！”孙筱筱拖长尾音，“曾经的大学霸！” “只可惜——” “可惜什么？” “当初，没有把你教到及格线。” “噗嗤。”孙筱筱险些被一口西瓜汁呛到，“呀，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 原来，在另一个时空线里拥有修改过的经历，会与真实经历不断重叠，甚至影响到当事人的记忆。 难怪，邮件会一再强调，“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八十九分。”顾城一手比了个数字八，一手比了个数字九。“就差那么一点。” “哎呀，都过去了嘛。”冷不防被人翻出黑历史，孙筱筱难免紧张。 “你要是当初及格了，说不定，有些事儿也会不一样。”顾城故作轻松。 “哎？我又错过了什么吗？”孙筱筱迷糊不解。 “你想知道吗？”顾城低头，喝了第一口焦糖拿铁。“班主任承诺过，如果你能及格，就不再干涉我们。” 孙筱筱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你呀，要是当初及格了，说不定——” 说不定，我们的故事，会延续到毕业后，甚至，直到此时此刻。 “咳咳，你吓到我了。” “事实胜于雄辩。”顾城锁定目光，停留在孙筱筱身上。只是，当他发现孙筱筱没有太多反应时，又换了个口气，道，“也只是如果。” “还好啦！”孙筱筱秒懂顾城话语里的不自然，“现在嘛，常联系，咱们还是老同学，老朋友。” “说得也是。”顾城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为我们的青春干杯。”孙筱筱碰杯，动作点到即止。“那同学聚会，你会去吗？” “你呢？”顾城反问。 “去呀！我得去看看李枝蔓，哦对，还有潘月。” 谁能想到，历经世事后，曾经最喜欢的朋友，以及最不喜欢的朋友，会占据最无法抹掉的记忆。 “我就不去了。”顾城晃了晃咖啡杯。 “咦？” “我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同学会的意义，不大。” “哎？”孙筱筱不想过度解读，只调侃道，“说人话。” “我得加班呗。”顾城这才依靠椅背，身心放松似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零零七是常事。” “那，行吧。”孙筱筱也不勉强，回以同样弧度的微笑，“那到时候，我给你发同学们的合照。” 祝你幸福呀！ 你是我曾经深深在乎过的少年。 第69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 在等待的三天里，孙筱筱得到了令人倍感开心的消息：“方案通过，期待与贵公司合作愉快。” 哇塞！ 努力一定会有回报！ 更令孙筱筱万分开心的好消息，也接着到来：“鉴于孙筱筱为本公司争取到新合作，特令其全权负责新项目。” 孙筱筱秒懂，这是晋升的意思！ 晋升意味着会加工资，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小组。 不过嘛，也有不太开心的事，孙筱筱得从江城调去仙城附近的昆阳。 虽然昆阳有员工宿舍，她可以拎包入住。但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至少得待半年。 呜呜呜。 孙筱筱有一丢丢舍不得江城。 但也没办法，出差与外派，都是职场里常有的事。领导许诺，只要孙筱筱顺利完成外派任务，待返回江城后，就可以再晋一级。 工资直接翻番。 这么想一想，心里也能乐开花。 手握两条好消息，孙筱筱马不停蹄，立刻启程。 孙筱筱是在到达昆阳后的第一个傍晚，收到了按时送达的系统邮件。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四次恋爱，主题是——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 “目标游戏：西游行。目标人物游戏id，雪中剑客。难度系数：四颗星。” “这是在开玩笑吧？”看清游戏内容后，孙筱筱险些喷出一口血。这是，需要完成一段网恋吗？ 西游行？这又是什么网游？ 孙筱筱赶紧点开搜索网页，准备一探究竟。在她敲击回车键后，第一条信息，就是目标内容的蓝色链接。 进入官网，醒目的至尊宝形象，正飘在顶部，指向“下载游戏”。 熟悉的音乐节奏，也随着页面加载成功，在房间内悠悠响起，是大话西游的主题曲。 六个门派，一共有二十四个角色形象。 “哎？难道是根据大话西游改编的游戏吗？”孙筱筱当机立断，得出结论。 注册，下载，等待安装。 虽然孙筱筱是第一次接触网游，但常规操作，她能一气呵成。 “人物资料：雪中剑客，长年霸占游戏综合排行榜第一名，技术流，实力流。” “本关目标：与雪中剑客结为游戏情侣。友情提醒，若直接表明结为游戏情侣的意向，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孙筱筱仔细阅读三遍后，猛然醒悟。 等等！ 难道就没有关于雪中剑客的更多信息了吗？ 孙筱筱倒吸一口冷气。 安装成功，点开客户端，进入孙筱筱视线范围内的，是若干个服务器名称。匆匆数了数，至少有三四十个。 那么问题来了—— 雪中剑客会在哪个服务器呢？ 愁人。 人物资料里，为什么没有这么简单又基本的信息呢？ 正在孙筱筱不知所措时，她看到了意外的惊喜：排行榜！是悬在官网右侧的小按钮！ 对耶！ 既然雪中剑客是大神，那在排行榜里，一定会有他的各种信息。 果然，孙筱筱找到了想要的信息。“雪中剑客，男，问鼎中原服务器，方寸派，100级。目前状态：在线。” 孙筱筱眼前一亮。 锁定服务器，她成功进入“问鼎中原”。 这是孙筱筱接触的第一款网游，当二十四个角色形象以排列整齐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惊呆了。 好可爱！ 孙筱筱一眼看中了手里拿着弓箭的小萝莉。 “咿呀！”点击小萝莉时，她还会做出拉弓射箭的动作。越是笨拙，越是有趣。 就选小萝莉了！ 只可惜，小萝莉不能成为雪中剑客的同门师妹。孙筱筱犹豫片刻，点击选择善用巫蛊之术的白骨派。 输入昵称，筱筱。 成功进入游戏！ 孙筱筱搓了搓手，能坐在空调房里，一边优哉游哉地玩游戏，一边完成对应关卡，她的心情甭提有多激动。 地图真美！ 小萝莉的出生地位于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有一轮彩虹，正挂在地图最显眼的位置，仿佛在欢迎小萝莉闪亮登场。 孙筱筱更加激动。 然而，激动之心只保留了五分钟。当她做完最简单的任务，即将从蓬莱仙岛进入第一张大地图时，意外发生了。 “杀呀！” 伴随着系统声，孙筱筱只看到有一身白衣的角色，突然闯进她的画面里。 只是眨眼的功夫，画面就由彩色变成黑白。 小萝莉倒地身亡，留下一句遗言，“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发生了什么？”孙筱筱有些懵。 “快站起来，让爷再杀一次。”左下角的对话框里，弹出一句陌生人消息。 原来小萝莉是被杀了！ 孙筱筱热血涌上心间，当机立断，“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偿命！” “就凭你一个小号？还想反杀？我看你是想多了！” 运气也太差了吧！我才刚进游戏，就碰到迷惑行为？孙筱筱气得牙痒痒，游戏体验感实属太差。 “还磨蹭什么，赶紧起来。” 白衣角色站在小萝莉身边，手持一把长剑，正炫耀武力，坐等第二轮秒杀。 “只会欺负小号，你这算什么东西？” 正当孙筱筱不知所措时，有穿着红色长裙的女角色，伴着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白衣角色击倒在地。 “不好，快跑！”看清红裙女角色的昵称后，白衣角色不敢还手，点击复活后赶紧跑开。“女侠后会有期！” “呸，这种人渣，老娘见你一次杀一次。” 真暴力。 孙筱筱瑟瑟发抖。 确定危险解除后，孙筱筱才点了复活按钮。屏幕里，小萝莉整理弓箭，又活蹦乱跳地朝四周打了个招呼。 “喂，你是小号，还是萌新？” 是在喊我吗？小萝莉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其他人。“嗯嗯，我是萌新。谢谢女侠姐姐出手相助。” “一个人？” “嗯嗯，一个人。” “正好我闲着没事，你要不要拜师，以后可以带着玩。”女侠发来添加好友的确认信息。 好像可以有！ 孙筱筱点了同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女侠豪爽道，“以后有人再杀你，你就报我的名字！” 第70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2) “闲人。”孙筱筱绕开符号，默默念出女侠的昵称。嘿，还挺有意思的，有隐匿江湖的味道。 女侠98级，和雪中剑客一样，同属方寸派。挂着“任逍遥”帮主的头衔的她，正原地打坐，补充血量。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加入任逍遥帮派。”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好像并不难。孙筱筱毫不犹豫，主动出击，“师父！我可以加入你的帮派么？” 偷偷走个后门，嘿嘿，这样就可以了吧。 孙筱筱有多志在必得，闲人的回复就有多意料之外。“现在不行。” 哎？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你等级不够，得继续升级。” 哦，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师父有意为之。孙筱筱默默吐槽，又默默发问：“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呢？” “十八级。” 孙筱筱看了看右上角的角色属性，现在才七级，看样子，还得有一会儿。 “做完第一轮任务再来找我，我先挂机。” “好嘞，师父北北。”孙筱筱从默认表情包里，选了个吐舌头的图。 第一轮任务是面向新玩家的指引任务：学会查看属性，学会添加装备，学会购买物品，学会使用包裹…… 当然，最重要的是引导新玩家，认识地图。 孙筱筱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成功记住长安城中的药品店、武器店、装备店。再溜了一圈，知道西市有交易市场。 现实里是路痴，游戏里依旧会是路痴。 真累。 “系统消息——” “恭喜你，顺利升至第十八级。现在可以去找镖局总管，申请或建立帮派啦！江湖太大，你需要有个家。” “师父！我十八级啦！”孙筱筱赶紧将好消息分享给闲人。 “行。” “系统消息——” “玩家闲人邀请你加入任逍遥帮派，请确认。” “恭喜你，顺利加入任逍遥帮派！” 不容易，孙筱筱长舒了一口气。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20。” 孙筱筱愣了愣。 挺有趣的，男主角尚未登场，她却拿到了二十点好感度。这是开门大吉嘛？ “有新人？！”孙筱筱注意到，左下角的对话框里，多出了帮派频道。“咦？才十八级，是谁的小号吗？” “是我徒弟，萌新。”闲人解释道。 “哟呵！万年不收徒的帮主大人，居然收了新徒弟？” “你闭嘴！”闲人开玩笑似地回道。 孙筱筱注意到，正在发言的玩家是“水果罐头”，他的昵称前，显示出副帮主三个字。赶紧打招呼！“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喂，罐头，可别欺负我家徒弟，听到了吗？” “啧啧，我哪敢。”水果罐头送出瑟瑟发抖的表情包，“对了，剑客最喜欢欺负萌新，小徒弟，你得躲远点。” 剑客？ 莫非？ 是雪中剑客！ “谁敢欺负我家徒弟，就是和我过不去！”闲人摆出帮主的架势，拿出帮主的气场，俯瞰众生。 “那连你一起欺负。” 是雪中剑客！孙筱筱直冒星星眼！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想不到，他也在任逍遥，而且，还担任着任逍遥的长老一职！ “你们敢！”闲人微微发怒，“罐头，剑客，你们被我拉进黑名单了！” “我匿了。”雪中剑客发出溜走的表情包。 “我也匿了。”水果罐头跟上节奏。 “徒弟，你别理他们。去升级，有过不了的任务，频道里喊一声。” “蟹蟹师父！” 就像两条原本平行的直线，忽然有了交点。孙筱筱点开帮派成员名单，毫不犹豫地选择添加好友。 很快，水果罐头与雪中剑客，就都点了确认。 “耶，努力升级！”孙筱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入网游深似海，从此时间是路人。 主线剧情很有趣，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长安城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 发生命案的刘家，向官府哭诉，恳求官老爷们做主。 作为智囊团，官老爷将寻找凶手的任务，交给玩家。也就是孙筱筱操作的角色，这只卖萌的小萝莉。 奇怪，凶手是谁，又会去哪里呢？ 当孙筱筱一边研究剧情，一边研究人物属性时，猛然低头，惊呼出声，“天呐，这都十点了？” 是夜里十点。 孙筱筱揉了揉双眼，又一次确认道。 “完了，明天还得开会呢！” “怎么样了？”正当孙筱筱感叹时间都去哪里时，闲人发来消息，问道。 “还阔以。” “升级挺快的，这都二十八级了。” “嗯嗯，明天就可以去副本啦！”孙筱筱查过资料，在这款网游里，至少需要三十级，才可以参与副本。 “明天我有事，可能不在线。”闲人略加思索，“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找罐头，或者剑客。” “好鸭！” “真乖！”偶尔捡到一只听话的徒弟，也不错嘛。 孙筱筱切出窗口，好友列表里，雪中剑客仍然在线。她想了想，决定打个招呼，“嗨，有木有在。” “什么事？” “师父说，明天她不在，可以找你带我过副本。” “什么时候？” “唔。我想想。”好歹是新项目，孙筱筱拿不准加班时长，只能估算道，“晚上九点半，可以吗？” 在孙筱筱看不到的屏幕另一侧，雪中剑客正翻开备忘录，查看明天的工作安排。 沉思片刻，他才回答道：“应该可以。” “蟹蟹剑客！” “对了，三十级是黄泉副本吧？” “好像是哎。” “副本结束后，再带你去一趟镇妖，能掉落你的武器。” “好鸭！”虽然孙筱筱还不太明白，掉落武器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镇妖是高难度活动，单凭自己，是过不去的。 “那明天再联系。” “没问题！” 今天也是充实的一天！ 孙筱筱伸了个懒腰，将小萝莉放在武器店，退出游戏。 第71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3) 新项目、新岗位、新环境！迎接全新的周一，迎来全新的同事！ 踩着高跟鞋，整理职业装，孙筱筱特意露出职业微笑，力图给小伙伴们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 可惜，事与愿违。 每逢周一总是最忙，同事们一到办公室，就得处理周末堆积的工作，丝毫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注意孙筱筱。 唯一的招呼，是孙筱筱站在过道上时，被一脸冷漠的短发女生推开，“你别挡路。” “对不起。”孙筱筱赶紧道歉。 短发女生没有回应，只抱着一叠文件，走向打印机。 大家都很忙的样子。 与江城轻松而又愉快的氛围相比，是完全不一样呢。 孙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向自己的工位。 据说下周会安排项目助理，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孙筱筱拍了拍脑袋，前期工作，还是得自己处理。 短发女生是在孙筱筱点开备忘录时，走到她的身边，“这是你的表格，填好后交给我。” “谢谢。”孙筱筱抬眼，看了看对方挂在胸前的工作牌，经理助理，章鱼。又有趣又好记的名字。“一会儿给你。” “丁经理让我转告你，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好的，收到。” 丁经理四十出头，分管昆阳公司的绝大部分业务。孙筱筱曾在公司内刊里，看到过丁经理的文章。 文笔辛辣，眼光毒辣。 文如其人，在孙筱筱看到丁经理的第一眼时，她迅速做出判断：墨守成规，不懂变通，感觉不太好相处。 呼。 只期望在半年的时间里，别闹出太多幺蛾子。 重新熟悉环境，重新熟悉同事，重新熟悉工作，孙筱筱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宿舍时，已经是七八点。 也许唯一的乐趣，是在游戏里。 点击登录，本是盘腿坐在地上的小萝莉，立马起身，朝孙筱筱挥手招呼。“嗨，我等你好久啦！” “走吧，带你升级。”孙筱筱自言自语，继续昨日的主线。 只是，孙筱筱没有想到，在即将推理出凶手的真实面目时，凶手主动出击，趁小萝莉不注意，给了她致命一击。 眼看小萝莉的血量直线下降。 “药呢，我的药呢。”孙筱筱手忙脚乱，赶紧补血。 小萝莉的血量稳住了。 好险！ 孙筱筱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任务栏里还有一行小字：本次任务难度系数过高，建议组队进行。 哎？是需要组队的任务。 师父不在线，水果罐头也不在线……孙筱筱点开好友列表，只有雪中剑客在线。 “在吗？”孙筱筱发出组队邀请，“可以帮我过一次任务吗？” “不是本人。” “咦？” 太过久远的回复，孙筱筱仿佛回到中学时代。似乎只有帮忙挂企鹅等级时，才会回复这四个字。 “我是dl。” “dl是什么？” “……” “那你可以带我过任务吗？”孙筱筱单纯地以为，dl是某种昵称。 “我去问问老板。” “哎？老板又是什么？”莫非，雪中剑客的真实身份，是某个公司的大老板吗？ “……”对面似乎有点无奈。“老板说他现在上号，你直接找他吧。” 孙筱筱来不及反应，只注意到画面中飘过两行字： “您的好友‘雪中剑客’已下线。” “您的好友‘雪中剑客’已上线。” “什么任务？”雪中剑客加入队伍后，问道。 “是主线任务啦，系统要我去抓凶手，但是我打不过。” “这就来。” “对啦！dl是什么？”在等待的过程里，孙筱筱继续心中的疑问。 “代练的意思，我找了个朋友，把号托管给他了。平常让他帮忙刷经验，我是下班后，才会在线。” 雪中剑客一边解释，一边骑着一匹白色马儿，传送至小萝莉身前。 翻身下马，雪中剑客手持折扇，腰挂玉佩，书生气息十足。孙筱筱第一次看到雪中剑客的游戏形象。 “点开始吧。” “好！” 大神就是大神。小萝莉根本不用出招，雪中剑客只轻轻用折扇，敲了敲凶手的脑袋，凶手便栽倒在地。 任务结束。 前后不过五秒钟。 “好厉害！”孙筱筱看傻了眼。 “还有什么任务吗？” “暂时没有啦！” “那我去……” 雪中剑客话音未落，有一袭白衣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小萝莉身前，“你说巧不巧，咱们又见面。” 是昨天那人！ “又是你！”孙筱筱注意到，对方取了个无耻的昵称，“专杀小号”。 “让爷乐一乐。”专杀小号切入强行追杀模式。 但下一秒，他怂了。“什么！在你队伍里的人，居然是雪中剑客？” “有事吗？”雪中剑客站了出来，护住小萝莉，“有意思，专杀小号？行，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大哥，我错了！”雪中剑客名声在外，专杀小号不敢动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弟这一次。” “呵呵。”雪中剑客不再废话，瞬移到对面身前，使出一套漂亮的连环掌，置对方于无力反击之地。 同时，雪中剑客发出一条全服悬赏：“追杀令！三天内，凡成功击败‘专杀小号’一次，即可获得一万两悬赏奖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服频道瞬间沸腾。 丁香花：我有看错吗？ 丁香花：是雪中剑客发出的追杀令？ 白菜不白采：我的个乖乖！ 大风起兮云飞扬：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得去看看黄历！ 风言风语：兄弟们，还愣着做什么？ 风言风语：杀就完事儿了！ 孙筱筱惊呆了！ “咳咳，那个，这是什么情况？” “一条追杀令，没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是水果罐头，在帮派频道发出震惊脸，“常年保持低调状态的剑客，也有不低调的一天？” “追杀令是什么？”孙筱筱赶紧问道。 “追杀令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水果罐头继续保持震惊脸，“由谁发出追杀令！剑客，你可以的！” 好像，是很严重的事。 小萝莉站在雪中剑客身边，看着一群接着一群的江湖义士，将专杀小号杀了一遍又一遍。 第72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4) 就在孙筱筱准备继续肝等级时，有陌生人发来一条私密消息：“这位小姐姐，我是本区特邀小记者，可以采访你吗？” 昵称是一串数字，孙筱筱只好点开资料面板，看清对方是顶着“官方记者”头衔的90级角色。 哎？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姐姐，康康我！” “小姐姐，在不在？” 特邀小记者一口气催出三条消息，有不达目的不放弃之势。 “剑客，你知道特邀小记者是什么吗？”孙筱筱拿不准对方的江湖名望，只得求助于知情人士。 “别搭理他，直接拖进黑名单。” 看上去，不像是好人的样子。孙筱筱果断选择拉黑。 “那我继续升级啦，争取半个小时后，和你去副本。”孙筱筱刚到二十九级，离副本还差一条经验栏。 不过嘛，理想很丰满，现实很突然。 就在孙筱筱暂时与雪中剑客分道时，全服频道多出了一条特邀小记者的消息：“新鲜热乎的号外！” “剑客大神的神秘女搭档究竟是谁？” 孙筱筱正在喝果汁，当她注意到这条消息后，一个不留神，果汁径直喷向显示屏。 这又是什么人？！ 闲人是在孙筱筱清理显示屏的同时上线的，“乖徒弟！到底发生了什么？罐头催着要我来看看。” “我好像，惹到了很厉害的人。” 孙筱筱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告诉了闲人。末了，补充问道，“师父，特邀小记者到底是谁呀？” “一个杂种！”闲人给出充满恶意的评价。“听剑客的话，拉黑是对的，这种人，最喜欢无事生非。” 从闲人的叙述里，孙筱筱了解到一段众人皆知的公开背景。 特邀小记者是指与游戏运营方有直接联系的一群玩家，由公开招募而来，每个服务器只有一个名额。 当其他区的特邀小记者，致力于游戏玩法的推广、游戏内容的输出时，本区的特邀小记者，却只会挖掘八卦小料。 今天是某某大神劈腿小三。 明天是某某大神欠钱不还。 闲人是任逍遥帮派的第二任帮主，据说，第一任帮主，就是不堪其骚扰，甚至一度被索要高额游戏财产，而退游。 “好可怕！”初入网游，孙筱筱丝毫想不到，明明只是小小的游戏，却也有这么多复杂的故事。 “屏蔽就好。”闲人一脸鄙视。 “蟹蟹师父！那我继续升级啦！” 话音刚落，小萝莉还未来得及向前走出五步，在长安城的十字路口，一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将她围住。 “天呐！”笔记本电脑立刻凸显劣势，由于围观人数太多，电脑来不及反应，立刻进入黑屏阶段。 “完了！”孙筱筱手忙脚乱，只好强制重启。 再次上线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围观人群并未散去，当前频道正以一秒钟一条的频率滚动着。 杂货铺001：卖瓜子啦，卖花生啦，一块钱一份。 杂货铺002：卖小板凳啦，一块钱一份。 红树林：商人滚开，别挡着我们看热闹。 天苍苍：喂，你倒是说话。 地火：我看，这人怕是个哑巴。 风中追风：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风中追风：越看越像是女装大佬。 地火：哟，雪中剑客居然好这一口？ 风中追风：谁知道呢。 小萝卜头：嘿嘿，我猜，论坛里一定又沸腾了。 地火：走走走，咱们去论坛里看看八卦。 …… 小萝莉无法动弹，移动环境举步维艰。 孙筱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出屏蔽窗口。 画面瞬间安静。 呼。 孙筱筱长叹一口气，不再搭理任何私密消息，只专心于升级之路。达到三十级时，已是快十点了。 “真累！”孙筱筱打了个哈欠。 唯一的好消息是，终于可以去看看副本了！ “剑客你还在吗？我三十级啦！” “还在，等你。” “嘻嘻，你在哪里，去找你好啦。” “不用，你建队伍，我可以传送。” 是在雪中剑客，刚刚传送至小萝莉身边时，当前频道与全服频道，同时迎来了新一轮的炸锅。 地火：看到了吗！大神又和小妹妹组队了！ 风中追风：都说了多少遍了，是小弟弟。 地火：对对对，大神又和小弟弟组队了！ …… “你们太吵了。”雪中剑客发出第一条全服消息。 紧接着，是第二条：“再看到有人刷屏，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是水果罐头。 “后果自负！”是闲人。 “后果自负！”是帮派里的其他成员。 “筱筱是我新收的徒弟，谁敢和筱筱过不去，就是同我过不去。”闲人掷地有声的发言，堵住了悠悠之口。 “就是同任逍遥过不去！” 惹不起。 试问，谁敢惹雪中剑客，谁又敢惹任逍遥？ 两处频道终于安静了。 一路围观的吃瓜群众，终于散去了。 “徒弟别怕。”闲人发来摸头杀的表情包。“如果还有人和你过不去，你直接说一声，知道了吗？” “知道啦！蟹蟹师父！” 孙筱筱暗自高兴。背靠大树好乘凉，确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准备好了吗？”当孙筱筱与闲人聊天时，雪中剑客已带着小萝莉，来到了三十级副本面前。 若长安城是游戏里的人界，那黄泉副本所在的幽冥地府，则属于游戏里的冥界。 三十级副本，由黑白无常看守。 “来者何人？” “报上大名！” 孙筱筱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这个副本会不会很难呀？” “不会。” “哎？” “你全程点防御，可以在五分钟之内结束。” “这么快！” “这是最简单的副本。” 雪中剑客说到做到。 孙筱筱还来不及细看副本介绍，雪中剑客已领着小萝莉，一路过关斩将，直创到阎罗殿，一把火，烧掉了生死簿。 这…… 这也太快了吧！ “可惜了。”相较于孙筱筱的兴奋，雪中剑客则是一脸淡漠。 “哎？” “掉了一堆垃圾，你都拿去，可以卖给npc，换点药钱。” “好哦！蟹蟹！” “别这么客气。”雪中剑客又恢复摇扇的动作，飘逸自在又洒脱。 第73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5)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今日游戏结束，请与雪中剑客改约镇妖时间。”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又到十点半了，明天还得继续开会呢。看到时间的孙筱筱，内心倍感无力。 “走吧，带你去镇妖。”雪中剑客发出继续组队的邀请。 孙筱筱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点了拒绝。“对啦！明天再约镇妖可以吗？今天有点晚，明天还得上班呢。” “也可以。”雪中剑客点点头。“明天九点，你在吗？” “在的！” “那就九点。” “嘻嘻，你也早点休息哦，别熬夜啦。” “行，那我也下了。” 孙筱筱将小萝莉放回帮派，闲人告诉过她，在帮派里能有离线挂机状态，可以获得少量经验。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20。” 这次的主线挑战真简单呀，一点儿也不难嘛！孙筱筱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发出轻轻的感叹。 果然简单吗？ 当孙筱筱接到临时加班的任务后，她才发现，命运总是在不经意的拐角处，同她开出巨大的玩笑。 “什么？今天就要吗？”孙筱筱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半。 “是的。”章鱼面无表情，将十来页文件放在孙筱筱面前，“会议结束后，希望你养成整理会议记录的习惯。” 孙筱筱欲哭无泪。“好的，我知道了。” “丁经理还在等着你。”章鱼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示意，仿佛在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越快越好。” 顺着视线，孙筱筱注意到，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哎，好吧，加油。 孙筱筱叹了一口气。 当她将整理后的会议记录，递给章鱼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好意思呀，给你们添麻烦了。” “以后得注意。”章鱼不再多说，转身将会议记录交给丁经理。出来时，她才对孙筱筱露出微笑。 好像没有问题了吧？ “好了，你可以下班。” 呼。真难顶。“谢谢。”顺势弯腰，以表诚恳。 结束了一天凌乱而又忙碌的职场生活，当孙筱筱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时，她更凌乱了：“天呐！” 不是吧？ 已经九点二十了！ 糟糕！ 不好！ 孙筱筱慌乱登录游戏，雪中剑客的私密消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了过来，给了当头一棒：“你迟到了。” “对不起！”孙筱筱赶紧道歉，“临时加班，不是故意的。” “嗯。”雪中剑客淡淡地回复道。 怎么办？ 他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 就在孙筱筱不知所措时，闲人的私密消息，也跟着发了过来：“徒弟呀，听说，你惹到剑客了？” “师父，快帮帮我。”孙筱筱抓住救命稻草不放手，求助道。 “这？”闲人也有点错愕，“剑客的时间观念特别强，最不喜欢约定时间后又迟到。之前那次……” 闲人因为记错某项帮派活动时间，导致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结果，雪中剑客直接点了退出帮派。 “那怎么办呀！”孙筱筱慌了。 “我再帮你劝一劝。”闲人尽力道。 不可以坐等！ 当孙筱筱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后，她赶紧道歉，“这次是我不对啦！那你看，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你会什么？” “哎？我会……我会讲故事。”童话故事也是故事吧，孙筱筱想出临时主意。 “那你来飞语，我等你讲故事。” 哎？飞语又是什么？ 孙筱筱赶紧搜索，咦，原来，飞语是游戏玩家们最常用的语音平台。不方便交换联系方式时，飞语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你等一会儿。” 按照雪中剑客给的飞语号，搜索，添加，确认，孙筱筱成功找到好友。刚加上，对方就发来语音邀请。 这是有了游戏之外的联系吗？ 看到闪烁着的语音图标，孙筱筱心跳有些加速。 “喂，是剑客吗？”孙筱筱试探道。 “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像有重力的吸引，孙筱筱忍不住朝声源多靠近一寸。 “咳咳，刚刚对不起啦。” “你要讲什么故事？”雪中剑客绕过孙筱筱的道歉，“进队，你讲你的故事，我带你去镇妖。” “我想想。” 游戏画面里，小萝莉正跟在雪中剑客身后，朝长安城中的镇妖集合点走去。 画面外，孙筱筱正点开浏览器，搜索最冷门的格林童话。 “点准备。” 画面里，小萝莉切换场景，进入到镇妖宝殿。 有一只孤零零的风麒麟，正守在宝殿一角，等着迎接挑战。 画面外，孙筱筱找到一则短故事，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我准备讲故事啦！” “从前呀，有个裁缝。他有三个儿子，和一只山羊。” “停，这故事我知道。” 孙筱筱刚念了个开头，就被雪中剑客毫不留情地打断。 “哎？” “不可以用格林童话糊弄我。”屏幕的另一边，雪中剑客似笑非笑。这姑娘，还挺有趣的，单纯。 “那我再想想。” 镇妖是连续挑战，上限三十五层，难度随层数而提升。画面里，雪中剑客已带着小萝莉，闯入到第五层。 画面外，孙筱筱正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短暂的沉默后，雪中剑客开口问道。 “正在想故事。”孙筱筱老老实实回答道。“可是好像似乎也许……” 原本，想用童话故事应付了事。 没想到，小心机被雪中剑客一眼识破，尴尬。 “那讲一讲你自己的故事吧。”当雪中剑客进入到第六层时，他给孙筱筱提了个醒。“为什么加班？” “哎呀。”孙筱筱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因为被外派，还不太熟悉新环境，所以加班。” “你工作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快两年。”孙筱筱顺势反问，“你呢？” “毕业挺久，有四五年，但是刚工作。”雪中剑客顿了顿，“之前，我在家里养病。” 第74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6) 哎？我没有听错吧？是“在家里养病”吗？这次，孙筱筱的反应倒是跟上节奏。“你怎么啦？” “刚毕业的时候生病了，我之所以玩这款游戏，也是因为在家里呆着太无聊。” 好像是有故事的人。 孙筱筱想了想，没有选择追问，只打了个哈哈，准备岔开话题。 就在这时，画面里的小萝莉，因躲闪不及，吃了妖怪一招，吐血倒地。 “啊，我死了。”孙筱筱惊呼。 “有带复活药吗？”雪中剑客一边干净利落地斩杀妖怪，一边询问。 “复活药是什么？我只有回血和回蓝的药。” “药店里最贵的药，一颗七千五百两。”由于小萝莉不幸死亡，镇妖挑战失败，挑战层数静止在第十五层。 两人被强行送出镇妖宝殿，回到长安城。 “啊，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不要紧，这是日常活动，明天还有次数。” 雪中剑客并不想打击孙筱筱的积极性，也就没有告诉她，如果自己是单挑镇妖活动，只需要二十分钟即可通关。 这还是第一次，死在镇妖途中。 “好呀，那明天再约你。”孙筱筱点开地图，锁定药店。 是时候在背包里，多准备两颗复活药。 孙筱筱刚离开队伍，雪中剑客便发起交易，“这是刚才掉落的武器，运气不错，是你可以用的弓。” “哇塞！这么棒！” 小萝莉还用着升级时系统送出的绿色武器，而这把新弓，是橙色的。 孙筱筱查过攻略，橙色是所有装备里品阶最好的一类。 足以让小萝莉在同等级萌新面前，好好炫耀上一阵子。 “我去给师父看看！” 雪中剑客来不及阻止，孙筱筱已屁颠屁颠地准备分享。 “师父，你快看，我的武器！”孙筱筱切回游戏窗口，给闲人发去消息。 “不错嘛，是从哪里来的？” “是剑客带我去镇妖掉的！” “等等，你说谁？”闲人一个不留神，没跟上孙筱筱的节拍，“真是稀奇。” 下一秒，闲人在帮派频道里丢出炸弹：“剑客，你出来！” “？”雪中剑客只发了个问号。 “你这常年不和别人组队的独行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没有。”雪中剑客找了个不错的理由，“是听帮主的安排，要帮你多多照顾徒弟。” 噗嗤。 又在喝果汁的孙筱筱，又一次将果汁喷在显示屏上。 “你怎么了？”听到多余的干扰声，雪中剑客开口问道。 “咳咳，咳咳。”孙筱筱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找出抽纸，擦拭显示屏。“在喝果汁，被呛住了。” “你慢一点。” 又是手忙脚乱的收拾，待重新坐回电脑前时，孙筱筱傻了眼，帮派频道与私密信息，同时炸开了锅。 闲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水果罐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雪中剑客：…… 好像有那么一丢丢尴尬。 “不用理他们。”察觉到孙筱筱的沉默，雪中剑客出声提醒，“你还差我一个完整的故事，想好了吗？” 哎？刚才不算吗？ 好像是不算…… 孙筱筱尴尬地笑出了声，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刚到，要不然先欠着，有什么新鲜事儿再告诉你。” “那你讲一讲之前的故事。” “那我想一想。” 孙筱筱讲了一段在江城的故事，“我刚实习的时候，公司要求发传单。你懂吧，就是硬塞给路人的传单。” 十月的江城，炎热尚未退去。 地表温度居高不下，偶尔还能有三十七八度的高温预警。 当别人都在享受国庆黄金周的乐趣时，作为职场新人的孙筱筱，却被要求一连三天，在指定路口发送传单。 美其名曰，项目宣传。 “你知道有多热吗？”一想到过去的苦差事，孙筱筱满是辛酸泪。 画面里，小萝莉正努力搬运材料，完成每日任务。 像极了当初顶着压力努力工作，期望圆满完成任务的孙筱筱。 “知道。”雪中剑客悠悠开口，“以前去江城看过病，多亏了江城第一人民医院，我才捡回条命。” 捡回条命！？ 这么严重？！ 反射弧太长，起初，孙筱筱还以为是小毛病。 “你是生了什么病，是不是特别严重的那一类。” “白血病。” 啊？白血病？！ 孙筱筱本想简单安慰，但当她听到这三个字时，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想好的台词，是用不上了。 在白血病面前，任何安慰与鼓励，都是无力的。 “是不是吓到你了？”反而是雪中剑客，只当是风轻云淡的过往，用调侃的方式，缓解沉闷的气氛。 经历过最糟糕的事，也就不会再有糟糕的事。 “有一点。”孙筱筱老老实实回答道，“那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做了骨髓移植。”雪中剑客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在江城做的手术，所以对江城有不一样的感情。” “嘿嘿，我也很喜欢江城。” 一聊到江城，孙筱筱有点小兴奋，恨不能多讲三天三夜。 “那去过江城的乐都游乐园吗？” “去过一次，你呢？” 乐都游乐园是江城最大的游乐园，以拥有五处连环弯道的巨大型过山车而出名。 孙筱筱曾在团建时，去过一次。当然，以孙筱筱的胆量，是不敢随随便便挑战过山车的，只有旁观的份。 “一直想去，但还没有去过。”雪中剑客的声音瞬间沉了三分。 是有遗憾吗？孙筱筱不禁猜测。 “那有时间可以去嘛，现在交通挺方便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熟悉的腔调，果然，孙筱筱看了太多广告。 “说得也是。” “哎呀！又是十点多了！” 自从接触网游，孙筱筱再也不用担心“时间都去哪里了”？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再聊。” “你也是呀！别再熬夜啦，身体要紧，知道吗？”孙筱筱用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语调，安慰道。 真是很有趣的姑娘。 雪中剑客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五六分。 “那我也下了。”雪中剑客在游戏里，也给孙筱筱发出好梦的表情包。 又是漫漫长夜。 带着雪中剑客的祝福，孙筱筱会拥有美梦。 第75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7) 新合作渐渐步入正轨，职场生活继续枯燥乏味，而网游里的另一方世界，却给了孙筱筱许多心灵慰藉。 短短一周的时间，她读懂了“网瘾少年”们的想法。 生活太累，还是游戏好玩。 阳光明媚的周六，当孙筱筱准备走出宿舍觅食时，她接到了章鱼的电话，“现在到办公室来一趟。” “现在吗？”孙筱筱停住脚步。 “对，现在，立刻。”章鱼冷静给出结论，然后挂断电话。 空留下孙筱筱一人，穿着拖鞋，披着长发，在宿舍门前凌乱。 她这才明白，公司主动安排员工宿舍，不是想替员工节约房租，而是想在加班时，员工可以随叫随到。 果然，还是公司厉害。 只是，当孙筱筱来到办公室，发现并不是在一个小时内可以解决的加班工作量时，她彻底愣住。 不是吧。 怎么还需要再做两个屁屁踢？ 章鱼看出孙筱筱的困惑，及时解释，“隔壁组有人请假了，你帮忙处理一次。” “隔壁组的其他同事呢？”反问时，孙筱筱的语气并不友好。 她还有事，还是很重要的事：已经和雪中剑客约好，中午十二点准时上线，解决有大量经验的周末活动。 但被加班困住，又得迟到。 说不定，还得放鸽子。 “是丁经理指派给你的任务。”章鱼的回答，有些生硬。 好吧，我知道了。孙筱筱低着头，不再说话。 只盼能早点处理好文件，早点完成屁屁踢，争取不让雪中剑客等太久。 孙筱筱一头扎进工作堆。 再次注意时间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当丁经理确认屁屁踢内容后，孙筱筱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宿舍。 游戏里，雪中剑客一反常态，并没有在线。 孙筱筱只好点开飞语，留言道：“对不起，我又晚了。” 五分钟后，黯淡的飞语头像有了闪烁，雪中剑客发来一张微笑的默认表情。 是呵呵的意思，还是普通的笑脸？孙筱筱猜不到对方的态度。“今天又是临时加班，我刚回来。” 雪中剑客没有说话。 孙筱筱深呼一口气，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从十一点，等到一点半，什么也没有做。”平静的叙述里，似乎掩藏不住雪中剑客愤怒的情绪。 那怎么办？ 孙筱筱又没了想法。 停顿十秒，孙筱筱决定使用老办法，“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雪中剑客不说话。 孙筱筱又呼一口气，主动点开语音邀请，“我想好故事啦，你要听吗？” 屏幕的另一侧，其实，雪中剑客并未生气，带着微笑的她，只是想看看，孙筱筱的反应会不会依旧有趣。 连接语音。 孙筱筱的语气有一些着急，“今天真的是临时加班，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你是要说一说今天的故事吗？” “哎？被你猜到了。”孙筱筱的小心思，果然，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张白纸。 还是自带透明属性的白纸。 “那一边解决周末任务，一边讲吧。”雪中剑客轻笑出声，“我在长安城门口等你。” 这是原谅我了吗？ 看来，讲故事确实有用嘛！ 孙筱筱自认为找准雪中剑客的要害之处。 点开游戏，登录！ 孙筱筱操控着小萝莉，让她乖巧懂事地跟在雪中剑客身后，准备不拖后腿，前往周末任务的集合点。 就在前往集合点的路上，孙筱筱看到了个熟悉的角色。 是特邀小记者！那串复杂的数字昵称，能让他在人群里轻易被认出。哪怕眼神不好如孙筱筱，也不会认错。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别屏蔽，康康我～ 游戏内的屏蔽时间有限，显然，特邀小记者是算好屏蔽时长，掐着点，再次出现在孙筱筱眼前。 他很聪明，故意忽略雪中剑客。 筱筱：你有事吗？ 特邀小记者：有！小姐姐，方便接受我的采访吗？ 筱筱：不方便。 特邀小记者：那长话短说！小姐姐，你和雪中剑客是什么关系呢？我这边有收集到目击者的说法，证明你们长时间在一块儿。 筱筱：……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你这是默认了吗？ 筱筱：…… 特邀小记者：好的！小姐姐，我懂了！ 筱筱：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特邀小记者：当然！ 筱筱：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嘛…… 特邀小记者：不过什么？小姐姐，你就快告诉我吧！ 筱筱：一条信息一百块，我数一数哈，你现在差我至少一千块了。 特邀小记者：…… 筱筱：你这是默认了吗？ 特邀小记者：…… 筱筱：好的！小弟弟，我懂了！ 特邀小记者不说话了，连同挡在小萝莉身前的角色，也一并没了踪影。 孙筱筱赶紧截图保存，赶在对方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点了发送。要想制服流氓，就得用点流氓手段。 “你刚刚做了什么？”显然，雪中剑客也注意到特邀小记者的出现与消失。 连着语音，他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两件事并存，很容易猜到孙筱筱的行动。 “和特邀小记者完成了一笔交易，喏，我给你看看。”孙筱筱顺手，将截图发了过去。“我聪明吧！” “行啊，你这逻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雪中剑客赞叹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他弄没声。” “这下好啦。他敢再来，我就敢说他欠我钱。” 空手套出一千块，只是想一想，心里也是挺美滋滋的。 “看你生财有道，平常会缺钱吗？” “还行吧，自给自足。”说到“自给自足”时，孙筱筱习惯性停顿。“目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你一个人？”面对孙筱筱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雪中剑客反问道，“打算存点钱，犒劳爸妈吗？” 咯噔，心里一颤。 孙筱筱有短暂沉默。 爸妈、父母、家，永远是孙筱筱无法与外人言说的话题。 谁能想到，表面活泼开朗、阳光灿烂的她，内心里也有一处坚硬阴暗的角落。 “我有段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就，就那样吧。”孙筱筱扯出僵硬的笑容。 第76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8) “叮咚，您有一封请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与雪中剑客约定游戏内竞技时间，并取得至少一胜。”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作为一款大型网游，《西游行》不仅包含日常升级、副本等活动，也包括竞技玩法，即周末擂台赛。 孙筱筱依稀记得，曾在官网看到过周末擂台赛的开赛时间，每周六、周日，晚上八点至十点。 周末擂台赛以组队报名的方式进行，每支队伍必须组满五人。且在匹配时，会匹配到实力相当的对手。 孙筱筱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为全服顶尖大神，雪中剑客愿意带她吗？ 日常活动也就罢了，这可是名扬全服的、大名鼎鼎的擂台赛！ 孙筱筱难以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雪中剑客问道。 “我在看周末的活动时间。”没办法，为了拿到奖励，孙筱筱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像有擂台赛。” “你想参加吗？” “想！”孙筱筱正愁找不到台阶，“只是没有队友哎。” “我有办法。”雪中剑客笑了笑，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凉水，“我可以帮你找队友。” “唔。”按邮件里的要求，是必须和雪中剑客组队吧。 这可怎么办？ 那再硬着头皮上！“唔，剑客，你可以带我吗？” “我有固定队伍。”孙筱筱的心思太明显，不用猜，雪中剑客也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嘛……” “不过什么？” “如果，你再给我讲个故事，我就去和他们说一说，晚上腾个位置，带你。” “啊？” “我想听你家里的故事，怎么样，成交吗？” “噗！”这么狠？孙筱筱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就范的狼狈。“好吧，那，一言为定。” 从什么时候开始讲呢。 孙筱筱想了想，刻意略过关键情节，一笔带过，只说家里发生过变故。 “所以嘛，就这样啦。”孙筱筱有多故作轻松，内心里扯出的疼痛感，就有多强烈。 “真的还好吗？”没想到，在听完孙筱筱缩减版的故事后，雪中剑客的声音越发低沉。“别骗我。” “没有骗你啦！”孙筱筱强颜欢笑，“反正嘛，都过来了。” 这倒是实话。 好歹爸妈算是表面和好，起码不会再嚷嚷着“你给我滚，不然我死给你看”。 “你也不容易。”雪中剑客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只有经历过死亡的威胁，才是人生大事。” 但有的人，光是努力活着，就已经很难受。 死亡的威胁只是一瞬间的，而努力活着，是长期折磨。 “那就是答应晚上带我啦！”孙筱筱巧妙绕开，扯回正题。 “晚上七点半，你准时来，我提前跟你说点技巧。” 虽然眼瞅孙筱筱的等级与属性，雪中剑客也清楚，唯一的技巧就是，做好被完虐的心里准备。 但他还是想借此机会，认认真真地教孙筱筱两招。 “没问题！”孙筱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会儿。” 午觉，是日常必备活动。 美美的周末，如果没有在床上待一会儿，那就真是美中不足。 只是，孙筱筱睡不着。 也许是对新的工作内容感到烦恼，又也许是与雪中剑客聊到了家庭，总之，孙筱筱的心里，堵得慌。 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 孙筱筱在漫长的十秒钟里，竟然想不到可以拨通谁的电话。 哎。 还是和家里打个电话吧。 “嘟——嘟——嘟——” 三声后，家里的电话被接通。 “喂，是筱筱吗？”是孙爸爸的声音。 挺意外的，想当年，孙爸爸是长期不在家里的人物。想要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难于登天。 “爸。”孙筱筱开口喊了一声，“你在干嘛呢？” “我啊？在看新闻。听说江城最近有暴雨，你那注意点。” “爸，我不在江城了。”孙筱筱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和家里人说过被调走的事，“我要在昆阳待半年。” “怎么去昆阳了？” “工作变动，放心啦，我在这里挺好的。” 孙筱筱长话短说，将最近的工作状态，告诉了孙爸爸。 在孙筱筱看不到的电话另一端，孙爸爸的眼眶有微微湿润。“女儿有出息”，足以让每个父亲骄傲。 “哎呀，那我得赶紧看看昆阳的天气，你那热不热。” “还行，秋高气爽。” “那多注意点，爸也帮不上你的忙，但有什么难处，只要你说一声，爸都会帮你想办法。” 要做女儿的坚强后盾，是孙爸爸在重新回到家庭后，明白的要事。 “我知道啦！”孙筱筱拖长尾音，像极了幼时撒娇的状态。“我妈呢，她不在家吗？” “她出去打麻将了。” “那帮我跟她问声好。” 这样也挺好的，和家里人有说有笑。挂断电话后，孙筱筱有了一丝满足。 应该可以安心入睡啦！ 合上眼皮时，孙筱筱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放松的迹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筱筱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她看了看时间，咦，都六点多了。 难怪，肚子唱出了空城计。 没有工作群的临时通知，没有章鱼的临时消息，耶，可以有个安心且完美的夜晚。 点了足够多的外卖与零食，孙筱筱才翻身起床，准备嗨到夜里十二点，粮食的储存至关重要。 “我起来啦！你还在吗？” “还在。”无论是游戏还是语音，雪中剑客都保持在线状态。“对了，送你点装备，打擂台的时候能用。” 是一套完整的、目前等级可以使用的竞技装备。重要的是，每一件装备，都至少上到了三颗星。 孙筱筱记得，在这款游戏里，装备的上星上限，是五颗星。 确认交易时，孙筱筱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属性。 妈呀！ 这是一份豪礼！ “至少在挨打的时候，你可以多坚持三秒。” “不用客气，我也不希望我的队友，还穿着破烂的系统装备。”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孙筱筱也不敢客气。“是我欠你一次人情啦，以后有机会，会补上的！” 第77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9) 雪中剑客言而有信，果真，在拖来三名队友的同时，还给孙筱筱留出了空位。 只是，雪中剑客的队友们，似乎不太欢迎孙筱筱。当队伍频道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时，小萝莉沉默了。 云中鹤：剑客，这就是你说的萌新吗？ 雪中剑客：是啊，带她打一次。 云中鹤：你确定？ 雪中剑客：我确定。 云中鹤：不是吧！就她这等级，你确定我们不会被十连杀吗？ 泪痕：我还以为，你说想带朋友，会是满级大号，结果，这…… 乖乖熊宝：我就看看，我不说话。 雪中剑客：游戏而已，快乐就好。 孙筱筱忍不住开口，在语音里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好像他们不太高兴。” “不要紧。”雪中剑客一边安慰，一边解释，“我和他们认识一年多了，正好，今天也缺个人。” 都是满级大神，都是一身金灿灿的翅膀，单薄的小萝莉同他们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弱小可怜且无助。 哪怕雪中剑客给到安慰，孙筱筱依旧不敢说话。 差距实在太大了！ 队伍频道里有短暂的沉默，三人似乎在思考回应方式。 云中鹤：那行吧，我也随便打一打。 乖乖熊宝：别的倒没什么，只不过吧，我呢，就好奇一件事。剑客，你带来的这个萌新，好像有点眼熟。 泪痕：我也发现了。 乖乖熊宝：是不是特邀小记者企图八卦的对象？ 乖乖熊宝：我的个乖乖，我也忍不住想八卦了。 泪痕：从实交待，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乖乖熊宝：就是！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不可见人的勾当？ 雪中剑客：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队伍频道瞬间没声。乖乖熊宝只好瑟瑟发抖地递出表情包：大佬，您请喝茶。 雪中剑客的气场太足，不仅震住了队友，还震住了屏幕这边的孙筱筱。“咳咳，剑客，你有点吓人。” “常规操作。”雪中剑客倒也坦然。“好了，你进队，我们去擂台。” “我需要注意什么吗？！”孙筱筱低声问道。 “注意技能，你有两个控系技能，是可以令对方暂时无法行动的。”雪中剑客一边解释，一边将技能图标丢给孙筱筱。 孙筱筱赶紧拿小本本记下。 “还有吗？” “带好复活药。” “明白！” “学会随机应变，到时候听指挥。” “收到！” 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 画面里，小萝莉跟在四位大神身后，终于缓缓走上擂台。 画面外，雪中剑客新建队伍语音房间，将孙筱筱和其他队友们都拖了进去，成功锁定小黑屋。 乖乖熊宝率先开口，用软萌的声音，惊喜问道：“让我猜一猜，你是小姐姐，还是小弟弟？”听上去，他像是大学生。 “咳咳，大家好。”孙筱筱清了清嗓子。 乖乖熊宝惊了！“果然是小姐姐！” 泪痕打趣道，“可别，万一是用了变声器的女装大佬呢？” 乖乖熊宝淡定点头，“还真有可能。” 云中鹤没说话，保持沉默状态，似乎还在因临时来了个低等级队友而郁闷，以无声的方式表达不满。 “检查装备，检查药，一会儿听指挥。”雪中剑客熟练安排道。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当时间系统npc敲响擂台战鼓时，数十支队伍，被传送至比赛专用场地。 比赛场地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阵营，按照规则，每个阵营里的前两支队伍，将获得进入八强的机会。 孙筱筱要求不高。 只盼能按照邮件要求，获得一场胜利。 但真的会有那么容易吗？ 当第一场竞技开始时，当对面五个玩家集火且轮流朝小萝莉输出时，当小萝莉甚至来不及点复活药时—— “哇，这么凶残吗？”毫无游戏体验的孙筱筱，忍不住发出惊呼。 这跟提前准备到位的理论知识，完全不一样呀！ 乖乖熊宝看出小萝莉的尴尬，连忙安慰，“你等级低嘛，肯定得攻击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就知道，带她是碍事的。” 咦？原来云中鹤是女声，听着像是高冷女神。 “小鹤，只是带她玩一次。”听出云中鹤的冷漠，雪中剑客也以冷言相对，“都是朋友，没必要这样。” “哼。” 是听错了吗？ 孙筱筱依稀听见，语音里传来了一声不屑。 不管她。 获胜更重要。 只是，当第二场也跟着遭遇滑铁卢时，孙筱筱有些慌了。“剑客呀，我们能不能赢一次。” “可以。” “怎么可能。” 雪中剑客和云中鹤的声音同时响起。 “下一场，你站在我后面，不用出招，全程点防御。” “哎？还可以这样吗？” “试试吧。” 雪中剑客无视云中鹤的不满，对孙筱筱耐心教导。 果然，雪中剑客使出的非常规套路挺有效，当对手想要攻击小萝莉时，他可以替小萝莉挡住绝大部分伤害。 只是嘛，逆风输出的机会，就得交给队友了。 幸好，第三场的对手不太强，在经过十多分钟的拉锯战后，雪中剑客队以微弱的差距，终于赢得胜利。 险胜！ 孙筱筱掌心冒出的冷汗，终于可以擦掉了。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10。” “我不玩了，有事，你们玩吧。”兴许是赢得太费力，本就不满的云中鹤，直接点中退出队伍。 同时，她也退出了队伍小黑屋。 “那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玩。”由于云中鹤退队，雪中剑客队少了一人，被系统自动判定弃权失败。 众人被传送回长安城。 “哎，她是不是生气了。”拿不准云中鹤的性格，孙筱筱只好试探性问道。 “我去问问。”乖乖熊宝主动举手。 “我也去看看。”泪痕紧随其后。 两人也跟着退出小黑屋。 “你不去问问吗？” “不用。”雪中剑客有些许不耐烦，似隐忍了许久，“她的胜负心太强，之前输过一次，直接开口骂人。” 不是吧？ 孙筱筱脑补能力有限，无法想象女神骂人的画面。 第78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0) 在孙筱筱还想多问两句时，却不想，在语音里，听到了雪中剑客的手机铃声。 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了吧？不用雪中剑客给出提示，孙筱筱也知道，应该乖巧懂事地保持沉默。 雪中剑客并未挂断语音，大大方方地按下接听。 是乖乖熊宝的号码。 “歪，不好啦，出大事了！” “什么事？”相比乖乖熊宝的慌张，雪中剑客的语气倒挺镇定。 “小鹤她要离队，正准备去解除结拜关系。” “你快去劝一劝，我和泪痕劝不动。” “你别不说话呀！小鹤这次是来真的。” 乖乖熊宝概括出事态严重性后，才一口气说出原委。简而言之，云中鹤非常不满雪中剑客的操作。 让陌生小号，随随便便进入队伍，这像样吗？ 输了比赛，丢了面子，谁又负责？ “你们怎么想？”雪中剑客淡定反问。 “在一起玩这么久了，当然是得劝住呀！”乖乖熊宝主打感情牌，但也不忘添上私心，“再说，我们去哪里找更合适的队友？” 在排行榜里，雪中剑客排第一，乖乖熊宝排第五，云中鹤排第九。 都是赫赫有名的大神。 “好吧，我知道了。”雪中剑客这才有了情绪反应，“我去和她聊一聊。” 孙筱筱是在他挂断电话后，才出声道，“事情严重吗？要不要我也去……”我也去问问情况。 话未出口，孙筱筱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立场与身份。 况且，云中鹤也不太欢迎自己。 “问题不大。” 问题确实不大。 只是反应比较大。 游戏里，雪中剑客点开与云中鹤的对话窗。 游戏外，只能听见敲键盘声，而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孙筱筱，正坐立不安。 也许是五分钟。 也许是十分钟。 当敲键盘声渐渐停止后，孙筱筱才开口，问道，“解决了吗？” “劝住了。” “呼，那就好。”孙筱筱松了一口气。“你是怎么解决的呀？” “你想知道吗？”雪中剑客慢品了一口绿茶，待唇齿间皆是绿茶的香气后，才悠悠解释道，“我跟她分析了局势与情形。” “咦？” “作为奶妈，她没有太多的输出空间。” “要想拥有良好的游戏体验，懂的依赖队友才是明智的选择。” “一旦离开我们这支队伍，在短时间里，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队友。” “啊？”这和想象里的解释不太一样哎！还以为，雪中剑客会选择连声道歉，多说两句对不起。 “既然她的游戏目标是胜利，那就得选择能带来胜利的队友。” 也许是吃准了云中鹤的心思，当乖乖熊宝慌里慌张以为她真的要离队时，雪中剑客才能保持镇定。 “好像有道理。” “我答应她，明天争取十连杀。” “好厉害！” “常规操作。我们的最高纪录，是十二连杀。”雪中剑客抽走尾音，原本，还想多说一句，至今没有被打破。 “鼓掌！”孙筱筱认真地拍了拍手，尽可能将掌声送至语音的另一端。 雪中剑客微微而笑。 从小到大，他见过形形色色成百上千的人。但还没有见过，如同孙筱筱这般，有趣的单细胞生物。 快乐。 是的，同她聊天时，会在不知不觉间，翘起嘴角。 “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画面里，雪中剑客带着小萝莉，又准备进行新一轮的镇妖。 语音里，雪中剑客缓缓咬字，像极了深夜时分主播的腔调。 “好呀，你说，我听。” “我呢，生活在离江城不太远的地级市里，是大家族里的长孙。” “你可以理解成，富三代。” 家族、长孙。 这些只存在于各类影视剧里中的标签，是雪中剑客从小到大抗在肩膀上的一座座大山，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用羡慕，跟你讲一讲背后别人看不到的事。” “你知道吗，小学三年级，有一次，我考了九十九分。” 没有情理之外的肯定，回到家时，迎接他的，是意料之内的漫天批评。 “你怎么这么没用！” “如果没有考到满分，你就别进这个家。” 当年，父母的批评声，言犹在耳畔。 “你知道吗，我有个堂弟，比我小一岁。”说到堂弟时，雪中剑客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是我最羡慕的人。” 因为不是长孙。 所以堂弟不用肩负所谓的责任与压力，哪怕考试只考了八十九分，二叔一家也不会对他有太多的苛责。 “尽力就好。” “你呀，就是太粗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罚一奖。 当无助的雪中剑客，捂着被竹编惩罚到变红变肿的胳膊时，他的堂弟，正被二叔一家带去肯德基。 还附赠堂弟最喜欢的变形金刚。 “我还有两个堂妹，双胞胎，从小也都是小公主，被小叔一家捧在掌心里。” “只有我，像是……”像是眼中钉、肉中刺，得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有可能得到父母五十分的肯定。 这种情况，雪中剑客太习以为常。 “哎？那你和家里人说过你的感受吗？” “说过，没什么用。”雪中剑客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你要知道，长孙意味着一切。” “那挺……”孙筱筱找不到合适的词，干瘪瘪的“不容易”，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如不说。 “后来我生病了嘛，悄悄跟你说，生病之后，我反而轻松了。” 雪中剑客的声音忽然变得轻快，不像是刻意为之。“很轻松，有时候会想，要是一直病下去就好了。” “瞎说什么呢！”孙筱筱赶紧将他的话音堵了回去，“你要是一直生病，就没办法遇见我啦！” “噗嗤。”雪中剑客笑出了声。 孙筱筱自知失言，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 空气忽然安静。 气氛一度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雪中剑客才重新开口，声音正经态度诚恳，“重新做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严一默。” “严肃的严。” “最简单的一。” “默写的默。” “哎？”孙筱筱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后，也大大方方自我介绍道，“我是孙筱筱。游戏里的筱筱。” 第79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1) 举手提问：星期天发生什么事会最刺激？ 快速抢答：加班！ 再问：还有比加班更刺激的事情吗？ 再答：清晨八点接到通知，必须在八点半之前赶回办公室。 这题孙筱筱会。 并不想一脸骄傲。 当她甚至来不及多擦一层粉底，只能素颜出门，还不得不小跑着以防迟到时，心里真是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早知道，自己宁可多出一笔房租，也不会傻傻地选择公司宿舍。 太方便加班了吧！破音！ “我到了！”孙筱筱喘着粗气，几乎是扑向章鱼的办公桌前。“今天是什么情况？” “日常例会，讨论下一周的工作安排。”章鱼翻了个白眼，似乎在嘲讽，你居然会不知道吗？ 哎？ 不该是周一再讨论吗？ 为什么要占用清清白白的大好周末？ 孙筱筱能咽下口水，但咽不下心中的不满。 只是，当她发现整个办公室都准时到场，并习以为常时，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确实也不好说什么。 还能怎么办？ 忍着呗。 好在，例会持续时间不长，十点刚过，丁经理就宣布结束。 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好啦！ 孙筱筱在转身离开办公室后，打了个舒服的哈欠。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不是吧？ 还能不能好好地睡个美美的、饱饱的回笼觉了？ 孙筱筱纵使有九十九个不情愿，但也得拿出第一百个情愿，点开邮箱。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爽快答应雪中剑客，今日他将向你提出一条请求。”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这又是什么挑战。 这有算什么挑战。 不就是答应嘛，难不倒我，且看我轻松又愉快地，将二十点好感度收入口袋。孙筱筱笑嘻嘻地打开电脑。 游戏里，雪中剑客又是在线状态。 “嗨，早鸭！”孙筱筱主动打了个招呼。 还在等待雪中剑客的回应，倒是闲人，给孙筱筱发来信息：“哼！生气！” “师父亲亲抱抱举高高。”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当然记得鸭！不敢忘！”好像有点严重。孙筱筱赶紧使出所有撒娇的力气，试图挽救师徒关系。 “哼！” “师父我有认真升级哦！你看，我快出师啦！”四十五级出师，孙筱筱现在是四十二级，还差一点。 “那你和师父说说，最近为什么只缠着剑客，完全不搭理师父？” “因为方便嘛。”这倒是实话。“再说，有剑客帮忙照顾，师父也可以省心啦！” “只是这样吗？”闲人叉手表示强烈怀疑。 “当然鸭！不敢欺骗师父。”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剑客，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啦，真的，师父你也……”我了个去，在八卦这块儿，为什么想法会是惊人的一致。 “你知道吗？我认识剑客两年多，还是第一次，见他同人保持组队活动的关系，超过三天七十二小时。” 不是吧？ 不会吧？ 他不是有固定队友吗？ “师父，剑客有队友的鸭，我也见过。” “平常都是dl在线，轮到他自己上号时，顶多花钱弄装备，或者干脆挂机看风景。”闲人给出逻理清晰的解释。 孙筱筱一时语塞。 想不到雪中剑客的另一面是这样的。 “不和你说了，我去刷活动。”木鱼脑袋开不开窍是木鱼的事，闲人以做鬼脸的表情包结束聊天。 “早。”正好，雪中剑客也刚回复消息，“今天也会去加班吗？” “已经回来了，哎，别提，伤心事。” 毫无人情。 卑鄙无耻。 孙筱筱真想在章鱼的脑门上贴上这八个大字。 什么？ 为什么不针对丁经理？ 惹不起！ “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想看看你的主意。” 哎？会是邮件里提到的请求吗？ 孙筱筱拉响警报，挺直后背，“说说看，是什么事？” “我下周三或者周四，会去昆阳谈笔生意，到时候，你方便出来吃顿晚饭吗？”雪中剑客语气正常，不像是玩笑。 孙筱筱差点又被果汁呛住。 不是吧？ 这是必须答应的节奏吗？ 能让我缓一缓吗？ 这才认识多久呀？ 系统又开始坑我了吗？ 虽然疑问众多，但想着即将到手的好感度，孙筱筱只能暂时向乱七八糟的想法说声对不起，将它们折叠回去。 “有点突然。”只是嘛，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 “不着急，你可以考虑两天。” “不是不是。我只是在考虑，带你吃什么。” 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时间，雪中剑客又是生活在大家族的长孙，哪怕是一般的三星餐厅，他肯定也看不上吧。 “不用，我请客。” “那怎么行。” “听话，我请客。”或许是孙筱筱的态度过于坚决，雪中剑客破天荒地，哄道。 孙筱筱愣了。 雪中剑客更愣了。 妈呀，这话要怎么接呀？ 有没有明白人，可以站出来支个招。 孙筱筱只恨系统没有多赠送个好友栏，每当脑袋短路时，也没有个可以商量应答对策的朋友。 “嘿嘿，那……那好吧。”孙筱筱不想吃白食，又补充道，“那我请你喝奶茶吧，再看看你想要什么。”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20。” 雪中剑客没有说话。 他知道，孙筱筱给出了最真实且自然的瞬间反应，和以往认识的女性相比，她有截然相反的表现。 只请客吗？ 那怎么行？ 不打算准备点伴手礼吗？ 不计划多送个lv包包吗？ “你太没有诚意了。”每当遇到女性丢出这句话时，雪中剑客都分不清楚，对方想要接触的到底是人，还是钱。 “我当你默许，那就这么说好啦！” 雪中剑客沉默时间过长，孙筱筱只好自问自答，试图缓解异样的氛围。 “我都行。” 也就是在这一瞬，雪中剑客将鼠标移向语音，想要切换成视频，想要提前见见屏幕后有趣的姑娘。 但他在最后一秒停住了。 是不是太心急了？ 别吓倒她。 第80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2) 刷剧，刷活动，听歌，聊语音。周末时间所剩不多，能多将一分钟拆成两分钟用，也是值得的。 晃晃悠悠，又到深夜。 孙筱筱正准备同雪中剑客道一声晚安，却发现，眼熟的特邀小记者，又开始在聊天窗口里欢乐蹦跶。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在不在？求再多康一眼。 筱筱：是想还钱了吗？可以鸭！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咱们能不提钱吗，谈钱伤感情，您说是不是？ 筱筱：别呀，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你再这样，我可要…… 筱筱：要什么？要还钱了吗？行，我支持你！ 特邀小记者：…… 刚刚准备说什么来着？被孙筱筱又一次成功带偏话题，特邀小记者一时间难以找回最初的感觉。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筱筱：回答一次五百块钱，你问吧。 特邀小记者：…… 筱筱：问呀！我还等着赚钱呢。 特邀小记者：打扰了。 只要脸皮厚，没有什么八卦可以秒杀我。自从沉迷游戏，孙筱筱创作了一条全新的人生信条，屡试不爽。 只是，躲得过特邀小记者的八卦，躲不过闲人的好奇。 刚送走特邀小记者，闲人的窗口又弹了出来。“徒弟，在不在。” 红裙女侠紧跟着传送至小萝莉身旁。 “在鸭！师父肿么了？” “剑客刚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礼物。快从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闲人敏锐地嗅到了不一样的苗头。 “没什么情况鸭！”小萝莉晃了晃脑袋，装出一脸无知。 “我才不信呢。”闲人瘪瘪嘴，“以闲人吝啬抠门的程度，连卖他一件装备都能讨价还价，啧啧，还送礼物！” 孙筱筱略加思考，反正也不是天大的秘密，还是和闲人说一声。 “是他要到我这边办事，顺便见一面。可能，他是要准备见面礼吧。” “什么？” “哎？” 孙筱筱平平淡淡的解释，却换来闲人连发数个震惊的表情包。 看起来，好像不是小事。 “你们要见面了？” “是鸭，他来办事，顺便而已。”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孙筱筱疑惑不解。 “天呐！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 红裙女下一溜烟似的又不见了。估摸着，是传送去了雪中剑客面前。 “啊，好累！”孙筱筱的脑容量有限，小脑袋瓜不容许她有多余的空间，容纳这些糟心的绯闻。 “困了吗？那早点休息。”还连着语音，雪中剑客听到了孙筱筱的哈欠声。 “有点。”早上起太早，能提着一口气坚持到夜里，实属不易。“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再聊。” “周一有双倍玲珑塔，明天带你试试。” “好呀！明天见。” 如果镇妖是这款游戏里的入门级连续挑战，那玲珑塔，就是更高级的连续挑战，一周有且只有四次挑战机会。 孙筱筱早就想去看一看新场面。 只是迫于四十级后才准入的条件，所以一直忍着。 这下好啦！明天就可以一睹玲珑塔真容，想想还是有些小激动呢。 工作苦吗？苦！ 加班累吗？累！ 但生活里，总得有一些草莓味的糖。 或许是多了一份对玲珑塔的期待，连一向不爱搭理人的章鱼，也看出孙筱筱兴奋异常，“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能混成经理助理，章鱼肯定有过人的观察能力。显然，孙筱筱只是在说场面话。 她也不戳穿，只冷静提醒，“这是上班时间，你注意点。” 孙筱筱只得耷拉着脑袋，勉强应了一声。 幸好，手机与电脑都在显示工作画面，挺应景。 周一照常加班。 不幸中的万幸，加班只到八点。 雪中剑客应该没有等太久吧。孙筱筱一边登录游戏，一边暗想。 咦？他不在？ 还以为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呢！当孙筱筱注意到一直亮着的头像，也会出现灰色的离线状态时，还是有点小意外。 更意外的是，没有等到雪中剑客的消息，反而等到了云中鹤的好友申请。 云中鹤：刚来吗？等你很久了。 筱筱：我刚来，肿么了？ 云中鹤：不想跟你兜圈子，咱们长话短说。 妈呀，这气场。 哪怕隔着一层屏幕，孙筱筱也能自动脑补女神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我没有欠她钱吧？不由后退三步。 筱筱：那什么，您说。 云中鹤：因为你的出现，剑客已经不像以前的他。 云中鹤：最近一周，剑客已经基本不和我们组队刷活动刷日常了，这已经严重影响了队伍进度。 云中鹤：我希望你明白一点，剑客是我们的队友，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云中鹤：你和剑客的关系，我们不在意。 云中鹤：但你不能影响我们这支队伍！ 云中鹤一口气发来好多条消息，上一条还没有看完，下一条又冒了出来。孙筱筱只好选择性查看重点内容。 筱筱：我也不是故意的。 确实不是故意的。 大神的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规则？搞不懂情况的普通玩家，果然和大神不能在同一个频道。 筱筱：那你想怎么办呢？ 云中鹤：离剑客远一点，别影响我们。 筱筱：咳咳，答应你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我能弱弱地问个问题吗？ 云中鹤：你问。 筱筱：你是不是吃醋了？ 三秒内，云中鹤没有回复。 筱筱：你是不是，在用队伍做挡箭牌。其实是你自己，想让我离他远一点。 十秒内，云中鹤依旧没有回复。 筱筱：好吧，我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秉承看破不说破的原则，但人被都逼到悬崖边上了，也就不用再给对方留什么必要的情面吧。 云中鹤直接选择下线。 呼。 是被说中了吧。 平心而论，孙筱筱还是挺能理解云中鹤。自己与雪中剑客只是短时间接触，也能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更何况是她。 比自己早认识那么久，比自己早接触那么久。 日久生情。只怕云中鹤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吧。 “啊，不去想了，好烦。”不等雪中剑客上线，孙筱筱起身，准备洗漱。 第81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3) 雪中剑客是在孙筱筱准备关掉游戏时，才匆忙上线。“今天换我迟到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啦，一个多小时。” 至少到这一刻，二人的联系，还仅限于游戏。游戏外，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与工作，依旧是两条平行线。 “我得准备这两天的资料，今天没什么时间玩。” “没事啦，生活要紧。” “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是我的电话，微信同号。”雪中剑客发来一串数字。 孙筱筱注意到，有三个连续出现的数字六。 果然呀，富三代的人生，连手机号都与众不同。 孙筱筱在保存号码的同时，也给雪中剑客回拨了过去，刚响，她解释道，“这是我的，你也存一下吧。” 话音刚落，孙筱筱准备挂断。 想不到，在响第二声后，雪中剑客按下了接听。 “喂，筱筱，是我。” 同样的声音，以不同的方式传递到耳朵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语音里，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声，或许可以是陌生人。 但电话里，是朋友，是可以有更亲密关系的相知者。 “嗨，剑客。” “喊我的名字吧，还记得吗？” 记得。 孙筱筱努力回想了一秒，找到正确答案，“严一默。”严，一，默。孙筱筱又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 “早点休息，晚安。” “那晚安啦！” 临睡前，躺在床上，有好奇心的驱使，孙筱筱点开了严一默的朋友圈。 意外的，严一默没有选择三天可见。不过，他每周只发一次动态，还是属于转发公司文章的工作动态。 啧啧。 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内容嘛。 与此同时，严一默也正翻看孙筱筱的朋友圈。近半年可见，这意味着，他能看到半年内的孙筱筱。 有生活动态，也有工作动态。偶尔，还有一些心情不太好时的抱怨。 是活生生、有立体感的人，而不再是看不见表情的一串游戏数据。 “睡了吗？”严一默刚退出朋友圈，就收到一条云中鹤的消息，“我想跟你谈谈，现在方便吗？” “是队伍的事吗？” “是，也不是。” “那你说吧，我能跟你聊十分钟。”严一默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堆，心里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我最近有点忙。” “我还是决定去找新的队伍。” “决定了吗？”看不见云中鹤的表情，严一默也就读不懂这句话背后的情绪波动。 “你会挽留我吗？” “不会，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再见时亦是朋友。” “那我知道了。” “你和他们说了吗？” “还没有。” “那你记得和他们说一声，他们挺舍不得你的。” “那你呢？” “我？还行吧。” “你……你真的不会挽留我吗？” “已经挽留过了。但你执意离队，我也不会再勉强。”有时候，严一默真是不明白，云中鹤到底想要什么。 游戏而已。 快乐最重要，不是吗？ “那，再见。” 这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有人忙碌，有人安睡，有人痛苦，有人徘徊。夜晚，承载着人们最特别的情思。 转眼又是一天。孙筱筱是在周三下午，还在处理资料时，收到严一默发来的微信消息，“我忙完了，你呢？” “还在忙。哎。” 令人头秃。 新项目刚启动，工作小组还在招募新的小伙伴。丁经理与章鱼布置的所有任务，只好全压在她一人肩上。 累不堪言。 “那我等你下班。你的公司在哪里？” “我给你发个定位吧。”孙筱筱在发去定位后的第一时间，又补充道，“附近有家星巴克，你在那里等我吧？” “行。” “那我尽量不加班。” “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严一默淡定回复。 理想如此，但不加班是不可能的。当章鱼企图再丢来一份紧急文件时，孙筱筱以有急事为由，向章鱼提出交涉。 “章鱼姐，能不能宽限到明天呀？” “你是有什么事？” “家里亲戚来了，我得去接一下。实在不行……我晚上熬夜处理，可以吗？”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已经快六点了。 原本五点半下班，自打来了这里，孙筱筱只有加班与加更久的班两种选择。按时下班？那是不存在的！ “行吧。明天十点之前，必须给我。” 妈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铁面无私一心只有工作的章鱼，居然肯放我一马？孙筱筱就差点燃鞭炮，恭祝章鱼新春大吉。 趁章鱼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走。 在等电梯时，孙筱筱偷偷地摸出包里的口红，补了层妆。 不知道雪中剑客，哦不对，严一默，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第一次见面，能不能给他留一个不错的印象。 孙筱筱揉着自己的脸颊，心里有些慌乱。 上一次与网友面基，还是在大学的时候。有朋友到江城旅游，自己勉强当了一把导游，陪吃陪玩两天整。 但愿一切顺利啦！ 孙筱筱暗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星巴克里，人不多。站在玻璃门前、准备推门时，孙筱筱的心跳陡然加速，眼看就要跳出嗓子眼。 好紧张。 “我看到你了。”没等孙筱筱调整好紧张的心情，微信里，严一默已经发来笑脸，“我在靠窗的位置，你看到了吗？” 哎？ 顺着提醒，孙筱筱推门而入，只一眼，就找到严一默的准确定位。 黑色公文包斜放在身后，眼前的年轻男人，正挺直后背，端坐着翻看手机，似乎在处理紧要的信息。 有服务员经历过，脚步下意识加快。他的气场摆在这里，旁人不敢轻易打扰。 短发，留有浅浅的胡子，自带马卡龙男士香水的味道。 看得出来，严一默非常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 “让你等太久啦！我刚下班。”孙筱筱面对面地坐下，紧张得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不好意思啦！” “没事的。”严一默放下手机，眼神放柔，语气放轻，“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精美的小礼盒，郑重其事地递给孙筱筱。“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第82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4) 一条别致的银制项链，正安静躺在小礼盒内。有一颗闪烁着的小星星，成了项链最特别的点缀。 应该挺贵的吧？ 孙筱筱不敢猜想项链的价格，更不敢轻易接受。 “不用啦，你看我也……” “收下吧，只是见面礼。” 是闲人出的主意。当她收到严一默的询问时，虽然有不正经的八卦，但也有正经的想办法，最后得出结论： “与其送常见的口红，不如送点特别的。” “比如呢？” “项链呀！你是不是傻？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抵挡住项链的魅力。” 如果说，女人的口袋里，总是缺一只合适的口红。那么同理可得，女人的配饰里，一定会缺一条合适的项链。 闲人苦口婆心，将女人们心照不宣的常识，陈述出来。 “明白了。”严一默略有思索。 “我就帮你到这里啦！你加油！” 关掉对话框，严一默本想按以往的经验，找到昂贵的价值。但以孙筱筱的性格，越是昂贵的礼物，越是不肯收下。 故而作罢。 “这样好吗？”孙筱筱有明显的犹豫。“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哎，那，那我请你吃这顿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严一默笑了笑，眼神更加柔和。 “那我看看吃什么。”好像不太妥当，孙筱筱立马改口，“不对，应该问你，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都行。” “那……”孙筱筱不再拒绝，收下礼物的同时，翻开app，找了家口碑不错、价格适中的中餐厅。 虽然，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但，孙筱筱并不太懂其中的道理。她只注意到，严一默动筷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不好吃吗？”孙筱筱愣了愣。 “味道还可以，只是我在想事情。”严一默顺势抛出问题，与孙筱筱交流道，“小鹤离队了，你怎么看？” 小鹤是云中鹤？！ 怎么会？！ “上次，你不是劝住了吗？为什么还是离队了呀？” “不太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严一默耸了耸肩，表情格外淡定，仿佛在讲述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她说最近工作太忙，又要频繁出差。” “可能会卖号吧。” 是看到严一默淡定神情的的一瞬间，孙筱筱忽然理解了那天的沉默。 明明是云中鹤主动找到自己，最后反而是她，一言不发，直接退出游戏。 “那怎么办？” “她说，会帮我们留意更合适的队友。”严一默夹了一块红烧肉，准备放入口中，“或者，找个买家接手队伍。” “啊哈，那她的号，肯定很值钱。” “一般般。”严一默又夹了一块排骨，但不急于吃，“网络游戏都这样，投入成本或许是价值的十倍。” “啊？什么意思？”孙筱筱数学不好，一时间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比如我吧。”严一默放下筷子，屈指一算，“前前后后大概花了四十多万，现在也就能收回六七千。” 妈呀！ 孙筱筱惊得掉了筷子。 四十多万？这是什么概念！在最缺钱的时候，孙筱筱连四块钱，都得精打细算，恨不能少花一分钱。 而严一默，连眼睛都不眨，可以直接投入到游戏里。 四十万于他，无非只是零花钱。 差距呀！赤裸裸的差距！ “咳咳，你吓到我了。” 严一默只当是投入与回报的巨大差距惊到了对方，暂时还想不到，是四十万的巨款，令孙筱筱大开眼见。 “这游戏嘛，要么花钱，要么花时间。” “是很难吗？” “与难度无关。”严一默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往往萌新只能坚持到一两个月，后期太耗心力了。” “比如一件装备，我不仅需要升级属性，还要修改属性。” “只要是与属性挂钩的道具，游戏里的产出就极其有限。” “要么花钱，直接从其他玩家处收购。” “要么花时间，多刷副本，多刷活动，期盼几率。” “呀，这么复杂？”以孙筱筱的脑容量，显然，她还不能完全理解。 “我猜，你也玩不了太久。” “噗。”孙筱筱正在尝南瓜饼，他的话音刚落，她差点就被噎住。“我尽量嘛，主要是要加班。” 这是实话。 当然，也是客套话。 更何况，还没有完成邮件里的最终任务呢！孙筱筱还不知道，如果半途而废，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要试试吗？ 不敢不敢。 孙筱筱赶紧将多余的念头甩出脑外，“你知道的啦，我手里有个新项目，还得偶尔应付其他差事，苦不堪言。” “你太拼了。” “没办法，要养活自己嘛。”孙筱筱摆了摆手，略带无奈，“想要多攒一些钱，不想再过以前的苦日子。” 有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好。 吃饱喝足，孙筱筱起身准备主动付款，却被服务员告知，“不好意思，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严一默的笑意更浓，连眼角也染上五六分。 纳尼？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带你这样的，说好我请客的！”孙筱筱重重地拍了拍严一默的肩膀，以表达强烈谴责与不满。 “你可以请我喝奶茶。”严一默反手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轻轻的。 “好吧。”孙筱筱嘟着嘴，只能点头。 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或许是家庭环境培养的结果，严一默一举一动，皆显得绅士范儿十足。 在送孙筱筱返回宿舍的途中，即使手里多了一杯格格不入的廉价奶茶，也丝毫不影响严一默的路人缘。 甚至，有犯花痴的年轻小姑娘，拿出手机，偷偷按下快门。 “你看，有人在拍你耶！”孙筱筱满是羡慕。 “说不定是在拍你。” “怎么可能啦！我这么普通，没有人愿意偷拍我的。” “不可能。” “真的，我从来没有遇到……” 孙筱筱的过字未出口，严一默已掏出手机，正大光明拍了一张，将孙筱筱满脸错愕定格在画面里。 “你看，这就有了。” “喂！你这不是偷拍。”孙筱筱的反应又慢了一拍，“哦不对！你快删了！” “不删，留着当纪念。”严一默笑意更深。 第83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5) 太讨厌了！ 以孙筱筱的简单思维，哪里想得到，严一默有这么“讨厌”的一面。“不行不行，你真得删了。” 哪能让他留着自己的黑历史照片呀！ 哪能让他留着做表情包呀！ 孙筱筱用脚趾母也能猜到，随手抓拍的瞬间，会是一张特别夸张的表情。 “你让我删掉倒是可以，不过——”严一默欲言又止，点亮屏幕，拿着手机有意地在孙筱筱眼前晃了晃。 不过什么？ 孙筱筱想不出他的条件。 “你让我大大方方拍一张。” 噗。这算什么条件？这更像是要挟吧！ 孙筱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行，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连连摇头的同时，还刻意躲闪严一默的镜头。 “反正机会给你了，是删还是不删，看你自己。”严一默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态度，静等孙筱筱的选择。 真是欠揍！ 孙筱筱恨不能挥动小拳拳，朝他胸口多捶两次。 “喂喂喂！不带这么欺负人！” “公平交易，你让我删一张，就得给我补一张。”严一默逻辑缜密，不给孙筱筱反驳的丝毫空间。 行吧。 谁让对方手里握着自己的把柄。 孙筱筱只好点点头，随意找了棵可以倚靠的大树，摆出最非主流的姿势，四十五度仰望点点繁星的夜空。 “好了吗？”孙筱筱不敢眨眼。 “好了。” “那你删了吗！”孙筱筱大步跳到严一默面前，试图确认。 “喏，你看。”严一默翻到相册，递出手机，“我是很讲信用的。” 这还差不多。 孙筱筱又跳回原地，拉开与严一默的距离。 “你呀，真是。” 严一默话音未落，有朝孙筱筱打招呼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妈呀。 我的妈呀。 是章鱼的声音！孙筱筱不敢回头，又不得不回头，扯出僵硬的笑容，“嗨，章鱼，好巧哦，我刚吃完饭。” 章鱼刚下班，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职业妆。疲倦的神态里，硬是留着一丝拼搏。 “是你同事吗？”严一默低声问道。 孙筱筱点点头。 章鱼狐疑地打量着二人，好像能看出点什么，好像又看不出点什么。 见人太多，识人太广，当章鱼察觉到严一默的气场时，她能径直断定：这人不简单，不是一般人。 他和孙筱筱站在一块，只能证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回去记得加班，我还等着要资料。”章鱼顺手将一份文件，从背包里取出，交给孙筱筱，“注意核对内容。” 要不要这么残忍？ 要不要这么悲壮？ 在办公室被抓住加班，在宿舍被抓住加班，也就认了。 走在大街上无意偶遇还能被抓住加班，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时候要？”所有的想法只能想一想，孙筱筱问出口时，声音已经嘶哑。 “尽快。”章鱼拍了拍孙筱筱的肩膀，给出“我相信你可以完成”的眼神，“那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明天见。” 哦不对，多么希望明天、明天的明天，再也不要见到你！ “哎，你看，我又得回去加班了。”呵呵，真是意外之喜。孙筱筱狠狠地朝空气出拳，恨不能多砸两次。 真是可爱。 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严一默伸手，忍不住揉了揉孙筱筱的脑袋。每揉一次，严一默的笑容更多一分。 “喂喂喂，你在干嘛！”孙筱筱浑身打了个激灵。 “抱歉，没忍住。” “喂喂喂，我不是宠物呀！” “哈哈！我真的忍不住了！”严一默憋了许久的笑声，在这一刻得到了尽情释放。一边笑，一边揉了揉肚子。 有不知所以的路人从一旁走过，朝严一默多看了一眼。 “你还笑，我都快哭了。”有不知名的气体堵在胸口，孙筱筱无法流畅地完成全套呼吸，“太气人了。” “那你会想辞职吗？” “哎？这个……”孙筱筱愣了愣，认真思索三秒，“偶尔？我也不知道。” “至少你有辞职的选择。”严一默换了一种口气，似是安慰，也似在自言自语，“等你没有选择时，你才……” “哎？你刚说了什么？”有一阵风吹过，孙筱筱漏听了最后几个字。 “我在说，你是不是快到宿舍了。”严一默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建筑物。 “哎呀，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想到回去之后加班的惨状，孙筱筱真是怕了。“我还不想回去。” 大不了熬夜嘛。 再大不了通宵嘛。 孙筱筱决心以行动表示叛逆与不满。 “那我们再走一走。”严一默绕过挡路的路标，淡淡开口，“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想听吗？” “好呀，你说。” “我其实，不太想接手家族的工作。”说这话时，严一默的眼神飘向远处，最终定格在虚无的未来。 “哎？” “是不是不可理喻。”严一默自嘲道，“我在手术成功后，和堂弟谈过一次。堂弟只说了一个字，傻。” 堂弟的声音绕在耳畔，哪怕更换时间与地点，也无法彻底抛在脑后。 “哥，你是不是傻。你要是这么想，爷爷得有多难过。” “你说得对。” “这件事儿，我会替你保密的。不过，你不能和其他人说，知道吗！” 当长孙就得有当长孙的样子，这是从小强行灌输给他的枷锁。只是，没有人问过他，给出的梨子，是不是他最初想要的苹果？ “那你真正想要什么呢？” 像是被雷击中。当孙筱筱反手提问时，严一默被击中了灵魂。 “我吗？你会想知道答案吗？” “当然呀！”孙筱筱白了他一眼，仿佛在嘲讽“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认识其他人，当然只想知道你的答案呀！” “我想……”内心紧闭的闸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严一默顿时语塞，“自由吧，我想要自由。” “那就给自己一点自由好啦！”孙筱筱眯着眼，笑道，“比如，你可以关机。” “嗯？” “哪怕是十分钟嘛！不去理会他们就好啦！自由是自己给的，不是他人赋予的。” 简单至极的道理，就像一道光，洒在昏暗的角落。 第84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6) 窗外雨声不断，雷电不歇。小一默转头看向窗外，内心犯了愁：这么大的雨，一会儿我该怎么回家呀？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胖孩子，撞了撞小一默的胳膊，“嘿，你没有带伞吗？” “没有。”小一默摇了摇头。 “那我把自己的伞借给你吧！”胖孩子从抽屉里取出儿童专用折叠伞，递给小一默。 “那你怎么办？” “没事啦！我妈会来接我的。” 胖孩子同样扭动脑袋，看向窗外。只是，他的视线落在挤满家长的校门口，试图从人群里辨别妈妈。 真好。 羡慕。 小一默接过雨伞，心里又酸又涩。 “看到啦！我妈来了！”胖孩子兴奋得手舞足蹈，连忙背起小书包，“明天见！” 多么希望也能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 多么希望忙得不可开交的父母，也能抽出一点时间，接自己放学。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一默撑着小伞，小手紧紧地握着伞柄，仿佛在抓住最后一丝勇气。 如果说，小一默能找出合适的理由，为父母不来接自己而辩解。那当他回到家的一瞬间，心态完全崩裂。 “怎么这么晚？”严爸爸看了看悬挂在客厅最显眼处的吊钟，厉声问道。 “对不起。”小一默捏紧了书包带。 严家有严格的时间观，必须在五点半之前到家，否则视为迟到。 “回答我！” “今天下雨，路上耽搁了。”小一默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泥巴。 他不敢直说，是踩到了青苔后重重地摔了一跤，才误了十分钟。 膝盖有点疼。 但父亲的斥责，更令小一默心疼。 “去！抄三遍家规！” “我知道了。” “还有，你的伞，是从哪里来的？”意料之内，严爸爸没有注意到小一默的淤青，意料之外，他注意到了伞。 严家不会用满是卡通图案的伞。 太幼稚，不利于儿童快速成长。 “是同桌借我的。”小一默瑟瑟发抖，是吹了风之后的冷，也是面对严爸爸斥责后，本能害怕。 “不许伸手用他人的东西，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严家家规第三条：不许欠他人的情。 “我错了。”小一默努力咬住下嘴唇，不让悬在眼角的眼泪溢出眼眶。 “这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么点雨，难道不会用跑吗？”在严爸爸眼里，淋雨是小事，借伞是大事。 小一默拎不清主次，是该教训。 那天夜里，小一默挨了一顿打。 次日，小一默发烧了。严妈妈不准请假，只在他的书包里，多准备了点感冒药。 “男孩子，哪能这么娇气。”严妈妈唯一的温柔，是递来一杯温水。 不知怎的。 当严一默察觉到内心里多了一束光后，莫名的，他想到了这件往事。 “在想什么？看你不说话。”孙筱筱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别告诉我，你在想刚才的章鱼小姐姐？” “没有。”严一默晃了晃脑袋，将刚才的回忆说了出来，反问道，“你怎么看？” 孙筱筱呆了一秒。 以她的脑回路，哪里想得到，表面光鲜亮丽的严一默，背地里会有这样一段经历。 不近人情。 不像父母。 “不知道哎。”孙筱筱拿捏不准严一默反问的用意，只好模棱两可回答道，“你还有别的故事吗？” “我想想。” 小一默的十岁生日，是在父亲的责备声里度过的。 在严家，每逢十岁，都得大办一场，更何况是长孙的生日。 有心人早早地就开始筹备礼物，只为在这场生日宴会里，借祝贺之名，与严家拉近距离，哪怕只是半分。 偏偏，作为主角的小一默，因班主任另有交代，多在学校留了半小时。 迟到了。 当小一默回到家里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 有拿着酒杯的、不认识的陌生叔叔，前一秒还在与严爸爸有说有笑，下一秒，看到小一默出现，立刻止住了交谈。 “又迟到了。”即使有他人在场，严爸爸对小一默的教育，也未有片刻放松。 “班主任留我画黑板报。”小一默仰着小脸，试图解释。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飘落的粉笔灰。 堂弟端着一块蛋糕，在一旁忍不住称赞，“哥，还是你厉害。” 严爸爸锁着眉头，拽着小一默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书房。气氛之瞬变，表情之可怕，连堂弟都被吓呆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今天特别重要，不可以迟到。” 书房内，严爸爸“啪”的一声，用长尺狠打了小一默的掌心。 疼。 小一默顿感痛楚。 “为什么又不听话？” “是班主任喊我的，我……” “啪。”又一声。 “还学会顶嘴了？”严爸爸的眉头，皱得更厉害。 小一默委屈极了，憋了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哽咽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班主任……” “啪。”第三声。 “难道，你不会请假了吗？难道，在你眼里，黑板报的事更重要吗？” 小一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今天爷爷很生气。”看到小一默的眼泪，严爸爸依旧严肃，丝毫没有慈父的模样。 “爷爷他，他生气了。”小一默浑身一颤。 若说严爸爸的生气，可以用教育的方式当场发泄。 那严爷爷的生气，可就没有那么好收拾。 “你是长孙，明白吗？”严爸爸的大手重重地落在小一默的肩上，许多事，不必多说，不必明说。 小一默低头，不再顶嘴，不再落泪。 是啊，是长孙。 当堂弟正在美滋滋吃着蛋糕时，他甚至连盛有蛋糕的碗筷，都不能随意碰触。 “我错了。”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严爸爸冰冷的态度，这才有片刻松动。 “我是长孙，得有长孙的样子。”小一默吸了吸鼻子，双手不自觉握成拳。 “以后遇到这种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小一默拼了命地，将最后一滴眼泪逼了回去，“和班主任请假，绝对不再迟到了。” “这才是好孩子。”严爸爸结束了交流，将身边的抽纸递给小一默。“擦一擦眼泪，一会儿去见爷爷。” 第85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7) 凉风吹过，吹散了严一默的回忆。回过神来的他，忽然笑了笑，像是对自己的，又像是对孙筱筱的。 她真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这些事，他从未对他人说过。 一度深埋于心，想让它烂在时间里。 “现在呢，你怎么看？” “我想问问你哎。”孙筱筱犹豫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却是无比的坚定，“你是不是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严一默没有回应。 孙筱筱咽了咽口水，又补充道：“他们要你活成他们期待的样子，却看不到，他们要你活出自己的样子。” 这是实话。 严一默无力反驳。 “你这样会很累的呀！”孙筱筱陡然抬高尾音，“太累的时候，就会生病。”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从小生活在这般高压的环境里，或许……啊呸，想什么呢。孙筱筱赶紧抽回思绪。 “你说的都对。” “那现在呢，你想活成什么样的自己？” “想不到答案。”严一默轻轻摇头，像是在自嘲，连脸上的笑容，都在此时多了七八分无可奈何。 “叮铃铃，叮铃铃。”恰在此时，严一默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是乖乖熊宝。 “歪，是剑客吗？你赶紧上游戏。” “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吗？” “小鹤要直播拆号！” 乖乖熊宝的声音特别大，连站在一步后的孙筱筱，也听见了这句话。 不是吧？拆号？ “你们劝劝她，我实在……”严一默正在继续重复“来不了”，孙筱筱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还是去看看。” 是女声？ 乖乖熊宝瞬间沉默。再说话时，声音不再激动，“那你忙吧，我们再劝劝。” “嗯，好，我再晚点联系你们。” “为什么不去看看呀？”在严一默挂断电话的同时，孙筱筱极力劝道，“刚才我都听到了，她要拆号！” 严一默停下脚步，转身，紧紧盯住孙筱筱，三秒不移动。 “你是认真的？” “当然呀！” “为什么？” 哎？需要理由吗？反而是孙晓晓，又跟不上严一默的节拍。“你们是朋友嘛，好歹认识这么久啦。” “我不喜欢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任何时间。”看出来了，孙筱筱的真不懂。没办法，只好明说。 “那你的意思，小鹤对你是无关的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严一默收回笑容，变得有些严肃，“我是来玩游戏，小鹤她是被游戏玩的。” 听不太懂。 不过嘛，孙筱筱不会选择继续追问。耸了耸肩，她淡淡地开口，“别板着脸哦，你得多微笑。” 严一默又停下了脚步。 “别告诉我，没有人教过你微笑？” 有吗？ 没有吧。 他们只会教我，不要哭，不能哭，要坚强。 你是第一个。 严一默轻笑出声，以笑回答。 “好啦，我要回去加班啦！”孙筱筱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一想到“加班”二字，她就愁容密布。 “我可以陪你。”严一默扬了扬微信，“等回到酒店后，跟你开语音。” 原地挥手。 严一默看着孙筱筱渐渐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今天的月色真美。 只是，孙筱筱没有欣赏月色的心情，工作第一！在她抽出文件的一瞬间，脑门疼。 可恶的章鱼。 万坞的章鱼。 孙筱筱恨不能多点一份烤章鱼，以吃发泄。 是在处理到第三页时，严一默才发来语音，“不好意思，刚到。” “没事啦。”孙筱筱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回道，“你现在是不是要上游戏？我得一会儿才能上。” “嗯，我看看。” 刚登录游戏，严一默的消息框瞬间爆炸。无一例外，全都是询问关于云中鹤直播拆号原因的留言。 这些人，显得慌。 有关心这件事的时间，不如 严一默没有任何回复，一一点了关闭。 只是，在众多消息里，闲人的留言，显得格外特别。“剑客！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拍合照？” “没有。”严一默飞快地回复道。 “居然没有？那你们都干嘛了？”闲人在线秒回。 “吃饭而已。” “啧啧，你能骗别人，你还想骗我。说，是不是对我家徒弟有意思？” 严一默没有明确表态，只发出变猪头的表情包。 “我可告诉你！要是对我家徒弟有意思，得过我这一关！否则，没门！” “过什么关？”严一默在回复的同时，跟着念出声。 “你是在跟我说吗？”孙筱筱不确定。 “没有，我在和你师父聊。” “哎？我师父都和你说什么啦？”孙筱筱好奇地问出口。 “保密。” “啧啧，不说拉到，过一会儿我直接去问师父！” 严一默有点过分。 但想到更过分的章鱼，孙筱筱也就转移了生气。 是在和闲人对话的同时，严一默收到了云中鹤的消息。简短，但又复杂。“我会在十二点拆号。” 现在是九点过。 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严一默本不想回复，但想到孙筱筱的理由，“你们是朋友”，他还是敲了敲键盘，“确定了吗？” “我以为你不会回。” “还是会问一问。这号，你付出了挺多心血。” “是挺舍不得，但是又必须放下。” “确定就好，以后好好生活，别在游戏里，花太多心思。” “你真的不会挽留我吗？” “不会。”严一默发出摇头的表情包，态度坚决，“你还想我们怎么劝你。” “我只想你劝我！”一个感叹号，出卖了云中鹤的内心。重点是你，不是你们。 可惜，严一默不懂。 他也不愿意弄明白。 切换回与闲人的对话框，严一默看到对方的态度。“自拍一张，十级带速度宝石五颗，否则，没门！” “你就不怕被筱筱知道，你是在卖徒弟吗？”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她肯定不知道。” “真的吗？” “不对，等等！那你是默认了吗？！” 严一默不说话。 “封口费！听到了吗我要封口费！”屏幕的另一边，闲人彻底炸锅。 这绝对是年度大新闻！ 还有比这更劲爆的消息吗？没有！ 必须狠狠地敲他一笔！ 第86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8) “叮咚，您有一封请邮件，请注意查收。” 还真懂时。 孙筱筱刚敲完文件的最后一个字，邮箱就发出提示声。呼，且让我看看，又有怎样刁钻的内容。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在十二点以后关电脑。”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妈呀，明天八点半有早会！ 还想着早点忙完，早点休息，这不是要人命吗？ 可是，当严一默告诉她，云中鹤将在十二点直播拆号时，孙筱筱忽然明白了邮件的用意，也就不在郁闷。 “刚忙完，我现在上去看看。” 小萝莉刚一出现在长安街头，立刻，就被眼神锃亮的吃瓜群众抓住现行，连忙发出飞鸽传书：“快来看！主角来啦！”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孙筱筱来不及思考答案，又一秒，全服三分有一的玩家，立刻围聚在小萝莉身边。 当前频道瞬间刷屏，滚屏速度不低于一秒钟三条信息。 哦豁。 不给孙筱筱屏蔽的时间，画面又卡住了。 “好气呀！电脑又卡了！”孙筱筱将鼠标砸向桌面，惊呼出声。 “你在哪里？” “长安城门。不知道为什么，人特别多。” “你点屏蔽后，传送到我这里。” 孙筱筱努力屏蔽，当出现传送加载条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发生了什么？他们似乎都在围观我。” “不是什么大事。” “不可能吧？”听得出来，严一默有刻意缩小事实。 “有人把我们组队的事，发到了论坛。”严一默顿了顿，似乎在克制情绪，又像是等待孙筱筱的反应。 “就这样吗？” “就这样。”严一默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只是，他们将小鹤拆号的新闻联系在一起，补出一篇八卦。” “噗。”这群人，是鸭蛋不够咸吗？ 吃瓜十八年的孙筱筱，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成了被群众吃掉的瓜。 孙筱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摇摇头。 画面里，小萝莉穿过层层人群，终于抵达目的地：雪中剑客正在游戏之巅、昆仑山顶等着她。 这里白雪皑皑，人迹罕至。 常有自动袭击人的野兽出没，一不小心就进入死亡状态。 不但如此，从山底到山顶，更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依靠步行的办法，至少移动十分钟。 但这里胜在风景优美，能俯瞰大半个游戏世界。 自从看过其他玩家分享的精美图片，孙筱筱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来亲眼看一看。 是小萝莉眼中的世界，将孙筱筱从人群的议论声中，抽离出来。 “哇！好美！我好喜欢！”孙筱筱忍不住用手拍了拍桌面，以表示内心的激动，“我好久好久渴望来这里！” “这里安静，没人。” “那我去附近看看。”孙筱筱一边说着，一边操作鼠标，指引小萝莉朝前走。 “别去，那里危险。” “危险”二字还未落音，一头猛虎突然从草丛里窜去，张开血盆大口，眼看要咬住小萝莉的要害处。 “妈呀！”孙筱筱吓得丢掉鼠标，瑟瑟发抖。 雪中剑客朝前疾走，抛出衣袖里藏着的暗器，先老虎一步，将它置于死地。 “别到处走。” “可是，我想去看看嘛。”小萝莉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眼巴巴地朝四周张望。 “拿你没办法。你过来，靠着我，我带你往前走。” 恰是在小萝莉刚接触到雪中剑客的一刹那，有坚定不移的吃瓜群众，翻山越岭，来到二人身边。 “我看到了！他们真的在约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只是在世界频道唠唠嗑聊聊天的好奇宝宝们，纷纷点击传送，再一次，将主角们围在人群中。 疯狂截图。 疯狂八卦。 游戏画面彻底变成马赛克。 “又卡住了。”孙筱筱话音未落，一条“程序无响应”的系统窗口，弹出在眼前，“啊，是卡死了。” “需要重启电脑吗？” 好像不可以。 孙筱筱清楚记得，邮件里的要求，是“十二点以后关电脑”。现在，才刚十一点。 妈呀。 还得坚持一个小时。 “应该，也许，大概，还可以坚持。”孙筱筱叹了一口气，转念道，“我去论坛看看八卦。”看都写了什么。 “那你得有心理准备。” “怕什么，我不信他们能写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长文。” 孙筱筱想得简单。 可当她看到三个小时前发布的帖子，已有十多页的跟帖，且赫然出现在今日热门推荐位置上时—— “这是不是一群脑残？” “袁隆平是不是让他们吃多了？” 红色高亮帖，只看一眼标题，就能让人想入非非：插足大神雪中剑客与云中鹤！神秘小号究竟是谁？ 神秘小号？ 发帖人就差明说是“神秘小三”吧！ 一棵树：“雪中剑客身边多了个叫‘筱筱’的萌新号，怎么看怎么有蹊跷。天天腻在一起，有图有真相！ 为了来路不明的萌新，雪中剑客还同多年队友云中鹤彻底绝交。 （此处贴有若干图。） 你们怎么看？ 更新！云中鹤直播拆号！” 一棵树又是谁？ 这些图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别看了，容易生气。”察觉到孙筱筱异常持久的沉默，严一默轻轻地笑了笑。 “我才没有生气！” “真的吗？” “真的！”带有感叹号的语气，说出来，连孙筱筱自己都无法相信。“他们怎么这么八卦，就不能安安心心玩游戏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严一默平静得不带一丝波动，“习惯就好。” “可是，他们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第三页第五楼：“这萌新是不是隔壁某大神的大号，专程用来勾搭男人？” 第三页第六楼：“我看不像，倒像是十八九岁的清纯女大学生。” 第三页第七楼：“我出一毛，十分钟内，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第三页第八楼：“我出一块，十分钟内，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居然还号召人肉？！”看到主楼是生气，看到若干回复后是好笑。一时间，孙筱筱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闲得慌。 确实闲得慌。 第87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19) 上眼皮与下眼皮不停打架，孙筱筱猛然低头后撞上了桌面，“哎呀，疼。” 再看了看时间，终于，十一点五十五！离目标时间只差最后五分钟。 “怎么了？”隔着屏幕，只能听到孙筱筱吃疼的惊呼，严一默连忙问道。“你哪里发生什么了？” “没事啦，就是磕到了书桌。”孙筱筱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回答。 真疼。 孙筱筱欲哭无泪。 好在，只剩最后两分钟。 孙筱筱深吸一口气，试图拿出八百米冲刺的决心。 只剩一分钟。 坚持就是胜利！ 就在进入关键倒计时后，全服频道沸腾了！云中鹤直播拆号的惊天新闻，开始在这里同步报道。 依旧是特邀小记者，从前方发回实时报道：“注意！云中鹤已解锁所有装备！” 为防止误操作，高级装备均由系统自动锁定。解除锁定，需要提前三个小时进行。 云中鹤是认真的。 “注意！云中鹤已卸下第一件装备！” “准备分解！” 时间来到十二点，本是满眼困意的孙筱筱，却被接二连三的前方报道惊醒。 原本还想着，十二点准时关电脑睡觉。看来，也不太可能了。 “我们要去看看吗？” 由于吃瓜群众纷纷退场，前往云中鹤所在的武器店，画面里，小萝莉终于可以挪动脚步，恢复正常活动。 “不去了。”严一默断然拒绝。 “那……那挺可惜的。” “第一件装备已被系统回收！” “第二件装备已被系统回收！” “第一把武器已被系统回收！” …… 热闹是属于全服频道的，与冷清的昆仑山顶无关。 小萝莉与雪中剑客并肩而站，只是，小萝莉正看着眼前的积雪，而雪中剑客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灯笼：呜呜呜，要是我能拥有一件这么极品的装备，做梦都会笑醒。 压马路的贼：那你就做梦去吧。 吹风扇不停电：可惜钱，可惜时间。 压马路的贼：这有什么可惜的，大神有大神的乐趣。 …… 世界频道里，特邀小记者刷出最后一条消息，“江湖再见，您的好友云中鹤已永久下线，本次直播结束！” 自在小妖怪：卧槽，居然是真的拆号？ 风吹屁股凉：对啊！大神的世界真看不懂。 压马路的贼：看不懂就对了！ 龙门一号：云中鹤再见！ 龙门二号：云中鹤再见！ 龙门四号：云中鹤再见！ 自在小妖怪：咦？怎么没有龙门三号？ 龙门五号：三号被禁言，五号代替发言！云中鹤再见！ …… 好吵。 孙筱筱按下屏蔽。呼，世界频道又安静了。 有结束围观拆号的吃瓜群众，正在转移阵地的路上。 当附近频道出现第一条属于八卦的信号弹时，小萝莉心一狠，干脆拉着雪中剑客，回到帮派。 非本帮人士，不可进入。 我就不信，这群闲得慌的人，还能跟过来？ “哎。”严一默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小鹤她，还是太年轻，” “其实也还好啦！你们有其他联系方式的吧？虽然不能一起玩游戏，但还可以是朋友的，对吧？” “应该不可以了。”严一默的叹气声越发明显，“有些朋友，只适合一起玩游戏。离开游戏，就什么也不是。” 残忍吗？ 残忍。 真实吗？ 这确实是真相。 严一默简单地，同孙筱筱讲了个故事：“还记得，在刚接触这款游戏时，我有幸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 那时候，一起升级，一起闯关。 一起从什么也不懂的小白，到慢慢研究透游戏内的各个玩法。 “我们第一次去镇妖时，什么也不会。没有任何攻略，一切全靠自己摸索。” “你看我现在，能单挑通关，但少了许多以往的乐趣。” 第一次参加擂台赛前，严一默与他的队友们，结为结拜关系。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有了“雪中剑客”的昵称。 他的兄弟们，有雪中狐狸、雪中花、雪中泪…… 甚至，在其中一人即将举办婚礼时，另外四人还以铁哥们的身份，分别送出999元的大红包。 “你们关系这么好！？”联想到雪中剑客对云中鹤不冷不淡的态度，差别这么大？孙筱筱惊觉不可思议！ “挺好的，至少在游戏里是。” 但雪中剑客语气陡变，“即便如此，你能猜到结局吗？” 最终，他们却因为各自拥有各自的新生活，挪不出更多的时间，而渐渐疏远游戏，也疏远了这段关系。 “以后常联系！” “有事找兄弟！” “莫问题啦，到时候咱们再约一杯。” 可是？ 结果？ 都成了一群躺在列表里，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路人。 因游戏而有交点的朋友，一旦失去唯一的交点，最终也会输给游戏。 “其实，我能理解小鹤。” 毕竟，曾经的他，也是把游戏看得重于生活的人。 有短暂的沉默。 严一默在思考，孙筱筱也在思考。 理解什么？ 什么理解？ 孙筱筱本就处在意识朦胧状态，勉强撑到现在的她，早已无力思考背后的深意。“啊哈，好困” 我得休息！ 熬夜不仅伤身，还容易伤脑。跟不上严一默的节奏，实属无奈。 更何况，身后的大床仿佛正在向孙筱筱招手，“快来睡呀，这里舒服。” 严一默笑了笑，扯回更多思绪，“晚安，明天见。” “晚安啦！”孙筱筱一字一顿，拖长尾音。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雪中剑客对你的好感度+10。” 不常抽烟的严一默，在孙筱筱挂断语音后，点燃了一根香烟。 是在抽烟的同时，他点了退出游戏。 当然，他有注意到，游戏内的好友窗口，一直在不停闪烁。有乖乖熊宝的消息吧？他也懒得去看。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这一刻聚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安静的生活里，又好像没有。一时间，他很难分辨。 心乱如麻。 严一默有了第一次理解。 点开手机，打开微信，孙筱筱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里。 “晚安。”对着头像，他轻声重复。 第88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20) 原本计划周五返程，为了多待两天，严一默硬是将时间改到星期天夜里。 好在，周末不太忙，天公也作美，孙筱筱腾出不少时间，准备与严一默好好地在市里转一转。 只是，让路痴带路，显然不可靠。 “哎？明明按照导航给的路线，就在在附近呀！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第一站，孙筱筱定在市里最出名的影视拍摄基地，国内不少制作精良的武侠江湖剧，都会在此处取景。 按理，不可能找不到。 孙筱筱一头雾水，对着导航仔细看了三遍，硬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严一默买来两瓶矿泉水时，孙筱筱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孙筱筱摇了摇头。 “让我看看。”导航规划的路线并不复杂，只是在辨认岔路口时，还不够明确。“朝左走七八百米，再右转，应该就到。” 哎。 路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只是普通的周末，影视拍摄基地内游客并不多。孙筱筱慢悠悠地买到票，又慢悠悠地晃进城。 “哇！好棒！” 当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城墙、城市、青砖、白瓦，一一进入视线范围内时，孙筱筱忍不住感叹。 “你也是第一次来吗？” “对呀。”孙筱筱由晴秒切换多云，忍不住继续发牢骚，“没有周末的我，只有加班与被加班。” 再默默许个愿，期盼章鱼姐姐不会在半路上杀出通电话。 “那我们需要领一份导航图。”严一默走向导游窗口，取出影视拍摄基地俯瞰图。 妈呀。 孙筱筱瞅了一眼，目瞪口呆。 整个基地分成四大区域，每个区域内又有不同的推荐去处，是真眼花缭乱系列。 从未看懂地图的孙筱筱，发出灵魂拷问：需要这么复杂吗？导航图就不能简单简单再简单吗！ “想去哪里？”严一默转身问道。 “我都可以啦！你呢？”孙筱筱才不肯说，看不懂地图的人永远没有发言权。 孙筱筱的心思明摆在脸上，严一默只一眼，就能猜个七八分。 “那就随便走走，看到什么是什么。”犹豫一秒，他将地图叠成三层，放入包里。 穿过城门，是一条笔直的东大街。左边有一座三层木楼的茶肆，还未走近，阵阵茶香已飘入鼻腔。 茶肆门口摆着儿时见过的糖人摊。 “我想去看看糖人。”今天的孙筱筱，扎着双马尾，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的模样，十分充满青春感。 连制作糖人的老爷爷，都忍不住在将糖人递给孙筱筱时，多问了一嘴，“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孙筱筱只当老爷爷夸自己年轻，笑嘻嘻地回答，“周末，不上课。” 严一默站在一旁，也在不经意间有了微笑。“你都多大了，还要扮学生。” “心情好才这样。”孙筱筱咬了一口糖人，笑容更甜。 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摇晃章鱼的肩膀，当面质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虐我！ 有年轻妈妈迎面疾步走来，她的身后不远处，是哭红双眼的四五岁小女孩，一边小跑，一边擦拭眼泪。 “妈妈，妈妈，等等我。”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哭腔，吸引了孙筱筱的注意力。 年轻妈妈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反而加快步伐。 “呜呜呜。”小女孩哭得更加伤心。 “哭哭哭，你一天到晚除了哭，还知道什么！”年轻妈妈头也不回，只冷冷地丢出这句话，没有丝毫温度。 “不哭，我不哭了。”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明明止不住眼泪，却偏偏想要扯出笑容，“妈妈，你看。” “滚开！” “妈妈，妈妈……” 年轻妈妈继续朝前走，但脚步有明显放缓。 小女孩就是趁这一机会，奔跑上去，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角，不肯松手。“我错了，妈妈，你别生气。” “下次还再犯吗？” “我不了，我听话，妈妈不生气。”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真的不要你！”认真的口气，一点儿也不像只是威胁。 触景生情，孙筱筱愣在原地，连手中糖人碎了一角后落在手背，也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严一默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时候，我妈也做过类似的事。” 忘了是哪一天，也忘了具体的时间，只有孙妈妈决绝且冷漠的背影，还残留在孙筱筱的记忆里。 “这日子，我过不了。” “我要去追寻我的幸福。” “嘭。” 关门声猛然响起，还在背诵文言文的孙筱筱愣了愣，才想到应该推开门追出去。 但在打开门，看到孙妈妈已不见踪影时，她选择了放弃。 即使追出去了，又能怎么办呢？ 没有眼泪。 没有挽留。 没有再见。 “我那时候啊，就真的特别希望，我妈能回头，哪怕只有一次。”至少在回头时，孙筱筱还能继续自欺欺人。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鼻子有点酸。 “你知道吗，我能理解她的选择。只是，她不理解我的难受。” 如果，不被父母喜欢的孩子，不配拥有幸福。 那么，被父母定义成多余的孩子，甚至不愿意搭理她的死活，又该怎么办呢？ “我不怪我妈，只是有点，有点……” 风把沙吹进眼睛里了，孙筱筱伸手揉了揉。 严一默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要开口，试图安慰，却发现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语。“你还好吗？” “还好啦！”孙筱筱由阴转晴，再转身的同时，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呼，刚才是想得有点多。” 看来，都是有过故事的人。 一个经历过生活的考验，一个经历过命运的考验。 都曾以不同的方式，徘徊在生死边缘。 “你很勇敢。” “没办法，生活逼出来的。”孙筱筱咬了一口糖人，这才发现，手背上早已满是黏糊糊的糖渍。“哎呀。” “给你纸。”严一默从口袋里，抽出常备着的湿纸巾。 “你是不是什么都有？”看着口袋不大，但里面装着的东西还蛮多。“除了手机、钱包，还可以有什么？” “你猜。”严一默笑了笑。 第89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21) “酒香不怕巷子深。”再往前走，孙筱筱注意到转角处立有石碑。 深吸一口气，淡香而又清甜的酒味，混杂在空气里，正沁入每一丝毛孔，一点一滴，不留一丝缝隙。 而在相反的方向，白色的墙面上，贴有演出节目单。孙筱筱看到，最近一场节目，十七分钟后开演。 愁人。 朝左走还是向右走呢？ 秉承“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的想法，孙筱筱难以在短时间内给出答案。 “想去看什么？”严一默又递出一张湿纸巾，“擦擦脸。” “唔，我想去往这边走。”孙筱筱忍痛割爱，只好用“节目一般般啦没什么好看的”麻痹自己。 “你会喝酒吗？”严一默反问。 “一点点？”孙筱筱用两根手指比出五厘米的间隔，吐了吐舌头，而后又再缩短一半，“大概这么多。” “那带你去尝一点。” “你呢，你会喝酒吗？” “以前喝，现在不喝。”严一默半是点头，半是摇头，“我是长孙，家里难免有应酬。十三四岁就得会喝酒。” “这么早！” “算晚的。”严一默的笑容里有苦涩，“我堂弟，十岁就能三杯不醉。” 第一次沾酒是什么时候，严一默早就忘了。可能五岁，或者更早。 但印象最深的一次喝酒，他倒是记得很清楚，是在堂弟十二岁生日宴会上。 那年，严一默也才满十四，刚学会一口气勉强喝到第五杯。 “老哥，一会儿要不要我帮你喝两杯。”堂弟端着酒杯的动作，娴熟而又老练，“你知道的，我酒量不错。” “那一会儿靠你了。” 严一默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只是碍于父亲的严厉，才不得不喝上两杯。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生日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堂弟的同学们来了。应付长辈的日常，又全都落在了严一默一人的肩上。 不对，是落在他一人的酒杯里。 被强行灌到第六杯时，严一默胃里直泛酸，忍住剧烈咳嗽的他，费力地表达道，“我不太舒服。” 出于身体的本能，他放下酒杯，又在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后，重新端起。 又一杯。 再一杯。 喝到第九杯时，严一默彻底没了支撑点，双脚不稳，一头栽了过去。 “最惨的一次，我差点喝到送医院。” “那……”孙筱筱满是不解，差一点脱口而出，那为什么还要逼着你喝呀！“那你现在，是滴酒不沾吗？” “必要的时候才喝一口。” 自从在鬼门关前闯了一遭，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到底平和了不少。 至少，会考虑到他的身体，不再强行灌酒。 “那一会儿……”酒肆近在眼前，孙筱筱心里却冷不防咯噔一下，不好，“你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早知道，就该去看节目。 “可以喝一口的，你太别担心。”逆着阳光时，严一默的微笑仿佛多了一层光辉。 暖暖的，弄得人心里直痒痒。 孙筱筱红了脸，赶紧将眼神别向他处。 有洋溢热情的酒肆小二，趁此机会闪现过来，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来来来，里面请！” “走吧。”严一默拍了拍她的肩膀。 酒肆挺宽敞，孙筱筱粗略扫了一眼，整整齐齐摆放着不少于十二张八仙桌。人不多，只坐了三桌。 收银台被打造成旧式柜台，掌柜身后悬挂着各类酒牌与菜牌。 所有的一切，均与影视剧内的酒肆无差。 “要喝什么？”掌柜懒洋洋地问道。 “可以推荐吗？我们只是想尝一点。”酒牌用凌乱的狂草写成，孙筱筱费了好半天功夫，也就认出两三个字。 “那就一壶桂花酒，二位看合适吗？” “可以的，再加一碗花生，多少钱？”严一默主动询问。 略略略，好像不仅蹭了一顿饭，还蹭了一壶酒。 桂花酒温热飘香，当孙筱筱浅尝第一口时，微甜的气息在口舌之间不停窜动。似用上好泉水酿造而成，清冽而味甘。 “好喝！”孙筱筱叹道。 “还不错，能得七分。”严一默微笑。 “才七分呀？” “差了点醇厚感。” “好像是哎。” 正当二人醉心品酒这件事时，有穿着乞丐服、头发蓬乱的跛脚大叔，一瘸一拐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去去去，怎么又是你？” 看清来者，原本笑容堆满面的小二，立刻锁住眉头，拿出鸡毛掸子，想要将跛脚大叔赶出酒肆。 “蹭口饭吃，你们就行行好吧？” “少来！你这个月已经欠了我们三顿饭的钱了。隔壁生意更好，你去蹭隔壁的。” 小二挥动着鸡毛掸子，作势想要落在跛脚大叔肩背上。 “有没有馒头，大爷们就赏我一口馒头吧。” “走开，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啪”的一声，小二将鸡毛掸子落在门柱上。 “你们！你们……”跛脚大叔急得直跺脚，可他只有一条健全的腿，单脚拼命支撑的模样滑稽又可笑。 “我们要不要去劝劝呀？”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孙筱筱心生恻隐，“我想去买个馒头，送给大叔。” “不用。”严一默笑呵呵地当起了一把吃瓜群众，“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乞丐，是职业演员。” “哎？” “应该是酒肆的助兴节目。” “哎！”孙筱筱的反应，这次慢了不止半拍，“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你想，现在的乞丐，还有谁会打扮成他这模样吗？” “对哦！”孙筱筱这才明白其中玄机。 难怪，隔壁桌的路人，非但没有劝架之意，反而拿出手机，连连拍照。还以为是准备拍个热门小视频呢！ 我真傻。 孙筱筱暗自自嘲，又尝了一口酒。 “得了得了，赏你一口肉包子。赶紧的，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来这里丢人现眼。”小二一脸嫌弃。 “大爷们心地善良，我还会再来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跛脚大叔咬了一口肉包子，朝店内所有人挥了挥手。 再跨出门槛，跛脚大叔恢复了正常行动。腿脚麻利，一点儿也没有跛脚的迹象。 还真是演员。 孙筱筱实在佩服。 第90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22) 严一默护送孙筱筱返回宿舍后，已是夜里九点多。柔软的大床，承载着孙筱筱游玩一天后的疲惫。 还是躺着舒服。 正当孙筱筱由衷发出感叹时，严一默发来一条信息：“现在上游戏吗？” “这就来。” “我在帮派门口。” 登录，屏蔽。 云中鹤直播拆号事件后，孙筱筱养成了良好的操作习惯。不管三七二十一，屏蔽就能万事大吉。 “徒弟，在不在？” 小萝莉骑着葫芦，正慢悠悠地从外地赶回长安。还在半路上时，孙筱筱收到了闲人的私聊消息。 “在！师父晚上好！” “今天怎么一直不在线，害得为师等你一整天。” “我跟剑客在市里转了转，这才刚回来。” “……”有短暂的沉默，屏幕的另一边，闲人正试图从剧烈起伏的心态逐渐恢复平静，“不错不错。” “师父，你找我是有事吗？” “给你准备了一份出师礼物，你在哪里？” “我准备去帮派门口，师父你在那里等我吧！”有出师礼物耶！小萝莉眼里直冒星星，恨不能葫芦再加快速度。 但当小萝莉屁颠屁颠进入长安地图时—— “哇，我又卡死了？”孙筱筱又是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在语音里，严一默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明明点了全屏蔽，为什么还会这么卡？” 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孙筱筱眼一闭，心一狠，按下取消屏蔽，试图弄清楚状况。 妈呀。 好家伙。 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小萝莉身边的吃瓜群众，瞬间铺满游戏画面。 哭。 云中鹤拆号后，小萝莉成了问鼎中原服务器当之无愧的第一红人。 只要上线，她的迷弟迷妹们，就能在第一时间围聚成团。合影，打卡，截图，成了粉丝团的日常。 为自己深深默哀。 正当小萝莉倍感无助时，雪中剑客从天而降，原地施展大招，硬是活生生地在小萝莉面前劈出一条通路。 “走这边。”雪中剑客无视他人的议论，径直将小萝莉护在臂弯里。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吃瓜群众里永远不会缺少特邀小记者的身影：“快来看！雪中剑客石锤！” 捶你妹！ 要不是卡出马赛克的部分效果，孙筱筱真想与特邀小记者大战三天三夜。 当然，是口舌之战。 特邀小记者：小姐姐，康康我。 特邀小记者：你与雪中剑客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以告诉我们吗？ 特邀小记者：在线等，急。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有特邀小记者的地方，八卦就像瘟疫之源，迅速扩散给长安城内的每个人。 服气。 实在服气。 孙筱筱长叹一声。恨电脑不争气，不让自己的辩驳有用武之地。 “筱筱。”或许是听到叹气声，严一默犹豫片刻，像是深思熟虑后，才作出某种决定，“我们要不要给个答复。” “要啊！当然要！”孙筱筱真想按住特邀小记者，狠狠地给一顿教训。 “那我们去月老祠那儿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了想去月老祠的心思。话出口后，严一默依旧找不到答案。 是她的天真？ 是她的单纯？ 亦或者是初次见面时被期待包裹着的柔软。 “哎？” 不对。 严一默在说什么？ 月老祠！ 孙筱筱沉默三秒后忽然醒悟。“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唰的一下，两耳通红。 “有点突然，我，我需要静一静。” 月老祠，是游戏内男女玩家的定情地点。倘若郎有情、妾有意，就可以相约月老祠，一拜天地，二拜策划。 “本关目标：与雪中剑客结为游戏情侣。”孙筱筱还记得这句话。 真巧。 真是缘分。 “不着急，反正现在也走不过去。” 月老祠在长安城东南角，从二人当前位置出发，目测得横跨半张地图。 夜还很长。 严一默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孙筱筱给出回答。 “你是怎么想的，我，有点不知所措。”孙筱筱憋了一大口气，才敢问出口，心里轻松不少。 “我喜欢你。”严一默沙沙的声音，跟着电流流入耳朵。 “啊哈。我该说什么。”即使是意料之中的表白，但当它真的在耳边出现时，孙筱筱依旧会脸红。 心跳加速。 呼吸急促。 “筱筱，叫一次我的名字好吗？” “严……”孙筱筱顿了顿，“一默。” 画面外，“默”字刚出口，画面里，一束烟花原地升起，在半空中炸开后，裂出醒目的一箭穿心。 “哇，这是什么？” “好看吗？” “好看！”孙筱筱连连点头。 又绽放一束。 严一默一口气点燃九束，一行醒目的系统消息，在众人眼前滑过：“玩家雪中剑客，向玩家筱筱示爱结束。” 这是游戏内求亲示爱专用的爱情烟花，点燃前，需指定赠送对象。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还在怀疑孙筱筱只是小三上位、兼具绿茶属性的众人，这下傻眼了。 这分明是秀恩爱！ 万年孤傲的大神，居然也会秀恩爱！ 九条虫：太浪漫了吧！ 绿色空气瓶：有钱人的玩法，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九束烟花够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灯泡十万瓦：喂喂喂，小记者呢，出来，你的八卦有结果了！ 特邀小记者：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特邀小记者：我看到了什么？我得冷静冷静。 九条虫：呜呜呜，什么时候甜甜的爱情才可以轮得到我？ 绿色空气瓶：我养你啊！ “筱筱，走吧，去月老祠。” “我要去找师父拿出师礼物，你要不要等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哎呀，不要嘛，你就让我自己去。” “怕你走到半路就溜了。”严一默笑了笑，听懂孙筱筱的不适后，巧妙开出玩笑，缓解彼此的紧张。 正朝闲人处挪动，闲人也从人群中闪现而出，叉着腰，拦住雪中剑客的前行。 “喂，你还真把我家乖徒弟拐走，这事儿怎么说？” “那和筱筱一样，改口喊你师父。” “这还差不多。”闲人转身，朝小萝莉比出爱心，“哎呀，我家徒弟还差一套婚服，剑客，你赶紧的。” “这就送。” “要最贵的那套。” “明白。” 第91章 网游大神x竞技小白(23) 月老祠内，小萝莉一身红纱，与雪中剑客并肩而站。 最兴奋的是闲人，正操作角色，绕着二人不停转圈。“喜事，天大的喜事，咱们一定得办得热闹。” 水果罐头在一旁跟着起哄，“说得对！咱们得闹他个三天三夜的洞房。” “喂，你们能安静一点儿吗？”严一默淡然出声。 “不行！”闲人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包，“我说，你得对我家徒弟好，知道吗？要不然，这门亲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师父真好！” “那是，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你放心，只要剑客敢欺负你，师父一定帮你出气。” “嘿嘿，那剑客，你会欺负我吗？” “不敢，舍不得。” “哟！这就开始秀恩爱了？”水果罐头酸得发抖。 正聊着，吉时已到。 进入结婚流程的小萝莉与雪中剑客，一秒切换成特殊状态，朝模拟真实生活的月老像，齐齐下跪。 一段红绸将二人系在一起，而红绸的正中，正绣着一朵绣球。 有模拟结婚时的背景音乐，在月老祠内响起。围观的群众们，不再吃瓜，而是齐刷刷地送出祝福。 变脸真快。 下一秒，孙筱筱才注意到变脸的原因：在送出祝福的同时，他们会收到雪中剑客发出的随机大小红包。 意思意思。 乐呵乐呵。 热闹热闹。 “一拜天地！” “二拜月老！” “夫妻对拜！” 孙筱筱瞅着满脸娇羞的小萝莉，在这一刻，仿佛她也有了一丝娇羞。 “可以买一次八抬大轿，你有哪些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 “那我就定一条随机路线。” 礼成后，小萝莉被传送进贴有大红喜字的轿子。这一刻，她是新娘，是整个长安城、整个问鼎中原服务器，最受瞩目的存在。 “喜欢吗？” “喜欢！超级喜欢！”孙筱筱激动得说不出话。 若是早知道她会这般兴奋，是不是应该更早一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呢？严一默想不到合适的答案。 从月老祠出发，雪中剑客与小萝莉，要沿着长安西市走一圈，再回到出发地。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喜庆是他们的，八卦是众人的。 骑猪会飞天：诚招对象！有木有报名！ 一只可爱的猪：你干嘛要骑我？ 电风扇不停电：我看你俩就很合适，趁此机会在一起？ 骑猪会飞天：你是一头公猪还是一只母猪？ 一只可爱的猪：我是你爸爸！（微笑脸 当小萝莉在各种声音、各种眼神的簇拥下，慢慢回到月老祠时，她的笑容与喜悦，也渐渐变暗了。 时间快到了吧。 又要结束了吧？有一点不舍呢。 “我要休息啦！你也早点休息！”孙筱筱勉强撑住最后一点微笑。 “嗯，明天再玩。” 不知道还会不会明天。一句再见，孙筱筱舍不得说出口。 再见，不是再次相见，可能是再也不见。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四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四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内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十。” “九。” “晚安啦！”孙筱筱用尽量轻快的语气，向严一默表达最后一次祝福，“记得啦，你要多开心！” “三。” “二。” “一。” 还是老地方，孙筱筱甩了甩脑袋，主动朝青铜镜走了过去。“嗨，我又来了。”甚至，打了声招呼。 青铜镜面上，按照老规矩，显示出孙筱筱的好感值：“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八十。” 呼。 行吧。 勉强接受。 孙筱筱用上次试过的办法，在其他信息弹出来前，向青铜镜提出疑惑，“我跟严一默，就到此为止吗？” “是的。” “那游戏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卸载。” “需要告别吗？” “不需要，你在游戏里，只是一堆数据。” 那还好。 孙筱筱蛮能理解青铜镜的选择，甚至松了一口气。 “由于好感度不足一百，本次无法兑换任何特殊物品。” “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这行字消失后，藏宝阁弹出三个格子。 第一个格子里，放着一朵玫瑰花，还处在盛开状态；第二个格子里，放着一副黑色耳机；第三个格子里，是一小盒钮扣。 孙筱筱粗略数了数，纽扣的数量不低于十五枚。 “请在十秒内，做出选择。” 选耳机。 孙筱筱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玫瑰花会有凋谢的一刻，纽扣需要合适的衣服，只有耳机，拿到手就可以用。 简单，方便。 正好，还缺一副耳机，孙筱筱暗暗决定，将宿舍的耳机拿去办公室，这副嘛，就留在宿舍里。 完美。 虽然现在的孙筱筱，还不清楚耳机的正确使用办法。 “选择结束，请离开。” “那下次见啦！” 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孙筱筱满心恐慌。但这次再来，俨然，她已经把青铜镜当做了另一种朋友。 挥了挥手，照常闭眼。 再次睁眼时，孙筱筱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更深，现在是凌晨三点。孙筱筱在震惊之余，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幸好是周末。 幸好明天不用上班。 否则就这状态，明天多半只能请假。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通过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五次恋爱挑战。” “第五次挑战无时空穿越，属于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孙筱筱快速看完邮件，在准备休息前，重新打开电脑，将耳机放在一旁。鼠标移向游戏图标，右键，在“卸载”处悬停三秒。 要不要卸载。 这是个问题。 孙筱筱还挺喜欢小萝莉，仿佛是活在游戏世界里的另一个她。至少，存在过。 哎。 幸亏只花了两百大洋，不然，还真是舍不得。 “那，再见啦！” 是隔空对严一默的告别。 希望他能听见吧？应该可以吧。 第92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 九月初的昆阳市秋高气爽，在走出电梯前的五秒内，孙筱筱掐着点补完口红。 今天有大事发生。是她作为组长，迎接小组第一位成员的好日子。 虽然吧，目光短浅的章鱼，为了节省人力成本，只招来一个刚毕业的新人。美其名曰，锻炼培养。 好吧。 有总比没有好。 孙筱筱的心情半晴半阴，只盼着新人能争气，有出息。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五次恋爱，主题是——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 我的妈呀！ 学弟？这又是什么设定？ 孙筱筱有充分理由深深怀疑，邮件是在玩她。 “目标人物：柳翊。难度系数：两颗星。” 柳翊？有点眼熟，似乎好像也许在哪里见过。 孙筱筱努力调动为数不多的记忆细胞，终于，在章鱼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三次后，找到了对应的存在。 还在江城念书时，孙筱筱曾经在学生社团混了两年，最后一路混到文学部部长。 柳翊比她小一届，是同院学弟兼文学部成员。 印象里的他，长着一张白嫩又干净的脸，偶尔在一口正宗的普通话里，能听到三分奶声奶气。 喜欢读书，喜欢写作。 大三忙于学习，孙筱筱退出文学部后，二人的联系就少了。 偶尔点赞，偶尔问候，仅止于此。 “人物资料：柳翊，具有浪漫细胞的文字控。” “本关目标：获得柳翊准备已久的特别礼物。友情提醒，若孙筱筱主动索取礼物，视为无效操作，且有可能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去敲一敲柳翊的对话窗口，看看他在不在吗？好像挺尴尬的。 这边，孙筱筱还在思考，那边，一直盯着孙筱筱打量的章鱼，终于走了过来，神态正经且严肃。 “孙筱筱，新人快到了，让你准备的资料弄好了吗？” “啊？什么资料？”孙筱筱一头雾水。 “给新人阅读的公司工作手册。”章鱼隐忍不满。 “我不知道呀！”孙筱筱慌了。 “昨天下班前，我还特意提醒了你。”章鱼的不满越发明显。 有吗？ 我怎么记得，昨天下午你压根没有和我说话呀？ 孙筱筱咽了咽反驳的心情，不敢当面顶撞，只敢低声反问，“有现成的吗？现在去弄还来得及吗？” “算了，我给你。”章鱼长叹一声。 孙筱筱刚拿到章鱼递来的工作手册，玻璃门前，就传来礼貌性的三下敲门声，“请问，这里是纵横广告公司昆阳分公司吗？” “请进，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处，有人给予应答。 “我是今天入职的新员工，要找章鱼和孙筱筱报道。” “好的，跟我来，这边。” 孙筱筱的工位就在前台隔壁，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新人来得这么快吗？完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孙筱筱咯噔一惊，连忙再多看了一眼工作手册。 “你好。” “啊，你好。” 新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孙筱筱猛然抬头，赶紧回应。 “我们又见面了。” “啊，是你？” “嗯，是我，筱筱学姐。” 今日份又一次我的妈呀。当孙筱筱将柳翊的名字，与眼前的新人挂在一起时—— 还能说什么？ 还可以说什么？ 还用得着说什么？ 联想到邮件内容，孙筱筱只觉“呵呵今天天气真好不如出去晒个太阳”吧。 “好巧啊，你怎么来这里啦？” “你忘了，我是昆阳人。”柳翊挑眉，又解释道，“毕业后，家里人催着回家，就在这里找工作了。” 哦，对，好像，还真是。 “好巧。” “是啊，想不到筱筱学姐会是我的领导。” “咳咳，别，还是叫学姐吧。”只是个小组组长，可不敢自认领导。 孙筱筱尴尬一笑在前，章鱼出现在后，拍了拍柳翊的肩膀，指着孙筱筱正对面的位置，道，“这是你的工位。” “谢谢章鱼姐。”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说这话时，章鱼有意无意地，朝孙筱筱递了个眼神。 哦，对，工作手册。 孙筱筱赶紧起身，准备将整理好的文件交到柳翊手里。 却一不小心，碰翻了肘边的水杯，文件立马成了这场水灾的牺牲品。 “孙筱筱！”章鱼怒不可遏，仅仅是看在新人报道的面子上，才勉强留了一丝尾音，“你可以的。” 就凭孙筱筱今天的表现，章鱼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上次她一个人敲定项目的事，究竟是不是意外。 不能怪我。 都是水杯的错。 孙筱筱叹了一口气，朝柳翊道歉，“不好意思，你先坐下来等一等，我重新给你一份工作手册。” “我还有别的事。”章鱼瞥了一眼手忙脚乱收拾惨剧的孙筱筱，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筱筱学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哎？有吗？” “是啊，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主持部门会议时，也是把资料弄成一团糟的。” “不是吧，这你都还记得？” 那是孙筱筱混在学生社团里时，为数不多的、最丢人的一次经历。 讲台下，端坐着七八十名大一新成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期待与兴奋。以文会友，大家有着共同的爱好。 而孙筱筱的出糗，无异于给这份期待泼了一瓢彻骨的冷水。 “完了，这下怎么办？” 当孙筱筱准备走上讲台，却一不小心脚底打滑失去平衡，将手中的资料重重摔落在地且四处飞散时—— 注定了，这是一场别有意思的部门会议。 “不敢忘，忘不掉。”一想到初次见到孙筱筱的画面，柳翊就忍不住笑意。 “哎。”孙筱筱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 “听说这里有员工宿舍，筱筱学姐现在是住宿舍吗？” “对呀，节约钱。”孙筱筱一边回答，一边翻找，终于，从角落里又找到一份工作手册，“喏，给你的，仔细看看。” “需要考试吗？” “这倒不用。”孙筱筱想了想，学着章鱼的口气，补充道，“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第93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2)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下班后，请柳翊吃饭，并放弃买单。”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放弃买单是指，我请客，他付钱吗？嘿，还挺有意思的。 显然，以孙筱筱的脑回路为标准，她永远也不可能弄清邮件的真实目的。 “筱筱学姐，这份入职报告是交给你吗？” 孙筱筱思考的同时，柳翊起身，递来一张表格。 “不是哦，这张表格是给章鱼的。”面对面交流的好处，是孙筱筱一偏头，就能对上柳翊的视线。 “章鱼姐好像不在，那我晚点给她。”柳翊朝章鱼的工位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重新坐下。 是不是可以安排工作啦？ 在职场里，孙筱筱第一次“带新人”，还有许多流程不太理解。但从最基本的开始，应该没错！ “我把项目的基本情况发你啦，你先熟悉下。” “听说，这次的项目，是筱筱学姐独自敲定的。” “还好啦，误打误撞。” “很厉害！入职前，有听面试官夸你的。”是笔大业务，能为公司开辟新的长期稳定合作伙伴。 “嘻嘻。”孙筱筱吐了吐舌头，又介绍道，“我们的对接人，姓宋，挺有经验的，可以叫他宋哥。” 孙筱筱从备忘文件袋里，取出宋哥的名片，递给柳翊。 “以后由我负责对接吗？” “暂时还是我。”对接是重要活儿，一不小心读错信息，就会耽误工作进度。 “那我需要做什么。” 正聊着，宋哥的信息准确无误地投到对话框，是一条云盘链接。“有点急，需要一篇新闻通稿。” “什么时候要？” “一个小时内行不行？” “好的，收到。” 要不然，就用这项任务，试试柳翊的水准吧。 “正好，宋哥刚发来一份资料。这样吧，你照着以前的内容模版，写一份新闻通稿，尽快给我。” “多少字？” “六七百字吧。” “行，我试试。” 打了个小盹发呆。 看了看微博热点。 聊了聊工作进度。 等孙筱筱在二十分钟后收到柳翊传来的文件时，她还需要时间回神。“呀，这么快？” “你看看合不合适，我可以再改。” 正好，章鱼从会议室走出，路过柳翊的工位。他随即起身，将资料交到章鱼手里。“章鱼姐，我填好了。” 章鱼应了一声，似有意似无意地，多看了孙筱筱一眼。 孙筱筱专注于检查新闻通稿，不可能注意到。否则，她将从眼神里读出“你又在做什么？”的信号。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怀疑柳翊的基本能力。 孙筱筱只刚看完第一段，立刻发出赞叹，“写得真好，孺子可教。” “筱筱学姐，那就是不用修改吗？” “应该不用。”孙筱筱点了保存，将新闻通稿发给了宋哥，“等宋哥的回复。” “那就好。”柳翊揉了揉太阳穴，笑呵呵的模样，仿佛眼里有光，“说起来，大学面试文学部时，我也是交的新闻通稿。” “好像是？”看着眼前洋溢笑容的脸，孙筱筱思考片刻，将记忆碎片从脑海角落拎出来，“确实是。” 时间倒回大二，也是九月。 只不过，九月的江城，正赶上秋老虎肆虐，酷热难耐。 学生社团招新是室外活动，而孙筱筱脆弱的小身板，扛不住室外的暑气。 三十七八度！ 噫，瑟瑟发抖。 没办法，文学部招新时，孙筱筱只能在早上抽空去一会儿，将恼人的下午交给其他人。 还记得当时的副部长，佟栎，打趣道，“筱筱你这身体，不行啊。” 佟栎是在土生土长的江城男孩儿，一双堪比卡姿兰的大眼睛，给孙筱筱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 “辛苦你啦！”孙筱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行吧，完事儿后，记得请吃饭。” “你请客吗？” “可以考虑把你卖给老板。”佟栎爱开玩笑，同他说话，不累。 总总原因叠在一起后，孙筱筱就没能与柳翊在招新时碰面。是佟栎，将柳翊的作品交给了孙筱筱。 “你看这人，挺有意思的。” “怎么啦？” 孙筱筱正趴在自习室，整理报名表。看到佟栎从一叠作品里单抽出一份，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别的作品，都是诗歌、散文、小说。他倒好，给了一份新闻通稿。” “不是吧？” “喏，你自己看呗。” “有点意思。”孙筱筱一边叨叨，一边翻开作品：《青春校园·记我校第三十三届学生社团招新活动》。 不长，目测是标准的八百字，孙筱筱匆匆看了一眼，惊觉柳翊在有限的篇幅内，已是生动刻画两三件趣事。 “这小伙子挺不错的，我看，可以重点培养。” “你很欣赏他嘛？” “肯定的。”佟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召开第一次部门会议时，让他写一份会议记录好啦！”孙筱筱后仰摊在座位上，一脸轻松。 “我看，你是想偷懒吧？” “肯定的呀！” 学生会有硬性规定，学生社团每月至少得召开一次全体大会或全体活动。 而判断文学部是否照常运转的标准，就是会议记录。必要时，还需要现场照片。 “快夸我聪明呗。”孙筱筱一脸得意。 “我看你是没救了。”佟栎随手拿起一本书，拍了拍孙筱筱的脑袋，“也行，我去跟他说一声。” 抽回思绪后，趁工作间隙，孙筱筱给柳翊发去闲聊的微信消息：“你信不信，我现在还记得你那篇作品。” “筱筱学姐是终于想起来了吗？” “看破别说破呀。”孙筱筱选了张嘟嘴跺脚的表情包。“对了，还记得佟栎吗？” “记得。” “哈哈，那时候，佟栎一直在我面前夸你，还说，要重点培养。”聊到这里，孙筱筱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 只是，佟栎的反应淡得离谱，只应付性地发出点头的表情包。 “要不是文学部后来出了事，我跟佟栎，可是想把你培养成下一届的部长。” 哎，伤心事，不应该提。 孙筱筱顺口说到这里时，心里依旧会疼痛。 第94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3) 下班下班！兴许是沾了柳翊报道的福气，破天荒的，章鱼没有掐点丢需求。 还有什么比按时下班更令人开心的吗？没有！ 孙筱筱一边收拾桌面，一边朝柳翊发出邀请：“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筱筱学姐是在开玩笑吧。”柳翊前后晃动身体，似在放松。 “没有呀，我认真的。”像是在开玩笑吗？孙筱筱低头，上下打量自己，“你看，我这么认真。” 柳翊没有戳穿孙筱筱的小心思。 “有家水煮鱼，离这不远，味道也还不错。” “那就水煮鱼好啦！”为任务，也为叙旧，孙筱筱的重点不是挑食。 正当二人有说有笑，准备迈出办公室时，神出鬼没的章鱼，又一次出现在意想不到的转角处。 哎，躲闪不及。孙筱筱极力露出正常的微笑。 章鱼盯住孙筱筱三秒后，才开口问道，“你这就下班了吗？” 噫。 一身寒气。 孙筱筱缩了缩头，一脸无辜，“我跟柳翊去吃个饭。” 求求你，别让我留下来加班。 “你们好像认识。”章鱼看了看孙筱筱，又看了看柳翊，看上去不协调，只能把二人费力地联系在一起。 “他是我学弟，都是江城大学毕业的。” 是吗？章鱼的眼神里，写满了问号。但她没有多问，只将一段需求转发给孙筱筱，“明天中午之前给我。” “好的，收到。” 谢天谢地。 没有要求立马给到，也没有要求夜里加班。 越来越没志气的孙筱筱，在线卑微，只求章鱼高抬贵手，放她准时下班。 “你好像挺怕她的。”在前往水煮鱼的路上，柳翊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不是怕。”孙筱筱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主要是需求太多啦。只要她一出现，就又意味着加班。” “原来你是不喜欢加班。” “没办法嘛，在广告狗的字典里，没有按时下班四个字。” 聊到工作，孙筱筱顺势反问，“哎，倒是你，怎么开始做广告啦？” 在孙筱筱的印象里，柳翊文能提笔斗诸侯，他曾经的梦想，是作家。再不济，也会选择文字编辑。 “刚毕业，没什么经验，就回来试试。” “很累的！”瞅着柳翊无害的眼神，孙筱筱极力想拉一把，将他从广告狗的悬崖边缘拽回来。 “感觉还好。” “傻！”孙筱筱哀叹一声，“今天只不过是第一天，少年，好好珍惜惟一一次按时下班的机会吧！” “筱筱学姐，你可别吓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孙筱筱半是幽怨半是无奈。 时间倒退回一年前。 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早知道广告行业的处境会是这么悲惨与凄凉，她也不想落入圈套。 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总之试试看呗。不去做，怎么知道不合适呢。”相比孙筱筱的哀怨，柳翊倒是乐观。 “那你自己的梦想呢，要坚持吗？” “不知道，再看吧。”柳翊耸了耸肩，在孙筱筱没有捕捉到的刹那，眼神变黯淡了。“家里人不同意。” “哎？” “临毕业的时候，我签了一份小说合同，千字三十。” “好厉害！” 哪怕数学再不好，孙筱筱也能秒懂千字三十的概念。以每天写八千字计算，日收入是二百四十，月收入是…… 七八千呢！“你这比做广告的工资高多了。” “爸妈可不会这么想。”柳翊苦笑，“他们只会看到我宅在家里玩电脑，跟啃老族没什么大区别。” 前面是十字路口，是红灯。 孙筱筱停下脚步，侧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交流，“可能他们还不太理解吧，我只是有点……” 有点可惜。 父母有父母的想法，孩子有孩子的追求。 当两代人的目光无法交汇成一条直线时，总有一方不得不妥协。 而妥协的代价，是这方暂时放弃自己的诉求。 “有点什么？”柳翊抓住尾音。虽然，他能从细微处，读懂孙筱筱的答案。 “没什么啦！”孙筱筱垫了垫脚尖，“那你现在还写文章吗？” 红灯在这一刻进入倒计时，三、二、一。 变成绿灯的刹那，二人跟着人群流向，朝对面缓缓移动。 是在到达另一侧后，柳翊才抬头，目光空向远处，回答道，“偶尔。我爸他，总觉得写文章不是好事。” 哎。 能理解。 只是，世界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孙筱筱能理解的，只是皮毛，只能是皮毛。 柳爸爸和柳妈妈都是某国企工厂的小员工，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多年。普通的家庭，没什么显赫的背景。 柳翊是家里独子。 好不容易培养出堂堂正正的大学生。 好不容易等到大学生毕业，可以自食其力。 柳家爸妈也没奢望柳翊能在短时间内孝敬，只盼他能养活自己，再找个模样乖巧、性格合适的女朋友。 但柳翊的选择，却让柳家爸妈无法理解。 “什么？你就待在家里玩电脑？” “爸，不是玩电脑，我是写文章，一个月也能有七八千。” 柳翊满怀信心，自认为曝出收入后，就能获得父母的认可与理解。 “狗屁，我看你就是不愿意出去上班。”柳爸爸气急败坏，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不仅柳爸爸不理解，柳妈妈同样着急。“儿子，你是不是被传销洗脑了，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得跟爸妈讲。” “咱们老柳家，不需要吃白饭的不孝子。”柳爸爸辛苦工作一辈子，最见不得年轻人依靠父母啃老。 “爸，我这也是工作，只是在家里就可以完成。” “胡闹！” “爸，你就相信我，好不好？” 柳爸爸本在暴怒边缘来回移动，看出柳翊不听劝的固执，盛怒之下的他，直接拔掉家里的网线。 “儿子，你爸身体不好，你就别顶撞他了。”柳妈妈赶紧劝道。 “嘿，你在想什么？”见柳翊有较长时间的沉默，孙筱筱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后背。“小心大树。” 只差最后两秒，柳翊的额头就要与眼前的大树来次亲密接触。 “哈哈，我在想一会儿人是不是特别多。”柳翊打了个哈欠。 第95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4) 还行，工作日，人不多。孙筱筱顺利找到座位。 服务员将鲜美麻辣的水煮鱼端上餐桌，阵阵香味引得口水径直外窜。 “好香啊！”孙筱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筱筱学姐还记得吗，咱们第一次聚餐，也是吃的水煮鱼。”柳翊自然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孙筱筱碗里。 “哎呀，我记得！”说起这事，孙筱筱仍是记忆犹新。“你知道吗，那次，本来我们相约吃火锅的。” 聚餐，是学生社团的传统项目。本着aa制与自愿制的标准，火锅当然不让成了首选。 什么，你不信？ 不怕，去江城任何一所大学校园外走一圈，你会发现，生意最好的门店，一定是火锅与串串。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什么？没有位置了？”当佟栎将这一噩耗告诉孙筱筱时，她惊呆了。 佟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前两天忙着整理资料，就把需要提前预订位置的事儿给忘了。” “你这也能忘！”孙筱筱真是无语又生气，“那现在怎么办？” “对了，附近有家新开的水煮鱼。”佟栎力求将功补过。 “哎，那就水煮鱼。”还能怎么办呢？孙筱筱摊手表示各种无奈。 实属下策。 孙筱筱硬着头皮，将新成员们带去水煮鱼店。 唯一尴尬的地方，是不太好分位置。不像火锅店，可以随意加塞。 水煮鱼店，是固定的八仙桌。只能八人一桌。 佟栎耍了个心思，借此机会，将柳翊安排到孙筱筱身旁，美其名曰，推荐新人。 “筱筱学姐，你好。”当时的柳翊，还略显青涩。 “你好呀！”孙筱筱路出笑容，打了个招呼，“你就是柳翊吧，上次的会议记录，谢谢你啦。” 多谢你，没有把我的窘迫写进去。 “第一次，我还怕做不好。” “哈哈，不瞒你说，比我写得好多了。” 不是谦虚，是实话。 这点自知之明，孙筱筱还是有的。 “我看过筱筱学姐的作品，很有意味，跟你比，我还差了一截。” “都是随手写的啦。” “人差不多齐了，咱们去走一圈。”佟栎推了推孙筱筱的肩膀，提醒道。 是在二人同时起身，又同时端着水杯，一一欢迎新成员时，耳尖的柳翊，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哇，我们的部长与副部长，看着好般配。” “哎呀，我也这么觉得！” “郎才女貌有没有？” “有！握手！” 是隔壁桌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在互相低语交谈。 柳翊还记得，当时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在听完孙筱筱简单的叙述后，柳翊不动声色，略过重点，只淡淡开口，“你和佟栎，当时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一般吧，佟栎那人，皮。” 佟栎是孙筱筱同专业但不同班的同学，一周总有那么三四次机会，可以在专业课碰面。 有多皮呢？ 可以厚颜无耻到踩着老师点名的时间，吊儿郎当进入教室。 美其名曰，充分利用各种时间。 “喂，你就不怕被老师记小本本吗？”孙筱筱曾问道。 “怕什么。”佟栎淡定的样子，丝毫不慌。 爱玩游戏，以至于孙筱筱得出过结论：只要联系不上佟栎，他就一准在网吧。 “喂，我发你的资料，你看了吗？”孙筱筱曾去网吧逮过人，就像班主任逮学生。 “一会儿，我把这局打完。” “喂，明天就要用的。” “我知道，你莫慌。” 佟栎的注意力只有电脑画面，此时此刻，孙筱筱只是站在一旁制造噪音的喇叭。 真是不靠谱。 孙筱筱特想印张白底红字的标签，贴在佟栎的脑门上。 拿他确实没办法。 想到这里，孙筱筱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你还别说，当时跟他特别好玩。” 柳翊有瞬间的面无表情，但可惜，没有被孙筱筱看到。“那你们还真是挺好的。” 有点酸。 有点涩。 这样微妙的口吻，连柳翊自己也没有注意。 “合得来啦。”孙筱筱咬了一口鱼肉，像是进入对美好青春的回忆，“大学四年，惟一一个异性哥们。” 只是异性哥们吗？ 好像不对。 孙筱筱略加思索，立刻改口，“惟一一个异性闺蜜。” 凭有一双堪比卡姿兰的大眼睛，不当他是闺蜜太可惜。 有短暂的沉默。柳翊再开口时，被一口辣椒呛得厉害，连连咳嗽。 “哎呀，快喝点水。”孙筱筱将水杯推到他的面前，又打趣道，“你看看，是在江城吃的辣椒还不够吗？” 江城的辣，与江城的热，是刻在孙筱筱记忆深处的烙印。 “快两个月没有吃辣椒，我有点不习惯。” 昆阳的饮食习惯偏清淡，不像江城那般注重麻辣的重口味。柳翊还需要时间适应。 就像，还不太适应，被动工作的状态。 “哈哈，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口号吗？无辣不欢。” 无辣不欢。孙筱筱曾以这四个字为话题，要求新成员们，每人写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小文章。 “印象深刻。” “我记得，你交了一篇‘论中国辣椒发展史’的论文。” 若说新闻通稿只是无意为之的即兴之作，那这篇辣椒论文，足以见柳翊的不走寻常路。 柳翊真是剑走偏锋的奇才。 “来，祝你毕业愉快。”孙筱筱举杯，祝贺道。 “哪有这样的，来，筱筱学姐，喝杯酒。”柳翊将盛有果酒的酒杯，推给孙筱筱，“放心，不醉。” “行，干。” 酒足饭饱，柳翊趁借口去洗手间的同时，悄悄买单。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达成奖励，柳翊对你的好感度+20。” 兴许是多喝了两杯果酒，孙筱筱有点晕乎。连收到邮件后，也少了一分清醒时的确认。 头晕。 起身的瞬间，孙筱筱有点无力。 早知道果酒的后劲这么强，刚才就不应该贪味多喝一口。 “筱筱学姐，你还好吗？”买单回来的柳翊，眼看情况不对，赶紧伸手扶住，主动提出，“我送你回去。” 应该还好。 就是头晕。 孙筱筱点了点头，又晃了晃脑袋。 第96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5) 柳翊想要松开环住孙筱筱的胳膊，却发现，只要一松手，孙筱筱必定摇摇晃晃，有险些摔倒的倾向。 怎么办？ 没办法。 只能继续将她圈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扶稳。 “筱筱学姐，走这边。” “嗯，好。”孙筱筱的回应中气不足，“我有点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 “头晕，还有点疼。” “快到了，再坚持会儿。” 柳翊本想随手招停出租车，但想到孙筱筱晕车呕吐的可能性陡增，极有可能突破上限，只好做罢。 “谢谢你。”全靠柳翊滚烫的胸膛给予支撑点，孙筱筱才没有跌到。 挺安心的。 孙筱筱忍不住蹭了蹭，像小猫似的。 忽然间，柳翊的心跳漏了一拍。当他察觉到孙筱筱亲昵地蹭动时，他放慢了脚步。 不长，这条路快到尽头。 但他还不想走到尽头。 “阿嚏。”一阵风过，孙筱筱打了个喷嚏，又往柳翊怀里缩了缩。 心脏骤然紧缩。 “筱筱学姐。”柳翊停下了脚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有回应。 有点困，孙筱筱微闭着眼。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启动失败，只想再多靠一会儿。 路灯微亮。 脚步急促。 有陌生人朝二人匆匆地迎面走来，即将擦肩而过。 柳翊圈住孙筱筱，侧身，给陌生人让了路。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 “筱筱学姐，别睡着了，小心着凉。”柳翊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强行将她唤醒。 “啊？我睡着了？”孙筱筱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我这是在哪里？” “快到宿舍了。”柳翊悄悄地后退半步，再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建筑，“宿舍里有醒酒药吗？” “醒酒药，那是什么？”孙筱筱愣了愣，回过神后，跺脚，嘟嘴，不满，“我没醉啦！不需要！” 是没醉。 柳翊看破不说破，只笑笑，不说话。 剩下的一段路，二人并肩而行。有一份温度刚刚好的安静，不忍出声敲破。 手臂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无论是孙筱筱，还是柳翊，都低着头，红着脸，只看眼前的路。 路灯不断拉长二人的影子，仿佛是一幅精心构图的黑白画。 只是，孙筱筱无心欣赏。稍加清醒后，满脑子只剩一句话：刚才是不是有点丢人。 不对，刚才是不是太丢人。孙筱筱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 呼。 幸好，看上去，柳翊还挺正常。 “谢谢你呀，送我回来。”直到楼下，孙筱筱才开口，打破沉默。 “应该做的。”柳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胳膊，“那我就送你到这里。” “要不要上去坐一坐。”麻烦柳翊帮忙整条路，孙筱筱深感不好意思，“我请你喝杯花茶吧。” 轮到柳翊进行选择。 孙筱筱的邀请虽说出乎意料，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柳翊看了看时间，还早，笑了笑，“那行，还可以顺便参观我司的员工宿舍。” “噗，没什么好参观的，标准单间。” “不收房租的电梯房。筱筱学姐，你这生活不错嘛。”柳翊略带打趣。 理论上是这样。 但一想到就近加班的不二法则，孙筱筱笑不出来。 取钥匙，开门。 在开灯的同时，孙筱筱注意到还搭在内门门把手上的毛巾。趁柳翊不注意，赶紧将毛巾抽走塞进包里。 还好还好。 卧室门半掩，客厅只有一点小乱，大体过得去。 孙筱筱稍稍整理沙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去烧水。”孙筱筱端着烧水壶走向厨房。 客厅里没有电视，但有两三份杂志。柳翊瞥了一眼，见是广告行业最专业、最权威的《每月》。 “筱筱学姐，你平常还会看杂志吗？” “哎？你在说什么？”厨房与客厅隔着一堵墙，孙筱筱听不太清，探出了头。 “这个。”柳翊指了指摆在茶几上的杂志。 “嘿，你说这个。”孙筱筱拍了拍手背，“没办法，得紧跟行业潮流。喏，你也可以拿去看看。” 柳翊随手翻开其中一页，是醒目的某项目落地活动执行方案全程跟踪。 有意思的是，文章没有署名，一律按佚名处理。 “都是内部投稿吗？”柳翊一眼发现重点。 “差不多。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孙筱筱取出花茶茶包后，一边将花茶递给柳翊后，一边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是什么？” “有些公司呢，就指望着靠这本杂志出名。所以这种内部投稿，多半都是高管授意且点名的。” “不会泄露商业机密吗？” “哈哈，在我看来，干这一行的公司，都没什么机密。所有的方案大同小异，只是看谁舍得砸钱。” “筱筱学姐知道挺多的。”柳翊尝了一口花茶，“好喝。” 嘻嘻，好喝就好。 孙筱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了，再给你推荐一个论坛。”孙筱筱取出手机，悠悠然坐到柳翊身边，“喏，就这个，匿名吐槽。” 柳翊咽了咽口水。 孙筱筱离得太近，柳翊甚至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水味。两人的胳膊肘正紧密接触，温度刚刚好。 此刻的柳翊，无心看论坛。 “有许多匿名爆料，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每十个瓜里，有八个瓜是熟的。” “不怕被领导发现吗？” “怕什么，有些领导自己也来吐槽。”孙筱筱耸了耸肩，“在这一行里，没有固定的项目，只有固定的八卦。” 像某公司，暗地克扣员工福利，对外却宣称福利丰厚。 又像是某集团领导，完美复制对手宣传文件，却不要脸坚持自己是一手料。 孙筱筱挑了其中两三件趣事，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末了，不忘补充道，“更多新闻，自己去看。” 这也是紧跟行业潮流的办法哦！ 孙筱筱用眼神传递信息。 “挺有意思。”柳翊将论坛地址存入手机，“我会多去看看。” “欢迎交流，欢迎吐槽！” “筱筱学姐也会吐槽吗？” “会呀！”当着熟人的面，孙筱筱从不藏着噎着，“吐槽章鱼，是日常工作的必要程度，没有之一。” 天要生章鱼，那就只能吐槽。 第97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6) 送走柳翊，又快到十点。 孙筱筱摸出耳机，噫，就跟常见的入耳式一样嘛，好像没什么区别。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正当孙筱筱将耳机插入电脑，准备一试音质时，她收到了邮件。 还能更准时点吗？ 孙筱筱再次折服。 “请认真阅读秘密耳机使用规则。” 秘密耳机，好像挺有意思哎。抓住关键词，孙筱筱表示兴趣强烈。 “秘密耳机可正常使用，适合绝大多数电脑、手机插口。” “秘密耳机若在特殊情况使用，可捕捉二十秒他人内心真实想法。” “注：秘密耳机无使用次数。” “注：秘密耳机有使用频率，每七天只可使用一次。” “注：不可将捕捉到的秘密，告诉包括对方在内的任何人。” 哇塞！ 稀奇！ 想不到这副耳机能这么用！ 孙筱筱得了个好宝贝。 得找个结实点的盒子。孙筱筱只恨平常没有多买快递，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合适的收纳盒。 是可以捕捉任何人的真实想法吗？ 那——孙筱筱的开心溢于表面，试图从身边接触到的人里，挑选合适的对象。 但——当章鱼的样子率先投射到孙筱筱眼前时，妈呀，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最先想到的会是她？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孙筱筱赶紧甩了甩脑袋，将章鱼从脑海里扔出去。 咦。 那可以试试柳翊。 嘿嘿，不错不错。 当这个念头蹦出来时，这次，孙筱筱露出肯定的迷之笑容。 正暗笑着，微信震动声响，柳翊发来一条消息，“我到家了。” “这么快呀？”好像刚过去十六七分钟。孙筱筱看了看时间，确认道。 “我招了个出租车。” “那也挺快的。” “今天早上搭公交车来的，花了四十分钟。” “绕了一圈吗？” “我看是两圈。” “哈哈，你也这么皮。” 看到“哈哈”二字，柳翊笑了笑。看到“也”字，柳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又是在说佟栎吗？ 心里阵阵刺痛，柳翊难以继续聊天，只好跟上表情包。“早点休息，明天见。” “好呀，明天见！” 对孙筱筱而言，佟栎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虽说旁观者清，但柳翊清了整整三年，也没有得出过结论。 只是部长与副部长的合作关系吗？肯定不是。 只是私交甚好的哥们吗？好像又不止。 当孙筱筱高高兴兴继续研究耳机时，柳翊却仰面躺在床上，忍不住叹气与思考，想要入睡却不得。 还记得，那年在国庆长假后，文学部组织过一次秋游登山的校内活动。 江城大学顺山而建，最高处与最低处落差不低于五百米。沿着校内公路，可以直接到达五谷山山峰。 曾有爱校学子做过形象而生动的比喻：校门在五谷山山底，教学楼与食堂在山腰，而宿舍楼在山顶。 非必须参加的活动，又在可以睡懒觉的周六，响应者并不多。 但柳翊去了。 刚到集合点，戴着白色鸭舌帽的佟栎赶紧走过来，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终于，等来了个兄弟。” “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兄弟。” “谢天谢地。” 发生了什么？ 柳翊环顾四周，原来，等候在集合点的二十多人，除了自己与佟栎，清一色的是女生。 文学部本就阴盛阳衰，仅剩不多的男生，并不喜欢参加这类活动。 “我是不是快迟到了。”柳翊看了看时间，离规定的九点，还差最后三分钟。 “有人比你更迟。” 还有谁？ 柳翊试图从佟栎的语气里读出答案。 正在这时，背着双肩包、扎着双马尾、穿着深蓝色运动装的孙筱筱，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跑过来。 “对不起，我，我迟到了。” 马虎如她，即将停在佟栎面前时，却因猜中一块香蕉皮，失去重心，眼看摔倒。 “啊！” 一只乌鸦恰好飞过。 柳翊眼疾手快，在最后一秒拉住了她。“筱筱学姐，小心。” “谢谢、谢谢、谢谢。”孙筱筱连说三声。 “崴到脚了吗？”柳翊看了一眼碍事的香蕉皮。 “没有、没有。”孙筱筱连连摇头。 “喂喂喂，说好的提前到呢，你也太会挑时间了吧？”佟栎的眼神有些闪烁，用手臂碰了碰孙筱筱。 “闹钟没有响，这次不能怪我。” “是真的没有响，还是响了之后某人又按掉了呢？” “歪，我这次是真的……” “不解释，解释等于掩饰。” “歪……” 不给孙筱筱再度反驳的机会，佟栎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拍了拍掌，“集合集合，咱们准备出发。” 缓了口气，孙筱筱跟着补充，“咱们争取十二点之前到山顶，大家加油！” 正式出发！ 为安全着想，佟栎与孙筱筱走在最后面。一边走，一边闲聊，“对了，十二点之前？你行吗？” “当然可以！佟栎你别小看我！” “我看不行。”佟栎摇了摇脑袋，伸出右手食指，朝孙筱筱比划。 那眼神，仿佛在挑衅，“就你这小样儿，对付你，我只需要一根手指。” “你什么意思？”孙筱筱赶紧朝外跨出一步。 结果，一个不留神，没有注意到并排而行的他人，直接撞上在一旁安心走路的柳翊。 “筱筱学姐，小心。” 妈呀，第二次了。 孙筱筱又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撞到哪里？” “他这看上去就比你结实，放心，撞不坏。”佟栎悄悄地挪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插入二人之间。 多灾多难。 孙筱筱无“颜”以对。 孙筱筱正道歉，有小巧可爱的瓜子脸女生从前退了过来，糯糯地朝佟栎求助道：“副部长，可以帮我背包吗？” 是草莓色的单肩包。 佟栎二话不说，接过单肩包，跨在左肩上，“没问题。” “谢谢副部长，你人真好。” “小事一桩，不用客气。” 瓜子脸女生含笑低头，再抬眼时，眉角飘出一抹红晕，肉眼可见。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小跑离开。 “喂喂喂，行啊你。”孙筱筱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再看了看草莓包，心情酸涩。 “我什么我，自己背。”佟栎高调地哼了一声。 第98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7) “见色忘友。”孙筱筱狠狠地瞪了佟栎一眼，话语里满是愤愤不平。 “什么色什么友？”佟栎假装不懂。 “你说呢？” “讲道理，我这是照顾新成员。”佟栎摆出“副部长”的架势，轻轻松松令孙筱筱无言反驳。 孙筱筱哼了一声。 “我帮你背吧。”是柳翊，站了出来，伸出援手。“背包挺重吧。” “啊？其实……”孙筱筱犹豫片刻，但还是将背包递了出去，“有点重，除了相机，还有雨伞和水。” 佟栎瞥了一眼。 正巧，有三五名新成员围了过来，拉着佟栎询问活动期间的其他安排。 “副部长，我们有点急事，一会儿可不可以提前走？” 孙筱筱听了一句，这些女生想确定，能否只到山腰处。 “当然阔以！”佟栎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得跟我们报个平安。” “那副部长，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联系方式吗？”其中有一短发小女生，正眨着星星眼，满是期待。 “莫问题！”佟栎飞快地与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啧啧。 场面太过热情，孙筱筱竟无言以对，偏头，将注意力移向有背包之缘的柳翊，“会不会太重。” “能抗。”柳翊轻轻笑了笑，也没抱怨，“小时候帮我妈扛米，要一口气冲上五楼，那才又重又累。” “真好。”孙筱筱想到陈年旧事，声音有轻微走调，“以前，这些都是我爸做的。” “那叔叔力气一定很大。” “是啊，挺大的。”孙筱筱艰难扯出笑容，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尤其是打人的时候。 有短暂的沉默。 孙筱筱在这一秒，陷入自己的思绪。 还是柳翊选择主动交流，“筱筱学姐，咱们社团以后都会有哪些安排。” “我想想。”孙筱筱一边低头，一边扳着手指数数，“下个月有一场趣味运动会，再下个月有新年晚会。” “我们会出社刊吗？” “应该会。”孙筱筱在点头时，有明显的犹豫，但还是给出解释，“去年，我们也准备做社刊，但失败了。” “失败了？”佟栎略显惊讶。 “是啊。”孙筱筱无奈摊手，“当时我还是责任编辑，本来，我们已经收到样刊。但是吧，前任部长他……” “他怎么了？” “说要考研，临时选择退社。”孙筱筱半是不懂，半是理解。“总之，我们离出刊就差最后一步。” 挺可惜的。 前任部长退社时，不仅将收到的稿件全数退回，还将出刊所需的剩余资金将全额退给学生会。 如果没有这两波操作，那该多好。 “没关系，今年我们再努力。”此时的柳翊，还不清楚更多内幕，只好表面安慰。 “那到时候，嘿嘿。”一听这话，孙筱筱立刻会心一笑，伸手拍了拍肩膀，“你记得多多交稿。” 佟栎转身时，刚好看到孙筱筱拍肩这一幕。 “嘿，跟你说个好消息。”孙筱筱朝前蹦跳两步，“柳翊答应多交稿啦，咱们至少让他交两篇，怎么样？” 佟栎皱了皱眉。 “或者，三篇也是可以的。”孙筱筱缓缓加价。 哪怕已经毕业，柳翊也忘不掉，在孙筱筱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佟栎那一道复杂而又深邃的目光。 像一把利剑，直刺敌人心脏。 “喂，副部长，你说好不好？”见佟栎没有回应，孙筱筱提高了声音。 “这些事，你决定。”佟栎点头时，有明显的不情愿。“她们又喊我了，我去看看。” 嘿，这人。 见色忘友！ 孙筱筱再一次给佟栎贴稳标签。 小插曲无伤大雅，登高活动持续进行。 只是，当登高进度接近三分之二时，原本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队伍，也因体力渐渐不支，少了许多交流。 “啊，好累。”孙筱筱率先败下阵来。 “啧啧，这就走不动了吗？”不知何时，佟栎的肩上，又多了三个背包。 “啊，不行了，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再追上。”孙筱筱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想借此恢复体力。 前面的队伍，已开始攀登夺命百步连环梯。 没想到，吊车尾的部长孙筱筱，离第一级台阶，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佟栎顿了顿，看了看前面的女生，又看了看孙筱筱，神色复杂。 “别愣着呀。”孙筱筱长吸一口气，以最快的语速说道，“前面得有个人看着，只好你去了。” 成吧。 佟栎点点头。 “筱筱学姐，你还好吗？”柳翊的肩上也多出四五个背包，只好将孙筱筱的背包挂在脖子上。 “好累！早知道，就应该安排点别的活动。” 欲哭无泪。 本就属于四肢不发达的一类人，奈何被生活折磨。 “筱筱学姐平常不爱锻炼吗？” “一般吧，主要是耐力不够。”孙筱筱费了半天功夫，才勉强止住喘息声，“你呢，累不累？” “凑合。” “哎，没办法，今天只有你和佟栎两个汉纸，辛苦背包。” “为女生服务，应该的。”柳翊的笑容里，满是绅士风度。 “早知道就不背包啦，轻装简行，轻装上阵，轻装……” 孙筱筱只顾抱怨，却没有留意到脚边有一块青苔。一不小心，脚底与青苔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啊！” 一声惨叫。 孙筱筱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挥动手臂，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以求再次平衡。 没那么幸运。 “啊！” 又是一声参加。 孙筱筱屁股着地，重重摔倒。 妈呀。 疼。 好疼。 太疼了。 多年不因摔伤而掉落眼泪的孙筱筱，此刻的眼角却泛起点点泪花。 “筱筱学姐，你……”柳翊赶紧伸手，将孙筱筱扶起，“有没有伤到哪里？” “有点疼。”孙筱筱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漏出三个字音。 “我们要不要回去？” “你又怎么了？喂，走两步试试。” 柳翊与佟栎的话音差不多同时响起，但却是相反的画风。 孙筱筱没有说话。 “看着没什么毛病。”佟栎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鼓励，“快跟上，别让她们等部长。” 咬重“部长”二字的读音，不动声色。 只是，柳翊从佟栎的话音里，听出关心的意味，有点难受。 第99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8) 漫漫长夜，不适合心思太重的失眠人。 一旦失眠，必定影响次日的早起计划。 当柳翊一路快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办公室门口时，孙筱筱正转动手中的签字笔，等待工作反馈。 “呀，你差点迟到！” 看到柳翊因奔跑而满头大汗的模样，孙筱筱赶紧递出抽纸。 “没有赶上公交车，所以迟了点。” “那你可以骑单车，嘿嘿。”孙筱筱一边憨笑，一边替柳翊出谋划策，“还可以顺便锻炼肌肉。” “是传说中的八块腹肌吗？” “哈哈，要求不高，四块也可以！” 或许是尾音太高，吸引了路过此处的章鱼的注意。“你们又在聊什么？” 潜台词明明白白挂在脸上：赶紧的，认真工作。 真是像极了自习课时，在门外暗中观察的班主任！ 好在，孙筱筱早有准备，麻溜地抽出文件，递给章鱼，“喏，你看看。” “好的，稍后给你回复。” 真是！ 只要章鱼一开口，这一整天的好心情，准会消失不见。 孙筱筱冲章鱼的背影，拌了张鬼脸，吐了吐舌头。 不巧，柳翊注意到了孙筱筱的这番表情，打开对话窗口，打趣道，“筱筱学姐，你的鬼脸还不够到位。” 噗。 孙筱筱正喝了一口水，只差最后零点零一秒，水就要喷向电脑屏幕。 “喂，你又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哦。”柳翊假装不懂。 “不可以说出去！” “那我可得收一笔封口费。”柳翊趁火打劫。 “行……吧。”谁让柳翊发现了盲区呢，谁让柳翊抓住了把柄呢。孙筱筱只能妥协，“二毛二。” “成，依你。”柳翊也不客气，果断点开红包，将二毛二收入囊中。 啧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在下班前给柳翊安排处理图片的任务。” “主线奖励：好感度+10。” 不是吧。 这才刚上班，就得盘算下班前的任务吗？还一定得是“处理图片的任务”。 孙筱筱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当然，工作期间从不缺任务，更不缺临时且紧急的任务。当宋哥果真丢来一份图片压缩包时，孙筱筱惊呆了。 “在不在，有点急。” “宋哥，你说，什么事。” “这里有四五十张图，但拍照的摄影师技术太差，没一张能直接用。你看能不能帮忙处理下，调个色。” “今天就要，可以吗？” “麻烦！这边特别急。” 妈呀。 四五十张图？ 孙筱筱抬眼，看了看隔着三个工位，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在制图的美编，瑟瑟发抖。 不用想，美编肯定会说：“没时间。” “可以吗！”宋哥又催道。 孙筱筱拍了拍柳翊的桌面，询问道，“你会修图吗？” “会一点。” “我这里有四五十张图，急需处理，能应付吗？” “我试试。” 呼。 孙筱筱缓了一口气，这才回复宋哥，道，“我们尽力，但不是专业修图，也许质量一般，可以接受吗？” “可以！”宋哥不爱为难人，实属不得已，才找到孙筱筱，“八点之前给我，可以吗？” “好的，收到。” 下午还有两场会，还得完成两份会议记录与一份方案初稿，哎，看来又得加班。 孙筱筱叹了一口气。 “对方需要八点之前给到，要是忙不过来，我去跟美编说一说。” “应该可以，我看了看图，难度不大。” “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鸭。”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达成奖励，柳翊对你的好感度+10。” 这样就好了吗？ 也许是错觉，感觉没什么难度嘛，轻轻松松赚到好感度。 孙筱筱没去细想其中奥秘，还得在开会前完成方案初稿，“加油！祈愿一稿过！” 柳翊是在孙筱筱开完第二个会、正在撰写会议记录时，才回传修好的图片压缩包。“筱筱学姐，这样可以吗？” 此时刚过六点。 原来修图可以这么快吗？ “我看看！”孙筱筱尾音上调。 “不错啊！你这是藏了一手吧？”令人惊喜，又令人意外，柳翊的修图水准，可以与美编相媲美。 甚至，在处理细节时，柳翊还将原有的瑕疵，抹得一干二净。 “我没什么意见啦！这就发给宋哥！” 完事儿！ 接下来只等宋哥确认文件，就可以高高兴兴下班。 还有比下班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没有！不存在！ “你是自学修图的吗？” “算是吧。” 办公室里，陆陆续续进入最舒服的下班环节。章鱼不在场，孙筱筱放心大胆地与柳翊进行口头交流。 “写文章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封面与插图。没办法，只好自力更生。” 柳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嘿，那你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儿，说来听听呗。” 只差最后一份会议记录，估摸着半小时内能搞定，孙筱筱丝毫不慌。 “还真有。”柳翊别的不多，就属故事多，张口就来。 “以前图方便，就喜欢在某度里，随手找图。结果，有一次……” 那次还真是意外。 柳翊原本想着，给笔下的男二号，找一张人物资料图，以培养读者的阅读印象。 没想到，却找了一张女扮男装的插图。 这下可好，有眼尖的读者立刻指出，“你这不对吧，弄了半天，没有男二号，反倒多了个女二号？” “就是！莫名其妙！” 对此，柳翊至今印象仍然深刻。 “噗，不是吧？”以孙筱筱的脑力，她实在想象不出来。 “没办法，我确实闹了个乌龙。” “那你有没有顺势多加一个女二号呀？” “那倒没有。”柳翊笑了笑，在某种程度上，孙筱筱的办法可行，但不是他的风格，“我不太擅长多人物。” “哎，对啦！”似乎是想到什么，孙筱筱又提高声音，“那我可以看看你写的文章吗？” 嘿嘿。 主要想看看是怎样的男二号啦！ 柳翊有片刻的犹豫，想要点头的时候，却摇了摇头，“没了，都删了。” 第100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9)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不注意，时间飞快滑走半小时。 “啊！终于写完啦！”这该死的会议记录！孙筱筱一边吐槽，一边抬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以下班了吗？”柳翊的眼神里暗藏期待。 “当然！”然字刚落，孙筱筱却猛然扯回意识。不对，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啊！是宋哥的确认！ 妈呀，沉迷于誊写会议记录，居然把这事儿忘了？ “等等哦，我再问一问宋哥。” 然而，当孙筱筱一口气发出三条消息后，并没有能在五分钟内，等到宋哥的回复。 糟了。 还不能下班。 “咳咳，不好意思，还得再等一会儿。” “我不急。”兴许是注意到孙筱筱脸上的窘迫，柳翊笑了笑，“筱筱学姐还没有走，我也不能走。” “我再问问！” 孙筱筱咬了咬牙，心一横，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宋哥。 甲方粑粑们有条不成文的习惯：不到万不得已，不喜欢接电话。有些脾气暴躁的粑粑们，甚至会列黑名单。 万事微信沟通即可。 大概社畜们都对手机患有恐惧症。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瓦特？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孙筱筱擦了擦眉角的冷汗，满腹牢骚。 “他关机了。” “离八点还有一会儿，我们可以再等等。”柳翊丝毫不慌，点开外卖软件，问道，“要吃晚饭吗？” “还真饿了。”孙筱筱揉了揉肚子。“我请你好啦！你要吃什么！” 是学姐，也是直属领导。 该主动时必须主动。 “那咱们点两三个炒菜，一块儿吃。”这次，柳翊没有抢着点菜，“你来吧。” “你要吃什么呀！” “我都可以，随你，不挑。” “行。”孙筱筱找到最常点的外卖店，依照自己的习惯，点了一荤一素一汤。 “我猜，筱筱学姐，你又点了糖醋排骨。” “咦？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还点了炒莲白，番茄鸡蛋汤。” “不是吧！”孙筱筱一次比一次震惊。刚下单，还没来得及交流菜单，他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你忘了？有次一块儿吃饭时，你也是这么点的。” 有吗？ 好像有？ 孙筱筱努力从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反问道，“是我们仨庆祝光棍节的那次吗？” 我们仨，孙筱筱，柳翊，和佟栎。柳翊似笑非笑。 庆祝光棍节只是巧合，真实的情况发生在前一夜。 当所有人屏住呼吸，端看某宝准备迎战双十一时，孙筱筱正和佟栎、柳翊确认趣味运动会的最后方案。 当时间悄悄来到十一点时，孙筱筱捏着写满草稿的笔记本一角，累得直接趴在课桌上，“好痛苦！” 已经讨论到第三阶段。 但佟栎对裁判规则一项仍有异议。 “这不公平！如果我是参赛选手，我一定表示不服。”佟栎指着其中一行小字，继续发表看法。 “那你说，怎么办？” “取消男女分组，得有人数均等的集体项目。” 或许是多个人多种支持，佟栎将投票权抛给柳翊，“你说，是吧。” “副部长说得对，筱筱学姐，你看可以吗？” “行，依你们。”孙筱筱已经累得抬不起头，艰难举笔，在草稿纸上划掉这行。“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没有了。”柳翊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我也没问题。”佟栎点了点头。 “终于！搞定！了！”孙筱筱强撑出最后一丝力气，一蹦而起，“今天辛苦你们啦！尤其是辛苦柳翊。” “我也学到很多。” 原本，确认方案是属于部长与副部长的工作，柳翊犯不着牺牲休息时间，专程参与讨论到深夜。 但孙筱筱与佟栎连着讨论三天，也没能达成一致。 谁也不肯让步，都觉得对方的想法有瑕疵。 没办法，他们只好从萌新里抓一枚壮丁。本着公平的原则，三人三票，也能实现少数服从多数。 “有点饿。”孙筱筱在收拾资料的过程里，听到了空城计。“对啦，你们着急回去吗？” “不急。” “我也是。” “那我们去吃夜宵好啦！”孙筱筱向二人发出邀请，“我请客！” “有这么好的事，当然去。”佟栎的心思写在脸上，白蹭一顿饭，何乐而不为。 “你呢，去不去？”孙筱筱拍了拍柳翊的肩膀，“想吃什么？” “炒菜吧，最近肠胃不太好，不敢吃辣椒。”说这话时，柳翊有一丝担心。 会不会扫了兴。 “我说兄弟，你这得适应，明白吗？”佟栎半开玩笑半打趣，“咱们江城就这样，无辣不欢。” “歪，你别欺负柳翊，他才刚来两三个月，肠胃不适很正常。” “讲道理，我这不是欺负，是在帮他快速适应校园生活。” “就你歪道理多，一堆接一堆。” “喂，兄弟，你说，我有没有在欺负你？”佟栎自知理亏，说不过孙筱筱，但硬是厚着脸皮，强行将柳翊拉入困局。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孙筱筱有点不太高兴。 有时候，佟栎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孙筱筱不太喜欢这一点。 “说着玩嘛。”佟栎嘻嘻哈哈扯远话题。 孙筱筱不理佟栎，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一盒胃药，递给柳翊，“胃疼的时候，记得按时吃药。” “谢谢筱筱学姐。” 在有关孙筱筱的记忆初期，凡是有孙筱筱的地方，都会多出佟栎的身影。 部长与副部长，肯定是一起出现。 但似乎是从这顿饭开始，从这盒药开始。渐渐的，柳翊选择不去注意佟栎，不去注意与孙筱筱无关的他人。 这顿夜宵，为照顾肠胃脆弱的柳翊，孙筱筱没有点任何辛辣的炒菜。 无辣不欢的佟栎实在不满，在表达强烈抗议后，孙筱筱才加了一份麻辣鸡丁。 “老板，要特辣的！” 哼，既然你要吃辣，那就给你整最辣的。 “不是吧，果真最毒妇人心。” “筱筱学姐，还是点微辣吧。” “好吧，老板，只要微辣的。” 当然，三个人三菜一汤，麻辣鸡丁成功进入光盘行列。 “嗝，今天又胖了十斤。”孙筱筱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 第101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0) 八点到了吗？到了！ 宋哥回复了吗？没有！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迷之窘迫。 等候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更何况，还是两个人一起等。孙筱筱果断拿出手机，再次按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纳尼！ 怎么还是这句话！ “他还是关机吗？”不等孙筱筱开口，只看她的表情，柳翊也猜中了答案。 “是啊。” “要不要问问其他人？” “不行。”孙筱筱摇了摇头，对柳翊科普职场又一条潜规则，解释道，“不可以越级沟通，否则会添麻烦。” 不仅会因领导认为你办事不给力，从而让甲方粑粑尴尬，而且会增加任务难度。 当然，对孙筱筱而言，后一条准则更重要。 “每个人有各自的评判标准，本来宋哥那可以通过的，结果在其他人眼里就不行，甚至让我们再做一次。” 孙筱筱曾在职场初期，遭遇过类似的坏事。 办事不周到，一心只想赶紧交任务的她，直接越过甲方粑粑，找到他的直属领导。 没想到，直属领导冲甲方粑粑发出灵魂拷问：“你做什么去了，别人都直接找到我，赶紧解决。” 孙筱筱没法忘掉甲方粑粑发给她的表情包：一双幽怨的眼神，像极了本人。 最后硬是赔红包又道歉，才让当时的甲方粑粑“表面原谅”。 “我们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又过了十多分钟，眼瞅就是八点半。“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离办公室近。” 孙筱筱再次认定，安排员工宿舍的唯一效果，是为加班服务。 “我还可以再等一会儿。” “合适嘛？”孙筱筱歪着头，反问道，“你看，大家都走了。” 哎？我刚说了什么？ 当孙筱筱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只剩自己与柳翊时，内心恶龙咆哮。 太不科学了！ 居然连章鱼都下班了！ “正因为大家都走了，我更不能让筱筱学姐一个人加班。”柳翊轻松笑谈，毫无加班的压力。 “那好吧。”孙筱筱拗不过他，“咱们等到九点。” 闲着也是闲着。 谈天谈地谈人生。 刷刷网页刷刷微博。 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盼星星盼月亮，当孙筱筱终于在八点四十三分盼来回复时，就差感动得落下不学无术的眼泪。 “不好意思！刚才在外面确认活动场地！没注意手机电量！” 连用三个感叹号，看得出来，宋哥也很着急。 “宋哥，我们等你好久好久好久。”孙筱筱真真真是激动。 “真不好意思，图片挺好的，辛苦你们。”宋哥满是歉意。 呼。还好， “那我们下班啦！”该表现的时候一定要不动声色，孙筱筱疯狂暗示。 果然嘛，宋哥很懂，二话不说发来红包，虽然数额不大，但五十块钱成功到账。“下班愉快。” 耶！ “走，咱们去买夜宵。”孙筱筱扬了扬手里的红包页面。 “在哪里买？” “楼下就有，甲方粑粑请我们吃烤肉串，咱们多吃两串。” 这样吃会胖吗？ 会！ 那担心变胖吗？ 不担心！ 吃饱了才有力气加班才有力气工作，这是孙筱筱不变的人生信仰。 “筱筱学姐，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烧烤。”当孙筱筱把第一根肉串递给柳翊时，他不忘打趣道。 “工作之后养成的习惯。”孙筱筱一边回答，一边朝老板提出要求，“嘿，多要点葱，少要点孜然。” “是习惯吗？” “嗯呀，你不知道，刚毕业那会儿，我经常加班。有时候过了饭点，就不太饿。这种时候，我就买烧烤。” “对胃不太好。” “是啊，所以之后换成了外卖。” “有时间可以自己做饭的。” “哪有时间呀。”孙筱筱三下五除二，解决第一根肉串后，抹了抹嘴，“加班猖狂的节奏，恨不能睡在办公室。” “筱筱学姐还是和以前一样拼。” “有吗？”孙筱筱不解。 “趣味运动会那两天，筱筱学姐也差不多是彻夜未眠。” “呀，你还记得？”柳翊拥有超强记忆力，对此孙筱筱实在佩服。 趣味运动会由学生会主办，各学生社团报名参加，时间定在十一月第三个周五、周六和周日。 仿照校运动会，周五举行小型开幕式。 虽然真正的比赛，从周六开始。 但是孙筱筱的熬夜工作，要提前一天。 “该死的佟栎！都这个节骨眼，居然又跑去网吧！” 当孙筱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在教室里团团转团团转时，电话另一端，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今天跟哥们儿约好了的，实在走不开。” “喂！明天就比赛了！你今天还有心思去网吧？” “不着急，明天肯定赢。”佟栎的敷衍明显不走心，下一秒停顿，再下一秒，传来一声尖叫，“啊，我死了！” “佟栎！你！要！气！死！我！” “咱们先不聊了哈，晚点我过来找你。” “嘟……”佟栎直接挂了电话。 “筱筱学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柳翊是在三分钟后，出现在教室门口。“副部长呢，他不在吗？” “别提他了！”孙筱筱满是气愤，“就咱俩讨论吧！” “也行，我们要讨论什么？”柳翊递出一瓶矿泉水。 水温温热。 “讨论明天的作战计划！”孙筱筱取出草稿纸，摆出司令官的气场。此刻的教室，像极了作战指挥部。 “这次趣味运动会，按单次项目计算积分。排名前三的社团，可以获得大额奖金。” “我想试试，给咱们社团多争取点福利。” “咱们男生少，女生多。所以，要充分调动男生的积极性，争取一个顶俩，哦不对，一个顶仨。” “明天的比赛有五十米接力跑，咱们务必拿下！” 理论很丰满。孙筱筱志在必胜。 “我觉得阔以。”柳翊点了点头，“我看，明天咱们可以早点集合，在现场再做一次动员，士气更足。”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谈到关键问题，孙筱筱顺理成章引入重点，“所以！咱们今天得讨论动员词！” “没问题，我来想。”柳翊自然而然接住任务。 第102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1) 佟栎赶回教室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孙筱筱在后，柳翊在前。但柳翊转身后，正好与孙筱筱头碰头。 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们是灯光下的焦点。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孙筱筱没有抬头，只继续与柳翊讨论动员稿，“这句可以再改一改。” “你们在讨论什么？”佟栎走过来时，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孙筱筱依旧没有抬头。 “我们在讨论动员稿，筱筱学姐说，明天可以用。” “让我看看。” “你还知道过来呀？”孙筱筱的语气里，满是不理解，“游戏真的那么好玩吗？我看，你可以通宵。” “没办法，我跟哥们约好了的。至少打两把，你说是不是？” “是，你有道理。”佟栎想要坐在孙筱筱身旁，但孙筱筱起身，又朝左移动了一个位置，刻意拉开距离。 佟栎有些尴尬。 好在，有柳翊。“喏，副部长，你看看，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看出孙筱筱的不满，佟栎动了动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终是被动员稿拉回注意力，什么也没有说。 “感觉有点平，还不够有气势。”佟栎指着其中一行字，建议道，“换成短句试试，长句有点绕。” “那我再想想。” 柳翊转身，执笔修改。 当教师里恢复安静时，气氛是有些微妙吗？ 不对，气氛是有些不妙。 “其实，你今天可以不用来的。”孙筱筱极力克制愤怒的情绪，“既然你认为这件事不重要，那么也没有必要强来。” “对不起。”解释等于掩饰，佟栎自知理亏。 “你回去吧，我跟柳翊在这里讨论就好。” “那我就在旁边看着。”孙筱筱神色不对，佟栎拉响警报。 在孙筱筱的记忆里，关于趣味运动会的两天，是通宵筹备的两天。 但在柳翊的记忆里，这两天，是她与他关系疏远的开始。 除了笔尖与草稿纸摩擦的书写声，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安静的教室，静得可怕。 “说起来，筱筱学姐，你跟佟栎副部长还有联系吗？”或许是想到故人旧事，柳翊顺口问道。 “早就没啦！”孙筱筱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油渍，一边回答道，“他好像出国留学去了，之后就没有联系。” “去留学了吗？” “是啊。好像是去日本吧。”孙筱筱耸了耸肩。“嘿，你猜一猜，他去日本留学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 “他说，是日本游戏比较多，可以放心玩。” 还真是皮。 这答案，约莫着只有佟栎想得到。 “怎么就不联系了呢？” “没什么好联系的吧。”孙筱筱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一边付钱，一边开口，“我跟他关系也就那样。” “我记得，佟栎副部长给你送过一盒硬币，你有打开看吗？” “这你都知道？！”孙筱筱的眼神里写满惊愕。“妈呀，你是不是过目不忘。” 这盒硬币，是那年圣诞节，佟栎在会议结束后，亲手送给孙筱筱的节日礼物。 还记得，当时的教室里，还剩有四分之一的成员，他们要么在交流会议心得，要么在讨论周末计划。 “圣诞快乐。”佟栎大大方方祝福道。 “呀，副部长，有我的吗？”有眼馋的小学妹立刻凑了过来，朝佟栎打趣道。 “见者有份哦。”应和者众。 “刚有给你们苹果，大家节日快乐。”佟栎把苹果当作挡箭牌。 当然，众人是不服气的。“副部长，你这是不是偏心？” “我看八九不离十，就是。” 相比小学妹们的熊熊八卦之心，收到礼物的孙筱筱一头雾水，“你这送的是什么？一盒硬币？” “怎么样，别出心裁，是不是。” “够厉害。”孙筱筱摇了摇四四方方的小铁盒，里面立刻发出钢镚儿四处跳动的清脆声，“有多少钱呀？” “喂，咱俩的关系，谈钱就俗了。” “那你还不如直接送红包呢，你们说，是不是。” 佟栎一脸黑线。 孙筱筱满脸乐呵。 当小学妹们围着二人有说有笑时，柳翊正在角落里，默默收拾背包。他抬眼，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佟栎的视线。 都是男生。 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你没有打开过吗？” “打开过的，你还别说，我就没有见过比这更奇葩的礼物，里面居然只是一堆一毛钱的硬币！” “筱筱学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傻。” “哎？怎么？”孙筱筱正与柳翊并肩朝公交车站走去，一听这话，立刻停下脚步。 “没，没什么。”柳翊笑了笑。“车站快到了，就送到这里吧。” “不行。你得把话说清楚！到底谁傻？” “我什么也没说。”柳翊的笑意更浓。 哼。过分。 孙筱筱咬了咬下嘴唇，不说再见，转身就走。 看起来，孙筱筱跟佟栎的关系，确实是一般。 如果，他们真的特别要好，那么，她不可能不知道，一毛钱代表十分。而硬币盒内的总数，是五十二枚。 “佟栎，看来，当年你跟我都输了。” “只是，现在我又多了次机会。” 压在柳翊心头多年的石头，在孙筱筱转身离开的一刻，忽然间消失不见。 满月夜，星光点点。 天台处，有两人面对面而立。 “我比你早认识她，我也比你更了解你。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本吗？”先说话的人，盛气凌人。 “但现在，我们是公平的。” “那就比一比，我不相信你会赢。” “比赛是没有意义的，‘关系’不应当成为比赛的筹码。” “你怂了？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前者追击不断。 “那行，依你，我们公平竞争。” “圣诞节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相信她会懂。”五十二枚一毛钱硬币，只要她用心数一数，就一定能知道。 “你很有底气。”后者的语气里，不缺嘲讽。 “那就走着瞧。” 可惜。 千算万算，佟栎算错了一点：孙筱筱是个单细胞生物，不会像别的女生那样，费心计较礼物背后的心意。 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整天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你说，是吧。 第103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2) 耶！是愉快的周六！ 章鱼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普度众生，在艰难取舍中取消本周例会。 什么，你问理由？ 不，不需要理由。职场人士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终于可以睡会儿回笼觉！”当孙筱筱躺在床上瞥到群内消息时，不由分说，放下手机，翻身继续。 有什么事可以挡住社畜们的美梦吗？ 没有！ 不用在无聊的会议式里，强撑不断打架的双眼皮。哪怕入睡，孙筱筱也是面带微笑。 再次睁眼，已是快十一点。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妈呀，不是吧。 收件时间，是半小时前。居然是在睡回笼觉期间，收到了新邮件。 孙筱筱赶紧起身，使劲揉了揉睡眼。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第一时间，接受柳翊发出的邀请，不可拒绝。”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好像不太难的亚子。 孙筱筱切换回微信页面，打开对话框，果然，十分钟前，柳翊有轻飘飘的一句“在吗”等待回复。 “刚醒，嘿嘿，你真早。” “我也刚起来。”柳翊发来打哈欠的表情包，“今天有空吗，有件事想拜托你。” “有空，是什么事，你说吧。” 十有八九，就是邮件里要求“必须接受不可拒绝”的邀请。这点谱，孙筱筱心里有。 “有个哥们生日，只有他跟他女友。我寻思一人去尴尬，想找个朋友一块儿去。” 是挺尴尬，孙筱筱忍不住点头。“是几点？” “下午吧，可能一起吃晚饭。” “行，那你提前两个小时告诉我地点，我直接过去。” “这倒不用，我来接你。” “欧克。”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柳翊对你的好感度+20。” 是打开方式不对吗？好像确实不难的亚子。 在孙筱筱的印象里，这次完成主线挑战的速度最快。 可以自由浪费半天时间，孙筱筱选择宅在宿舍里，哪里也不去。连午饭，也只穿着睡衣取了外卖。 美美的周末，真好！ 平静的周末，在柳翊发来消息时暂时宣告结束。 四点半，柳翊问道，“筱筱学姐，我还有十五分钟到你那，你收拾好了吗？” “快好了，可能你要多等我五分钟。” 其实差得多。 孙筱筱以为是五点集合，甚至还没有准备换衣。 “那我在楼下等你。” 当孙筱筱在十七分钟后急匆匆跑下楼时，没想到，正好看到神出鬼没的章鱼？！ 不是吧？ 眼力极好的章鱼，甚至还停下脚步，朝她多看了两眼？ 别又让我加班呀！ “嘿嘿，周末好。”孙筱筱硬着头皮走上去，打了个招呼。 “你们是挺好的，我还得回去整理资料。”说这话时，章鱼侧身，还看了看站在电线杆旁的柳翊。 无需多言。 敏锐的章鱼，嗅到有猫腻的气息。 “章鱼姐辛苦啦。” “周末愉快。” 万岁！ 居然不用加班！ 章鱼一定是想开了！ “让你多等了会儿，不好意思。”孙筱筱错开章鱼，小跑到柳翊面前。 “刚好，五分钟。”不计较时间的柳翊伸手，划过孙筱筱的脑袋，“别动，有片落叶。” “哎？我没有注意。” 柳翊取下泛黄的落叶，转身，丢入垃圾桶。“好了，我们走吧。” “对啦！你这哥们和他的女友，是怎样的人，提前说一说吧，有没有什么禁忌。” “我跟他是中学同学，同窗六年。”柳翊想了想，绕过真名，“可以叫他二毛，叫他女友千金。” “不是吧，这么逗？”孙筱筱惊得合不拢嘴。“那二毛叫你什么？” “这你也想知道吗？” “对呀！”在不该举一反三的时候，孙筱筱最擅长反其道而推理。 “一般喊我小孩儿。”约摸着孙筱筱不懂其中深意，柳翊解释道，“六一儿童节，谐音，二毛取的。” “哇，你们的代号真有趣。” “其实，我一开始和二毛是死对头。”谈到不光彩的中二时代，柳翊的脸上略过一丝青涩的窘迫。 “不打不相识，我懂。” “差不多。”柳翊笑了笑，“后来一起疯，一起傻，一起乐。直到高三毕业，他留在本地，我去了江城。” “喂，我说，那你准备礼物了吗？” “男人之间不需要礼物。”柳翊一边招手，停住出租车，一边回答，“一会儿，陪他多喝两杯。” 目的地在三十分钟车程外的美食街。 刚下车，有一米八的壮汉立刻走了过来，拍了拍柳翊的肩膀，“好家伙，你又迟到。” 这就是二毛吧。 孙筱筱还看到，千金正歪着小脑袋，躲在二毛身后，在眼神交汇时，点头示意，与她打了个招呼。 孙筱筱注意到，二毛与千金的手背上，各文着一只粉色蝴蝶。 啧啧，这是秀恩爱的另一种打开模式。 “慢了一分钟。”柳翊试图辩解。 “一会儿得多喝一杯。”招呼之后，二毛“注意”到孙筱筱，确认道，“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二毛使了个心眼，悄悄咬重“朋友”的读音。 柳翊反应贼快，用胳膊肘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喂喂喂，你这干嘛呢。” “我什么也没有做。” 可惜，孙筱筱没有从对话里听出点猫腻，“你们好呀，二毛，千金。” “哟，这你都知道。” “嘿嘿，提前问了问柳翊，做了点功课。” “那他有没有说我的坏话？”二毛一边拦住千金的肩膀，一边拉起警戒线，“他这人，铁定吐不出象牙。” “噗嗤。”一直保持沉默的千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二毛，你怎么说话的呢？” “我这是在陈述事实。” “你别跳了墙，还倒打一耙。” 原来男人之间，也会有你来我往的口舌之争，孙筱筱长了见识。 “好啦好啦，今天二毛生日，你就让着他嘛。” “好吧，你说得对。”柳翊适时闭嘴。 二毛笑了笑，不说话，领着人朝酒楼走去。他只将眼神从柳翊身上，悄悄移过去，又悄悄移回来。 兄弟，有你的。 第104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3) 靠窗方桌，两组各坐一边。 孙筱筱仿佛知道柳翊会觉尴尬：二毛太话唠，千金太内向。多个人在场时，可以多种微妙的平衡。 比如，当二毛有意无意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时，不爱说话的千金，也能放慢筷子，露出好奇的眼神。 “听说，你和小孩儿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是呀，我是他学姐，以前在同一个社团待过。” “那现在又是在同一家公司吗？” “是呀，而且工位还是面对面。” 不知道柳翊与他说过哪些基本信息，但既然被问道，孙筱筱还是选择认认真真回答。 “好巧哦。”千金忍不住感叹，“也不知道我毕业后，和同学们还会不会有联系。” 咦？ 千金还没有毕业吗？ 难怪看着怯生生的。 “会有的啦！”孙筱筱笑着安慰，顺便给她夹了块肉，“现在互联网很发达的，保持联系还是挺容易。” “那你和小孩儿，毕业后也一直保持联系吗？”二毛牵走话题，又引向孙筱筱。 “还好啦，偶尔聊一聊。” 虽然吧，这个偶尔的频率，约等于十天半个月才有一次。 广告狗不配拥有生活！ “就这样，你们都能重新遇上。” “是啊！我跟你们说，当时，我是不知道新招的小伙伴就是他。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哪怕有邮件内容垫底，孙筱筱依旧深感震惊。 “真是缘分呀！来，我们敬缘分一杯。”二毛爱喝酒，二话不说端起酒杯。 “她不喝酒的，我来替她喝。” “咕噜噜。”满满一杯啤酒，柳翊一饮而尽。 “哎？”孙筱筱反应永远跟不上节奏，反而有些困惑，“其实，我可以喝一点的。” “你悠着点。”柳翊放下酒杯，解释道，“二毛号称千杯不醉，你那点酒量，就别在班门弄斧。” 有道理。 孙筱筱果断换成和千金一样的茶水。 “那你们喝酒，我们吃饭。”合理分工，吃饭不累。 “我可以叫你筱筱姐吗？”当二毛给柳翊再倒第二杯酒时，千金眨着大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孙筱筱连连点头。“你现在是大四吗？” “不是啦，我大三。” “行啊二毛，有你的，这是拐走了小学妹的意思吗？”柳翊在捧杯时，接过话茬。 “哎哎哎，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二毛假装不大高兴，但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咱们这是水到渠成。” 千金微微红了脸。 应该是一段两情相悦的校园故事吧？日常迟钝的孙筱筱，也有不迟钝的一刻。 不过，孙筱筱不经夸。只要脑子容易抽，就不怕她语不惊人。“嘿，对啦。你这四年，怎么就没能拐走小学妹？” “噗。”刚喝了一口酒的二毛，被孙筱筱这话呛得厉害。“咳咳……不是，你。” 柳翊瞪了他一眼。 “嘿嘿，我记得，只算当初在社团里，就有两三个女生，私下计划给你表白的哦。” “真的吗？”一论八卦，千金的兴趣倍增。 “就那谁，哎，忘了名字。”不过不重要！孙筱筱接住重点，继续道，“她们计划表白前，还有找我当参谋的。” “哇！” “咳咳。” 千金惊呼，二毛干笑。 “我怎么不知道。”柳翊浅笑。 “不是吧？”论吃惊，还属孙筱筱最夸张。“难道，你没有收到过表白吗？” “没有。”柳翊诚恳地摇了摇头。 “那你大学四年，有收到过表白吗？” “没有。”柳翊继续摇了摇头。 “不对呀！”孙筱筱表示强烈怀疑人生，“我肯定没有记错，当时，确定以及肯定有女生找过我。” “说不定，她们半途而废了呢？”千金试探性给出答案。 “哈哈，依我看，现在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二毛的话语里，暗藏心思。“没有学妹，有学姐嘛。” 柳翊神情瞬变。 二毛点到即止。 好在，孙筱筱心大，短时间内听不懂潜台词。 “二毛，你是不是喝醉了？”千金唱和道。 “哪有，我千杯不醉，好吗？” “唔，听说——”孙筱筱艰难地咽下一口豆腐，从牙缝里憋出一丝气，“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醉。” “喂，我真没醉。” “那你告诉我，这是几。”孙筱筱学着影视剧的套路，比出数字二。 “……”二毛有片刻的沉默。 “看吧，真醉了。”孙筱筱抓住机会，确认道。“你们少喝点啦。” “筱筱姐，你太好玩了！”千金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办法不错，我得学着。” 只是，男人之间一旦开始喝酒，旁人是拦不住的。 当孙筱筱与千金有一口没一口地进行光盘行动时，柳翊跟二毛已喝到第五瓶。 二毛酒量果真好，越喝越来劲，倒满一整杯后，一饮而尽。 “爽，真爽。” “你别喝啦，一会儿喝醉了，我可搬不动你。”千金有点慌。 “我会醉吗？你太小看我。”二毛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将吐槽对象抛向柳翊，“喏，你瞧瞧，他才醉了。” 不是吧？ 孙筱筱只顾着吃，只顾着同千金唠嗑，还真没有注意柳翊的情况。 还真是！ 当孙筱筱看到，柳翊的脸颊两侧飘出红晕时，惊得险些掉了筷子。 “你，你醉了？” “还好，可以再喝点。” “别别别，你别喝了。”孙筱筱不由分说，伸手想要抢走酒杯，“明天还要上班的。” “明天星期天。”柳翊护着酒杯，侧脸，半是疑问半是玩笑，“我看，我们没有喝醉，你反而吃醉了。” 吃醉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 孙筱筱来不及细想，只想着再次夺走酒杯。 但又一次失败。 “我最后喝一瓶。筱筱学姐你放心，我有数。” “啧啧，你该不会这么久了，还一直叫学姐吧？” “怎么了？”柳翊又瞪了二毛一眼。那眼神，明写出两个字：闭嘴！ 我偏不？二毛用嘴型回道。 柳翊抖了抖肩膀。 “你们在说什么？”不容易，孙筱筱终于看出二人正在用眼神交流。 “我在问他，还要喝多少。”柳翊反应灵敏，很快找出合适的说辞。 是吗？ 感觉不太像。 第105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4) 男人的话往往不可靠。柳翊嘴上说着“最后喝一瓶”，但其实酒劲上头的他，又多喝了两瓶。 妈呀。 孙筱筱看到满桌的空瓶，忽然理解柳翊的良苦用心：以自己勉强小喝几杯的酒力，确实不行。 还不能成为二毛的酒友。 数了数，两人竟然一共喝了八瓶啤酒！ 与千金眼神交流之际，二人不由发出共同的感慨：“他们实在太能喝。” “嗝——”二毛适时地打了个饱嗝。“兄弟，我看你今天不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喝醉了。” 柳翊不说话。 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吧，你真喝醉了？”孙筱筱侧身，想要轻轻推一推他。 却被二毛紧急出声拦住，“可别碰他。喝醉的时候容易头晕，你这么做，他容易吐。” “那怎么办？” “我还行，没太大问题。”柳翊艰难扯出笑容，但笑容只维持了一秒钟。 孙筱筱正在思考对策时，千金晃了晃二毛的胳膊，“今天会查寝，室友问我，还有多久才回去。” “你们周末也要查寝吗？”二毛不解。 “你知道的嘛，前两天，隔壁楼刚查出不少违规电器。这周周末，轮到我们被重点关照。”千金实属无奈。 9102年，宿舍阿姨们仍旧喜欢没收“违规电器”？ “那你们先走，我再坐一会儿。”许是怕二毛为难，柳翊主动表态。 二毛挺领情，勾住千金的肩膀起身，“成，咱们有空再聚。” “兄弟，忘了说，生日快乐。” “害，咱俩谁跟谁，别整这些没用的。” 二毛粗中有细，在付钱时，也不忘让服务员给柳翊准备醒酒药。 虽然吧，醒酒药的效果并不明显。 五分钟后，孙筱筱注意到，柳翊的喝醉状态，仍旧没有好转。“哎？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可以回去的。” 似是想证明自己，柳翊急着起身，但即使双手撑在桌面上，失去平衡感的他，也仅仅坚持到第五秒。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家离这有点远。”迷糊中的柳翊，还保留着些许清醒的意识，“夜深了，到时候你回去不安全。” “那你跟我去宿舍坐会儿吧，宿舍离这不远。” 不等柳翊拒绝，孙筱筱赶紧扶住他的胳膊，以实际行动，给他提供多一种支撑点。 “好吧，就去筱筱学姐那。” 真沉。 男女不仅体重有差，力气也有巨大悬殊。 柳翊扶稳孙筱筱，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孙筱筱要想撑稳柳翊，可就没这么简单。咬牙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才能勉强挪动他。 呼。 好在，路边有随手可招的出租车。 或许是柳翊身上自带酒气，又或许是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姿态过于明显。 刚上车，出租车师傅就问道，“小兄弟，喝了多少？” “不多，三四瓶。” “啤酒还是白酒？” “啤酒。” “那你可注意点，别吐在车里。”师傅一皱眉，大事不妙。显然，他对喝醉酒的乘客，没什么太多好感。 “很难受吗？”孙筱筱担忧地问道。 “还好。”柳翊摇下车窗，双手搭在窗口上，侧身背对着孙筱筱。 “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了。” “嗯，我知道。” 难受是真难受，但想着孙筱筱在一旁着急，柳翊也只好将不适悄悄藏在心里。 但下一秒—— 令柳翊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孙筱筱朝柳翊身边挪了挪，“你要不要靠着我，说不定，会舒服点。” 上次，柳翊就是这么做的。 这次，就当还他的人情吧。 “筱筱学姐，这……” “没什么啦，来。”孙筱筱将背包跨在左肩，腾出右边的肩膀。 恭敬不如从命。 在酒精的作用下，柳翊转身，歪头，倒靠在她的肩上。 嗞，好重，磕着还有点疼。 孙筱筱不敢动，悄悄侧眼，咦，好像柳翊在闭眼休息吗？哎，那只好保持同一个姿势，坚持到下车。 还有点塞车哩。 下车时，都快九点半。 孙筱筱反手拍了拍柳翊的肩膀，“醒醒哦，我们到了，该下车啦。” “嗯，到了吗？”柳翊揉了揉眼睛。 在他们下车后，即将开车前，师傅摇了摇头。不明情况的他，只感叹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哟。” “筱筱学姐，今天谢谢你了。” “嘿，没必要啦。”孙筱筱笑了笑，一边摸了摸他的脑袋，“上次，是你送我回来的。这次嘛，应该的。” 在孙筱筱的概念里，有来有往，是正常操作。 “你呢，现在好点了吗？” “还是有点晕。”不说还好，一说就不行。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柳翊，甚至眼前一晃，差点撞上大树。 “你慢点。” 幸好，是差一点。 孙筱筱只觉后怕，要是撞出血，那是不是得改道去医院。 艰难走到门口。 在掏出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孙筱筱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仅仅是一瞬间。 当孙筱筱顺手关上门时，柳翊深呼一口气，两手从后轻轻圈住孙筱筱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开灯，眼前漆黑一片，孙筱筱看不清柳翊的表情。 大脑成功进入空白模式，无法处理碎片化的信息：到底是柳翊喝断片了，还是自己吃太多了？ “筱筱学姐，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不是，柳翊，这是什么……”突然情况，导致孙筱筱有些语无伦次。 “好不好嘛。” 他是在撒娇吗？！ 当柳翊拖长尾音的一刻，孙筱筱再次陷入空白状态。 “好舒服，筱筱学姐，抱着你真的好舒服。” 他就是在撒娇吧？！ “咳咳，柳翊，要不……” “我不要嘛。” 孙筱筱还没有说出具体想法，便被柳翊严肃拒绝，果断扼杀在摇篮中。 好吧。 拿他没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柳翊只保持围抱的动作，圈住孙筱筱，不让她有任何离开的可能性。 “筱筱学姐，你肯定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 “我很嫉妒佟栎，非常，非常，非常嫉妒。” “哎？怎么说到他了？” 喝醉酒的人，都爱说胡话吗？孙筱筱缓缓打出问号。 第106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5) 开灯，倒水。 当孙筱筱将温热的水杯递给坐立不安的柳翊时，客厅内，有片刻安静。 “那个……” “那个？” 当二人用不同的语气，同时说出两个相同的字时，客厅内，再次安静。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真是巧了。 孙筱筱干咳了两声，端来一张小木凳，与柳翊相隔茶几一角。“听说，多喝温水，会对醒酒有帮助。”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哎？”孙筱筱愣了愣，像模像样地从脑海里抽出“合理解说”，“百度百科里有写，白开水是万能药。” 冷笑话并不好笑。 但足以缓解客厅内尴尬的低气压。 “筱筱学姐，那个，刚才是我太……”柳翊放下水杯，起眼，试图抓住孙筱筱的目光。 “哎呀，那个就，嗯，我……”但可惜，孙筱筱的眼神，又一次处在闪躲状态。 柳翊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不过，孙筱筱已经起身。 灵光一闪，灵机一动，脑洞大开。家里还有副等着“使用”的秘密耳机，不如就趁此机会试一试呗？ 嘿嘿。 我看行。 “对啦，咱们要不要试试真心话的游戏呀。” 孙筱筱一边转身，从卧室里取出并戴上耳机，一边向柳翊发出邀请。 耳机线上，有个特殊按钮。 孙筱筱曾经研究过，如果长按按钮没有超过三秒，就不会获得“捕捉二十秒他人内心真实想法”的权限。 “筱筱学姐，你想怎么玩？” “我问你答，你问我答，怎么样？一人一次。” “行，那你开始吧。” “为什么要一直叫我‘学姐’呢？明明都已经毕业了嘛。”孙筱筱露出浅笑，像是进入试手环节。 “习惯吧，以前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 看起来是真心话。“该你问啦！” “那你是，不喜欢我加上‘学姐’两个字吗？”柳翊顺着孙筱筱的方向，反问道。 “唔，这个。”显然，孙筱筱没有想到，柳翊会有这一手，“也还好啦，不过嘛，更喜欢被人叫名字。” “那孙筱筱？” “不是啦，就筱筱。” 柳翊杯中的水快要见底，孙筱筱又给加了点。“不过我都可以啦，看你习惯吧。喏，又该我啦。” “嗯，该你问。” “咳咳，那个，我想问。”孙筱筱抿了抿嘴唇，“你为什么会感叹‘非常嫉妒佟栎’呀，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俩关系够铁的。” 当年招新时，是佟栎向孙筱筱力荐柳翊。按理，佟栎与柳翊的关系，即使不要好，也不会太糟糕。 但好像，现实情况，与孙筱筱理解的有出入。 柳翊有短暂的沉默。再开口时，眉眼里多了一份深沉，“我会嫉妒他跟你的关系。” “哎？不是吧？” “轮到我提问了。”柳翊握紧双拳，给自己打了一份气，“筱筱学姐，你知道当初佟栎是喜欢过你的吗？” “不是吧！” 晴天霹雳。 孙筱筱惊得目瞪口呆。 “等等，你再说一次？” “我说，当初佟栎喜欢你。” “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像有知道的可能性吗？！”孙筱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不对，等等，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画风突变。 孙筱筱提高警觉。 “这是在继续进行真心话吗？”看样子，孙筱筱真是一无所知。好吧，那就给她补一补当年的“内涵故事”。 “还记得那次吗，轮到我和佟栎负责出一期黑板报。” “嗯，记得。” “就那次，他亲口跟我说的。” “噗，不是吧！” 那是十二月初的事，孙筱筱印象深刻。 学生会有硬性要求，学生社团需各负责一块黑板报，用以展示上月风采，以及预告本月活动。 这本属于部长与副部长的例行差事。 只是不巧。 那天，孙筱筱来了大姨妈，窝在宿舍里疼得满床打滚，直冒冷汗。 没办法，令人头疼的黑板报，只好交给佟栎全权负责。 许是担心佟栎忙不过来，孙筱筱忍着剧烈，又叫出柳翊去帮忙。 “妈呀，这太……”孙筱筱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之后，还怂恿小学妹跟他告白，不是很尴尬吗？” “非常尴尬。”柳翊喝了一口水，“就像，你怂恿小学妹跟我告白，一样的。” “这又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 “不行哦，这可是真心话环节，快回答我。” 孙筱筱掌握关键理由。嘿嘿，更何况，手里还有秘密武器。 一秒。 两秒。 三秒。 之前，是孙筱筱闪躲柳翊的目光。 现在，是柳翊刻意避开孙筱筱的视线。 “我，想想。”柳翊明显怂了一拍。 那你想吧。 我要开始掏出秘密耳机啦！ 孙筱筱在假装起身倒水的同时，悄悄地长按按钮。 一秒。 两秒。 三秒。 “滴。”在第四秒后，耳机里传来微弱但又清晰的嗓音。像是不知所措，佟栎正不停自问自答。 “要不要告诉她实话。” “还是不要了吧，会不会太突然。” “可是都憋了这么多年，只说一句喜欢，应该不难吧。” “不了不了，还是再找机会吧。” 二十秒，真的不长，不过是多眨几次眼、多呼几次气的功夫。 但孙筱筱在内心话里，捕捉到最重要的信息：柳翊喜欢自己，而且喜欢了很久。 或许，得用年计算。 孙筱筱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此刻的震撼。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里，这份经年喜欢，就是奇迹。 真傻。 是在说他，也是在说自己。 “真的不说嘛。”孙筱筱深吸一口气，又问道。 “筱筱学姐，你还是绕了我吧。”柳翊心意已决。 “那我换个问题好啦！” 不仅柳翊需要鼓足勇气，同样，孙筱筱也需要勇气加持。 尤其是，当她以连珠炮似的语速，问出最大困惑时：“嘿，柳翊，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筱筱学姐，你……” “这次不可以再拒绝回答哦，嘿嘿。”孙筱筱的笑声里，藏着三五分羞涩。 第107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6)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柳翊想过无数次的问题，就这么被孙筱筱抛在台面上。 大概是一见钟情。 十次自问自答里，八次，都倾向于这个答案。 柳翊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拐了个弯，反问道：“筱筱学姐，你认为，我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哎？难道不是第一次开会吗？” “不是。” “哎？那我们在那之前就见过吗？” “当然，只是你那时候，还不认识我。” 那时的柳翊，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一次踏上江城的土地。 映入眼帘的，除了火辣而又刺眼的阳光，还有举着“欢迎新生！江城大学迎新会”标牌的学生会成员。 孙筱筱是其中之一，正忙着每个需要提供帮助的新生，递上一瓶矿泉水。 “欢迎你呀！以后咱们就是校友啦！” 当柳翊伸手接过矿泉水瓶时，孙筱筱一边微笑，一边同他打了个招呼。 孙筱筱。 文学部部长。 柳翊再回以微笑时，留意到她左肩处的袖章。 或许人是真奇怪，当换到新环境时，我们总是对第一面印象深刻，对第一人、第一次牢记于心。 “你们会在这里等一整天吗？” “不止哦，迎新期是三天，我们会在这里等三天。今天是第二天。” 柳翊张口，正准备再问点什么。没想到，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孙筱筱转身，欲接住他人递过来的文件夹。却没注意到，旁边还立着一桶冰点水。 “哎哟。”孙筱筱正好被水桶绊住。 文件夹是肯定接不住的，连带着人，也差点摔了个跟头。 “学姐小心。”柳翊伸手，在孙筱筱即将失去平衡前的一秒，拉住她的胳膊。 “谢谢，哎，好险。”孙筱筱一边急喘，一边拍了拍胸口。 “学姐，我来帮你把水桶移开一点。” “好啊！那就麻烦你啦！”孙筱筱重新伸手，在接住文件夹的同时，不忘朝柳翊露出最走心的笑容。 回忆就到这里。 定格在柳翊脑海里的画面，是那天灿烂的阳光，是孙筱筱自发的微笑，以及孙筱筱同他说的每个字。 “天呐，这太超出我的思考范围。” “等等，我需要缓一缓。”孙筱筱的脑细胞不太够用，只是理清他的思路，就得花上两三分钟。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柳翊就已经悄悄注意到自己。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当时参加文学部，并不是偶然。” 柳翊笑了笑，仿佛在暗示，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肯定不是偶然。 一切都在计划中、意料中。 唯一属于意料外的插曲，是招新当天，孙筱筱并不在现场。 “我，我有点……”孙筱筱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词语，形容此时复杂的心情。“让我冷静冷静，再喝口水。” “我是不是太突然了。” “还好，还好。”孙筱筱润了润唇。“那，还有什么事，也是我不知道的。” “挺多的，你想知道哪些。” “唔，那就，你特别想告诉我，但是又一直没有说明的吧。” “新年晚会的事，你还记得吗？”柳翊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当时，你硬要我参加诗歌朗诵的节目。结果——” 诗歌朗诵是由文学部、音乐部、美术部三部共同参与的集体节目，每个社团派出三名成员，加上领读者，攻击十人。 临开场还有五个小时，彩排时，作为领读者的音乐部副部长，临时出了状况。 天气渐冷，感冒的他嗓子发炎程度恶化，几乎发不了任何音。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种意外。” “那节目怎么办？我们排练了这么久，该不会临时取消吧！”美术部的女生们率先表示不满。 “有没有人，愿意临时顶替。”音乐部副部长扛着巨大压力，询问道。 第一遍时，没有人说话。 第二遍时，柳翊在站了出来，举手示意，“我来吧。” “实在抱歉。”音乐部副部长将台词本交给柳翊，提醒道，“诗歌朗诵之后，会有一两分钟的发言时间。也拜托你了！” “我尽力。” 其实，柳翊知道每个节目的“队长”，都会有额外的发言时间。 他就是冲着发言时间，揽下的这块烂摊子。 原本想着，可以借这一两分钟的时间，给孙筱筱一次惊喜，哪怕，只是提到她，再默默道一句“谢谢”。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柳翊领着众人，在舞台上朗诵时，孙筱筱正坐在前排，歪着脑袋，与身旁的佟栎低声交流。 甚至，时不时地，两人还能默契的进行眼神交流。 柳翊心里酸极了。 神色骤变。 以至于，念错最关键的一句话。 好在，除了参与朗诵表演的成员们，台下的观众们，似乎没有察觉出异样。该鼓掌时，仍有雷霆般的掌声。 “哎？那你当时，想对我说什么呀？” 孙筱筱挪了座，借着削苹果的功夫，换到柳翊身旁。 抬眼。 这或许是，二人第一次以认真且熟悉的态度，进行对视。 “过去这么久了，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对呀，快说嘛，别吊我胃口。” “新年快乐。”柳翊笑了笑，给了孙筱筱最合适、却又最不合适的答案。“只是想当众祝你，新年快乐。” “只是这样嘛。”孙筱筱切下一块苹果，递给柳翊，又切下一块，留给自己。 “你想听到什么？” “唔，我想听你说喜欢我呀！笨蛋！”孙筱筱红了脸。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着急。 磨蹭一整晚。 也没有等到柳翊一句“我喜欢你”。 好气呀。 “咳咳，嗯，我是笨蛋。”柳翊伸手，揉了揉孙筱筱的脑袋，“我喜欢你，认真的。” “嘿嘿，张嘴。” “啊——”柳翊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孙筱筱趁机，将第三块苹果放到柳翊口中。 甜甜的味道，沁入心脾。 柳翊也红了脸。 “好啦，我宣布！今天的真心话活动结束啦！”孙筱筱又恢复到嬉皮笑脸的程度，隐藏自己娇羞。 “我也该回去了。” “路上小心！” 孙筱筱低头，看了看时间。 什么？十一点！ 真快！ 还以为只聊了一会儿！ 不过，夜还长。 新的故事这才开始。 第108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7) 欢快的周末特别短暂，繁忙的周一又出现在日程表里。 按掉闹钟，刚起床的孙筱筱，还打着哈欠，一边刷牙，一边挤走脑海中残存的睡意。 哎，都怪昨天睡太晚。 都怪和柳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得，一晃直奔十二点。 真烦人。 孙筱筱看似在吐槽，其实在心里，早已乐得开出好多朵玫瑰花。 任务还木有结束。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后，现在进入甜甜的恋爱期。 孙筱筱终于明白，单身多年但一举脱单的的滋味。酸酸甜甜就是我！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当孙筱筱绽放如花般的笑脸，迈开大步伐，轻松而又愉悦地走在上班路时，她收到了新一封邮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今日内，请在必要情况时，向柳翊求助。”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什么是必要情况？”即使知道邮件内容向来简略，但孙筱筱也会继续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不管它！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只是，兵能挡，水能掩，章鱼的怒气无法解。 孙筱筱左脚刚走进办公室，右脚还未着地，就听到章鱼冲她怒吼，“孙筱筱，你过来，立刻。” 不是吧。 出什么事了？ “章鱼姐，发生什么了？” “上周五，你给我的数据表，里面有一项全是错的！” “不是吧，我在发给你之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怎么会呢。” 这是一份需要半月数据统计表，可以凭此表，向甲方粑粑报账。孙筱筱深知其重要性，不敢有半点马虎。 “呵呵。”章鱼将打印出的表格，直接甩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办公室内立刻鸦雀无声。 “你自己看看！”章鱼怒不可遏，“一共九项内容，但只写了八项数据，那请问，缺少的数据去哪里了？” 妈呀。 不会吧！ 当孙筱筱看到第三行第六列醒目的空格时，脑袋一片空白。 事实胜于雄辩。 职场只看结果，不会在意过程里的任何付出。 “幸好我看到了，要是直接交给甲方，后果你知道的。” 轻则扣工资，重则记过影响后续升职。 瑟瑟发抖。 孙筱筱吓出一身冷汗。 “谢谢章鱼姐提醒，我这就去改。” “下不为例。” “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柳翊是在十分钟后抵达办公室，这时的孙筱筱，正因重新完成表格，深深地进行呼气。 一眼，就能看出不安与紧张。 “筱筱学姐，早。” “早……”孙筱筱有气无力，满眼疲惫。 “是昨天没有睡好吗？”柳翊一边擦拭电脑屏幕，一边问道。 “是，也不是。” 头脑不清醒是基础，顶多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但章鱼给出的是重磅炸弹，差点要了孙筱筱的小命。 职场太艰难。 柳翊本想再深入询问，但在办公室内，低调才是主旋律，只好改换话题。 “对了，筱筱学姐，是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对接宋哥吗？” “啊，对！我现在拉个群，以后有问题，可以在群里交流。”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还好吧，没什么特别的。拿不准的问题，可以先问我，再问他。” 孙筱筱的沟通方式，以表情包为主，颜文字为辅。显然，软萌风并不适合男子汉属性的柳翊。 “孙筱筱，上周的横幅印出来了吗？我这边急用。” 刚把柳翊推给宋哥，坐一旁的美编，也开始进入自带催促的工作模式。 “啊，我问问！” 孙筱筱切换出打印店的窗口，还没来得及敲回车，又被章鱼喊道。 “孙筱筱，这周的工作计划，中午十二点前交给我。” “好的，收到。” 等等，我刚刚要做什么？ 孙筱筱茫然一秒，哦，对了，横幅。 “打印店说，下班前给到。” “好勒，谢谢。”美编回以点赞的表情包。 “筱筱，柳翊，记得出活动策划哦，周二下班前给初稿。”三人群刚建好，宋哥就迫不及待地发出第一条工作需求。 妈呀。 这群到底是方便自己，还是方便宋哥？ 看了看工作计划，看了看活动策划，还有紧接着的会议时间。 孙筱筱一个头，两边大。 “筱筱学姐，你平常都这么忙吗？” “一般吧。”孙筱筱想了想，不似抱怨，只似陈述事实。“初稿容易，但修改是麻烦的，得计算沟通成本。” “我会加油的。”努力减轻你的工作压力，努力分担你的工作责任。 柳翊见过孙筱筱认真且努力的一面，那还是在督促制作社刊时。 “喂，柳翊，该交稿啦！”那段时间，孙筱筱与他的日常对话，一定是从这句开始。 “不是吧，我昨天刚交过的。” 柳翊熬夜到凌晨两点，没想到，还没有完全睡醒，就又收到孙筱筱的夺命信息。 “不行哦，你答应我的，两篇。哦不对，三篇。” “那也让我缓一缓嘛，筱筱学姐，我还躺着。” “太阳都晒屁股啦！你还在睡觉！” “你放心，这周内，我一定再交一篇。” “说好的哦，不可以赖账。” “那我可以继续睡觉了吗？好困。” “嘻嘻，那你继续，我去催下一个人。” 文学部有专职编辑，但编辑们只负责排版与校对。 文学部有副部长，但佟栎个性懒散，偶尔重度痴迷游戏。 统筹的重担，有且只能落在孙筱筱一人肩上。 或许是想到这里，柳翊挣扎着起身，半靠着墙，“筱筱学姐，要不要我也来帮忙，两个人效率高。” “不用啦！”孙筱筱嘻嘻笑道，“你呢，安心写稿。” 柳翊所不知道的，是在屏幕另一边，孙筱筱打开社刊专属文件夹，在鼓励他的同时，正面露难色。 “只有六篇，其中一篇还是卷首语。” 至少得再有五篇文章，才可以交给编辑们排版校对。 哎。 只好再厚着脸皮，挨个问一次。 就从佟栎开始。 “歪，佟栎，你的文章写好了吗？” “哦，我还在写。” “还差多少？” “大概一千字。” “歪，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写？” “不是啊，我已经写了一百字。” …… 行吧，真有你的。 第109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8) “啊，好累！”孙筱筱一边忙着应付章鱼，一边忙着准备会议发言稿，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午休时就，声音不高。 身旁的同事戴有耳机，问题不大。 只是不巧，被耳尖的柳翊听到，“筱筱学姐，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我也想，哎。”孙筱筱又一声短叹。 “现在是午休时间，可以休息的。” “可是，我还要准备会议发言稿。” 看着空空如也的文档页面，孙筱筱只恨没有养成保存模版的习惯，以至临到使用，才发现肚子里没有墨水。 哎，对了。 要不要顺势向柳翊求助呀？ 嘿嘿，我怎么这么聪明！ “歪，柳翊，可以帮帮忙吗？” “是要我帮忙写会议发言稿吗？” “有时间吗！”孙筱筱的期待明明白白写在表面。“我可以把大纲给你，稍微补充一些细节就好啦！” 反正，发言稿不会等于实际进展。 “我试试。筱筱学姐，你赶紧休息会儿。” 离结束午休时间，还有二十二分钟。 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十七分钟。 “好啊！我睡十分钟。你能写多少写多少，剩下的我自己来。”孙筱筱几乎是掐着点，安排道。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柳翊对你的好感度+20。” 耶！ 我就知道！ 但孙筱筱算到初一，算不到初二。睁眼后，当她看到柳翊在短短十分钟内，写出一份不少于五百字的发言稿时。 惊呆了！ 我的天！ 这是神仙手速！ “这……是你现写的吗？” “差不多吧。在你给的大纲的基础上，我加了一些过度。你看看，通顺吗？” 既然是发言稿，那就得利于口头表达。 柳翊细心地考虑到这一层，替孙筱筱铺设了若干口头用语。 简单，直白。 但思路清晰，层层递进。 若是孙筱筱准备的发言稿，只能勉勉强强给个及格线，六十分。 那柳翊这份发言稿，评个优，八十分，轻而易举。 “好厉害！太谢谢你啦！” “不用和我说谢谢。”柳翊笑了笑。 能帮上你的忙，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 这句话，柳翊悄悄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就像当初，他在交出第二篇稿子后，那般轻声念出。 “筱筱学姐，第二篇，准时给你。” “哇！好棒！” 还记得是夜里十一点，离宿舍断网只差最后一分钟。 “我还差你一篇，周一给。” “那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不顾室友异样的眼神，孙筱筱激动得直拍书桌。“你可真是出了大力！” “社刊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了？” “唔，理论上是可以安排排版与校对啦，只是实际上嘛……” 攻克收稿的麻烦后，孙筱筱面前还摆有一道难题： 编辑们大多是大一新生，并没有太多的操作经验。而仅有的两名大二编辑，又忙于学业，无心社刊。 “啊，也没什么，我再想想办法。” “要不要拉上副部长，我们再开一次会。” “啊？佟栎呀，呵呵。”不提倒好，一提到他，孙筱筱就有无名火，“太不靠谱啦！你知道吗，他……” “筱筱，你可以小声点吗？” 有习惯早睡的室友已经躺下，厉声打断孙筱筱敲键盘的节奏，表示强烈不满。 “就是，你最近太折腾了。” 有正在追电视剧的室友，表示高度认同。 “啊，那我小声点。”迫于无奈，孙筱筱只好合上电脑，改用手机聊天。 “副部长怎么了？”柳翊问道。 “就前两天嘛，我让他去找赞助。”孙筱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结果，他去找了网吧的赞助？” “我还千叮咛万嘱咐，最好能找到长期合作的品牌伙伴。我们可以提供优质版面，进行宣传展示。” “他倒好，给我摆了这一出。” 这是什么操作？ 孙筱筱着实看不懂。 “副部长应该是在想，他同网吧的关系最好，能保证网吧出钱出力。” “嘿，他还真就这理由。”孙筱筱顿感无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来，还是你们男生最懂男生。”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嘛，我让他再找一两家。” “那你呢，最近忙得过来吗？” “也，还行，吧。”哪怕只是文字回答，孙筱筱也没多大底气。“总之，我努力啦！” 反正，问题都是拿来解决的。 那就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决不说丧气话！ “那我准备开会啦！”是孙筱筱在起身的同时，对柳翊露出的微笑，拉回他的思绪。“今天也会努力的！” “加油。” 人是会变的吗？ 应该会吧。 但某些核心特质，是可以不被时间冲刷走，从而留在灵魂深处。 就像孙筱筱，就像她的微笑。 不过，不经夸。 当两个小时过去，孙筱筱哭丧着脸走出办公室时，紧随其后的章鱼，也跟着走了过来，面色难看。 “孙筱筱，你的业务能力确实有问题。” “我不是故意的。” “柳翊，刚才的发言稿，是你写的吧。”章鱼稍加判断，用出肯定的语气。 柳翊不敢说话。 “孙筱筱，你看看你，我早说过，你的发言稿有问题。你不信。今天倒好，被领导看出来了吧？” “孙筱筱，发言稿是最不能马虎处理的文件，你现在是态度不正。”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发生了什么？ 柳翊一脸懵。 孙筱筱低着头，同样不敢说话。 章鱼冷哼一声，甩手走开。 “筱筱学姐，你还好吗？” “哭。” 能好吗？ 要怪只能怪柳翊的发言稿写得太优秀，孙筱筱才解释到第三段，领导赫然问道，“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吧。” 瓦特？ 孙筱筱傻了眼。 “不像你的风格。” 孙筱筱更加傻眼。 “对不起啊，我好像帮了倒忙。” “唔，不是你的错。” 全怪领导太聪明，就不能适当犯傻装糊涂吗？ “下班之后，我请你看电影，有时间吗？” “嘻嘻，好啊！”可以白蹭一部电影耶。 当孙筱筱暂时看不见领导与章鱼时，心情可以秒变晴天。 工作嘛，就是用来吐槽的。 生活嘛，才是充满阳光与欢笑的。 第110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19) 还别说，孙筱筱已经有相当长段时间，没有去过电影院。 生是工作的人，死是工作，呸呸呸，在瞎想些什么。孙筱筱暗自吐槽，热爱工作，工作使我愉快。 可真眼看着时间逼近下班，但甲方粑粑与章鱼都处在未回复状态时—— “哎，又得加班。” “筱筱学姐，我们要不要去催一催。” “这可不行。”孙筱筱一本正经拒绝道。“甲方粑粑在开会，章鱼姐在处理资料，我们只能等着。” “那我暂时不订票，等下班后再看。” “你阔以几点回去鸭？” “一两三点都行。”柳翊半开玩笑半认真。 虽然柳翊是蓝孩纸，但孙筱筱也知道，若是回去太晚，他的父母肯定也会着急。 哪怕着急与担忧，只是藏在心里。 不像自家父母。 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只要通电话，准是离不开“钱”。 嘿。 还真有这么巧。 当孙筱筱正想到自家父母时，电话铃响。是家里的亲情号码。 “喂，是筱筱吗？”出乎孙筱筱的意料，孙妈妈的声音有些急促，仿佛染上一丝不安。 “妈，别急，你说。” “你爸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怎么会，他去哪里了？”孙筱筱心里“咯噔”一声。 “周末，他说去公园里逛一逛。结果到吃晚饭，也没见人回来。” “妈，你出去找了吗？” “找了。公园里的看门大爷说，确实看到过他，当时在跟一群人下棋。可之后，就没有注意到了。” “他的手机呢，打了吗？” “一直打，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报警了吗？” “报了。” “筱筱，你能不能请个假，回来……”回来帮忙找找看，孙妈妈欲言又止。 “我想想。我爸身上肯定没多少钱，你别着急，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那……那好吧。”孙妈妈半是犹豫，挂了电话。 哎。 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孙妈妈苦涩异常。她明白，孙筱筱心里有疙瘩，还是那种解不开的疙瘩。 孙爸爸当年一度叫嚣：“你不给我钱，我就同你断绝父女关系。” 或许，在孙筱筱眼里，亲情关系已经只系于血缘。 但——哎。不怪孙筱筱，要怪只怪做父母的，不配是父母。 “筱筱学姐，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柳翊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同时，伸手递来一张纸巾。 咦。 眼角有泪。 自己却毫无察觉。 “家里有事。”孙筱筱将一颗眼泪逼回眼眶，敲字时压低吸鼻子声，“你信吗，我妈说，爸不见了。” 真是好笑。 越想越好笑。 哪怕眼里有泪，但嘴角仍旧有一丝笑意。 是冷笑，也是苦笑。 “那你……”柳翊顿了顿。 “不知道，再看吧。”孙筱筱耸了耸肩。“我好像没有跟你讲过家里的事，哎，我爸他，本性难移。” 不排除重新染上菠菜的可能性。 不排除重新回到噩梦般的，因被追债而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在通电话时，孙筱筱没敢用最坏的猜测，反问孙妈妈。 “要说一说吗？我可以听。”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孙筱筱鲜有坦露心扉的意愿，家丑不可外扬，她并不想借此博得同情。 “你不是一个人，现在有我。” 柳翊的这句话，简短有力，将孙筱筱从黑暗伸出拽了回来。 世界上最动听的三字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在。 “那，我说一段大学的事吧。” 依稀记得是大二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 留在江城度过第二个寒冬，孙筱筱喜迎春光正好的三月。 但喜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在某个课间时分，突然接到家里电话时，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 “你相信吗，当时的我，浑身发抖。” “我爸他，痴迷菠菜，曾经输光了所有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最怕接到家里的电话，不可能有好消息，只求不是更坏的消息。” 不过，偏偏这通电话，就是好消息。 “是筱筱吗？” “额，您是？”孙筱筱站在走廊拐角处，愣了片刻。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短时间内，孙筱筱找不出与之匹配的答案。 “我是，爸爸。” “你记错了吧，我没有爸爸。” “筱筱，我真的，是……”在电话另一端，孙爸爸突然止住了声。 或许，他也明白，“爸爸”这两个字，对孙筱筱的分量，实在太重。 沉默。 短暂的沉默。 孙筱筱有些焦躁不安，“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对了，我没钱。” “不不不，不是的。”孙爸爸赶紧接住话，“我现在有钱了，真的，以前的债也还完了，咱们可以……” 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 可是，真的可以吗？ 孙爸爸想不到肯定的答案，也只敢说出前半句，空留后半句。 “你又在做白日梦吧？我跟你说了，我没钱。我也没有爸爸。你要是缺钱，找其他人去，别找我。” “不是这样的，筱筱，你相信我，我们真的有钱了。” “呵呵。” “叮铃铃。”上课铃响，孙筱筱挂断电话。 已经忘了那一天的天气，已经忘了那一节课的内容。 但时隔多年，孙筱筱仍然记得，当她转身走进教室的瞬间，眼泪跟着“哗哗哗”地掉不停，止不住。 “筱筱学姐……”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任何安慰都显苍白。 柳翊敲了字，又删掉。 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嘿嘿，是不是想不到。”孙筱筱像是问柳翊，又像是问自己。 柳翊第一次意识到，语音确实无力。 “哎，我爸他，真不令人省心。”话锋一转，孙筱筱又接住今天的事，“不知道他这次，又跑去哪儿。” “阿姨很着急吗？” “我妈啊？我妈就那样呗。” 要是真着急，就不会过了整整两天，才想起来去找人，才想起来打电话。 哎。 孙筱筱还能怎么办呢。 “那……” “那什么那。”孙筱筱深吸一口气，打断柳翊，“快看群啦，甲方粑粑找我们。抓紧，争取早点下班。” “好。” “嘻嘻，我还等着看电影哦。” 第111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20) 宋哥也忙。从下午三点一直到晚上八点，一直忙着开会。 哎，表面是光鲜亮丽的甲方粑粑，其实也有疲惫不堪的职场生活。 当孙筱筱收到宋哥的确认反馈时，已是快八点半。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 “那我们准备下班啦，宋哥拜拜。” 呼。终于下班。 孙筱筱惯例，伸了个懒腰。此时的办公室内，除了她与柳翊，也就剩下零星且忙碌的三五人。 “可以下班啦！”孙筱筱歪头，凑到柳翊身边，低声问道，“最近有什么电影。” “你想看什么？”柳翊点开电影软件。 看什么好呢？ 最近有木有高分新片？ 正当孙筱筱陷入选择困难症的状态时，她又注意到，人气凄惨的午夜档，赫然挂着一部国产鬼片。 海报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咒念》二字。 最近的排片时间，是十点半。 而且评分还不低，五六十人看过后，给出七点八分的平均值。 “啊咧，要不然就这个吧。你觉得呢？” “筱筱学姐，你确定要看这个吗？我有朋友去看过，听说挺吓人的。” 柳翊的眼神里，写满惊讶。 “怕什么。”孙筱筱一副“我就是胆子大”的表情，“而且这是国产鬼片！” 众所周知，国产鬼片的质量堪比小孩子过家家。 当演员浮夸的演技，配上浓浓的非主流特效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鬼畜感。 “好吧，那就这部。”柳翊劝不住孙筱筱。 “哎呀，你放心，以我阅片无数的经验，你完全可以当成搞笑剧。” 孙筱筱信誓旦旦，明明白白挂出“相信我”。 然而—— 影厅不大，但观影者只有柳翊与孙筱筱。 当孙筱筱抱着爆米花桶，坐看影片进入倒计时，荧幕上出现鲜血淋漓的数字五、四、三之际，她慌了。 不是吧。 这跟说好的国产鬼片，不太一样啊？！ “筱筱学姐，你还好吗？”柳翊侧脸。 有类似北风呼呼的声音，与数字“一”同时出现。 “嘘，别说话。”孙筱筱更慌了。 影片正式开始！ 孙筱筱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一穿着白色长裙的五六岁小女孩，独自行走在昏黄幽暗的长廊里。 小女孩的怀里，抱着一只玩偶兔，正用稚嫩的童声唱出一段奇怪的童谣：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我的妈呀。 居然是这首歌？ 传说中的暗黑童谣？ 编剧确实有能耐，孙筱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柳翊顺势伸手，抓住孙筱筱的手腕，继而握住手指。 这才不过五分钟，她的掌心已全是冷汗。柳翊低声呼气，安慰道，“别怕。” 孙筱筱无法分心回应，注意力全给了小女孩。 “妈妈，你在哪里？”小女孩的声音，在这一刻染上哭腔，“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你快出来呀！” “孩子，别哭，妈妈在这里。”听到小女孩的呼唤，走廊尽头，闪过一袭红衣。 “妈妈，我看到你了！”小女孩的声音多了一丝惊喜，朝红衣处一路小跑。 “没有妈妈最苦恼，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玩偶兔的童谣，似伏笔般，改唱这段。 “嘿嘿嘿嘿，嘻嘻嘻嘻。” 拐角处哪里还有红衣。 拐角处哪里还有妈妈。 只有一堵冷冰冰的墙，以及一段惊悚的非人笑声，堵住小女孩继续寻找的道路。 “妈妈你在哪里，妈妈你快出来！”小女孩瘫坐在地上。 “有点……不科学。”孙筱筱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赶紧多吃爆米花压惊。 “如果害怕，你就闭眼。我会假装不知道。”柳翊半开玩笑半认真。 “才，才没有害怕。我，我只是入戏深。”孙筱筱强行找出借口。 只是，吞吞吐吐的模样，出卖了她的内心。 柳翊笑了笑，不说话。 影片剧情正在继续。 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套路。 有一中年男人，在听到小女孩的抽泣声后，穿着睡衣和拖鞋，打着手电筒跑过来。 是小女孩的爸爸，半是责备半是关心：“朵朵，你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爸爸！我又看到妈妈了！” “别闹了，走，跟我回家。” “我没有闹！爸爸你相信我！”小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不只是我，兔子也看到了，对吧？” 玩偶兔面无表情。 但在小女孩被男人牵着手转身的一刹那，导演给了玩偶兔一次特写：面朝观众，玩偶兔咧嘴笑了笑。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 妈呀！ 我的妈呀！ 孙筱筱心脏骤然跳停，不自觉地反握紧柳翊的手。 父女俩回穿出走廊，原来，这是片空旷的小区篮球场。小女孩的家，就在篮球场旁的二单元。 看似平静。 正当孙筱筱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导演与编剧，又同观众开了一次玩笑。 小女孩与男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就在电梯门刚合上的一瞬间，电梯出了故障。 运行停止，但所有楼层的指示按钮，在没有人碰触的前提下，却自行亮了灯。 一闪，又一闪。 “爸爸，爸爸我怕。”小女孩尖叫着，扑到男人怀里。 “朵朵别怕，爸爸在。” “啊，我不敢看了。” 孙筱筱扭头，不自觉学着小女孩的动作，扑向柳翊怀里。埋着脑袋，捂着耳朵。 柳翊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都是虚构的。” “他们还在电梯里吗？”孙筱筱瑟瑟发抖。 “还在电梯里，但他们已经通过紧急按钮，呼叫了物业。” “那只兔子呢，还在不在。”孙筱筱睁开一条缝。 不巧，导演就在这一刻，又给了玩偶兔一次特写。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 搭配一闪又一闪的指示灯，不需要任何台词，不需要任何音效。 氛围水到渠成。 “爸爸，我要出去，这里好冷。” 面对此情此景，孙筱筱悔不当初。早已如此，就不来电影院！ 第112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21) 走出影厅的一刻，孙筱筱双腿直打哆嗦。 “筱筱学姐，你……”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孙筱筱嘴硬，才不会轻易面对事实。 “那我把外衣给你，别感冒。”柳翊一边说着，一边脱掉外衣，为孙筱筱披上。 “阿嚏。”孙筱筱适时揉了揉鼻子。 就在这时，孙筱筱的电话铃响了，柳翊的电话铃也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我去接个电话。” 愣了愣，二人又同时笑了笑。 “喂，是筱筱吗？”孙妈妈的声音，平静里藏不住喜悦，“你爸他找到了，已经被送回来了。” “哦，是吗？”孙筱筱顿了顿，反问道，“他这两天去哪里了？” 不想知道。 但出于父女关系，还是有关心的必要。 “他啊，前两天去朋友家喝酒，多喝了两杯，就睡着了。” “朋友家？喝酒？” “是啊，哎，他这人也糊涂，忘了和我说一声。”孙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好吧。”孙筱筱又顿了顿，犹豫片刻，“妈，你让我爸接电话吧，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他啊，在洗澡。”孙妈妈仿佛意识到孙筱筱的潜台词，并没有追加“你要不要告诉我，我再告诉他”。 “那算了，下次吧。” 孙筱筱挂断电话时，柳翊已经放下手机。“刚我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说这话时，柳翊脸上洋溢着孙筱筱从未有过的，淡淡的幸福。 有过家人的关心，幸福才会自然与完整。 “好巧，我刚也是家里的电话。” “是叔叔回家了吗？” “嗯，回去了。”孙筱筱将手机放回背包，神色冷漠，“你信吗，我妈说他出去喝酒，在朋友家睡了两天。”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假话。 哎，人啊，总有一些性格与习惯，没办法改掉。 “筱筱学姐，叔叔他是一直这样吗？” “也不是。”孙筱筱客观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实有无奈，“以前嘛，还是挺正直的。不过都是以前。” 染上菠菜前，孙爸爸在孙筱筱心里，是英雄。 染上菠菜后，孙爸爸在孙筱筱心里，是狗熊。 “呼，我呢，要求不多，只盼家里多过两年正常日子。” “以前有过不正常吗？”柳翊反问。 “当然啊。你知道吗，我爸染上菠菜后，家里欠了很多钱。”孙筱筱抬眼，看天，看夜空，看星星。 只是，她的视线无法再集于一处。 涣散。 溃败。 柳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菠菜是什么？ 菠菜会给家庭带来怎样的恶果？ 柳翊虽未切身经历，但学过新闻，学过传媒，他能想象出孙筱筱省略的内容。 “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柳翊一眼捕捉道孙筱筱的倦意，出声打断她更多的思绪。 “我知道啦！”孙筱筱努力动了动嘴角，想要扯出笑容。 “在我面前，不用坚强。”在笑容尚未成型前，柳翊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孙筱筱红了脸。 “筱筱学姐，答应我嘛，好不好？” 孙筱筱更加红了脸。 “筱筱学姐，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问。” 柳翊越是撒娇，吃软不吃硬的孙筱筱，越是拿他没有办法。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 “真乖。”柳翊低头，在孙筱筱鼻尖轻轻地落下一吻。 像羽毛刮过心间，痒痒的，甜甜的，点到即止。 他终于有勇气，将心意落成行动。他的身边，终于有了喜欢多年的女孩。 “歪，你干嘛呢，吃我豆腐嘛，是要给钱的。” “听你的，说吧，豆腐多少钱一斤。” “歪歪歪，你把我当什么呢，还论斤卖！”孙筱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傻瓜。” 有零零散散的记忆，在话音刚落时入场。恍惚间，依稀想起，曾有一次，柳翊也用过“傻瓜”的称呼。 是在愚人节前夕。 孙筱筱一边督促社刊的印刷，一边忙着筹备愚人节活动。 “让我们想一想，玩什么好呢？” “害，这还需要思考嘛。”佟栎不假思索，快速给出答案，“咱们去网吧嗨他个一整夜，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孙筱筱气得直跳眉。 “嘿嘿，我就随口一说。” “也不用太复杂，考虑设置一些简单的整蛊环节。” “我推荐真心话大冒险，可以吗？”柳翊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建议。 “这个可以有，保留。” “太俗啦！”佟栎举手表示拒绝，“咱们得有点创意。” “那你的创意是什么？”孙筱筱双手叉腰，满是不满。“除了网吧，你是不是还想说，可以去ktv。” “喂喂喂，别像个泼妇。咱们是淑女，淡定，淡定。” 佟栎的想法被孙筱筱一眼识破，尴尬如他，只好立马否认。 “去去去，我看你今天是来捣乱的。”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副部长嘛。哪有让副部长去一边的道理？” “我看那边比较凉快，你呢，适合去凉快的地方。” “嘿嘿，我看这儿就很凉快。”佟栎挪了挪位置，改坐在孙筱筱身边。 啧啧。 孙筱筱一脸嫌弃。 “哎呀，不好。”刚坐下，佟栎眉头突然紧锁，似有大事发生。“你们聊，我肚子疼，得溜一会儿。” “喂，你去了就别回来！” 哼。 佟栎又开始皮。 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孙筱筱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筱筱学姐，你，咳咳，有点。”柳翊笑了笑，故意只说了一半。 “有点什么？”孙筱筱警觉突响，“快说！” “有点笨。” “你说什么？” “傻瓜。” “筱筱学姐，你在想什么？”柳翊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孙筱筱回过神，“我在想以前的事，有一次，你也喊过我‘傻瓜’。” “是愚人节前那次吗？”柳翊笑了笑，孙筱筱的小心思，逃不过他的法眼。“那次，你是真的傻。” “哎？为什么？！” “那就告诉你吧。”柳翊停下脚步，转身，低头，揽腰，“你越是犯傻的时候，越说不过别人。” “喂！我不信！” “那你试试？” “试就试……”唔。 嘿嘿，当柳翊的双唇落在她的唇齿间时，即使想要反驳，也没了办法。 失策，失策。 第113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22)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会议室内，孙筱筱正被章鱼“悉心教诲”。理由嘛，很简单，“孙筱筱！你今天居然迟到十分钟？” “你就住在隔壁的公司宿舍，你居然还能迟到？” “章鱼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正当孙筱筱硬着头皮强行道歉时，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 孙筱筱一身冷汗。 该死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收到邮件呢？就不能多等五分钟吗？ 章鱼更加生气。 “孙筱筱，会议室内手机务必静音，难道这点规矩，你也不知道吗？” “对不起，我下次记住。” 哎。这真是想不到的意外。 错上加错，铁面无私的章鱼，不再给孙筱筱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给出处罚，“你这月会被扣除薪水。” “那个……会扣多少？” “再定。孙筱筱，你可长点心吧。” 孙筱筱垂着头、叹着气走出会议室。一边默默吐槽，一边继续翻看邮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与柳翊共进午餐。”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好吧，共进午餐。 “筱筱学姐，你是挨骂了吗？”走过柳翊办公桌时，他轻声问道。 孙筱筱点了点头，半是幽怨半是无奈，“迟到了嘛。哎，都怪昨天没睡好，直到四点才睡了会儿。”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何必怀着嘲笑的心态，去选一部并不适合自己的国产恐怖片。 “以后，我会对玩偶兔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会发出机械声的玩偶兔！对此，孙筱筱心有余悸。 “筱筱学姐，以后你还敢看恐怖片吗？” “绝对不了！”孙筱筱义正言辞，“看点喜剧不好吗，看点爱情剧不好吗，没事儿别瞎凑什么热闹。” 还是午夜档。 还是没有其他人的午夜档。 哎。以前的孙筱筱，无法理解“胆小如鼠以至开灯睡觉”的惆怅。 现在的她，果断加入开灯睡觉的大队，成为光荣而又优秀的一员。 “你要对我负责！” “行，你说吧，要怎么负责？”柳翊欣然同意。 “唔，我想想。”嘿，不如就它吧。“中午一起吃饭呀，你说好不好？” “筱筱学姐，我看，你是又想蹭我一顿饭吧。” “没有啦，外卖也行。”邮件里的要求，只是“共进午餐”，并没有限制吃的内容。外卖肯定可以！ 孙筱筱暗自高兴。 “孙筱筱，报表什么时候给我？”高兴刚到一秒，章鱼又杀了过来。 报表？ 哦，对，是有一份报表。 孙筱筱点开文件夹，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发了过去，“不好意思呀，刚才在核对。” “好的，收到。”章鱼顿了一秒，补充道，“另外，还需要准备一份曲线图，在下班前发给我。” “是关于项目的曲线图吗？” “是的，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 妈呀。 不好。 迟钝的孙筱筱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章鱼也成了半个甲方粑粑。口气与气场一模一样！ 与宋哥不同。章鱼是每天都可以 两相对比，更惨。 哎。 还能怎样呢？ 继续干活呗。 “筱筱学姐，中午想吃什么？”快到午休时，柳翊发来消息。 “我都可以啦！重点不是吃什么，是跟你吃。”偶尔皮一波，孙筱筱很开心。 “那我就随便点了。”幸好，有电脑挡着。柳翊微红的脸，才不会被她发现。 只是，当外卖送到时，粗心的商家，只给配了一双筷子。 “哎，怎么办？”拆开外卖盒时，孙筱筱愣了愣。 “你先吃吧。”柳翊双手交叉，倒也潇洒。“我还不太饿。” “那怎么行，不就成了……”是一荤一素一汤，如果二人一前一后用午餐，那就成了他吃剩菜。 不太好吧？ “我去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多余的筷子。” 可惜，好像都没有。 “哎，好吧，那就只好这样。”在动筷子前，孙筱筱还有一丝羞涩。 她知道，他的目光正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身上。 但脸红如她，不敢抬头，不敢在某个巧合的瞬间，对准他的视线。 “筱筱学姐，你专心吃饭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有……有什么好趣的。” “慢慢吃，别慌，别噎着。”柳翊笑了笑，这才挪开视线，转向他处。 记忆深处，上次看见孙筱筱这般有趣的模样，还是在那年愚人节之后的食堂。 这也是柳翊第一次，在食堂里遇见孙筱筱。 孙筱筱正端着餐盘，坐在靠窗的角落，一边翻看手机，回复消息，一边抓紧时间，多吃两口米饭。 “筱筱学姐，好巧。” “哎呀，柳翊，来，一起吃。”孙筱筱指了指面前的空位。 “筱筱学姐，你就吃这些吗？” 柳翊注意到，孙筱筱的餐盘里，只有米饭和一碗青菜。 如果没记错，青菜的价格，在食堂里最便宜。 “是啊，减肥嘛。”孙筱筱笑了笑。 “筱筱学姐又不胖，看着挺瘦的。” “哪有，我都快一百斤啦。”说这话时，孙筱筱故意露出半只胳膊，“你看，都是肉。” “喏，那你吃点肉。”柳翊将餐盘中的排骨，分了一半给她。 “哎呀，不用，我真的在减肥。”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好吧。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筱筱学姐，我们的社刊什么时候做好呢？”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不知怎的，柳翊忽然想到。 “应该快了吧。”孙筱筱盘算着，比出手势。“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这周啦！” “真的吗？那太好了！” “嘿嘿。只等学生会的辅导老师签字同意，我们就可以拿到社刊啦！”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压在孙筱筱肩上的重担，眼看就要顺利落地。 只是，万万想不到。 辅导老师大笔一挥，在本该签署“同意”的落款处，多添了一个字，“不同意”。 还有比这更晴天霹雳的事情吗？ 没有。 “嘿，你在想什么？又在发呆。”孙筱筱伸手，在柳翊眼前晃了晃，“我吃完啦，喏，你吃吧。” “我在想，有件礼物，该给你了。” 第114章 撒娇学弟x温柔学姐(23)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支线奖励：柳翊对你的好感度+10。” 哎？ 礼物？ 比起好感度，孙筱筱更加注意“礼物”二字。“本关目标：获得柳翊准备已久的特别礼物。”应该是了吧。 “是什么呀？”孙筱筱半是开心，半是不舍，难免伤感。 “筱筱学姐，你猜猜看。” “猜不到哎。”孙筱筱晃了晃脑袋，眼神里藏不住期待。 “喏，给你。”柳翊拉开抽屉，将一本封面有些泛黄的杂志，郑重其事地递到孙筱筱手里，“是社刊。” 是在大学里，孙筱筱唯一一份落空的遗憾。 熟悉的封面，熟悉的目录，连参与制作的成员名单，也与当年无异。 唯一不同的是，卷首语，不再是孙筱筱写的文章，而替换成了柳翊赠给她、赠给文学部的一段独白。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轰。” 孙筱筱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你怎么会有？” 当年，这份社刊，因辅导老师的一句“不同意”，而半路夭折。 至今，辅导老师都欠孙筱筱，欠那一年的文学部一次交代。 不同意，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没有任何说辞。 孙筱筱提前准备的三本样刊，也因此被学生会封存，成了文学部的历史遗物。常态里，是无法取出。 这件事后，孙筱筱主动退出文学部。 所有人不解。 唯独柳翊，理解并支持。“筱筱学姐，我懂你。” “你毕业后，我大四刚开学。碰巧，和那年的学生会会长关系不错，请他吃了饭，他就顺手帮了个忙。” 柳翊以“借”的名义，带出其中一本。 按一比一还原的模式，自行另印两本。一本留给自己，另一本，留给孙筱筱。 想不到，还真的有机会。 在毕业后，在重逢之际，他将这份礼物，亲手交到她的手里。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举手之劳。” “柳翊，谢谢你，让我的青春更完整。”一本社刊，足以证明，曾经的努力是有意义的，是有价值的。 “也是我的青春。”柳翊笑着翻开目录，找到自己的署名，“你瞧，这里面，还有我的两篇文章。” “嘿嘿，会不会成为你的黑历史。” “不会。”柳翊摇了摇头，“我给你的作品，都是用心写成的，不可能是黑历史。”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大学社团，只是无关紧要、打发时间的存在。 但在孙筱筱眼里，在柳翊眼里，文学部的意义，是曾经浓墨重彩的一笔，印迹颇深。 孙筱筱解开了内心多年的疙瘩。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五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五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内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好吧。还是十秒。 “十。” “九。” 孙筱筱抬眼，微笑，“柳翊，这份社刊，我会用心保存。” “五。” “四。” “你喜欢就好。”柳翊的微笑，更真，更纯。“筱筱学姐，我喜欢看你微笑。” “三。” “二。” “一。” 嗯。 我会多微笑的。 孙筱筱闭眼，将柳翊的微笑印在心间。 依旧老地方。 孙筱筱走向青铜镜时，顺便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我又来了。” 按照惯例，青铜镜面上，显示出孙筱筱这一关卡的好感值：“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八十。” “由于好感度不足一百，本次无法兑换任何特殊物品。” “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藏宝阁依旧弹出三个格子，与以往的操作流程无异。 孙筱筱深吸一口气，踏步上前。 第一个格子里，是上次见过的玫瑰花，但已由盛开状态变成一朵干花； 第二个格子里，放着一把木尺，有意思的是，木尺上并未按常态标注刻度，而是以寸为衡量单位； 第三个格子里，有一张泛黄的相片，相片里，是十一二岁的孙筱筱，扎着双马尾，背着小书包。 噗。 不是吧。 孙筱筱转身，在镜面上提出疑问：“歪，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天机不可泄露。” “那为什么我的照片，会成了可兑换的普通物品。” “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可以泄露点什么？” “请在十秒内，做出选择。” 好吧。 逗我玩呢。 孙筱筱伸手，在即将选择相片的一刹那，改了主意，“就它吧，还挺有意思的。” 木尺。 没有常规刻度的木尺。 虽然，此时的孙筱筱，同往常一样，并不清楚木尺的具体用法。 “选择结束，请离开。” “拜拜！” 返回后，孙筱筱并未出现在办公室，而是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像，下班了？ 呼，不知道章鱼有没有发现异常。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通过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六次恋爱挑战。” “第六次挑战有时空穿越，属于非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咦？ 又是“时空穿越”吗？ 这次又会回到中学时代吗？ 孙筱筱赶紧在脑海里匹配信息，试图寻找规律，猜测第六次可能出现的男主角。 但是！面对未知的邮件，面对未知的青铜镜，孙筱筱就是个渣渣。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第六次挑战将前往‘古梁国’，有以下注意事项，请天命之人熟知并牢记。” “古梁国等级森严，请天命之人尊重当地、当时条律，切勿违反相关规定。” “在古梁国时，不可有任何影响历史进展的举动。” “在古梁国时，不可透露任何属于二十一世纪的新信息。” “在古梁国时，不可携带手机。届时，将通过青铜镜与天命之人交流。” …… ？？？ 黑人问号。 古梁国是什么？ 这是要进行穿越回古代的节奏吗？ 妈呀。 不会是真的吧？ 第115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 窗外，两只黄鹂正鸣翠柳，窗内，孙筱筱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正翻看眼前的书册：《大梁国记》。 梳妆台前，搁着青铜镜。 谁能相信，十分钟前，她还窝在宿舍里，浏览最新的娱乐新闻：某小鲜肉出道三周年，被爆睡粉丝。 这都是什么事儿？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六次恋爱，主题是——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 “目标人物：大梁国太子梁钰。难度系数：四颗星。” “人物资料：梁钰，虚岁十八，梁国国君梁骋嫡子。更多资料，参考《大梁国记》。” “本关目标：获得梁钰送出的玉石手镯。友情提醒：若接受除玉石手镯外的任何礼物，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谁又能相信，十分钟后，孙筱筱还真就随着一阵风，出现在将军府内，凭空得了个将军千金的头衔。 我，孙筱筱，哦不对，现在是周筱筱，虚岁十六。 爹爹是大梁国官居正二品的大将军：周一斌。 娘亲是前礼部尚书之女梅鹤，与爹爹门当户对，举案齐眉。只是身体不大好，须得常年用药。 家中无兄弟，无姐妹，嘿，我居然还是独生女？稀奇。 《大梁国记》前三页，记载着关于“将军千金”的人物设定。 行吧，还可以接受。 筱筱抓出重点信息，牢记于心。 “小姐，你在里面吗？”正当筱筱欲接着翻看后文时，有一青衫少女，端着一盘果点，闪过窗前。 “我在！”筱筱应道。 她应该是……趁青衫少女还未走近，筱筱赶紧在《大梁国记》里找到关键词：阿梅。 将军千金的贴身丫鬟，年长三岁，自幼入府，情同姐妹。 嘿，是自己人。 筱筱迅速得出结论。 “小姐，这里是午后点心。”阿梅将果点放置于圆桌上，转身，凑了过来，“你又在看什么书？” 筱筱赶紧将《大梁国记》塞进书堆。“嘿嘿，我什么也没有看。” “小姐，你又这样。”阿梅轻轻皱眉，绕过书桌，走到她的身后，一边捏肩，一边提醒：“老爷一会儿可要抽考你的功课。” 什么？ 这又是什么安排？ 筱筱满是震惊。“咳咳，不是吧，将……不是，爹爹他，还要抽考功课？” “小姐，这是每日例行之事。”阿梅笑了笑，只当筱筱又在贪玩，“散朝回家后，老爷一定会关心功课。” 不是吧？ 筱筱手忙脚乱，赶紧翻开课本。 呼。 还好。 是《论语》。 “阿梅，平常我都是自己学习吗？” “小姐又在说胡话。”阿梅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打趣道，“你呀，平常是入宫，同太子、王爷一块儿念书。” 轰。 也就是说，我和太子、王爷是同学吗？ 坑人呀！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信息，可《大梁国记》里为什么没有写呀！ “不过，这两天，好像太傅有急事。” “有急事？” “是呀。”阿梅微微点头，替筱筱解答困惑，“不过，明日太傅就回来了。到时候，小姐又要按时念书哦。” “那我……需要什么时候起床？” “小姐又想贪睡吗，这可不是好习惯。”阿梅又拍了拍脑袋，劝阻道，“我会在卯时一刻喊你的。” 卯时一刻是几点？ 筱筱暗自在心里回忆十二时辰表。 妈呀。 卯时是五点？ 古人的作息，都这么早吗！ “好了，小姐你继续看书。我呢，得去整理房间。” “辛苦你了。”筱筱艰难扯出笑容。 感觉这段时间不好过呀！ 是不是每天都得早起！ 刚到将军府还不到半个时辰，筱筱就开始怀念现代人的生活。 至少，现代人有周末，有可以美美地睡个懒觉、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周末。 不管了。 先看《论语》，应付抽考最重要：“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不知不觉，日薄西山。 天边有一抹晚霞，似飘带，想要缠住太阳西下的脚步。但奈何力气甚微，夕阳依旧渐渐落幕。 筱筱刚记住第二段内容时，阿梅又小跑着出现在她面前：“小姐，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有迈着大步伐的中年男人，手持官帽，腰间配一把长剑，踏进屋内。“筱筱，你在做什么？” “爹爹，我在看书。” “哟呵，稀奇，真稀奇。”周将军本是面无表情，但在听到回答后，秒露出笑容，“今天怎么这么用功？” “哎呀，爹爹，我每天都有用功的。” “哦，是吗？”周将军立在书桌前，眼神里尽是怀疑。 “爹爹，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周将军虽然摇头，但目光里的疑惑并未散去。“那我考考你，子曰，三人行，必有——” “必有我师！”这题简单。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这题容易。 “不错！”周将军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连拍手称赞，“你呀，要是每天都这么用心，为父可就省心。” “爹爹，我会的！” “扑哧。”守在一旁的阿梅，看到筱筱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 上次是什么时候？ “结果第二天，就被太傅罚了站，哈哈。” “不是吧？” “再上次，是被太傅打了手心，回府后，还服了药哩。” “阿梅，你是认真的吗？” “在老爷面前，我可不敢说假话。” 妈呀。 太傅好可怕。 又是罚站，又是打手心。 “好了，阿梅，去厨房准备晚饭。” “是，老爷。” 待周将军与阿梅离开房间后，筱筱赶紧取出《大梁国记》，恶补知识： 我，深得国后喜爱，自幼被选为太子、王爷陪读。 天资聪颖，奈何不喜念书，只爱舞刀弄枪，誓想成为女将军。 不是吧！ 舞刀弄枪？ 筱筱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这看上去，就不像是会让人省心的样子。 难怪太傅会有惩罚，这分明就是老师眼里不听话的学生嘛！ 完蛋。 明天去学堂，怕是不好过。 第116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2) 天还未亮，远处还泛有点点星光，当筱筱被阿梅从被窝里拽出来的那一刻，内心无助且绝望。 妈呀。 饶了我吧。 以筱筱的现代理念，虚岁十六，周岁才十五，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期。 怎么能早早起床呢！ 明明睡觉才是关键嘛！可以在睡眠期，补充吸收各种身体营养。 啧啧。 筱筱微低眼，露出纤细的胳膊，连连摇头，难怪这具身体明显发育不良，长得才像十二三岁。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按时辰到达学堂，不可迟到。”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当青铜镜面上出现这段文字时，阿梅正在一旁，替筱筱整理床铺。 呼，好险。 应该没有被她看到。 既然这样，那……孙筱筱犹豫片刻，将青铜镜取下，塞进书包。看样子，青铜镜必须随身携带。 初秋时节，天气渐凉。 筱筱临出府前，阿梅为她系好薄披风。“小姐，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嘿，放心，不怕。” “听说，最近京城不太安全，有蛮邦出没。那些蛮子很危险的。” 这具身体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筱筱试了试，还行，自己也会。 勉强防身应该还行。 只是，蛮邦是什么？ 昨天临睡前，接着微弱的烛光，筱筱翻完了一整本《大梁国记》，似乎没有看到有关蛮邦的记载。 哎呀，不管了。 去学堂更要紧。 按礼，从将军府往返皇宫，得有马车接送。 但不守规矩的筱筱，以将军府与皇宫只隔了两条街为由，毅然说服周将军，去掉马车，只步行。 一路小跑。 气喘吁吁。 不容易啊，在穿过三条长廊后，终于找到学堂。 妈呀。好累。 解开披风，孙筱筱深吸一口气，有一股浓浓的墨香味，直窜入鼻。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钰对你的好感度+20。” “筱筱，怎么这么早？” 前脚刚走进学堂，有一穿着淡黄色马褂的少年，放下书本，抬眼看向她。立体的五官刀刻般精美，毫无瑕疵。 是太子梁钰。 但梁钰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参见太子。”筱筱愣了愣，学着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动作，准备朝梁钰行礼。 “筱筱，你今天是不是……”梁钰起身，朝筱筱迎面走来。“从来不曾行礼，今天怎么懂礼了？” 噗。 不是吧？ 看来，目前对这具身体原有性格的了解程度，还不够。 糟了，不能太让旁人看出异样，得赶紧想个办法圆场。 “我，我这是……”情急之下，筱筱随意找了个借口，得瑟道，“我这是练习嘛，你看，标准吗？” “有那么点样子，不过不太对。”梁钰笑了笑，只当筱筱又是玩笑。 “哎？不对嘛？” “你要是真心想学，我呢，可以令宫廷礼仪师教你。一共十八种礼仪姿势，保证学到你会为止。” 不是吧。 十八种？ 古代礼仪有这么复杂吗？ 筱筱吓得连连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啊，今天真早，终于赶在太傅之前到学堂啦！” 为自己鼓掌！ “要是王弟看到这一幕，铁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梁钰回到座位，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哎，对了，小王爷呢？” “父王令他巡视叶都，这段时间不在宫里。” 原来如此。 筱筱记得，《大梁国记》有记载，梁国最富饶的聚财之地即为叶都，其重要地位，仅次于京都。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没个一两月，是回不来的。” 正聊着，手中提着一篮子书册的太傅，出现在门口。筱筱抬眼，注意到太傅蓄至胸前的白胡子。 太傅姓蒲，书香门第，其祖父担任过鸿蒙阁大学士，官居正三品。 “太傅！我今天没有迟到哦！” “难得，真是难得。”太傅在放下书册的同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老夫眼神不好，没有认错人吧？” “太傅，真的是我啦！” “老夫任职七八年，这还是头一遭，将军千金按时到学堂。” 噗。 我的妈呀。 那之前的“将军千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不爱念书，不守规矩，有点桀骜不驯，只爱舞刀弄枪。 妈呀。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 “太傅！你放心啦！以后我都会认真念书，按时上学。” 太傅愣住了。 梁钰惊呆了。 以至于，当筱筱落座在梁钰身后的固定书桌前时，他忍不住回头，确认道，“筱筱，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啦！”筱筱拼命点头。 只是，话脱口后，还不到一个时辰，筱筱就后悔了。 我的天呀！ 这就好比在上全天候的文言文课，还间杂着听不懂的口音。得集中十二分精神，才能勉强跟上速度。 我太难了。 “这段，你们懂了吗？” “懂了。”梁钰点头。 “你呢？” “我……没有懂。”筱筱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啊，不是，勉强懂了。” “到底有没有懂？”太傅拿着戒尺，神色严厉。 “应该，懂了。”戒尺应该挺疼的。筱筱想了想，改摇头为点头。 “快午时了，先休息半个时辰。”太傅不戳穿筱筱，但在转身的同时，似有若无地叹了叹气。 哎。 “筱筱，刚才你是对哪段内容有困惑？”梁钰转身问道。 “这里，还有这里。”筱筱翻开书册，指出其中某两段，“我不太明白，这两段到底在说什么。” “是两个人在讨论，对同一件事分别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是，好像没有讨论出结果。” 筱筱看了看前文，又看了看后文，对此深感困惑。 “是的，没有统一的答案。”梁钰点头，解释道，“太傅的意思，是在向我们阐述思想的重要性。” “哎？怎么理解。” “守脑如玉。”梁钰概括出重点，“你呀，还不懂。” 好嘛，不懂就不懂。 筱筱瘪了瘪嘴，“你饿了吗？我好像有点饿。” “御膳房离这有点远，离用膳还得有一会儿。” 莫非，这里是皇宫内最偏僻的地方吗？ 第117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3) 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但筱筱在被书香熏陶一整天后，却得出与之相反的结论：若能用寸金买走学堂的光阴，那真是太好。 浑浑噩噩。 昏昏欲睡。 在太傅犹如念咒般的魔性嗓音里，终于，筱筱坚持到申时。 这只是一天。 只要想到往后会成为日常，筱筱内心是崩溃的。 “今日功课就到这里。” 在太傅合上书册的同时，筱筱长出一口气。 真辛苦。 辛苦程度剑指高三。 何况，高三时，好歹有例行双休日。 而这地方，每月只休息初一与十五。 完蛋，这是脑细胞又要死掉一大片的节奏。想到这里，筱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害，求你争口气。 “筱筱，你今天怪怪的。”梁钰一边整理书桌，一边轻声问道，“有点，陌生。” “哎？有吗？” 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筱筱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只能在摸索中，只能在于他人的接触里，自行得出结论。 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尽量不偏离原有性格。 似乎会在“古梁国”待上一段时间，总之，谨慎为妙。 “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啦，只是夜里没有睡好。所以，有点……闷。” “只是这样吗？” “当然啦！”筱筱尽力扯出笑脸，以打消梁钰的疑惑。 好吧，失败。 梁钰的眼神里，依旧有困惑。“筱筱，我带你去个地方。”确认太傅离开后，梁钰向筱筱发出邀请。 “哎？去哪里？” “御花园。” “好啊！”只是，刚点完头，筱筱就缩了回去，反问道，“我可以去吗？” 或许是深受电视剧的影响，御花园，在筱筱的概念里，是皇家私人场所。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当然。”梁钰拍了拍胸脯，“有我在，他们不敢拦你。” “那太好啦！谢谢太子。” 梁钰的视线有轻微抖动。他想再确认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从学堂到御花园，要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筱筱跟在梁钰身后，忍不住四处张望，打量一切。 真被电视剧骗惨了。 真正的皇家气派，并不流于金碧辉煌的表面，而在于保持寂静的同时，多了一重肃杀的氛围。 有偶遇巡逻的带刀护卫队，但成员们并没有敬礼，仅仅是为梁钰让开一条路。 有偶遇端着点心盘往返御膳房的宫女，但也仅仅是向梁钰行低头礼。 安静。 真安静。 最热闹的声音，来自枝头鸣叫不止的雀儿。 “还要多久呀！”筱筱上前半步，微微前倾。 “快到了，喏，前面就是。”梁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筱筱，你今日……” “我怎么啦？” “为何不再叫我，钰哥哥。”梁钰顿了顿，在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挣扎后，终究难为情地问出口。 筱筱一脸震惊。 纳尼？ 私下里，得称呼太子为“钰哥哥”吗？ 难怪，称呼他“太子”甚或“太子殿下”时，他的眼神有异。 我的妈呀。 太出人意料了！ 我是太小看这具身体的人缘！ “嘿嘿，偶尔换个称呼嘛。”筱筱傻笑，企图蒙混过关。“钰哥哥，你别介意。” “不会介意的。” 没事就好。 在重新拥有熟悉的称呼后，梁钰露出浅浅的微笑。 时值初秋，御花园内，雏菊盛开。 满园花香扑鼻而来，孙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想要拥抱大自然。 在现代生活，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车水马龙。 哪有时间，哪有机会，与大自然倾情接触。 “好开心！”筱筱上扬嘴角，歪着脑袋，向梁钰开口，“有很久没有像这般舒畅。” “太傅说过，心情不好时，可多看看花，自然就能抛掉烦恼。” “言之有理。”筱筱学着太傅的模样，摇头晃脑。 雏菊开得正好，筱筱忍不住弯腰钻进花丛间。 有三五只忙碌的蝴蝶，正在雏菊丛里翩翩起舞。筱筱伸手，有一只听话的白蝴蝶，自然跃到指间。 “哇，你看，它过来了。” “蝴蝶同你有缘。” “嘻嘻，说不定，这辈子我可以变成蝴蝶飞走哦。” 咦，好熟悉的台词。 哎，果然被电视剧影响至深。 正聊着，耳尖的筱筱，听得一阵欢声笑语。似一群年轻男女，正在不远处嬉戏。 “看，那边有好玩儿的！” “你想过去凑热闹吗？” “当然啦！”筱筱一边点头，一边朝前迈开步伐，“钰哥哥，走啦，我们去看看。” 原来，是三名太监，与五名宫女，正围着一架秋千，轮流玩耍。 有一看着年岁最小的宫女，正坐在秋千架上，任由身后的太监，将她推向高处。 “再高点，我可以飞啦！” “钰哥哥，我也想玩。”筱筱伸手，抓了抓梁钰的衣袖。 “参见太子。” 众人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小宫女赶紧跳下秋千架，主动闪去一旁，将位置让给筱筱。 “哎，不用啦，我排队。”筱筱连连摆手，朝旁一步走，拍了拍小宫女的肩膀，“我可以等一会儿。” “奴婢不敢。” 小宫女认得，大家伙也认得。 跟在太子梁钰身边的二八少女，是大将军家的独女。 不敢惹。 惹不起。 “那……我就玩一小会儿。”筱筱转身，坐上秋千架，“钰哥哥，可以帮我推吗？” “我试试。” 梁钰绕到秋千架后时，众人皆默默惊叹。 这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被“随意吆喝，随意指使”。 果真不敢惹。 果真惹不起。 “钰哥哥，还可以高一点！” “对啦！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哇！我也可以飞啦！” 秋千渐渐荡高，筱筱一边沉浸，一边惊呼出声。 一轮结束。 秋千渐渐下落，当筱筱的双脚重新接触地面时，她一跃而起，跳下秋千。 “钰哥哥！这个真的特别好玩，你也去试试嘛。” 梁钰有些许犹豫。 “钰哥哥，好不好嘛。”筱筱抓住梁钰的衣袖一角，轻轻晃动。 像推荐。 又像撒娇。 “你相信我啦，快快快，我帮你推。” 不等梁钰点头，筱筱微微用力，将他推坐在秋千上。 第118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4) 梁钰不忍拒绝。 但在坐稳的一刹那，面上仍现有淡淡的红晕。 生在宫墙之内，梁钰自幼就被规矩束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着他，就有多少事身不由己。 玩耍？ 不存在的。 或许，在梁钰成为太子后，这是记忆里的第一次。 “钰哥哥，你坐稳了吗？”筱筱在往回拉扯秋千绳时，歪着脑袋问道。 “坐稳了。”梁钰点点头。 “那我开始啦！” 这具身体还真是练家子，看似瘦弱无力，但推动秋千时，却丝毫不费力。 轻轻松松地，就能将具有成人体格的梁钰，渐渐送向高处。 嘿，是我小看你。筱筱默默感叹。 “钰哥哥，好玩吗！” “好玩。”有旁人在场，梁钰不便露出更深的笑容。 “那我就再推高一点啦！” “好，你用力——” 话音未落。 惨剧发生。 原本结实的秋千绳，在被筱筱频繁用力拽扯之后，应声断掉。 “咔嚓。” “啊！” 眼看失去支撑的梁钰，即将从半空中垂直摔落在地。目瞪口呆的筱筱，终于有了果断的应激力。 快步上前。 在梁钰即将跌落地面时，扑到在地，充当人肉垫。 “嘭。” 二人双双着地。 在一旁傻乎乎愣着的太监宫女，总算回过神。“快来人呀！”宫女们四处散开，慌乱寻求帮助。 太监们上前，架住梁钰的胳膊，将他从筱筱身上移开。 “筱筱，你有没有事！” “我……还好。”有小太监搭了一把手，筱筱勉强翻身，仰面朝天，“就是，头有点晕，有点……” “快传太医。”梁钰急了，甩开太监们的手，蹲下身，扶住筱筱的肩膀，“疼不疼，有没有哪里疼？” “是，奴才们这就去。” “不疼，就是晕。”筱筱艰难地用双手撑住身体，勉强半坐，“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的妈呀。 筱筱保留住最重要的意识：如果贵为太子的梁钰出了事，哪怕是一星半点儿—— 妈呀。 自己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事。” “让我看看。”筱筱深吸一口气，撑住身体，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梁钰的脑袋。 嗯。 确实没事。 那就好。 不幸中的万幸。 那么，赶紧道歉。 “钰哥哥，我错了。” “这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 “对不起。”筱筱眼中有泪。 “回太子，朱太医来了。”正当梁钰想要伸手，拭去筱筱眼角的泪痕时，老太监领着老太医，赶了过来。 梁钰起身，将位置让给朱太医。跨步停在筱筱身后，借腿部的力，给她支撑。 “周小姐，让老朽看看。”朱太医翻过手掌，用手背碰了碰筱筱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有点头晕。” “还有吗？” “好像，没了。” “胳膊疼不疼，腿疼不疼？” 筱筱试图挪动双腿，梁钰顺势扶住手臂，帮助她重新站立。 “哎哟，疼。” “哪里疼？”朱太医抓住手腕，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脚踝，还有小腿。” “朱太医，筱筱她怎么样？”梁钰急切问道。 “筋骨有伤，得修养。我回太医院抓点药，约莫需要半个时辰。”朱太医结束把脉时，朝筱筱多看了一眼。 神色复杂。 “可是，我该回府了。” 有宫女上前，替梁钰扶住筱筱。 “别着急。”梁钰转身，安排道，“你，还有你，去跟周将军报个信。就说周小姐暂时，回不去。” 哎？ 这样好吗？ 筱筱想要反驳，但梁钰抢在她开口前，又安排道，“御花园内，有供休息的房间。我们去那里等药吧。” 不远。 就在前面。 筱筱顺着梁钰的指向，进行确认。 房间内，目睹此事全过程的众人，一一立在两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怕担责。 怕问责。 好在，梁钰并未迁怒于他们，只将将注意力全集中于筱筱身上。“你刚才真傻。” “哪里傻嘛，哎哟，疼疼疼。” “你就该留在原地，不该冲过来。” “那怎么行啊。”筱筱忍住疼痛，反驳道，“我可以受伤，你不行。” 言辞凿凿。 事实胜于雄辩。 说这话时，筱筱格外有底气。 只是，梁钰眉头一皱，并不接受筱筱的理由。“我皮肉厚实，一点摔伤不碍事。倒是你，我该如何向周将军交代。” 噗。 这好像不需要操心，吧？ 筱筱吐了吐舌头，将想法咽回肚子里。 “嘿，我呢，学过三脚猫功夫，这点小伤，不碍事儿。” “可是你在喊疼。” “那我不喊了嘛。”筱筱话音未落，一伸腿，“哎哟。”扯到筋骨，又吃痛地叫出口。 打脸系列。 真香。 回到将军府时，已有星光点点。梁钰命人驾马车，专程护送。 啊，夜深，好困。 敲开门时，筱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而——当她推门进入正厅，发现周将军正板着脸，端坐堂前，手持竹鞭，筱筱的瞌睡立马溜走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 “爹爹，我回来了。” “哼！你还有脸回来？” “啪！” 竹鞭一挥，周将军狠狠地将第一鞭落在筱筱眼前。 若非有意控制力道与角度，这鞭，定会落在她的手臂上。 “爹爹！”筱筱闪身躲开。 但一不留神，扯到腿伤，筱筱重心不稳，径直撞上一旁的圆柱。 “疼。”好家伙，这下脑袋也疼。 “你今天真是要气死我！” 周将军深知筱筱从小因被溺爱，而养成骄纵的性格。 但万万想不到，筱筱会将国之太子，置于如此险境。 想到这里，周将军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一抬手，又即将落下第二鞭。 “爹爹，今天明明是我救了太子！”筱筱据理力争，试图为自己扳回一局，“爹爹，你可不能冤枉我。” “啪！” 第二鞭毫不留情，企图直接落在筱筱的肩膀处。 幸亏，筱筱及时后仰，才得以避开。 “你还敢躲！” “爹爹！真不是我的错！” “你还顶嘴！” “爹爹！太子他没有受伤，真的！” “你这只是运气好！倘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算再搭上我这条命，也难以抵消你的罪过！” 周将军越想越气，竹鞭一扔，大声命令道，“老丁，把她给我拖去小黑屋！” 第119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5) 去就去！ 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 筱筱咬了咬牙，甩出自尊底线。转身前，逼回一滴眼泪。 只是，当她真的被身为管家的老丁，毫不留情地关进“小黑屋”里时，筱筱后悔了。 妈呀。 就不该逞强。 示弱是门技术活！ 原因无他，小黑屋里，竟然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处在走廊角落的房间，没有床，没有椅子，甚至没有蜡烛，没有一丝亮度。 老丁将木门反锁，筱筱这才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概念，有多吓人。 黑咕隆咚。 黑得可怕。 “小姐，委屈你了。” 筱筱不说话。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明天天一亮，我就来接你。” “不用！你们开心就好，我随意，都可以！” 筱筱气鼓鼓地丢出一句话，随意找了个角落，靠墙半蹲坐下。但怕扯到伤口，她只敢弯曲双腿。 嘶，还是有点痛。 哎，夜还很长。 漫漫长夜，现在怎么办？ 筱筱叹了一口气，脑海里闪现出这两天的经历。从周将军，到阿梅，再到太傅，最后落到梁钰。 好复杂的关系！ 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暂时未曾见面。甚至，包括名义上的娘亲。 真南，南上加南。 以防出错，筱筱得强迫自己，将他们的性格与喜好牢记于心。 步步为营。 在陌生的环境里，小心驶得万年船。 正思考着，门外响起一串轻微脚步声。 “扣扣扣。小姐，你在里面吗？”伴随着敲门声，是阿梅的询问。 “阿梅，我在。” 有开锁声、推门声。 当门外微弱的光线，借着一道门缝，洒进屋内时，筱筱注意到，阿梅怀里抱着一床厚实的棉被。 “小黑屋里极冷。喏，小姐，得注意别感冒。” 还别说，是挺冷。 刚只在意疼痛，还没来得及分心思考其他事。 筱筱接过棉被，果断缩进其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问道：“阿梅，你怎么会有钥匙？” “是丁管家的备用钥匙。他说，小姐经常犯错，让我留一把，以备不时之需。” 汗颜。 经常犯错？ 合着我是小黑屋里的常客吗？ “阿梅，我是不是经常惹爹爹生气。”不敢用疑问句，筱筱只好换成陈述句，试探道。 “应该是吧。”阿梅半蹲，和筱筱一样，缩进棉被里。“但在我眼里，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嘿嘿，我有那么好吗？” “当然！”阿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这条命，是小姐救的。没有小姐当初施以援手，我现在……” 哎？ 好像有故事？ 筱筱将脑袋靠在阿梅肩膀上，一边倾听，一边思考。 时间轮轴得往前推，这是发生在筱筱五岁那年的故事。 背上我的小布包，筱筱正准备高高兴兴偷溜出门。没想到，刚推开大门，就发现黑着脸的丁管家。 “大爷们，行行好吧，我三天三夜没吃饭了。” 靠着门前的石狮，有一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孩儿，正蜷缩成一团，一边哭泣，一边哀求。 “你这小乞丐，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丁管家领着三五家丁，正在逐客。 “大爷们，求求赏口饭吃吧，我只要一口馒头。” 女孩儿抬头，一张满是灰尘的脸，遍是泪痕。 “滚开！” 丁管家正准备一脚踢向女孩儿，却不想，筱筱站了出来，命令道，“喂，你们干嘛呢！欺负人呢？” “小姐。”丁管家收回怒意，转身低头。 “她只是想要馒头，你们给她就好了嘛。喏，我记得厨房里挺多的。” “小姐，万万不可。”丁管家连忙摆手，拒绝道，“这种乞丐，只要有第一次，就肯定会有下次。” “那就再给嘛，一个馒头而已！”筱筱双手叉腰。 “小姐，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或许是意识到，求大爷们的效果，远不如去求眼前的“小姐”。女孩儿挪动身体，爬到筱筱面前。 “姐姐，你别哭，我帮你想办法。” “我真的好饿，只要一口馒头。求求你了！” “别急别急。”筱筱见不得他人掉眼泪，女孩儿越是哭泣，筱筱越是心疼。“丁管家，赶紧去准备吃的。” “小姐，这……” “我命令你，去准备一桌吃的！对了，再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上。” “小姐，这真的……” “从我的零钱里扣！”筱筱怒了，“丁管家！不劳你记账！” “是，小姐。” 不识斗字的阿梅，是在吃饭时，才知道此处是大将军府。 而向她施以援手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小主人。 “阿梅姐姐，你慢慢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谢谢你，谢谢你……”当第一滴眼泪落进碗里时，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止不住的眼泪。 止不住的感谢。 这就是筱筱与阿梅的初遇。 震惊。 惊愕。 错愕。 万万想不到，看似无法无天，但在性格的另一面，会是善良与付出。 “小姐，你还记得吗？阿梅的名字，也是你给我的呢。” “啊？”筱筱愣住。 “你说，梅花傲雪独立，意味着坚强。你说，也希望我可以坚强。”讲到这里时，阿梅吸了吸鼻子。 “阿梅……” “我是孤儿，父母死于一场洪灾。是小姐，给了阿梅一条新生命。” “哎呀，这是应该的。”筱筱想了想，一边拍肩鼓励，一边安慰，“阿梅也很照顾我嘛，彼此彼此。” 呼。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 就像在玩拼图，属于阿梅的这一块，终于进入筱筱的视线。 耶，成功将阿梅划为自己人。 有了这一印象，筱筱趁热打铁，追问道，“那爹爹呢，阿梅，你说，他今天是不是真的生气。” “不是。老爷他，一向嘴硬心软。” “可是爹爹好凶！还要打我！” “我的小姐哦。”阿梅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以老爷的功夫，他若是真想收拾你，你怕是要……” 哎？ 筱筱惊呆。 “那可是大将军！”阿梅揉了揉筱筱的脑袋，“倘若小姐肯低头，肯认错，老爷也是不会生气。” 吃软不吃硬。 好叻，这点得记下！ 第120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6) 毫无疑问。 折腾一夜，当筱筱挂着黑眼圈，因着疼痛不能小跑，只能慢悠悠走到学堂时：迟到，又是迟到。 “对不起，太傅，我来晚了。” 太傅嘴角有一丝抽搐，“你！又迟到！出去！门口给我站着！” 这孩子，太欠收拾。 筱筱愣了愣，没想反驳，没法反驳。 “太傅！”没想到，梁钰起身，一边制止，一边将眼神落在筱筱身上，“筱筱她昨天受了伤，可以让她坐下吗？” 受伤？ 太傅愣了愣。 “钰哥哥，我没事……的。”筱筱底气不足。 伤口还在疼。 这是争不了的事实。 筱筱倒吸一口冷气，勉强维持正常状态。 “别逞强。你今天就该请假。”梁钰急了。 “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太傅放下书本，用眼神，在二人之间轮番打量。 “没有啦！太傅，我只是睡过头。” “不是……”不是这样的。 显然，筱筱的声音更高一度，直接盖住梁钰的解释。 “罢了。”太傅不傻，只一眼，就看得出谁在说谎，“你，进来坐着。倘若明日又迟到，定要重罚。” “嘿嘿，谢谢太傅。” 躲过迟到，躲不过瞌睡。 当太傅犹如催眠般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重复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筱筱的瞌睡虫直冲脑门。 若说一夜未眠，和阿梅看星星看月亮看人生，太傅会信吗？ 肯定不会！ 想到此处，筱筱浑身打了个激灵。 惨了。 得忍住。 “啪。”戒尺落在书本前。 “你又走神。”太傅神色严厉，“来，你告诉我。刚才，我都讲到哪里了？” 不是吧？ 这是传说中的灵魂提问吗！ 筱筱浑身一颤，起身后，一咬牙，一闭眼，任性地随手一指。 认栽。 “你！给我出去！”能饶过一次，太傅断不能再饶第二次。“没我的要求，你就站在那，不许动！” “太傅！” “好吧。” 梁钰试图再次解释，但筱筱已拿上书本，乖乖地站去角落。 嘶。 有点疼。 但也还好，至少不困。 艰难坚持到午休，太傅终于消了气。当筱筱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她头一偏，直接趴倒在书桌上。 “筱筱，伤口还疼不疼？” “有点。” “太医说，你得休息一段时间。”梁钰的语气里，又是着急，又是关心，恨不能替筱筱承担疼痛。 “我好困，钰哥哥，我想睡一会儿。” 梁钰似乎还说了什么。 但扛不住困意的筱筱，不过眨眼功夫，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似梦。 似记忆。 梦里的筱筱，站在学堂门口，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学堂内，有一扎着鞭子的小姑娘，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板有眼地念着书本上的知识。 毫无疑问，这是童年的自己。 或者说，童年期的另一个人。 筱筱回过神后，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出一步。或许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小姑娘抬眼，正好注意到她。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姑娘充满警惕地看着她。 咳咳。 该怎么自我介绍呢？就说，这是我的梦境吗？ 好像不科学。 “我啊，我只是路过这里。”筱筱灵光乍现，随口回答。 显然，这样的回答无法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也无法说服。“不可能！这里是学堂，快说，你是谁！” “嘿嘿，我没有名字。” 小姑娘起身，满眼狐疑。 筱筱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坏人。”小姑娘又朝前走出一步，停在筱筱面前。“你快走吧，一会儿会被太傅发现。” “太傅是坏人吗？” “当然啦！太傅是最大最大最大的坏人！”一提到太傅，小姑娘满是抱怨。 但细心的筱筱注意到，小姑娘的眼角，有闪过一丝内疚。 “那你……” “不过，太傅也挺好的。”小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常说，严师出高徒。” 道理不假。 只是，严师不一定能出高徒。 筱筱暗自吐槽。 “哎呀，不好，太傅来啦！”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敏锐的小姑娘立刻用力，将筱筱推出学堂。 “哎？” “噗通。” 哪怕在梦里，筱筱的反应也永远迟一拍。失去平衡的她，在下一秒跌落在地。 “疼疼疼……” 筱筱睁开。 疼痛加剧。 原来，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桌腿，就那么凑巧，刚好撞到伤口处。 妈呀。 流血了？真的假的？ “嘶。”筱筱试图起身，但强烈的疼痛感，令她放弃打算。 “有没有人！” “筱筱，怎么了？”是梁钰，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口。“是饿了吗？” “钰哥哥，我流血了。”筱筱忍着疼痛，低眼看向伤口。“能帮帮我吗？” “我去叫太医！”慌乱中，梁钰手中的书本应声而落。 课是上不成了。 当太傅回到学堂，看到朱太医替筱筱包扎伤口时，也惊了。“筱筱，为何受伤之事，早上不提？” “哎呀，我以为是小问题嘛。” 问题不大。 伤口不深。 但疼是真的疼。 “回太傅，周小姐需要静养，你看，是否可以同意让她休息三天。” “不用啦！只是……”筱筱放弃请假的念头，抬头，向太傅询问道，“这三天内，我可以迟到吗？” “筱筱，你太傻了！”梁钰半是生气，半是着急。 太傅眉角动了动。“也行，但不可勉强。” 朱太医又去开药，太傅也跟着转身出去。筱筱不仅是他的学生，也是周将军之女，论理，需要他关心。 学堂内，只剩下筱筱与梁钰。 “钰哥哥，你怎么不太高兴？” “筱筱，疼不疼。” “一点点。” “说实话。” “大概这么多。”筱筱随手比划出疼痛程度，“哎呀，小时候我经常摔伤，喏，现在也好好的，不碍事。” “我过意不去。” “嘿嘿，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筱筱聪明，抓住梁钰的内疚，顺势提出。 “是什么？” “你先答应我嘛，好不好。” “只要不太出格，都可以。”梁钰微笑，看向筱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温柔，“再则，我从未拒绝过你。” 我的妈呀。 这么好吗？ “嘿嘿，那过两天你就知道啦！” 第121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7)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邀请梁钰观赏花灯节。”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其实，筱筱只想给出台阶，好让梁钰缓一缓。 但当她在家中正整理书本，确收到邮件时，嘿，好家伙，主意不错，就这么轻松又愉快地决定啦！ 只是，花灯节是什么？ 嘿嘿，抓住阿梅问一问，应该就会有答案。 “小姐，你是问这个月月中的花灯节吗？” “对呀！好玩吗？” “唔，花灯节每三年一次，是京都最热闹的民间节日，没有之一。” “哇！那我要去！” “不行，小姐。”阿梅连连摆手，试图制止，“最近有蛮人混进京都，花灯节又在夜里，着实不安全。” “我想去嘛。”有邮件在先，筱筱哪能顾得上其他。 “小姐，哎。” “对啦，到时候，你替我打个掩护。嘻嘻，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理想很丰满。 现实太骨感。 当筱筱揣着心思，将这一邀请递给梁钰时，没想到，不按套路行事的梁钰，拒绝了。 “筱筱，这，我怕是去不了。” “为什么呀！钰哥哥，你明明答应我的。” “我确实想去花灯节，但进出皇宫，需核实身份。”梁钰顿了顿，有片刻犹豫，才解释道，“我出不去。” 好吧。 他是太子。 这点我懂。 但那又怎么样嘛！筱筱抓住身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钰哥哥，你就当考察民情，这理由能行！” “考察，民情？” “是呀！”梁钰松了口，筱筱自知有望。“咱们呐，要近距离接触百姓，才能知道百姓的日常嘛。” “此话怎样？” “咱们不能居高堂之上，却远离百姓。若不亲身接触，怎知世间百态。” 嘿嘿，我这借口不错吧？ 满分点赞，五星好评。 筱筱忍不住夸夸自己。 “有道理。”梁钰稍加思索，点头同意，“我会去请示父王。” 不知道梁国国君梁骋是否能理解。 但看梁钰十拿九稳的模样，耶，十有八九是成功啦！ 坐等花灯节。 “筱筱，为何忽然想去花灯节。”梁钰转身，抬眼。 “哎？”筱筱愣了愣。没有理由呀！是邮件要求的！当然，这句话，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 “就想去看看嘛，听说很热闹。” “是挺热闹的。”筱筱爱凑热闹，梁钰也清楚。拦不住。“只是，如果父王允许，我可能会多带两个人。” “是会武功的高手吗！” 筱筱记得，电视剧里的太子，身边总有隐形人，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莫非，嘿嘿，可以一睹真容？ “算吧。”梁钰点点头。“没人敢动我，但我不放心你。”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 筱筱看到，梁钰的眼里只有自己。 “哎呀，我会保护自己啦。”梁钰的眼神过于炙热，筱筱低头，不敢再抬眼。 筱筱变了。 但又好像没有变。 当梁钰从筱筱的反应里，读出一丝羞涩时，他也愣了。 “钰哥哥，你快过来呀！”记忆深处，有筱筱的呼喊声。是那仲春郊游时，筱筱站在柳树下。 还记得那天，春光正好，一袭青衣的筱筱，以柳叶为背景，似要与其融为一体。 此情此景，梁钰醉了。 “这就来。”回过神来的他，一路小跑，赶到筱筱面前，“你要给我看什么？” “闭眼！快闭眼！” “好，我闭眼。” “我数到三，你才可以睁眼哦。” “还挺神秘。”梁钰依言，不仅闭眼，还乖乖转身。 “一。” “二。” “三。” “好啦，可以睁眼啦！” “是什么？” 梁钰正发出疑问，却见数朵盛开着的白色无名花，安静而又美好地躺在筱筱掌心。 “送你的！喜欢吗？” “筱筱，你这是上哪里弄的？” “嘿嘿，不告诉你。”筱筱扮了个鬼脸，企图蒙混过关，“这可是我的秘密，不会告诉其他人。” 电光火石之间。 仿佛有奇怪的记忆，窜入筱筱脑海。 等等。 刚刚似乎看到了什么。 哦，对。 是花，数朵盛开着的白色小花。 但可惜，只有零碎的画面，没有完整的故事。 这…… 这不会是以前的记忆吧？ 妈呀。 见鬼。 活见鬼。 筱筱抬眼，重新对上梁钰的视线。“钰哥哥，那我们就说好啦！到时，我在宫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放学后，梁钰回到属于自己的寝殿，东宫。 穿过第一道门，再穿过第二道门，在第三道门深处，有一面藏有暗格的墙壁。 梁钰旋转机关，暗格破墙而出。 只有最贵重的机密之物，才有可能出现在暗格里。 譬如文书，譬如虎符。 但暗格内，只有一个雕花木盒。 打开木盒，若干朵因缺少水分早已干瘪的白色花瓣，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筱筱送给梁钰的第一份礼物，在他眼里，比其他任何都贵重万千。 “钰哥哥！” 恍惚间，他又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筱筱的身影，从柳树旁，移动到了小溪边。 “钰哥哥，你快来看呀！”筱筱弯腰蹲在小溪边，双手捧出一弯溪水，“这水真清澈！” 有游鱼穿梭其间。 “钰哥哥，咱们来抓鱼好不好？” “筱筱喜欢哪一条鱼？” “就那条！”筱筱的声音里，盖不住兴高采烈，“钰哥哥，你看我的，我来！” 会抓鱼的小姑娘。 会光着脚丫，涉溪抓鱼的小姑娘。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铁定会有“没家教”的标签。 或许，这也是筱筱的非凡之处。 “参见太子。”有太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拉回梁钰的各种思绪，“这里有一份文书，需太子批阅。” “有劳孙公公。” 孙公公是梁骋身边忠心耿耿的大太监，若由他传递文书，那分量可想而知。 “王上有吩咐，蛮邦一事，还望太子多加留心。” “有劳替回父王，儿臣明白。” 孙公公点了点头。梁钰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办事能力一流，绝无可挑剔之处。 只是—— “太子，周小姐的伤势如何？” “应该还好。”梁钰顿了顿，又才回答道，“有劳孙公公费心。” 梁骋不知情。 是孙公公压了消息。 第122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8) 背上我的小布包，装着我的青铜镜，高高兴兴去花灯节。 当筱筱终于成功说服阿梅，并答应亥时之前一定回家时，阿梅才松了口，“好吧，我帮你看着。” 耶！ 宫门口，等候已久的梁钰一身简装，只在腰间配一把折扇，好一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的富家少爷。 “钰哥哥！”筱筱挥了挥手。“咦，你只一人吗？” “是，也不是。”梁钰笑了笑，回头指了指穿着深色衣服，停在屋檐上的蒙面侠客。 有两人。 但肯定不止两人。 “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梁钰一边点头，一边跟在筱筱身旁，朝前走，“放心，以他们的能力，保护咱俩绰绰有余。” “好厉害！” 筱筱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使用轻功、飞檐走壁的高手。 没想到，高手们不止存在于“据说”里。自己也有幸，可以亲自看一眼。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钰对你的好感度+20。” “筱筱，这是什么？”梁钰多看了一眼，好奇问道，“以前没有见过。” 哎呀，当筱筱正将青铜镜塞回小布包里时，没想到，被身旁的梁钰逮了个正着。 “是一面镜子啦！”筱筱略加思索，快速得出理由，“悄悄告诉你哦，女孩子的小布包里，，都有一面镜子。” 这理由不错。 筱筱虽然身在古代，但一时半会儿，还在用现代人的思维。 是吗？梁钰不解。但他没有多问，只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呼。 好险，幸亏没有被他发现。 筱筱伸手，顺势将青铜镜塞进小布包更深处。这可是好宝贝！不能再大意啦！ 花灯盛放。 璀璨如白昼。 人山人海。 热闹如过年。 当整整一条未央街，全都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时，筱筱惊叹。 “好美呀！钰哥哥，你快看！” 是走马灯！ 筱筱只在微博里见过，当灯轴旋转时，走马灯会旋转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譬如眼前，是三五儿童正忙趁东风放纸鸢。 “我看到了。” 有人气就有交易，京都里的商贩们，当然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 “钰哥哥，我想买一盏！” “这位小姐，随便看，随便选。”摆摊者是位慈祥的老奶奶，见有上门生意，立刻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要这个！”筱筱指出其中一盏。 “三十六文钱。”老奶奶给出价格。 “没问题！” 哎？对了。 等等！ 尴尬。 筱筱话音刚落，却发现，自家小布包里，少了最重要的物品：钱袋。 “糟了，我的钱袋呢？” 是丢了吗？ 好像不对！ 筱筱抓出记忆细节，惊觉，“哎呀，我忘了！出门前，我把钱袋交给阿梅，结果忘了拿回来。” 怎么办！ 老奶奶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说好的和蔼呢，说好的可亲呢？哎，什么都没有，有的只剩钱。 “我这里有。”梁钰从腰间内扣里，取出钱袋，“只是，我没有碎钱。” 我的妈呀。 梁钰的钱袋里，竟然满满都是碎银！ 甚至，间杂着装有金元宝？ 土豪！筱筱的脑海里，暂时将梁钰列为身揣五百万的富二代。 哦不对，不止。 是身揣五百万现金，钱包里还携带若干张黑卡的钻石富二代。 赶紧蹭一蹭。 不止筱筱，老奶奶也眼前一亮。 “我可以多买一点吗？”梁钰客气问道。 “当然当然。”老奶奶接过碎银后，赶紧搬出更多样式的走马灯，“你们慢慢选，可以多选点。” “筱筱，那你还想要什么？” “唔，我看看。” 嘿嘿。 一共买到三盏啦！自己留一盏，梁钰送一盏，还有一盏嘛——当然是给阿梅的啦！ “钰哥哥，你快看这里！” 顺着人潮，刚朝前走出二三十米，筱筱又发现新奇好玩的小玩具。 面具！ 是昆仑奴面具！ 筱筱曾在电视剧里见过昆仑奴面具，少女在元宵节初遇情郎，当情郎摘掉面具的那一刹，少女怦然心动。 一眼果然万年。 一眼情定一生。 “钰哥哥，能不能……”筱筱咽了咽口水，“就当我借你的。” 话音未落，梁钰眼神抖动。“筱筱，你若喜欢，我送便是了。” 不可以送！ 筱筱拉响警报：若接受除玉石手镯外的任何礼物，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惩罚环节到底是什么？到底会有什么？ 筱筱还不太懂。 但！妈呀！谁会愿意被惩罚呢？ “不行不行。”筱筱赶紧摇头，表示强烈拒绝，“就当我借你的啦！好不好嘛！” “行吧。”梁钰不太高兴。 哎，对不起！ 筱筱选了两张面具，自己留一张，递给梁钰一张。“钰哥哥，你快戴上呀。” “不用了。”语气冷漠，眼神冷淡，真冷。 “钰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筱筱有些紧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若要怪，就去怪邮件好了，呜呜呜。 筱筱在心里咆哮，在心里落泪，在心里泣血。 “我没有生气。”梁钰叹了一口气，拿筱筱真是没有一丁点儿办法，“你这样做，我会觉得生疏。” 呜呜呜。 那怎么办嘛！ 哎，有了！ “没有啦！”筱筱灵机一动，趁势拽住梁钰衣袖，将面具塞到他的手里，“钰哥哥，没有生疏啦！” “那是什么？” “我想用自己的钱，送你礼物嘛！”筱筱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只是忘了钱袋，所以，所以……” “傻孩子。” “我不傻啦！” 呼。 好像搞定？ 不管啦！破罐破摔，暂时就这样吧。 比起梁钰的不高兴，筱筱更担心自己因此接受惩罚。 “筱筱，怎么会想到送我面具的？” “因为昆仑奴面具有一段故事呀！”嘿，聊到这里，筱筱可就有话啦！“我呢，在某本书里看到过……” 不可以说电视剧。 那就用书代替吧。 筱筱给梁钰讲了一段“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故事。故事里的少女，与情郎相遇，相守，只可惜，没有相爱。 “那么，昆仑奴面具，代表不完美吗？” “没有啦！”筱筱转动眼珠，稍加思索，“代表初心。” 初心不悔。 不悔见君。 第123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9) 挺安全嘛！ 哪有什么蛮邦？ 花灯节进行时，整条街走到第二遍，神经大条的筱筱，也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嘻嘻，一定是阿梅在危言耸听。 想法未落，只听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 众人炸锅。 “血，是血！” 有人高呼出声，慌乱中，原本遵守秩序的人群，立刻犹如受到惊吓的飞鸟，四处散开保命要紧。 不是吧？刚还在想这真安全，下一秒，就出事了？妈呀，会有这么巧吗？ “筱筱，小心。”梁钰飞速侧身，拽住筱筱的胳膊，将她拉到街边。 是一年轻女子，肩膀中箭。似乎伤到要害之处，已倒在血泊之中，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有毒，箭上有毒！” 人群里，有明白人，一见血的颜色不对劲，立刻发出提醒。 “筱筱，别怕。”梁钰伸手，捂住筱筱的双眼，“别看。” 应该，还好吧？ 只是，确实不太安全。 筱筱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现场，“钰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 “别急，等等看。”梁钰只当筱筱害怕，不做其他深想，“我在等一个人。” 哎？ 会是谁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答案立现。京都府理事领着一班人马，火速赶到现场。 “安静，安静！”理事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左右。但一开口，气场十足，闹哄哄的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大人，前面有人昏迷。” “抬回去，你们速速清理现场。”理事不假思索，指挥道，“另留十人继续巡逻，以防产生其他事。” “钰哥哥，你是在等他吗？” 梁钰点点头，“想看看他的办事效率。” “那你还满意吗？” “一般吧。”口气平稳，但梁钰的眼神里，依旧露出一丝欣赏，“他是最年轻的京都理事，前途无量。” “那他要怎么做，你才更满意呢？” 人群散去，筱筱跟在梁钰身后，一边朝将军府走去，一边问道。 “暗查。”身旁无人，梁钰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我怀疑，就在刚才的人群里，一定有不少蛮子。” 妈呀。 不是吧？ 危险竟然离我这么近？ “而且，筱筱，你有没有注意到。”梁钰顿了顿，转身，面向筱筱，神色紧张，“那女子，与你颇有相似之处。” 妈呀！ 不是吧！ 筱筱咽了咽口水，“钰哥哥，你该不会是在说……”那危险，分明是冲我而来吗？ 梁钰点头，而后又摇头。“但愿只是我想太多。” 哎，筱筱。 你可真让人不省心。 回到将军府，回到自己的房间，筱筱的小心脏依旧扑通扑通乱跳。 我只是来体验生活的！并不是来体验危险的！呜呜呜，为什么要针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呢？ 都怪你！ 筱筱假装狠狠地，拍了拍青铜镜。 “哎，对了，我还得研究这个。” 与青铜镜一起，随筱筱从二零一九年，来到大梁国的，还有这把木尺，没有常规刻度的木尺。 原本，筱筱还想带上无使用次数限制的秘密耳机。 但寻思，秘密耳机属于现代高科技产物，不适合在这里露面。 “这把木尺怎么用呢？”筱筱可真是好奇。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当木尺与青铜镜摆放在一块儿时，镜面上，自动跳出文字。 嘿，真灵。 “请认真阅读记忆木尺使用规则。” “记忆木尺可储存、读取与使用者有关联的部分记忆。” “记忆木尺若在特殊情况使用，可读取他人不为人知的深层记忆。” “注：记忆木尺无使用次数。” “注：记忆木尺有使用频率，每五天只可使用一次。” 妈呀！ 这太好了！ 我正需要知道这具身体的更多记忆！ 唔，五天内只可使用一次，但没有说使用时，可以拥有多少时长的记忆片段吧？ 不管啦！得知道与梁钰的记忆！ 哪怕只有三分钟！ 不可以被他看出异样！ 筱筱将木尺放在掌心，默念三次，“梁钰，梁钰，梁钰。”想要知道，与梁钰之间最重要的一件事。 嘶——有奇怪的电流，流入筱筱脑海。 星星点点，有若干片段，正汇聚成团。最后，定格成一块类似电影院的宽屏，摆在筱筱眼前。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成功，请认真观看。” 十二岁，初夏，京都郊外。 嘿，好玩，还带字幕。 若非亲眼所见，筱筱断不会相信，记忆深处，全靠字幕。 “钰哥哥！你等等我。”黄杉筱筱紧赶慢赶，但仍旧落后梁钰七八步的距离。“我快走不动啦！” “筱筱，你快点。”梁钰闻声，只好暂时停下脚步，“太傅要求我们，在日落时，必须将它带回去。” “钰哥哥！” “地图上所指，就在这附近。” 是一张藏宝图。 这太傅还挺有意思嘛。时不时地，还增加“寻宝”环节。 “钰哥哥，实在不行，咱们就，就这么回去。” “筱筱，再坚持会儿。” “我真的不行啦！一点儿力气也没了！” “那你去那边等我。”梁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边还有一口井，若是渴，就喝点井水。” “那钰哥哥，你不可以走太远。” “我就在这附近，你能看到我。”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结束，请五天后再试。” 纳尼？ 这就结束了？ 妈呀？ 不行！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记忆木尺的意义，根本就是吊人胃口，除此之外，毫无任何用处！ “小姐，你休息了吗？” 正愤怒，筱筱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是提着灯笼的阿梅。 “还没有。”筱筱无可奈何，压住怒气，起身开门。 “这是钱袋，刚刚才发现，小姐忘了带出去。”阿梅递出钱袋，替筱筱系在腰间。“可别再忘了。” 钱袋是个好东西。 只可惜，钱袋里的钱，明天就不是自己的了。 哭唧唧，谁能想到从不向人借钱的筱筱，有朝一日，也会背上金钱债务。 “对啦！阿梅，我有给你带礼物哦，喏，送你的。”是走马灯。 筱筱一边难过，一边微笑，将走马灯递给阿梅。 第124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0) 早早到学堂。 除了还钱，筱筱还有更重要的事。得趁太傅到学堂前，解决好奇心。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与梁钰之间，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可以不知道。 只是，当梁钰听到筱筱询问此事时，有一瞬间，肩膀微抖。“筱筱，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件事？” “嘿嘿，钰哥哥，你就快说嘛！” 那年天气格外炎热，虽是初夏，但已得拿出蒲扇。 当黄衫筱筱软弱无力趴在书桌上，昏昏欲睡时，太傅半怒，“既然你们不想上课，那么，今日停课。” “真的吗？”筱筱眼前一亮。 “当然。”太傅更怒，“只是，你们需去郊外，替我取回一件东西。” 啊？黄衫筱筱惊呆。 太傅冷眼冷言，冷哼一声，丢出一张地图，“日落前，必须取回。否则，惩罚加倍。”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常言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太傅被黄衫筱筱气得够呛时，还真能想出特别的点子，治一治。 不是吧？ 这是被当跑腿的节奏吗？ 纵有怨言，纵有不满，黄衫筱筱也不得不跟在梁钰身后，朝目的地走去。 “钰哥哥，能不能走慢点。”顶着烈日快步走出一个时辰，黄衫筱筱被不断冲击的疲惫击垮。 累得不行。 累得够呛。 “快到了！喏，地图显示，就在这附近。” “到底是什么呀！”黄衫筱筱急道。 “筱筱，你若是太累，就去那边休息会儿。”是大树下，旁有一口井。黄衫筱筱点头，转身走去。 只是，下一秒，不幸发生。 刚靠近大树，还来不及席地坐下，黄衫筱筱双腿一软，径直栽倒。 “砰！” 更不幸的事，接着发生。栽倒后，她的脑袋磕到碎石子上，有一行鲜血，顺着太阳穴流出，触目惊心。 “筱筱！”梁钰慌了。 妈呀。 不是吧？ 以现代人的科学解释，筱筱自然明白，这是中暑的征兆。 但从“听故事”的非科学角度，筱筱格外震惊。 这是郊外，杂草丛生，人烟罕至。 短时间内，梁钰找不到向任何人求助的机会，也没有任何人，恰好路过此处，帮梁钰搭把手。 “筱筱，筱筱你醒一醒。” 然而，黄衫筱筱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听不到梁钰的任何声音。 “筱筱，别睡，我这就带你回去。” 发烧了。 额头很烫。 梁钰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情绪。 全靠梁钰一人。 替黄衫筱筱简单包扎伤口，又将她背在身后，一步，又一步，艰难地朝出发地走去。 “筱筱，别怕，没事的。”梁钰咬了咬牙，一句“没事的”，不知道是在说给她，还是说给自己。 黄衫筱筱醒过来时，已是日落之后。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睁开眼时，她已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是，我这是在哪里？”黄衫筱筱试图翻身，却发现四肢软弱无力，使不出任何力。 头晕。 恶心。 想吐。 胃里直泛酸。 “筱筱，你醒了。”听到动静，正在房间外徘徊的梁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他的额上，还留有细汗。 “钰哥哥，这是哪里？” “你现在在东宫。” “我，我这是怎么了？”守在梁钰身后的宫女，三步上前，赶紧扶住挣扎着想要起身的黄衫筱筱。 “问题不大，太医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 “是吗？”刚清醒，黄衫筱筱还有点迷糊。“钰哥哥，太傅让我们找的东西，我们找到了吗？” 梁钰摇了摇头，心里骤然锁紧。 这傻丫头。 再有任何贵重的东西，也不可能比你重要。 但话到嘴边，梁钰硬生生将它咽了回去。 “饿了吗，我有准备吃的。”再开口时，梁钰换了话题。 “好啊！我饿了！”黄衫筱筱原地走了两步后，揉了揉肚子，咕噜噜正唱着空城计。嘿，刚好。 “筱筱，以后小心点。” “没事啦！今天只是意外嘛！”问题不大，黄衫筱筱嬉皮笑脸。“钰哥哥，我可以在东宫里到处走走吗？” “想去哪里？”梁钰反问。 “嘿嘿，就想到处看看嘛。”黄衫筱筱调皮时，眼角总会不自觉上翘。 眼弯弯。 很灵性。 梁钰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用膳之后，我再带你走走。” “好哦！谢谢钰哥哥！” 就这样吗？ 只是这样吗？ 当梁钰结束回忆时，筱筱一脸错愕。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只是意外中暑，然后被梁钰救了一把。 “怎么了？”或许是筱筱发呆的眼神过于明显，梁钰忍不住反问。“有哪里不对吗？” 有！ 当然有！ 筱筱在心里呐喊。 “没有啦！”不过嘛，开口时，筱筱并不想被看出异样。“钰哥哥，你记性真好。” “自然，那是你第一次到东宫。” 哎？ 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次，筱筱的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当然，也不止一拍。 不对！ 好像真有什么不妥。 筱筱不太懂大梁国的规矩，但凭借电视剧的套路，她也终于明白其中的特别之处：是参观东宫。 这可是太子的寝殿！ 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到处走动、四处参观的！ “钰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梁钰笑了笑，眼神柔和，“不用跟我客套，明白吗？”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啦！”筱筱尾音上扬，还挺开心。 但，开心不过一秒。 “你们又在闹什么？这里是学堂，不是供你们玩闹的地方！” 不知何时，太傅板着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正用犀利的眼神，直盯二人。 一身冷汗。 寒毛倒立。 筱筱赶紧翻开书本，假装用功读书，“我们正在讨论问题。” “哦？是吗？”太傅冷笑，“啪”的一声，将竹鞭甩在筱筱面前，“还学会撒谎了，出去，给我站着！” 啊？ 又要被罚站？ 筱筱一副哭丧脸。 “整天不学好，现在更是学会撒谎了！”太傅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你才能让人省点心？” 筱筱无力反驳。 原以为给自己找了处台阶，却不想是给自个儿挖了坑。 还是深坑。 “诚实，是做人的基本美德。”太傅语重心长，对筱筱进行思想教育，“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第125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1) “小姐，小姐，快醒一醒。” “唔，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快醒一醒，别睡啦！” “什么嘛！” 当筱筱被阿梅从被窝里拽出且拽醒的那一刻，内心崩溃且爆炸。 好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盼到太傅有事，临时休息一天。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安安静静地睡个舒服的懒觉吗！ “小姐，夫人找你。” “啊？不是吧？娘亲找我？” 阿梅点点头，搭了把手，让筱筱离开床榻。 筱筱睡意渐渐散去，起床后，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反问，“娘亲是有什么事吗？阿梅，你知道吗？” “不知道。”阿梅摇了摇头。 好吧。 那一会儿自己去问问。 在将军府里呆了有十天，嘿，还别说，碰见爹爹与娘亲的几率，小得可怕，约等于每天一次。 到底是将军府太大。 到底是功课太多，所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 哎。 不能想，这刚起床，脑细胞明显不太够用。 “娘亲！”刚到门口，筱筱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亲切喊道。 将军夫人正坐在书桌前，勾勒眼前的画卷。听到筱筱的声音，搁笔，抬眼，微笑，“你来了。” “听阿梅说，娘亲找我呀！” “同你商量一件事，想听听你的主意。”将军夫人温柔地摸了摸筱筱的脑袋，言辞之间，尽是母爱。 或许是温柔。 或许是母爱。 在碰触的一瞬间，筱筱忽然酸了鼻子。 曾几何时，这份温柔，这份温暖，这份柔情，是她梦寐以求、渴望多时的奢侈。 自家母亲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与眼前柔似水的将军夫人，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真是想不到呀！ 能在这里，意外收获一份母爱。 “筱筱，你怎么了？”将军夫人心思细腻，只半眼，就看到筱筱红了眼眶。“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事。”筱筱将多余的想法甩出脑袋，随口解释道，“有点困。娘亲，你说，是什么事？” “你家舅舅，这个月要办五十大寿。你说，我该准备点什么呢？” 舅舅…… 我还没有在这里，见过“舅舅”。 不知道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娘亲与舅舅关系如何。 这该怎么回答呀？ 哎？有了！ “娘亲！我看，就送舅舅一幅字画吧！”嘿嘿，喏，书桌前正摆着一幅半成品呢。 “为何？” “我想，舅舅应该不缺什么吧。倒不如，送幅字画，聊表心意。” 还别说，心意这词真好用，放之古今而皆准。 “有道理。” “就这么决定啦！娘亲就给舅舅画一幅祝寿图，他肯定会喜欢！” “还是筱筱有主见。”将军夫人笑了笑，眼神里尽是骄傲。 呼。 那我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吧？ 当筱筱怀揣着“睡回笼觉”的想法，走回房间时，却不想，看到青铜镜面上，正显示出新的内容。 完了。 睡回笼觉的想法，不得不被迫终止。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于今日准备一幅字画，并于明日交送给梁钰。”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不是吧！ 这特么在逗我？ 原来青铜镜不仅有读心术，还可以新增偷窥功能？ 我这乌鸦嘴哦，早知道，就不让娘亲送字画了！合着现在轮到我，准备字画了吗？ “小姐，点心准备好了。”正愁着，阿梅端着一盘糕点，轻手轻脚走了过来。 “啊？放在这儿吧。” “小姐，又在发呆吗？” “我在思考人生。” “我看，你不是在思考人生，而是有心事了吧？” 对呀！我是有心事！ 妈呀！我还得准备字画？这都是什么节奏？ 哎，不对，阿梅的笑容怎么这么奇怪？仿佛是在打趣与调侃。“没有啦，我只是太早起床，没睡好。” “真的吗？” “当然啦！” “我还以为小姐又在惦记谁呢。” 眼神里，分明挂出某人的名字。 即便筱筱再傻，也不难看出眼神里晃悠悠的玩笑。 “好啊，你这坏阿梅，拿我寻开心。”筱筱跳起身，作势想要拍打阿梅的肩膀，却不想，被她闪身躲开。 “小姐，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想太多。” 哎，好吧，当我自己想太多。 阿梅离开房间后，闲着无聊的筱筱，又翻出记忆木尺。 这东西，没太大用处，但又不能不用，可真是在鸡肋与宝贝之间，切换自如。 想要知道，与梁钰之间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成功，请认真观看。” 十四岁，学堂里。 “筱筱，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梁钰一改往日温雅，摆出太傅的气场，学着太傅的姿势，一本正经教训道。 “我没错！”红衣筱筱表示强烈不服，“不是我的错，我坚决不承认！” “但你就是错了。” “我没有！”红衣筱筱继续辩驳，“钰哥哥，东西不是我摔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当时只有你在场，除了你……” “钰哥哥！是我做的事，我一定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事，就算打死我，我也会说，不是我做的！” 红衣筱筱气得浑身发抖。 连看向梁钰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三分敌意。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 “钰哥哥，你最好还我一次清白。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哼！ 红衣筱筱猛然甩手，转身离开学堂，只给梁钰留下决绝的背影。 可怕。 真可怕。 约摸着，是红衣筱筱遇到了什么“众人皆指责”的问题，但梁钰又没有站在她这一边，表示支持吧？ 难怪，他们之间会爆发最激烈的争吵。 只是！ 为什么！ 在转身离开学堂后，记忆读取也随之暂停了呢？ 到底有没有和好？ 这和吊胃口的连续剧、插播广告的连续剧，有什么区别嘛！ 怒摔！ 算了。 还是老老实实准备字画吧。 “不知道钰哥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字画。”筱筱没太多艺术细胞，画画是不可能的，必须不在考虑范围内。 那就写字吧。 哎，有了！ 抄书。 哈哈，我这主意不错吧！ 第126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2) 只是，当筱筱抱着一张写满歪歪扭扭的宣纸，出现在梁钰面前时，她怂了。 不敢给，太丢人。 筱筱见过梁钰的字迹，字如其人，工整、规范，赏心悦目。 相较止，自己的自己，惨不忍睹。 “筱筱，这是什么？”还是梁钰，主动抛出台阶，询问道。 害。 反正丢人不差多丢这一次，豁出去了！硬着头皮上！ “钰哥哥，这是给你的，喏，你看看。”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支线奖励：梁钰对你的好感度+10。” 真是太难为情了！ 趁梁钰欣赏字迹时，筱筱转身，将青铜镜塞进最底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梁钰轻声，念出筱筱所写内容。 筱筱整张脸红得更厉害，快要红到耳根处。“钰哥哥，写得不好，不要笑我。” “怎么会想到写这一句？”梁钰当然知道，这句出自《诗经》。 “看到一则故事啦！有感而发。”多亏有电视剧的熏陶，筱筱别的不会，讲故事倒是挺拿手。 有一少女，端坐在池塘边，挺直后背，翻看书籍。 有一少年，站在池塘另一边，不远不近地欣赏眼前的美景与美人。 情至深处，情不自禁，少年脱口，念出此句。 “比之前有进步。”梁钰假装听不懂故事，只露出温和的笑容。 “之前”的意思…… 是之前这具身体也送过字画吗？筱筱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钰哥哥，你不会还留着吧？” “当然留着。”梁钰的笑容里，多了两三分玩笑。 “哎呀，都是黑历史！你赶紧，赶紧丢掉。” 梁钰的微笑瞬间僵住，充满欢乐的氛围，多了一丝尴尬。“筱筱，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呀！我的字又不好看！” 梁钰脸色更难看了。 哎？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筱筱正准备追问，却发现太傅碰巧在此时此刻，出现在门口。妈呀，赶紧保持安静。我可不想再被罚站。 筱筱是被迫安静。 梁钰是主动安静。 甚至一整天，梁钰都保持反常的过于安静状态。 “钰哥哥，你今天特别安静呢。”当太傅宣布结束今日学习时，筱筱伸手，推了推梁钰的后背。 梁钰不说话。 “钰哥哥，你怎么了？” 梁钰依旧不说话。只默默起身，收拾桌面。 饶是筱筱反射弧过长，也能在梁钰两次表示沉默后，感到不对劲。 遭了。 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钰哥哥，你是不想理我吗？” 梁钰肩膀微抖，再转身时，看向筱筱的眼神里，有些复杂，“筱筱，你还记得，第一次送我的字是什么吗？” 妈呀。 我的妈呀。 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 筱筱傻了眼。 “这个，有点久了。”筱筱企图蒙混过关，但当她发现梁钰的眼神里，有越来越多的失望后，适时闭嘴。 还是沉默吧。 如果说什么，就错什么，那不如保持沉默。 “你第一次写给我的，是名字。我的，还有你的。”梁钰叹了一口气，“筱筱，你最近记性真差。” “有可能是上次跌到后，不小心撞坏了脑袋。” 呼。 急中生智。 总能找到可以应付的借口和理由。 显然，这套说辞，梁钰能接受。他顿了顿，神色有所缓和，“哎，是我不对。” “没事啦！钰哥哥不要生气！”筱筱吐了吐舌头，拍了拍梁钰肩膀，反问道，“反正，钰哥哥会记得。” “我确实记得，不敢忘。” 那年，筱筱八岁。 她个子偏小，站直身体后，得在脚底垫块小木凳，才勉强能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握笔，是费力的事。 “筱筱，你在写什么？”梁钰转身，问道。 “唔，我在写名字。”筱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只是写不好，喏，钰哥哥，你看。” 大半页纸，全写着“梁钰”两个字。 那时候，在筱筱的概念里，还不懂“避讳”，不可直呼太子名。她只知道，练字，得从写名字开始。 太傅曾教训过，名字，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识别特征，不容小觑。 写不好名字，等同于做不好人。 只是——“筱筱，你怎么要写我的名字呀？”就差一点，梁钰就要笑出声。 横不像横，竖不像竖，每一笔看着都别扭。 “唔，反正练字嘛！” “那不可行。”梁钰绕后，站到筱筱身边，轻握住笔，有模有样地指导道，“这两个字呢，得这样写。” 窗外，有雀儿唱着歌飞过。 窗内，有笔尖与纸张轻微摩擦的声音。 “会了吗？” “好像会了！”筱筱兴奋地点点头，“钰哥哥，我回去试试。明天再写给你看！” “筱筱，你想起来了吗？” “好像，有印象。”就勉强当成自己的记忆好啦！哎，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嘛，嘻嘻。 好像想到令梁钰重新开心的办法啦！ “钰哥哥，那我再写一次咱俩的名字，你看看，是不是有进步。” 果然，梁钰眼里有光，是期待的光。 四个字嘛。 不难。 分分钟搞定。 当筱筱结束落笔后，她展开宣纸，不免得意，“钰哥哥，喏，你看，喜欢吗？” “你啊，哪有这么比的。”梁钰笑着打趣，但转身走到一旁时，却伸手，将宣纸折叠，一并收入。 “那你不可以再生气啦！” 傻瓜。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只不过是在气自己了。 “嘿嘿，那我就当你不生气啦！钰哥哥，可得收好哦，千万别丢啦！” “嗯，我知道。”梁钰这才露出完全放松的笑容，紧绷的弦也不再有。“不早了，筱筱，你该回去。” “啊，对哦。”害，出门前，还答应阿梅早点回去的。 嘻嘻，阿梅准备一展厨艺，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呢！ 只是没想到，这一耽误，又得延误。 “那钰哥哥拜拜，明天见啦！” “等等。”就在筱筱即将转身走出学堂时，梁钰出声，又喊住了她。 “咦，钰哥哥，你还有事吗？” “筱筱，如果还有不太记得的事，可以问我。我不会再生气。” 第127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3) 其实挺闷的。 窗外，星空满眼。 窗内，与我无关。 当筱筱坐在书桌前，无所事事地摆弄各种小物件时，她终于明白，“大家闺秀”并不好做，简直无聊。 若是现代生活，咱们可以刷刷微博刷刷电视剧，甚至出门撸个串唱首歌。 但在这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唯一解闷的工具，是书。 “啊，好累。” 不行，我要出去走一走，长时间困在房间内，容易生病。 说干就干。 反正长夜漫漫。 筱筱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又小心翼翼穿过第一条走廊，呼，还挺轻松嘛。 “小姐，你在做什么？” 正暗自高兴，没成想，有声音在背后响起，偷偷摸摸的小想法，被抓了个现行。 是阿梅。 哎，怎么能忘了这事呢。阿梅就睡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一有风吹草动，睡眠极浅的她，就能立刻清醒。 惨了。 “我啊，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 “那为什么，要换上外出才穿的长衣呢？” “嘿嘿，我嘛，顺手。” “小姐，难道你又想偷偷地溜出去吗？” 瞒天瞒地瞒过海，可惜瞒不过从小一块儿长大、深知筱筱性格的阿梅。 天机不可泄露？ 并不，天机一眼识破。 “哎呀，我就随便走一走。” “不行，小姐！”阿梅急了，伸手作势拽住筱筱的胳膊，想将她拽回身边，“京都有蛮子，夜里不安全。” 蛮子到底长什么样？ 筱筱并不清楚。 总不至于，跟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一样，有非人类的超能力，可以驾驭宇宙飞船吧？ 怕什么？ 不怕。 “放心啦，我就去一个时辰。哦，不，半个时辰。” “不行！”阿梅更急，连声阻止。“小姐，你若有个意外，我可担待不了。” “嘘，放心，半个时辰内，我一定回来。” 阿梅拗不过自己，这是筱筱吃准的事情。但当她借着月光，读出阿梅眼神里的担忧时，筱筱有片刻心软。 哎。 只好速去速回。 除了花灯节，筱筱还从未欣赏过京都夜景。 不过，京都有条令，亥末之时，勒令商铺收摊，以防夜市扰民。 因而，当筱筱怀揣满心期待，走出将军府，却发现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影时——我的妈呀，不是吧？ 还以为大梁国和北宋类似，会有夜夜笙歌的场面。 哎，是我想太多。 正当筱筱暗自叹气，走过第一个拐角处，有一道黑影，临空而降，落到她的身前。 “不许动！” 一道寒光乍现。 一把匕首，正对准要害处，势要给筱筱致命一击。 “听到了吗？不许动！” 那匕首往前挪了一寸，眼看就要刺破筱筱喉部肌肤。 我的天呀！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又是什么情况？ 筱筱在电视剧里见过类似场面。却从来想过，有朝一日，犹如从天而降五百万的几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大，大哥，你要做什么？”是劫财还是劫色？出门前，应该有准备好钱袋吧？ “我看到你从将军府出来，说，你是谁？” 黑影以布条蒙面，借着微弱的月光，无法看清更多面部信息。只有一双浓眉，可以作为辨认要点。 妈呀。 不是吧？ 那我是被跟踪了吗？ “我，我就是一打杂的丫鬟。”筱筱开口，谨慎道。 “说，你认识将军府的周小姐吗？” “不，哦，认识。” 妈呀。 居然是冲自己来的！幸好没有说漏嘴！ 筱筱咽了咽口水，试图以微微挪动，以拉开与匕首的直线距离。 可惜，她当动身，下一秒，就被蒙面黑影抓住肩膀，强迫她保持被擒的姿势，不能动弹丝毫。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懂了吗？” “是，是，是，我懂。” “周小姐一般几点出门？” “大概，大概天亮。” “夜里呢，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这个我真不清楚。”筱筱假装要哭，企图以示弱吸引蒙面黑影的注意偏差。“我，我就一丫鬟。” “行了，没你的事。”蒙面黑影在抽回匕首的同时，猛然拍打筱筱的左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疼。 好疼。 左肩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本是假意出现在眼角的一滴眼泪，这次，派上了用场。 谁愿意跟你再见面。 我呸。 “记住，今晚的事，不可以跟任何人说，懂吗？”蒙面黑影重新抽出匕首，假意划过筱筱的脸颊。 “我，我懂。” 蒙面黑影似有一声冷笑，原地弯曲双膝，再眨眼时，他已重新腾空跃起，消失不见。 这人到底是谁呀！ 为什么要冲着自己而来？ 明明我才刚到这个世界，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盯上了呢？ 不对，等等。 当筱筱的耳边回响起那句“大概天亮出门”时，硬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遭了。 倘若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自己，那天亮时，还要不要出门？ 生存还是毁灭，这的确是个问题。 筱筱不敢细想，一路小跑，回到将军府。 当她在走廊拐角处，重新遇到阿梅时，紧绷的神经，这才重新缓和。 “小姐，你怎么了？”阿梅永远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筱筱的任何不对劲。 “没，没事啦。”筱筱心慌如麻，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里有点疼，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呀，是血，小姐，你流血了！” 纳尼？ 不是吧？ 筱筱低眼，这才注意到，左肩处有一块沁血的区域，刺鼻的血腥味，正混杂在空气里，难受而压抑。 呜呜呜。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才刚来大梁国呀！ 就又受伤了！ 真是又可怜又弱小又无助，谁能救救我？ “快，让我看看。” “疼，阿梅，轻一点，疼。”这里没有止疼药，当阿梅慢慢掀开衣角时，筱筱真想眼前一黑，赶紧昏过去。 “呀，小姐，你怎么……” 明显不是摔伤。 当阿梅借着烛光，看清伤口深度时，她立刻意识到，这是重伤。 明显是挨了打。 “小姐，你刚才，都遇到了什么？”阿梅慌了，心疼不已。 “没事啦，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筱筱咬定说法不松口。 不可以让阿梅知道。 不可以让阿梅担心。 第128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4)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一旦翻身，稍不注意，就扯到肩膀的伤口，疼得钻心。 无奈。 筱筱只好选择半睁眼半迷糊，凑合着过了一夜。 只是，当破晓时分，她试图选择再次隐瞒伤口时，却不想，被即将上朝的周将军一眼看出异样。 “筱筱，你的肩膀，怎么了？” 周将军是谁？ 那可是指挥千军万马、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男人。但凡空气里有一丝血腥味，也逃不过他的嗅觉。 “就摔伤啦。爹爹，没事的。” “让我看看。”周将军眉头紧皱，顿觉不妙。 “真的没事啦！爹爹，你快去上朝。”筱筱强忍疼痛，强颜欢笑。 “让我看看！”周将军反手抓住胳膊肘，却不想，还未用力，筱筱已疼得五官拧在一块儿，作势躲开。 “爹爹，我，没事的。” “撒谎！胡闹！” 是站在一旁，收拾桌面的阿梅，被周将军的厉声吓到，赶紧过来，“老爷，小姐的伤口很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周将军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我……”筱筱咽了咽口水，哎，确实瞒不住，只好一五一十地，将夜里发生的意外，说了出来。 “什么？！” “小姐，你！” 周将军与阿梅大惊失色。 “我以为问题不大。”筱筱怂了，连着后退两步。 “阿梅，快，去找大夫。”周将军眼前一黑，差点急晕。“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好玩吗？” “你真是要气死我！” 教女无方。 周将军被扣上这顶帽子已有多年，但从未像今日这般，认定筱筱难以管教。 确实好玩。 就是，遇到了点意外。 筱筱又怂了，知道对方在盛怒，不敢说话。 还能去上朝吗？ 去不了。 尤其是，当大夫看到伤口，认定“伤口有毒”后，周将军更是急得直跺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周将军随手抓住一只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啪”，茶杯应声而碎。 “将军莫急，这毒较轻，尚未伤及深处。” “有劳大夫。” “我的儿，你怎么……”闻讯而来的将军夫人，在亲眼看到泛紫且红肿的伤口时，眼泪直往下掉。 “小问题啦，不严重。”筱筱顿了顿，再开口时，尽量保持轻松，“爹爹，你快去上朝，别误了正事。” “小姐，你这几日，需好生休息。”大夫语重心长，劝戒道。 哎。 好吧。 好生休息。 只是，这两三四五天，想再出门？那是不可能的！ 啊，按现代人语录，像这么长时间宅在家里，是会跟蘑菇一样，发霉的！ 哎。 哎！ 哎…… “小姐，你这伤，是不是蛮子干的。”在重新整理衣衫时，阿梅开口，语气笃定。 “不知道。天太黑，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你啊，就不该出去。” “也还好吧。”筱筱想了想，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合适的理由，“如果没有夜里的事，那说不定，天亮时……” “小姐，不许你这么说！”阿梅急得快要红了眼眶。 事实嘛。 筱筱叹了一口气，不再争辩。 “阿梅，我有点困。” “那小姐好生休息，我就在房间外，有任何事，你随时喊我。” 半梦半醒，半醒半梦。 终于，困意敌过疼痛。筱筱半靠在床上，微微低头，进入浅浅的梦乡。 “钰哥哥，你慢点，慢点！”是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屁颠屁颠地跟在小梁钰身后，绕着宫墙小跑。 “可不行。太傅说，得在香烛燃尽前，回到学堂。” “可是，我跑不动啦！” “加油呀，要是迟一会儿，说不定，惩罚得加倍。” “可恶，太傅最可恶！”小女孩忍不住握紧双拳，她以稚嫩的方式，表达对太傅的强烈不满。 这是梦吗？ 这真的是梦吗？ 可为什么，这么真实？ “小姐，醒一醒。”好像刚进入梦乡，却不想，被阿梅推了推胳膊肘。“太子来看你了。快起来。” 啊？ 钰哥哥来了？ 这还未到午时，他应该在学堂才对呀！ “我，我睡了多久？” “一两个时辰。” 筱筱艰难起身，刚走到门边，就看到双手背在身后，背对她而站的梁钰。 阳光真好。 似在巧合中，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渡边，更衬出俊朗的身材比。 啧啧。 还有那么点黄金分割线的味道。 若是生在现代社会里，以梁钰的五官，去参加一次选秀类真人节目，说不定，嘿嘿，有可能爆红哦。 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要签名呀！ “钰哥哥，你来啦。” “筱筱，听说你受伤了，严不严重。”梁钰一边问，一边转身。 筱筱抬眼，勉强笑了笑，“有点疼，不过还好啦，不严重。” “不可以说谎。”梁钰一脸严肃。 “唔，好吧。”哎，反正瞒不过，“是真的疼，还有就是，大夫说，伤口有毒，这两天需要调理清毒。” “有毒？！” “嗯，我以为只是小毛病。也是大意，没有想过会这样。” “让太医给你再看看。”梁钰的严肃里，藏着些许担忧。 唔。 好吧。 筱筱这才注意到，梁钰不是一个人来的，喏，在院子里还站着七八陌生人，手里纷纷提着药材箱。 哎？ 梁钰不会把整个太医院都喊过来了吧！ 但不得不承认，太医就是太医，连用银针试毒时，都能拿捏住力道。 不疼。 针扎的感觉，居然一点儿也不疼。 嘿嘿，要是医院里的护士，也有这么精湛的水准。说不定，啼哭不止的小孩子，也会减少七八成。 “是什么毒，查出来了吗？”梁钰站在一旁，神色急躁。 “回太子，我们还得再商量看看。” “速查！彻查！” “钰哥哥，很严重吗？”筱筱晃了晃眼神，反问。“不要着急嘛，大夫说……” “筱筱，这不是小事。”梁钰上前一步时，太医们纷纷后退三步，“有关你的事，都不会是小事。” 唔。 好吧。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事，要问筱筱。” 众人见状，纷纷退到门口。 哎？“钰哥哥，你要问我什么呀？” “夜里为什么要偷偷出门，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很不安全吗？！” 第129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5) 道理都懂啦。 可是…… 筱筱的可是还没有在心里盘算出个正确答案，没想到，青铜镜面上，却忽然出现了新的一行字：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妈呀。不是吧？ 当着梁钰的面，也能收到新邮件？ 这操作阔以的！筱筱真想高呼“老铁双击点个赞”。嘿，真是，就不怕他发现什么，又误会什么吗？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房间内，主动拥抱梁钰。”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 老铁，看来双击点赞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筱筱不傻。 但凡看过电视剧，都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这…… 老铁，你是存在为难我吗？ “筱筱，你在想什么？”见筱筱转身后一直沉默，梁钰不由得开口追问，“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钰哥哥，我错了。”筱筱吸了吸鼻子，“睡不着嘛，我就想出去走一走。” “下次还敢，是不是？”梁钰长叹一口气，终究是狠不下心，“你若是闷了，我可以带你去郊外。” “真的吗？” “当然。”梁钰点点头。他深知筱筱，爱玩爱热闹，不适合长时间保持安静。“不过，得等你养好伤口。” “钰哥哥，你真好！”筱筱连蹦带跳，高兴得手舞足蹈。 只是，这一不小心，又扯到伤口。 高兴不过两三秒，筱筱吃疼得皱了眉，只得老老实实坐回椅子。 “很疼吗？”筱筱一皱眉，梁钰的心，也跟着紧缩。 说不疼是假的。 说不严重也是假的。 “这里只有我与你，筱筱，疼了，就告诉我。”梁钰伸手，悬停在筱筱的额前，却又差了一丝距离。 “疼。” 从语气，从眼神，从紧张得青筋突起，筱筱明白，梁钰是真的关心自己。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么重视过？ 筱筱的记忆，似乎想不到任何被重视的痕迹。 有人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可没有人说过，假如不幸的事，发生在极具叛逆的青春期，发生在本应最温暖的家庭关系里。 那又该如何？ 筱筱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当眼前重新浮现出好赌的父亲、浪荡的母亲时，眼眶模糊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尝试联系自己，却发现联系不了。 会不会着急。 不过，应该不会吧。 本就是貌合神离的关系，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破镜重圆，不过是凑合罢了。 “筱筱，你怎么了？” “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筱筱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将委屈与心酸吸回肚子。 可越是这样，心里越难过。 “你别哭。”梁钰急了。 但话音未落，有不受控的眼泪，又开始活跃。一滴，接着一滴，滑落眼眶。 “钰哥哥……”筱筱顺势倒在梁钰怀里，伸手，主动抱住了他。“钰哥哥，我好想哭，好难过。”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钰对你的好感度+20。” 是真难过。 是真难受。 哪怕青铜镜面上，显示出完成挑战的字样，也依旧推不回筱筱的委屈与心酸。 想家。 又不想家。 人啊，总是复杂矛盾的集合体。 “哭吧，筱筱。”没有深问，梁钰的温柔，是从不让筱筱不舒服。 “太子，小姐，这是水果，我就……”我就放在这里。 话音未落。 冒冒失失走进来的阿梅，正好撞见梁钰拍打筱筱后背，轻轻安慰她的这一幕。 “放在那里吧。”筱筱抬眼，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太子，小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梅甚少见到筱筱的眼泪。 哪怕是受伤如夜里那般，疼痛难忍，她也未见筱筱有过一滴眼泪。 而现在。 而此时此刻。 筱筱正哭得梨花带雨，眼睛泛红。 “太疼了，没忍住。”解释不了的事情，就都扔给受伤吧。筱筱的脑回路简单直接，但却很有效。 “钰哥哥，你们都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我去走廊站一会儿。”筱筱泪如雨下，梁钰心如刀绞。 或许，七尺男儿，最大的软肋，是眼泪。 确认他们都离开房间后，筱筱这才伸手，犹豫片刻，在青铜镜面上，用指腹缓缓写下一句话： “请问，我可以向你提问吗？” “天命之人，你有什么问题？” 呼。果然。 同接收邮件的邮箱一样，青铜镜具有额外的交流功能。 “请问，我的父母，他们现在怎么样？” “同往常一样。” “请问，我可以看一眼他们的近况吗？” “不可以。” 呼。好吧。 同接收邮件的邮箱一样，青铜镜依旧冷酷无情又无理。 哎。 算啦！ 只能偶尔想一想他们，想太多，想太久，自己也会不舒服。 筱筱擦掉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起身，走到门口。 梁钰与阿梅正一前一后站在一块儿，似在轻声交流。 “嘿，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呀！”抹干眼泪，筱筱重新露出笑容。若不是太疼，她还可以抬手拍肩。 “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呀？” “哼，我可是都听见了的。” “没有呀，小姐，我们没有。”顺着筱筱的话题，阿梅连连摆手，赶紧否认。 “真的吗？” “真的！” “钰哥哥，真的吗？” “我们在交流你的情况。”看到筱筱重又活泼，梁钰悬着的心，落了地。“我会派人专门保护你的。” “是高手吗！” “当然。”梁钰笑了笑，眼里除了筱筱，看不到其他人，“以后若是再夜里出门，我也可以省点心。” “我不敢了。”筱筱低声，弱弱无力。 “小姐呀，你可长点心吧。”阿梅笑着打趣，用手指，戳了戳筱筱的额头。 “咕噜噜。” “哈哈，小姐，你是不是饿了。我可都……” “哎呀，阿梅，你别说啦！” 在梁钰面前饿得肚子响，筱筱窘迫得羞红了脸。 不过嘛，好像也该饿了。 从起床到现在，就喝了一碗中药，嘻嘻，该吃饭啦！ 第130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6) 梁钰言而有信，这日傍晚，就遣来四名高手，两人一组，日夜轮流守护。 筱筱高兴坏了。从未见过“会轻功”、“会飞檐走壁”的高手，嘿嘿，这次就活生生站在眼前。 不多解释，连忙拽住其中一人的衣角，筱筱兴致勃勃，“你们能不能露两手呀？” “属下南风，承蒙小姐高看。” “那南风，你快露两手呀！”筱筱兴致越发高昂。 可还没有等到南风真露两手，满脸黑线的周将军，已出现在走廊拐角处。 “筱筱，你过来。” 不是吧。 爹爹，你就不能再慢一会儿，一小会儿吗？ “爹爹，你找我。” 气压不对。 不是好事。 筱筱有意控制语气，尽量保持低声状态。 “听说，太子殿下今日前来看你了。” “嗯，钰，不是，太子他确实来过。”好险，差一点，又顺口说成“钰哥哥”。 “为何不留他吃饭？” “不是呀，我留了的！”筱筱一脸懵逼，抬眼看向周将军时，尾音陡然提高，“是他自己说不用。” “所以呢？” “他说不用的呀，唔，我还能怎么办嘛。” “哎。”周将军长叹一口气，显然，他对筱筱又没耐心，又没办法，“看来，你确实需要学习基本礼仪。” “爹爹……” “好了，这几日，安生养伤。明日，我会找人，专门教你礼仪。” 不识礼数。 更何况，女儿家长大了，迟早会生出是非。 什么嘛！ 与周将军不在一条处理线里，筱筱无法理解他的潜台词，气鼓鼓地走回房间，气得伤口隐隐作痛。 “小姐，你是又惹老爷生气了吗？” “没有！他惹我生气了！” “哎呀，你们呐，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筱筱不说话，只面朝窗口，静静发呆。 再转身扭头时，筱筱才开口，问道，“阿梅，我同爹爹的关系，在你眼里，怎么样？” “挺好啊，一直挺好。” “能不能跟我讲一讲呀，我想听一听。” 筱筱不想浪费记忆木尺的使用次数，这宝贝，还是得留给更重要的梁钰。 至于爹爹嘛，试试旁敲侧击。 嘿，还真能敲出点随机惊喜。 “小姐，你还记得那年下雪的事儿吗？” “咦，是哪件？” “大约是你九岁的时候。” 京都的冬天不常下雪，偶有飘雪，也只是点到为止，替大地披上一层素洁的外衣，积雪不过脚踝。 而那年，是一场大雪。 一觉醒来，天地融于雪色。本是光秃秃的树枝，一夜之间，长出白发。 “哇，好美呀！阿梅，你快看，是雪，大雪！”穿着深红色棉袄的筱筱，兴奋极了，“你快来呀！” “来了来了。”阿梅没有穿出厚实的棉袄，只比平常多了一层斗篷，“瞧你这兴奋劲，是第一次见吗？” “对呀！” 双脚踩在软软的雪地里，棉袄筱筱弯腰，抓出一团雪，三下五除二，试图捏出个成型的雪球。 “我要开始啦！” 本以为，雪球的滑行轨迹，终点会落在躲在栏杆后的阿梅。 没想到，一条弯曲的抛物线之后，雪球砸中了路过此处的周将军。 “爹爹……”棉袄筱筱愣了愣。 “你又在玩什么？”周将军拍了拍身上的残雪。 “雪球呀！爹爹，你要不要玩！” “没点像样的态度。”周将军抖了抖眉，眼神不太对劲，“今日功课做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还玩什么玩，去，给我做功课。” “爹爹，我就玩一会儿嘛，一小会儿，好不好？” “不行！” 好吧。 说不过你。 棉袄筱筱瘪了瘪嘴，只好转身，朝书房的方向缓慢移动。 难得见到一次大雪耶，爹爹就这么不通人情，可恶，太可恶啦！ 正当棉袄筱筱，怀揣着对周将军的不满，前脚刚踏进书房时，下一秒，端着果盘的阿梅，立马跟了上来。 果盘里，不是瓜果，而是三五团雪球。 “阿梅，这是……” “这是老爷捏的。”阿梅在做解释时，眉角有不自觉上翘，“老爷说，外面太冷，可以在书房里玩。” “哼，我才不信呢！” “是真的啦。”阿梅笑了笑，摸了摸棉袄筱筱的脑袋。“老爷也是担心你，因为贪玩，会着凉。” 沉默。 当阿梅话音落地后，筱筱依旧沉默。 也许只是短暂的，也许只是瞬间的。但在这一刻，筱筱想到了童年的自己。 记忆深处，也有一场雪。 也有父亲。 当然，那时候的父亲，还没有染上菠菜的恶习，普通而又平凡。 “筱筱，快过来，看！” “嘿嘿，爸爸，你让我看什么呀！” “喏，好看吗？” “哇，是雪人！爸爸，是好大好大的雪人！” “怎么样，你爸爸我厉害吧！” “当然啦！爸爸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英雄！” 筱筱站在高高大大的雪人旁，忍不住围着雪人，原地转了三圈。 太棒了！ 简直太棒了！ 我家爸爸就是最厉害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驳！ “等这雪呀，再大一点，爸爸给你堆一辆小汽车，好不好？” “好呀！爸爸还会什么，我全都想要！” “爸爸呀，什么都会。只要筱筱想要的，爸爸全都会。” “那我还要大房子，还要捏个雪人般的一家三口，爸爸，好不好呀，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爸爸都答应你。” 曾经有过多少温馨。 后来就有多少讽刺。 “小姐，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又想多了，筱筱暗自嘲笑。“阿梅，我有点口渴。” “哎呀，该喝药了。小姐，你等等，我去看看。” 哎。 能瞒过其他人，但最后瞒不过自己。 内心里的渴望，内心里的呼声，是不能被忽略的呀！ “小姐，药来了。” “哎呀，太苦啦。”筱筱刚喝了一口，只差一点，就想全吐出来。 我的妈呀。 怎么这么苦？ “太医说，之前的药房祛毒太慢，所以换了一种药方。” 真苦。 苦到心坎儿里去了。 “唔，能不能不喝呀？”筱筱眉毛眼睛快要皱成一团线。 “不可以呢。”阿梅语重心长，“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姐，你可得听话。” 呜呜呜。 我不想听话。 我不要喝药。 第131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7) 又到了使用记忆木尺的时间。 现在的筱筱，趁着养伤的功夫，正慢慢适应大梁国的生活节奏。只是，间接失去记忆，让她难免谨慎。 不怕说错话。 就说在说错话时，面对的是最不该说错话的对象。 那得多难为情。 嘿嘿。 这么一想，记忆木尺还是挺有用的嘛。 想要知道，与梁钰之间最梦幻的一次体验。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成功，请认真观看。” 咦？ 还真有？ 九岁，夏夜。 因未按时完成功课，粉裙筱筱被太傅以“太不遵守学堂秩序”为由，罚抄三遍当日所学内容。 天色渐渐由明转暗。 当深蓝色的夜色拉开序幕时，粉裙筱筱一头栽倒在课桌上，“啊，谁来救救我。” 整整二十页内容。 要抄写整整三遍。 看样子，得在学堂过夜了。 “筱筱，你写完了吗？”正当粉裙筱筱暗自抱怨时，梁钰歪着脑袋，出现在门口。 “呀，钰哥哥，你来啦！” 一定是老天爷听到我的呼唤，所以悄悄地派出救星。 “怎么样了？” “啊，还有一大半。我写不完。”粉裙筱筱咬着笔杆，眼巴巴地向梁钰递出求助的眼神。“钰哥哥……” “那咱们不写了。” 嘿，梁钰的神情，还别说，挺认真的，不像玩笑。 “啊？”粉裙筱筱愣了愣，“钰哥哥，你是有读心术吗？” “走，我带你去看星星。” “哇塞！好耶！” 咦？最梦幻的体验，就是一起看星星吗？ 筱筱脑洞大开，忽然想到一句俗烂的台词：“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啧啧。 某阿姨的浪漫情话，不会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小姐，太子到了。”筱筱正感叹，没想到，阿梅突然闯了进来。 妈呀。 筱筱浑身一抖，差点将青铜镜摔落在地。 “阿梅，你……”你走路都不带出声的吗？ “小姐，你又在照镜子。我看，你最近是越越来爱美。”阿梅笑着打趣，用手指弹了弹筱筱的脑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筱筱起身，反问道，“钰哥哥在哪里？” “在正厅。老爷正在招待。” 咦？在正厅吗？ 看起来是正事。 筱筱留了个心眼，顺手在腰间多佩了袋香囊。 正厅离闺房的距离并不短，当筱筱快步赶到时，一盏茶的功夫，转眼就过。 “太子，爹爹。” “筱筱，你过来。”周将军神色淡然，看不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是好事。 至少说明，我没有闯祸。 “爹爹，你找我呀？” “肩膀的伤势，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筱筱试着小幅度活动肩膀，还行，疼痛感在可接受范围内。“太医的药很有效。” “再过两日，是太傅的生辰。太子前来，是与你商议贺礼之事。” 呀。 不是吧。 太傅也是最近过生日吗？ “筱筱，这件事，往年是王弟准备。今年他还在外地，来不及商议。你看，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像没有。 不过嘛，以现代人的想法，若把太傅比如班主任，那送个生日蛋糕是可行的。 “我想想呀。爹爹，你有什么建议吗？” 太傅与周将军同朝为官，即便私交不多，那至少也知道太傅的喜好。 “我一介武夫，不懂这些客套。” 好吧。 那还是自己思考。 哎？有了。 “钰，哦，不是，太子，我们不如送太傅书籍吧。” “哦？你想送什么。” “太傅喜欢读书。我听闻，京都里有书市，咱们不如去挑个三五本。嘿嘿。太子，你觉得呢？” 我看行。 筱筱不断用眼神暗示。 梁钰笑了笑，信号太明显，容不得忽视。“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筱筱故意说了一半，扭头，“爹爹，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安全第一，明白吗？” “将军放心，我有安排。” 哇！ 原来说服爹爹，是这么容易的事？ 耶！ 我又可以顺便出门玩一玩啦！ 害！ 这段时间在家养伤，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要忘了“新鲜空气”的味道。 嘿嘿，带上我的小钱袋，目标书市，出发！ 只是，刚一出门，筱筱又犯了迷糊，“钰哥哥，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其实我找不到书市。只是听阿梅说过，仿佛依稀可能在城东。” “不要紧，我知道路线。” “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傅常说，治国者，需多读书，既要读好书，也要读杂书。我呢，每三个月，会去一次书市。” 害。 原来梁钰是书市的常客。 早说嘛。 “那钰哥哥，你觉得咱们可以送什么书呀？” “还真有。”梁钰本走在前，似是想到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我曾听太傅念叨过，有一套书，他很喜欢。” “是什么书呀？” “狐仙志异。” 噗，不是吧？ 这书名，一看就知道不是经史子集一类的正经书。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太傅，也会有看闲书的爱好。 书市不在城东，而在城南。 梁钰在十字路口，果断选择朝南前进。 哎。 我这路痴的毛病，看来，是深入骨髓，彻底没救。 “筱筱，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书，一会儿，顺便……” “啊！不要你送，我自己买。”有过上次的教训，显然，这次筱筱的反应快了不少，几乎脱口而出。 梁钰脸色又变了。 不高兴。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通通写满不高兴。 “钰哥哥，你怎么啦？” “筱筱，你好像同以往不太一样。” “哎呀，钰哥哥，你还这么想呢。” “以前，你通常都是直接问我要的，从来不客气。” 噗。 不是吧？ 那这差距……嗯，是挺大的。 可是没办法呀！ 原则问题，不能碰；底线问题，不能丢。 “以后有的是机会嘛，再说，我也不知道买什么。”筱筱的借口不怕多，信手拈来，各种都是。 好歹嘛，我是见过二十一世纪各种通俗书籍的新新人类。 嘿。 大梁国有什么新鲜书籍，能入我法眼？ 我可不信这个邪。 第132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8) 凡事逃不过真香定律。 筱筱的小心思刚盘旋定型，下一秒，当她走入书市时，“哇，好多书！” 没有看错吧？ 甚至还有连环画册？ 我的妈呀，这是大梁国版的“国漫”吗？ “筱筱，你在看什么？” “钰哥哥，我想去看看画册。”筱筱咽了咽口水，藏不住眼神里的期待。“我来这里……”啊，不是。 不能说“我来这里这么久”。 “我还没有看过画册。” 好险。 差一点就又要露馅。 “咱们一起去看看，说不定，能有《狐仙志异》的同名画册。” “不是吧？”筱筱惊讶得合不拢嘴。 “理论上，当然可以。”梁钰笑了笑，只当过于大惊小怪。“在市面上，狐仙志异是最热门的一套书。” 筱筱怎能不大惊小怪。 按现代人的常识，这就约等于，将最热门的作品，改编成同人漫画。 哇塞。 还以为只有二十一新世纪会有这类操作，想不到，在许多许多许多年前，大梁国也有类似操作。 梁钰猜得没错。 这家“精诚书局”，还真有狐仙志异的同名画册。 只是，过于畅销，只剩最后三套。其中两套，还因被读者翻阅过甚，而略显破损。 “那这套，多少钱？” “这位小哥，不瞒你说，这压箱底的货，价格嘛……” 价格自然高。 梁钰明白道理，但确实想不到，能比市价高出近三倍。 书局老板洋洋得意，一边比出数字六，一边不忘刻意加一句，“咱们这套画册，卖得实在紧俏。” 言下之意，不明也懂。 “筱筱，我们去别家看看。” 哄抬市价，该罚。 梁钰暗自记住精诚书局的名字，回去后，定要严查。 “哎？好。” 筱筱嘛，想得简单。既然货能比三家，那书自然也可以。反正在书市，不怕淘不到。 害。 这乌鸦嘴。 沿着书市一直朝前走，整整一条街，愣是没有再看到一套完整的同名画册。要么缺一两册，要么索性断货。 “没了没了，你们去别处问问。” 不是吧？ 不是吧！ “钰哥哥，那我们要回第一家店看看吗？” 好像，也没有剩下别的选项。 回到精诚书局，起初满脸堆笑的书局老板，立马换了一张脸，“哟，又是你们。” “老板，刚才那套画册，还在吗？”筱筱抢在梁钰开口前，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这价格嘛……”书局老板笑里藏刀，一边比出数字七，一边抖着眼神，静待回答。 太过分了！ 饶是筱筱反应迟钝，也能从书局老板玩味的笑容里，读出不友好的潜台词。 “老板，生意不能这么做！” “哟，你这女娃娃，能轮到你说话吗？” 嘿，我这暴脾气。 “筱筱，别急。”眼看筱筱身体前倾，似有争吵之意。梁钰连忙伸手，按住筱筱。 “钰哥哥！” “不好意思，我不卖。”兴许是筱筱的不满惹恼了他，书局老板冷哼一声，改口送客。 嘿，我这小暴脾气！ 梁钰纵有两只手，也拉不住冲动过头的筱筱。 “老板，你这太过分了！” “哟？”书局老板本已转身，面朝其他顾客。听到筱筱的愤怒，挑眉，再转回来。 “你凭什么不卖？” “就凭你这态度，我为什么要卖给你？”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筱筱没有抓住重点，是梁钰，挺身站出，“老板，连着两次，你狮子大开口。你可知，哄抬市价……” 书局老板立刻略过筱筱，将视线锁在梁钰身上。 “你，你说什么呢你？” “哄抬市价，两次。老板，我都记着。” 不卑不亢。 当梁钰拿出身为太子应有的气场后，不仅老板，连站在角落里正选书的其他人，也不由朝他注目。 “你！”书局老板顿了顿。 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他只好败下阵来。 “算了，我就亏点血本，便宜卖给你。” 耶。 成功买到！ 当书局老板不情不愿地将这套画册递给梁钰时，筱筱开心极了。 “太，不对，先生应该也会高兴的！” “应该是。”梁钰将画册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啦，钰哥哥，为什么你一说‘哄抬市价’，老板就无话可说呢？” 应该是大梁国的某种重要规定，得掏出小本本，赶紧记住。 筱筱可不想错过、也不想放过，任何值得学习的重要信息。 “咱们有规定的。” 嘿，还真有！ 筱筱眼前一亮。 “经商者，不可过于哄抬市价，否则，将视其行为轻重，给予一定处罚。严重者，可勒令停业。” 不是吧？ 勒令停业！ 这么严格！ “各地在具体执行时，有各地的标准。但在京都，肯定是从严处罚。”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若老板咬定价格不放松，那他有八成概率，被勒令停业。” 我的妈呀！ 一阵凉风吹过，筱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不到，梁钰认真且严肃时，会有这样的一面。 再开口时，筱筱自觉放低声音，“钰哥哥，那咱们还要再买点什么吗？” “再看看，说不定，能看到合适的。” 两个人，只送一份礼。 显然，说不过去。 “那再走一圈！” 至少不会空手而归。 再朝前走时，筱筱心情倍儿轻松。 “钰哥哥，你有经常去的书店吗？” “有。”梁钰想了想，指向前方拐角处，“就那家。” “那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定，书店老板能给咱们提点建议哦。” 嘻嘻。 总比盲目寻找好得多。 这叫书店有点奇怪，不像精诚书局那般，挂出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只默默地在门口摆出一块木牌： “今日无特价。” 甚至，半掩着门。 “这家老板，脾气有些古怪。”梁钰在敲门前，给筱筱打了一招预防。“话少，安静。” 咦？ 那我也要保持安静！ 筱筱抓住重点，悄悄深呼吸。 “是谁？” “老板，是我，又来看书。” “哦，进来吧。” 得到允许，梁钰才推开门。有多余的阳光立刻顺着缝隙，溜进房间。 店老板是个瘦小的老头，正坐在窗前，翻看手中的书册。 第133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19) “老板，我们……” “嘘！” 上一秒，筱筱还在提醒自己“保持安静”，下一秒，刚轻轻开口，就被梁钰果断制止。 不是吧？ 我的声音不大呀！ “你们有事？”店老板再次抬眼，但眼神里，多了七八分不耐烦。 “老板，我们想找最新的书。”梁钰压低着声音，低得连就站在身旁的筱筱，也听不太清楚。 “哦，在那边。”店老板随手一指，漫不经心。 顺着指向，筱筱跟在梁钰身后，走了过去。新书不多，只够摆满两层。 但筱筱眼神儿不错，一眼就看到一套另类的书籍，“钰哥哥，你看这个！” “嘘，小声点。”梁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才反问道，“是这套吗？” 筱筱兴奋地点点头。 《礼乐谱》，一共三册。 作者以“礼乐旋律”为基调，创作出一则仙侠传说。 嘿嘿，真是想不到，大梁国也会有仙侠故事！ “我猜，先生会喜欢的。”筱筱匆匆翻开第一册，解释道，“喏，你看，排版干净，用词简练。” “应该可以。”梁钰稍加思索，点头同意。 “那就这个啦！” “喂，你们在嚷嚷什么？” 筱筱的兴奋劲刚上头，就被店老板扔来一击凶狠的眼神。 哎呀，糟了。 要“保持安静”。 筱筱果断捂住自己的嘴巴，朝店老板鞠躬致歉。 直到走出书店，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又开口说话，发出感叹，“哎呀，可憋坏我啦！” “你呀，就不能多忍一小会儿。”梁钰笑着打趣。 “我确实没有想到嘛，像以前……” 像以前在图书馆时，在不影响他人学习时，至少可以低声交流。 糟了，差点又说漏。 筱筱吐了吐舌头，故意只说一半。 幸好，梁钰没太听清。他的背包里，装了两套书，有些沉，正调整背带角度。 “呀，是不是太重。” “还行。”筱筱想要伸出援手，却被梁钰侧身躲开。“问题不大。” 啊？ 好吧。 筱筱顿了顿，正犹豫着，却不想，意外发生： 一支冷箭从左侧房顶射出，只听“嗖”的一声，不偏不倚，射中筱筱眼前的墙面。 距离不过一掌。 若不是筱筱突然停住前进的脚步，后果不言已明。 “筱筱，小心！”梁钰拽住她的胳膊，在即将带她离开射程范围内时，又一支冷箭，射了过来。 凉风吹过。 擦过发丝。 “快走！”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前一刻，筱筱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她已七魂丢了三魂，双腿发软，迈不开步伐。 “钰哥哥，我，我走不动。” “快走！” 当第三支冷箭即将命中目标时，梁钰狠下心，用力抓住筱筱的手腕，强行带她闪身。 “快跑啊！” “救命啊！” 不明真相的小老百姓，被突发状况吓得四处奔跑，生怕冷箭无情，误伤自己。 梁钰紧抓筱筱，朝将军府飞奔。 有藏在一旁的高手，也在此刻现身，一前一后，尽全力护住二人安全。 “钰哥哥，我，我跑不动。” 即使知道，这具身体体力值满分。但常年不曾锻炼，八百米长期不及格的筱筱，奔跑时仍旧吃力。 “太子，你们跟我走。小北，你断后。” “是！” 拉拽中，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牵扯中，小北又拦住一支冷箭。 不行。 这样不行！ “钰哥哥，我，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你们先走。” “不可能！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梁钰话音未落。 更多冷箭从四周射出。 饶是小北功夫再高，内力再强，也挡不住十余支冷箭齐发的威力。 “嗖。” 有一支冷箭，成功脱离小北的阻挡范围，直指筱筱。 “啊！” 肩膀。 又是肩膀。 本就在继续疼痛的伤口，再一次受伤。 疼。 好疼。 筱筱眼前一黑，失去重心，前扑倒地。 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除了黑暗，眼前再无光明。 这是哪里？ 我又在哪里？ 筱筱看不见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身后的方向。所拥有的唯一知觉，是自己的脚步声，漫无目的。 我从哪里来？ 我要去哪里？ 哦，对了。 我受伤了。 筱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 哎。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想想其他剧情里的穿越主角，非富即贵。哪像自己，又是摔伤又是箭伤。 就不能在这里平平安安地“度日如年”吗？ 筱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为命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啊，好想家里的电脑，好想家里的手机，好想软软的大床，好想动动手指，刷刷微博，看看新剧。 哎。 可惜，暂时是得不到。 筱筱又叹气，是在注意伤口的一瞬间，耳畔传来一声炸响：“筱筱，你快醒醒，可别……” “啊，是谁在叫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回响。 筱筱撑出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睁开双眼。 熟悉的床铺。 熟悉的味道。 是在闺房里。 害。 还以为，再睁开眼时，就能回到自己家里呢。 “娘亲，是你在叫我吗？” “筱筱，你醒了？”早已哭成泪人儿似的将军夫人，听到筱筱的回应，骤然停止哭泣，“你，你终于醒了。” “娘亲，我睡了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 妈呀。 不是吧？ 我就这么睡了整整三天？ “娘亲，你怎么哭了？”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守在门外的阿梅，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泪痕还挂在眼角，不曾干涸。 “阿梅，我……” 筱筱想要抬手，替将军夫人与阿梅拭去眼泪。 可一微微晃动，肩膀就疼得厉害。 是钻心的疼，入骨的疼。 “筱筱，你别动。”将军夫人按住筱筱的手腕，重新为她盖好被子，“太医说，你至少得休息半个月。” 不是吧？ 我这得躺半个月？ 妈呀！ “有……有这么严重吗？”筱筱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反问。 “小姐，你都快……”阿梅急得红了眼眶，“你都差点醒不过来。”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醒过来就好，就好。”将军夫人又是哭又是笑，“阿梅，快去准备药汤。” “我这就去！” 第134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20) 梁钰是在傍晚时分赶来。着急如他，甚至来不及擦去耳根斗大的汗珠。 “太子，小姐，你们聊。我去门口守着。” 阿梅将梁钰引进房间，转身退出。 “钰哥哥，你来了。”筱筱虚弱得还不能起身，只能半躺着，向梁钰低眼示意。 “筱筱，你……” 如鲠在喉。 纵有千言万浯，可真当梁钰看到筱筱苍白的脸色时，提前准备好的关心，提前想好的问候，都说不出口。 “我已让两名太医轮流守在此处，筱筱，你放心。” “哎呀，我没事。太医说啦，只要醒过来，就是恢复。”筱筱费力扯出笑容，又问道，“书送了吗？” 昨日是太傅生日。 没能亲手将选好的礼物送出去，筱筱有些遗憾。 “送了，太傅很喜欢。”梁钰一边回答，一边落座于床前。犹豫片刻，他伸手，摸了摸筱筱的额头。 有些冰凉。 但好在，没有发热。 “嘻嘻，太傅喜欢就好啦！”筱筱快速递出眼神，巴不得梁钰多夸两句。 眼光不错。 有品位哦。 可惜，梁钰没能读懂筱筱的秋波，只接着告诉，“太傅说，过两日，会来看你。他很担心你。” “哎？那他什么时候来呀！” 梁钰要怎么开口，才能告诉筱筱。 当太傅知道，筱筱是为送自己礼物而出门，再中箭，又昏迷垂危时，从不落泪的他，竟然红了眼眶。 “筱筱她，情况怎么样？” “太医说，不太乐观。”梁钰顿了顿，决定如实相告，“体内毒素尚未完全清除，只怕难以好转。” 手中的笔，应声落地。 太傅怀抱着两套新书，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 “一定会好的，一定要好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梁钰听。 “咦，钰哥哥，你在想什么？”见他发了呆，筱筱抬起胳膊，用力在梁钰眼前晃了晃。 “你别动。”梁钰赶紧回神，握住筱筱的手腕，将她塞回被窝，“小心疼。” “小问题啦。” 害，不得不承认。 太医的医术就是比一般大夫好得多，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只要动作幅度不大，还真是不会疼。 效果直逼止疼剂！ “你刚问了什么？” “咦？哦，对。我刚在问，太傅什么时候来。”筱筱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这样子，离不了床。” 嘻嘻。 总不可能，继续躺在床上见客吧。 “等你稍微好一点。”梁钰笑了笑，抓住筱筱不安分地、四处露头的手指，“筱筱，以后不能再这样。” 不能再这样冒失。 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全。 不能再这样让我为你提心吊胆。 抓住了。 暂时不想放手。 也是在指尖相触的一刹那，梁钰这颗悬着多日的心，才逐渐变得安静，不再折腾。 “又不是我的错。” 梁钰的手掌好温暖！ 筱筱一边反驳，一边忍不住往掌心深处窜了窜。 “我已经在派人调查。” “嘿嘿，钰哥哥，你若是抓到他们，一定要告诉我哦！” “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 “我也想试试放暗箭的感觉！”有仇不报非君子，筱筱提高尾音，追加，“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呀，就怕到时候，你拉不开弓。” “开弓很难吗？” 筱筱曾在电视剧里见过“拉弓放箭”的动作，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只要你能拉开弓，到时候，就让你试试。” “一言为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梁钰又笑了笑，松开手后，又揉了揉筱筱的头发，“看你，还有力气说笑。” “肯定有呀！”筱筱哈哈一笑，沉闷的房间里，立刻多了些许欢乐，“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真是大难不死。 话音刚落，筱筱后背一阵发凉。 即使拿着女主角的剧本，知道自己铁定死不了。 但谨慎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那你答应我，要快点好起来。” “知道啦，哎呀，钰哥哥，你今天特别啰嗦。” 话贼多。 一句接一句。 筱筱刚恢复生命力的脑细胞，又要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折损一半。 “那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梁钰起身，作势要走。 “咦？钰哥哥，你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筱筱不傻，上一次的教训，她还记忆犹新。 “不用了，下次吧。”梁钰笑了笑，又回过身。 “那好吧。”筱筱伸出手，朝梁钰挥了挥，“明天见哦。” 回到东宫。 梁钰支走所有太监与宫女。 当空荡荡的宫殿里，只剩下梁钰一人时，积压数日的情绪，忽然倾泻。 有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落在手背。 谁敢相信，从筱筱中箭倒地的那一刻起，直到此时，梁钰从未合过眼。 不是不困。 是睡不了。 是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梁钰的眼前，就反复重演筱筱受伤的那一幕。 当人群散去，只留筱筱于面前时，梁钰的心，仿佛也跟着停止跳动。 “筱筱，你……你快醒醒。” 没有回应。 梁钰颤抖着手，伸向鼻间，轻轻地探了探气息。 还好。 幸好。 庆幸。 还有微弱的呼吸。 “你，快去找太医。你，和我一起，送筱筱回将军府。”梁钰弯腰，将筱筱横抱在怀里，飞奔而去。 这是意外。 的确是意外。 就算将军夫人的眼泪从未停止，就算周将军的叹息声从未间断，他们也不能因此指责梁钰半分。 他是太子。 他是保护筱筱的第一人。 “周将军，是我太大意，请你们责罚。” 男儿膝下有黄金。 但此刻的梁钰，不顾男儿的尊严，不顾太子的地位，双膝着地，眼看就要向周将军行磕头大礼。 “这可不行，万万不行。”周将军连忙扶起梁钰，“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我应该更仔细一些。”梁钰的眼里，少了光芒。 “太子不必自责。”周将军拍了拍梁钰的肩膀，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筱筱她，不会有事的。” “筱筱若有三长两短，我定……”我定不会放过贼人。 也定不能，放过自己。 第135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21) “钰哥哥，钰哥哥。”铃铛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钰正斜靠在窗前，翻阅手中的文献资料。一听声音，立刻回头，微笑道，“筱筱，你又迟到了。” “这不能怪我！”黄衣筱筱咕囔着嘴，“都怪阿梅啦，忘了提醒我。” “没关系。” “呀，难道我们要在这么多册文献里，只找出一段资料吗？” 哎呀。 太傅是认真的吗？ 黄衣筱筱努力回想，大半个时辰前，太傅的确要求过：在藏书阁里，有一份重要资料，需要确认。 “你们俩去找找看。天黑之前，带给我。” 可是—— 黄衣筱筱看了看堆积如山的书册、竹简，一个脑袋两边大。 少说也有百来十本！ 不知怎的，黄衣筱筱忽然想到一个词：大海捞针。 “别着急，慢慢找。天黑之前，肯定能找到。”梁钰宽慰道。 “呀，那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吗？”黄衣筱筱欲哭无泪。 还能怎么办？ 只好这么办。 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突然发生。 “咚。”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以为藏书阁里没有人，路过时多了个心眼，顺手将敞开的正门拉过。 “咔擦。” 还不忘上锁。 不是吧？ 不是吧！ “钰哥哥！我们？”黄衣筱筱满脸问号，停顿一秒后丢下书册，小跑到门口。“哎呀，我们被反锁了。” “别急，让我看看。” “钰哥哥，怎么办？” 藏书阁地处阴暗角落，本就光照不足。当正门被合上后，悠的一下，房间内立马由白昼进入傍晚。 连昼伏夜出的动物们，也似有隐隐吱吱声。 一道黑影窜过。 “啊，是不是老鼠！”即使黄衣筱筱天生胆子大，但终究是个女儿家。老鼠一类的生物，自然位列黑名单。 “钰哥哥，我怕！” “别怕，我在。” “是老鼠，我看到了，是老鼠！” “这是藏书阁，不会有老鼠的。” “那刚刚是什么！”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黑影，从另一个角落窜出。 “啊！”黄衣筱筱整个人都不好了，惊吓如她，转身扑倒在梁钰怀里。“钰哥哥，你快想点办法。” “别怕，筱筱，我在。”梁钰拍打着黄衣筱筱的后背，似在给予勇气，“你相信我，那不是老鼠。” “那，那是什么？”黄衣筱筱抖得更厉害。 具体是什么呢？ 梁钰也回答不出来。 但他知道，当黄衣筱筱躲在自己怀里，且瑟瑟发抖时，自己的心，也跟着不停颤抖。 想要给她最好的。 想要给她最安全的。 可偏偏，当她与自己独处时，所遇皆是危险。 当梁钰的眼前，出现过筱筱中箭昏迷的模样后，或许只是眨眼的功夫，陈年旧事，又涌上心头。 毫无征兆。 不需征兆。 “太子，有事禀告。” 是太监的声音，将梁钰从更多回忆里拽出。 “什么事？”梁钰保持背对的姿势，努力恢复起伏不平的情绪。 “是一封家信，王爷八百里加急，要求第一时间传给你。” 王弟。 应该是询问筱筱的伤情。 “放那里吧。” “是。”太监转身退出。 同处一片璀璨夜空，同样房间独自一人。 当梁钰翻看家信时，筱筱正试图起身。又躺了一整天，不行，我可得起床走两步。 至少，得走到梳妆台前，看一眼青铜镜。 害。 有没有错过重要消息？如果有，那可太得不偿失。 “哎呀，小姐，你在做什么？” 没想到，筱筱刚半坐，就被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的阿梅，逮了个正着。 “我，我没做什么呀？”筱筱一头雾水，“就想起来走一走。” “不行，这可不行，你赶紧躺着。”阿梅放下热水，语气里满是着急。 “我就走两步，真的。” “不可以！”阿梅急了，转身的同时，伸手试图拽住筱筱的胳膊。可在即将用力的一刻，又停了下来。 “咦？” “小姐，你还疼吗？” “疼，不过我没有那么娇弱啦！” 那能怎么办嘛！ 说这话时，筱筱的眼神早已略过阿梅，落在青铜镜上。 “小心伤口！”阿梅拗不过筱筱，更怕一不小心弄疼她。无奈，只好轻轻扶稳，任由她落地。 耶！ 我终于可以站起来啦！ “小姐，慢点。” 只是，多躺了一天的结果，是双腿有些无力。 筱筱还不太适应重新站立。 刚走出两三步，筱筱只觉压力山大。 “阿梅，带我去那里。”筱筱伸出手指，指了指梳妆台。 “你哟，这人刚清醒，就想着打扮自己，真是越来越爱美。” “没有啦！我就想照一照镜子。”实话！这绝对是实话！筱筱暗自在心里呐喊。 “你呀！” 从床前到梳妆台，本不足二十步。 但表面逞强、实则虚弱的筱筱，硬是走出满头大汗。 “小姐，你还好吧？”阿梅摸出手绢，替筱筱擦拭额角的汗水。 “应该还好，还好。”筱筱不停喘着大气，本就疼痛不止的伤口，似乎疼得更厉害。“我，我坐一会儿。” “小姐你啊，就是不听劝。” “嘿嘿，我就想试试嘛。” 扯出笑容后，筱筱这才回身，摸到青铜镜。 十万里长征有木有！ 西天取经像不像！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妈呀！ 这么巧？ 阿梅应该没有看到吧？ 筱筱赶紧捂住镜面，幸好，阿梅正在一旁拧毛巾，没有注意到筱筱慌张的模样。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梁钰进行探望时，装睡，直到梁钰离开后，再苏醒。” “主线奖励：好感度+25。” 我的妈呀！ 这装睡的套路，怎么越看越眼熟，仿佛在都市言情电视剧里见过？ “小姐，来，擦一擦脸。”阿梅递来热毛巾，见筱筱抱着青铜镜傻眼，忍不住又打趣般笑了笑。 “啊，好。”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美，让你一直盯着。” “还能有谁嘛，肯定是我自己啦！” 我最美。 不接受任何反驳。 嘻嘻。 只是，镜中的自己，血色全无。 唯一亮着光的，只有一双眼睛。 明媚动人。 不向任何困难、任何破事低头。 第136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22) 一夜过去，气温骤降，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又开始新的一天。 根本不用装睡。 当阿梅连敲三遍门，才勉强敲醒尚在睡梦中的筱筱时，筱筱的上眼皮与下眼皮，还在不停打架。 或许是真的困。 又或许是伤口太疼，折腾一夜后，终于疲倦。 “小姐，太子来了。” “哦，我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筱筱似有应了一声。 但当阿梅刚转身，将梁钰请进房间时，筱筱也跟着翻身，重新进入半梦状态。 有脚步声，轻轻的。 有开口声，也轻轻的，“筱筱，我来了。” 嗯…… 也不知道这一声“嗯”，梁钰有没有听见。 “你是，睡着了吗？” 嗯…… 应该听见了吧？ “傻瓜。”梁钰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筱筱的额头。还好，有温度了，不再像前次那般冰冷。 “钰哥哥……” 困。 实在太困。 筱筱勉强睁开一只眼，露出一条缝。但眨眼的功夫，又重新合上。 “筱筱，那你休息，我下次……” “钰哥哥，别走……”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筱筱又翻过身，一把抓住梁钰的手腕，“别走，我怕。” “嗯？”梁钰愣了愣。 “轰！” 一条闪电乍现。 一道惊雷炸响。 筱筱不自觉加重手中的力道。 “好，我不走。” “筱筱，原来，你睡觉的样子，有这么可爱。” “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若是筱筱保持清醒，她定能发现，此时此刻，梁钰的眼神里，满是似水柔情。藏不住、挡不了。 可惜，筱筱撑不住眼皮，只好在心里默默回应。 那是你笨！ 我可有在学堂午休的哦。 还记得，某年夏天，也有过一场雨。 那是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明明午前还是晴空万里，但刚结束午休，立刻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白裙筱筱被困在凉亭里。 没有伞。 又穿着极易被弄脏的白色过踝长裙。 白裙筱筱真是一筹莫展。下午还有课！不知道该怎么跑回学堂。 “筱筱，你在哪里？”是梁钰的声音！ 白裙筱筱循声望去，梁钰正撑着把大伞，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惊！ 喜！ “钰哥哥，我在这里！”白裙筱筱连蹦带跳，向梁钰不停挥手。“看到了吗？我在这边！” “看到了！” “钰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问了问太监，有人说，看到你往这边去了。” “哎，我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会儿。没想到，竟然下雨了！” 雨势太大。 原本足够为两人提供避雨功能的大伞，在大雨面前，忽然显得不够用。 当白裙筱筱与梁钰缩成一团时，梁钰自然而然地，倾斜伞的角度，使之有所偏向。 一路小跑。 回到学堂时，太傅板着张脸，可臭了。 白裙筱筱没有在意太傅说了什么，只注意到，梁钰湿了半身。 从左肩往下，全湿了。 “钰哥哥，你淋雨了！” “小事儿，不要紧。” “那怎么行！快去找太监，换衣服呀！”白裙筱筱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满是着急。“你这样会着凉的。” “筱筱，你不用担心我。”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嘛！”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当梁钰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筱筱的手指时，二人的耳畔，同时响起这句话。 不同的是。 梁钰听到的，是往事里的回音。 而筱筱听到的，是从梁钰口中念出的款款深情。 “筱筱，你知道吗，昨天夜里，我终于可以睡觉了。”虽然，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梁钰抓着筱筱的手指，轻轻地、柔柔地，放到掌心。 低头，轻吻住其中一节手指。 像是雁过留痕，又像是蜻蜓点水。只留下一片情谊，不带走更多波澜。 有渐渐离去的脚步声，以及微微关门声。 筱筱醒了。 抬手，目光只落在梁钰亲吻过的手指处。是残余的温度，提醒她，刚才不是在做梦，是真的发生。 “梁钰他，喜欢‘筱筱’很久了吧。” “也不知道‘筱筱’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筱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分析局势。以大梁国的礼教，梁钰能做的，只是这样。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钰对你的好感度+25。” 害。 喜欢什么的，不能直说嘛。 扭扭捏捏，太不像话。 “小姐，该喝药了。”正吐槽，阿梅端着一碗浓药，走了进来。“太医吩咐过，这药不能再剩。” “又要喝药！”筱筱不由翻了个白眼，只恨自己醒得太巧。 “前两次，你偷偷剩下的药汤，被太医发现了。” “不是吧？！” “太医很生气，又给你加了剂量。” “阿梅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这药太苦，我喝不下去。” 什么，你问有多苦？ 筱筱情愿失去一切味觉，也不想再体验“苦”的味道。 “不行。” “阿梅姐姐——” “不行！” “阿梅姐姐，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不行！！！”阿梅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坚决。“太子刚才说了，想看到你早日康复。你啊，省点心吧。” 呜呜呜。 阿梅好过分。 钰哥哥也好过分。 实在拗不过，筱筱只好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一仰头，“咕噜噜”，喝完一碗药汤。 “啊！好苦！” 怎么就一次比一次苦呢？ 天理何在！ “阿梅，可以让太医在药里加一点糖吗？实在是……”一言难尽，一口难咽。 “我试试。不过，小姐，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哦。” 这又是什么节奏？ 呜呜呜。 谁让我离不了床，谁让我寄人篱下。 没办法，只好答应条件呗。“那你问吧。” “小姐，你同太子的关系，到底是……”问这话时，阿梅的眼睛里，直闪小星星，连嘴角，也跟着上翘。 筱筱忽然想到，阿梅的模样，像极了追星时，遇见爱豆有了八卦绯闻的小迷妹。 害。 “就正常关系，也可能，比正常关系，多出那么一丢丢。” “一丢丢是什么？” “好啦，我已经回答过一个问题啦！阿梅，记得下次加糖哦，嘻嘻。” 第137章 温雅太子x将军千金(23) 太医的药有奇效。 不过五六日，筱筱的气色就有明显好转，正在愈合的伤口也不再疼痛。 偶尔下地蹦跶，也能勉强走出房门，站在走廊间，呼吸一口雨后新鲜的空气。 混杂着泥土的自然气息，啊，真畅快。 梁钰是在筱筱正做深呼吸时，出现在走廊拐角处。当他看到筱筱转身微笑时，梁钰也情不自禁笑了。 “筱筱，你看上去好多了。” “嘿嘿，太医果然医术高明，我得送一面锦旗。” 医者仁心，妙手回春。 筱筱连台词都想好啦！ 只是，梁钰一头雾水，不太理解，“筱筱，锦旗是什么？” 哎？ 这里没有锦旗吗？ 哎呀，原来锦旗是现代词语嘛？还以为是古词新用呢！ 尴尬。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是我准备表示感谢的礼物啦，嘻嘻，钰哥哥，到时候你就知道！” 呼。 看样子，筱筱平日里百分之八十的脑细胞，可能都用在圆场时。 幸好，梁钰没有追问。只笑了笑，揉了揉筱筱的脑袋。 “说起来，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 哎？又是礼物！ “是……是什么？”筱筱咽了咽口水，拉响警报，“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我呢，再考虑要不要拒绝。” 嘻嘻，总之，脸皮厚一点就对啦！ “猜猜看。” “猜不到。” “是一对玉石手镯。”梁钰不再卖关子，从衣袖里取出装有玉石手镯的红布绸，“是昨日，我从寺里求来的。” “施主，这对玉石手镯，只可赠予有缘人。切记，不可随意送出。” 老和尚的嘱托，言犹在耳。 当然，在梁钰眼里，有缘人有且只有一人。 玉石手镯！ 天呐！ 是它，就是它！ 筱筱内心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但表面功夫嘛，仍得做到位：“钰哥哥，你怎么突然想到送这个？” “可以保平安。”梁钰言简意赅。 但又担心筱筱不懂深意，梁钰顿了顿，才补充道，“看你这段时间，频繁出事，索性去求了对手镯。” “是不是很贵重。” “不会。”梁钰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衡量。” 譬如，这对玉石手镯。 又譬如，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嘿嘿，钰哥哥真好！”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 “这次，你终于没有再拒绝。” 那肯定的嘛！ 我只能接受你这一件礼物呀！ 不贪心。 我不要别的。 筱筱伸手，却在准备接过玉石手镯前一秒，停了下来。 又要结束一段关系了吧？ 不知道这次又会怎么安排？ 毕竟，“筱筱”与“梁钰”，的确存在某种关系。数年交情，同窗之谊，这都是赖不掉的事实。 “钰哥哥，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 “能在这里遇见你，三生有幸。” 伸手。 碰触。 接过。 这一刻，筱筱微闭了眼。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六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六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内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熟悉的套路。 熟悉的倒计时。 “筱筱，你怎么了？” “钰哥哥，我有点舍不得。” 具体舍不得什么？ 短时间内，筱筱是想不出答案。 不过嘛，不重要。 重要的是，梁钰值得“舍不得”。 “傻丫头，我看，你最近是真迷糊。” “嘿嘿，以后不会啦，我会再聪明一点。” “三。” “二。” “一。” 多一点聪明。 多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 少让你与阿梅担心。 筱筱闭眼。 微笑着说不出再见。 再次睁眼时，依旧站在老地方，青铜镜重又摆在固定位置。 当然，镜面上的文字，与之前的套路保持一致：“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九十五。” “由于好感度不足一百，本次无法兑换任何特殊物品。” “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妈呀？ 只差一点！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请讲。” 问题太多，要从哪里开始问呢？ 决定了，就它！ “请问，我要在这里呆多久，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待完成所有指定挑战后，即可让你安全返回。其余信息，无可奉告。” 所有？ 那意思是，不止这一次吗？ 妈呀！ 好吧。我认了。 “那请问，我的伤口会留疤吗？” 身为爱美之人，筱筱可不想回家之时，身上还带着若干块疤痕。 呜呜呜，夏天的时候，我可还想穿美美的露肩短裙呢！可不能留疤呀！ “目前会，返回后不会。” 什么叫“目前会”？ 那意思是，只要还在大梁国的时空里，伤口与疤痕就会一直在吗？ 妈呀！ 这真的是恋爱挑战，而不是冒险故事吗？ 呜呜呜。 疼是真的疼。 药是真的苦。 谁可以来拯救多灾多难、弱小无助又不能吃的自己。 “那再问，如果还要继续留在大梁国，那我与梁钰的关系，怎么办？” “放心，一切自由安排。” 噗！ 你这样，我真的可以放心吗？ 罢了罢了。 谁让我身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向青铜镜低头。 筱筱不再有其他疑问，按惯例，藏宝阁弹出三个格子。 第一个格子里，是上次见过的相片。第二个格子里，放着一枚玉佩。第三个格子里，放着一卷红绳。 那就—— 相片吧。 还要在这里待到猴年马月，哎，至少，相片可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时路。 “选择结束，请离开。” 再次睁眼时，筱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梁钰不在，阿梅也不在。 呼。 希望刚才的“突然消失”，没有吓到梁钰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通关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七次恋爱挑战。” “第七次挑战有时空穿越，属于非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里准备。” 还能怎么办嘛。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138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 为什么是这样？ 当筱筱第三次因马车颠簸而坐不稳，导致自己的脑袋撞上车顶时，她在心里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马车真是一点儿也不舒服！ 从不晕车的筱筱，居然第一次明白晕车的滋味。 “小姐，你还好吗？” “阿梅，能让车夫慢一点吗？哎哟我的脑袋。” “小姐，已经很慢了。”阿梅看向筱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 哎。 认命吧。 什么？ 你问本该躺在房间里，安心养伤的筱筱要去哪里？ 别急。 话还得从头说起。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七次恋爱，主题是——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 “目标任务：大梁国王爷粱锦。难度系数：四颗星。” “人物资料：粱锦，虚岁十七，梁国国君梁骋次子。更多资料，参考《大梁国记》。” “本关目标：获得粱锦的眼泪。友情提醒：若使用任何非正常手段达成目标，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不是吧？ 我没有看错吧？ 这是在进行连环套路吗？ 粱锦又是谁？ 我这还没有见过面呢！太不科学！ 然而，更不科学的事，紧跟着发生。 周将军以“筱筱，你这性子，待在京都不安全”为由，不经商量，强行决定，将筱筱送去叶都。 “啊？爹爹，这太突然。”筱筱还没有回过神呢。 不对，等等。 那啥，粱锦，不就是在叶都吗？“父王令他巡视叶都，这段时间不在宫里。” “至少让我准备一两天嘛，还得收拾行李呢。” 不过嘛，虽然周将军在叶都有一处小庭院，日常用品应有尽有。但收拾行李的事儿，还是得做。 至少得带上四件东西！ 一面不可离身的青铜镜，一本不可离手的《大梁国记》。 一块帮助理清人物关系的记忆木尺，还有一张曾经过去的老照片。 还能怎么办嘛！ 快乐就完事儿！ “阿梅，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叶都呀。”当坐在路边喝水，让马儿稍作歇息时，筱筱忍不住问道。 “大概一天一夜。” “啊？要这么久呀！” 早就习惯于飞机、高铁带来的快捷生活，筱筱还真不太适应这类落后且浪费时间的出行方式。 况且，筱筱还想知道，“那夜里，我们在哪里休息呢？” “小姐，这你就放心，我们会路过客栈的。” 是客栈！ 筱筱眼前一亮。 在一旁喂草料的车夫，也跟着附和道，“咱们走的是官道，十里一店，三十里一村，不怕没有落脚点。” 万岁！ 这太棒了！ 只是—— 当傍晚时分，筱筱真站在一家客栈面前时，所有的期待与惊喜，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三个字： 傻了眼。 这，这就是客栈吗？ 这也与电视剧里又豪华、又气派的三五层楼房，差距太大了吧。 只是普通的二层木楼，没有堆满笑容的店小二，冷清的大厅，只有掌柜无精打采斜靠在柜前。 似有打瞌睡的的味道。 扑鼻而来的，是满满的灰尘感。 筱筱用指腹随便碰触一张桌面，立刻，指尖染上了一层脏东西。 妈呀。 这就是客栈吗？ 我们今天就要睡在这里吗？ 欲哭无泪。 都说五星级酒店内藏污垢，但至少表面干净呀！这客栈，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位！ 差评！ 必须差评！ “阿梅，我们就要住在这里吗？”筱筱瑟瑟发抖。 “小姐，这已经是附近最好的客栈了，咱们呐，就将就一天吧。” 那我宁愿睡马车里！ 只是，筱筱的呐喊还未出声，车夫已经将马车牵去后院。 呜呜呜，老天爷，你倒是可怜可怜我嘛。 大厅如此，房间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当筱筱看到枕头边甚至还有一粒不明黑色物体时，顿时头疼。 说好的五星级酒店，怎么就成了破烂不堪的小旅馆。 筱筱想不明白。 “小姐，你怎么了？” “啊？我只是在思考，夜里怎么睡觉。” 难怪古人因伤死亡的概率奇高。 就这环境，怎能不感染细菌嘛！ “这出门在外，自然是比不上家里的。小姐呀，你得学会适应。” 好嘛。 学会适应。 只是，“阿梅，这床太硬，我这胳膊会疼。” 习惯了将军府里软软的床铺，差点忘了，真正的木床，就是一块木板。 这确实没办法睡觉。 “那小姐，咱们就不睡了。我们来讲故事，怎么样？” “好呀！阿梅，那我先来。” 嘿嘿，不就是讲故事嘛！这容易。从小熟读安徒生与格林童话，肚子里别说八百，八十总有。 “从前呀，森林深处住着七个神秘的小矮人。” “有一天，七个小矮人在外出觅食的路上，碰到了一名昏倒在树下的美丽少女。” “七个小矮人呀，心地善良，伸出援手，尽全力救醒这名少女。” “醒来后，少女告诉七个小矮人。她呢，本是附近城堡里的公主……” 害。 就说嘛，难不倒我。 信手拈来，筱筱随口讲出改编后的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多读书，果真有用。 筱筱讲得起伏跌宕，阿梅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故事结局，阿梅也未曾出声打断。 “就是这样啦！最后嘛，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鼓掌！” 有趣的故事，得搭配有趣的掌声。 完美。 “小姐知道的故事可真多。”阿梅的语气里，半是羡慕，半是仰慕。“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呀？” “书里啦。”筱筱神秘一笑，“我还有很多故事哦，阿梅，你想知道吗？” “想！” “嘿嘿，那你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哦。” 活学活用。 筱筱得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可以再给我喝那么苦的药！”筱筱发出最真诚的呐喊。 “这容易。”显然，阿梅猜到了筱筱的心思，“只要呢，小姐好好照顾自己，我保证，不会再喝药！” “真的吗？” “当然啦！”阿梅微微一笑，“这阶段的药已经不太苦啦。我想，再喝十天半个月，应该差不多。” 啊？ 还得十天半个月呢！ 第139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2) 当灿烂的阳光照落在城头时，远远看去，“叶都”二字，更添一层金色轮廓。 气派。 壮丽。 仿佛腰缠万贯的阔绰富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奢华。 甚至，京都在它面前，也要黯淡半分。 “我们这是终于到了吗！”筱筱恨不得立刻跳下马车，再不受颠簸之路。 “小姐，你快看！是王爷！” 哎？ 在哪里？ 快让我看看，传说中的粱锦长什么样。 筱筱掀开马车帘子，朝阿梅的指向看了过去。 有一翩然少年，一身白衣，手持折扇，正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正与身旁的蓝衣小厮交谈。 粱锦。 当名字与眼前的人对上号时，筱筱忽然蹦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车夫识趣地将马车停在梧桐树旁。 阿梅搭了把手，筱筱慢悠悠下车。 四目相对时，筱筱愣了愣。糟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呢？要不然，“好久不见呀，锦哥哥。” “噫，可别！” 粱锦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不仅夸张地打了个寒颤，而且连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你可别对我用王兄那套，咱们还是正常点。” 咦？ “嘻嘻，那你说，我该喊什么呀？” “我看你真是调皮！”粱锦伸手，作势想要拍打筱筱。 筱筱侧身，准备闪躲。 “算了，我呢，大人有大量，看在你受了伤的份儿上，就不和你一般计较。” “所以我该喊什么呀！” “你！” 筱筱是真不懂。 但在粱锦眼里，筱筱成了一副装傻的模样。 是阿梅，在一旁低声开口，小心翼翼提醒，“小姐，我记得，以前你是喊‘二锦’。” 不是吧？ 二锦？ 二……锦？ 筱筱咽了咽口水，难怪，粱锦的脸色是这么难看。 “嘿嘿，看来嘛，二锦记性不错。” 粱锦的脸色更难看了。 气氛有些尴尬。咳咳，好像是一次糟糕的见面，得想个办法圆场。 “不过嘛，还是谢谢二锦出来接我。” 粱锦的表情有微微缓和，再开口时，气氛也不再尴尬。“你的伤，好些了吗？” “问题应该不大。”筱筱顿了顿，似不自觉咬重“应该”。“不过，太医说，还得养一个多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就是遭人暗算。”筱筱决定一言概括。 “说具体点。” “小姐她，第一次中了毒，第二次中了箭。”兴许是看出筱筱吞吞吐吐有意隐瞒，阿梅开口补充道。 “嘿嘿，不过问题不大。” 粱锦的眼神有微微抖动，像是想再说点什么。不过，他没有再深问，只吩咐道，“小许，去帮忙搬行李。” “是！”小厮小许爽快地应道。 “哎？我们不能坐马车吗？” “小姐，我看你是真的……”阿梅忍了忍，将“傻”字咽了回去。“叶都城内禁止使用马车。” 啊？ 《大梁国记》里没有写这一条呀！ 还在路上时，筱筱曾趁阿梅打盹的功夫，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关于叶都的记载。 着墨不多。 但重点信息里，并未写明这一情况。 害。看来《大梁国记》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你们就只带了这一点行李吗？”当小许将两个大包裹搬下马车后，粱锦问道。 “是呀！”筱筱点点头，“有一类是药，另一类是贴身衣物。其他的嘛，阿梅说，这里有备用。” “哦？” 这个哦字很有灵性。 “哎？” 这个哎字十分卖蠢。 “这里确实有一处周家庭院，只是，筱筱，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在没有打扫之前，你住得进去吗？” “啊？” 不是吧？ 平常这处庭院，是空无一人吗？ 妈呀。 那这灰尘……只怕，比客栈里挤压的灰尘更多吧！ “看你，真是越来越笨。”粱锦一把收回折扇，语气里满是得瑟，“走吧，先去我那里住两天。” “你那里？”筱筱顺口反问。“你现在住哪里呀？” “还能是哪里，行宫呗。”粱锦抽回折扇，敲了敲筱筱的脑袋，“你这脑袋瓜里，莫非都是浆糊。” 呜呜呜。 我只是对这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 筱筱百口莫辩。 “况且，行宫里有太医。”粱锦停下脚步，回眼再看筱筱时，似有深意，“我会令太医再帮你看看。” “咕噜噜。” 哎？饿了？ 筱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二锦，行宫是不是挺远？要不然，咱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吧。” “也行。” 粱锦使了个眼神，小厮心领神会，“那咱就跟阿梅姑娘先回去收拾房间。喏，王爷，这是钱袋。” 十字路口，四人挥手转身。 “说吧，你又想吃什么？” “都可以？” “说实话。” “当然是最好的、最贵的！既然二锦请客嘛！嘿嘿，那我不能客气！” “你前一句说的什么？”粱锦抖了抖嘴角。 “都可以？” “那行，我带你去吃臭豆腐。” “不是吧？” 筱筱停下脚步，满脸黑线。合着，这是被反套路了吗？ “那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你要吃什么？” “最好的！最贵的！” 哼，还想套路我？ “你放心，我肯定带你去吃最好的、最贵的，臭豆腐。” 呜呜呜。 说不过你！ 筱筱狠狠地瞪了粱锦一眼，不高兴，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粱锦还真不是开玩笑，拐过一条街，他还就领着筱筱，拐到了一家名为“臭豆腐”的酒楼门前。 飘出的不是酒味。 而是刺鼻的臭豆腐的臭味。 “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就是臭豆腐，我呢，保证你会爱上这味道。” “咦？” “全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哦。” 要说什么吗？ 筱筱不忍拆穿，在她生活的城市里，臭豆腐是五块钱一碗的街边小吃，只要想吃，随时都能买到。 不过，筱筱的想法只坚持到上菜前一秒。 待传说中的“臭豆腐”拼盘，摆在她的眼前时，“哇，看起来很好吃哎！” 忍不住口水。 忍不住筷子。 当鲜嫩多汁的豆腐入口即化，混合着香料，刺激味蕾的极限是，筱筱的眼睛甚至眯成了一条线。 “怎么样，我就说好吃吧？” “好吃！我不客气啦！” 第140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3)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刚走到行宫门口，青铜镜镜面适时亮了。 幸好，梁锦顾着同守在门口的小厮们打招呼，吩咐各项准备工作，未曾留意。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日落之前，参观梁锦书房。”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噫。 书房有什么好看的？ 莫非，还藏着密道？ “筱筱，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梁锦转身，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先去休息，我去找太医。” “小姐，请跟我来。”小许从小厮队里跳出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这人，看上去同他们不太一样？ 秉承着不懂就说的原则，筱筱随口问道，“小许，你来这里多久了？” “也就十多年，咱从小就在这长大。”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别看小许年纪轻，他可不是一般小厮，其父是这处行宫名义上的管家。就连梁锦，也得礼让三分。 “小姐，你的房间，喏，到了。” 走廊尽头，是一处单独的院落。走近时，满院菊花映入眼帘。 小许将一吊钥匙串交给筱筱，叮嘱道，“夜里风大，记得锁门。” “小姐！这边！”阿梅兴奋地挥了挥手，“这地方真不错！你看，花儿开得真美” “那当然，这可是行宫。”小许打趣道。 哈哈，好像是。 筱筱应和着笑了笑。 走进院内，推开房门，这次，筱筱不用应和，油然惊叹，“天呐，这也太好了吧！” 镂空的雕花木窗掉入斑驳细碎的阳光，香炉里溢出檀香的味道。古琴立在角落，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类首饰。 妈呀。 太奢华了！ 若说将军府的闺房，已经让筱筱尝到“大富人家”的滋味。 那此处，真是极致生活。 “阿梅，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小姐，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阿梅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才不是！我只是在想，咱们呐，要不要在这里多住段时间，反正嘛……” “不行！”不知何时，梁锦故意黑着脸，双手背着身后，出现在门口，“我这地方，多住一天得收费。” “不是吧？”筱筱假意不懂梁锦的幽默。 “一天一两黄金。” “喂喂喂，你还能不能有点人情味。”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呢，允许你免费住两天。” “喂喂喂，你这是敲诈。” “不敲你不行，省得又出乱子。”梁锦侧身，“钱太医，你再看看。” “我我我，我有个要求！”钱太医面色和蔼，看上去，应该挺好说话，嘿嘿，“能不能不喝药呀？” “小姐，我不开药，只是把脉，检查伤口。”钱太医话不多，但每个字，都能落到实处。 不开药的太医，都是最好的太医！ 筱筱真想蹦起来，给钱太医点最大最圆的赞。 钱太医的效率挺快。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把脉、验伤一气呵成。 只是，当钱太医站去一边，刻意压低声音，与梁锦交谈伤势时，筱筱注意到，梁锦的表情挺微妙。 像是，有些隐忍。 但当他转身，面朝筱筱时，又是一副嬉皮笑脸欠揍的模样，“太医的问诊费，说吧，你差我多少。”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 “给你优惠点，三两银子，对你不错吧？” “二锦！” 你大爷！ 筱筱真想使用现代词语，径直向他砸过去。 “对了，咱这里的饭菜，也得收费。” “二！锦！”嘿，筱筱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住，抬起手臂作势想要敲打。 只是，刚一上头，又扯疼了伤口。 “哎呀。” 疼。 害。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激动。 “钱太医，去找点止疼药，外敷。” “是。” “很疼吗？”梁锦走过来，重声问道。 “应该还好？哎呀，都是你的错！”筱筱趁势反驳，试图为自己扳回一局，“你得赔我！一两黄金！” “噗嗤。”正在收拾梳妆台的阿梅，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有黄金，不过，可以赔你其他的玩意儿。” “是什么？！” 嘿，还真有？ 看不出来嘛，梁锦这么大方！ “走吧，跟我去书房。” 是书房！ 哇塞，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你还愣着呢？” “来啦来啦！”筱筱兴奋得小步快跑。 书房在行宫靠后的位置，筱筱跟在梁锦身后，连穿三条走廊，才快走到书房门口。 “二锦，你这书房，有点远。” “那当然，这地方，安静。” “我我我，我会不记得回去的路……”筱筱可怜巴巴地低下了头。 哎，这路痴的属性，确实没救。 “哦？”梁锦双手抱胸，语气里满是打趣。“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嘛……” “只是什么？” “需要额外收费。”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少来，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梁锦一边开门，一边转身，向筱筱抗议，“怎么，你都不记得了？” 我肯定不记得呀！ 不对！ 我是压根都不知道呀！ 这都是什么情况？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打劫你的？” “哦？真要我说？” “是呀，咱们要有真凭实据！” 想要知道以往的相处模式，还真得学会空手套记忆。 筱筱似乎又成功解锁新技能。 “那我随便说两句。”梁锦在推门前，反手将话题塞了回去，“你还记得，上次在学堂的事儿吗？” 筱筱摇了摇头。 “我忘了带课本。” “然后呢。” “找你借书。” “然后呢。” “你的原话是：翻一页书，收一两银子。你一共翻了我三十三页，所以你欠我三十三两雪花纹银。” “不是吧？” “嗯哼？这就不记得了？” 我的妈呀。 原来“这具身体”这么有趣！ 看来，是块经商的料！ 嘿嘿，以后不怕缺钱啦！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吧，把欠的钱给我。” 厚脸皮就完事儿啦！ 筱筱伸出手，直接索要。 “你还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嘻嘻，这做人嘛，重要的是开心。” 有钱了当然就更开心！ “筱筱，是我小看你了。”梁锦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141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4)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在梁锦推开书房门、筱筱进入书房的同时，新的消息又来了。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锦对你的好感度+20。” 不过，筱筱的注意力只在青铜镜上短暂停留，下一秒，她就被眼前的陈设惊呆！ 这……这是书房？ 这居然仅仅是书房？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方宝砚，各色笔筒，笔如树林一般。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只匆匆一眼，筱筱就已看到这些。 妈呀。 倒不如说，这里才是真正的藏宝阁！ “这些……都是你的吗？” “当然。”梁锦点点头，随手从案上取出一叠名人字画，“喏，你随便挑一张，就当赔礼道歉。” “是，哦不，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筱筱惊得合不拢嘴。 “你是不是傻？” 哎？ 好像是傻。 梁锦是谁？ 这可是当朝王爷！ 就凭这身份，随随便便收集点名人字画、文玩宝石，并不难嘛。 “都是他们送你的吗？嘿嘿，那你有没有给他们点好处？”筱筱一边翻看字画，一边不忘打趣。 “我看你是真的傻。” 哎！ 又发生了什么？ “这都是我买的！”梁锦气得一个鼻孔出两次气，若非顾念筱筱受伤，可真想好好给她看看颜色。 “哇塞，你买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嘛，没别的爱好，就爱搜罗这些。” 纳尼？ 我就是不知道嘛！ 筱筱捧着字画的双手，微微颤抖。 “选好了吗？” “那就，这幅吧。”筱筱不太懂艺术，随手翻到一张赛马图。 图中，是一前一后两匹骏马，正以奔腾激越的观感，朝前方尽情纵横。留白处，自然且干净，毫无造作。 只一眼，筱筱便被骏马深深的吸引。 “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眼光了？” “啊哈？” 梁锦话里有话，似肯定，似嘲讽。 “你知道这是谁的作品吗？” “不知道。”没有落款，没有印章，筱筱只能摇摇头。 “实话告诉你，这张呢，是本小王爷的作品。” “噗，不是吧？” 梁锦还会画画呀？ 害。 是我太小看他？ “怎么，你不信？” “当然不信啦！二锦，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谁糊弄你。你要是不信，咱现在再画一次。” “好呀，来，我要亲眼见证。” 说干就干，梁锦真是行动派，将画纸抱去一旁的木制画桌。 轻点画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匹活灵活现的黑色骏马，已跃然纸上。 “怎么样，这下你服了吧？”搁下画笔的同时，梁锦双手抱胸。 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嘿嘿，二锦你真厉害！” “算你走运，这张也白送你。” 好像小赚了一笔？ 当梁锦在画纸一角盖出印章、签上落款时，筱筱灵光一闪，忽然有了想法： 这可是王爷的署名作品耶！ 是不是可以去黑市里，卖个好价钱？ 嘿嘿，貌似阔以！ “你又在想什么？”筱筱的傻笑不含好意，梁锦顿时提高警觉，“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 “不告诉你。” “快说！” “就不告诉你！” “小样儿，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梁锦伸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抓住筱筱的手腕。可当他正要收拾时，却忽然又放弃了。 “算了，这笔账先记着。等你伤口好了，咱们再慢慢清算。” “行呀！我可不怕你！” 筱筱一边嘻嘻哈哈地眨了眨眼睛，一边小心翼翼整理两张画卷，生怕出现任何破损。 好歹是可以卖钱的宝贝。 可得注意点。 “找到放暗箭的人了吗？” “哎？应该还没有。” 筱筱转身时，梁锦正靠窗而立。有黄昏的光晕正围绕着他，平添美好的错觉。 “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吗？” “听说，可能是潜入京都的蛮子。但具体是谁，还在调查。” “这样吗？” “哎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仇，我肯定会报的！” 本是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但被筱筱用俏皮的语气说出时，整个味道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效果。 更像是玩笑。 更像是说闹。 梁锦抖了抖眉毛，“就你这小身板，我看不行。” “谁说的！” “我呀！有本事，你来打我呀！”梁锦勾了勾手指，继续挑衅。 气。 真气。 虽然伤口仍旧隐隐疼痛，但出拳的力气还有。筱筱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准备向梁锦打出一拳。 梁锦闪身，成功躲掉。 “哎？你打不着。” “不信，再来。” 又闪身，又躲掉。 “哎？你又打不着。” 再闪身，再躲掉。 “哎？你还是打不着。” “二锦！”筱筱气得直跺脚，鼓起腮帮子，愤怒里多了另一种可爱，“要不是还疼，我可真得下手。” “所以你呢，乖乖养伤，别有事没事想着揍人，懂嘛？” “不懂。”筱筱气得直哼哼。 也不知道这伤，什么时候才会好。 太烦人了。 太碍事了。 “王爷，小姐。”譬如在这种时候，阿梅端来一碗闻着就泛苦味的药汤，那更是碍事中的碍事。 “啊？又要喝药了吗？” 梁锦侧身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看戏，“合着，某人不敢喝药呢？” “谁说的！” “我又没有说你。” 筱筱的苦瓜脸，一下子拧得更紧。 还能怎么办嘛。 喝！ 大大方方的喝。 坚决果断的喝。 “咳咳。”只是，一口气喝到三分之二时，筱筱实在承受不住苦味，险些吐了出来。“我，我尽力了。” “小姐，这可不行，这药祛毒。”阿梅急了，“你得喝完。” “二锦，你帮我喝。” “什么？某人还真的不敢喝药吗？” “二锦，你！”筱筱欲哭无泪，“呜呜呜，阿梅跟二锦都是坏蛋，大坏蛋！” 喝吧。 反正只有最后一口。 捏着鼻子，艰难喝完。 只是，筱筱没有注意到，当阿梅提到“祛毒”，当自己提到“坏蛋”时，梁锦的眼神，有微妙的闪烁。 他知道的。 筱筱体内的毒素，非一朝一夕能解决。 这是比外伤更严重的事。 第142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5) 夜深人静。 趁阿梅熟睡之际，筱筱蹑手蹑脚翻身起床。月色正好，梳妆台边，更显记忆木尺是独特风景线。 需要记忆。 迫切地需要与梁锦有关的记忆。 需要哪段呢？那就……想要知道，在学堂内，与梁锦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成功，请认真观看。” 十二岁，正午时分。 从薄荷色长衫筱筱的眼里看出去，窗外秋意正浓。落叶纷纷，仿佛要为大地披上一层金色浓妆。 “嘿，你又在发呆？” 坐在身旁的梁锦，用手中的笔杆，敲了敲长衫筱筱的脑袋。 “喂喂喂，你干嘛呢？” “敲你呀，这叫敲木鱼。” “二锦！”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喏，给你看看，我最新作品。” “啧啧，我才不看，谁知道你这次又画了什么？”长衫筱筱瘪了瘪嘴，但眼角的余光出卖了内心。 画面有些模糊。 作为观众，筱筱看不清具体画了什么。 “呀，你这画，啧啧。” “干嘛？” “我猜，白送也没人要。” “你是认真的？” “当然。” 我的妈呀。 这孩子年龄不大，但说话挺要命的。眼看梁锦青筋凸起，正在生气边缘。 却不想，长衫筱筱嘻嘻一笑，改口道，“不过嘛，你要是选择送我呢，我还是愿意勉强收下的。” “不送，哼。” “喂喂喂，你还生气呀！” “既然没人要，那我不如——” 这个年纪的梁锦，最叛逆，自尊心也最强。 原本想着高高兴兴送给长衫筱筱，却不想，被她狠狠地泼了一瓢冷水。 即使是玩笑。 梁锦心里也有些气不过。 “那我不如扔了它。” “别呀，我可喜欢！” 就在梁锦准备将画纸蹂躏成团扔出窗外时，长衫筱筱连忙跳起，拦住他道，“这是送我的，你不能扔。” “凭什么？” “就凭我喜欢呀，要你管。” 记忆到此为止。 最后一幕，定格在二人面对面由怒转笑的一瞬间。 还真是一对……冤家？ 不知为何，当筱筱看到这些画面时，内心里蹦出这一想法。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妈呀。 筱筱浑身一颤。 这阿梅，走路都不带发出一点点声音吗？ 简直是幽灵呀！ “啊？我刚醒，口渴，想喝水。” “水杯在那边。”阿梅揉了揉睡眼，指了指木桌，“我去给你倒一杯。” “不用啦！我自己去！” 筱筱有心，起身后，多倒了一杯水，准备递给阿梅。 却不想，转身走过来时，看到阿梅正拿着记忆木尺，放在手里把玩。 筱筱惊得险些拿不稳水杯。 这……该不会被发现些什么吧？ 应该……不会吧？ “阿梅，你的水。” “小姐，最近你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筱筱无心听懂阿梅话语里的关心，她的注意力，只在记忆木尺。得想个办法，让阿梅暂时放下它。 “还好吧，睡得还行。” 阿梅用记忆木尺敲了敲桌面。 筱筱呼吸差点暂停。 “阿梅，你呢，睡得好不好？” 筱筱悄悄走到梳妆台前，似有意似无意地叹了一声。 “小姐，我很担心你。” “不用担心啦，喏，我这活蹦乱跳的。” “你知不知道……” 阿梅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把记忆木尺还给我。 妈呀，这可不是能让你碰的东西。 筱筱伸手，想要拿回记忆木尺。 却不想，阿梅转手，将记忆木尺反握掌心。 呜呜呜。 “我知道什么？哎呀，别想太多啦。你呢，该继续睡觉啦！”筱筱无奈，只好转身拍了拍阿梅的肩膀。 终于松手！ 记忆木尺被阿梅放回原位。 “小姐，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筱筱悬着心终于落了地，这才有心思，与阿梅继续交流，“是不是睡不着，别怕，有我呢。” “我梦见你……哎，总之，是不太好的梦。” “放心啦！梦都是相反的！” 能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儿嘛！ 我可是剧情里的绝对主角，自带主角光环，区区噩梦，影响不了。 只是，真的影响不了吗？ 好像筱筱错了。 次日清晨，当筱筱睁开眼，却发现手臂僵硬，无法起身时，“这又怎么了？” 满脸问号。 满脸困惑。 “小姐，该喝药了。” “阿梅，我……好像起不来。” “啊？小姐，你怎么了？”阿梅赶紧放下药碗，赶到床边，“是哪里不舒服吗？” “手臂没有知觉。” “疼不疼？”阿梅用力，掐了筱筱一把。 可直到皮肤出现乌青的痕迹，筱筱也没能喊出一声“疼”。相反，筱筱一直摇头，“没什么感觉。” “你等等！我这就去找钱太医。” 应该问题不大吧？ 筱筱不懂。 钱太医来得很快，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穿着深灰色长衫的梁锦。 “筱筱，你怎么了？”梁锦表面看似平静，但过快的语速，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王爷，勿急，我先看看。” 钱太医从木盒里取出一根银针，在落针前，解释道，“会有一点疼，请小姐勿动。” 问题不大。 反正现在没什么感觉。 筱筱大大方方地伸出胳膊，一副听天由命的平淡表情。 只是—— 当钱太医找准穴位，刺破皮肤后，“啊，好疼。” 这哪是一点疼，明显是十点，哦不对，一百点疼！ “毒素沁入血脉，引起经络不通。请放心，我多扎两针便好。” 妈呀！ 还有？ 还来？ “钱太医，我我我，能换一种方式吗？真的好疼！” “筱筱，忍着。” “我不嘛！二锦，是真的疼！” “听话。”当钱太医取出第二根银针时，梁锦上前，用力按住筱筱不停扭动的胳膊，“很快的，不疼。” 呜呜呜。 梁锦你个大坏蛋！ 梁锦你个大骗子！ 连扎五针，前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筱筱的胳膊终于恢复知觉。 “王爷，妥当了。” “钱太医，每天你至少得过来检查一次。” “啊？我不要扎针！”筱筱愤然起身，挥舞拳头，“二锦你知不知道，好疼！” 能有多疼？ 比得过心疼吗？ 第143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6) 行宫等同于缩小版王宫，这是筱筱从电视剧里学到的经验。 决定啦！ 就趁美好的午间时分，背上咱们的小背包，去行宫里溜达溜达。嘿嘿，说不定能遇见新鲜事。 想法特别好。 只是，前脚刚走出房间，下一秒，就被阿梅逮了个正着：“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啊？ 嘿嘿，筱筱摸了摸后脑勺，“我要去这附近走一走。” “不行。”阿梅不假思索制止道，“太医说，你需要静养。” 害。 又是太医？ “我是需要静养呀，但没有强制要我卧床休息吧？再说，我这一天到晚只是躺着，也挺累的。” “那……” “放心好啦，我保证不会走太远。” “那你一个时辰之后记得回来，还得再喝一次药。” “是是是，我记住啦！” 耶！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筱筱一边蹦跶，一边忍不住哼出儿歌。 只是，儿歌刚哼到一半，她就在下一个拐角处，差点撞上正迎面走来的梁锦。而他的怀里，抱着花瓶。 “哎哎哎？你干嘛呢！” 幸好，梁锦反应够快，一个灵活转身，成功躲掉筱筱的致命冲撞。 “喂喂喂，这话该我问你吧？” “你知不知道，我这花瓶很贵的。你要是撞坏了，小心赔不起。” “那就不赔了呗。”筱筱冲梁锦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等等，站住。”梁锦转手，将宝贝花瓶递给小厮，侧身挡住筱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走走。” “不行。” 哎？怎么又不行。 “这是行宫，不是你随随便便可以参观的地方。” “哎呀，那好办。二锦，你带我呗。有你在，肯定没人敢拦我。” 有理有据。 筱筱深信，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自己能说服梁锦。 “不行。”梁锦态度看似坚决，但眼神有微微晃动。 这人，是准备谈条件吗？ 筱筱迅速得出结论，追道，“那你带我看看行宫，我呢，就也送你一只花瓶。怎么样？” “行。” 啧啧，论如何用一只花瓶收买人心。 “这处行宫一共三十间房，其中三处是议事厅，五处是书房，剩下的都是零碎的房间。说吧，你想去哪里？” “哪里有宝贝，我就去哪里！” “除了我的书房，别处还真没有。” “那有没有藏着的宝贝？” “没有，嘿，你这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那……”筱筱顿了顿，再开口时，话语间藏不住好奇心，“我想去看看冷宫。这里有冷宫吗？” “冷宫是什么？”梁锦停下脚步，表示不解。 咦？大梁国没有“冷宫”这一说法吗？ 哦。想起来了，《大梁国记》里有记载，梁骋没有纳妃，一生只爱一人。难怪，梁锦会不知道。 那就换一种解释好啦！ “冷宫嘛，就是处理坏人的地方。比如，谁有偷窃行为，谁就被送到那里。” “这还真有。”梁锦伸出手指，敲了敲筱筱的脑门，“你呀，尽有这些怪想法” 当然啦！ 咱们的目标是：立志搜刮各处八卦。 冷宫设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即便明日当空，这里依旧透着凉气。昏暗的苍天大树，挡住了大部分日光。 守门的侍卫本靠着墙面，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一见有人过来，立刻打起精神，甩了甩脑袋，行了礼，“卑职参见王爷。”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一人，在里面。” “我们可以进去吗？”筱筱从梁锦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向内张望。 可惜，一堵形似屏风的朱墙完美挡住视线，什么也没看不到。 “这……”侍卫犯了难，“王爷，小姐，你们是想看什么？” “一炷香的功夫，不碍事。”梁锦拍了拍侍卫的肩膀，“放心，不添乱。” 说这话时，梁锦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筱筱两眼。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饱饭后，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不过，梁锦的眼神，筱筱没有注意到。 她只注意眼前的路。 哎？ 好像同电视剧里的冷宫，出入不大嘛。冷清的院落，冷清的石凳，连树枝上挂着的果实，也显得冷清。 要不是房间里传出阵阵低哼声，筱筱真会以为，这里没有人。 “二锦，我想进去看看。” “不行。那里面，都是犯人。” “我想看看犯人都长什么模样。” “还能有什么模样，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二锦，你就带我去看看嘛。” “不行！”这次，没有商量的余地。 哎，有点可惜。 筱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忽然间，从正前方的房间里，传出一声疾呼：“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放我出去！” 哟呵，有情况！ 见多高呼“放我出去”的场面，筱筱敏锐地嗅到潜藏的八卦气息。 “二锦，咱们去看看呗。”不等粱锦点头，筱筱已朝前走出两步。 粱锦黑着脸。 还能怎么办？只能跟上呗。 房门上了锁。 但房间内的人，听得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你们是谁！” “那你又是谁呀？”筱筱反问。 “我？哈哈，我是犯错者。”声音有些苍老，听上去，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什么加什么罪？” “别多问。”粱锦拽住筱筱的胳膊，低声提醒。 “小姑娘，你不像是行宫里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是被关进来的，哈哈。” “为什么要关你呀？” “因为我犯了错，我是犯错者。”问题绕了一个圈，长者重新回到起点，“他们呀，非要说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 “我的错。” 长者像是受了刺激，在不断重复这三句话时，还间杂着发出诡异的笑声。 顿时，冷清的院落里，从四面八方，都传出诡异的回音。 筱筱打了个寒颤，赶紧后退三五步。 “二锦，你说，这人是不是脑袋坏了？” “应该是。” “那，要不要让钱太医看一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呀，他虽然是犯错者，但好歹也是行宫里的一人。你说对吧？” 第144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7) “让我想想。”梁锦并未着急回答。 却不想，筱筱是个急性子，“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你这人，我还没有答应呢！”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筱筱没有那么多复杂心思，想法极其简单：虽然这人脑子不太好，但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行吧，这次依你。”梁锦伸手，捏了捏筱筱的脸。 “哎呀呀，疼，你轻点。” 成功敲定梁锦，筱筱心满意足，连走路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喂，我还有急事，要朝这边走。”转角处，梁锦指了指朝左的方向，“你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不能！”筱筱脸皮够厚，声音够响亮。 “那你自己想办法，恕我不送。” “哎哎哎，你这人！” 算啦，既然梁锦有急事，那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但没有那么容易。 身为重度路痴患者，筱筱的方向感极差。 好不容易转悠到下一个拐角处，但朝左还是朝右，这又是一道致命题。 肿么破？ 哎？等等，前面好像有人！我去问问！ “这位……这位姑娘，打扰了。” “小姐，你有何事？” 是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筱筱不认得对方，但对方认得筱筱。 “我想……我想问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前面向左走，再一直朝前走，就到。” “啊，谢谢！” 年轻女子有浓重的地方口音，筱筱不熟悉大梁国方言，费了好大劲，才听懂对方表达的意思。 耶！ 总之，平安回到房间！ 阿梅不在。 但青铜镜在筱筱靠近梳妆台的一刻，忽然亮了，有新消息：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协助钱太医，医治并调查神秘长者的身份及故事。” “主线奖励：好感度+25。” 这…… 这是什么套路？ 筱筱越发弄不清青铜镜的心思与意图。不过，管他呢，干就对了！ 那么，嘿嘿，我呢，得去找钱太医！ 就这样，刚回到房间，只多喝了一口热水的筱筱，又屁颠屁颠溜了出去。 为方便照顾筱筱，钱太医的房间就被安排在附近。一路小跑，到达这里时，筱筱还不用喘气。 钱太医正在配药。 阿梅站在钱太医身旁，正看他配药。 “啊哈，阿梅，你也在这里？” “我过来取药。”阿梅指了指桌面上的药方，解释并道，“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钱太医，有事同他商量。” “找我？”钱太医抬眼。 “钱太医，有事相求，嘿嘿。” “什么事？” “小姐，钱太医很忙的，你呢，就别给他添麻烦。”抢在筱筱开口前，阿梅拽住她的手腕，提醒道。 以阿梅对筱筱的理解，“有事相求”，定不会是小事。 “你先说说看。” “是这样的，咱们这行宫里，有一长者，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你看，方便抽个时间，去检查原因吗？” “哦？是谁？”钱太医又问。 “是马老。”筱筱正准备回答，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梁锦抢了先。“钱太医，你还记得马老吧？” 马老？ 原来那位神秘长老姓马。 “二锦，你来啦！” “我刚去问了小许，那人确定是马老，没错。” “马老？五年前，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钱太医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消息，瞳孔瞬间放大。 “咦？死而复生吗？”筱筱跟着嘀咕。 阿梅愣了，有些害怕。 “如果马老还活着，那五年前的尸体，又是谁？”梁锦眉头紧锁，气场全开，“走吧，我们再去看看。” 钱太医点点头。 尸体？ 我没有听错吧？ 莫非，五年前，行宫里还发生过命案吗？ 我的妈呀！ 刺激，真刺激！ “小姐，你也要去吗？” “去呀！”筱筱点点头，“不过嘛，你就别去啦，我还等着喝药呢。” 知道阿梅害怕。 更知道，阿梅不应被搅进这些事。 拽住梁锦衣袖衣角，在去往冷宫的路上，筱筱低声问道，“二锦，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投毒案。” “啊？投毒案？” “我问过小许，说是有两名老仆，因琐碎的日常小事，起了争执。一方气不过，去黑市买了毒药。” 噫。 这些人的怒气这么重吗？ “具体过程不太清楚，总之，是有人被毒死了。” “没有报案吗？” “你是不是傻？”梁锦停下脚步，不由分说，又敲了敲筱筱的脑门，“行宫里的事，不可能报案。” “是的，当年没有报案。” “钱太医，当年的投毒案，你也参与调查了的吧。” “是的，是我确认的毒物种类。” “那为何，最后没有让你确认死者身份，死者成了马老，而马老成了凶手。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钱太医摇了摇头。他只是太医，无法知道更多信息。 死者成了马老。 马老成了凶手…… 妈呀。 那也就是说，死者的身份，与凶手的身份，都不知道吗？ 这，好复杂呀！ “极有可能，马老是唯一的知情人。” “对！我也这么想！” 冷宫到了。 这一次，兴许是小许透露过风声，侍卫不敢再有阻拦，只怯生生地跟在梁锦身后，向前走着。 “开门。”梁锦命令道。“钱太医，马老就在里面。” 有低哼的小曲儿声，似有若无。 侍卫取出钥匙，在拧开锁的同时，小曲儿声应接而断。 “你们，你们不要抓我。” “走开，你们都走开！” 长时间不曾接触日光，受到光线的刺激，马老连忙缩成一团，滚去角落，瑟瑟发抖。“走开，都走开。” 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陌生人。 “是马老，怎么会？” 都说眼见为实，但生平第一次，钱太医严重怀疑自己的双眼。 “钱太医，你去检查看看。” “你们，你们别过来！” 钱太医刚朝前跨出一步，马老立刻往回后退三步。直到后背挨着墙壁，无路可退。 “不行，二锦，马老害怕。” “钱太医，有安神药吗？给他吃一点。” “是，我这就去准备。” 第145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8) 或许是相似性，马老发抖的模样，令筱筱条件反射般，想到了曾在电视剧里见过的精神病患者。 都是有故事的人。 都是有过各种故事的正常人。 “马老，别怕，我们是好人。”筱筱试图用柔声，安抚马老受伤的情绪。 “我，我不信。” 筱筱停在马老面前三米处，蹲下身，用平视的目光，全力注视眼前的长者。 “马老，你看着我的眼睛。” 目光有了接触，当马老从筱筱的眼神里，读出“值得信任”时，原本狂躁不安的他，也渐渐平静。 “马老，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你们，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马老低声重复，看了看筱筱，又看了看粱锦，“你们是好人。” 正建立信任关系时，钱太医将安神药拿了过来。 就着温水，筱筱将药丸递给马老。 马老有片刻的不解，歪着脑袋，用眼神向筱筱求助。 筱筱对着空气，比划了个吞咽的动作。 马老心领神会，跟着重复，将药丸咽了下去。 钱太医的医术实在高明，才一小会儿功夫，原本精力过旺的马老，竟有了些许困意，哈欠连连。 “二锦，我们先出去吧。” “钱太医，那有劳你了。” “分内之事，应该的。” 原想着，走出房间后，能大大地伸个懒觉，活动筋骨。却不想，房间外，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许。 “王爷，等你好一会儿了。” “都调查清楚了吗？”显然，小许是受粱锦召唤而来。 “摸清楚情况了，这是调查结果。”小许从衣袖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粱锦，“都在这里了。” “小许，这里由你看着。其他人，若没有你的许可，不可进入房间。” “好的，明白。” 万事开头难。 好在，有了顺着藤摸到瓜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筱筱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冷不防地，粱锦转身，多看了筱筱一眼。“你在笑什么？” “我？没有呀，我只是在思考。” “哦？你在思考？” “你别不信嘛！”别以为筱筱真傻，粱锦话里的小心思，她还是知道的。“如果是命案，那行宫里，肯定还有其他人知道详情。” “哦？你说说看？” “我们要不要去问问老仆。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想法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除了马老，行宫里都是近两三年刚来的新丁。” “不是吧？” “当然。行宫里，每三年轮换一次。” “那……那我再想想。” 哎？对了！ 还真有答案！ “二锦，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小许的父亲。”筱筱底气十足，有理有据，“以他的资历，他肯定知道。” “这倒是个主意。” “嘿嘿，怎么样，咱还是可以顶个臭皮匠的吧？”筱筱满脸写着求夸奖。 “你这臭皮匠，真是会添麻烦。”粱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这次呢，原本的目的是巡视叶都。” “我知道呀！”关键信息，筱筱不敢忘，“这也是巡视的分内事嘛，你说对吧？” “说不过你。” “那必须的！”我有理我骄傲我自豪。 “筱筱，我怎么就发现，你跟换了个人似的？” “有嘛？” 害，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也正经了。” 行吧，吓我一跳。“我就当你在夸我啦！”筱筱哼出欢快的小曲儿，迈开嘚瑟的脚步，朝前大步走。 粱锦落在她身后，思绪却渐渐飘走。 “二锦！混蛋！你赔我！” 是在御花园里，童年筱筱正指着石桌旁碎了一地的青瓷碗，向粱锦兴师问罪。 “这只是意外，不是我的错。” “明明是你的问题！” 童年筱筱伸出食指，就差直接点住粱锦的额头。 “怎么能怪我呢？” “谁让你拍我肩膀，谁让你故意吓我。如果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会打破这青瓷碗吗？二锦！你过分！” “明明是你胆子小。” “哼，我不要理你了！” 记不清这是哪一年发生的事，但粱锦记得，说这话时，童年筱筱歪过脑袋，眉眼之间，尽是不服。 凭什么？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 “不理就不理，我也不理你。” 嘿，谁怕谁？ 粱锦找了个没人的石凳，与筱筱对面而坐。 童年筱筱瞥了粱锦一眼，浑身上下写满不舒服的她，立刻起身，“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玩吧。哼，过分。” “哎，你别走呀！” “那你赔我的青瓷碗。” “不就一只碗嘛，行，我赔你。” “坏一赔一，你得赔我两只。” “你这家伙，还学会坐地起价了？” “那肯定的呀！”童年筱筱样样门清，无论怎样，坚决不吃亏。 一阵风过。 粱锦渐渐回神。 已走去台阶前的筱筱，忽然转身，“二锦，你怎么还在那儿？” “在想事情。” “嘻嘻，什么事，说来听一听？”莫非，又有八卦？ “还记得当年的青瓷碗吗？我在想，以前的你，其实也挺聪明的。” 纳尼？ 青瓷碗？ 这是什么梗？ 不过，看粱锦的表情，似乎大概也许可能，并非好事儿。“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粱锦挑眉。 “不像。”筱筱一脸嫌弃。 “这你都能知道吗？” “我可不信你会夸我。” 筱筱忽然发现，一旦自己接受二人关系的设定是“冤家”，那就会不自觉进入冤家对戏模式。 可怕。 “等你的伤养好了，我肯定夸你。” “啧啧，你们呐，最近是三句话不离受伤的事儿吗？” 真啰嗦。 更可怕！ “筱筱，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你的伤，其实很严重。” 害。 我知道呀。 但那又怎么样嘛！ 我可是绝对女主角哦！ 不过嘛，表面功夫，还是得有。“那有多严重？我只知道，自己中了毒。” “是慢性毒。” “那……那我还得喝药吗？” 天呀！ 这药是喝不完了吗？ “还得敷药。总之，很麻烦。” “呜呜呜，二锦，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儿上，就让钱太医放过我吧。” 蓝瘦。香菇。 第146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9) 星辰点点，有阵阵凉风穿梭期间，秋意愈浓。 本是最适合入睡的季节，但筱筱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头疼。 腰疼。 肩膀疼。 哪哪都不舒服。 害。 以前还在上班时，总是不够睡。现在可倒好，总是睡不着。我这怕不是患上“失眠症”了吧？ 筱筱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又醒了吗？”或许是听到叹气声，还在守夜的阿梅敲了敲门。 我？ 我压根就没有睡着。 “刚醒，我准备接着睡啦！阿梅，你也快去睡觉吧。” 夜深、人静，静得可怕。 若要找出大梁国与现代生活最大的不同，筱筱一定会投静与闹一票。早已习惯都市的热闹生活，安静太可怕。 筱筱从大学时代开始，就是在号称有夜不眠的江城度过。撸串、火锅、大排档，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在大梁国，夜里静得连地上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我好想家。” 想念江城的家，有床有电脑有空调。 这就更睡不着了。 筱筱又一次叹了气，更重，更无奈。 算啦，还是起床。说不定出门走两步，就能走出困意。筱筱忽然想到，必要锻炼有助于改善睡眠。 阿梅不在门外。应该是听到之前那句话后，就转身休息去了。 明月当空。 筱筱走出庭院时，微微仰头，第一次怀揣着与环境同样安静的心情，欣赏皓月。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没理由的，筱筱想到这句诗。 孤独的情景挺应景，只可惜，我有故事，这里缺没有酒。 “筱筱，你在做什么？” 正思考人生，想不到，梁锦似幽灵般，忽然出现在身后拐角处。 我的妈呀！ 这人走路都不需要声音吗？ 莫非，上辈子他是属猫吗？ “二锦，你你你，吓我一大跳！” “你才是我吓我一大跳，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就随便走一走呀。” 没有走太远吧？ 筱筱记得，离自己的房间，也就不超过两条走廊的距离。 “我告诉过你的，这里是行宫，不可以到处走。” “我睡不着嘛。” “那也不行。” “哼，二锦凶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玩。”筱筱一声不满，扭过身子，不再直视前方。 梁锦愣了愣。 不知道是因为筱筱的冷哼，还是因为“你一点儿也不好玩”的指责。 但梁锦又笑了笑，下一秒，他就将不愉快抛去脑后，“既然睡不着，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如何？” “真的吗！” “当然。” “哇！二锦，你这也太好了！” “不过，我可不好玩。”梁锦拍了拍筱筱的脑袋，像是玩笑，又像是自嘲，“你这两天，是不是闷坏了？” “是啊！”筱筱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是可以跟梁锦站在同一理解线上的！ “我好久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二锦，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叶都走两圈呀！” “实在不行，就上次那家臭豆腐，我也可以接受！” 不容易！ 成年人的世界里，真是没有容易二字！ “这两天不行。”梁锦又拍了拍筱筱的脑袋，提醒道，“马老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呢。” “啊，好吧。”有多充满希望，此刻就有多少失望。 不过，筱筱的手里，还抓着最后一丝可能，“那你现在，会带我去哪里呀？” “望月楼。”梁锦抬手，指了指前方。 咦？ 望月楼！ 这名字好听哎！ “是父王为母后修的一处小楼。有一段时间，母后特别喜欢月色，柔和、柔美。父王便遂了意。” “哇，那你爸妈……哦不是，那他们的感情肯定很好啦！”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差一点又出了纰漏。 “父王刚登基时，母后三年未有子嗣。当时，还有过群臣上书，建议广纳妃。” 不是吧！ 这些“群臣”，也太爱管闲事了！ “但被父王一一驳回。且着重强调，谁再敢有纳妃的建议，谁就立刻滚出京都。” 哎哟！ 这暴脾气的模样，我喜欢！ “父王替母后顶住了太多压力。不过，幸好，后来嘛你也看到的，有了我们兄弟俩。” 苦尽甘来。 筱筱词穷，只觉此处应有形容词。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呀？被安排的吗？” 莫非，是联姻？ 但不像是。若是联姻，那只是一宗交易，断不会培养出深厚感情。 “不是。”梁锦摇了摇头，“当年，父王还是太子时，就认识了母后。怎么，难道你想听故事吗？” 对呀！ 你好聪明！ 筱筱拼命点头。 说话间，二人已靠近望月楼。望月楼一共三层，在都是平房的行宫里，显得格外高挑醒目，有鹤立鸡群之势。 没有锁。 但也没有旁人。 “上去吧，咱们一边赏月，一边讲故事。” 太棒啦！ 筱筱在心里，疯狂为梁锦加分。 梁骋是前任大梁国国君幼子，上有兄长三人。论辈分，太子之位本轮不到他。但他是嫡出，占了先机。 梁骋与薛乐是在立太子那年认识的。 据说，是俗套的一见钟情。 薛乐非官家出身，但也是大户人家。祖上三代经商，数十年间积累了不少家产，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豪门。 说来也许有人不信。 梁骋初遇薛乐时，薛乐正在大街上飞奔，不时回头，还得抽出心思，留意自己是否被人跟踪。 “救救我！”走投无路的薛乐，在拐角处撞上了梁骋，“公子，有人在追我。” “哈哈，我猜，是逃婚，对不对？” “这你都知道？” “哎呀，没有我猜不准的八卦！”筱筱露出神机妙算的笑容，掐着手指，计算道，“是家丁在追她？” “看不出来嘛，你还真挺聪明的。” 啧啧。 这泛酸的语气。 罢了。 咱就不和他一般见识。 “就这样，父王与母后有了第一次交集。” “那次，母后把这段经历告诉我与王兄时，我还不信呢。” “不太真实，哈哈。” 是不真实。 够浪漫，够梦幻！ “那你呢，什么才是真实的？”筱筱顺势反问。 月色正美。 梁锦低眼。 四目相对。 第147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0) 什么是真实？ 后半夜，梁锦一直睁眼平躺，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合适的答案，眼看窗外即将拥有第一缕曙光。 这烦人精，只会给我制造麻烦与困扰。 梁锦甩了甩脑袋，起床后，洗了把冷水脸。习惯性推窗，让沉闷的房间，多出一丝新鲜空气。 就在此时，小许带着许老敲响了门。“王爷，我们需要向你汇报马老的事。” “进来。” 许老正值壮年，但长年操心行宫内务，鬓角也染上白发。 好在，身体硬朗，吐字清晰，“王爷，我已经调查过了，六年前，马老就已从行宫名簿上除名。” 除名意味着遣走。 换言之，六年前，马老就不再属于行宫内的一员。 “哦？那为何，他还能牵扯进五年前的命案。” “对呀！为什么呢？” 不知何时，筱筱的脑袋，突然从门外探了进来，吓得房间内三人浑身一颤。 梁锦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不由抬高分贝，“筱筱！我说过，行宫内不可以随处走动，你怎么不……” “我没有随处走呀，只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嘛，嘿嘿。” “你都偷听到什么？” “没有偷听呀，我这是光明正大！” 筱筱一副我就是有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洋洋得意。 “你！” “好啦，咱们继续。”不过嘛，筱筱知道适可而止。“许老，我要问你，行宫不得随意出入，可是真事？” “是真的。” “那是谁，让本已除名的马老，又在行宫里多待了整六年。” “这……” “是谁？”别看筱筱年纪小，但气场十足。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与简单的反问，已让房间内的空气，有凝固之势。 甚至是梁锦，在这一瞬间，也不敢深呼吸。 “是我。”斗大的汗珠，顺着许老的鬓角滑落。 起初，还挺着后背，与筱筱平视。但从这一刻开始，许老不由弯腰，目光向下，渐渐地，只敢看向脚尖。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你都是知情人，对吗？” “不，这个我没有！” “那说说看，你都不知道什么。” 筱筱随意找了张椅子，咱可是看过无数刑侦剧、悬疑推理剧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 害，活学活用，小意思啦！ 若是可以，筱筱害想学着电视剧里的经典动作，翘着二郎腿，玩味似地盯住许老。 我盯，我盯，我再盯。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那你的意思，是知道死者的真正身份吗？”回过神的梁锦，追问道。 “是马老的孪生兄弟。”许老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竟红了眼眶，有一颗眼泪，正悬在眼角。 孪生兄弟！ 这剧情，可以的！ “我不是有意隐瞒。我这么做，其实是想保护马老。” “所以，凶手的目标，其实是马老？” “不出意外，应该是。”许老用指腹轻轻拭去这颗眼泪，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太久。” 最让人感觉到沉重的，不是压力，而是秘密。 “父亲，你——”第一次从许老嘴里听到这些是，小许伸手，想要给于安慰。 但手伸到一半时，又不得不往回缩。 “我对不起马老，更对不起马老的兄弟。我想抓住凶手，但这些年，仍然……仍然……”许老开始抽泣。 任何努力，在最终结果面前，都不值一提。 我努力过。其实是最差劲的一种借口。 “二锦，至少我们知道了一半的事实。”筱筱转身，不再看向许老。 “王爷，我……” “好了，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梁锦起身，拍了拍许老的肩膀，“但你有失职之过，明白吗？” “我明白。” “小许，带许老领罚。”粱锦顿了顿，视线转向筱筱，“剩下的谜底，我们需要去问马老本人。”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待其他人退出房间后，粱锦端来两杯茶水，一杯自己喝，另一杯递给筱筱。 “你认为，许老的说辞，有几分可信。” “三分。”筱筱抿了一口，润了润喉，“我只相信，马老有孪生兄弟的说辞，但绝不相信，许老不知道凶手是谁。” “你认为，许老有包庇之嫌？” “有可能。当然嘛，还有可能……” 还有可能，许老自己就是凶手，亦或者，凶手之一。 “线索太少，我们也许得不到答案。” “没关系啦！”只要能拿到好感度，任何结果都可以！ 再说嘛，是“医治并调查神秘长者的身份及故事”。至少现在完成一半啦！就差故事，嘿嘿。 “你倒挺乐观的。” “乐观点更好嘛。”筱筱吐了吐舌头，“走吧，咱们去找钱太医。他那里应该有新消息，我猜。” “你个机灵鬼。” 钱太医正在煎药。 筱筱与粱锦一前一后走入院内时，钱太医正用蒲扇风力控火，避免火力太强或太弱。 “钱太医，事情有进展了吗？” “回王爷，马老的病，不在脑子，而在心。” “是心病？” “不全是。”钱太医起身，拍了拍掌中的药渣，“他心里有块大石头，我只能医身，不能医心。” “这可怎么办？”触及粱锦的知识盲区，他一下子愣在原地。 需要时间思考。 短时间内想不到答案。 “那我去试试！”筱筱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闲着也是闲着。 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你？” “怎么嘛，你不信？” “不信。”粱锦果断摇了摇头，“连钱太医也没办法搞定的事，那倒是说说看，你准备怎么解决？” “随缘呀！” “随缘？” “不然呢。”筱筱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譬如现在，我困了，就要去随缘睡个午觉。” 粱锦正想抓住鞭子，以容易困为由嘲笑筱筱。却不想，被钱太医抢了先，“小姐，你是不是睡不好。” 完了。 哎呀。 就不该在钱太医面前吐槽！ 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话，“有点，夜里肩膀疼，脑袋也疼，总之，浑身都疼。” “天亮以后呢？” “就夜里疼。” “那我去开点止疼药，睡之前喝一次。”钱太医转身前，眼神里似有叹气之意。 第148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1) 困是真的困。 但当阿梅端着药汤走进房间，筱筱的鼻腔内充满苦涩的药味后，瞌睡没了。 消失不见，立竿见影。 “阿梅，这药呢，我一口喝。你呢，公平起见，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小姐，你想知道什么？” “咕噜噜。”筱筱一饮而尽。 忍住浓烈的不适感，在开口前，筱筱得将所有的苦涩，一并咽进肚子。 “阿梅，我想知道，从小到大，我有没有哪次受伤，是比这次更严重。” “没有。”阿梅微微摇头，看向筱筱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三分担忧，“哪怕是以前学防身术时，也没有过。” “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学的防身术吗？” “当然。是从六岁开始吧，断断续续，学到十岁。” 筱筱眼前一亮。 赶紧的，多问两句，多套一点有用信息，减少使用记忆木尺的可能性。 “那时候你都在旁边陪我嘛。” 这句是推论，但筱筱尽可能用出回忆口吻。 “当然。”阿梅点点头，一边替筱筱拧手帕，一边回答道，“我还记得，上官师父可严了，不允许你出任何错。” 上官师父！？ 这又有了个新名字！ “哈哈，你都记得呀？” “那肯定的。”阿梅将手帕递给筱筱，示意她擦掉嘴角的药渍。“好歹，上官师父是老爷的下属。” 哦。 原来是这样。 差点忘了，自家爹爹是将军。 “哎，当初要是多学两招就好啦。现在也不至于会……” 不知为何，筱筱忽然想到一个词：遍体鳞伤。 “其实，你的伤口不严重，严重之处是体内的毒素。” “我知道嘛，中毒啦。” 阿梅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开口时，忽然换成提醒：“小姐，你还是多休息，身体要紧。” “那我休息啦！”筱筱麻溜地钻进被窝，“不许打扰我！我要美美地睡过去。” 好好休息，是筱筱眼前的迫切想法。 只是，当深度休息却不幸遇见一段噩梦时，那可真是不幸。 刚进入梦境，筱筱便在一条狭长又阴暗的隧道里急奔。身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喊声，渗人。 “救救我，救救我。” 妈呀，该不会是鬼吧？ 筱筱本不信邪，但自从遇到各种邪门的怪事后，就情不自禁蹦出这个想法。 快跑。 谁又来救救我？ 这条隧道看似不长，但筱筱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终于看到出口的光点。 到了。 就到了。 “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此时，身后诡异的呼喊声，也离她越来越近。近得，甚至背后冒出一阵凉风。 阴嗖嗖的，更加渗人。 筱筱咬了咬牙，不敢回头，不可能回头。 出口就在前方。 眼一闭，心一横，筱筱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在声音即将接触她的前一秒，成功逃出隧道。 眼前，是最熟悉，但又最陌生的学堂。 粱锦正坐在学堂里，翻看手中的课本。“筱筱，你怎么又迟到了？” 我，又迟到了？ 不对，这不是在学堂，这只是一场梦。 “我在这里一共等了你两杯茶又三杯茶的功夫，你说吧，怎么算？” 两杯茶又三杯茶…… 筱筱愣了愣，不理解。 “给我的礼物呢，带来了吗？” 带礼物…… 筱筱愣了愣，还是不理解。 “说好的三张字帖，怎么，你又忘了？” 粱锦挑眉，看向筱筱时，仿佛在说，我就这样会这样。 好像不是梦。 这段对话，应该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吧。 “字帖，那是什么？”不是装傻，筱筱是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可不记得，答应带给你。” “我可是有字据哦。” 别以为粱锦没办法，嘿，还别说，这人办法多的是。 “我就知道，你会耍赖。喏，你看看，白纸黑字，还有你的签名，休想赖账。” “这不是我！” 是真话。 但在此处，更像是筱筱的狡辩。 “喂，我说，你的脸皮也忒厚了？” “实话嘛，我可不记得，有什么字帖，有什么礼物，肯定都是你骗人的把戏。” 筱筱冲粱锦扮了个鬼脸，在他即将变脸前，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准备迅速离开现场。 “你这丫头，有本事别跑！” “我就不，有本事，你来追我呀！” “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略略略。” 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筱筱的身体越来越轻。当双脚离地的瞬间，有一束光直射在她的身上。 “我？我会飞了？” “好哎！真好！” “小姐，醒一醒。小姐，快醒一醒。” 刚起飞，还沉浸在即将飞翔的刺激感里时，筱筱被阿梅无情且冷漠地摇醒了。 “啊！阿梅！我不是说过吗！不可以打扰我！” 好不容易啊！ 自从来到行宫，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正常睡眠。 筱筱皱了眉，压不住即将爆发的起床气。 “王爷来了，在走廊上等你。” “好吧。”筱筱是一脸冷漠，真想任性地说一句，“那让他再多等会儿”。 推门而出。 粱锦正背对房间，右手扶额，像是在揉太阳穴。 “二锦，发生什么了？” “马老服毒了。” 不是吧？ 发生了什么？ 我就睡了个午觉，怎么就服毒了？ “半个时辰钱，钱太医去给马老送药。却不想，发现马老在房间里昏了过去。” “是投毒吗？” “有可能。钱太医说，毒量较少，不会致命。只是——” “只是什么？” “马老有可能再也说不了话。” “二锦，你认真的吗？” 不是吧？ 这是在灭口？ “不过，钱太医医术高明，他说还有办法。我相信他。” 筱筱沉默片刻。 再开口时，她抬眼，对上粱锦的视线。 “二锦，我打算，把马老接过来。这里还有空房间，他住其他地方，我不放心。” “筱筱，你，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筱筱深吸一口气，而后又叹了出去。“二锦，对方不想要马老的命，只是不想让他说出真相。” 只有一种可能。 当年的凶手，还在行宫里。 甚至，就在我们身边。 “行吧，就依你。”粱锦的眼神有微微晃动，“只是，你的安全——” “不用担心，莫得事。” 第149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2) 香炉薰烟阵阵，这股凝神安心的味道，正渐渐溢出房间，飞出走廊。 屋内静得可怕。 筱筱与马老分坐方桌两侧。筱筱的视线，搁在马老身上。但马老的目光，只分给手中的布老虎。 筱筱双手叠十，下巴搁在手背上，静静地看着马老。 你不说话，我不开口。 就这么互相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 阿梅端着瓜果点心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静悄悄的画面。 “呀，你们在做什么？” “嘘。阿梅，别说话。”筱筱抬手，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马老抬眼，在结束静坐前一刻，终于注意到眼前还有其他人。他狐疑的眼神，不仅递给阿梅，也落给筱筱。 “你们是谁？”马老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未完全恢复。 但吐字还算清晰，能从较慢的语速中，勉强听清。 阿梅愣了愣，显然，被马老突然丢出的问题吓到了。侧身走过，她停在筱筱身后。 “我们是你的朋友。”筱筱淡定解释，丝毫不慌。 “朋？友？”马老一字一顿，试图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朋友的含义。 低眼，他的视线重新分给布老虎。 房间里再度陷入安静状态，但多了一丝指腹与布老虎之间的摩擦声，似刻意为之。 “我们是你的朋友。”筱筱重复道。 “那你们，要和我一起玩这只老虎吗？”马老再抬头时，眼神里有了邀请之意。 “好啊，你想怎么玩？” “我想，我想……”马老再次垂眸。“陌生朋友”的问题太多，他还来不及跟上对方的思考节奏。 慢一点。 再慢一点。 马老用平复呼吸的办法，平复此时的急躁。 “我想，听布老虎讲故事！” “好啊，我也想听布老虎的故事。” “小姐，你这——”阿梅点了点筱筱的后脑勺，疑惑问道，“布老虎怎么会……” “嘘！”筱筱二次比出噤声，“我知道，你别打岔。” 这阿梅，担心真是太多啦！ 差一点，就坏了我的计划。 “喏，咱们一人一句，将听到的故事讲出来，怎么样？” “好啊好啊！”马老开心得直拍手，绽放出像三岁幼童那般的笑容。 “布老虎说，他有个孪生兄弟。”筱筱保持住和善亲切的笑容，但在提到“孪生兄弟”时，目光紧锁。 马老的笑容瞬间没了。 原以为只是听故事的阿梅，也在此刻，明白了筱筱的想法。 还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孪生兄弟……”马老重复着，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进行思考，“我好像，也有一个孪生兄弟。” 是了！ 筱筱眼前一亮。 看来，这办法确实有用。 “布老虎说，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孪生兄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马二。” 马老在念出这两个字后，陷入新一轮沉默中。 这次，更加安静。 静得筱筱连马老加重了呼吸声，都能听清楚。 “马老，马二是谁，还记得吗？”筱筱趁机追问。 “马二是我的弟弟。”马老像是念书般，用枯燥的复读声，讲出本属于自己的故事，“我有个弟弟。” 一字一顿。 没有任何起伏。 “我和他一起长大，在村子里，我们一起玩水，捉鸟。” “马二的眉角处有块胎记。” “但我常常用泥巴，假装自己也有胎记。” “除了我娘，甚至，我爹也分不清楚，马二和我，我和马二。” “我喜欢和马二玩捉迷藏，他比我厉害，会爬树，常常躲在鸟巢旁。” “他躲呀，躲呀，躲呀。” “他躲着躲着，就不见了！”讲到这里时，马老的呼吸声渐渐急促，一只拿在手里的布老虎，也应声而落。 阿梅弯腰，拾起后重新放在马老怀里。 但马老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稳布老虎。 布老虎又一次掉落在地。 “他躲呀，躲呀，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他。” “那马二，他去哪里了？” “马二死了！被人杀了！”马老声音陡然提高一倍，原本安静的环境，甚至有了回音。“他死了！” “那是谁杀了他？” “是、是……” 马老开始颤抖，眼神变得散乱，刻意躲开筱筱穷追不舍的视线。 “马老，你还记得凶手吗？” “他……他！”马老瞪大双眼，筱筱的诱导，让他重新接近一段本不愿打开的记忆。“他穿了黑衣。” 黑衣？ “还有其他印象吗？” “不是我们的人，他，他的口音。” “知道是哪里的人吗？” 马老摇了摇头。 抱着脑袋，马老的声音更加颤抖，“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别怕，马老！”筱筱伸手，想要给予马老力量。 但被马老避开。 “他要杀我！他是要杀我的！但是杀错了，对，杀错了……”马老将声音渐渐收了回去，话音未落，已红了眼眶。 “马二他，是替我死的。” “啊！” “死的人，本该是我！” 马老痛苦地从椅子上跌倒，侧摔在地，胳膊与桌角发出猛烈的碰撞声。 “马老！”筱筱起身，“阿梅，快去叫钱太医。” “好！我这就去！”阿梅转身，跑出房间。 “他，他不是我们的人。” “他的胡子，对，他有胡子，是棕黄色的。” “还有眼睛，是蓝色的，蓝色的，蓝色的。” 这不是大梁国人的相貌，筱筱迅速得出结论。 “马老，没事了，没事了。” “你，你走开，别过来。”筱筱刚准备扶起马老，却不想，被马老用力打掉伸过来的右手掌。 “疼。”牵一发而动全身，兴许是马老力气太大，筱筱扯到了伤口。 呼。 深吸一口气。 筱筱不敢伸手，悄悄后退半步。 “好，那我走开。” “出去！都给我出去！” “好，那我出去。” “你们，你们要杀我，还要杀马二。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 筱筱一直退到门口，在即将走出房间的一刻，忽然停下了脚步。 再开口，再重新看向马老。 “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不信！” “马二在保护你，冥冥之中，他一直在。” 筱筱没有孪生姐妹。 但她知道，双胞胎从不独活。 第150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3)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粱锦对你的好感度+25。” 我的妈呀！ 终于！ 终于结束啦！ 当粱锦与钱太医在走廊上交流马老的病情时，留在房间内的筱筱，收到了渴求多日的好消息。 “小姐，看你，又笑得这么开心。” 那必须的呀！ 咳咳。 筱筱干咳两声，试图掩盖过于灿烂的笑容，“对啦，阿梅，咱们是不是该搬出去了，我记得……” 我记得，咱们在叶都，是有落脚地的。 害，来了这么多天，我居然还没有去看过呢！ 这么想一想，还是有点不值。 “筱筱，你在说什么？” “呀，二锦。”粱锦走路不带声音，靠近后，筱筱故作惊讶，“行宫太无聊啦！所以我想搬出去。” “不行。” “为什么呀！” “你还欠我这些天的钱呢，我怎么能把你放出去？说吧，你是不是想赖账？” 害。 这点小心思，都能被粱锦知道吗？ “可是！行宫里确实太无聊啦！我要出去玩！”筱筱不依不饶，一副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执拗。 “明天吧，明天带你出去。正巧，我也需要继续做巡视任务。” “好呀！”筱筱乐得直拍手，趁粱锦没有改变主意前，赶紧追加确认，“阿梅，你快帮我作证！” “是是是，小姐，我都听到了。” “你呀，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每次来叶都，都想着玩。”粱锦用力拍了拍筱筱的脑袋。 “哎哟，你轻点。” “说吧，这次是不是想去老地方。”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完了。筱筱对这段经历一无所知。 “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筱筱不知道答案，企图蒙混过关。 哦，是吗？ 粱锦的笑容有些深意，将大大的问号明摆着放在脸上。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样下去可不行呀！虽然五天才能用一次，但还是得用记忆木尺，找一段与叶都有关的记忆。 呜呜呜。 又得浪费宝贵的次数。 入夜，微凉。 筱筱将记忆木尺放在枕边，轻轻地自言自语，“想要知道，与叶都常去的老地方有关的记忆。”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记忆读取成功，请认真观看。” 十四岁的筱筱，女扮男装，正学着粱锦的模样，摇着折扇，大摇大摆朝前走。 目的地就在眼前。 “遗香阁”三个字，亮瞎了筱筱的狗眼。 不是吧？！ 粱锦说的老地方，其实是——青楼？ 我的妈呀，这又是什么操作？ 正在观看的筱筱，手一抖，差点就将记忆木尺推出床沿。 “二锦，咱们今天又去喝花酒？”男装筱筱收齐折扇，用扇骨敲了敲粱锦的肩膀，“咱们喝上两壶。” “啧啧，你知道喝花酒的意思吗？” “知道呀！”男装筱筱点点头，有板有眼地解释道，“就是喝桂花酒嘛。” 难道不是吗？ 男装筱筱歪着脑袋，寻求正确答案。 “哎呀，两位公子，快请进。”涂上厚重胭脂粉的中年女人，热情地迎了上来。“咱们这儿，又有了新姑娘。” 筱筱的鸡皮疙瘩随之起了一身。 “我不要新姑娘，我要喝花酒。”男装筱筱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成熟，“那啥，就同上次一样。” “哎哟，行行行，公子，你说了算。” “你这人，还真敢说！”粱锦弯曲手指，用指关节敲打着男装筱筱，“你再这样，小心下次不带你来。” “哼，我不怕你。” “哟，还有点脾气？” “大不了自己来，我可不会被你吓到。” 同之前一样，黑屏了。 回忆结束。 咳咳。 筱筱睡意全无，瞪大眼睛，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 这真是刷新我对这具身体的认识啊！ 女扮男装、去青楼、喝花酒。咳咳，“姐妹”，这确实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不管啦！ 趁伤口不疼，安心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也要去逛青楼啦！ 一夜过去。 筱筱一觉到天明。 开足马力，筱筱胡乱抹了把脸，便奔向粱锦的房间。却不想，在门口，撞见从另一边走来的钱太医。 钱太医提着药箱，也准备走进去。 咦？ 是粱锦生病了吗？ “钱太医，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王爷做日常检查，每十日一次。”或许是知道筱筱的特殊性，钱太医破例说了一次长句。 呀！ 不错不错！ 做王爷的福利待遇真好！这可相当于咱们的免费体检耶！ “那钱太医，二锦他还健康吧？” “一切正常，除了有一些口臭，这是肝火过旺。” “哈哈，原来二锦有口臭呀！我就说嘛！” 难怪，偶尔交流时，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看嘛，谁让古代人没有勤刷牙的习惯，这就是恶果！ “筱筱，你又在做什么？”前者正哈哈大笑，后者却黑着脸、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你在笑什么？” “我，我，我什么也没有，哈哈，没有笑。” “筱筱！” “我真的没有笑！”筱筱努力憋住笑容，但笑容仍然从嘴角跑了出去。 “这笔账，你可给我记着。” “行行行，反正欠你挺多的，不差多这一次。”偶尔不要脸，也是筱筱的正常风格，“对啦，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现在吧。”粱锦拍了拍手，有小厮抱着一套干净的男装，从屋内走出。“不过，你得去换身衣服。” 哦，对。 我这还要去青楼，得有点公子哥模样。 “还有嘛！” “当然，还有——”粱锦又拍了拍手，有另一小厮，拿出一条嵌有玉佩的腰带，“喏，这个也拿去。” “哇，二锦，你怎么什么都有？” “这一会儿，我是少爷，你是随从，明白吗？” “不行！”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筱筱立马严肃，“我是少爷，你是随从。” 扑哧。 小厮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粱锦脸色有七八分难看。 “筱筱，你别胡闹。” “我是认真的呀！”筱筱拍了拍胸脯，“放心，跟着小爷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爷绝不会亏待你。” “筱筱！” “那就这么说好啦！” 第151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4) 电视剧里的青楼，昼伏夜出，日出关门，日落才营业。 与筱筱知道的青楼时间不太一样，遗香阁在十二时辰里，除了未时会短暂谢客结算收入外，其余时间均有人气。 可想而知，这里的生意有多好。 虽然心里大概有底，但当筱筱跟着粱锦，出现在遗香阁门前门前时，仍旧被眼前的热闹惊住了。 穿梭不止的马车，逐一停靠在路边。 络绎不绝的人群，正进进出出，寻求各种欢乐。 悦耳的欢笑声与清脆的酒杯声，正由内向外传播开去，散落在大街各处，引得行人侧目张望。 妈呀。 这真的是传说中的青楼吗？ 好像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样嘛，没有太多花枝招展的节奏，更像是高档会客场所，有酒有美人。 筱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二锦，咱们可以待多久？” 粱锦挑眉，反问道，“你想待多久？” “可以待一整天吗！喏，你看，夜里还有歌舞表演呢！” 入口处，立有一块黑底木板。 “你还想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吗？” “想！” “那你自己看着办，我呢，只剩今天有空。明天开始，就得继续忙正事儿了。” 啊？不是吧？ 筱筱由笑脸秒变苦瓜脸。 “骗你的。”筱筱的变脸着实有趣，粱锦忍不住笑出声，“忙是忙，偶尔还是可以抽出点时间。” “二锦！” “没办法，逗你太好玩。” 过分！ 今天的粱锦，依旧是过分的一天。 “两位公子，快请进。”有穿着水墨色纱裙的年轻姑娘，笑脸相迎，朝二人走了过来。 “我要喝花酒！”筱筱学着记忆里的语气，向年轻姑娘开口。 “噗嗤。” 没想到，年轻姑娘一边向前带路，一边掩面笑了，“这位公子，咱们现在没有花酒，都是正经姑娘。” “咦？” 不对吧？ 这是青楼呀？ 跨过门槛，筱筱向大厅内张望。尚未到演出时间，主舞台被整张红布绸遮住，上面还挂着数段红条。 舞台外，摆着数十张整整齐齐的八仙桌。只有靠窗的位置，才见美人陪酒。 二楼往上，是单独的房间。 或许，可以喝花酒的姑娘们，还在休息中。 “公子，你看，有没有熟悉的姑娘。” “小菊呢，叫小菊来。”粱锦轻车熟路，念出名字。“带小菊去二号房等着。” “我这就去叫小菊。” “哟呵？”想不到，粱锦还是这里的常客，嘿嘿，又被我逮住小秘密了哦。 “你干嘛？”筱筱的笑容实在不怀好意，粱锦转身，多看了她一眼。 “哈哈，二锦，想不到你，嗯，有点故事。” 老司机。 赤裸裸的老司机！ “你想太多了。”粱锦拍了拍筱筱的脑袋，“果然，都是水的声音。” “你！” 好气呀！ 二号房在二楼拐角处，粱锦推门而入时，穿着粉白色长裙的小菊，正挺直后背，端坐在圆桌旁。 低眼。 她的视线，只能够到粱锦的足尖。 “锦公子。”小菊轻轻开口。 天呀！这声音太酥。 小菊是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筱筱的心都快被融化。 声控福利。 绝对的声控福利。 筱筱真想使用具有录音功能的现代设备，将这一声永久保存。 “房间检查过了吗？”粱锦转身关门。 “检查过了。”小菊这才抬头，惊觉还有陌生人，跟在粱锦身后，走进房间。“锦公子，他是……” “我朋友。” “啧啧，我明明是少爷！”筱筱昂首挺胸，摆出比粱锦更足的气场。 粱锦白了筱筱一眼，仿佛在说，你开心就好。“小菊，别搭理这人，咱们说咱们的事。最近怎么样？” “你们是什么关系呀！是不是很熟悉！” “这……”同一时间，二人抛出不同的问题，小菊有些应接不暇。 但定了定神，小菊明白，从粱锦将“朋友”带进房间里开始，他也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受锦公子之托，帮他留意消息。” 咦？ 还可以这样嘛！ 瞧不出来呀，这安排眼线的手段，有点正经。 得保持安静，筱筱难得懂事了一把。麻利地溜去一边，假借参观房间的名义，将时间留给二人。 “最近都有哪些人到此一游。” 粱锦慢悠悠地开口，仿佛在与老友叙旧，同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动作优雅。 “近十日，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前日，城东的牛少来过一次，闹了点事。” “牛少？哦？” “牛少喝得太多，醉了之后，说了点迷糊话。我听说，他家以最低价，从官府那买到块良田。” “还有吗？” 土地私卖。粱锦将这笔账记在心里。 “大事没有了。小事到有一桩，城西的何家，替冬姐姐赎了身。锦公子，我有点担心冬姐姐。” “怎么了？” “何家不像是正经人，冬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我担心她过得不好。” 话到一半，小菊顿了顿，似在酝酿情绪，“锦公子，能拜托你，替我去看看冬姐姐吗？我很着急。” “可以呀！我们去！” “什么？” 粱锦还未表态，筱筱已抢先应允，不留任何思考的时间。 “嘿，你这人，小事一桩，还愣着做什么。” “那你知道，城西的何家是什么人吗？你就随随便便答应了？” “没事啦，去看看。”筱筱使出杀手锏，动摇粱锦的意念，“你答应我的啦，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不过，何家和冬姐姐都是什么人呢？ 还真得问清楚。 “行吧。”粱锦瞬间黑了脸，但碍于小菊在旁，只好隐忍不发。 小菊起身，向二人鞠躬感谢的同时，也抬眼，打趣道，“锦公子，相识一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 “哪样？” 筱筱与粱锦异口同声。 不过，粱锦是好奇，筱筱是想笑。 “锦公子，你这‘朋友’，确实特别。”小菊看破不说破，但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粱锦的脸更黑了。 “对啦！小菊，何家是什么时候替冬姐姐赎身的，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何家是叶都一霸。”粱锦敲了敲筱筱的脑袋，“会吃人的。” 第152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5)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筱筱刚看完两行字，没想到，本拉开两步距离、正在带路的粱锦，突然回头，“筱筱，快点。” 妈呀！ “你又在看什么？” 我的妈呀！ 筱筱眼疾手快，扣住镜面，紧贴胸膛，“没什么啦，眼睛有点不舒服，就想着用镜子看一看。” 是吗？ 粱锦盯了一眼。 幸好，他没有多问，又转身继续迈开脚步。 筱筱深吸一口气，以一目三行，哦不对，是一目十行的速度，查看后两行文字。 “请与何家少爷进行交谈，且交谈不低于一盏茶的时长。”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一盏茶是多久来着？ 筱筱隐约记得，约莫着是十五分钟。 害。 这容易呀！ “筱筱，你倒是快点。”粱锦又一次停下脚步，转身催促。 “来啦来啦，二锦，你别催嘛。” “话说回来，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对冬姑娘一事感兴趣。”粱锦眼神复杂，仿佛在打量奇异事件。 “有什么不可能嘛。” “我看你呀，就是闲得慌。” 啧啧。 比起有电脑有手机有网络的现代生活，这里确实闲得发霉。 好不容易有点儿八卦，咱们就不要错过啦！ 毕竟，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在二人答应小菊的担心后，小菊又解释道，“冬姐姐是这儿的花魁。” 没有人记得冬姑娘的原名是什么。 那年，她五岁，是在一个化雪的午后，被舅舅送到这里。 “咱家穷啊，穷得揭不开锅了。你们就行行好，留下这娃娃吧。” 不算卖。 舅舅没有收一文钱。 舅舅只是想让这孩子能活下去。 穷人的孩子，只要有一口饭吃，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从那以后，冬姑娘就在遗香阁住下了，以学徒的名义，偶尔，还得帮忙干活，扫地，生火，做饭。 她也争气，学什么像什么，旁人要花上一年才能学会的乐器，她只需要半年。 渐渐的，冬姑娘有了名气，从舞台不出名的配角，摇身一变，成为绝对主角。 红了。 遗香阁捧出了叶都数一数二的花魁。 有了花魁的地位，冬姑娘也敢于坚持“卖艺不卖身”的原则。遗香阁阁主还想继续拿她当摇钱树，也就听之任之。 只要人还在这里，一切都好办。 谁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候，冬姑娘被何家少爷看上了。 “何家少爷不是好人啊。”讲到这里时，小菊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叶都城里，谁不知道，何家是一霸。” 地痞无赖吗？ 筱筱在心里勾出美女与野兽的画面。 想到这里，筱筱三步上前，终于跟上粱锦的节奏。拍了拍肩膀，问道，“二锦，何家少爷真的不是好人吗？” “人品这事，不太清楚。”粱锦耸了耸肩，“我只知道，何家是靠走私发达的，叶都城内对此大多嗤之以鼻。” 走私？ 哇塞，那何家会不会通吃黑白。 “我可告诉你，一会儿少说话，别给我惹麻烦，懂吗？” “知道啦！” 不给你惹麻烦！ 但少说话嘛，嘿嘿，恕我做不到。 好歹我有任务在身，至少得说十五分钟呢。 越是想得简单，越容易在生活里碰壁。 还想交流呢，喏，结果，刚站在何家门口，便被冷酷无情的小厮截住了，“喂，你们的拜帖呢？” 拜帖是什么？ 等等，不是吧？ 筱筱忽然跟上反应，合着，咱们这是没有进去的资格呀？ 哦豁。 还是粱锦有办法。 “麻烦小哥通传一声，我们受人之托，来见冬姑娘。” “滚开，我们这儿，没有什么冬姑娘。” “有劳小哥。”粱锦懂事地摸出钱袋，取出一点碎银，悄悄塞进小厮衣袖。 小厮这才面露笑意。“你们来晚了，少奶奶不在家里，前一刻，刚跟着少爷出门，这不知道要……” “小哥，我们确有急事。”粱锦忍住不满，又摸出一些碎银。 “行吧。”小厮颠了颠碎银的分量，笑容更加明显。“那你们等着，我进去看看。” “喂，二锦，你这……” “有钱能使鬼推磨。”粱锦白了筱筱一眼，仿佛在暗示，你怎么这么笨，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喂喂喂。 粱锦！你别太过分！ 筱筱真想挥动小拳头，敲一敲粱锦的木头脑袋。 还真能推磨。 不一会儿，小厮笑嘻嘻地返回门前，“算你们运气好，少爷跟少奶奶前一刻刚回来。” 啧啧。 行吧。 金钱的力量可真大。 不仅能推磨，还能让刚出门的人，悄无声息地又溜回家。 何家少爷与冬姑娘正在厅堂品茶，当小厮领着二人，拐身出现在厅堂门前时，茶香正溢满房间。 “少爷，少奶奶，有客人到了。” “哦，你们是谁？” “我们是冬姑娘的朋友，过来探望。” “我的……朋友？”冬姑娘愣了愣，显然，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 粱锦不动声色，从衣袖里取出半块玉环，放在桌上，“冬姑娘，你还记得吗？” 玉佩，是小菊转交给粱锦的。 “只要你取出玉环，冬姐姐就能认识你。” 何家少爷看了看玉环，又看了看眼前的陌生男人，怀疑二字，正写在眼神里。 “这是……”冬姑娘的声音有微微颤抖。 玉环的缺口缺口处，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 是小菊。 他们是小菊的朋友。 “你们真的认识？”何家少爷一步上前，挡在冬姑娘身侧。 “认识。”冬姑娘点点头，抬眼看向二人时，神色略显激动。 “哦？” “我们是来祝贺的，贺冬姑娘觅得贤夫。” “对呀，我们是来送祝福的。”筱筱跟着点头。 粱锦从那看似不大的衣袖里，又取出一个小木盒，交到何家少爷手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哦？” “是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 哇塞！ 粱锦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过，激动只是筱筱的，何家少爷但略显平静，将小木盒放在一旁，才邀请道，“谢了，你们坐吧。” 啧啧。 他的话真少。 前后加起来超过五十个字了吗？ 第153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6) 茶过一杯，何家少爷二次起身。“二位茶也喝了，礼也送了，还有其他事吗？” 言辞之间，溢满“送客”。 筱筱愣了愣。 但在何家少爷扭头、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盯住冬姑娘的瞬间，筱筱懂了。 害。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咳咳，大兄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筱筱起身，摘掉男儿发饰，换出长发，“我们同冬姑娘没有别的交情。” 都是女的，不可能有别的交情。 咱性取向是正常的！ “筱筱，你这……” 不过，当梁锦观察到何家少爷的瞳孔，在瞬间变大时，也就明白了筱筱的用意。 果然。 房间内原有的低气压渐渐不在，何家少爷紧绷的脸，也趋于柔和。 嘿嘿，还是我聪明吧。 冬姑娘又倒了一杯茶，端给筱筱，“你们……她，她还好吗？” “她还好。也是她，托我们来看你的。” “那就好。”冬姑娘吸了吸鼻子，眼看就要带出鼻腔。 “哎？别难过。怎么了？是他对你不好吗？”筱筱拍了拍冬姑娘的后背，试图安慰。同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何家少爷刚缓和的脸色，又在此刻变得复杂。 “没有，我，我很好。” 当筱筱刚碰到冬姑娘时，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真的？” “真的。” 冬姑娘避开了筱筱的眼睛。 “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筱筱按住冬姑娘即将缩回去的手腕。 有淤青。 像是新伤。 “你干嘛呢？”何家少爷一步上前，用力打掉筱筱的手。 梁锦紧跟，将筱筱护在身后。 两个大男人怒目而视，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冬姑娘，你快告诉我们。” “这是我家，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女人，你们想怎么样？” 何家少爷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右手怒拍桌面，震得茶杯连连颤动。紧靠着筱筱的冬姑娘，也不由发抖。 “你想做什么？” 梁锦横在二人之间，生怕一个不留神，筱筱就会受到何家少爷的突袭。 “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也不是你想打女人，就打女人的借口呀。” 筱筱撇开梁锦，反驳道。 冬姑娘抓住筱筱的衣角，微微晃动。“我，我没事。” “你们，你们！”何家少爷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啊，把他们给我轰出去！立刻、马上给我轰出去！” “轰谁呢！”筱筱反手，“啪”地一声，朝何家少爷甩了个巴掌。 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一只猫，只会喵喵喵？ 懵了。 何家少爷懵了。 冬姑娘也懵了。 连一向知道筱筱脾气，但不知道她会直接动手扇耳光的梁锦，也跟着懵了。 这不是一般地方。 这可是何家！大名鼎鼎的何家！ “我看谁敢轰我们出去！”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筱筱，咱们别给冬姑娘添麻烦。”梁锦叹了一口气。 “来来来，大兄弟，咱们好好聊聊。” 呜呜呜。 我对不起你们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是我需要和何家少爷好好聊聊这可能是能争取主动的唯一办法。 谁能懂筱筱的杯具。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迫于筱筱的气场，何家少爷妥协了，带头重新坐下。 别看筱筱一介女流。 认真起来时，那绝对不输任何人。 当小厮们操着木棒出现在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安静和谐。 没有争吵。 “去去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啊，是，少爷。” 抿了一口茶，梁锦重新开口，“她很担心你。看样子，你确实不好。” 来之前，小菊的念叨言犹在耳。 梁锦记得，筱筱也还记得。 “那何家少爷不是什么好人，冬姐姐刚跟他在一起时，我就看到他扇打冬姐姐。” “你们知道吗？干我们这一行，身上不允许出现伤痕。” “最热的暑天，冬姐姐还穿着长袖。说是为了演出效果，其实我知道，她是为了遮住身上的伤。” “你们……我，我不能拜托你们做点什么，但求替我去看看她。” “冬姐姐是这里最照顾我的人，我不忍心看她受苦。” 梁锦与筱筱将视线双双投给何家少爷。 “大兄弟，你还是男人吗？”筱筱的语气越是平稳，心里的情绪越是起伏。 这是筱筱能给的最大面子。 “要你管？” “冬姑娘是我朋友的姐妹，你说，我管不管？”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那你试试。”筱筱不动如山，继续端坐。 何家少爷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筱筱用不着再试，已能得出结论。 “不过，你若是动我一下，我就动你三下。” “你若是再动冬姑娘一次，我就会动你十次。” “当然，你可以理解成我在开玩笑。” 筱筱放下茶杯，抬眼，与双手撑在桌面、眼冒火花的何家少爷直接对视。 小样儿。 谁怕谁？ 好歹我也是练过功夫的。 “你们到底是谁？”何家少爷从牙缝里逼出关键问题。“只是朋友？一出手就是一颗夜明珠的朋友，可不多吧？” 咳咳。 这问题嘛。 “既然你心里有数，就无须多问。”梁锦喝了一口茶，回答时，甚至不抬眼。 “总之！要是你再欺辱冬姑娘，嘿嘿。” 筱筱起身，绕过木桌，站在何家少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兄弟，后果自负哦。” 不像威胁。 倒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 “你们……” “你们！” 冬姑娘与何家少爷一同出声。 只是声调不同，情绪有异。 “若是冬姑娘日后过得不错，咱们还会带上别的礼物前来探望。”话音刚落，梁锦朝筱筱丢了个眼神。 “当然！要是冬姑娘有半点委屈！我们也还会再来的！” 害。 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我就成反派了呢？ 合着好人都让你做了！ 不行！ 回去得跟你算账！ 筱筱狠狠地瞪了梁锦一眼。 “谢谢你们……”冬姑娘红了眼眶，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请替我转告她，我会好好的。” 小菊。 谢谢你。 你也要过得幸福！ 想到这里，冬姑娘握紧了拳头。 第154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7)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梁锦对你的好感度+20。” 走出何家，筱筱收到新消息。 开心当然要成双啦！ 筱筱满怀期待，抬眼问道，“二锦，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玩呀！” “还玩？天都快黑了。”梁锦捏了捏筱筱的脸，提醒道，“我看，咱们该回去。” “啊？不是吧？” 下一秒，筱筱转移视线，看了看天边。那，那是什么？ 不是吧？这居然有晚霞了？ 我要抗议！ 出门整日，好吃的没有吃上，好玩的没有玩到，最后还赔上一颗夜明珠！我真难！ “不要嘛，二锦，再带我走一走。” “不行，天快黑了。” “就一小会儿！”筱筱试图讨价还价。 “不行。” “那你带我去买吃的！我带回去！”筱筱搬出自己的底线，不给梁锦三度反驳的机会。 都怪大梁国没有外卖业务。 啧啧。 还是咱现代生活方便，app在手，足不出户，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生活啦！ 咳咳。 扯太远。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饿了！”筱筱停下脚步，故作委屈，可怜巴巴地拉扯手指，“你都不管饭，过分。” “喏，拿去。” 筱筱的演技太差，好好的一出苦情戏，梁锦硬是看出笑声。二话不说，他朝筱筱的掌心丢来钱袋。 “这是什么意思？” “我带出来的碎银都在这儿了，想买什么就去买吧。省得某人啊，一直念叨。” 筱筱眼里直放光。 我的妈呀！ 他这么大方吗？ 这就是传说中从天而掉的馅饼吗！ “买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好呀！那我要去买糖葫芦！”筱筱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挑着扁担的老伯。 梁锦笑了笑，“你还真是爱吃这玩意儿，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换过口味。” 咦？ 从小到大？ 哎呀，那这具身体也喜欢吃吗！ 不容易呀！我终于有了一件与她相同的爱好！ “其实，我最喜欢吃草莓味的。”筱筱爽快地递出铜钱，一边从老伯手中买走一串，一边解释道。 “草莓是什么？”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瞧我这记性，又忘了。 草莓是不属于大梁国的新概念。 “哦？”梁锦用一副“你在怀疑我智商的眼神”打量着筱筱。 “是一种水果啦！但好像这里没有。” “叶都地大物博，要什么有什么。一种水果而已，怕什么。” 啧啧，这你就不懂了吧！草莓呢，原产于欧洲。 难不成，大梁国还是属于欧洲版图嘛。 咳咳。 筱筱险些开口，向粱锦普及地理常识。 “二锦！我还要买这个！”朝前走两步，筱筱又发现新大陆，是冒着热气吸引行人驻足的蒸包。 不管三七二十一。 买就对啦！ 筱筱左手啃着糖葫芦，右手提着一抽蒸包，心满意足。 “少吃点，以你这胃口，再吃下去，就得变成猪。” “那多好。” “都胖成猪了，还好？” “当然啦！猪这种动物，只负责吃跟睡，根本不用担心别的，还不好嘛？” 逻辑鬼才就是我。 我就是逻辑鬼才。 是糖葫芦不够甜，还是蒸包不够香。 身为饿着肚子空乏其身的吃货一枚，吃就对啦！ 筱筱搬出自己的理论，顿时令粱锦哑口无言。粱锦顿了顿，故意移开视线，不再注意贪吃的筱筱。 “小心变胖了，会嫁不出去。” 粱锦轻声嘀咕，本不指望会被筱筱发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不巧，风向够顺，筱筱耳力够好，一个不留神，还真被她抓住现行。 “喂喂喂，二锦，你又在说我什么呢？” “你这可得给我说清楚啦！” “不然，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命财。” 筱筱停下脚步，啃完最后一口，双手叉腰，拦在粱锦面前。 又摸出记忆里的强盗台词，口齿不清地丢给似笑非笑的他。 有刚好路过此处的行人，忍不住在继续向前行走时，转身多看了一眼。 正在发生什么？ 行人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我在夸你。”到了拼记忆的关键时刻，粱锦搬出《洛神赋》，以最快的速度，从中抓出两段：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这还差不多。 那就饶你这一次吧！ 筱筱哼哼两声，踮起脚尖，敲了敲粱锦的脑袋，“你要早点这么说，就对了嘛，我也不用生气。” “哟呵？” “姑娘们是用来夸的，不是用来贬的！”筱筱继续叉腰的姿势，向粱锦传授秘诀。 “那又怎么样？” “我看你呀，再这样下去，是会娶不到媳妇儿哦。” 嘿嘿，让你说我！ 这叫以牙还牙。 粱锦耸了耸肩，倒是一脸无所谓，“那就娶不到呗，咱就继续过咱的逍遥日子。要是实在不行……” “那怎么样？” 轮到粱锦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筱筱。 都说玩笑话里，掺杂三分认真。 但筱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接下来粱锦这句玩笑话里，到底有多少认真的成分。 “还能怎么样，只好让你收留我。” 筱筱沉默了。 是玩笑？ 还是表白？ 啧啧。粱锦可真会出难题呀！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我说！”粱锦低头，凑到筱筱耳边，故意提高声音，“你比昨天又胖了一圈！” 一字一顿。 筱筱的耳朵快要出现耳鸣。 此处不宜久留。 拥有自知之明的粱锦，深吸一口气，转身，立马逃离现场。 这锅不背。 这货惹不起。 逃命要紧，保命要紧。 “二锦！”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这又被他摆了一道。筱筱气不过，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怒吼道，“别跑！” “给我站住！” “有本事，你今天就别跑！” “现在的姑娘家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行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哼。 就得不像话！ 要不然，准得被他欺负踩着脑袋欺负！ 第155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8) 一路小打小闹，结果，筱筱刚回到行宫，原以为塞满食物的肚将军，居然又开始唱响空城计？ 不是吧！ 我这也太难吃了？ “好像某人又饿了？” “我没有！” “是吗？”粱锦一脸坏笑，仿佛抓住筱筱的尾巴，“但我没有说某人就是你呀。” 上钩了吧。 到底还是你笨。 筱筱气得直跺脚，要不是顾忌跟在身后的小厮们，可真想替自己扳回一城。 这人就是典型的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二锦！都是你的错！全怪你，全赖你！” 小厮们捂住嘴，差点笑出声。 还是阿梅及时，从里迎了过来，替筱筱接过话茬，半是打趣，半是圆场，“正好，小姐，咱们又该喝药了。” 不是吧？ 我这都断断续续喝了很久很久！ 筱筱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阿梅。仿佛是知道求助无效，她又将眼神转向看戏状态的粱锦。 “钱太医有没有明确说过，我这药得喝多久呀？” “还得喝七日。”粱锦比了个数字七。“你呢，乖乖喝药。我还有正事。” 他使了个眼神，有聪明伶俐的小厮，立刻跟上。 好吧。 那你忙。 我认命。 筱筱朝粱锦左转进书房的背影，叹了口气。 喝过药，筱筱半饱，窝在房间里，无聊至极的她，又翻看着《大梁国记》。 其实，这书已经没多大用。该有的内容从来不写，不该写的内容，当然，更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就好比需要参考答案，却发现答案手册里，只有醒目的一个字：略。 真扎心。 “叩叩叩。”阿梅敲了敲门。 筱筱起身，拉开房门后，发现阿梅正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药水，吃力地露出笑容。 “这是什么？”筱筱赶紧搭了把手。 “这是泡脚药，王爷特意吩咐钱太医准备了一份。” “哟？二锦这么好心？” “哎呀，小姐，瞧你。”阿梅一边扶着筱筱坐下，替她试了试水温，一边抬头，尝试替粱锦说两句好话。 “王爷对你的心意，咱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看，二锦肯定又想糊弄我。” “哎呀，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阿梅急了，连说话的语速，也不由快了一拍。 “王爷真是把你放心尖上。这次你病了，王爷急得不得了，钱太医的耳根，都快被念叨声磨出茧子。” 这倒是。 筱筱小心翼翼地将脚掌搁在水蒸气里，舒坦得直点头。 只是转念一想，筱筱微微前倾身体，忍不住打趣的心思。“阿梅，说吧，二锦是出了多少钱？” “什么？”阿梅愣了愣。 “我看，他至少得用两颗夜明珠。” “啊？”阿梅依旧没有跟着筱筱的节奏。 “她在问，我用了多少钱，收买你。” 害。 忘了顺手关门。 没想到，风太大，将筱筱的声音一股溜地全送到门外。 不巧，被正路过此处的粱锦全听了去。 “筱筱啊筱筱，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粱锦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直直地盯着她，想要看透一切。 “哼哼，想不到，二锦是这种人。”筱筱有样学样，原封不动地用出粱锦的口吻。“哎呀，水有点烫。” “就得趁热，才有效果。” “真麻烦。”筱筱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重新将双脚伸入药水里。 呼。 还是烫。 但多了一丝舒坦。 “听说，你以前连防身术时，也常用泡脚。” 有这回事吗？ 我怎么不知道？ 害。 不对，应该说，我怎么会知道？ 好在，房间里有阿梅，她能替筱筱回答些许疑问。“是有这么回事，小姐的师父说，可以缓解疲劳。” “哦？” “我刚看了看药方，与当年师父给的方子，区别不大。” 噗。 筱筱听不懂药方，但原理嘛——闹了白天，这其实就跟运动后洗热水澡是一回事儿。 “阿梅，你怎么什么都说。”筱筱回过神后，故作嗔怪。 “哎呀，小姐，王爷这是关心你。” “又来了又来了。嘿，你说吧，二锦到底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 “只怕你出不起。”粱锦顺着筱筱递出的台阶，故意反手将了一军，“可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呢。” “喂喂喂，二锦，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粱锦果断摇了摇头。 可恶。 实在可恶。 筱筱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搭理。 粱锦笑了笑，也不管她，只继续朝阿梅询问，“听你这么说，这师父还懂一点医术。” “我看像。”阿梅点点头，表示认可，“以前啊，小姐常有擦伤、摔伤，不用请大夫，师父自备药酒。” “哦？” 粱锦用眼神询问。 只是，被询问的对象是筱筱，毫无经验的她，一脸懵逼。 咳咳，你们聊。 我插不上话。 我安心泡脚。 筱筱赶紧低头，躲过粱锦的眼神。 “对了，差点忘了。”粱锦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药瓶，递给阿梅，“这药丸，起床后得服一粒。” “不是吧？又要吃药！” “这是解毒药。”粱锦白了筱筱一眼，“听阿梅说，你每天都会照镜子，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什么？” 我又不是哥伦布。 难道，我还需要发现新大陆吗？ “你的嘴唇。”粱锦叹了一口气，“你的唇色，一直泛青。” 啊？ 还别说。 好像是。 筱筱糊里糊涂地点了头。 “你试试这种解毒药，五天后，看看唇色有没有其他变化。” “王爷，你太费心了。” “啧啧，阿梅，你就别替他说话啦！”筱筱瘪了瘪嘴，一副“小样儿，你那点想法我还不知道吗”的态度。 “小姐，你哎。” 呜呜呜。 阿梅果然上了粱锦的贼船。 筱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阿梅，又看了看粱锦。 “好嘛，我说不过你们。” “好好养伤。”粱锦拍了拍阿梅的肩膀，“照顾好她。” “王爷放心！” 那是什么？ 筱筱揉了揉眼睛。 粱锦居然又偷偷地给阿梅递了个新鲜玩意儿！ 好家伙！ 被我逮住了吧！ “喂喂喂，二锦，你又在收买阿梅。” 粱锦笑了笑，不否认，但也不承认。 “呜呜呜，你们合伙欺负人。”筱筱又扭过脑袋，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第156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19) 万物入眠，只剩阵阵秋风相伴，又到夜深人静时。 梁锦在窗前徘徊，手中有一纸书信，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揉捏成团。 在烛光晃悠悠地映照下，隐约可见“筱筱可好”四个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从京都寄来的。 梁锦的心绪有点乱。 筱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受伤的，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写信问我。 要是我在京都，铁定不会让筱筱受半点伤害。连动她一根头发丝，也不允许！ 烦。 闷。 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令人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某些尽可能不去思考的过往杂事，又在梁锦的脑海一一呈现。 但最后，所有的想法都定格在日间那一句似玩笑非玩笑的交流：“还能怎么样，只好让你收留我。” 哎，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懂没懂。 不过，凭她那点容易小聪明，应该懂不了太多。 要不然，连阿梅都能看出来的关心，为何，她却连连否认，只当是玩笑？ 除非，是假装。 “阿嚏。” 或许是被梁锦念叨，又或许只是巧合，侧躺在床上、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的筱筱，忽然打了个喷嚏。 咦？ 有点冷。 是窗户没有关紧吗？ 哎呀，不管啦，盖紧被子才是正道。 迷糊中，筱筱捏了捏被角，翻了个身，又继续沉入梦乡。 有人沉睡。 有人清醒。 与筱筱认识很久了，久到，或许筱筱都忘了，其实，我，梁锦，才是她最初相识的那人。而非他。 那年三月初三，那年京都街头。 梁锦换上一身百姓灰衣，假装成寻常孩子，混杂在人堆里，想要感受孩子节的热闹。 这可苦了跟在身旁的太监。 又得替梁锦开路，又得护住他的安全。 但凡少了一根汗毛，回去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都让一让，都让一让。”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拼了老命似的，想满足梁锦凑热闹的心。 “让什么让，这路是你家开的吗？” 却不想，在街角，太监遇到了一名双手叉腰，怒目而视的小女孩。看上去，她不过才五六岁，扎着丸子头。 身后，同样跟着满头大汗的小厮。 “小姐，咱们就让一让吧。”小厮弯着腰，低声劝道。 “不行。凭什么？”小女孩右手一指，眼神里满是嘚瑟，“喏，那边有空地，喂，你们走那边。” 梁锦乐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这口气在他面前说话。谁不是低声下气、毕恭毕敬地尊称一句“小王爷”。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那为什么你不走那边？”梁锦用小女孩的套路，反问道。 “我爱走哪里走那里。”小女孩哼哼了两声，脑袋一扭，“总之，要我给你让路？休想。” 小厮急了，连忙按住小女孩的肩膀，半是提醒，“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就这个脾气。” “喂喂喂，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干嘛道歉。” 小女孩甩开手，更不高兴了。 还没有小厮腰间高的她，原地起跳，伸手，使出尽可能大的力气，拍打着小厮的肩膀。 梁锦更乐了。 这是哪家的小姐？ “我要是偏要你让开呢？”梁锦上前半步，眼里含笑。 “那你就是跟我结上了梁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少说两句话。”小厮真急了，就差伸手捂住小女孩的嘴巴。“公子，实在对不住。” “哼。” “还挺有脾气的。”梁锦收回折扇，朝太监递了个眼神。 太监心领神会。 再开口时，多了一份暗藏的尊重。 “是我们不对，敢问小姐，家住何处，改日我们定登门赔礼。” “不用赔礼。”不像梁锦想的那样，小女孩的眼神没有太多变化。“我家宝贝够多了，不稀罕。” “哎哟，小姐。” “你们只要别再说‘都让一让、都让一让’，咱们这事儿，就算过了。” “哎呀，小姐，咱们……” “我这要求又不过分！”小女孩转身，又盯了小厮一眼。“你好啰嗦，比爹爹更啰嗦。” “你是周将军家的千金吧。”梁锦笑了笑，一眼识破。 哎？ 小女孩愣了愣。 下意识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进行自我审视。 “不出意外，咱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哼，下次，你得给我让路。” “哈哈，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可恶。”小女孩要紧牙齿，握紧双拳，要不是小厮出手按住肩膀，或许，又是新的一轮唇枪舌战。 没办法。 小女孩只好又哼了一声，转身，顺着人流的方向，继续融进节日气氛里。 看样子，她的心情还不错？仿佛，刚才不和谐的争吵，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太监乖乖地退到一旁，轻声问道。“小王爷，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早就耳闻，周将军家的千金，生性顽劣。京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咱们，要不要……” “不用，以后多得是见面的机会，不急。” 筱筱的故事，父王曾在茶余饭后，当作坊间笑谈，说过一两次。 “周将军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们说，是该打，还是该罚？” “我看，周将军肯定舍不得。”梁锦抹了抹嘴角的饭粒，一本正经分析局势，“那女娃娃爱哭吗？” “依我看，只要她会哭，周将军铁定没辙。” 梁锦甚至还有模有样地，学了一把女娃娃抹眼泪的动作。 想到这里。 梁锦不由得笑出了声。 原来，筱筱她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傻。 “阿嚏。” 刚翻身没多久，筱筱鼻子一痒，又打了个喷嚏。 谁？ 有脚步声，轻轻地向她靠近。 “小姐，夜里凉，你可得盖好被子。” 好像是阿梅的声音。 沉迷美梦，舍不得睁不开眼的筱筱，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睡吧。我一会儿再来。” “阿梅……”筱筱艰难地又翻了个身，眼睛撑开一条缝，“我有点渴，能倒杯水吗？” “这就来。” 只是，当阿梅端着水杯，重新回到床前时—— 筱筱又翻了个身，两眼一闭，再度沉入梦里。 阿梅笑了笑，拿她真没办法。 第157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20) 好像做了一场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喂，二锦，上次答应我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红裙筱筱双手抱胸，半是询问，半是质问。 这是在哪里？ 梦里，有浓雾，能见度太低。 筱筱看不清环境，只能依稀识别红裙筱筱与梁锦的身影。 “什么事儿？我不记得了。” “喂喂喂，说好的东西呢！你不是答应我，会托人从外地带回来吗？” “你说那事儿啊？”梁锦像是故作回神，拍了拍红裙筱筱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正在路上。” “我可是付了押金的！你别跳票！” “快了，再有三五日，就能送到你手里。” “真的？” “那还能有假？” “万一拿不到货，怎么办？” “大不了把我自己赔给你，啧啧，你看，这可是一笔稳赚不亏的生意。” “我才不要！二锦！你最好别跳票！不然，我每天提着刀见你！” “哎哟，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比我还重要？” “啧啧，少自恋。比你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红裙筱筱一手叉腰，一手戳了戳梁锦的脑门，“醒醒。” “醒醒？” 梦里的声音，与梦外的声音，不断重叠。 仿佛是回音。 疲惫不堪的筱筱，艰难地睁开双眼。“妈呀！”却不想，被梁锦近在咫尺不断放大的脸，吓飞了魂。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筱筱赶紧用被子捂住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的妈呀！ 好歹是姑娘住的房间，这人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跑到我的床前了？ 还好没有裸睡的习惯，要不然，这这这…… 梁锦黑着脸，一声不吭，伸手，作势想要掀开筱筱的被子。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 许是筱筱抵死护住被角的动作，令梁锦回过了神。他这才缓和表情，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你睡了一天。” “没有呀！我刚醒。喏，你看，天刚亮。” 又想骗我。 啧啧。 筱筱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偏向窗户。天边有一条条彩色的丝带，正随风轻轻飘舞。“还有朝霞哩。” “那不是朝霞。” “咦？”筱筱揉了揉眼睛，莫非，自己眼花了？ 不对呀！确实有。 “那是晚霞。”梁锦重新伸手，摸了摸筱筱的额头。 还好，温度正常，不像是因发烧导致迷糊从而说出的胡话。 筱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瞪着大眼睛，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 噗？ 什么？ “不是吧？我真的睡了一整天？” 筱筱正表示怀疑人生，却不想，端着一盆热水的阿梅，从屋外走了进来。“哎呀，小姐，你终于醒了。” 好吧。 好像是真的。 “我太困了，所以……”筱筱干咳两声，见梁锦一直守在床边，顿时红了脸，“二锦，我要起床，你……” 你能不能先出去呀！ “不行。”在阿梅正浸湿手帕时，梁锦双手背在腰后，义正言辞进行阻止，“钱太医特意叮嘱，你得躺着。” 不是吧？ 钱太医来过了？ 什么时候？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是呀，小姐，钱太医说，你这两天，最好都躺着。”阿梅将手帕搭在筱筱额前，一边擦脸，一边提醒。 “钱太医还说什么了？” “没说别的。”梁锦别过脸，单单将视线投向窗外。只是，微微颤抖的双肩，不小心出卖了真相。 “既然没别的，那我就……”筱筱伸了个懒腰，趁阿梅与梁锦都转身之际，腾的一下，钻出被窝。 “那我就要起床啦！” “你——” “小姐——” 闻此声，二人几乎是同时回头。 慢了一拍。 摇摇晃晃地，筱筱已坐在床沿边。不过，聪明如她，顺手抓了一件搭在枕边的披风，勉强披上身。 非礼勿视。 梁锦停了一拍。 “我想起来走走。” 话音刚落。 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朝前跨出第一步的筱筱，就因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头，晕。 “小心！” 就在筱筱失去平衡，即将摔倒时，梁锦大步朝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搭住腰，将她护在怀里。 “我……我这是怎么了？” 头，好晕。 莫非，我是饿了？ 筱筱记得常识，低血糖会导致头晕，心慌。这睡了一整天，难免会饿肚子吧？ “小姐，你……” 只是，阿梅不这么想，梁锦也不这么想。 筱筱能明显感觉到，梁锦在抖。不只是双手，不只是双肩，而是整个人，连同他不断加快的心跳。 “我怎么了嘛，我只是饿了。” “阿梅，去准备吃的。”梁锦扶着筱筱，重新坐回床沿边后，才抬眼，“钱太医说过，要准备清淡的。” “不要白米粥！” 呜呜呜。 大梁国是没有老干妈的地方，喝过两次清淡寡味甚至无味的白米粥的筱筱，浑身上下写满不舒服。 “加点红糖。”梁锦补充道。 好……吧。 那勉强接受，吧？ “多加点！” 阿梅笑了笑。 当房间内只剩下筱筱与梁锦时，有过片刻安静。梁锦转身，面朝窗外，不再看向筱筱。 “二锦，我想看晚霞。”筱筱嘟囔道。 梁锦没有回应。 “我还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晚霞呢，二锦，你让我去窗前看一看，好不好？” 梁锦依然没有回应。 “就一眼。” “筱筱，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梁锦回身，岔开话题。 哎？ 好像是？ 按以往的经验，筱筱并不能准确判断，到底是梦，还是过去的记忆。 “好像梦到你啦！”不管这么多，筱筱选择如实回答。 “我知道。”梁锦朝筱筱走来，在距离最后半步时，停了下来。蹲下身，与筱筱的视线保持水平。 “我听见你喊我了。” 噗。 不是吧？ 不会吧？ 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的呀？ 筱筱愣了愣。 “咦？我都喊什么了？” “你说，让我救你。” 这…… 这好像与梦里的内容不太一样哎。 筱筱接不上话，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只是梦，别当真。” “我很担心你，筱筱，你到底明不明白。”梁锦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将筱筱重新揽入怀里。 是期待已久的拥抱。 也是心动已久的拥抱。 第158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21) 窗外有成双的蝴蝶飞过，其中一只，匆匆一瞥，不小心发现了窗内的秘密，正贴在窗前，好奇张望， 窗内静谧。 静得筱筱的耳边，只剩下梁锦轻细的呼吸声。 “筱筱，答应我，你得赶快好起来。” 咳咳。 实不相瞒，这件事确实答应不了呀。 我连身体内到底有什么慢性毒素都不清楚，害，还能肿么破？ “这个，这个，这个。”筱筱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吐出后半句，“我尽量。” 在听到筱筱的回答后，梁锦并未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将筱筱锁在怀里。 “二锦，那个，你松开点。”筱筱扭动身体，想要挣脱开去。 妈呀，想不到他的力气这么大。 压迫胸腔，现在有点呼吸困难。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梁锦顿了顿，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就一小会儿。” 那…… 我也抱一会儿。 筱筱伸手，圈住筱筱的脖颈，算作回应。 嘿嘿。梁锦的怀抱也挺舒服嘛，软软的，有点儿像趴趴熊。筱筱忍不住在他的肩膀处蹭了又蹭。 “二锦，你以前是不是不会这样。” “是啊，以前不会，现在会了。” “为什么？” “害怕失去。”话音落后，梁锦才松开手，对上彼此的目光时，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哎？ 他也会害怕失去吗？ “对了，这里有一封家信，是周将军写给你的。”梁锦起身，从衣袖里取出未拆开的信奉，递给筱筱。 阿梅走回房间内，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筱筱在拆信时，梁锦正半靠在窗边，伸出手指，试图吸引张望中的蝴蝶，飞向指尖。 “阿梅！快来看！是爹爹的信！” “哎呀，信是写给你的，我可不能看。” “里面提到你的了哦！” “说我什么了？” “要你多照顾我，还要我多照顾你。哈哈，爹爹好啰嗦。”像绕口令似的，还重复三遍，啧啧。 “还说了其他的吗？” “好像，没有。”筱筱晃了晃信纸，并没有发现多余的内容。 “有提到凶手吗？”阿梅关切地问。 当务之急，是抓住凶手。 显然，筱筱的反应节奏还不够快。 “没有哎。”筱筱摇了摇头，“对啦，二锦，你那儿有消息吗？” “没有。”梁锦转身，在蝴蝶即将在指尖逗留片刻时，让它自由飞走。“筱筱，你放心，一定会抓到的。” 急也没用。 效率有点慢。 这要是换成普通百姓，是不是就…… 筱筱忽然在想，要是大梁国能像现代社会那般，遍布摄像头，那可得提高不少效率。 “我是不是该写回信呀？” 在信的末尾，筱筱注意到，周将军多添了一笔，“盼复”。 可是，写什么呢？ “放心，我这里有加急特权。”梁锦又走了过来，拍了拍筱筱的脑袋，“你若是想，还可以八百里加急。” 哇塞！ 这么棒吗！ 果然，王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写点什么呢？ 正思考中，当眼前浮现出不太熟悉的周将军以及将军夫人时，没理由的，筱筱忽然眼眶泛红。 有点想家。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非亲非故”的周将军一家，尚能挂念远在叶都的女儿。 不知道自家父母，是否会对自己有些牵挂，哪怕只是一点。 “你怎么了？”粱锦注意到筱筱眼角的异样，开口问道。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吧！”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只要没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就能解释清楚吧。 “咳咳，以前，我认识过一个朋友。” 害。 要是在微博时代，肯定会有吃瓜群众反问，无中生友，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她和我一样，家里没有兄弟姐妹。” “不过，她的爹爹好赌，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赌坊。” 筱筱半是犹豫，半是无奈，略微讲了些自己的故事。 只是，当筱筱又一次提及，为了所谓的真爱，母亲夺门而出，将她抛弃在家时，一度说不出话。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刚好成了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筱筱动了动胳膊，极力表现出无所谓。 但微微颤抖的手指，依旧显示，这是她依旧过不去的坎儿。 “有点同情她，也不知道，她的爹娘是否在乎过她。” “不过嘛，听说，最近她的爹爹和娘亲又重归于好啦！”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去讲述不那么轻松的结局。 会心累的。 筱筱长舒一口气。 “我也想顺便写封信给她，二锦，阿梅，你们说好不好。” “小姐……”阿梅隔着手帕，咬住手指，有眼泪顺着面颊，已然滑落。 阿梅是懂的吧。 或许，阿梅的眼泪，也是流给自己。 “嘿嘿，这么一想，我现在挺幸福。”筱筱伸了个懒腰。 “好啦！你们快出去，我又困了。” “那你好好休息。”粱锦揉了揉鼻梁。 “有什么事，记得叫我！”阿梅顺手抹去眼角的痕迹。 当房间内只剩下筱筱时，并没有困意的她，从枕头下摸出从藏宝阁里取出的相片，是曾经的自己。 十一二岁。 还记得，那应该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家里没有追债的声音。 家里没有吵架的声音。 “筱筱，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蛋糕！要带草莓的大大大蛋糕！” “好哦！爸爸这就去买，给咱家筱筱买草莓蛋糕。” “要最大的！” “好，爸爸就买最大的。” “要最甜的！” “好，爸爸就给筱筱买最甜的。” “爸爸真好！” 还不知道这张相片有什么用途。 前几次，筱筱都是在第一时间，了解这些宝贝的正确使用方式。 但这次，筱筱舍不得了解。或者说，她只想将相片当作普通的相片。 相片的背后，是回忆啊。 这些回忆，不需要任何有技巧、有加工地使用，也能自然而然在脑海里流动。 时不时地，可以提醒自己，曾经也有过一切。 “好想吃蛋糕。”筱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舔了舔嘴唇。“草莓味的慕斯蛋糕，真甜啊。” 记忆里的味道，是时间与空间夺不走的、只属于筱筱的特别记忆。 第159章 逍遥王爷x捣蛋丫头(22) 不和谐的乌鸦声划破夜空。 子时刚过，更夫敲着梆子，扯着嗓子提醒：“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咣咣。” 阿梅从噩梦中惊醒。 仿佛有预感似的，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折腾节奏堪比心跳。 “小姐，不好，是小姐。”当意识聚拢的一刹那，阿梅敏感地察觉出异样。不由分说，翻身下床，朝房间内跑去。 阿梅的直觉一向很准。 筱筱出事了。 或许是大病初愈，身体太差，又或许是窗户没有关紧，有冷风灌入房间。 总之，当阿梅跑向筱筱的床前时，借着窗前的烛火，阿梅注意到，筱筱呼吸短促，脸颊绯红。 朝额头伸出掌心，灼热并滚烫的温度，正沁入指尖。 筱筱发烧了。 “小姐，小姐你快醒一醒。” 筱筱自幼练武，身体不错，甚少生病。阿梅与筱筱相识十余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筱筱有所不适。 “阿梅……我好难受。” 筱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也只能支撑片刻。有米粒般大小的汗珠，正顺着额前的发梢，滑落枕边。 “头好疼。” “肩膀也疼。” “阿梅，我好疼。” 疼痛感深入骨髓，在半梦半醒中，是疼痛感，将筱筱逼出清醒。 “小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钱太医。” 阿梅不敢有任何犹豫，转过身，用自己能使出的最快速度，向救兵处飞奔。 呜呜呜。 天煞我也。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该多好呀！不仅有医院，更重要的是，有布洛芬，有止疼药！ 我还不如继续昏过去呢！ 筱筱一边思考，一边与疼痛做斗争。 钱太医来了。 粱锦也来了。 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钱太医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是中毒发作。快去告诉王爷，快去！” “筱筱，你怎么样？”粱锦冲了过来，紧握她的手腕，声音有多急促，呼吸就跟着有多急促。 “二锦，你……你来了。”筱筱气若游丝。 “我来了，你别怕，我在，钱太医也在。”粱锦握得更紧。 “快，让她把药丸吞下去。”钱太医从药箱里取出蓝色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粱锦。“王爷。” 顾不上男女有别。 粱锦腾出一只手，扶住筱筱的脑袋，将药丸递到她的嘴边。“筱筱，来，吃了它，就不疼了。” 啊…… 筱筱试图张嘴。 但跟睁眼似的，即使用出拧瓶盖的力气，也只能微微张开，并不足以让粱锦将药丸塞进嘴里。 没办法。 粱锦只好用力，掰开筱筱的嘴，才勉强将药丸按了进去。 吞。 拼了命地吞。 筱筱抽走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吞咽。 “二锦，我好难受……” “筱筱，你千万别怕，会没事的，我们都在。” “二锦，我是不是要死了。” 筱筱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轻，最后的尾音，仿佛是从鼻腔里，伴随着呼吸声，一同传出。 呜呜呜。 我明明说好拿的是女主角剧本，可为什么，要沦落到这般半死不活的状态？ 一定有内鬼。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在极力感知呼吸的同时，筱筱的脑海里蹦出各种杂念。 “不会的。” “筱筱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什么东西，滴在筱筱的手背上，硬生生拽回她的万千思绪。 咦？ 好像是眼泪。 是谁在哭呢？ 筱筱扭过头，能是谁，还能是谁，那眼泪的主人，正是紧握双手不肯放开的粱锦。他红了眼眶。 哦。 是粱锦的眼泪。 不对！ 是粱锦的眼泪？ 那意味着…… 我的这段经历，快要结束了吗？ 不要呀！ 我这还半死不活的呢，至少让我好起来呀！ 筱筱真想跟着粱锦一块儿，掉落眼泪。 “王爷，让她休息会儿吧。待到天亮时，能有好转，那这坎儿就算过了。” “不，我就在这里守着她。”破天荒的，粱锦没有听从钱太医的建议，而是固执地，留在床前。 不肯松手。 也不想松手。 “二锦。”筱筱还有最后一点力气，还可以说最后一句完整的话，“谢谢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力气用尽。筱筱闭了眼。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七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七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藏宝阁将在十秒内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呐。别太挂念我。 但，也别忘了我。 “筱筱，你，你别……”粱锦慌了。 在这种语境里，筱筱仿佛是在告别，是在进行临终遗言。 但来不及了。 时间到了。 筱筱给不了更多的解释。 “三。” “二。” “一。” 再次睁眼，又见藏宝阁。 咦？ 我好像不疼了？ 筱筱狐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是药效？还是奇迹？筱筱弄不明白。 害。 这整件事，有太多弄不明白的地方，不多这一件。能恢复，就是好事儿。 青铜镜的镜面上，有筱筱最熟悉的文字：“经核算，你现在拥有的好感度结算为六十五。” 啧啧，真低。 “但鉴于表现尚可，可兑换普通物品。” 这次，又能兑换什么呢？ 筱筱主动上前，看了看弹出的三个格子。第一个格子里，有一只燕型风筝；第二个格子里，是一根鞭子。 而第三个格子里，放着一把精美的匕首，长度适中，约莫着从指间到手腕。 还需要思考吗！ 还需要犹豫吗？ 当然是选匕首啦！ 巧了，我还缺一点防身武器！这不，藏宝阁自己送上门。 何乐而不为呢？ “选择结束，请离开。” 再次睁眼时，人已不在房间内，而是站在了庭院里。 有柔和的月光刚好洒在眼前，映出青铜镜面上的文字。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通过关卡后，你与目标人物将恢复正常关系。” “请在三天内，调整心态，以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三天后，将开启第八次恋爱挑战。” “第八次挑战有时空穿越，属于非正常时间线。”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啦啦啦。 来呀！我倒想看看，这第八次的男主角，又是何方人物。 第160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当筱筱在阿梅的陪同下，果真寻得与《桃花源记》里同样的小山与入口时，不由从口中念出这段。 “小姐，你又在嘀咕什么呢？”阿梅扶着筱筱，一边走下马车，一边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到了吗？” “这是一篇课文。嘿，阿梅，我们终于到了桃花山啦！” 筱筱张开手臂，作出拥抱的动作。 瞧这一路折腾的。 筱筱没有瘫倒在病床上，却差点累瘫倒在马车里。 实在是太颠簸了！ “要想富，先修路”，堂堂大梁国，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要知道，这句话可是路边的三岁娃娃们，都耳熟能详的硬道理。 什么？ 你问筱筱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到这处桃花山？ 咳咳。 不急。 我们将时间拨回五六天前。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天选之人孙筱筱的第八次恋爱，主题是——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 “目标人物：桃花山神医司徒长生。难度系数：四颗星。” “人物资料：司徒长生，凭借高超的医术，被公认为大梁国第一神医。然，性情怪异，喜怒无常。” “本关目标：获得一朵天山雪莲。友情提醒：若使用偷窃等手段达成目标，则有可能直接进入惩罚环节。”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等等。 那个字念什么？ 文盲如筱筱。 思考半天，她才想起来，念病恹恹。 好嘛。 反正我在这儿，就是遭罪的。什么时候才可以完全好起来呀！ “也不知道司徒神医愿不愿意见我们。”阿梅一边清点行李，一边叹了口气，“听说，他有点奇怪。” “不怕！”这点问题，难不倒她。“我们有钱太医的引荐信，嘿嘿，司徒神医应该会给我们面子的。” 想不到吧！ 钱太医居然与司徒长生师出同门。论辈份，司徒长生还得尊一句“师兄”。 果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小姐，我这心里有点慌。” “没事啦！喏，那边有个小人儿，我们去问问。”筱筱运气不错，随意丢出个眼神，就盯到不远处的人影。 是背着背篓的童子，个不高，也就七八岁，正停在溪边，弯腰，像是准备洗手。 桃花山有些偏僻。 一路走来，人烟稀少，不像是会有村落的烟火气息。 那么，有且只有一种可能！这童子，铁定是从桃花山内出来的！ 说不定—— 说不定，他就认识司徒长生呢！ “嗨，那边的小娃娃！”隔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筱筱挥了挥手，向童子打了个招呼。 “谁在叫我？”童子抬眼，见是两个陌生姑娘，“你们是……” “我们是来找司徒神医的，小娃娃，你认识他吗？” “你们要找师父？” 哎？ 瞧！ 我听见了什么！ 没错吧！他果然是认识司徒长生的！ “对呀，小娃娃，能带我们进山吗？” “不行不行。”童子像遇到危险似的，立马后退三尺，“师父正在闭关，不见客，你们还是请回吧。” 哎？ 不对吧？ 这剧情怎么又和常识不太一样了？ 筱筱还在异惑众，阿梅站了出来，重新解释道，“小兄弟，我们是来求医的。我家小姐中了毒，听说——” “师父说了！不见客！你们还是请回。”童子提高声音。 “喂！你们怎么这样！”筱筱有些不满，跟着提高声音，回敬道，“你们到底是救死扶伤，还是见死不救？” “你！” “我什么我！”一旦开启较真模式，筱筱真是不会轻易认输，“我看，你那位师父，连医者仁心四个字，也不认识！” “你！你再说一次！” 凡求医者，大多卑微，童子还从未见过，当人有求于师父时，还能有这套说辞。 “说就说。” “小姐，咱们别……” “阿梅，你别拦着我。” 什么神医。 我看，就是江湖骗子。我这病，只是慢性中毒，倘若真有生命垂危者，到此处求医却遭拒，那该—— 那该多绝望。 “我说！你的师父！不识字！不懂‘医者仁心’！” “是谁在说话。”有冷酷且冷漠的男子声音，从筱筱身后悠悠传来。“这里是清净之地，怎么，不懂规矩吗？” 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他的话音刚落，筱筱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师父。”童子涉水踩过小溪，“哒哒哒”地跑向声音身旁。“是她！她在说师父的不好。” 什么？ 我的妈呀？ 不是吧？ 身后那冰冷到极点的声音，是司徒长生？ 他肯定什么都听见了！ 前一秒还得意并嘚瑟的筱筱，后一秒有秒怂的倾向。 但筱筱定了定神。 气场不能输，气势不能丢。 “司徒神医，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司徒长生在筱筱转身的同时，淡淡地摇了摇头。“救与不救，是我说了算，轮不到你说话。” 你没资格。 在二人初次见面的溪边，筱筱从司徒长生的眼里，读出的便是这四个字。 这人，可怕。 年纪不大，约摸着二十出头。明明身穿一袭翩然白衣，像是不落尘埃、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翩翩青年。 但偏偏，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司徒神医，是钱太医推荐我们来这里的。他说，普天之下，只有你，能解了小姐身上的慢性毒素。” 阿梅从袖中，取出引荐信，准备递给司徒长生。 “哦？”司徒长生挑眼，却将双手背在身后，并没有接住引荐信的动作倾向。 气氛一度尴尬。 “算啦！”筱筱拍了拍阿梅的肩膀，“我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不求人。” 哼！ “小姐，你别任性。”阿梅急了，将引荐信递给童子，反手拽住筱筱的衣袖。 哼！ 当阿梅安抚筱筱的情绪时，司徒长生勉强拆开书信。当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时，他的眼神有片刻抖动。 司徒长生用最快的浏览速度，匆匆看完。 “你们果真认识钱太医？” 第161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2) 谁又能想到，无形之中冷若冰山的司徒长生，在确认筱筱与阿梅的身份后，立刻缓和了神情。 “是钱太医的字。既是故人引荐，那二位请随我来。” “师父，那个人好凶的，你真的要……” 司徒长生话音刚落，童子立刻拽住他的衣角，拼命往后扯，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嘿，这小鬼。 看着不大，心眼挺多。 “小伊，不许无礼。” “嘻嘻，原来你叫小一呀，是一二三四的一吗？” “不是！”童子仰脸，瞪着筱筱，“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伊。” 不错呀！ 年岁不大，懂得挺多。 “小伊，你速回去，取出药柜第三排第十二格的药方，替姑娘抓药。” “是，师父。”小伊垂着头，弱弱应道。 是不是太草率了？这有点没逻辑呀！“司徒神医，你都不用替我把脉吗？” “不用。”司徒长生放慢脚步，用筱筱与阿梅能跟上的节奏朝前走着，“只需要望与闻，就能看出问题。” 望闻问切。 寻医问药最基本的四个环节。 “嘿嘿，那你都望出了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此机会，与司徒长生多聊一会儿。 “姑娘看似面色红润，实则气色不好，中气受损，有毒素已沁入骨髓，如果我没有猜错，前不久应毒发过一次。” “那我们小姐还有办法吗？钱太医说，他能力有限，只能控毒，无法解毒。” “暂时不清楚是何种毒，我尽力为之。” “哎呀，阿梅，你别担心，反正又死不了。” 这点我绝对有信心！ 好歹我拿的是女主剧本，再怎么虐，也不会虐走我的命吧？ 司徒长生停住脚步，扭头，在筱筱抛出这句话后，重新看了她一眼。 “对啦！司徒神医，听说，你跟钱太医师出同门呀？” “其实，不太算。”司徒长生晃了晃胳膊，“我没有正式拜师，是师父不入门的徒弟。不像他，是入门的。” 哎？ 不是吧？ “那你……”筱筱咽了咽口水，拼命将多余的好奇心压了回去。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被封为神医的吗？” 嘿嘿。 既然被你看出来，我就不否认啦！ 筱筱点了点头。 “师父说，我有天赋，怕收徒后埋没了它。所以，大部分时候，师父是让我自己分析与断症。” 我的妈呀。 原来是天才。 啧啧。 果然最重要的因素，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那为什么你不也去做太医，反而选择留在这里呢？” “不想。”或许是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司徒长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坚决。 而又果断。 不给筱筱任何再度好奇的机会。 “哎？” “钱太医最近怎么样？上次收到来信，还是半年前的事。”司徒长生绕开这个话题，反问道。 “他呀，挺忙的。”筱筱笑呵呵地半开玩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是忙着给我看病，又是忙着抓药。” 总之，没闲着。 “信上有写，你是肩伤。”司徒长生顿了顿，像是有八成把握，“不过，以钱太医的医术，这不是难题。” 那当然呀！ “太医”二字，足以证明许多。 有短暂的沉默。 起风了，有金黄色的落叶随风而飘，落到筱筱的发梢上。阿梅腾出一只手，替筱筱清理了落叶。 不像主仆。 不像朋友。 更像是姐姐对妹妹的关心。 “小姐，你的簪子歪了。” 有吗？ 筱筱停下脚步，在阿梅替她整理发簪的同时，转身，朝来处望了一眼。 有点累。 好像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怎么还没有到呀！ “司徒神医，我们还要走多久呀！”筱筱不解。 “前面就是。”司徒长生伸手，指了指前方。看上去，像是在不远处。 可前面什么都没有呀？ 筱筱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眼瞎。 但确实什么都没有呀！ “看到前面的那口井了吗？” “在哪里？” “喏，就那。” 我的妈呀！ 那是一口井吗？ 从这里看过去，那就是一个芝麻绿豆般大小的灰点呀！ “到那口井之后，再走三五百步，就到。” 呜呜呜。 原来还有这么远呀。 “阿梅，我有点累，要不然你与司徒神医先过去吧，让我慢慢走。” “你是一直都会这般累吗？”司徒长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 “不是的，以前小姐她精神可好啦！”阿梅一边整理发簪，一边回答，“一口气能跑很远，从不嫌累。” “是受伤之后才这样吗？” “好像是。”阿梅点点头，替筱筱回答道。 司徒长生皱了皱眉，用手指按住太阳穴，略加思索，“莫非，钱太医低估了毒性。” “不行不行，我真得歇一会儿。” 什么毒什么性？ 筱筱抽不出多余的脑细胞进行思考。 大口喘着粗气的她，轻轻推开阿梅，径直朝大树底下走去。那里，有一处较为平整的草丛，方便休息。 “我就坐一小会儿。”筱筱抱膝坐下，见阿梅跟了过来，又舔了舔嘴唇，问道，“阿梅，有水吗？”。 “没有了，我们在马车里喝完了。” 这样啊。 “你会容易口渴吗？”司徒长生跟着走过来，停在筱筱左前方，正好，替她挡住微风。 “不知道。”筱筱摇了摇头。 还是阿梅有心，替筱筱回答道，“平常不会，但自从上次发烧后，就特别容易。” “她是得多喝温水。”司徒长生转向阿梅，又开口询问道，“行李里都准备了什么？” 阿梅想了想，“都是衣物，还有钱太医准备的药丸。” “需要替她准备专门的杯子与碗筷，等到了，我会让小伊给你们送去。” 哎？ 筱筱仰着脑袋，表情里满是困惑。 难道，司徒长生有洁癖吗？ 嘿嘿，莫非他是处女座？ “那真是太麻烦司徒神医。” 司徒长生抖了抖嘴角，“其实，不用一口一个神医。可以就叫司徒。” “那我就叫你长生好啦！”筱筱逮住机会，立马套了个近乎。起身，伸手，像现代人那般，准备握手。 司徒长生愣了愣。 阿梅也愣了愣。 哎？ 有哪里不对吗？ 第162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3) 司徒长生仿桃花山之名，在半山腰处修了一座桃花居。 栅栏圈住七八间零散的木屋，细碎的野花与自由的藤蔓成了栅栏的装饰。沿着碎石路向前，栅栏处开有一道门。 有一只看似温顺的黄毛狗，系在栅栏处，正懒洋洋地趴在地面上，用以看家。 “汪，汪，汪。” 许是嗅到生人气息，还隔着四五十步的距离，黄毛狗立刻警觉。 听到狗叫声，先行回家的小伊从左边第二间木屋跑了出来，他的手背上，还留着药渣。 “豆豆，别叫，是师父。” “汪——”黄毛狗又叫了一声后，重新变得安静。 “咦？长生，你们这儿有小狗呀？” 从未有人直呼其名，司徒长生沉默片刻，满不适应。“去年春天，在附近捡到的。看它可怜，就一直养着。” 啧啧。 还以为只有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会打着“我太忙没时间照顾它”的理由，将狗儿子们抛弃在马路边。 想不到，大梁国也会有遗弃小狗的行为。 果真是一脉相传。 “小伊，去收拾一间房。” “师父，已经准备好了。”小伊歪着脑袋，指了指最右边的木屋，“按照以往的规矩，已经收拾妥当。” 以往？ 那也就是说—— “长生，你们这儿还住有其他人吗？” “我有三个徒弟，不过大半月前，他俩下山看病去了。最近只有我与小伊。” 司徒长生一边准备接过小伊递来的药方，一边反问，“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嘿嘿，没有。” “哼，我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师父，她可说你不懂‘医者仁心’。” 小伊递药方时，有点犹豫。看得出来，他不欢迎筱筱。 “不知者无罪。” “嘿，你这小娃娃。明明是你说，长生闭关不见客，怎么能赖我们身上呢？” 筱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伸出双手，狠狠地捏了一把小伊的脸蛋。 “哎哟哟，疼。” 原来是这样。 此前，司徒长生走近时，只听得对话后半段，还不曾知道起因。 他收回盯着药方的视线，转向筱筱与阿梅，解释道，“确有闭关一事，是我考虑不周，未曾想过特殊情况。” 小伊躲在司徒长生身后，生怕筱筱再向他伸出魔爪。 “不过，平日里，我确实不接待病人。”司徒长生揉了揉小伊的脑袋，“有徒弟在，他们能解决。” “别看我小，我也可以帮忙的。” 哎呀。 这娃娃。 人小鬼大。 筱筱半蹲，视线尽可能与小伊平行，打趣道，“那你都会什么呀？” “我会的可多了！”小伊的声音里，写满不服气。 这不服气的态度，令一向拘谨的阿梅，也情不自禁笑了笑。 “你你你，至少，我会帮忙做饭。” “巧了，我也会。”阿梅学着筱筱的姿势保持半蹲，“姐姐同你一起做饭，好不好呀？” 好像可以？ 小伊抬眼，看了看司徒长生。但拿决定的还是自己，他点了点头。 着实可爱。 “好了，小伊，走，跟我取药。”司徒长生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如果累了，你们就休息会儿。” 这个可以有！ 筱筱眼前一亮。双腿累得快要哆嗦，休息是此刻最急切的需求。 木屋没有锁。 但轻推却推不动。 阿梅得双手用力，才推开了木门。 原来，木门后有一处暗扣。 房间内，一左一右摆了两张床，再添一张四方桌，显得并不宽敞。不过，整洁、干净，筱筱表示喜欢。 有隐隐的药香。 阿梅将行李放在桌边后，推开了窗。 “阿梅，我有点累。” “小姐，你去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 阿梅考虑一向周道。刚说完，她就从行李里取出钱袋，准备交给司徒长生。 “阿梅，其实用不着。”筱筱摇了摇头。 “为何？” “我猜，长生他不像是会收钱的人。” 说这话时，筱筱朝窗外看了看，确定司徒长生听不见后，她才又补充道：“阿梅，你有注意到吗？” “注意什么？”阿梅不解。 “以长生的医术，倘若真贪图钱财与名利，他也不会窝在这地方，与世无争。” “你看到这些木屋了吗？” “除去师徒的房间、以及另一侧的药房，还有多余的空房间。” “我想，这些空房间，就是留给来求医问药的人。” “阿梅，他们说长生性情怪异，应该就是这样吧。” 不按世人的套路出牌。 一旦不合众，世人不会多做思考，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少数永远是异类。 你为什么不合群？ 你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好吧。 结论就是，性情怪异，你是个怪人。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啦。 嘿嘿。 这么一想，司徒长生还是挺好的嘛。 是个好人。筱筱果断在心里悄悄地递出一张“好人卡”。 屋内，阿梅正整理床铺，筱筱准备休息。屋外，小伊跟在司徒长生身后，一边核对药方，一边取药。 “师父，你为什么要答应呀？你知道的……” 小伊忍了忍。 但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疑惑依旧不减。”师父，你看出来了的，对吧。” 筱筱的毒。 确实不重。 但在尚未明确毒物成分时，难以根治，更难以清除。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 “小伊，医者仁心。” “师父，我只是担心。”小伊咽了咽口水，“倘若，有个万一，治不好她，会砸了师父的口碑。” 神医。 药到病除。 妙手回春。 世人皆知。 “你不可以这么想。”司徒长生看似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严肃，“小伊，名利皆浮云。” “可是，师父……” “但凡贪图名利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 “嗯？你还在可是？” “是，师父，我记住了。” 小伊垂着头，不敢直视。 “救人为本。小伊，你是有天分的孩子，切不可因名利丢了来路，明白吗？” 神医这块招牌。 于司徒长生只是浮云。 “去煎药吧，七成火候。” “记住，每一盏茶的功夫，添一碗露水。” “熬出三碗药，即可。” 第163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4) 小伊在院内煎药，分身乏术，阿梅便主动包揽午饭的活儿。 稍做休息后的筱筱，来到灶前，扫了一眼。食材不多，但勉强准备三五道小菜，还是绰绰有余。 咦？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食材从哪里来？ 正思考着，小伊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没太多好气，“喏，你的药。” “苦不苦？我可先说好哦，要是太苦，嘿嘿，说不定我会吐出来。” “你！” “小姐，你就别拿小伊寻开心了。”阿梅轻柔地看着筱筱与小伊，半是微笑，“替小姐谢谢你。” “阿梅姐姐，还是你好。” 啧啧。 这么快就认亲了。 筱筱别过脸，赌气似的，捏着鼻子，准备将汤药一口喝掉。 可当她的舌尖刚接触到药汁时—— 哎？ 不苦？ 是我的味觉出问题了吗？竟然一点儿也不苦？ 反而有一种酸涩的味道，在无心之中推动筱筱，令她不自觉地加快吞咽速度。 “哇，好喝！” 小伊白了筱筱一眼，“那当然啦，汤药里加了清甜的露水，能盖住药材本身的味道。” 这招不错。 嘿嘿，赶紧学到手。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正当筱筱准备转身，离开灶房时，一直贴身携带的青铜镜，忽然亮了。 妈呀。 幸亏这一刻手里没拿着药碗，否则肯定就应声摔落在地。 真是吓死人。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参与准备午饭，且独立完成至少一道菜。”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害。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小问题啦，难不倒我。 想当初，我可是靠双手养活自己的女汉子！ 说干就干。 筱筱撸起袖子，重新站到阿梅身边，“你俩还在磨蹭什么呢？让我来试试。” 阿梅正在与小伊商量分工合作，听到筱筱跃跃欲试，转身时愣了愣，“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啦！”筱筱摆出“你不可以小瞧我”的态度。 “可是，小姐，你什么都不会呀！” 哎？ 谁说的。 我可是十项全能。 哎！ 不对。 阿梅说的是这具身体吧？ 哎呀，忘了这茬。 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才是正常剧情。 难怪，连小伊也露出十分怀疑的眼神，正上下打量筱筱。 “嘿嘿，我有偷偷学。不信，你看。”筱筱走到菜板边，拿起菜刀，抓出一把干净的青菜。 “小姐，你要做什么？”阿梅慌了。 “切菜呀。” “小心！这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呀。 这啰嗦。 我知道。 且看我的表演好啦！ 三下五除二，筱筱轻而易举地切好青菜。 嘿嘿。 看吧。 我就知道难不倒自己。 阿梅惊了。 小伊呆了。 或许，在他们眼里，千金小姐只适合绣花画画，并不适合舞刀弄菜。 “我还会切豆腐哦。”筱筱故意拖长尾音，在显示能力的同时，不忘给二人带来一次精彩表演。 小菜一碟！ 手起刀落。 一叠豆腐瞬间变成若干个整齐的豆腐块。 “怎么样，我厉害吧？” “我还会准备东坡肉，回锅肉。咦？不过这里好像缺少酱料。” “哎呀，阿梅你别愣着，快添柴火，我准备炒菜啦！” 做一盘爆炒青菜。 再做一盘麻婆豆腐。 嘻嘻。 我这算不算超额完成指定挑战？会不会获得额外的好感度？ 筱筱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你们在做什么？”可惜，正当筱筱满怀期待时，有不和谐的声音在身后出现。“你怎么也在？” 司徒长生看了看小伊后，盯住筱筱。 “我准备炒菜，嘿嘿，长生，你们今天有口福啦！” 显然，筱筱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 只是没想到，司徒长生皱了皱眉，开口便是一句厉声：“胡闹。” 筱筱手一抖。 差点抖落豆腐块。 筱筱是病人，也是客人。 忍住怒意的司徒长生，只好又转向小伊，批评道，“这位姑娘还有肩上，你怎可让她使用菜刀？” 又挨了批评。 小伊抿着嘴，眼巴巴地望着司徒长生。 筱筱只愣了半拍，立马读懂对方话里潜藏的关心，“哎呀，小伤，没事儿。对啦，你别叫姑娘，就叫筱筱吧。” 轮到司徒长生愣了。 害。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有名字！” 筱筱一边提出想法，一边舞动炒勺。可惜，大梁国没有食用油，也没有调味鸡精，没办法，只好勉强凑合。 “阿梅，帮我找点花椒。” “哎？好。” 阿梅回过神了，小伊也回过神了。二人不再愣着，开始新一轮的帮忙。 掐着时间。筱筱的两道菜正式出炉！ 耶！ 司徒长生站在门口，有长时间的沉默。直到筱筱大功告成，有菜香盖住药味，飘入鼻腔，才又开口，“你会的不少。” “肯定嘛。以前有段时间，我一个人……” 遭了。 不可以说漏嘴。 筱筱吐了吐舌头，赶紧打住。“我一个人偷偷研究过菜谱，嘿嘿，想不到，还有机会露一手。” 快夸我呀！ 筱筱的脸上，写全这四个大字。 不过，司徒长生没有太懂，倒是小伊心领神会，软软地给筱筱点了个赞。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司徒长生对你的好感度+20。” 吃饱喝足。 好感度顺利到手。 美滋滋。 筱筱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好吃吗？”在司徒长生放下筷子的同时，筱筱眨着眼睛问道。 “还行。” “啊？只是这样吗？” 可恶。 没有得到司徒长生明确的肯定，筱筱有些失望，果断将锅甩了出去。“看来，一定是食材不够新鲜。” “不会不新鲜，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 “啊？”筱筱又一次张大嘴巴。 “山上有一大块地，那是我们的菜园。” 我的妈呀！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力更生吗？ 筱筱第一次对司徒长生刮目相看。 “明天我也给你们露一手，小伊，明天多准备点。” “好耶！”正在收拾碗筷的小伊顿了顿，欣喜异常，“我都快有两个月没有吃到师父做的饭菜了！” 哇塞！ 他还会下厨？ 筱筱第二次对司徒长生刮目相看。 第164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5) 午后时分，久违的太阳终于懒洋洋地从云层后探出脑袋，像伸了个懒腰似的，阴沉的天终于晴了。 晒太阳啦！ 当阿梅与司徒长生正在屋内交流具体情况时，无所事事的筱筱搬来小板凳。 就是它啦！ 筱筱果断锁定目标。 在栅栏前放下板凳，“嘿嘿，听说你叫豆豆，是吗？” 仿佛听懂自己的名字，黄毛狗又像条件反射，摇着尾巴，竖起耳朵，直直地盯住筱筱。 要不是有一条牵狗绳，黄毛狗还真想绕着筱筱转上三五圈，仔仔细细、里里外外辨别她的味道。 “汪，汪，汪。” “来，豆豆，我给你讲个故事。” “有一记者，采访企鹅，你们每天都干什么？” “企鹅们都回答，每天吃饭、睡觉、打豆豆。” “汪，汪，汪。”又听懂自己的名字，豆豆表示兴奋。 “问到第一百只企鹅时，它却回答，吃饭、睡觉。” “记者不解，追问它怎么不打豆豆。” “汪，汪，汪。”豆豆用不同的声调，表示来了兴趣。 “这只企鹅说，自己就叫豆豆。” “汪？汪？汪？”豆豆可能真的听懂了故事，筱筱话音刚落，原本兴奋着的它，立马向后小步移动。 连看向筱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害怕。 “哈哈，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小呀！”筱筱抓住豆豆的弱点，一边笑，一边强调。 “汪呜。” “豆豆好像有一点怕你。”正逗乐，身后传来司徒长生的声音。“刚才，你是在和豆豆说话吗？” “对呀。”筱筱起身，解释道，“这叫撸狗。” “撸狗？”这是司徒长生从未听过的新鲜词，“有点意思。” 害。 不只是撸狗！ 还可以撸猫！ 在二十一世纪，有的人年纪轻轻，就有猫有狗，这就是人生巅峰。 “我在书上看到过，小狗们都有灵性，能听懂人的语言。” “哦？” “我看你们，好像只负责豆豆的基本吃喝，平常就把它晾在一边，是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些呀？” “那你倒是说说看。”司徒长生一边向豆豆丢出骨头，一边反问。 哎？ 那要说点什么呢？ 在临时提问面前，筱筱的大脑极其容易短路。 没错，二十一世纪有全套的科学养狗攻略，但要是一股脑全都倒给司徒长生，他肯定不会理解。 哎！ 有了！ “我跟你讲个故事好啦！” 嘿嘿。 且看我表演改编的《大梁国版忠犬八公》。 “有位教书先生，在小镇的驿站旁，偶遇一只可怜的小狗。喏，就跟豆豆差不多。” 又被点名！ 豆豆又一次竖起耳朵。 “教书先生将小狗捡回家里后，他的孩子们格外欢迎，于是，这只小狗就住了下来，成了家庭一员。” “和全家人一块儿成长。” “小狗每天准时陪伴教书先生去私塾，又每天准时出现在驿站旁，等候教书先生回家，风雨无阻。” “可是，有一天，教书先生在教书时，突然倒下。” “是突发急病。” “再也没有回过家，再也没有出现在驿站旁。” 讲到这里时，筱筱故意顿了顿，一边摸了摸豆豆的脑袋，一边抬眼，“长生，你猜，小狗会做什么？” “猜不到。”司徒长生笑了笑，“不过，你可以问豆豆。” “汪，汪，汪。”豆豆仿佛在回答。 “猜不到是正常的。”筱筱半是点头，“那之后，小狗每天都会去驿站胖等候、凝视，就像教书先生还在世那般。” “第二天、第三天……” “从夏天，到秋天，再到秋天。” “九年过去，直到第十年，最后死去。” 还记得当初看《忠犬八公的故事》时，一盒抽纸，用掉整整一半。 心疼。 为小狗，也为抽纸。 “所以啦！长生，小狗们都是有灵性的！” 司徒长生愣了愣，看向筱筱的眼神里，多了一层光。 “汪，汪，汪。”听完筱筱的故事，豆豆兴奋极了，即使有牵狗绳，也拦不住它活蹦乱跳的活力劲。 “所以呀！喏，一根骨头是不够的。” “你呀，赶紧再去添一根。” 司徒长生又笑了。不过，与前次的笑容不同，这一瞬间的微笑，更真实。 “好，我再去找一根。” 嘻嘻。 豆豆，你可要感谢我！ 瞧我多有本事，拼尽脑洞，也要为你再赚一根骨头。 筱筱转身，又拍了拍豆豆的脑袋。 这次，豆豆没有躲，乖乖地任由筱筱抚摸。 小狗们确实有灵性，谁对它好，它都明白。除了不会用语言与我们交流，小狗们并不会输什么。 “师父！你要的书，我找到啦！” 是小伊的声音。 筱筱与司徒长生循声回头，小伊正朝这边挥着手。他的腋下，正夹着一本书。 天蓝色封面，看上去不太厚，约摸着有五六十页。 “咦，那是什么书？” “药理书。你能看懂吗？” 哎呀。 当然不能。 我看，司徒长生就是存心为难人。 筱筱瘪了瘪嘴。“那你这里还有什么书呀！有没有我能看懂的？” “没有。”司徒长生一边朝小伊走去，一边回答跟在身后的筱筱的问题。“我这里都是医术，没别的。” 啊？ 那好无聊。 那又得在这里过一段无聊的日子。 筱筱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 “骗你的。”在接过小伊递来的书后，司徒长生才回头，笑道，“有传奇与志怪的故事，你想看吗？” 筱筱眼前一亮。 哦，不对。 是眼前锃亮。 哎呀，你早说嘛，干嘛卖关子。 “想！”筱筱拼命点头，“可以借给我吗？我保证！不损坏！” “小伊，带她去书房吧。” “师父……”小伊欲言又止，似要阻拦，“带她去书房合适吗？” “没关系。”司徒长生拍了拍小伊的肩膀，“不过，你得注意点，别把不相干的书翻出来，懂吗？” “好吧，我知道了。”小伊看了看司徒长生，又看了看筱筱，“那你……跟我来吧。” 咦？ 看小伊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莫非，他的书房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吗？ 嘿嘿。 那我可就要好好八卦了哦！ 第165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6) 要想抵达司徒长生的书房，还得顺着石阶路继续往上走。书房不在此处，而是修在菜园附近。 小伊在前带路。 筱筱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后。甚至故意皮了一波，时不时地，去踩小伊的影子。 嘿嘿。 路过菜园时，筱筱才开口，惊呼道，“呀，你们的菜园很大哎，我还以为，只是一小块儿地方。” 硕果累累。 筱筱能认识的农作物不多，但放眼望去，一片金黄，一派丰收之景。 “师父说，我们得学会养活自己。”小伊指了指菜园旁的三五间小屋，又解释道，“开春时，我们就住在这里。” “不错呀。这里风景好，视线开阔，是个好地方。” 要以二十一世纪房地产商的眼光，倘若在这里修建别墅，嘿嘿，至少一栋能卖三百万、五百万！ 小伊又指向第二间小屋，“喏，那儿就是师父的书房。” 但他顿了顿，停下脚步，转身，“有些规矩，我得跟你说清楚。” 哎？ 还有规矩？ 行吧，都听你的。 筱筱点了点头，“你放心好啦，我都懂。” “不，你不懂。”小伊瞪了筱筱一眼，没太好气。 “师父的书房里，收藏着许多珍贵典籍，有的典籍，甚至绝版。” “寻常时间，师父最不喜欢别人进出他的书房，连我们，若是没有得到许可，也不能随意进出。” “师父是爱书之人，书房是他最看重的房间。” 说到这里，小伊吸了一口气，“你听懂了吗？” 哎？ 好像懂了。 哎呀，不就是一句话嘛：司徒长生不喜欢别人进出书房。 绕着菜园走过一段路，小伊才领着筱筱，到达书房前。与木屋不同，书房上了锁，还是两道。 小伊取出钥匙串。 费了一小会儿功夫，筱筱才得以进入。 “喏，你去看看，想借什么书。” 哇塞！ 左脚刚踏进书房，右脚甚至还未落地，筱筱的惊叹已表现在脸上。 这哪里是书房？ 这简直是小型图书馆！ 书香味扑鼻而来，立着七八书架，甚至，连四面墙也有挖空的凹槽，摆着从未拆封的珍贵书籍。 没有书桌。 没有木椅。 能利用的空间，司徒长生全都用来藏书，不错过一丝地方。 “我我我，让我找找。”突然心动！筱筱咽了咽口水。 “需要我帮你推荐吗？” “当然！”筱筱猛烈点头。 小伊走向书架，仔细确认书名后，从中取出两本，“喏，这本，还有这本，都是不错的故事。” “都讲了什么呀？” “狐妖。”小伊指着封面，像是在反问，难道你不识字吗？ 哎呀！ 狐妖！ 不过，筱筱没有注意到小伊的眼神，她的注意力，全被狐妖二字勾走。 会是类似聊斋志异的故事吗！ 那太棒了！ 这两天就靠它打发时间啦！ 借出书后，小伊还得打理菜园，只得让筱筱独自返回木屋。“阿梅姐姐说，你容易迷路，是真的吗？” “噗。”阿梅怎么什么都说！“咳咳，当然不是！” 虽然吧，的确属实，但再怎么着，也得在小屁孩儿面前，挽回七八分面子。 “那就好，你一直向下走，有个岔路口，再往左走，就到。” “没问题！” 这点小事儿，难不倒我！ 从木屋走上书房时，我可是将路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牢记于心。 小伊狐疑般地看着筱筱，像是在进行最终确认，“那我就放心了。” 真的可以放心吗？ 当然不可以。 当筱筱走到岔路口前时，原本哼着小曲、信心满满的她，忽然愣住。“这……我是该往哪里走？” 有三个方向。 一条路朝左，一条路朝右，还有一条路偏向左前方。 筱筱傻了眼。 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除了发现右边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看上去，这就是轴对称图形。 居然没有太大区别！ 这又是什么情况！ “冷静，冷静。” “让我想想，我到底是从哪边上来的？” “好像是，右边？” “不对不对，小伊好像有说朝，朝哪里走来着？” “哎呀，怎么办？” 筱筱慌了，一番自问后，却没有得到自答。 “不管了，就当碰运气！”筱筱咬了咬牙，狠下心，“就是你了！”在三条路里，她选择偏向左前方。 至于理由嘛，看起来很有道理：无论朝左还是朝右，都容易偏离正确方向。 走啦！ 回家！ 不管三七二十一，筱筱继续哼出小曲，蹦跳向前，身影渐渐消失。 小伊是在傍晚时分回到木屋的。 此时，阿梅正在灶房内准备丰盛的晚饭，一见小伊，立马笑脸相迎，“你们终于回来啦？怎么去这么久？” “我们？” “是呀，咦，小姐呢？” “她？”小伊愣了愣，“一个多时辰前，她就回来了呀？” “什么？”阿梅手中的鸡蛋，应声而落。 小伊呆了。 阿梅也呆了。 “这么说，她，她是还没有回来吗？”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天雷，在小伊脑中炸开。“她，她说……” 她说她记得路的呀！ “小姐，不好，小姐！”阿梅慌了，顾不上其他，转身冲了出去。 却不想，撞上正好听到交谈声的司徒长生。 “怎么回事？” 当司徒长生看到阿梅慌乱的眼神、止不住颤抖的肩膀时，又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小姐她，还没有回来。” “师父。” “什么？” “师父，这……”小伊张了张口，将与筱筱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我想，她是在岔路口迷路了。” “小伊！你！”司徒长生有片刻怒意。 但很快，他便将怒意压了回去。这不是该生气的时候，眼前摆着比生气更紧急、更急迫的事。 “师父，我错了。” “天快黑了，咱们得赶快找人。”司徒长生用最快的语速，安排道，“我们在岔路口处，分开找。” “山里有狼群。” “倘若碰上狼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会出人命！” “别站着，别愣着，赶紧走！” 想到这些，司徒长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抢在阿梅前，朝岔路口飞奔而去。 第166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7) 我这是迷路了吗？ 不对。我好像真的迷路了。 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真的是在玩我吗？ 当筱筱一直朝前走，却发现怎么走也看不见木屋时，凭借路痴多年积累的经验，她果断得出结论。 怎么办？ 在没有智能手机与导航的大梁国，迷路就等于失踪。 “唔，我得原路返回。” 只是，当筱筱转身，却发现眼前又出现岔路口时—— 目瞪口呆。 呆若木鸡。 谁来救救我。 谁可以来救救我。 人生地不熟，筱筱丝毫不敢乱来，只好就近做出选择，找了棵苍天大树，背靠着它，盘腿坐下。 哎。 希望阿梅能早点找到我。 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筱筱一边叹气，一边抬头。嘿，好家伙，原来这树上还藏着一窝雏鸟哩。 “嗨，借用你们的地方，我可以休息会儿吗？” “啁啾，啁啾。” “好叻，那我就当你们同意啦！” 筱筱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将借来的两本书叠放在膝上，随手翻开在上的一本。 “狐妖记。” 嘿，我倒要看看，大梁国里流传的狐妖故事，到底有什么不同的精彩。 “说那书生段荀，自幼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年不过二十，却是段庄附近人尽皆知的才子。” 才子配佳人，书生配狐妖。 哟呵，套路，明摆着是赤裸裸的套路。 筱筱露出得瑟的笑容，一双阅文无数的眼睛，似乎早就看破狐妖的玄机。 “某日，书生段荀独自在家，正秉烛夜读，以应考试之需。” “却不想，正专心用功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实在嘈杂。段荀无法集中注意力，只好放下笔。欲起身之时，他忽然从脚步声中，辩出女子的询问声。” “‘请问，这里有人吗？’女子轻轻开口。” “‘有，敢问姑娘有何贵干？’段荀走到门口，并未急着开门。而是将耳朵紧贴门孔，探听声音。” “奇怪，脚步声没了。” “莫非，刚才只是我的错觉？段荀摇了摇脑袋，试图甩出疑惑。” 嘻嘻。 段荀真傻。 虽然这书文笔一般，但在不知不觉间，筱筱已被剧情带走注意力，仿佛她就是准备开门的段荀。 “嗷呜。” 一阵风过，将奇怪的声音带进筱筱的耳边。 可惜，筱筱过于投入，过于沉迷，并未将声音放在心上。 只当是耳边飞过恼人的蚊虫，筱筱抬手不抬眼，随意挥了挥。 “嗷呜，嗷呜。” 咦？ 这声音怎么还在，怎么就挥不走呢？ 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筱筱这才合上狐妖记，回头，往声源方向看去。 树后有一大片草丛。天色渐黑，在没有足够亮度的前提下，筱筱看不清这片草丛里到底有什么。 但是，草丛在动。 不像是风吹草动。 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草丛里窜动。 筱筱呆了，赶紧起身，集中所有注意力，观察着草丛的移动轨迹。 眼睛。 有一双眼睛，正看向筱筱，发出幽幽的凶光。 妈呀。 我的妈呀。 那是什么？ 筱筱惊出一身冷汗。 “嗷呜，嗷呜，嗷呜。” 像是察觉被发现了，那双眼睛背后的主人，龇了龇锋利的尖牙，慢悠悠似散步般，从草丛间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 筱筱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 愣了一秒，筱筱赶紧在脑海里搜索各种可能答案。 不是吧？ 这不可能吧？ 当“狼”字闪现在眼前时，筱筱全身寒毛倒立，心跳陡然加快。 “嗷呜——”发现猎物！这头狼不再隐瞒身份，大步跃过草丛。 “嗷呜——” “嗷呜——” 什么？ 当筱筱的注意力，只放在眼前时，却不想，她的左手边、右手边，甚至是身后，都传出一模一样的声音。 不只是一头狼。 筱筱不敢动了。 常识告诉她，狼不是群居动物。可现在，可眼前，可此时此刻，只凭声音，她也能断定，附近至少有五头狼。 妈呀！ 我错了！ 我就不该路痴！ 我就不该迷路！ 怎么办？ 可以装死吗？ 这些狼会不会只对活体动物感兴趣？ 筱筱不敢跑。 筱筱也不敢动。 “嗷呜，嗷呜——” 这些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特殊的声音互相交流，像是在确定猎杀猎物的成功率与可能性。 别慌。 别急。 一定会有办法。 筱筱抱着两本书，紧靠大树，一边提防眼前的狼主动发起进攻，一边小心身后的狼来一次突然袭击。 别急，千万别急。 我拿的是主角剧本，一定会有办法的。 在安慰自己的同时，有豆大的汗珠，正顺着筱筱的发梢，悄悄滑落。 等等！ 有了！ 我有保命的东西呀！ 害。差点忘了。 灵光一闪，灵机一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真让筱筱想出救命的办法。 腾出右手，筱筱迅速从怀里摸出匕首。 就你了！ 就是你了！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请认真阅读斩月匕首使用规则。” “斩月匕首正常使用时，可用于主动进攻或被动防御，但对手是无缚鸡之力之人时，使用无效。” “斩月匕首非正常使用时，可进行自动化连环攻击，直至消灭所有敌人。” “注：斩月匕首正常使用时，无次数限制。” “注：斩月匕首非正常使用时，每月只可使用一次。” “注：若斩月匕首钝化，请用温水浸泡十五分钟后，再取出使用。” 我的妈呀！ 这！绝对是！目前为止！最棒的宝贝！ 筱筱差点流出感动的眼泪。 “嗷呜！” 这些狼不再等待，就在筱筱刚亮出匕首的瞬间，它们朝筱筱冲了过来。 一只。 又一只。 一跃而起。 目标直指筱筱的要害部位。 去吧！斩月匕首！ 有武器在手，筱筱不再害怕。定了定神，她像扔飞镖那般，筱筱按下按钮，横向甩出斩月匕首。 斩月匕首果真厉害！ 只是眨眼的功夫，斩月匕首便犹如天神下凡，用最快的自转与公转速度，画出一层刀圈，护在筱筱身边。 这些狼啊。 傻。 拼了命地朝最锋利的刀刃上撞。 是血。 鲜血的弧线，不断出现。筱筱躲避不及，有不少鲜血，溅在了她的衣裳上。 匕首起，狼群落。 第167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8) 天暗了。无月，无光。 若非司徒长生提着灯笼，恐怕他的视线范围，只能局限在十步以内。 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 当视觉受到限制时，听觉的重要性，就会陡然提升。 “沙沙、沙沙。” 左前方的草丛里，传出一阵脚步声。分不清是人还是兽，司徒长生立刻停下脚步，将灯笼举过头顶。 有影子。 是人。 是移动速度过于缓慢、每迈开一步都表现出小心翼翼的人。 “是谁？”司徒长生开口问道。 那人影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以剑指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长生！呜呜呜，你怎么才来。” 筱筱嗓音沙哑，直扑向司徒长生。 灯笼掉在地上。 或许是出于行医者的本能，司徒长生伸手揽住筱筱，将她圈在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脏，在接触到筱筱后，方才落地。 “呜呜呜，刚才好可怕，你不知道，我，我……”筱筱半是呜咽，半是大口喘息，愣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血。 有血的味道。 嗅觉灵敏的司徒长生，一把推开筱筱，借着灯笼的光，他这才看清，筱筱的上衣，早已被鲜血染红。 “啪嗒。” 尚未干涸的最后一滴血，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筱筱的绣花鞋上。 这是什么？ 司徒长生刚降下去的心脏，又回到嗓子眼。 “我刚刚遇见了狼，好多只……有好多只，它们全朝我扑过来。”说到这里，筱筱不由得咬了下嘴唇。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直到现在，筱筱的心跳速度仍然快得爆表。 如果身上没有这把斩月匕首，恐怕自己早就被狼群们撕成碎片。 “你！筱筱，你有没有受伤！” “快告诉我，是哪里受伤了，肩膀，胳膊，还是哪儿？” “疼不疼？” 司徒长生试图拽过筱筱的胳膊，可又怕自己的任何举动，会牵扯到她的伤口，引起更多疼痛。 “我没事，就是累了。”筱筱抬眼，艰难扯出微笑，“我嘛，会那么一点三脚猫功夫，勉强可以自保。” “真的？” “真的。”筱筱点点头，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胳膊，“你看，没事。” “那你身上的血，莫非是……”司徒长生有片刻的迟疑，似乎在怀疑心里突然蹦出的唯一答案。 不太可能吧。 以筱筱的能力，想要一次性解决掉若干只狼，好像不太行。 “你可别小看我！”筱筱昂首挺胸，表示出强烈的不服气，“想当年，咱拳打镇关西，脚踢蒋门神。” 司徒长生笑了。 筱筱因他的笑，跟着笑出了声。 紧张、不安、恐惧的气氛，瞬间消失。 “咕噜噜。” 筱筱不好意思地低头，“长生，我好像饿了。” 有风吹过，轻轻吹散云层，躲藏在云层后的一弯月牙儿，终于趁机露出笑脸。 柔和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就像是碎石跌入池塘，仿佛荡起点点涟漪。 “回去吧，想吃什么？” “哇！我想吃肉，嘿嘿，红烧的、麻辣的、烟熏的。” “咕噜噜，咕噜噜。”筱筱的空城计唱得更响了。 月上高头，当阿梅与小伊一前一后返回木屋时，筱筱正捧着碗筷，将最后一口米饭吞咽下肚。 “哇，小姐，你回来了！”阿梅激动得直掉眼泪。“太好了，太好了。” 筱筱吐了吐舌头，在阿梅抱过来时，扭头，朝司徒长生使了眼色。 “长生，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梅吧。”在回来的路上，筱筱特意提醒，“我不想让她再担心。” 司徒长生回以微笑。 他是明白的。 染血的衣服已丢进木桶，没有肥皂，没有洗衣液，筱筱用热水泡了好一阵，才勉强泡掉大部分血渍。 剩下的小部分嘛。 应该不会被阿梅注意到。 “你们快来吃饭，还是热的。”筱筱招呼道。 “对不起。”小伊低头，向筱筱开口，“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来。” “哎呀，这是我的问题啦！”筱筱上前，拍了拍小伊的脑袋，“是我对自己太自信啦！下次可得注意。” “小伊，准备一份地图，明天交给筱筱。” 有了地图，应该不会迷路吧。 司徒长生想得格外美好。 只是筱筱抖了抖嘴角。害，他肯定不知道，路痴的最高境界，就是手里握着地图，也能走错方向。 纸质地图是什么？ 连某德某度都不能拯救筱筱的路痴。 还能指望这东西？ 算了算了，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自求多福。 “那我先回去休息啦！”筱筱伸了个懒觉，略显疲倦，“我要一觉睡到天亮！” “不行。” 害。 筱筱刚开心半秒，没想到，司徒长生立刻接了一瓢冷水。 “半个时辰后，你还得喝药。” 哎？ 哎。 对哎。 又得喝药。 还是喝药。 不行，我得找点突破口。 “长生！我可以请假吗！比如，今天让我多休息会儿？” “不行。”司徒长生走到筱筱面前，本想用视线与气场进行双重压制，只是开口后，多了一丝温柔，“听话。” 我的妈呀！ 筱筱惊了。 还能怎么办嘛，司徒长生都这么开口了，还能不听吗？ 筱筱半是沮丧半是无奈，回到屋内的她，将揣在怀里的两本书随手搁在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生活好难。 难上加难。 却不想，刚叹完气，青铜镜收到新消息。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又来！ 好吧。 你说，又是什么事。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还书前，在无意间弄损书页。”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纳尼？ 这又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这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将这两本书完好无损地带出来，你这不是在拆我的台吗？ 害。 做人不可以这样子！ 筱筱捂着脑袋，憋出满肚子的怨言。 屋外，阿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悄悄地询问，“司徒神医，我家小姐她，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吧？” 没有遇到狼吧。 阿梅咽了咽口水。 司徒长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没有。” 已经答应你的事，我会信守承诺。 这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 第168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9) 接下来的三五天，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除了每日两次，定时为筱筱把脉问病，其余时间，司徒长生都待在书房里，忙着翻阅古籍寻求良方。 小伊忙着采药。 阿梅也没闲着，忙着帮忙干活，或是在小伊采药回来时，与他一同整理药材。 只有筱筱。 窝在屋内，除了手里的两本书外，她什么都没有。 书生段荀的故事渐入高潮。 偶得佳人，喜不自知。更巧，这佳人精通书画，与他正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理所应当的，他们结婚了，办了一场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婚礼。整个段庄人，都知道段荀娶了贤妻。 婚后三年，佳人为他生了一子。 啧啧。 不会又是一篇秀恩爱的言情小说吧？ 看这作者，花了三分之一的篇幅，详细描述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又到相爱的过程。 哎呀。 我这鸡皮疙瘩。 怎么就耐不住性子，起了一身。 前半段故事有多甜，后半段故事就有多虐。 就是在生产那日，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骤起一道惊雷。那雷犹如天神下凡，不偏不倚，落在段荀屋前。 “轰”的一声。 段荀屋前的平地，炸出一片深坑。 有挂着白胡子的长者，从深坑里走出。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径直走入屋内，向段荀大声训斥，“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筱筱脑补长者的声音，暗自念出声。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瞧你，这么入迷。”正出口，阿梅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进来，“喏，给你放这。” “是狐妖的故事！”筱筱有些兴奋，“刚好看到狐妖给书生生了孩子。” “哎呀，小姐，你怎么可以看这些内容。”阿梅惊了，放下绿豆汤，朝筱筱走来。 哎？ 不可以看吗？ 筱筱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哦。 好像不可以。 又差点忘了大梁国的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偶尔一次，嘿嘿。”筱筱赶紧打了个圆场。“我呢，主要是想看狐妖的结局。不知道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这长者肯定是来收妖的。 可是，狐妖与书生有了感情，也有了孩子。长者会不会心慈手软，放过狐妖呢？ 害。 还真想迫不及待翻到最后一页，去瞅瞅结局。 “哎呀，你这若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铁定又要被骂。” “不怕。”筱筱理直气壮，就差顺势叉腰，“阿梅最好啦，你肯定不会告诉他们的。”嘿嘿，肯定是。 不过—— 话说回来，周将军还真是放心呀。 从京都离开后，就收到过一封家信，也不知道现在京都是什么情况。 不管啦。 不去想这么多。 “阿梅姐姐，能过来帮一下忙吗？”正想着，小伊软软的声音，从屋前传来，“能来搭把手吗？” “就来。”阿梅应道。 “不错嘛，你和小伊现在是越来越熟了。” 阿梅笑了笑，“他这一口一个姐姐，我也得拿他当弟弟。”像是想到什么，说到这里时，阿梅突然沉默。 是想家了吗？ “嘿，我也去帮忙吧。顺便，我也关心下小伊。” 说是这么说。 但当筱筱发现，小伊是需要阿梅帮忙抬捆成一袋袋的大米时，只好吐了吐舌头，站在一旁，替他们加油。 没办法。 太用力的时候，肩膀会疼。 “嘿咻。” 别看小伊年纪小，力气还真大。稍稍用力，就能将大米抗在肩上。 “哎呀，厉害！”筱筱忍不住给出掌声。在小伊将大米顺利放在灶房后，筱筱走上前，摸了摸脑袋。 小伊略显不好意思。 “对啦，小伊，你来这里多久了？爹爹与娘亲呢？他们会来看你吗？” 小伊愣了愣，显然，他没有意料到，筱筱会突然丢出这种问题。 “哎？” 这孩子，怎么突然不说话啦？ 是不是傻啦！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爹爹与娘亲送到师父身边了。”或许是灰尘进了眼眶，小伊揉了揉眼睛。 咦？ “我们家是小有名气的医药世家，祖上五代，都是大夫。” 哇！ “师父他只收有天赋的徒弟，爹爹说，能争取到拜师的资格，不容易，让我跟着师父好好学。” 好像有道理。 只是，当小伊转述这段话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反而有些——落寞。 连身影，也在这一瞬间，被从格子窗投射进来的光线拉长。 “那你很少回家吗？”筱筱一边帮忙清点数量，一边问道。 “嗯，很少。”小伊点点头，“上一次回家，还是除夕哩。” 啊？ 那是一年才可以回去一次吗？ 筱筱愣了。 “回家后，我才发现，娘亲给我添了弟弟。”小伊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嘴唇，说到弟弟一词时，脸色不太对。 不用再说什么。 单从小伊不自然的动作、不自然的表情，筱筱也能猜出三五分。 有了弟弟。 小伊会是家里多余的孩子吧。 至少，在学成回家之前，他都是家里多余的孩子。 没有弟弟前，或许，爹娘还会思念远方的儿子。可有了弟弟，爹娘是一定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更何况。 是阖家团圆的除夕夜。 以小伊敏感且早熟的性格，他不会想不到这些。 哎。 筱筱叹了一口气，在小伊短暂的沉默期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咱们家小伊呀，现在是哥哥了。” “既然当了哥哥，你就得有哥哥的样子，要懂的给弟弟做榜样。” 不知为何，娘亲与爹爹的话，忽又在耳边出现。 有一点点难过呢。 “小伊。”筱筱出声，将小伊从沉默里拽回，“不管怎么样，你得记住一句话。” “嗯？是什么？” “你要相信，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你的爹爹与娘亲，都是爱你的。” 小伊怔了。 “你呀，永远都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记住了吗？”筱筱伸手，趁小伊不注意，捏了捏他的脸蛋。 “疼疼疼。”小伊躲闪不及。 嘿。 手感不错。 下次继续。 “阿梅姐姐，快来救我！” “小姐，你又在欺负小伊了。”比小伊慢了点，阿梅这才走到灶房。 嘿嘿。 我这可不是欺负哦。 第169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0) “笃笃笃。” “师父，你在里面吗？”小伊提着用粗布包裹着的饭盒，轻轻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吧。”司徒长生像是有轻微咳嗽。 依靠这几天的观察，对筱筱的症状，司徒长生已有大致的理解与判断。只是，他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还不足以拿出十分靠谱的药方。 “师父，还是得好好吃饭，你这两天，哎，一会儿饭菜又该凉了。” “我知道。” “师父，你找到问题了吗？” 小伊将饭盒搁在临时搬来的木桌桌角，一边替司徒长生整理翻开后散在角落的书籍，一边问道。 “你瞧这个。”司徒长生将一直夹在腋下的竹卷，递给小伊。“我想，是这个。” 会是什么？ “啊？”没想到，在看到内容后，小伊傻了眼。 竹卷上的文字，并不是大梁国的通行文字，反而全篇是歪歪扭扭的奇怪符号。 “这，这是什么？” “是西域文字。”司徒长生叹了一口气，“在大梁国西北方向，有一群生活在荒漠里的民族，我们称他们为蛮邦。” “但其实，称他们为西域人，会更合适。” “这份竹卷，是我从往返西域的西行商人手中买到的。” “上面记载的，是关于西域人制毒、用毒的密法。” “混以一定比例的蛇毒、草毒，能制成使人慢性中毒的毒物，他们称之为鸩。” “鸩形似羽毛，在向他人发起攻击时，可混杂在弓箭里。”司徒长生顿了顿，说出重点，“伤人于无形之中。” 安静。 小伊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安静。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重新审视司徒长生给出的答案。 “师父，那想出解毒的办法了吗？” “还需要验证。”司徒长生拍了拍胳膊，将竹卷随手丢在饭盒旁，“小伊，你去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转身，他从书架里抽出一张纸。 纸上写有十来味药材。 “辛苦你了。” 黄昏时，按惯例，司徒长生一边替筱筱复查伤势，一边将情况告诉了她。 “是鸩啊。” “啊？鸩是什么？” 出人意外的，筱筱相当平静，反而是阿梅，有说不出的惊讶。 司徒长生带着欣赏的眼神，略过阿梅，看向筱筱。 “我在书上看到过，鸩是传说中的一种毒鸟，黑身赤目，身披紫绿色羽毛。” “喜欢把毒蛇当做食物。” “羽毛有剧毒，把它的羽毛放在酒里，能置人于死地。” “呀，那小姐，你这……”或许是听到“死地”二字，阿梅的声音有些颤抖。“小姐，你别吓我。” “没有吓你啦，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想，既然西域人将这种毒物取名为鸩，恐怕就是从这里来的。” “嘿，长生，咱们这儿有没有鸩酒。如果有，那可以用来试一试。” 司徒长生眼里的欣赏更重了。 “难得，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开口时，他的声音分外惊喜，“我已经让小伊去准备鸩酒了。” “哎呀，那太好啦！” 喜大普奔。 胜利近在眼前！ 我终于可以不用喝药了！ “司徒神医，谢谢你。”在说话时，阿梅往衣袖里摸了摸，像是准备摸出点什么。 “哎呀，阿梅，不用跟他客气。” 在阿梅即将取出钱袋的前一秒，筱筱闪身，挡住司徒长生的视线，将钱袋重新塞回她的衣袖里。 不行。 筱筱用眼神示意。 接触还不多，但筱筱明白，司徒长生不是这样的人。 谈钱伤感情，在某些人眼里，只是客套的说辞。但用在司徒长生身上，就会是最真实的写照。 “阿梅姐姐，能再来帮个忙吗？”正拦着，一鼻子灰的小伊，灰不溜秋地站在门口。 “哎呀，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想生火，但好像遇到点麻烦。”不只是鼻子，小伊的双手、胳膊，也都是灰。 害。 连那头发丝，也沾上了灰。 像是在灰堆里打了个滚后钻出来的灰娃娃。 “阿梅，你快去帮忙看看。” 阿梅点了点头。 屋内又只剩下筱筱与司徒长生。 有片刻的安静。 是司徒长生的笑意，在不自觉里，敲破安静的外壳。“刚才，你为什么会想到说‘不用客气’。” “你猜？”筱筱双手交叠，故意侧身不看他。 “你和我遇到的其他人比起来，还真是不一样。”连司徒长生自己都未察觉，他的笑意渐浓。 “有什么不一样的？” 害。 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难不成，我成了异类？ 咦？ 不对。 我好像真的是异类。 毕竟二十一世纪与大梁国，不属于同一个时空嘛。 “他们会一直和我说谢谢。而你，是第一个说不用客气的人。” “本来就是嘛。”筱筱的道理一套接一套。 论反应速度，筱筱比不过任何人。 但论口才，任何人都不是筱筱的对手。 “你呢，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跟你太客气不好，见外。”筱筱转身，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我说得没错吧。” 司徒长生没有回答。 “不过，放心啦。”像是为缓解气氛，筱筱故意换了口气，“咳咳，该有的的报酬，我也一分不少。” “我是谁？” “嘿嘿，我可是将军家的千金。” “你呢，只管治病，其他的一概别愁。” “保证你锦上添衣，衣食无忧。” “噗嗤。”一直在强忍笑意的司徒长生，终于忍不住，破天荒地笑出了声，“筱筱，你太有意思了。” 哎？ 有吗？ 我可是一本正经又十分严肃！ “不许笑！” “不行，实在忍不住。” “跟你说了不许笑！” 筱筱反手，从身后的书桌，随意摸了本厚实的东西，想要当成工具，作势去敲司徒长生的脑袋。 可恶！ 给点颜色，你还真准备开染坊。 没想到—— 就在这工具即将碰到司徒长生的脑门时，惨剧发生。 原来，这厚实的东西，不是其他，正是筱筱从书房里借出的狐妖书。 筱筱太兴奋，也太用力。 线装书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有五分之一的书页，哗的一声，散落在地。 我的妈呀！ 我！ 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170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1)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司徒长生对你的好感度+20。” “哑——”筱筱一呆，听见窗外仿佛有乌鸦飞过的声音。 确定会增加好感度吗？ 确定不是惹怒对方的另一种形式吗？ 筱筱的心情宛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一边弯腰收拾残局，，一边硬着头皮开口道歉。 “对不起，那个，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长生定在原地。 直到筱筱完成从弯腰到抬头的全套动作，司徒长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完了。 筱筱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 “师父！” 正当筱筱准备打破尴尬时，灰扑扑的小伊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他本有事，只是，当他看到惨剧时—— “呀！你都做了什么？”小伊的指责脱口而出，“跟你说过的！师父他最爱惜书了！” “这本书，还是师父最喜欢的故事！”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也不想。 真的。 你们听我解释。 都是意外。 “对不起，我我我……”筱筱慌得语无伦次。 “小伊，这里没有你的事。” “师父！” “你先出去。” 好吧。 小伊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长生，对不起，那个，这书多少钱，我赔你。” “长生，你是不是生气了？” “长生，刚才只是意外，可不可以消消气。” 司徒长生叹了一口气，朝窗边靠了一步，“这书是故友送我的，没想到，栽到你的手里，也是天意。” 故友？ 咦？ 仿佛有故事！ 筱筱干咳了两声，在敲碎沉默的同时，趁机反问，“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算是吧。” 那更完了。 筱筱眼前一黑，心里一沉，真想当场躺尸。 “我若告诉你，书里的书生，确有其人，你会相信吗？” 噗。 不是吧？ 莫非，司徒长生口中的故友，就是这书生本人吗？ 不会吧！ “送我这本书的人，是书生的孩子。” 我的妈呀！ 现在，轮到一脸错愕的筱筱选择呆滞。 “你看了多少？其实，真实的故事，也没有那么悬乎。” “书生的妻子并非狐妖，只是普通的逃难女子。” “不过，作为异乡人的她，不太受欢迎。有卜卦者，替她算了一命，说她命中自带灾星，视为不祥。” “也许是巧合，故友刚出生那年，段庄大旱。” “附近容不下她。” “也就从那年开始，渐起狐妖的说法。” 司徒长生有片刻停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 重新开口前，他叹了一声浅短的气，“故友是从小被当成‘妖怪’长大的，他说，他恨透了那些人。” “他现在怎么样，你和他还有书信往来吗？” “没有了。”司徒长生摇了摇头，“他去世了，这书，是他去世前给我的。” 啊？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吧？ 去……去世了？ 这下，我是真的闯祸了！ “我救过许多人，但惟独，没能救了他。”司徒长生侧身，故意避开筱筱的目光，“有两年了。” 两年前的小寒，在司徒长生的记忆里，漫天遍是鹅毛大雪。 屋内极冷。 哪怕点了三五只火炉，仍然抵挡不了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冷风。 入骨般疼痛。 故友脸色苍白，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他，因这场大病，憔悴如五六十岁。 “司徒兄，放弃吧，这病，我自己清楚。” “还有办法，你让我再试试。” “没用的。”故友像是忍住来自胸腔的剧烈疼痛，艰难作出微微摇头的动作，“我怕是活不长了。” “你还年轻，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用的。”故友重复道。 又有一阵风窜入屋内，司徒长生不禁打了个寒颤。 像是因这天气，又像是因故友的绝望。 “司徒兄，知你爱书，眼下，我也送你一本书。” “好，是什么？”司徒长生拼命压住内心的苦涩，一步一顿，轻轻走向床前，扶住故友的肩膀。 “喏，在枕头底下。” 司徒长生低眼，伸手，取出书。 “是我写的。关于爹娘的故事。”说这话时，故友原本疲惫的神情，忽然多有了一丝精气神。 回光返照。 久医病人，司徒长生太清楚这种“精气神”意味着什么。 心里一颤。 纵有千万言语，在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司徒兄，我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去想，安心睡一觉。等这场雪停了，我啊，就带你去院子内走走。” “好。” “院子内的梅花开了。” “好——” “等雪停了，咱们去赏梅。” 故友的声音越来越轻。 “好……” “你说过，最喜欢梅花的——” 在他话音落地前，故友的脑袋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像是斜着倒向梅花盛开的方向。 紧握着的手松了。 故友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长生，我会想办法订好的！”筱筱的双肩在剧烈抖动，因司徒长生的回忆，她进入到莫名的不安里。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是我的不小心，让你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 “没事了，都过去了。”司徒长生将所有的情绪锁在“没事”里，而后随着目光，飘向远方。 “这书，送你吧。” “你若是喜欢，故友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至少，你不会认为他是妖怪。” 筱筱紧咬双唇，双手捏着衣角，在司徒长生收回视线的同时，她低下了头。 反倒是司徒长生，轻笑出声，打破筱筱的忐忑。 “若你果真过意不去，那不如，咱们做一次交换。” “哎？什么交换？” 司徒长生递出了台阶。 筱筱没有理由，不顺着台阶往下走。 “给我写一段你的故事吧，可以真实，也可以不真实。” 哎？ 这也可以吗？ 不太确定。 但筱筱眼里有光。 “不着急，等你病好了，再给我。” “如何？” 像是真的。 筱筱咽了咽口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我试试。”筱筱缩了缩脖子。 害，怎么感觉上了贼船？ 啧啧。 司徒长生有点意思。 第171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2) 夜微凉，入睡前，筱筱特意关紧门窗，以期睡个安稳觉。 却不想，刚睡到一半，就被一阵短促的狗吠声惊醒。“汪、汪、汪……” 平日里温顺乖巧的豆豆，正用它的异常方式，划破夜晚的宁静。 筱筱的美梦没了。 挣扎着起身，筱筱揉了揉睡眼。劳累过度的阿梅还在熟睡，仿佛院子内的狗吠声，与她无关。 别吵醒阿梅。 筱筱蹑手蹑脚地披上外衣，推开屋门。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安的豆豆这才渐渐安静。狗吠声轻了，取而代之的，是豆豆在原地打转。 筱筱三步并作五步走，扯了扯衣角，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豆豆乖。” “汪。”豆豆给予热情的回应。 发生什么了？ 筱筱一边顺着狗毛，一边朝四周张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筱筱注意到，栅栏外，竟然多了一串奇怪的脚印。 有点眼熟。 不像是人的。 倒像是某种动物的脚印。 不会是那天见到的……狼吧。筱筱咽了咽口水，不敢深想。 “汪，汪，汪。”豆豆仿佛读懂筱筱心中所想，试图用自己的语言与她交流。 可惜。 筱筱听不太懂。 “乖，没事啦。” “怎么还没睡。”正当筱筱安抚豆豆的情绪时，身后的脚步声与询问声同时响起，是司徒长生。 “好巧哦，你也没睡。”筱筱半开玩笑半认真。“喏，你看，有脚印。” “这个，没事。”司徒长生像是松了一口气，“山里常有各种动物，放心，豆豆不是吃素的。” 那当然啦！ 豆豆是吃骨头！ 嗅到司徒长生的气息，听到他的点名，豆豆愈加兴奋，连蹦带跳。 若非一条绳子限制了豆豆的发挥，恐怕此刻，它一定会原地打转转出三五十圈。 “最近睡不着，你呢，是被豆豆吵醒的吗？” “刚睡了一会儿。”筱筱这才起身，一边拍手，一边清理粘在衣袖上的狗毛。“怎么啦？有心事？” 要么是太忙，没时间睡觉。 要么时有心事，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筱筱眼里，失眠的可能性只有这两种情况。 “不算吧。”司徒长生用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口气，回答道。“只是在思考鸩酒的解毒药方。” “不急啦，慢慢来。” “你不怕吗？” “怕什么？”筱筱不解。 司徒长生笑了笑，跟在筱筱身后，回到院内的石桌旁。“来我这看病的人，都会怕死，你不怕吗？” 怕呀。 我也是人。 当然怕。 不过嘛，我有传说中的主角光环，嘿嘿，中毒而已啦，小意思。 “会怕。”当然，筱筱不会说出真实想法。略加思索，她换了正经的说辞，“不过，有一天，我们都会死的。” “所以啦，这么想，也就不怕。” “无非是时间早与时间迟的关系嘛。” “既然长度是有限的，那我们可以做的事，是拓宽宽度。” “比如，比如……”筱筱捏了捏鼻梁，轻声补充，“多看看不同的风景，多看看不同的人，然后嘛——” 然后，学会珍惜。 在筱筱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拓宽宽度的常用办法，是金钱与地位，是以成败论英雄。 但筱筱一直不认可。 成败只是短暂的事，不应该成为我们追逐的终点。 人生就像旅途，在众多起起伏伏的站台里，成败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后什么？”司徒长生问道。 “不告诉你，哈哈。”筱筱露出“你可以自己猜呀”的表情，试探道。 “还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你和他们确实不一样。” “这话你已经说过啦！”筱筱嘚瑟极了，“快，再换一句。” 司徒长生又笑了。 “哎？长生，你是不是见过许多身患重病的人。”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笑容后，筱筱忽然想到了医院。 是大城市里，人们最不想去、但很多时候不得不去的地方。 总是人山人海。 总是人满为患。 “算吧，其实不多。”司徒长生收回笑容，将双手背在身后，忽然严肃。 “能坚持找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有救。” “真正没救的人，我想，恐怕都……” 恐怕都死在半路上。 司徒长生微微低头，将本已快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 不过，筱筱读懂了他的口型。 哎。 有些小伤感。 果然，生与死，是最沉重的话题。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人，都是最难坦诚交流的秘密。 “长生，你有想过走出去吗？” “走出去？” “是呀！去京都，或者去叶都。那里人多，也会更需要你。” “不了。”司徒长生摇了摇头，几乎没有思考，“我不习惯太热闹的地方。行医者，心静更重要。” 也是。 筱筱见过大医院里忙碌的身影，那些白衣天使们，忙碌时活像一只陀螺，脚不沾地，一直转啊转。 “等会儿，我去倒杯水。”甚至，连医生口渴了想要喝口水，都得向求医者打个招呼。 “哎，你这医生，怎么这样。”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这态度！” 理解者倒还好，不理解者，随时可能破口大骂。 怕了怕了。 这么一想—— 筱筱忍不住多看了司徒长生一眼，他的压力也很大吧。 顶着神医的头衔。 顶着治愈的期待。 他和医院里忙碌的专家与教授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生，明天有时间吗？” “有是有，怎么了？” “我想去山里走走，你要和我一起去吗？”筱筱咧开嘴，一边微笑，一边邀请，“这叫散心。” 司徒长生愣了愣，一时跟不上筱筱的节奏。 害。 看来这理由不行。 得换个说法。 “哎呀，其实是太闷啦！你看，我来这里都好些天，还没有去看过这座山呢！” 最远也就到过书房。 结果回程里迷了路。 啧啧。 你这主人真不称职。 “好吧。”司徒长生略显无奈，“明天就带你去走走。” “好耶！”筱筱高兴极了，“山里都有什么呀！会有桃花吗？” 反应灵敏的司徒长生，在筱筱话音刚落时，就笑出了声。 啊呸。 不对。 春天才会有桃花呢！现在肯定没有。 不过，管它呢！ 没有桃花？那就去看别的。 第172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3) 算秋游吗？ 肯定算呀！ 当筱筱背着布包，蹦蹦跳跳一路向前进时，甭提有多愉快。 受到感染，司徒长生也轻松不少，像是压在心里的冰川，渐渐地被春日的温暖融化，而后化成一条清溪。 甜甜的。 不由自主的，司徒长生加快步伐，试图跟上筱筱的节奏。 “小姐，你倒是慢点，小心摔着。”反倒是背着药篓的阿梅，气喘吁吁地掉在末尾。“我，我跟不上。” 出门前，小伊将药篓交给她，特意嘱托道：“阿梅姐姐，记得帮我采点药草。” 一边叮嘱，细心如小伊，一边还将药草图谱交给阿梅。 “需要多少？” “随便采一点。放心，都是常见药草，路边就有。” 可惜小伊不在，他啊，挺忙的。又得看着菜园，又得替筱筱煎药，实在抽不时间。 “嘿，阿梅，你倒是快点。”筱筱转身，一边用倒退的方式继续向前走，一边招呼道，“你太慢啦！” 阿梅嘟了嘴。 害。 筱筱这性格，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喏，就上次。 还是她，一句一喘，“实在走不动，我得去歇会儿。” 不过—— 想到这里，阿梅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向司徒长生。神医就是神医，这才刚过数日，筱筱的恢复肉眼可见。 不仅是伤口的愈合速度在加快。 更重要的，是筱筱的体力在逐渐增强。虽然目前比不上受伤前的满血状态，但精神好太多了。 谢谢。 阿梅在心里，悄悄地将感谢递了出去。 又到岔路口，阿梅得朝右走。小伊说，那边的药草更多更新鲜。 “嘿嘿，阿梅，回来的时候，你可别迷路哦。”筱筱像是关心，又像是调侃。 阿梅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回以俏皮，“放心好啦，我可不像你，让你原地转一圈，就能分不清东南西北。” 哎呀。 看破不说破嘛。 阿梅真是的，非得让我丢脸。 筱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阿梅走后，筱筱放慢脚步，与司徒长生保持并肩平行。 “长生，该你带路啦！嘿嘿，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呀？” “前面有一处小瀑布，你想去看吗？” “好呀！在哪里？” 司徒长生伸手，指了指左前方。“喏，看到了吗？那里有一处断崖。断崖侧面，就是小瀑布。” 目测断崖有点距离，它被飘来的云朵挡住身后，从这里看过去，只能依稀辨认它的轮廓，窥不出全貌。 不过嘛，听着很棒！ 决定啦！第一站就是它！ “那咱们怎么过去呀！” “有两条路。”司徒长生停下脚步，面向筱筱，比出两根手指。 “第一条路，从这边一直朝前走，方便。但是得绕过一整座山，比较远。” “第二条路，喏，看到那座悬空的吊桥了吗？从吊桥过去，能解决一大半时间。” 说到吊桥，司徒长生顿了顿。“你怕高吗？” 好像会怕。 筱筱咽了咽口水。 曾经有过一次走吊桥的经历，那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同朋友去欢乐谷玩时，被朋友生拉硬拽送上去的。 那座吊桥，不仅悬空，而且看台边，全是透明的玻璃。 这就真是“将风景尽收眼底”。 “求求你，饶了我吧。”仅仅是站在吊桥边，筱筱的双腿也一直打颤，险些站不稳。 “怕什么，有安全绳呢，听我的，没问题。” “我不去，你你你，你自己去。” “切，这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 就这一瞬间，筱筱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朋友那张半开玩笑半鄙视的表情。 好吧。 我是胆小鬼。 不过—— 我也想试试，说不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能战胜恐高的习惯呢？ 嘿嘿。 筱筱向来想得美。 “行！”说干就干，筱筱声音洪亮，“那就去吊桥好啦！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冲呀！” 可以冲吗？ 当然不行。 以筱筱的脑回路，十件事里，有九件事会考虑不周。 欢乐谷里的吊桥，系有安全绳，尚且怕成这样。 而这里的吊桥，只用铁链系成扶手，再用若干块木板搁在铁链上。一阵风过，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嘿，看见了么？不少木板年久失修，早已有了裂缝。 我的妈呀。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吊桥吗？ 又一阵风过，站在吊桥边的筱筱，留下一地凌乱。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司徒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胳膊，柔声提醒。 不需要火眼金睛，只要有一双普通的慧眼，就能从筱筱不停打颤的牙齿里，读出此刻她的恐慌。 吓到了。 着实被吓到了。 “我，我可以试试。” 筱筱眼一闭，心一横，颤颤巍巍地朝前跨出一步。当她的左脚踩在木板上时，下意识地，右脚慢了一拍。 不对。 不止一拍。 甚至是两拍。 “那你试试看。”司徒长生并未着急跟上。他还想着，等筱筱多走出三五块木板时，再往前追。 妈呀。 我的妈呀。 筱筱微眯着眼，悄悄地用多余的视线往下探了一寸。 深不可测。 看不到底。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哇，我不敢走。”这还只是第一块木板，筱筱就被吓得只敢立在原地，“长生，怎么办，我，我……” “回来吧，我们换条路。”司徒长生向筱筱伸出右手。 只要筱筱将手搭回来，她就能走出吊桥。 可是，一想到吊桥的另一端，有更美丽的风景，有更新奇的瀑布。 筱筱在转身的那一刻，停住了伸手的欲望。 “没事！问题不大！”筱筱艰难地扯出笑容，像是在为自己加油打气。“我还是想从这里走过去啦！” 那就—— 一口气冲吧。 不怕。 只要不往下看。 只要暂时忽略这里的高度。 问题就不大。 筱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朝前走时，目光直视前方。 第二步。 第三步。 “长生，你别愣着啦，快跟上！” 害。 筱筱这句挺逗的，反倒像是对方过于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不敢过吊桥。 司徒长生笑了。 “这就来。” 坚决而果断地迈出第一步，毕竟嘛，司徒长生对这座桃花山太过熟悉。 吊桥只是其中的一处景点。 你猜，筱筱会懂他的安排吗？ 第173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4) 走过吊桥，断崖与瀑布近在眼前。当流水拍打岩石的欢快声渐渐清晰时，筱筱的兴奋越加明显。 太棒啦！ “长生，我们再走快点好不好。” 司徒长生笑而不语。 前一刻还悬在吊桥上时，筱筱的说辞可不是这样。“长生，慢点，咱们再慢点。”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断崖高约数十米，有一条宽不过三米的浅溪途径此处，像是在拐了个弯后，不经意间发现新大陆。 嘿，好家伙。 看得出来，浅溪原本有自己的节奏，不慌不忙慢悠悠。 可在断崖面前，好性格的浅溪，也爆发出惊人的脾气。 行。 你要拦住我的路，那我就从你眼前，杀出一条血路。 越接近断崖，浅溪的流动速度越快。等接近极限时，乖巧懂事的浅溪，摇身一变，成了千军万马。 耳闻瀑布短促而有力的狂鸣，吹着呼啸山风，筱筱接受着水花肆意溅射。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此情此景，筱筱不由得想到这句诗。 “要下去看看吗？” “好呀！”像小鸡啄米般，筱筱直点头。再转脸，又发现新鲜事，“长生，快看，那里有彩虹耶！” 要是有手机就好啦！ 真想把这道彩虹保存在相册里呢！ 说不定，还能在朋友圈里靠点赞火一把。 光是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哩。 是司徒长生开口的声音，将筱筱多余的心思拽了回来。“小心点，看路。” 什么？ 他让我看什么？ 就在筱筱抬眼，向司徒长生表示满脸困惑的同时，她的右脚，正悬在一堆青苔上，眼看就要落地。 “小心！” 司徒长生急了。 伸手一拽，他硬生生地将筱筱脱离危险地带。 啊？ 筱筱完全跟不上司徒长生的反应速度，一愣一呆，顺着惯性，倒在怀里。 “砰。” 发生了什么？ 筱筱懵了。 “你啊，果然和阿梅姑娘说得一样，太不小心。”没有责备，司徒长生的话语里，满是担心。 哎！ 筱筱低眼，这才注意到青苔。 “啊，谢谢！”筱筱退了一步，离开怀抱。“嘿嘿，你是又救了我一次。” “看你，客气。” 当然得客气啦！ 筱筱转身，弯腰，从青苔边的野花丛里，随手摘下一朵，递给司徒长生，“喏，送你的，略表感谢。” 一朵野花就想打发司徒长生吗？ 只有筱筱才能想出这主意。 沿着断崖边的山路，一路向下。筱筱秒变好奇心宝宝，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生怕漏过一丝惊喜。 溪水溅起朵朵浪花，弹射给筱筱。才一小会儿功夫，她的脸上已满是溪水。 嘿。 趁司徒长生不注意，筱筱伸出舌头，舔了舔溪水。 凉凉的，甜甜的，味道不错。 快接近断崖底部时，司徒长生伸手，往溪水里指了指，“喏，看那，有鱼。” 真的耶！ 是活鱼！ 不止一条，至少得有十二三条，是鱼群！ 筱筱箭步上前，靠近溪水，露出全是期待的眼神，“长生，你会捉鱼吗？” 害。 要是能在回去时，顺手带上一条鱼，嘿嘿，今天可以加餐啦！ 想到这里，筱筱揉了揉肚子。 可惜，司徒长生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不会。” 啊？ 阿勒？ 司徒长生是说自己不会捉鱼吗？ 害。 早说呀！ 那让我来！ 跃跃欲试的筱筱，露出蜜汁微笑，又朝前走了一步。“那看我的，喏，长生，我给你露一手。” 不就是捉鱼吗？ 小问题啦！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当筱筱自信满满准备一招捉鱼时，站在身后的司徒长生，却多了一点怀疑。 脱掉靴子，挽起裤腿。筱筱赤脚踏进溪水。 哎呀。 有点冷。 在迈出第二步前，筱筱忍不住打了个颤抖。也对，这都秋天啦！ 溪水里突然出现庞然大物！游鱼们躲闪不及，只好四处逃难。但也有迷路的小鱼，找错方向，只在脚趾间窜动。 咯吱、咯吱。 像是在给筱筱挠痒痒。 小不点儿！ 就是你啦！ 筱筱看准时机，向目标伸出五指山。 可惜，差一点。 脑回路永远缺少关键一环，筱筱忽然想起来，光线有折射原理，就不可以对着目标笔直出手。 哎呀。 错过最佳时机。 游鱼提高警惕。 再想出手，可就没这么容易。 筱筱叹了一口气，只好无功而返。 “差一点，好可惜。”筱筱有些沮丧。半蹲后，她顺势坐在溪边。 “想不到，你还会捉鱼，是谁教你的。”筱筱的动作还挺标准，尤其是眼神，在发现猎物的瞬间，忽然亮了。 像是有过经验的人。 司徒长生迅速判断。 哎？ 是爸爸教我的。 筱筱微微开口，却在话音即将出口前，又被强行收了回去。 “嘿嘿，不告诉你。” “是你的师父吗？” “不对哦。” “那是阿梅姑娘吗？” “也不对。” “那我猜不到了。” “嘿嘿，我是自学的啦！”筱筱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半认真。“以前挺调皮的，就想尝试各种。” 筱筱顿了顿。 再抬眼时，有一颗不知名的眼泪，正挂在眼角。 幸好，没有被司徒长生发现。 “爸爸！今天带我去哪里玩呀！”还记得，那是阳光灿烂的周末。筱筱坐在自行车后，别提多兴奋。 “带你去捉鱼，你说好不好呀？”记忆里的男人，有一张满是宠溺的脸。 “好呀！爸爸快教我捉鱼！” “等我们把鱼捉回去呀，就让妈妈给你炖鱼汤喝，筱筱，你说好不好？” “好呀！我最喜欢妈妈炖的鱼汤啦！” 鱼汤里搁着豆腐，飘着小葱，再加一点盐，这就是属于家的记忆。 离开家后，筱筱尝过各类鱼汤，但她的味蕾里，唯独尝不到最重要的存在。 好想家啊。 在第二滴眼泪即将夺眶前，筱筱佯装风把沙子吹进了眼睛，轻轻揉了揉。 “怎么了？”司徒长生扭头问道。 “不太舒服，可能累了。”筱筱随手找出借口。 “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司徒长生起身，拍了拍衣袖，向筱筱伸出手，“有空再带你玩。” “好呀！”筱筱点点头，“我可是记住啦！到时候不可以耍赖！” 没问题。 司徒长生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温柔。 第174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5)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哎？ 这次又会是什么。 当筱筱正翻看从书房借出的新书时，青铜镜面亮了。凑近镜面，借着烛光，筱筱才看清上面的文字。 “恭喜你，获得支线挑战。” “请在入夜后，与司徒长生共同赏月。” “支线奖励：好感度+10。” 妈呀。 能申请更换挑战内容吗？我这刚喝过药，一会儿就该犯困了。 赏月倒好说。 但能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赏月，这又是另一码事。 “别老照镜子，臭美。”阿梅抱来一床新棉被，叠在筱筱的枕边，轻声提醒，“记得早点休息。” 呜呜呜。 我也想早点休息。 筱筱压住打哈欠与伸懒腰的强烈欲望，朝阿梅点点头。 夜更深了。 沉睡中的阿梅，似在打呼。 筱筱合上新书，揉揉鼻梁。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当筱筱抬头，透过窗户看见一轮明月映照出院内落寞的人影时，她站起身。 是司徒长生吧。 这么晚了，他也还没有睡吗？ 哦。 对。 前两天，他有说过，最近睡不好。 “嗨，你在这里做什么？”筱筱出其不意，放轻脚步，从背后切入，猛然拍了司徒长生的肩膀。 吓了一跳。 司徒长生明显抖了抖。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快，有何企图，从实招来。” 害，别说，筱筱模仿电视剧台词的功夫，可真是数一数二。 司徒长生笑了，在她即将又拍打肩膀前，反手扣住筱筱的手腕，而后又松开。“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又睡不着呀！” “昨日，收到钱太医的信。他有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 是有还是又？ 筱筱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他的发音。 不管啦，就当是“有”吧。 “那你准备怎么说呀？”筱筱找出木板凳，一人一个。 “打算把鸩酒的事告诉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解毒的办法。” 说到这里，司徒长生露出苦笑，像是在自嘲，“真是没用，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子。” 哎！ 不对！ 不是这样的！ 筱筱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鼓励，而是坚定，“谁说没用的！长生，你已经很了不起啦！” 是吗？ 司徒长生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当然啦！”筱筱重重地点头，“你看，其他人连鸩都不知道哩。再说，我这毒嘛，本就奇怪。” 筱筱用自己的方式，强调道：“所以不是你的问题啦！” 司徒长生的笑容更加难看。 若是以往，肯定是他想尽各种办法，安抚病人面对死亡时濒临崩溃的情绪。 但这次，是乐观的筱筱，在想办法安慰自己。 不知怎的。 司徒长生的心情忽然缓和了些。 “反正咱们都睡不着，长生，我想听故事！”筱筱双肘撑在膝盖上，摇了摇脑袋，满是期待。 “我想听你拜师学医的故事。” “是不是和小伊一样呀！” 哦？ 小伊说过自己的事了吗？ 司徒长生点了点头，反问道，“你想听哪些？” “全部的！” “所有的！” “你可以告诉我的！” 那让我想想。 司徒长生侧身坐下，微微抬头，一边迎向月光，一边伸出回忆的触手，在时间的长河里不停摸索。 拜师学医，并非刻意安排，倒像机缘巧合。 司徒长生的师父姓尤，是名居无定所的江湖游医。穿着破烂的草鞋，常年背着药箱，隐匿于市井间。 害。 别说。 在初次见面时，还真有人会将尤大夫与丐帮联系在一起。 谁让他太不注重仪容仪表呢？ 尤大夫是在给司徒长生的邻居瞧病时，注意到他的。当时，司徒长生正背着小手，站在身后。 把脉后，尤大夫略加思索，正在沾墨写方。 没想到，才七八岁的司徒长生，用稚嫩的声音，说出不太幼稚的提醒：“你写错了。” 众人惊了。 司徒长生的祖父厉声训斥道，“你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知道这是谁吗？” “我知道。”司徒长生不卑不亢，依旧坚持己见，“可是，他就是写错了。” 众人更惊。 “小朋友，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方，哪里写错了？” 没有端架子。 那年，尤大夫已经知了天命，笑呵呵的声音里，更像是多了一份属于长辈的慈爱。 “金银花，应该是一钱。你写了十钱，太重了。” “甘草，应该是五钱。你写了二钱，太轻了。” 众人惊呆。 祖父训斥的声音更响，扬起右手，一边作势捂住他的嘴，一边怀揣歉意，向尤大夫弯腰鞠躬。 “实在对不住，我这孙子太欠管教。” 司徒长生在挣扎的同时，抬眼，对上尤大夫的视线。 是惊讶吗？ 是错愕吗？ 都不是。 尤大夫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赞赏，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不是他的错。”尤大夫提笔，按司徒长生的建议，重新写了一方。“实在对不起，刚才眼花。” 众人惊叹。 祖父这才放开司徒长生。 “小朋友，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唔，我也说不好。”被点到名，司徒长生却显有些不好意思。 哦？ 尤大夫眼前一亮。 一时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司徒长生还不太适应。 悄悄地躲在祖父身后，思来想去，他勉强找了点理由：“直觉吧，看大叔的气色，听大叔的病情。” 行医者，得勇于承认错误。 若固执己见，一意孤行，那么就是在谋财害命。 这是初次见面时，尤大夫以自己为例，给司徒长生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哇，你的师父很棒耶！” 为人长者，敢于在晚辈面前承认错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智慧，他完全可以坚持自己是对的。 更不用说，尤大夫还顶着“名声”的压力。 “是啊，师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不仅是医术高超，更是为人端正。 像他这样的君子。 司徒长生还找不出第二人。 “然后，我就被师父带走了。”司徒长生笑了笑，“每半年回家一次，其余时间，都跟在师父身边。” 哈哈。 这是不是正大光明拐走天才？ 第175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6) 学医的日子痛并快乐着。 以往，小长生都是背着务农的父母，偷偷摸摸翻看祖父藏在柜子里的医书。 学医，在父母眼里，是不务正业的选择。好孩子，得勤学苦读，来年考取功名，才能光荣耀祖。 现在好了。 再看医书时，不用像做坏事那样忐忑，还可以学习最正经的用药技巧。 小长生别提有多嘚瑟。 只是，有一件小事，一直压在小长生心里。跟在尤大夫身边快两年，他却始终没有行拜师礼。 空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 起初，小长生只当是尤大夫还在进行观察。可时间一久，小长生心里难免犯疑。 莫非，是师父有别的想法吗？ 小长生终是耐不住性子，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鼓足勇气，站在尤大夫面前，深吸一口气。 “师父，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尤大夫正在准备药方，这是一名老病号，尤大夫对他印象颇深。定了定眼，尤大夫才看清小长生的表情。 有些疑惑。 但更多的是坚定。 “哦？是什么？”尤大夫搁笔，问道。 “师父，我……”语出心间，但真要问出口，小长生还得再补一丝勇气。“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拜师呢？” “哈哈，原来是这件事。” 相比小长生的紧张不安，尤大夫的笑声里，反而多了一丝打趣。 “师父？”小长生更加疑惑。 “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小长生点点头。 “你天分太高，高到我会去思考，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师父。” 什么？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被击中的小长生愣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 “我想，用不了十年，甚至只需要五年，你就能被挂上‘神医’的名号。你这娃娃，确实不一样。” 师父，你在开玩笑吧。 即使是十年后，我也只有二十岁，不过是刚出茅庐的小子。 怎么可能呢？ 但小长生能从尤大夫的眼神里看出，这不是玩笑，更像是某种预测与判断。 是基于深入理解后的准确判断。 “可是，师父……”小长生试图再追问一句，但当尤大夫收回笑容后，他却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你放心。”尤大夫拍了拍小长生的脑袋，语重心长，“能教你的，我都会教。” “不能教你的，你得自己研究，明白吗？” “咱们这一行啊，活到老，得学到老。” “你看神农氏，为医治世人，还得亲尝百草。长生啊，你还小着哩。” 是嘛。 我还小。 小长生嘟着嘴，不服气地点头。 转身离开房间，正好，小长生碰上往回走、想探望尤大夫的钱太医。 挂出太医的名号，名震四方，当仁不让的，钱太医成了尤大夫最出名的徒弟。 至少当时是。 “哟呵，这不是小师弟吗？来，让我看看。” 钱太医停在小长生面前，用胳膊比划一番，得出结论，“嗯，不错，和去年相比，又长高了不少。” “师兄，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 自从入选太医，钱太医就得花大把时间，驻守在太医院。 师兄弟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中秋，替尤大夫办一场中秋答宴。 “怎么了你，一副苦瓜脸。”那时的钱太医，没有被岁月削去棱角，话还挺多，“是被师父骂了吗？” “不过，不太可能。” “师父他啊，一向最喜欢你。” 钱太医揉了揉小长生的头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吧，发生什么了？” “师父他，不想让我过拜师礼。” “师兄，师父他没有别的意思吧？” “当然有啊。”钱太医毫不犹豫。 不过，钱太医见好就收，在小长生的苦瓜脸即将变得更苦前，话锋一转，“师父是想栽培你。” 唔。 是栽培吗？ 小长生确实太小，还不足以理解尤大夫的良苦用心。 等他完全理解时，司徒长生早已被公认为神医，且有了自己的徒弟。 学医的故事太长。 长到即使连讲三天三夜，司徒长生也讲不完。 索性，他挑出部分重点，满足筱筱些许好奇。 “哇，我真的是太欣赏尤大夫！”像看完一场精彩的演出，筱筱忍不住直拍手，眼里直冒星星。 搁去二十一世纪。 尤大夫铁定是被媒体大加报道的正面人物。 典型。 榜样。 近朱者赤，想来，司徒长生也从尤大夫身上学到许多。 “汪，汪，汪。”为了应和筱筱的掌声，豆豆也兴奋地叫出三五声。 嘿嘿。 “喏，你看，豆豆也喜欢尤大夫。” “汪——”知我心者，夫复何求。豆豆更加兴奋。 “好了。”司徒长生站起来，背向月光，面朝屋内，“该休息了。再不休息，只怕一会儿就要天亮。” 哎呀。 我的妈呀。 筱筱惊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依靠月亮偏离的轨迹，不知不觉，这是过去半夜的节奏吗！ 害。 都来大梁国，我还是逃不了熬夜的命运。 呜呜呜。 轮到筱筱摆出一副苦瓜脸。 “今天月色真美。”司徒长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筱筱听。 哎？ 等等。 他说了什么？ 筱筱正沉浸在为自己默哀三秒的悲痛心情里，一不小心，慢了半拍，错过重点。 算啦。 各回各屋。 休息要紧。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支线挑战。” “支线奖励：司徒长生对你的好感度+10。” 筱筱正看完青铜镜面的最新内容，没想到，毫无征兆的，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 “小姐，你怎么又在照镜子。大半夜的，该睡觉的。” 妈呀！ 我的妈呀！ 阿梅走路都不带声音吗！ 这个时间，这个动作，容易吓出心脏病的，好吗！ 筱筱满脸冷汗，回头时，忍不住想冲阿梅发脾气。 可是，发脾气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阿梅冷不防将脸凑了过来，半是严肃，“这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喏，让我也看看。” 什么？ 什么！ 不行！ 绝对不行！ 可是来不及了。 阿梅伸手的速度更快，已在筱筱阻拦前，摸到了镜面。 完了。 会不会被阿梅发现什么？ 筱筱头皮一阵发麻。 第176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7) “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空间里，突然有一丝电流刺激声，传入筱筱的耳内。 筱筱瞪大双眼。 “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重了点。” 没想到，即使阿梅翻来覆去看了看青铜镜，也并没有看到任何稀奇事。 原来，在阿梅眼里，这只是一块普通但厚实的梳妆镜，除了能映照出人脸，别的事儿都干不了。 筱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怎么会呢！ 明明前一秒，镜面上还留有最后两行文字！ 这真是见证奇迹发生的一刻。 阿梅打了个哈欠，将青铜镜随手放回原位。“小姐，你别傻坐着，快接着睡觉。” 她啊，只当筱筱睡到半夜又醒来无所事事，却不曾想到，筱筱根本还没睡。 “嗞。” 没错。 是电流声。 就在阿梅刚抽手，指尖离开镜面的一刹，筱筱又一次听到这异样、且不属于这段时空的声音。 就像是刚按下开关，在电流刚注入白织灯体内时，白织灯发出的声音。 害。 好家伙。 原来青铜镜有自动识别功能呀！ 早说嘛，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秘密啦！ 在起身走回床边前，筱筱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镜面。 就像是小朋友们互相玩笑时，用指关节弹打对方的脑门。 一夜无梦。 一夜安眠。 等到筱筱再睁开眼，天这么亮了？ 我的妈呀！ 这是什么时辰？ “阿梅！阿梅！”筱筱话不多说，赶紧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朝门外呼唤。 咦？ 奇怪。 平日里有应必答的阿梅，今天居然没有在三秒内闪现到眼前？ 不科学！ 筱筱立马走到门口，哎，好像没人？ 只有守在栅栏边的豆豆，用“汪——汪汪”的声音，一边摇着尾巴，与她互动，打了个招呼。 人呢！ 都去哪里了！ 不会吧，我就多睡了一丢丢一点点时间，醒来就这样啦？ 不可思议。 正当筱筱四处张望时，系着玄色围腰的司徒长生，从灶房里走出，倾斜身体，拍了拍手上的灰。 哎呀！ “长生！”筱筱连蹦带跳。 “睡醒了吗？” “醒啦！”看到能说会动的活人，筱筱甭提有多高兴，直接上手，拍打司徒长生的双肩。“其他人呢？” “小伊与阿梅姑娘赶集去了。” 司徒长生用简单的语言，将 “哇？赶集！”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耶！“我也要去！长生可以带我去吗？” 没想到，司徒长生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笑意，“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现在肯定追不上。” “啊！”筱筱拖长尾音，有些失落，“你们怎么不喊我！” “阿梅姑娘说，喊了你三次，也愣是没有让你睁开眼睛，哪怕只有一条缝。” 纳尼？ 筱筱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肯定是阿梅没有喊我，这锅不背，更何况，我的睡眠一向很浅！ 怎么可能睡得跟猪一样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司徒长生耸肩后，拽住筱筱的胳膊，将她带进灶房，“正好，粥熟了。” 粥？ 莫非又是白米粥吗！ 筱筱内心发出拒绝的咆哮声。 哎？ 不对。 深吸一口气，灶台前还有别的味道！ 这是什么？ 筱筱凑近一看，“哇，长生，这是你做的吗？” 是药粥。 即便筱筱再眼生，但也能辨别出红枣、花生与银耳，这些都是温补品。 “尝尝看。”司徒长生舀了一碗，递给筱筱。“放心，不苦。” 好喝啊！ 这绝对是我喝过的所有粥里，味道最好的一碗！ 只是尝尝肯定不够，筱筱一边吹气，一边“咕咚咕咚”大口咽下肚，生怕晚了一秒，粥就会不见。 “别急，你慢点喝。” “太好喝啦！长生！你的手艺真好！”片刻功夫，筱筱一边递回空碗，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大锅。 好想再喝一碗。 这句话，明写在脸上。 可惜，司徒长生在识破筱筱的心思后，笑着拒绝道，“这粥一天只能喝一碗，喝多了容易上火。” 啊？ 筱筱愣了。 “我就想再尝一口，真的，我保证，就一口。” 筱筱从不认为自己有吃货属性，但现在，她想明白了。 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吃货，至于是否成功激发潜能，还得依靠食物的美味程度。 “不行。”司徒长生斩钉截铁。 呜呜呜。 生活啊生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残酷，明明我离药粥的距离不过十公分，却犹如隔着千山万水。 蓝瘦。 香菇。 “不过——” 咦！ “不过什么？”筱筱仿佛抓住手中最后一丝希望。 “不过，你若是喜欢，明日再煮一份就是。” “啊……好吧。”刚得到希望的筱筱，又被打回原型。但—— 不怕山重水复，就怕前面没路。筱筱转动脑筋，很快想出新的办法，“那长生，你可以教我吗？” “教你？” “是呀！我想学会这道粥的烹饪办法。” 嘿嘿。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己学会，不怕口馋。 以后呀，走到哪里，只要有口锅，我也可以煮。 “没什么特别的技巧。”司徒长生大概讲了一遍流程，只是在最后，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袋药粉。 咦，这是什么？ 筱筱好奇极了。 “我在粥里多添了一勺药粉。你若是需要，我便送你。” 这是独门秘方吗！ 接过这袋药粉，筱筱高兴坏了，仿佛拥有最神奇的宝贝。“那明天，我早点起来，我也要做一份！” “我原以为，千金小姐们都是养在府里，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筱筱愣了。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会肯待在灶前，研究厨艺。” 害。 原来是这回事。 “我爸，不对，我爹说过。”筱筱清了清嗓子，仿佛手握麦克风，开口演讲，“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噗嗤。 筱筱的表演过于夸张，司徒长生终是按耐不住，笑出了声。 “汪，汪汪汪——”连远在栅栏边的豆豆，也踩着笑声的节奏，叫个不停。 你。 你们！ 过分！ 筱筱别过脸，我不高兴。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父，周将军也是有趣之人。” 阿嚏。 远在京都的周将军，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 谁在念叨。 第177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8) 阿梅与小伊赶集归来，已是黄昏时分。 “汪——汪汪汪——”欢迎回家！豆豆的犬吠声独特且巧妙。 筱筱正在打扫室内，山里尘多风大，只要窗户留有一丝缝，不出两天，屋内就能积满一层细灰。 听到豆豆的声音，又听到窸窣的脚步声。 筱筱立马将扫帚搁在墙边，推门走出去。 哇！ 这是参加某宝双十一促销大会后收快递的节奏吗！ 只见阿梅与小伊分工合作，一人负担扁担的一侧。两只木篮里，堆积着快要溢出篮筐的货物。 筱筱定睛细看，木篮里，有蔬菜，有药材，有鲜肉，甚至还有新衣与绸缎。 我的妈呀。 原来买买买、剁剁剁，并不只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新鲜行为。 喏，你看，大梁国人也很懂得生活哩。 筱筱三步并做五步走，赶紧上去搭了把手。“好重！你们到底买了多少东西呀？” 小伊年纪小，肩挑扁担朝仓库方向走去，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腾不出多余的力气，回答筱筱的疑惑。 还是阿梅，深呼吸三次后，才勉强有了回答的精力。 几乎一句一顿，“哎呀，小伊一个劲地说，这个便宜，那个实惠。没办法，最后一看，都买。”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 筱筱秒懂。 害。 那要是小伊搭配阿梅，参加某宝组织的双十一、双十二狂欢购，那不得乐翻天吗？ 司徒长生是在三人清点货物时，才出现在仓库门口。姗姗来迟的他，指尖还挂着两三味药渣。 “小伊，我要的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一些，但是……”在回答时，被点名的小伊，眼神里略过一丝忐忑，“但是没有买到药引。” “为何？” 药引？ 是什么药引？ “药铺老板说，前些日子，有人将干毒蝎全都买走了。” “那什么时候会有新的药引？” 药引是干毒蝎吗？ 噫—— 听到此处，正在一旁帮阿梅整理货物的筱筱，不由回头。 “还不清楚，药铺老板说，最快也得大半个月以后。” 司徒长生明显抖了肩膀。 像是想让对方安心，小伊提高声音，又补充道，“师父放心，我已经交了定金。” “只要到货，药铺老板就会把这批药引送过来。” “药铺老板保证了，以后这些药引，都优先给我们留着。” 司徒长生默不作声，似在思考。 筱筱拍了拍手，起身，问道，“长生，这个药引是打算做什么的呀？难道一定非干毒蝎不可吗？” “是做解鸩酒的药引，干毒蝎是最合适的。” 啊？ 不是吧！ 虽说有过常识，相比西药的分子结构，筱筱明白，中药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草什么根。 但是！ 蝎子？ 干毒蝎？ 还打算做药引？ 妈呀！ 饶了我吧！ 我宁愿一直生病，也不愿意将干毒蝎吃进嘴里呀！ 筱筱脸色大变，瞬间苍白。 司徒长生笑了笑，筱筱的心思太好猜，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将阴晴圆缺明明白白地全写在脸上。 他一边拍了拍小伊的肩膀，一边抬眼，看向筱筱，解释道，“放心，不会让你吃掉整只干毒蝎。” “那……那是什么？” “取其腹部颜色最深的第五节肉，碾碎成末。制成药引，能促进其他药材发挥最大化的解毒功能。” “这是以毒攻毒吗？”筱筱忽然想起，电视剧里常有这种说辞。 “算是吧。”司徒长生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只要再等大半个月，小姐的病就有救了吗！” 相比筱筱的重点是干毒蝎，阿梅抓出的重点，可就直接多了。当她意识到这点时，甭提有多兴奋。 就差原地直跳！ “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但七成，还是有的。” “太好了！司徒神医，谢谢你！” 被人说过太多次谢谢，司徒长生早已淡定。比起感谢，他有更在意的事。“小伊，你出来一下。” 背过筱筱。 背着阿梅。 当司徒长生将小伊带出屋内时，他才轻声问道，“你有问过店铺老板，买走干毒蝎的人是谁吗？” “有！”小伊点点头。“但是，店铺老板说，那人戴有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模样是看不太清。” “有没有别的细节？”司徒长生追问。 “有！”小伊更加认真地点头，“店铺老板说，那人不是本地口音。” “店铺老板还挺疑惑，还问他，为什么要专程到这种小地方买干毒蝎。” “他只丢了一句话，少管闲事。” “是男人？” “嗯！是男人！” “十有八九，这人是为筱筱而来。”司徒长生有更大胆的猜测，只是，当他看到筱筱走到屋外时，忍了。 “哼，你们师徒俩，竟然还背着我讲悄悄话哩。” 要是有一副墨镜与一根烟斗该多好。 此刻的筱筱，就能成功扮演福尔摩斯侦探，从蛛丝马迹中，寻找二人谈话的秘密。 可惜没有。 “我们在聊赶集的事，你也想听吗？”司徒长生巧妙地绕过话题，“小伊刚在和我说，差点被人摸包。” 啊？ 小伊愣了愣。 司徒长生赶紧递出眼神。 “啊，是！”小伊懂了，“有鬼鬼祟祟的大叔，看我是个小孩儿，就一直跟着我。幸好，有阿梅姐姐。”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对。 不是不小心。 是小伊太好欺负啦！ 想到这里，筱筱秒变怪阿姨，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疼疼疼。”小伊赶紧后退。“不过，那大叔肯定想不到，钱袋不在我身上。” “你是交给阿梅了吗？” “不对哦！”小伊笑嘻嘻地解释道，“我把钱袋缝在扁担上啦！喏，你看，一般人我是不会说的。” 筱筱这才注意到，在扁担的两端，各有一悬挂的布袋。 害。 我还当那是香袋呢！ 想不到，这小家伙，还怪聪明的。 越是摆在显眼的地方，越不容易丢东西。 反而越是躲躲藏藏，越是容易心虚心慌。 筱筱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半是玩笑半是肯定，“干得不错，那今天呢，就奖励你多吃一碗饭。” 多吃点。 长胖点。 争取以后做个智勇双全的小胖子。 第178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19) 转眼又是三五天。 伤势渐好，又开始活蹦乱跳的筱筱，完全适应了桃花山的生活节奏。早睡早起，身体倍儿棒。 偶尔，征得司徒长生同意，筱筱还能牵着狗绳，绕着木屋，与豆豆溜达两圈。 “汪——汪汪——汪汪汪——” 在遛狗的时间里，豆豆会比平常更兴奋。 自然而然，它也就越来越喜欢同筱筱亲近。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这次，是在遛狗的时候，筱筱收到青铜镜传出的新消息。 “汪！” 动物的感应能力永远强过人类。就在青铜镜面刚显示出第一行文字时，豆豆警觉地瞪大双眼。 连叫声，也陡然提高若干分贝。 豆豆有些慌，赶紧咬住筱筱的裤腿，试图将她带离此处。 哎？ 筱筱弯腰，拍了拍豆豆的脑袋，安抚道，“别怕哦，这没问题的。” “汪！！！”豆豆的眼神露出一丝凶狠。 像是遇到最凶残的敌人，恨不能冲上去，一口撕开对方的动脉。 咦？ 豆豆的反应有这么大吗？ 筱筱的视线，在青铜镜面与豆豆之间来回移动。但最终，还是落在镜面上。 “恭喜你，获得主线挑战。” “请在司徒长生弹琴时，轻哼一曲。” “主线奖励：好感度+20。” 筱筱还没来得及感慨，看起来司徒长生 “汪！汪！汪！”豆豆有多灵敏，此刻，它的反应就有多强烈。 当豆豆意识到不能靠撕扯裤腿带走筱筱时，它只好自己先行离开，试图与筱筱保持一段距离。 可惜，狗绳的另一端系在筱筱的手腕间。 即使豆豆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躲在狗绳的长度范围内。 “汪——”豆豆的声音渐渐疲软。 害。 只能庆幸，豆豆不会说人语。 青铜镜面的文字渐渐消失，在镜面恢复正常之后，筱筱才蹲下身，继续抚摸。 “乖啦，豆豆，现在没事啦！” “汪？”豆豆发出疑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一刹那，筱筱从豆豆的声音里，读懂了它的困惑。人类的世界太复杂，豆豆的想法太简单。 正准备回答。 “嗷呜——” 有似曾相识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 妈呀。 我的妈呀。 不是吧？ 又是狼？ 若说在回头前，筱筱还残存一丝希望。但在回头后，筱筱的希望破灭了。 果真是狼。 但这次，没有成群结队，只有一匹落单的狼，谨慎小心地定在原地，像是在进行观察与试探。 “汪汪——汪——” 狼与狗祖上本就一家，即便有若干代的进化，但区别仍旧不大。也就尾巴，一个自然下垂，一个朝下摇晃。 豆豆试图用简单的动物语言，与这匹狼打招呼。 “汪！汪汪汪——” 这匹狼似听懂了豆豆的意思，犹豫了会儿，但选择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用异样的眼神，多盯了筱筱一眼。 它们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筱筱用指尖碰了碰揣在怀里的青铜镜，心生疑惑。 不过嘛—— 问题不大。 没准豆豆睡一觉就忘了呢？ 遛狗时间结束，筱筱将豆豆带回栅栏边。当她正重新安排豆豆时，阿梅抱着一堆柴火走过身边。 “我来帮你！”筱筱飞快地打好结，起身，接过部分木柴。“你今天有没有又捡到好东西呀！” 筱筱说的好东西，是阿梅在捡拾木柴时，会顺手带回生长在树根旁的蘑菇。 可好吃了！ 纯天然的！ 就前天，筱筱还把蘑菇顺手丢进锅里，和着鸡蛋，煮了一锅鲜美可口的蘑菇汤。 “喏，在竹筐里。”阿梅扭头，用眼神告诉筱筱蘑菇的位置。 太好啦！ 今天又可以喝蘑菇汤啦！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司徒长生从屋内走出，腋下夹着本书，看样子，是准备去书房。 “当然是蘑菇啦！” 司徒长生还记得蘑菇汤的味道。 惊艳。 不仅能最大程度保留蘑菇的鲜美，还能有爽口的快感。 妙哉。 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怎么，今天又想露一手吗？”司徒长生半是玩笑，半是期待。 “当然！”筱筱点点头，“我给你们做炒蘑菇片，到时候，长生，你可得多吃一碗。” 嘿嘿。 我会的可不只是蘑菇汤哦。 同样的食材，能做出不同的菜肴，才是高手。 “没问题。” “小姐，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待在灶房了。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个习惯呢？” 哎？ 有吗？ 筱筱愣了愣，一边放下木柴，一边找到借口，“那一定是你不够关注我啦！说吧，以前你都在关心什么？” 害。 不就是推锅吗？ 这道题我会！筱筱迅速将锅推了出去。 “谁说的！”阿梅有些不服，“不过，小姐的厨艺确实越来越好。” 不仅是蘑菇汤。 这段时间，筱筱做的每一道菜，都能让阿梅刷新味觉上限。 “好啦！你快出去！”筱筱作出推搡的动作，想要劝阿梅离开灶房。“这里交给我啦！今天你们都不许进来！” 我的底盘我做主。 你们通通靠边站。 拗不过筱筱。 阿梅只好离开。 炒蘑菇片的精髓是色泽。筱筱一边切菜，一边盯着火候。待其它菜准备妥当时—— 有了！ 就是这个时候！ 炒蘑菇片顺利出锅！ 真香—— 光是闻一闻这味道，筱筱自己也忍不住要多流一点口水。 就等司徒长生从书房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啦！ 一盏茶的功夫，司徒长生就又回到木屋。 人还没有出现在眼前，就听到司徒长生向小伊询问的声音，“这是什么味道？” 嘿嘿。 看我大变魔术！ 筱筱立马推开木门，招呼阿梅与小伊，将三五道菜连同汤分工协力端出灶房。 “快，都尝一尝，保证好吃！” “不好吃不要钱！” “不好吃不放盐！” 他们越是露出惊喜的神情，筱筱便越发得意与高兴。 可把我嘚瑟坏了。 我得好好叉腰表现一番。 “嗯，不错。”司徒长生尝了第一口，那眼神哟，啧啧，立马放光。 “真的好吃哎！”第一口还没咽下肚，小伊的第二口已快到嘴边。 “哎哎哎，你们别抢，慢点吃，慢点吃！” 说是这么说。 不过—— 在抢蘑菇的路上，得赶跑对手，自己才能多吃点。 第179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20) 好难受。 想吐。 刚放下筷子的筱筱，正准备起身，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两眼一黑。 全靠双手撑在桌面，筱筱才勉强保持住平衡，没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摔倒。 “小姐！”阿梅的眼神一直跟着筱筱动，只有她有一丁点儿不对劲，阿梅就能立刻察觉。“你怎么了！” “筱筱？”司徒长生也盯了过来。 我没事。 就是有点不舒服。 筱筱张了张嘴，想要发出解释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站不太稳。 大腿开始颤抖，额角开始冒汗。 筱筱深吸一口气后，不得不重新坐回木凳上。“有点头晕，应该问题不大吧？” 不对劲！ 前一刻，筱筱的脸色还挺红润。但这一秒，她的脸色立显苍白。司徒长生二话不说，伸手抓过她的手腕。 指尖探向脉搏。 只片刻，司徒长生迅速得出结论，开口时有明显的慌乱，“不好，你这是中毒。” 开什么玩笑呀？ 中毒？ 我上哪儿去中毒呀！ “是蘑菇。”司徒长生看了看筱筱，又快速转向阿梅，“阿梅姑娘，你这次是在哪里采到的蘑菇？” 小伊吓得手一抖，筷子跟着掉在地上。 蘑菇？ 不可能吧。 我看你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都没什么事儿嘛。 就这么巧？ 就我一个人中毒了？ 越是思考得多，筱筱越是难受，脑袋一歪，径直趴倒在桌前，胳膊肘碰到碗筷。 “哐当。” 碗筷应声落地。 “我……我就是在老地方采的。”阿梅急得快哭了。“还是上一次的白蘑菇，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师父，你是不是弄错了。”看到阿梅着急的样子，小伊格外担心，“我们也吃了蘑菇，为什么我们没有中毒。” 对呀！ 小伊有理有据，这才是重点。 “筱筱体内本就积累毒素。蘑菇毒性不大，我们吃了自然没事。但是筱筱她……”司徒长生咬了咬牙。 可恶。 实在可恶。 眼看着明明可以治愈了，没想到又发作了。 “阿梅，长生，我，我没事。” 在若干次深呼吸之后，筱筱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说是这么说。可当豆大的汗珠顺着筱筱脸颊滑落时，没人会信的。 “小伊，快去把红丸拿来。” 有备无患。 考虑到筱筱中毒的特殊性，司徒长生提前备好了红丸，这是一种紧急解毒药，能在短时间内减轻部分中毒症状。 没想到，还真有能用上的一刻。 小伊飞快地跑了出去又回来，准备将红丸递给筱筱。 “筱筱，张嘴。” 费力抬头。 胃疼。 啊…… 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当小伊将红丸塞进筱筱口里时，她根本咽不下去。 有点苦。 想吐。 “小伊，温水。” 司徒长生一手按住筱筱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后颈，在筱筱即将吐出红丸的同时，灌进温水。 咳咳。 “阿梅姑娘，咱们先把筱筱扶去我那儿，让她好好休息。” 木屋是成排排列的。司徒长生的房间，就在隔壁。 “好……” 阿梅的声音在颤抖，当筱筱软弱无力靠在她的肩上时，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更终是掉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了小姐。 “司徒神医，小姐她会没事的吧？”阿梅咬重“会没事”的读音，不仅是在确认，也是在寻求安慰。 “别太着急，会有办法的。” 是啊，会有办法的。 比如现在，当筱筱被扶去大床时，脑袋一歪，她就栽了过去。 好晕。 连睁眼的力气，筱筱也使不出来。 那就睡一觉吧，睡一觉肯定就会没事啦！ 阿梅与司徒长生还在耳边继续交流，但筱筱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梦里，筱筱惊讶地发现，自己成了一颗蘑菇。 又矮又小的蘑菇，躲在一棵大树旁，默默无闻。若没有刻意低头，就根本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害。 我怎么成这样子了？ 筱筱试图像人类那样扭动身体，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 “别白费力气，这是没用的。” 咦？ 是谁在说话？ 蘑菇顶长出两只眼睛，筱筱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呀！ “别看了，我就在你旁边。” 哎？ 莫非，是这棵大树在说话吗？ “是我。”就在筱筱看向树干的同时，同蘑菇一样，一双眼睛赫然出现。“除了我，这里没其他人。” 妈呀。 我的妈呀。 即使是在梦里，当筱筱意识到，大树可以开口说话时，也忍不住暗自吐槽：我一定是见了鬼。 “想回去吗？” 显然，即使筱筱不说话，大树也能读出筱筱的心里话。 这不是废话吗？ 肯定想呀！ “但是你现在动不了。”大树像是叹了一口气，连看向筱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怜悯，“很难受吧。” 废话。 当然。 换任何人，突然变成一颗蘑菇，都会这样。 “我能教你回去的办法，但是——” 但是什么？ 哟呵，真是奇怪。这明明是自己的梦境，没想到，我还能受到一棵大树的威胁。 真有意思。 “你必须答应，回去告诉司徒长生，让他别白费力气。” 大树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筱筱愣了愣。 这抹杀意，她见过，在京都见过，也在遇到狼群时见过。 “明白了吗？” 但只是一瞬。 筱筱还没来得及表态，大树便将杀意收了回去。再表示态度时，看向筱筱的眼神里，是温柔。 仿佛杀意只是筱筱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筱筱想不明白。 罢了罢了，不想了。还是继续睡觉吧。 睡梦中的筱筱，翻了个身。而梦里的蘑菇与大树，也在翻身的一刻，消失不见。 阿梅一直守在床边。 看到筱筱翻身时，阿梅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筱筱待她真是极好的。从不打骂，从不指责，嘻嘻哈哈宛如亲姐妹。 可她自己呢？ 都做了什么？ 采到了毒蘑菇，害得筱筱又一次昏迷。 我…… 不能原谅。 我不能原谅自己。 “阿梅……”像是感应到身旁有悲伤的情绪，迷迷糊糊的，筱筱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没事。” 等我醒了。 我还要吃蘑菇，嘿嘿。 “小姐——”阿梅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第180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21) 我睡了多久？ 似梦似醒，筱筱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恍惚间，她歪头，打算透过木窗，看一看天色。 哦。 天黑了。 这是在深夜吧。 好像屋内没有其他人。 怎么办，有点渴，想喝水。 水壶搁在木桌上，离床边至少有十五步。 想要解决口渴的欲望，使得筱筱不得不拖着软弱无力的四肢，一点点向前挪动。 “啊——” 根本走不了十五步。 这才走到第三步，无力的双腿就已经到达支撑极限。筱筱来不及反应，身体已不受控地向前倾斜。 “小心！” 听到屋内的尖叫声，守在屋外的司徒长生箭步冲了过来，在筱筱即将摔倒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语气里尽是责怪。 “怎么起来了！你这样子——” “我口渴，想喝水。”筱筱还是第一次看见司徒长生生气的模样，一时间只能赶紧服软，“下不为例嘛。” “你还想有下次！” “不了不了，就这一次。”筱筱半是解释，半是圆场，“我看屋内没有人，就想自己去倒水嘛。” 万万想不到，就目前的状态，倒水也成了难事。 我好南啊！ 筱筱终于理解到，医院里病床上的患者们，需要有家属日夜陪伴的原因。 司徒长生将筱筱扶回床边，转身，端来一杯温水，“喏，喝吧。” 啊。 温水入喉，瞬间清醒。 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谢谢，我好多了。”筱筱冲司徒长生露出笑容。在烛光的衬托里，这样的笑容，莫名让人安心。 真好。 司徒长生有些出神。 不过，下一秒，安心的氛围就被筱筱打破。她用手指戳了戳司徒长生的胳膊，像是在开玩笑。 “长生，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想听你弹琴。” 震惊。 筱筱的想法，让司徒长生震惊万分。“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弹琴的？” “猜的。”遇事不决用直觉，筱筱屡试不爽。 不过，为了给司徒长生更靠谱的解释，筱筱有模有样地补充道，“我是看角落里，放着一张木琴。” “应该不是摆设吧？” 筱筱指了指靠窗的角落，在三层木柜后，不起眼的木琴，正安静地立在那儿。 像是不愿意被人发现一般。 筱筱的眼神真是好，司徒长生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很久没有弹琴，我都生疏了。上一次摸琴，还是前年的事。” 不会又有故事吧？ 筱筱善于发现盲区。 只是，在听故事与完成青铜镜的安排之间，肯定还是后者重要。 “试试嘛。”筱筱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催促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过木琴的声音呢。” “那我试试吧。” 拗不过筱筱，司徒长生只好同意。 借着烛光，筱筱清楚地注意到，虽然他说许久未曾碰这张木琴，但木琴表面并无积灰，反而特别干净。 他肯定经常摆出来吧。 “想听什么？”指尖划过琴弦，司徒长生的眼里满是柔情。 这种柔情筱筱见过，就像是自己对待青铜镜的态度。 舍不得磕着，生怕有一点儿闪失。 “你会什么呀！”既然不太懂大梁国的乐谱，那这种时候嘛，将难题抛给对方，就是最聪明的选择。 筱筱“嘿嘿”地笑道。 “大概都会，你想听什么？” 哎？ 害。 难题怎么又抛回来啦！ 那就—— 筱筱动了动脑筋，想出个好办法，“那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好不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好。” 嘿嘿。 我就知道！ 有没有其他乐曲不确定，但肯定会有这首的！ 琴声悠扬。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司徒长生的指尖倾泻而出，有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有那么短暂的一刻，筱筱心间荡出涟漪。 随着琴声深入人心，筱筱的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月下独酌的一幕。 兄弟天各一方，苏轼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什么时候才能共婵娟。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不知怎的，当琴声渐入佳境时，不通五音的筱筱，情不自禁地跟着哼了出来。 像是在为司徒长生助兴，又像是借歌声轻诉自己的心声。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恍惚间，筱筱仿佛看见，琴声里有一只舞动的精灵，舞姿优雅高贵，正踩着节拍，翩翩起舞。 一曲奏罢。 “啪啪啪啪——” “真好听呀！长生，你学了多久！”筱筱忍不住一边鼓掌，一边赞叹。 没个五六年的功夫，弹不到这种境界吧。 “没多久。” 啊？ 筱筱有些错愕。 “只学了一年多。”司徒长生一边抚摸琴弦，一边抬眼，向筱筱解释道，“都生疏了，不太流畅。” 妈呀。 这太谦虚了吧！ 就这操作、就这水平，如果连这都被称为生疏—— 那还有什么是熟练，什么是精通呢？ “长生，你……你不是在说笑吧？” “没有。”司徒长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前些年，我化名兰生，参加过一次琴艺比赛，拿过第二名。” 竟然不是第一！ “不过，以我刚才的水准，只怕连前十也进不去。” 太谦虚了！ 这绝对是谦虚过甚。 “那你为什么不坚持呢？说不定，除了神医的头衔，你还得再多个琴师的尊称。” “何必呢。”司徒长生又给筱筱倒来一杯温水，一边督促她喝完，一边补充道，“没太多精力。” 咦？ “练琴是需要时间的。” “我时间不多。” “人啊，只能专心于一件事，筱筱，你明白吗？” 不明白。 筱筱在放下水杯的同时，果断摇头。 显然，筱筱的摇头破坏了屋内原有的气氛。 司徒长生似准备继续开口，但被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你呀，就是太傻。” “喂喂喂，长生，你不可以说我傻。” “那我可以说什么？” “夸我！快，夸我！不夸我，我就生气，气给你看。” 筱筱的要求过分吗？ 当然过分。 只是，没想到，司徒长生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不是之一。” 筱筱，你知道吗？ 你啊。 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181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22) 司徒长生目不转睛地看着筱筱，试图将捕捉到的一颦一笑，皆纳入眼里。 哎。 可惜，光线不够明亮。即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也不能将笑容百分之百地藏于心间。 “长生！”开口时，筱筱的笑意更深，“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肯定句。 不是疑问句。 筱筱明目张胆地调戏，反倒令司徒长生手足无措。他下意识想要避开筱筱的视线，回避这道问题。 没想到，筱筱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一把抓住司徒长生的胳膊。 “长生！你是害羞了吗！” 又是肯定句。 司徒长生再避也来不及，索性，他扭头，在看向筱筱的同时，轻轻点头。 像筱筱这样，年轻美貌、不拘礼节、性格开朗的少女，谁又会不喜欢呢？ 在遇见筱筱前，司徒长生的生活枯燥无趣。除了治病，便是继续学医。 甚至，当徒弟们下山行医时，除了小伊，自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生活就像黑白灰，能勉强接受，但始终少了点什么。 而筱筱的忽然出现，就像是往黑白灰里猛然倒进一盒颜料，赤橙黄绿青蓝紫，生活变成了彩色。 神奇吧？ 这大概就是缘分。 “那——” 司徒长生的回答早在筱筱的意料里，可当她再次开口时，原有的底气好像荡然无存，变得小心翼翼。 是对未知答案的不确定。 “那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喜欢我吗？” 司徒长生只当筱筱是在拿受伤一事举例，毫无犹豫地重重点头。 “长生，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要听好了。”筱筱咽了咽口水，连呼吸声也在这一刻陡然变急促。 是什么？ 筱筱收起打趣的笑容，露出少见的一本正经。 “长生，其实，我——” “嗯？”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不是周将军的女儿。” “哦？” 司徒长生的反应太过镇定，这不是筱筱预期里的答案，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我是认真的。” “筱筱，你是在怀疑我吗？” 咦？ 怀疑你？ 为什么？ 没有看到司徒长生的震惊，筱筱反而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一丝怒意。 并非装出来渲染气氛的怒意，而是心有不满才会油然而生的怒意。 “长生，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我——” “你是在怀疑我，接近你的目的，只是为贪图你的家世吗？” 啊？ 哎？ 不是！ 筱筱这才反应过来。 害。 我跟你压根就是在说两码事呀！ “没有啦！长生，我没有这么想。只是——” “还有只是？”司徒长生的怒意更重了。 好吧。 看起来想要深入解释，是行不通的。没想到，司徒长生真生气了，他也会有这么执拗的一面。 “是我不对。”筱筱赶紧转移话题，半是道歉，半是哄劝，“我没有这个意思，长生消消气。” 司徒长生故意转身。 “别生气嘛。” 司徒长生故意沉默。 “啊——” 心急的筱筱想要起身，没想到，依旧无力的四肢，仍然无法支撑虚弱的身体。 一声尖叫。 筱筱一头撞上司徒长生的肩膀。 “疼——” “有没有事？”司徒长生绷不住了，立马转身，捧住筱筱的脑袋，关切地询问道。 “有点疼。” 害。 难怪司徒长生看起来瘦瘦的，原来都是骨头，没有肉呀！ “让我看看，撞到哪里了。” “长生，你这是不生我的气了吗？”筱筱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知故问。 还能怎么办？ 拿你真是没办法。 气氛缓和了。 当筱筱从司徒长生的长叹里，明白这一点后，她二次开口，准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没想到，就当筱筱刚开口，发出第一个字的音节时—— “吱呀。” 门开了。 提着一只灯笼的阿梅，出现在门口。 司徒长生正用手掌替筱筱揉着额头，见有人进来，便停了动作。起身，朝阿梅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来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 无论何时，阿梅的关注点始终只有筱筱。自然，她也看不到司徒长生与筱筱之间亲密的互动。 “刚醒。”像是偷偷摸摸做了坏事，筱筱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阿梅的声音在颤抖。“我好怕，怕你醒不过来。” “哎？难道我不是只睡了一会儿吗？” “三四天。”在阿梅开口回答前，司徒长生比了个数字三。 纳尼？ 什么？ 又在跟我开玩笑吧？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阿梅过于激动，除了一直重复这四个字，愣是发不出来别的音节。 “那——” 筱筱忽然意识到别的问题，抬头看向司徒长生，“那这几天，你都在哪里休息的？” “小伊房里。”司徒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脑袋。 哎？ 筱筱记得，小伊房里，只有一张床。 难不成—— 难不成，师徒俩睡一块儿吗？ “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 阿梅居然能看到我的想法吗？筱筱惊呆。 “得留个人照看你的情况，司徒神医和小伊是轮流休息的。”阿梅揉了揉眼眶，像是在抹泪。 “轮流休息——”筱筱轻声重复。 “是啊，原本，我想守在这里的。可司徒神医劝道，我不能累垮。所以，夜里都是他在照料。” 噗。 不是吧。 筱筱咽了咽口水，开口时，有刻意地低声，“我的睡相不太好，长生，你该不会还得负责盖被子吧？” 司徒长生笑而不语。 我的妈呀。 这就太丢人了！ 筱筱赶紧往后缩了缩。 “别的还好，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别说啦！”筱筱捂住耳朵，在站起来的同时，躲去了阿梅身后，“快，带我回屋里，这里好可怕。” 呜呜呜。 司徒长生欺负人！ 当然，回到自己屋内后，筱筱的第一件事不是重新躺回床上，而是摸到青铜镜。 果然，有新的消息。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你，顺利完成主线挑战。” “主线奖励：司徒长生对你的好感度+20。” “小姐，天快亮了。”阿梅推开窗户，不远处，正飘来第一抹朝霞。 是啊。 天亮了。 又是新的一天。 第182章 世外神医x恹恹病人(23)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汪、汪汪——汪！” 筱筱与豆豆一唱一和，别有一番画面。司徒长生不由微笑，端着狗粮碗，悄悄走到筱筱身后。 “哎呀，你吓我一跳。” “这就把你吓到了？”司徒长生与筱筱并排蹲下，将狗粮碗摆在豆豆面前，“看来，你胆子不够大。” “谁说的？”两天过去，蘑菇的毒素渐有好转。嘿，筱筱真是一有力气，就能立马表示不服。 “明明是你走路不带声音。” 休想甩锅。 “若是不信，你问问豆豆呀。保证豆豆也被你吓到了。” 好家伙。 筱筱话音刚落，认主的豆豆立刻跳到司徒长生身后，用实际行动表示站队与支持。 光是这样还不够。 豆豆还冲着筱筱发出一连串犬吠声，像是在说，“我可没有。” 你你你。 谁给你骨头你就跟谁跑。 还有你！ 一大清早就来调侃，还有没有良心呀！ 筱筱被气得七窍生烟，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司徒长生与豆豆。 “汪、汪、汪——” 害。 豆豆的声音怎么还能这么欢快呢？ 筱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不到，你还会跟豆豆赌气。”司徒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胳膊，半是打趣。 “我还气你。”筱筱双手抱胸，故意不看他。“你这两天是越发喜欢调侃我，明明说好是喜怒无常呢？” 自从那夜，司徒长生向筱筱表明心迹后。这两日，他俩的关系少了一层隔阂，多了许多亲密。 有时候，关系到位了，才更敢说笑打闹。 “别气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司徒长生抓住筱筱的手腕，半强迫性地使她转过身，面向自己。 “是什么？”筱筱反问。 “你先猜猜看。” “莫非，你是要给我一碗狗粮？还是豆豆吃剩的那种！” “噗。” 也就只有筱筱，会在眼前有惊喜的时候，想出破坏气氛的最佳答案。 “好了，我不卖关子了。”司徒长生干咳两声，将笑容收回去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四方木盒。 好香。 有沁人心脾的味道，正从四方木盒里一点点渗出。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喏，你拿去，必要时可以救你一命。” 纳尼！ 这就是天山雪莲吗？ 有零点零一秒的时间，筱筱后悔了。 若是没有接过四方木盒，亦或者盒中放有的物品，只是普通的香囊，那该多好啊。 但行动永远快过想法，筱筱来不及拒绝，手指已不听大脑指挥般的，打开了木盒。 “这……这很贵吧。” “不贵。”司徒长生摇了摇头，一边看着筱筱的眼睛，一边认真地表示，“你才是最珍贵的。” 真好啊。 莫名的，有一股电流在心间涌动。 筱筱试图抓住这股电流，但可惜，电流“嗞”的一声，从心坎里溜走。 “长生！不可以忘了我哦！” 嗯？ 显然，司徒长生没有听懂筱筱的意思。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完成第八次恋爱挑战。”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八次进入藏宝阁的机会。” “十。” “藏宝阁将在十秒后开启，请天选之人做好心理准备。” “长生，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周将军的女儿。” “我要大大方方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啦！” “八。” “我叫孙筱筱，不是周筱筱。” “不可以记错哦！” “六。” “五。” “四。” “长生！我——” 有风吹来。 吹散了筱筱的尾音。 司徒长生愣在原地，只看见筱筱正在张口，却听不清最重要的一句话。 “一。” 好吧。 藏宝阁，我又来啦！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筱筱低头，看了看仍在掌心里的天山雪莲。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咦？ 司徒长生给我的东西，能带进藏宝阁了吗？ 要是没记错，这可是第一次呀！ 哎？ 对了。 为什么青铜镜面上，没有显示结算后的好感度呢？ 莫非，这块破镜子，出了什么故障？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筱筱伸手，轻轻地敲了敲看起来易碎的镜面。 “嗞——” 又是电流声。 筱筱被突然出来的电流声下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失手敲坏了青铜镜。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恭喜天选之人，获得第一次开启特别关卡的机会。” 纳尼？ 特别关卡又是什么？ 不对。 等等。 那我的好感度呢？ 那我的藏宝阁呢？ 就都没了吗！ “特别关卡属于限时关卡，一共七天。” “特别关卡属于正常时间线，天选之人将回到二十一世纪。” “天选之人将在特别关卡里，与对方体验一周真爱情侣。” “特别关卡不可延时，将在第七天傍晚十八点准时结束。” 纳尼！ 明明每个字都是筱筱认识的汉字，可连在一起后，筱筱愣是看不明白每句话。 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就这还没完，当下一行文字出现在眼前时，筱筱更是彻底傻了眼。 “第一次特别关卡男主角：司徒长生。职业：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副主任。年龄：二十八岁。” 等等。 等等！ 不是吧？ 筱筱拼命揉了揉眼睛——这居然不是错觉？ “请做好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 “关卡已开启，祝好运。” 别呀！ 我还有一堆问题呢！ 可惜，青铜镜没有给筱筱太多反应的时间，逮住闭眼的瞬间，有一阵诡异的妖风，从镜面生出。 像是怒吼。 又像是裹挟。 妖风将筱筱团团围住，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往别处。 “我这是在哪里？” 筱筱醒来时，正站在陌生而又熟悉的防盗窗前。窗外月色正好，属于都市的霓虹灯，正抢走繁星的光辉。 有深夜疾驰的黄色出租车，正以七八十码的速度，飞奔向前。 我——我这是回来了？ 空气里弥漫着楼下烧烤摊特有的麻辣味，深吸一口气，筱筱馋得流出口水。 是江城，是熟悉的江城，是魂牵梦萦的江城。 “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对，这不是梦。” 筱筱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十一月十三号，星期二。 “吱——” 日历旁的大木钟，不偏不倚，刚好指到十二点。 第183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1)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伴随着最熟悉的彩铃声，搁在电脑旁的手机屏幕开始闪烁。筱筱回过神，试图以最快的节奏适应新生活。 来电显示：长生。 原来，真的不是梦。 长生他真的来了，从遥远的大梁国，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江城。 筱筱深吸一口气，按下绿色的接听键。 “歪，长生。” “我下班了。” 当听筒里传出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时，筱筱的小心脏不仅漏跳了一拍。 “呀，你又这么晚。” 筱筱知道，此刻，长生的职业是医生。对医生而言，加班到深夜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临时排了台手术。”温柔的声线里，长生藏有一丝疲惫。但下一秒，他拿出精神，笑着反问，“你呢，也还没睡吗？” “我啊——” 总不能告诉他，我刚从大梁国回来吧？ 那肯定会吓到他！ 筱筱习惯性动了动鼠标，害，好家伙，电脑果真开着。有一份打开状态的屁屁踢，正霸占全屏幕。 原来，我也在加班。 “我啊，正在写策划方案。哎，咱俩真苦，各自都干着最容易加班的工作。” 不同的是，长生是在医院加班，有加班费。 我这种属于自觉加班，领导只会认为自己在上班时间工作效率低下，不仅得不到夸奖，反而容易挨骂。 想到这里，筱筱发出感叹，还是更喜欢大梁国无忧无虑自由散漫的生活呀！ “明天早上调休，我可以下午再去医院。” “哎呀，真好！” “我快到楼下了，下来吧。” 哎？ 他这是在喊我下楼吗？ 筱筱愣了愣，没能从长生的回答里，读出更多有用信息。 “怎么，某人今天不用吃烧烤了？那我就不买了哦。” 哎呀！ 是烧烤！ 等等！我这就来！ 有一簇烧烤的烟火气，正顺着夜晚的凉风飘进屋内。筱筱咽了咽口水，心里全是对肉的期待。 筱筱住这栋公寓七楼。 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再慢吞吞地搭电梯下楼，筱筱几乎是算准了长生到达的时间，掐点碰面。 啊。 真帅。 筱筱看惯了长生身穿布衣的模样，第一次见他穿现代人的服饰，害，还真有少女心萌动的错觉。 修身材。 衬身高。 人靠衣装，古人诚不欺我。 “哟，你们又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烧烤摊摊主是个油腻但又亲切的中年大叔，虽然头顶秃了一半，宽松的大衣也遮不住啤酒肚。 但丝毫不影响他笑容里的那份和气。 当然，和气也是为生财。 “老样子，四份肉串，加两份豆腐干、一份年糕、一份腊肠。” 长生一口气点完，又对准挂在灯架上、沾有油渍的二维码，熟练地扫描付款。 “要啤酒吗？” “筱筱，你想喝一罐吗？” 咦？ 长生还有喝啤酒的习惯吗？ 我怎么不知道！ 筱筱摇了摇头，顺手揉了揉自己的胃，“有点不舒服，我就不喝了。” “那就不要了。对了，老板，少放点辣椒。” “没问题。你俩的习惯，我闭着眼都知道。” 原来我和长生都是这家烧烤摊的常客吗？ 有点奇怪，又有点不奇怪。 “喏，给你们。”才一小会儿，大叔就麻利地将一次性餐盒递了过来，贴心地准备好两双筷子。 “谢谢。” 长生接过餐盒，转身，拍了拍筱筱的肩膀，“走吧，回家。” 嘿嘿。 回家吃烧烤啦！ 咦？ 不对！ 等等！ 前一秒，筱筱的脸上还挂着对美食的期待。 下一秒，筱筱忽然停住脚步，微微抬眼，盯住长生。 他说的回家，是指一起回家吗？ 难道—— 莫非—— 我现在和长生是同居关系吗！ 更何况！ 家里只有一张床！ 那我不是—— 得跟长生睡一块儿吗？ 难怪，回来的时候，是觉得房间里有地方不太对劲。 原来是枕头！ 以前只有一只枕头，现在却变成了两只！ 两只！ 妈呀！ 我的妈呀！ 不是吧！ 这太刺激了！ “怎么了？” 不只是放大的瞳孔，筱筱脸上每一处毛孔，都写满震惊与错愕。 要是连这么明显的表情都看不出来，那长生的观察力可太差了。 “没——没有——没事——” 筱筱惊得语无伦次。 越是如此，长生眼里的疑惑越是更深。“到底怎么了？有事可别瞒着我。” 不是我瞒着你呀！ 是你瞒着我！ 是你！ 筱筱深吸一口气，不行，又吸第二口气，还是不行。再来一次——直到深吸第三遍，才稍微缓和了些。 “我只是想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就得交出策划方案的终稿，就——” “没事。”长生摸了摸筱筱的脑袋，半是安慰，半是宠溺，“一会儿我睡沙发，你好好干活。” 哎？ 哎！ “你睡——你睡沙发？” “是啊。”长生笑了笑，一边按下电梯数字，一边解释道，“这可是你要求的，说我睡着会打呼噜，影响你思考。” “咳咳。” 筱筱干笑两声，试图缓解急促与不安，“但是夜里会冷，那个，要不……要不你还是睡卧室吧。” 豁出去了。 大不了今天通宵。 家里应该还有咖啡吧。 筱筱甩了甩脑袋，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怪怪的。”电梯还在缓慢上升，长生歪头，凑近筱筱，想要仔细观察。 “有吗？” “有，很奇怪。” “叮——” 恰在此时，电梯到了。 “没有啦，我只是在思考策划方案。”筱筱露出别样的傻笑，像是想要刻意打消长生的不解。 “慢慢来，压力别太大。” 哎。 比起策划方案的压力，今天晚上睡哪里，才是更迫切的杯具。 难道—— 难道真的要睡一张床吗？ 筱筱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就不该硬着头皮，劝长生别睡沙发。 进门。 换鞋。 筱筱注意到，原来空出一半的鞋架上，也多了男士皮鞋与男士拖鞋。 呜呜呜。 我还没有做好与人同居的心理准备呢！ 怎么就忽然多了个男朋友！ 还好，这次，长生没有看到筱筱的苦瓜脸。否则，他又该多心啦。 不过—— 看在是长生的份儿上—— 我就—— 我就勉强接受吧。 想到这里，筱筱长出了一口气。 第184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2) 夜太美。 烧烤的味道也美。 当然，如果没有眼前令人头疼且抓狂的屁屁踢，以及在身后穿着拖鞋时不时发出声响的长生，会更美。 令人头疼。 且令人头秃。 万万想不到，从大梁国回到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天，摆在筱筱眼前的命运，会是通宵加班的噩耗。 从邮箱里看到的公司邮件可知，她是临时被调回江城，以协助的名义，负责新项目竞标的策划方案。 好吧，协助？ 信了你的邪。 这明明是又给我丢了个烂摊子。 拖鞋声持续进行，甚至间杂响起奇怪的“啪嗒”声，混合交响曲可真热闹啊！ 筱筱的大脑瞬间空白。 要知道，在大梁国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还想在短时间内重启工作，这就是在变相告诉筱筱： “前面有路，你上天去吧！” “啊！长生，你能不能——”安静点。 筱筱一边抱怨，一边回头，却在双眼聚焦的下一秒，将尾音全都收了回去。 天啊。 他在干什么？ 他他他，他竟然在脱衣服？ 我的妈呀！ “怎么了？”在筱筱露出惊讶时，长生只剩最后一件贴身秋衣，“我准备洗澡。” 哦。 洗澡。 筱筱唰的一下脸红到耳根。 从大梁国回来，别的没学会，倒把“非礼勿视”四个字记在了心里。 赶紧再转身，继续面向电脑屏幕，“那快去吧，你这一从医院回来，房间里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沉默片刻。 再有声音进入耳朵里时，筱筱听到的，是浴室里浴霸传出水流声。 “哗哗——哗哗——” 害。 这下更好了。 筱筱更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屁屁踢的核心内容。 此刻，已是夜里一点半。 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筱筱只想为自己默哀三秒。 苍天啊，大地啊，求求你了，赐予我一点灵感吧！ 翻出秘密耳机，筱筱准备暂时借用它的神奇功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深吸一口气—— 干巴爹！ 还真有用。 当筱筱用自我催眠式的方法，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后，身后再有各种窸窣的声音时，她也只当是浮云。 神马都是浮云。 连长生什么时候洗完澡，又是什么时候准备休息，她都一概不知。 三点过了。 四点也过了。 眼看离五点只差最后的十多分钟。 筱筱终于敲出了屁屁踢的最后四个字：“感谢观看。” 呼—— 筱筱长出一口气，两眼一闭，直接栽倒在电脑面前。 太累了。 睡觉吧。 还是睡觉舒服。 抓紧时间睡觉吧，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啊，已经这个时间啦！还是快点起床比较好吧？” “啊，已经这个时间啦！还是快点起床比较好吧？” “啊，已经这个时间啦！还是快点起床比较好吧？” 啊—— 什么声音？ 哎？ 好像是闹钟的起床声。 筱筱翻了个身，勉强够到手机，迷糊着睁开眼，“啊，这就七点半了吗？怎么这么快！” 明明我才闭上眼。 怎么再一睁眼，天就亮了呢？ 不科学。 太不科学了！ 不过，更不科学的是还在后头—— “要不要再睡会儿。”长生跟着翻了个身，替筱筱盖好被角，“到八点，我再喊你。” “好——” 哎？ 不好！ 不对！ 当筱筱意识到，自己正睡在床上，且跟长生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且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时—— 轰—— 筱筱被炸醒了。 “我……我怎么睡在床上了？”筱筱不动声色地往床沿边挪了挪，想要暂时拉开与长生的距离。 “我看你太累，直接趴着就睡着了。怕你着凉，就把你抱过来了。” 哎？ 等等！ 那衣服呢？ 筱筱立马缩进被窝—— 呼。 还好，衣服还在。 长生只是帮忙脱掉了外衣，没有想象里那么多尴尬的画面。 哎呀。 哎呀哎呀。 太丢人了！ 还是太丢人了！ 筱筱脸是红到不能离开被窝。 “我还是不睡了，得起来看看有没有收到甲方粑粑的反馈消息。”筱筱找了个借口，打算趁机溜出被窝。 没想到，反应更快的长生，一把拖住筱筱，又将她拽回被窝。 “听话，再睡会儿。”长生揉了揉筱筱的脑袋，话语里满是心疼，“这十多二十分钟，不用着急。” 筱筱愣了愣。 当她感受到长生全心全意的目光时，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两拍又三拍。 呜呜呜。 长生好温柔。 长生怎么能这么温柔。 筱筱实在招架不住，重新缩进被窝里时，悄悄地给长生递出一张好人卡。 咳咳。 当然，此好人卡非彼好人卡，就是单纯夸一夸他啦。 “别太累了。” 就一会儿哦。 千万千万别睡过头了。 筱筱微微闭眼，抓住微弱的睡意，顺势溜回梦乡。 长生很准时，说八点就八点。 筱筱补了个回笼觉，再睁眼时，人也更多一丝精气神。 啊。 舒服多了！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哎？ 长生呢？ 他怎么不在？ 筱筱这才注意到，一直睡在身边的长生，忽然不见了！ 正四处张望，长生的声音出现了。“喏，给你的牛奶与面包。” 原来，五分钟前，长生先筱筱起床，将牛奶微微加热后，倒进碗里，正好现在递给筱筱。 这是贴心的营养早餐吗？ 真是太贴心了！ 筱筱工作太忙，以往都是在路边花一分钟买俩肉包子，速战速决。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在家里吃上冒着热气的早餐了。想到这里，筱筱有点小伤感。 不过嘛—— 现在好啦！有长生在！ 咕噜咕噜喝着牛奶，筱筱禁不住感叹，他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啊！ 上辈子我一定踩到了各种狗屎，这辈子才能顺利且成功地挖到宝藏。 “今天我就不送你了。”长生一边替筱筱检查电脑，一边解释道，“一会儿还得去见个朋友。” 咦？ 朋友！ 筱筱差点被刚咽下的牛奶呛住。 “是三院的大学同学。我去找他拿一份检验报告。” 咦？ 筱筱更惊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才睡了三个小时的筱筱，想不到深处。“那我先走啦！今天如果不加班，咱们就去看电影吧！” 嘻嘻。 要和长生约会啦！ 这么想一想，忽然还有些小激动呢。 第185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3) 约会之前，是久违的职业生活。在即将走进办公室前，筱筱弯腰，揉了揉被高跟鞋磨肿的脚后跟。 哎。 这么一想，大梁国也挺安逸的，各种以人为本。 不像这里，还得为了留住有关仪容仪表的工资，去被迫穿上高跟鞋。 麻烦。 “哟，筱筱，你又差点迟到。” 哎？ 是何花！ 当筱筱注意到对面桌的人影，是熟悉的老同事时，害，还真有一种久别逢知己的激动！ 有小半年了吧。 自从离开江城后，与何花也再也没见过面。 甚是想念。 “好久不见，哈哈。”筱筱脱口而出。 “好久不见？”何花推了推镜框，像是在上下打量筱筱，“你是不是昨天熬夜，熬得人傻了。” 哎？ 连这你都知道了吗？ “我们昨天才见过，怎么，你这脑袋又不好使了。” 咳咳。 筱筱尴尬地笑了笑。 对了…… 既然何花还在，那不如顺势再打探个消息，省得一会儿又发生不可预知的惊喜。 “白牧他，怎么样？” “白牧？”何花又推了推镜框，大大的问号直接印在脑门上，“那是谁，我不认识。” 纳尼？ 瓦特？ 什么？ 这次，轮到筱筱深表震惊。 “不是吧，你在开玩笑嘛？我是问白牧呀，就是我们的领导。” “领导？”瞬间，何花脑门上的问号又放大了一倍，“我的领导就是你啊，没别人，这一年多都是你。” 妈呀！ 我的妈呀！ 何花的态度越是认真，筱筱倒吸一口凉气的程度就越狠。 这—— 莫非，白牧遇见了大变活人的魔术，趁观众一个不注意，就能把人挪去后台。 好吧，果然还得青铜镜背锅。 以筱筱的脑回路，她只够想到这里。 毕竟，职场节奏太快，她必须留出大把大把的脑细胞，才能与甲方粑粑斗智斗勇，又斗勇斗智。 天煞我也。 苟着一口气，支撑筱筱捱到下班的唯一信念，是与长生的约会。 眼看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筱筱忍不住双手握拳，默默祈祷，“不要加班，不要开会，求求了。” 正想着，何花歪着脑袋，轻声问道：“筱筱，今天要开会吗？” 哎？ 纳尼！ 不要！ 筱筱拼了命地想要疯狂摇头。 但胆怯如她，最后开口时，只敢没底气地反问，“我今天有约，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 “筱筱！你变了！” 何花的声音陡然提高，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与雀跃。 甚至这一声，吓得身边正认真工作的其他小组同事，瑟瑟发抖。 哎？ 何花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我记得，她不是表演系毕业的呀！ “我，我怎么了？” “你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加班狂魔，今天，今天，就是今天！”何花激动得眼看就要落两滴眼泪。 当然，只是象征性地渲染气氛。 “我终于等到你不开会的一天了！” “我也不用再跟你加班了！” 我的妈呀。 原来，我这领导就是这么当的吗？ 那那那，那我还不如不当领导哩。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筱筱想不到其他词，只好起身，拍了拍何花的肩膀，示意她淡定。 害。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虽然筱筱可以不用加班，但长生依旧迟了点。当他一路小跑赶到指定电影院门口时，已快八点。 筱筱正捧着新鲜热乎的大杯奶茶，无聊地原地蹦跳，像跳房子那般，踩着地面的石砖。 还不来。 怎么还不来。 筱筱有些不高兴。 看到这一幕，长生笑了笑，反而放慢了脚步。趁筱筱不注意，抓住时间，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抱歉啊，让你等这么久。” 入冬了，天气转冷，说这话时，长生呼出的白气，正吐向筱筱。 有温柔且温热的味道，萦绕彼此。 “等你快四十分钟啦！你说吧，怎么办？” “本来可以不加班的。没办法，都已经换好衣服了，又来了个加急的病人，是从农村来的老奶奶。” 长生一边解释，一边自然地牵起筱筱的左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好吧。 有道理。 就当解释过关吧。 或许是筱筱心软，又或许是长生口袋里的温度太舒服，原有的不满，就这么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老奶奶的好奇，“她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算是吧。”长生点了点头，“半年前就发现不对了。但老奶奶舍不得用钱，想攒钱给小儿子买房。” “送老奶奶来的是她的大儿子。” “据大儿子讲，他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就只有老奶奶与小儿子。” “谁想得到，那小儿子也不是人，老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在村里游手好闲，每天只知道打麻将。” “最后，还是邻居发现老奶奶太不对劲，才急忙给大儿子打了电话。” “可惜，太晚了。” 说到这里，长生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惋惜，“肝癌晚期，只怕撑不过这个冬天。” “可哪怕都这样了，筱筱，你知道吗？” “大儿子给小儿子打电话时，小儿子还说了一句，死就死，关我什么事。哎哎，八条，我的。” 电影院大厅里，人声鼎沸。 但长生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根针，深深扎进筱筱心脏。 好像，有点熟悉呢。 筱筱太能理解沉迷菠菜后的选择。 说到底，赌徒都是一类人吧。 不过—— 我没事。 筱筱假装没事，将奶茶杯丢进垃圾桶，也将糟糕的心情与想法，一并丢了进去。 “希望老奶奶好好的，长生，你们会尽力的吧？” “当然。”长生微微挑眉，故作轻松的同时，将目光落在买票处，移开话题，“想看什么电影？” 筱筱的眼神里，有他从未看到过的落寞。 像是受了伤的小鹿，躲在无人处，正悄悄舔舐疼痛。 但筱筱没有主动说。 那长生也只能不问。 “就这个！开心麻花的！最新喜剧！” “好，就这个。”长生一边买票，一边又问，“要爆米花吗？” “要！” “要可怜吗？” “要！” “你还要什么？” “嘿嘿，有什么要什么，我来者不拒，统统都要！” 第186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4) 害，居然在工作日看电影的人也不少。难道，这些人都不用加班吗？ 当筱筱看到中间地段被人买走，只剩比较偏僻的角落时，不免在心里缓缓打出问号。 她只知道开心麻花受欢迎。 但没想到可以这么受欢迎。 罢了罢了。 和长生约会最重要，咱可得保持愉悦的心情。 不过，愉悦的心情只坚持到坐下后的第一秒。紧接着，当筱筱发现身边是一对中学生情侣时—— 还是一对腻腻歪歪的中学生情侣时—— 还是一对一直在提前交流核心情节、看起来就是在剧透的中学生情侣时—— 筱筱崩溃了。 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筱筱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长生一边将爆米花桶递给筱筱，一边问道。 “有点。”筱筱没太好气地应了一声，又瞪了中学生情侣一眼，试图用眼神进行警告。 可惜，这对小情侣的眼里只有彼此。 哪里看得见旁边还坐了个挂着黑眼圈，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的大姐姐。 现在的孩子们，真是越来越难管教哦。 筱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开心。”在影片显出第一行字幕时，筱筱歪着脑袋，向长生轻声抱怨。 长生没有说话。 转眼，抬手，用指腹揉了揉筱筱的太阳穴，而后，顺势用力，筱筱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哎？ 好神奇！ 原本烦躁凌乱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平静。 连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小情侣，也突然不再说话，继而陷入安静。 两个小时的电影，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筱筱就一直靠着长生的肩膀，舍不得挪动半分。 真舒服啊。 “好啦，该走了。” “唔，好吧。”筱筱晃了晃脑袋，让脑袋艰难离开了温柔且舒适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中学生情侣又开始活跃，这次，更像是故意说给筱筱听，甚至，还朝目标多看了一眼。 “刚才那个阿姨，好丑哦。”女同学的声音里，无不得瑟，“一看就是老女人，啧啧，哪像我。” “轰——” 什—— 什么？ 阿——阿姨？ 好——好丑？ 老——老女人？ 要不是亲耳听见，筱筱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生，我——” “嗯？”长生正用打车软件呼叫快车，听到筱筱略带求助的声音，这才抬头。 不等筱筱补充，那女同学越发嚣张，“我可不想再过十年，就活成她那副模样。又老又丑还又胖。” 暴击。 心碎。 仿佛碎成玻璃渣。 现在的孩子们哦，到底会不会说话。 这边，筱筱越发愤怒。 没想到，长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让我看看，你哪里胖了？” “你你你，长生你也说我。”筱筱哼了一声，背过身，故意不看他。 生气。 气得想要跺脚、 “嗯，挺匀称的嘛，反正我看不出来哪里胖。”长生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顺手捏了捏筱筱的胳膊。 “手感不错。” “你你你！”害，筱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啦。”长生见好就收，牵住筱筱的手腕，便将她带离小情侣的视线范围内。 并且，长生懂得转移话题，“电影怎么样？” 哎？ “还可以吧。”筱筱没太好气，“是他们一贯的风格，不过嘛，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筱筱也说不上来。 有可能是太久没有看过电影，也不知道最新的网络段子，一时间，还不太能跟上时代的脚步。 哎。 我都落伍了。 筱筱悲叹道。 “我看，你是睡眠时间不够，造成了反应慢半拍。” 有道理。 筱筱跟着长生的解释，点点头。 “今天还用加班吗？”长生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问道。 “还不知道。”筱筱低眼，看了看微信，“不过嘛，至少现在没什么事。” 微信群里，正上演岁月静好的意外戏码。也对，只要筱筱不发言，其他人也不会愿意主动揽事。 回去也没什么事。 不过嘛，还睡不着。 有些紧张。 当筱筱换上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时，还不太敢正面迎接长生的目光。 虽然吧，长生的眼神挺自然的，没什么异样，就像是相处已久的老夫老妻。 这次，换他坐在电脑前，“你早点休息，我刚收到封内部邮件。” “咦？” “是老奶奶的治疗方案，副院长给了些参考意见。” “哎？副院长？”我没听错吧？筱筱愣了愣。 “虽然老奶奶是肝癌晚期，但只要家属没有放弃，我们也得尽全力医治。” “长生辛苦啦！”筱筱一边缩进被窝，一边给长生加油打气，“你也别太熬夜啦！记得早点休息。” 床真舒服。 忙碌过度的筱筱，在脑袋刚接触到枕头的一刹那，便自动开启睡眠模式。 速度太快。 以至于，筱筱没能听清楚，长生在三秒之后悠悠应了一句，“晚安。” 梦里什么都有。 筱筱正飘在云层之上，与云朵嬉戏玩耍。这一幕，像极了之前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电影片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阵清风吹过，吹散筱筱眼前的白云，露出一片白茫茫干净的大地。 真美啊！ 筱筱坐在云端，不由发出感叹。 而后，筱筱迎着微风，忽然睁开眼，像是从美梦里不自觉惊醒。 枕边空着。 筱筱翻了个身，哎呀，长生竟然还坐在电脑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文档。 几点了？ 筱筱摸到手机。 不是吧？ 快两点了？ 墙上的日历，翻到第二页，十一月十四日。 “长生，你还不睡吗？”筱筱起身后，拍了拍长生的肩膀，温柔问道，“看你，都这么晚了。” “我还得再研究一阵。”长生叹了一口气，话语间有些疲倦，“你看这里，其实，老奶奶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 “啊？不是吧？” “半年前发现不对劲后，老奶奶去过一次村里的卫生服务站。碰巧，有二院的医生在做交流。” “二院的医生当时就提醒过老奶奶，要早点治疗。” “可惜，老奶奶没能听医生的劝，就一直拖着。” “肝癌这件事，越早发现，越早治疗，存活率才越高。” “筱筱，你知道吗？其实医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我啊，亲眼见证了太多人性。” 第187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5) 当然，不是只有医院才能见证人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连筱筱上班的一亩三分地，也看到过不少赤裸裸的人性。 喏。 比如现在。 隔壁组的某位实习生，正屁颠屁颠地替大领导端茶送水，正好，与抱着一叠文件的筱筱擦肩而过。 “前辈，对不起。”慌里慌张的实习生赶紧弯腰道歉。 道歉姿势嘛，还挺标准的，粗眼一看，还真有九十度。 “这人是谁呀？”回到座位上后，筱筱切到与何花的聊天窗口，随口问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前辈。” “前两周刚来的实习生，大四在读，据说——” “据说什么？” “据说，大领导很喜欢他，实习期后，不等毕业，就可以提前转正。” “哦？哦。” 瞧瞧。 看吧。 这就是人性。 领导们都喜欢听话的员工。 “对了，筱筱，明天需要交给你的文案，能下班前给吗？”短暂的三分钟安静后，何花又发来消息。 “可以。”筱筱秒回。 “真的吗？”何花惊讶！ “但是——”筱筱不急不慢，故意将最重要的事留在最后，“如果初稿不行，那只能留下来加班。” “筱筱，你好残忍。”何花欲哭无泪。 瞧瞧。 看吧。 这也是人性。 不过嘛，玩笑归玩笑，工作时还得认真工作。以至于，当筱筱又切回聊天窗口时，才发现有长生的消息。 未读消息，三条。 “筱筱。” “今天是阿姨的生日。” “别忘了打电话回家。” 十三分钟前的消息。 筱筱足足愣了三分钟，才在何花拍肩的动作里回过神来，“嘿，筱筱，记得看大纲。” “哦，好。” 是——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吗？ 连我都不记得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的？ “我知道了。”筱筱切回窗口，回复长生。 但真的要打电话吗？ 筱筱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手机，似乎不想让手机屏幕，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心疼。 莫名的开始心疼。 一阵一阵的绞疼。 筱筱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但只要掌心与手机多接触一秒，这般异样的疼痛，就加剧一秒。 像是生生地在剥自己的血肉。 无法原谅沉迷菠菜的父亲。 又怎能轻易原谅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抛弃自己的母亲呢？ 哪怕—— 哪怕当年，她带着自己一起走，亦或者，将陌生男人领回家里，或许，都不至于变成疏远的结果。 呼。 还是打吧。 筱筱随意抽走三张纸巾，借去洗手间的名义，离开电脑前。 快要按下拨号键时，筱筱依旧有短暂的犹豫。 但咬了咬牙，她还是给家里拨了过去。 “嘟——”第一声，没人应。 “嘟——”第二声，也没人应。是不是家里没人呢？ “嘟——”也许没人应，才是最好的答案，好歹不会尴尬。 就在筱筱准备挂电话时，咦，有人接了。 “喂，筱筱吗？”是孙父的声音，像是嗓子不好，电话里，传来三五声咳嗽。 “是我。”筱筱顿了顿，短时间内，竟想不到该说什么。 气氛一度尴尬。 “那个，我妈在吗？” “在做饭。” “你帮我喊一下她吧，我找她有点事。” 筱筱深吸一口气，以现在的心跳频率计算紧张度，则丝毫不亚于五十米冲刺的最后一秒。 “那你等等。”孙父拉远听筒，朝厨房喊了一声，“慧茹，筱筱找你。” “什么？” “筱筱，筱筱找你！”孙父提高声音，重复道。 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电话这一端，筱筱忽然红了眼眶。或许，是因为听到“慧茹”两个字。 朱慧茹，是孙母的名字。 孙成，是孙父的名字。 在筱筱的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以前，孙父也用过这般亲昵的称呼。 谁能相信，筱筱也曾吃到过来自父母的狗粮呢？ “来了来了。”有拍手声从听筒里传出，筱筱大胆猜测，是孙母试图弄干沾在指尖的淘米水吧。 “喂，妈。” “哎呀，是筱筱，最近怎么样，工作累不累，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挺好的，你呢？” “老样子，就是你爸他，有点咳嗽，过两天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 “哎呀，都说过好多次，我这只是感冒，不用去医院。” 孙母话音刚落，孙父就急急忙忙开口，像是争执，但更像是让筱筱安心。 “好啦，你们都得去。”筱筱笑了笑，打了个圆场，“都去做次体验，有任何结果都记得告诉我。” “哎呀，太麻烦了。”这次，孙父与孙母统一战线，准备向筱筱说不。 有些久违呢。 不是错觉。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想到这里，再开口时，筱筱的嘴角有一抹能看清轮廓的微笑，“妈，生日快乐。” “哎？”电话那头，孙母明显愣住了，像是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记得吃蛋糕。” “哎——”孙母拖长尾音。 “对不起啊，最近有点忙，差点忘了。”筱筱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早不过生日。” “什么？慧茹，今天是你生日吗？”像是听到惊天消息，孙父的声音，有难以置信的成分，“真的？” “……爸，快去给我妈买蛋糕。” “等等，筱筱，你叫我什么？” “爸——” “筱筱——”孙父一把抢过电话，紧咬嘴唇，努力不让瞬间泛红的眼眶，挤出一滴眼泪。“好久了，好久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筱筱喊这一声爸了？ 不记得了。 早就不属于记忆里的内容。 “筱筱，快看微信！”正煽情呢，害，不懂事的何花，突然提高嗓门，朝着她一边挥手，一边大吼。 “这就来。”筱筱应道，“同事喊我，我就先挂了。” “注意身体啊，别太忙了。” “就是，别熬夜，听见了吗？” “知道啦！你们呐，就是啰嗦。” 可不是吗？ 真正挂念孩子的父母，无一不是啰嗦的。 压在筱筱心里多年的巨石，终于等到可以碾碎的一刻了，真好。 “筱筱，你干嘛呢？”何花一边递来一份文件，一边像是开玩笑般地问道，“上班时间，你在偷懒。” 筱筱只笑笑，故意不回答。 第188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6) 惯例加班。 惯例，筱筱与长生都在加班。 惯例，二人都因临时通知开会而加班。 不同的是，筱筱是被三领导点名叫住，与何花、美编一同留下来，因讨论活动方案而被迫加班。 长生是主动加班，他需要与主任一起，商量老奶奶的治疗方案。 “那咱们说好啦，要是你先下班，你就过来接我。” “没问题。” 事实证明，g不可以乱立。 筱筱在进入会议室前一分钟随口一说的玩笑，竟成真了？ 妈呀。 我的妈呀。 三领导也太有想法了吧？ 从国际时事讨论到国内民生，上一秒还在讨论贸易战，下一秒就开始抱怨猪肉价格，真一派忧国忧民。 可是！ 可是—— 我们只需要讨论本月的落地活动呀！ 筱筱与何花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哪是在讨论活动方案，这分明是三领导心中各自心中有奇思妙想，借开会的名义，抓壮丁陪聊。 筱筱欲哭无泪。 “我下班了，你呢？” “还早，我想回家——” 在回复长生的微信消息时，筱筱添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表情包。 “那我在老地方等你。” “好。” 不对。 等等。 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呀！ 不过嘛，急中生智，说的就是筱筱啦。“等我下班啦，你过来接我呀！” “行。” 筱筱笑嘻嘻地放下手机。 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三领导各自异样的眼神。其中一梳着地中海发型的年轻领导，更是干咳两声。 像在提醒。 又像是在表示不满。 “开会时，请大家将手机保持飞行模式。”年轻领导故意不看筱筱。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招叫指桑骂槐。 有病！ 筱筱真想狠狠地怼回去。 直到快十点。 直到年轻领导替众人说出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无聊的会议才终于宣告结束。 “那今天就到这里，辛苦大家了。” 呵呵。 是辛苦。 若不是何花刚好挡在年轻领导面前，筱筱真想肆无忌惮地丢出一个白眼：天下领导果然一般黑。 “我下班啦！” “我在楼下。”长生几乎秒回。 “那我这就下来！” “哎，有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何花一边整理桌面，一边感叹，“哪像我，孤苦伶仃，还得一个人回家。” “你是在说我吗？”筱筱愣了愣。 “不是你还能是谁！”何花不亏是表演系的高材生，一手捂着胸口，佯装心疼，“每逢加班，必定吃狗粮。” 哎？ 这是什么意思？ 筱筱彻底愣了。 “就是，筱筱姐，只要加班，你这男朋友必定来接你。”一旁不常说话的美编，也表示羡慕不已。 仿佛在说，我也想拥有甜甜的恋爱。 “我看，你这对象，已经是我们公司的编外人员。”何花接着感叹。 “就是，加班费也得算他一份。”美编继续附和。 嘿嘿。 羡慕吧。 嫉妒吧。 那就对啦！ “筱筱，你这男朋友，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快，告诉我，我也要去捡一个。” 唔。 这问题好难。 我可得好好想想。 思来想去，筱筱用她那短路式的脑回路，得出个最不科学的标准答案，“我是看病的时候认识的。” 好像没什么问题？ 不过，何花与美编露出震惊。 “也是朋友介绍的啦，朋友说，长生医术高明，能治怪病。” 何花与美编继续震惊。 “得了吧，筱筱。” “就是，筱筱姐，咱这公司，谁不知道你身体最好，从不感冒，从不请病假。” “要编故事也得讲个靠谱的理由呀。” 何花像是冷哼一声，拽着美编的胳膊，就往电梯旁走，“咱单身狗们，拒绝吃狗粮。” “就是。” 害。 合着美编的口头禅，就这一句。 不过嘛—— 这确实是个麻烦。 当筱筱出了电梯，走向守在路边的长生时，抢在长生开口前，筱筱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生！我有一个问题！” “嗯？你问。” “答不出来我会给惩罚哦！” “嗯，你问。” “嘿嘿。”筱筱又拍了拍他的脑袋，笑容更深，“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 “那你说说看呀！” “确定吗？”长生停下脚步，看向筱筱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解，“你有一次撤回消息的权力。” 怕什么。 筱筱不信邪。 “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不记得，那就请接受惩罚！” “那我说了。” 在这段关系里，筱筱与长生的相识，更像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当然，美丽是属于长生的，意外是留给筱筱的。 那天，筱筱正背着双肩包，独自走在悠长又寂寥的小巷。噫，画风不对，重来。 那天天色已晚，筱筱正背着双肩包，一边盯着微信群消息，一边沿着无人小巷，走在回家路上。 却不想，遭遇突发情况。 转过一处墙角，就在筱筱抬头的一刹那，有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好透过路灯，映在面前的墙壁上。 妈呀！ 这是什么！ 我被跟踪了吗？ 筱筱不敢回头。 那人影也真“有趣”啊！ 筱筱往前走一步，那人影跟着往前走一步。 筱筱往前再走一步，那人影也跟着往前再走一步。 不快不慢，始终保持七八步的距离。 目测离小巷出口还有一百米。 筱筱的心跳速度，只怕坚持不了三十米。 跑吧。 筱筱深吸一口气，拿出赌上命运的勇气。 “哎？哎！这位女士！等等！”没想到，就在筱筱刚起跑的一刹那，身后的人影也跟着追了上来。 “救命！” “哎？！”那人影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道，“女士，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没错。 这人是长生。 而长生想要给筱筱提的醒，不是别的，是一句——“你的牛仔裤脏了。” 什么？ 纳尼？ 听到这里，筱筱足足愣了五六秒，就像那天的她一样，呆在原地，像个傻瓜。 “你是说，我家亲戚来了？” “是啊。”长生点头的样子，无比认真。 “你在逗我吧？！”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丢人？ 就没能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浪漫邂逅吗？ 我怎么就这么杯具！ 第189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7) 筱筱全程不说话。 像是生气，但更像是自闭。 长生一路掩笑。 害。 筱筱更加不爽。 直到快到家门口，聪明如长生，拿出最合适的办法，才撬开了筱筱的嘴，“糟糕，我好像没带钥匙。” 筱筱瞪了他一眼。 “芝麻快开门。” 筱筱又瞪了一眼，反问道，“那你的钥匙呢？” “忘了。可能在家里，也可能在医院的抽屉里。” 哼。 撒谎。 长生啊长生，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人在撒谎，眼神肯定会飘来飘去。 一眼识破。 不过嘛，给你留点面子，我就不戳穿你啦。 筱筱故意哼了一声，佯装不情不愿，从斜挎包里取出钥匙。 “叮。” 就在钥匙刚放入钥匙孔的瞬间，筱筱听到了一声奇怪的提示音。 是错觉吗？ 筱筱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长生。 “嗯？”借着楼道灯，长生看出筱筱眼神里的困惑，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了？” “没，没有。” 那就是错觉吧。 一阵收拾。 又是一阵忙碌。 再抬眼时，筱筱忽然发现，挂在固定位置的日历，在不知不觉里，又翻过一页。 十一月十五日。 有点不太对劲。 到底是哪里有些奇怪呢？ 筱筱沉思片刻，果然，还是找不出问题关键。 “筱筱，能帮忙吗？”正当筱筱对着屁屁踢发呆的重要时刻，浴室里，长生发出求助的声音。 “什么事，你说。” “帮我拿一下浴巾，昨天收去阳台上了，刚才忘记拿进来。” 噗。 什么？ 不是吧。 筱筱险些因太错愕而碰倒胳膊肘的水杯。 那个，要不你找其他人帮忙？ 不对。 等等。 这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呀！ 筱筱瞬间脸红，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我去找找。” “就那张浅黄色的。” 其实，长生不用刻意提醒。筱筱刚走到阳台就发现了，这里只有一张浴巾——以及，两条男士内裤。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筱筱赶紧别过眼睛。 单身久了，习惯一个人租房子的生活，要想在短时间内接受另一个人的存在，还真的不太容易。 “找到了吗？” 浴室里的水流声已经没了，显然，完成洗漱的长生，就等着裹好浴巾走出来。 筱筱深吸一口气，不管用。 再次一口气，还是不管用。 直到第三口气，筱筱才敲了敲门，“我把浴巾搁在这儿，你自己伸手——” 话音还没落呢，长生就轻笑回答，“知道。” 筱筱脸又红了，赶紧转身，回到电脑面前。“喂喂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 “当了医生后。” 青铜镜摆在电脑旁，听到回答，筱筱习惯性抬眼，却见镜面里映出只裹着浴巾、裸露四肢的男人。 妈呀。 我的妈呀。 筱筱羞得面红耳赤，赶紧扣住镜面。 不过嘛，这次长生没能看出筱筱的窘迫，只继续解释，“你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所以我才每天洗澡。” 哎？ 我有说过吗？ 筱筱忽然点燃好奇心，确定长生缩进被窝后，一边转身一边问道，“那我又要考你啦！” “嗯？”江城的初冬渐有冷气，长生只敢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 “我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 “让我想想。” “给你十秒钟。如果答不出来，嘿嘿——”筱筱左看看又看看，最终锁定目标，“你就去睡沙发！” “这么狠！” 那是。筱筱半是嘚瑟。“我开始倒计时啦！” “不用，我记得。” 哎？ 这么快？ 这完全不给我表演的时间嘛！ “是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哪怕陷入回忆，长生干净清澈的双眸，也透露出真诚。 不是编故事。 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经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路飞奔，赶到指定餐厅时，已经快七点半。来不及喝口水，刚找到长生，筱筱就不停道歉。 居然迟到了大半个小时。 哎。 这可是第一次约会呢！ 筱筱真是恨透公司“临下班必开会”的传统。 “没关系，我也刚到。”长生微笑回应，“喏，这是菜单，你点菜吧。” 餐厅是长生选的。 那天的窘境惨案发生后，说是为了弥补对筱筱造成的伤害，长生主动提出，找个时间吃顿饭。 害。 白蹭一顿饭。 想想挺划算。 筱筱二话没说，一口应了。 时间是筱筱定的。 不过嘛——“临时开了会，实在对不起。”筱筱将菜单推了过去，“还是你点吧，我对这里不熟。” “那就点双人套餐。” 我都行。 都可以。 不过，也有不行的时候。“对啦，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好像有点奇怪。” “有吗？” “嗯嗯，有呀，哦，对，是消毒水的味道！”筱筱反应片刻，得出结论。“我不太喜欢这味道。” “抱歉，我是医生，没想这么多。” “哇，你居然是医生？！”筱筱仿佛发现大新闻，眼前一亮。 “在医院待久了，我是习惯消毒水的味道。抱歉，没考虑到你。” “就是很刺鼻啦，有时候会想吐。”筱筱这才喝了口水，又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当医生会很辛苦吧！” “经常加班，你呢，会加班吗？” “不多。”筱筱摇摇头，又点点头，“一个月也就加班二十八天。” 哦？ 长生挑眉，像是好奇。 “剩下还有两三天，不是在家里加班，就是在路上加班。总之！面对领导与甲方粑粑，我们需要随叫随到。” 二十四小时提供各种精致服务。 亲。 记得在给五星好评的同时，注意按时回款哦。 “那这么说，你的工作也不轻松。” “成年人的世界啊，没有太多容易。” “除了容易胖。” “咦？你居然接上了。” “小意思。”长生爽朗的话语里，透着豁达与乐观。“喏，菜上了，加班辛苦，你可得多吃点。” 一大块肉，就这么从菜盘里转移到筱筱的碗里。 哎？ 不对。 等等。 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筱筱一边吃肉，一边思考成年人的世界里，到底容易什么。 “好啊！原来那时候，你就故意欺负我！” “哪有？” “你你你！”筱筱不由分说，朝长生扔去抱枕。 可恶。 你才容易胖！ 第190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8) 惨了，只剩最后惊险三分钟。 当筱筱一边看手机，一边疯狂向工作大楼飞奔而去时，她显得格外烦躁埋怨。 都怪长生。 都怪长生！ 都怪长生！！！ 重要的事情，必须得说三遍。 要不是夜里长生拿容易胖取笑我，我就不会赌气似的滚去睡沙发。 要不是沙发太硬没睡好，我就不会整夜失眠导致闹钟响了之后起不来。 要不是起不来，我就不用踩着最后三分钟，与全勤奖做殊死搏斗。 惨了，还有最后一分钟。 不巧，命运在最后六十秒里，与筱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当她气喘吁吁赶到电梯口时——哦豁。 电梯刚上去，显示楼层数，正停在尴尬的“3”。 卧槽！ 再快半分钟就好了！ 筱筱一手锤墙，一手捂着胸口，眼前浮现的，是全勤奖正挥着小手与她轻轻告别：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都怪长生！ 罪魁祸首就是他！ 就在此时，有一张熟悉的侧脸，正逆光进入筱筱的视线，他沉稳地站在一旁，也在等待电梯。 与筱筱不一样的是，这人身穿黑色西装，腋下夹着公文包，似乎并不着急。 这张脸—— 筱筱太熟悉了！ 是白牧！ 我的妈呀，竟然是白牧！ 还记得前两天，何花刚说过，她并不认识白牧。还以为没办法再与白牧相遇，没想到，命运又杀了一次筱筱。 杀了一次措手不及。 似乎是注意到有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冷酷如白牧，也不由得转身，对上筱筱直勾勾的眼神。 此刻，电梯刚到达最高层。 离返回一楼还有一段完整的距离。 “对不起！”筱筱赶紧低头，避开视线，“白牧，好久不见。” 是太久不见。 从完成第一次恋爱挑战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白牧。 突然相遇，多了那么一点不适应。 “你认识我？” 哎？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不熟悉的话。 再抬眼时，筱筱注意到，白牧的眼神里，多了许多好奇。他正上下打量自己，仿佛在打量陌生人。 电梯逐渐下降。 白牧的眼神停留越久，电梯离一楼也越来越近。 “认识呀！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不认识。” 哎？ 哎！ “叮——” 在电梯恰好到达一楼时，筱筱听到了恍若本世界最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怎么可能呢！他不认识我？ 这——这不科学！ 白牧要去七楼。 而筱筱要去十八楼。 在电梯里，筱筱鼓足勇气，又追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我是筱筱呀，孙筱筱，就是——” 就是你以前带过的实习生。 话本已到嘴边，却被白牧一击毫不在意的“嗯？”给压了回去。 “抱歉，我不认识你。” 电梯到了五楼，眼看就要到七楼。 在白牧即将走出电梯时，像是解释，又像是无心的随口一说，“我今天刚回国，所以不可能认识你。” 哎？ 刚回国？ 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你是认错人了吧？” 白牧面无表情地走出电梯，空留下一身凌乱的筱筱，独自沉思。 沉思白牧到底是谁。 以及，沉思全勤奖泡汤之后，该不该找长生索要赔偿。 思来想去，赔偿还是必须要的！ “哦？”下班后，长生惯例等筱筱下班。听完筱筱的诉求，长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就怪我了？” “当然啊！不怪你还能怪谁！”筱筱义正言辞，不容反驳。 “但是——”长生轻笑出声，捏了捏筱筱的胳膊，像是肯定道，“成年人容易胖，这句话确实在理。” “你你你！” 好气呀！ 想不到，长生还留有一手毒舌技能。 筱筱气得直跺脚。 “好啦，我就随口一说。” “哼。”不原谅！ “带你去吃烧烤。” “行，成交。” 害。 还是烧烤管用，没办法，谁让筱筱一想到烧烤的味道，就忍不住直流口水呢！ 嘿嘿，假装生气的办法挺好用的，还能免费蹭一顿烧烤呢！ 想到这里，筱筱甭提有多开心。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筱筱定了定神，悠悠开口，半是犹豫半是忐忑，“长生，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哦？是谁？” 该怎么介绍呢？ 是前领导吗？好像也对。 但在这座城市里，这么说就不太对。 “嗯？”筱筱思考得越久，长生眼里的异样就越多。 好吧。 豁出去了。 大大方方承认，其实也不难吧？ 筱筱深吸一口气，直白说道，“是我以前喜欢过的人，也许，也算在一起过。” “嗯？” “不过没多久啦，好像，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可不是梦吗？ 这美梦一醒，当然物是人非，白牧甚至压根不记得自己。 害。 “嘿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没有。” 哎？ 没有？ 不是吧？ 筱筱愣了愣，拍了拍长生的肩膀，像是确认，“真的不好奇吗？” “不好奇。”长生保持最自然的神情，只是，下意识地反握住筱筱的手腕，指尖有隐隐的汗迹。 嘻嘻。 他也是在意的吧。 “那你呢？你以前喜欢过谁吗？我很好奇哎！你的前女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真的想知道吗？” 长生停下脚步，似是而非的笑容，让筱筱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想法。 “当然啦！我得看看，是谁和我一样有眼光，能看准这么优秀的你。” “那我说了。” “嗯嗯。”筱筱连连点头。 “我们分手吧。” 哎？ 哎！ 长生说了什么？ 仿佛受到一次严重打击，筱筱当场傻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你是……你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长生摇摇头，眼神里尽是严肃。 “为……为什么？”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呀，还有说有笑的呀！为什么下一秒就变成这样子了？ “因为啊，这样，你就是我的前女友了。”长生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筱筱揽在怀里。 “遇见你之前，我又没有谈过恋爱。” “你让我上哪儿去，才能给你变出个前女友呢。” “你这呀，是存心为难我。” “没办法，只好委屈你，当一次前女友。” 呜呜呜。 长生果然是坏人。 长生果然会欺负人！ 我要拿小拳拳砸你胸口。 第191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9) 终于—— 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早睡啦！ 睡之前，筱筱特意在群里道了一声晚安，确定没有其他工作安排后，将手机改成静音模式，才缩进被窝。 此时，刚过十一点。 长生缩在身旁，用枕头当靠枕，倚在靠墙一侧，手中捧着一本医学书籍。 筱筱歪头，瞄了一眼。害，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体解剖图。 “你打算什么时候睡呀！” 或许是习惯屋内多了长生的气息，又或许是二人各盖一床棉被，筱筱忽然不太排斥身边多了个人。 “再看会儿。”回答的瞬间，长生有将眼神从书籍上移开，转向筱筱。“你先睡吧。” 但回答后，长生又继续看书。 “那晚安！” 睡得真快呀！ 前一分钟，刚说晚安。后一分钟，筱筱便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熟悉的老朋友周公来啦！ 喏。 就在眼前。 很快，筱筱陷入梦乡。 “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长生！你这是送了我多少花呀！” 比画面刚快映入眼帘的，是筱筱自己的声音，清脆得犹如银铃般。 站在画面外的睡衣筱筱，揉了揉眼睛，这才仔细看清，原来，眼前的自己，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火红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像极了筱筱与长生火热的恋情。 “喜欢吗？” 长生穿着干净的浅灰色休闲服，正站在筱筱面前，轻拍她的脑袋。 “当然啦！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耶！” 好多朵、好多朵。 筱筱数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数不准数字。 “节日快乐。”长生抽回手，揣回裤兜，有点小得意，“我还在担心送花会太俗，看来是想太多了。” “哎？” 节日？咦？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筱筱自动忽略后半句，只思考前半句。 但思想来去，十月十七日，怎么想怎么普通。莫非，是我脑子出问题了吗？ 当画面内筱筱的想法自动传输到睡衣筱筱心里时，画面外，睡衣筱筱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人怎么这么傻。 哎？ 不对？ 我怎么能说自己傻呢！ 就在此时，就在筱筱准备张开双臂，给长生大大的拥抱表示感谢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就如同脆弱的镜子那般，只听“啪”的一声，活生生的男人，脑门处却裂开一条缝。 眼看那条缝越来越大。 长生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只是短短的三秒。 画面外的睡衣筱筱，与画面内的筱筱，同时目睹长生化成一地玻璃的惨状，就像残缺不全的拼图那般。 “长生，长生你——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一大束玫瑰花应声落地，不偏不倚，刚好叠在玻璃渣上。 “长生，长生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人啊，在遭遇突发巨变时，往往是哭不出来的。除了木讷，不会有别的。 “啊！不要！”反倒是睡衣筱筱，突然惊叫出声。 挣脱噩梦的唯一办法，是猛然睁开眼。 但现实，往往更能给筱筱一个措手不及。房间里，灯亮着，枕边的书籍也还在。 可唯独，身旁不见长生的人影。被窝里，明明还有他的余温，可是，人呢？人呢！人去哪里了？ “长生！长生你在哪里！” 筱筱翻身下床，甚至来不及多穿一件外套。 “怎么了？” 哎？ 筱筱眼睁睁地看着长生，穿着眼熟的拖鞋，从厨房里缓慢走过来。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四目相对时，各有各的惊讶与困惑。 长生开了口，在放下热牛奶的同时，抱了抱筱筱，“怎么起来了？怎么起来也不穿件衣服，小心感冒。” “我——我起来没看到你。” “你做噩梦了吗？怎么一身汗？”隔着一层睡衣，长生的手掌碰到了筱筱的后背。 “唔，是噩梦吧。” “正好，你把这杯热牛奶喝了。”长生转身，将热牛奶递到筱筱手里，“看来，你也得养成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我不喝。”筱筱摇了摇头，将热牛奶随手搁在一旁。 再抬眼时，还未彻底从噩梦里走出的筱筱，已然红了眼眶。 发生了什么？ 长生来不及细想。 下一秒，筱筱猛然扑在他的怀里，哽咽道，“长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傻不傻，你在想什么呢？” “答应我，不要离开——”筱筱呜咽道。 “别想太多，我肯定不会离开的。”长生还不知道噩梦的内容，但他能读懂，筱筱心里的恐惧。 这种恐惧太强烈。 强烈得，连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筱筱读不懂长生的想法。此刻，筱筱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眼神里写满问号。 真的吗？ 真的不会离开吗？ 筱筱吸了吸鼻子，重新缩回被窝。 “长生，你也快睡吧。” “喝完这杯牛奶。”长生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滑动手机，像是无意间看了看时间。“还别说，这又十二点半了。” 是啊。 又过了十二点。 不知为何，筱筱忽然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再从被窝里探出头，她的视线，正好落在写有数字的日历上，现在，是十一月十六日。 真快，又到周五。 上一秒还有些小确丧的筱筱，这一秒忽然得到了小确幸。 在社畜眼里，有什么是比周五更重要的存在吗？ 没有！ 大声地说出两个字：没有！ “长生，周末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想去哪里？” “唔，我想想。” “好啦，我看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想，安心休息最重要。” “好吧——” 筱筱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试图重新进入梦乡。 不过，就在筱筱重新培养睡意的时候，原本处在静音模式的手机，忽然响了。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味道。 当筱筱看到第一行文字时，差点背过气。 “别看手机了。”长生放下杯子，伸手，夺走筱筱的手机，再顺手，关了灯。“有任何消息，都等天亮再说。” 再长生眼里，筱筱这工作狂的毛病，怕是好不了哦。 哎？ 等等！ 我还没有看完呢！ 可那不是工作邮件呀！筱筱欲哭无泪。 第192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10) 好像忘了什么事。 筱筱发呆似的看着手机，直到何花猛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喂喂，筱筱，你在干嘛呢？” “啊？我在思考。” “还思考呢，赶紧看群，甲方粑粑找你。” 哦哦哦。 好好好。 是是是。 筱筱赶紧回神，将视线迅速从手机转移到电脑屏幕。微信对话框闪烁不止，已积累了三条未读消息。 甲方粑粑正在催命。 哦，不对，是正在夺命。 “我说，筱筱，你今天不对劲呀。”何花歪着脑袋，用一双福尔摩斯般的眼睛，上下打量寻找蛛丝马迹。 “有吗？” “当然有！”何花斩钉截钉递出证据，“按我对你的了解，但凡是甲方粑粑的消息，你都可以秒回。” “所以呢？” “绝不会任由甲方粑粑艾特你，你却视而不见。” “我只是在思考人生。”筱筱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半开玩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但是——” 害。 就是想不起来。 筱筱又将注意力转向手机，可眼前是没有新对话的微信、没有新邮件的邮箱、没有新消息的短信—— 但是忘了什么呢？ 筱筱确实想不起来。 “莫非，你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过于敏锐的何花，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没有吧。” 临出门前，长生还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熊抱，含笑的眼神，是筱筱熟悉的样子。 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嘛。 “那就是你家亲戚快来了！”何花“哎哟”一声，迅速得出结论。 亲戚？ 筱筱看了看日期，也不是这两天。 算啦。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啦。 反正—— 反正，说不定不经意的时候，就能想起来呢。 在筱筱的脑回路面前，一切皆有可能。比如今天，她硬是“不经意”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个三七二十一。 也是难为她了。 “长生，我快下班啦！你呢！” “我得加班。”五六分钟后，筱筱才收到长生的回复。“还有一台手术。” “那我等你！” “不用，你直接回家吧。” “没事啦！我去医院等你。” “那你去我的办公室吧，别走错了。” “没问题！” 不过，等等，长生的办公室在哪里来着？ 筱筱只知道医院的位置。 问题应该不大吧？去医院问问就知道啦！ 筱筱打定主意，赶到医院时，已经快九点。早就过了医院的正常下班时间，大厅里只有值班的小护士。 小护士正在核对就诊名单，连筱筱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任何表示。直到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呀，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请问，司徒长生的办公室在哪里呢？”筱筱一边询问，一边指了指手中的外卖。 “司徒长生……哦哦哦，稍等，我帮你看看。” 小护士飞快地翻阅放在手边的医生名单，准确无误地找出筱筱想要的答案。“在住院部，五楼。” “谢谢。” “真奇怪，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人找他了。” “咦？还有其他人找他吗？” 筱筱刚准备转身，没想到，耳边传来小护士一句无心的牢骚。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是啊。”小护士点点头，像是正传递好玩的八卦消息，“前十来分钟，就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 咦？ 好奇怪。 是长生的弟弟吗？ 不对呀，长生没有兄弟呀！ 那难道是——不可能吧，长生还年轻，不会凭空冒出个七八岁的孩子。 “再之前，还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不是吧？” 这—— 莫非，这是情敌？ 也不可能呀！ 以长生工作忙碌忙成一只原地旋转的陀螺的程度，筱筱相信，他也没有时间去给自己找情敌。 他们会是谁呢？ 揣着满心的困惑，筱筱加班脚步，向办公室走去。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 入夜后，白天闹哄哄的走廊，瞬间静得可怕。 当筱筱的耳边，除了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后——妈呀，这地方不适合人呆。 不对，等等。 那是什么？ 是人影吗？ 筱筱的内心越是不断加戏，她前进的速度只能越快。早点赶到办公室，才可以早点摆脱对医院的不适。 办公室近了。 就在拐角处。 “好久不见！” “是啊，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见到你！”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办公室里，有人声。一女一男，像是小护士说的小姑娘与小男孩子。 哎？ 他们好像认识。 哎！ 不对。 声音好熟悉啊！ 怎么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呢？ 不是吧？ 我是不是遇见鬼了？ 前一刻诡异的“人影”还烙在筱筱心间，这一刻，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说什么也不敢贸然走进办公室。 镇静。 我要镇静。 筱筱一连深吸三五口气，才勉强按住发抖的胳膊。 “那个，我——” “小姐！” “筱筱姐姐！” “真的是你！”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 这是真的吗？ 筱筱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在大梁国“偶遇”的阿梅与小伊。 天呐！ 筱筱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小姐！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 “这——这是怎么回事？”筱筱彻底傻了。 “你消失之后，师父也跟着不见了。”小伊歪着脑袋，一边回答，一边伸手，碰了碰筱筱的手背。 嗯。 是活的。 不是假的。 “然——然后呢？”筱筱咽了咽口水，此刻，除了震惊，只剩更加震惊。 阿梅抹了抹眼角，轻轻抱住筱筱。 “我就和阿梅姐姐到处找你们。”小伊拽了拽筱筱的衣角，继续解释，“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小姐，那时候，我好担心你。” “我们一连找了五天，就差直接把整座山翻个底朝天。” “就在我们精疲力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一封神秘书信，突然出现在门前。” “神秘的书信？”筱筱抓住关键词，反问道。 “是啊，一封书信，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阿梅点点头，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试图用语言还原当时的场景。 “就是这样，夹在门缝里。” 第193章 特别篇:神医在江城(11) 一阵东风起，吹得浮云遮蔽眼，吹得满院尽是尘土。 阿梅正晾晒衣物，打算趁久违的好天气，在洗去衣物污渍的同时，也洗掉一身的晦气。 没想到，这阵东风来势汹汹。有尘土顺势飘进阿梅的眼里，刺得她压根睁不开眼。 一阵东风落。 当阿梅勉强睁开双眼时，害，好家伙，干净的衣物又染上了不该有的尘埃。 “哎，又得洗一次。” 就在阿梅将衣物收回木盆，准备进行第二次清洗时，慌里慌张的小伊，突然从屋内跑出，喘着粗气。 “阿梅姐姐！不好了！” “发生什么了？” 小伊并非容易一惊一乍的孩子，这还是继筱筱走丢后，阿梅第二次见到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会出事了吧！ 阿梅心里咯噔一下。 “阿梅姐姐，我找不到他们了！” “谁？你说找不到谁？” “师父，还有你家小姐，他们都不见了。” 阿梅愣了愣，但仍在极力找理由恢复镇定，“会不会是出去玩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伊差点惊叫出声，“我！我亲眼看着师父，在我面前消失！” “什么？” “阿梅姐姐，你相信我，师父他，就原地打了个转，然后不见了！” “你在……你是认真的吗？” 筱筱正喝了一口水，听阿梅讲到这里，险些将温水喷了出去。“不是吧？你们这是认真的吗？” 妈呀。 我的妈呀。 这是在进行大变活人的消失魔术吗？ “一共找了五天，正当我们准备去官府报案时，就看到了那封书信。”阿梅拍了拍小伊的肩膀。 小伊心领神会，从怀里取出书信，递给筱筱，“喏，就是这个，你看吧。” 是什么？ 筱筱接过书信。 却不想，这第一行字，就令她傻了眼——“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妈呀！ 我的妈呀！ 不用继续看，筱筱也知道了，这都是青铜镜搞的鬼。 “信里说，小姐，你是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未来人。它问我们，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到新时空。” “我当然愿意啦！” “小姐，于我你有救命之恩。” “所以——所以你们就过来了？”筱筱咽了咽口水，惊得目瞪口呆，“那小伊呢？小伊也明白吗？” “我是来找师父的。”与阿梅的惊喜劲不同，小伊显得有些失落，“只是，师父他好像不记得我。” “不过没关系！”小伊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筱筱，“他说，看到我，他能有很熟悉的感觉。” “他相信我不是离家出走的坏孩子。” “所以呢？”筱筱摸了摸小伊的脑袋，有些心疼。 “所以！他愿意我留在身边啦！”小伊的声音陡然提高，别提有多兴奋，“以后，我就跟你们一起生活啦！” “还有我！” 噗。 等等。 不是吧？ 筱筱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仿佛看到比大变活人更难以置信的一幕。 “你们说，以后要一起生活。等等等等，这可是二十一世纪，你们能适应吗？” “不懂的地方就学嘛，师父夸过我，我的学习能力很强。” “可是——” 可是！ 我家太小啊！ 就一室一厅，住不下四个人呀！ 呜呜呜。 难道还要找新房子吗？ 难道还要租更贵的二室一厅甚至三室一厅吗？ 我的钱包呀！ 对了！ 还有小伊，得想办法送他上学，这这这，又是一大笔开销呀！ 青铜镜，你个混蛋！ 就不能给我提供一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卡吗？ “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筱筱顿了顿，再开口时，正努力克制内心的起伏不定，“我在想，得给你找份工作。” “还有你，得给你找个学校。” “哎，都是问题。” “这个不用你操心哦！”阿梅拍了拍筱筱的肩膀，反过来安慰道，“我们已经想好在这里做什么啦！” “咦？” 纳尼？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吧？ 筱筱又一次目瞪口呆。“咳咳，那你们准备做什么？” “我们要合伙开一家事务所！”阿梅从怀里取出半张a4纸大小的字条，递给筱筱，“喏，你看。” 这是什么？ 筱筱揉了揉眼睛，没有多余的介绍，只有一行文字，像是—— 像是某个地址。 “这是事务所的地址！” “对呀！书信里有写，找到你跟师父后，咱们可以搬去事务所。书信里写到，那是一栋别墅。” 噗。 别墅？ 筱筱赶紧翻出书信，一目一行进行仔仔细细地阅读。 “这——”或许，我真是遇见鬼了吧。“长生呢，长生他知道了吗？他同意吗？” “我同意。” 长生忙完工作，正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本应略显疲惫的他，却在看到筱筱的同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你的工作太忙，我也不放心。” “你不如辞职，去试试事务所的新工作。” “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这还有医院的收入，足够补贴家用。”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若是事务所的新工作不够好，那再重新找工作，回来上班。” “长生，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长生挑眉，眼神从筱筱身上，移到小伊这里。“小朋友，你呢，可不能再喊我师父。” “那——那我喊你什么？”小伊转了转眼珠，“有啦！那我喊你长生哥哥。” “可以。”像是白捡了个弟弟，长生多了一份兄长的光环，“这两天，我会努力让你适应新生活的。” “谢谢长生哥哥！” 这么快吗？ 筱筱傻了眼。 她能想到，长生不排斥小伊，但万万想不到，他能在这么段的时间里，把小伊重新当成家人。 果然，缘分这回事，谁也说不清楚。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咦？ 又是什么？ 看到邮箱里飘来的新邮件，筱筱又惊又呆。 “恭喜天命之人，激活真爱‘司徒长生’，顺利完成对青铜镜第一阶段的挑战。” “天命之人第二阶段的挑战为：‘奇异’事务所。” “天命之人的身份是：‘奇异’事务所所长。” “第二阶段挑战已开启，祝好运。” 等等。 奇异事务所？ 这又是什么！ 第194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 除了火锅店，江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麻将馆。无论男女老少，无论白天黑夜，麻将馆总是人声鼎沸。 正逢周六，好不热闹。 “你娃娃莫看手机，看牌。” “二筒，要不要？” “等等，八万，我的，碰。” 快要在江城等到第六个新年，筱筱当然明白，麻将文化在这片土地早已深入人心。 但她仍然万万想不到，说好的别墅区呢？ 为什么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也能见到麻将馆。 这家名叫“天胡”的麻将馆，竟然就开在自家事务所旁边。隔着两堵墙，也能隐约听到搓麻将的声音。 这是筱筱搬来奇异事务所的第十三天。 这是筱筱辞职后的第七天。 这是筱筱无所事事只能一边刷新电视机，一边在心里死磕麻将馆的第五天。 虽然还弄不太明白奇异事务所的主要工作，但筱筱相信，青铜镜会告诉她可以做、应该做的一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怕什么！ 阿梅与小伊融入新生活的速度极快，除了听不太懂江城方言，间或蹦出一两句文言文，其他方面嘛—— 看上去，就是正常的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 甚至，他俩还学会在平板上玩最新款的电子游戏，喏，比如就是现在—— “阿梅姐姐，你好笨！第十一关得这么走。” “哎呀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都说了嘛，因为你笨。”小伊戳着平板屏幕，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像在嘲讽。 筱筱看不下去了，白了一眼，果断戳穿真相，“小伊，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攻略？嗯？我怎么就——”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小伊涨红了脸。 哟呵。 看吧，这两人，还学会运用网络段子了。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哎？ 有新消息了吗！ 筱筱揉了揉眼睛，赶紧关掉视频窗口。“嘘，你们安静点！我收到新邮件啦！” 这段时间，筱筱将自己与青铜镜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去。当然，略过各种与他们无关的情节。 原以为他们接受不了。 没想到，阿梅与小伊反应平淡，像是没事人一般，只应了一句“哦”。 甚至，连长生也没表示出任何不可思议，只笑了笑，“那挺好的，说起来还得感谢它，让我遇见你。” 咿。 这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呢？ 好吧，就默认你们接受青铜镜的存在啦！筱筱揉了揉满胳膊的疙瘩，长出一口气，轻松不少。 “小姐，让我看看，写了什么？”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幸好，长生还在医院加班。 否则，这三人都 “恭喜天命之人，开启奇异事务所第一关，本关主题：药引。” “本关将在十分钟后开启。” “十分钟后，会有第一位求助者登门求助。请天命之人接受、并竭尽所能帮助第一位求助名。” “本关奖励：金钱值+1000，智慧值+100。” 金钱值是什么？ 智慧值又是什么？ 筱筱看不到，正打算暂时略过。 没想到，阿梅一句话，点醒了她，“也就是说，只要完成这一关，我们就能拿到1000元的奖励吗？” 妈呀。 我的妈呀。 有道理！ 不对。 等等。 难道阿梅才是女主角吗？我怎么连这点儿事也想不明白呢，真是自愧不如。 “那阿梅姐姐，智慧值又是什么？” “这个——” “哎呀，你们别这个的别那个的，咱们现在得认真思考，药引是什么。” 无论是金钱值，还是智慧值，都不是现在可以讨论的话题。走一步看一步，才是正道。 嘿嘿。 果然嘛，我才是女主角。 “叮咚、叮咚、叮咚——” 果然，十分钟后，有一阵短促的门铃声，在嘈杂的麻将声里艰难杀出重围，进入筱筱的耳朵里。 “有人来了！”小伊化身好奇宝宝，推了推筱筱的肩膀。 “我去开门——”筱筱一边起身，一边应道，“来啦！” “叮咚——” “谁呀？”筱筱打开了门。 门外，站在瘦高瘦高的小伙子，明明快一米八的个儿，目测体重却不超过一百二，穿着单薄的风衣。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从小缺钙、长大后营养不良。 “请问，这里是奇异事务所吗？”或许是门口风太大，瑟瑟发抖的小伙子，不由得往风衣里缩了缩。 “是这里，没错，你先进来吧。”筱筱侧身，让小伙子先行进屋。“阿梅，快去端杯热水。” 小伊懂事地找出一件长生的厚衣服，递给小伙子。 “谢谢、谢谢。” “随便坐，不用客气。”筱筱指了指沙发。 “我——我不坐，怕弄脏这里。”小伙子紧张地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只好低头，将眼神落在脚尖。 筱筱这才注意到，小伙子穿着一双破旧的老款布鞋，甚至，能隐约看见从掉针缝里露出的脚拇指。 再仔细一看，小伙子的衣袖处也有明显的污垢，至少得积累十天半个月，才能有这个程度的效果。 害。 这小伙子，该不会是流浪汉吧？ 筱筱在心里给出对小伙子的第一印象。 “我叫明暗，来这里，是听说奇异事务所有求必应，能……能实现我的愿望。” 噗。 什么叫有求必应。 什么叫实现愿望。 害，我的愿望进度条才百分之一呢！ 筱筱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连站在一旁的小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到阿梅端来热水，才稍稍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那明暗，你先说说看，你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 “等等！先说好！”筱筱咽了咽口水，再开口时，声音陡然提高，“我们这里不是救助站，不发放救助金。” “还有！我们不提供免费住宿！” “还有！还有……” 不管三七二十一，筱筱一口气说出若干条“不可能”。万一—— 万一，这人是骗子呢？ “噗。”这次，轮到明暗笑出了声。“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的的确确，是来向你们求助的。” “那——”筱筱看了看阿梅，又看了看小伊，“那你坐下来，慢慢说。” “好。”明暗点点头。 第195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2) 认识娟子，对明暗来说，更像是一次堪比中五百万大奖的经历。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也能轮到他。 那年，明暗刚进入大学校园，稚气尚在。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好奇的他，见着什么，都只觉新鲜。 所以，当明暗在寝室楼前的公告栏前，注意到一张老乡聚会的特别海报时，二话不说，他就记下了号码。 “喂，是会长吗？对对对，我想参加聚会。” “什么？这周六吗？好的好的，没问题！” 就是在这次老乡聚会上，明暗认识了娟子。 第一次见到娟子时，她正点了一大杯啤酒，一个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仿佛其他人的热闹，与她无关。 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趁势明暗的视线，再搭配一身黑色束腰短裙。真美啊，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哟，兄弟，在看谁呢？”负责组织活动的会长走过来，拍了拍明暗的肩膀。“哟，是在看她？” “嘿嘿，你认识吗？” “当然，那是我们学姐，叫娟子，今年大三。”会长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像是在传递暗号。 哦哦哦。 学姐呀？ 怪不得，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成熟的韵味。 明暗又藏不住好奇心，偷偷朝角落里张望。 只是，他的偷瞄不太走运，刚好撞上娟子放下酒杯抬头的瞬间。这不，两人的眼神在半空相遇。 “看什么？”娟子起身，朝明暗走来。 好香。 当一阵清新的薄荷气息飘进空气中时，明暗的心跳突然加快，就像是经历过山车俯冲的瞬间。 “学……学姐好。”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明暗显得格外紧张。 “是大一的新生吗？”娟子笑了笑，朝明暗递出一只酒杯，“会喝酒吗？” “会……会一点。” “来，喝一杯。” 酒是个好东西，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拉拢陌生人彼此之间的距离。 三杯酒下肚，明暗的胆子大了不少，甚至主动开口问道，“学姐，你能给我你的联系号码吗？” 在智能手机尚未普及时，人与人的联系方式，全靠电话与短信。 “当然。”娟子毫不犹豫，报出一串数字。末了，还不忘调侃道，“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学弟。” 幸好。 灯光昏暗，娟子看不清明暗此刻脸上的红晕。 像是醉酒，又像是害羞。 薄荷的气息又飘进心里，明暗有些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 “学……学姐，时间不早了，我，我还得早点回去。” “你这就回去了啊？”正在招呼其他朋友的会长，反手拽着明暗的胳膊，试图挽留。 不过嘛—— 明暗不敢多做停留，简单道歉后，卡着查寝的时间，一路小跑，回到寝室。 “哟哟哟，去哪儿了？”正在组织开黑的室长，摘下耳机，打趣道。“好家伙，还去喝酒了？” “我——”明暗喘着粗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去洗澡。” “切——”室友不屑地白了一眼，不再追问，又戴上耳机，继续奋战峡谷之巅。 就像做了一场梦。 没有经历过一见钟情的人，就无法理解这般神奇的错觉。 只是，着留在通讯录里的号码，正反复提醒明暗，这不是梦。 缘分就有这么奇妙，他真的遇见心动女神了！ “你回去了吗？”思来想去，明暗一字一顿，给娟子发去第一条短信。 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回复。 两分钟。 依旧没有回复。 三分钟…… 明暗痴痴地看着手机屏幕，又是期待，又是等待。 “哟，兄弟，在干什么？”结束这局游戏的室长，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回头邀请道，“来，开黑。” “啊？好。” 说是开黑。 其实，明暗的心思压根不在游戏里。喏，看看他的眼神，时不时就丢向放在鼠标旁的手机上。 技能频频出错，走位时常犯二。 短短十分钟，明暗已经送出三个人头。 “fuck！”室长怒摔键盘，“兄弟，你在做什么？” “失误，失误。” “等我来，这波千万别送！” 就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就在室友准备绕后助明暗取得人头时—— “叮咚。” 久等不亮的手机，忽然来了短信。 是娟子吗？ 明暗下意识放弃鼠标，选择触碰手机。 “完了！你在干嘛，上啊！”室友发出怒吼，但明暗仍旧坚持选择手机五百年不变。 “到了。”两个字，简而短。 明暗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也就是说，在他走之后，娟子又待了四十分钟。 又多喝了几杯吧？ 没理由的，明暗有些担心，赶紧又问道，“酒喝多了吗？” 不怕遇见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遇见猪一样的队友。转头看到明暗漫不经心的样子，室友更气了。 “喂！你到底在干嘛！” “就来，这就来。” 当然，毫无意外地，这把游戏输了，以明暗领到室长的一堆暴击结束。 “真坑。”室长丢出两个字，扭头后，自己选择再单开一把。 明暗一边揉脑袋，一边盯着屏幕。这时，又有一条新消息进入短信箱：“没有。” 害。 还是两个字，还是简而短。 “那早点休息，明天有课吗？” “没有。”这次是秒回，但像极了复制粘贴再发送的自动回复。 好在，娟子有补充，“明天星期天，你是不是傻。” 哦哦哦。 对。 害。 瞧我，这都忘了。 明暗抱着手机，嘿嘿笑道。“那还是早点休息。” “除了这句，你就没有别的话吗？”隔着屏幕，看不到娟子的表情，明暗只能依靠想象，猜测娟子的语气。 不会是埋怨吧？ 明暗着急地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 “哦？” “学姐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你好像很怕我。”娟子半开玩笑半认真，“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怕你。 我只是—— 我知道…… 空气里，仿佛又有薄荷的味道。明暗深吸一大口气，才稍稍平复加速躁动的心。“好的，我知道了。” 噗嗤。 在明暗看不见的屏幕另一端，正敷面膜的娟子，突然笑出了声。 真是有趣的学弟。 够直。 够直男。 第196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3) “咳咳——咳——” “叮咚、叮咚——” 故事刚开了个头，却不想，就在敲门声又响起的同时，明暗忽然开始一阵剧烈的咳嗽。 青筋暴跳，肉眼可见。 小伊跑去开门，是下班归来的长生。“是谁在咳嗽。”在向客厅四处张望的同时，长生皱了皱眉。 他是医生。 他能从咳嗽声里判断出病情轻重程度。 “长生！你回来得正好！”筱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赶紧招手示意，“这是明暗，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 “你病了很久。”长生的眉头皱得更深。 小伊拽了拽长生的衣角，作为半个医生，显然，他也能得出与长生一致的结论。 “是啊，病了很久。” “去过医院吗？”长生一边朝明暗的水杯里添了开水，一边问道。 “去过，没有用。”明暗笑着摇摇头。 是错觉吗？ 筱筱没能从笑容里读出苦涩，反而读出了一份释然。 有片刻的安静。 趁明暗起身去洗手的时间，筱筱用最简短的言语，向长生说明情况。末了，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这事吧，难办。 不过，长生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更关心明暗的身体情况。“筱筱，你看出来了吗？他的病很严重。” “啊？”筱筱愣了愣。 “是啊，很严重。”话音刚落，洗完手的明暗就接过话题，点了点头，“只是，病在这，在这！” 明暗在加重咬字的同时，用手捶打着胸口。 那是心脏的位置。 是心病。 “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看看。”长生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 “医生，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没用的。”明暗又笑着摇摇头，但这次，笑容里藏着一丝绝望。 发生了什么？ 发生过什么？ 筱筱吃了一惊。 “我还是接着讲我的故事吧，也许听完了它，你们就能明白。”嘴角在笑，但他的眼角却有泪光。 聚会之后，同住一层楼的明暗跟会长严励成了哥们。 当然，哥们之间，少不了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哟，兄弟，说实话，那天你是不是看上娟子了？” “嘿嘿。”既然被看出心思，明暗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大大方方承认，“学姐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以嘛，有眼光。” 两人正勾肩搭背地走在校园里，宛若亲兄弟。却不想，就在拐过教学楼路口时，说曹操曹操到。 喏，那边背着书包，正同样往教室方向走来的，竟然就是娟子！ 好巧啊。 严励赶紧使了使眼神，还用胳膊肘撞了撞明暗，像是在说：赶紧去。 嘿嘿。 明暗还有点害羞。 害。 这人。 严励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 “好巧，是你们。”这边，明暗还在犹豫，那边，看到二人的娟子，已主动挥手打了个招呼。 “哟，好巧。” “学——学姐好。” “你们也是来上课吗？”娟子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 “我路过，路过。”严励很懂事，伸手推了明暗一把，摆着将他推向娟子的方向，“哎呀，我还有事。” 严励跌跌撞撞，转身开溜。 不当电灯泡，是朋友之间最大的温柔。 “噗嗤。”或许是严励的表演过于浮夸，娟子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还挺好玩的。” “你们认识吗？” “认识，不熟。”娟子点了头，又摇头，“他应该大二吧，去年，我也参加过他组织的老乡聚会。” “哦。” 又有薄荷的气息。 夏天与薄荷，真是绝配呀。 明暗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哪，不太擅长一心二用的他，被这阵薄荷的味道，吸走大部分注意。 “还愣着做什么？快迟到了！”娟子拍了拍明暗的肩膀，猛然将他拽了回来。“快点，别迟到！” “叮铃铃、叮铃铃——” “哦哦哦，这就来。” 当然，哪怕身在课堂，明暗的心思也早就飘走。多亏老师眼力差，才没有逮住频频走神的他。 “学姐，你身上有阵特别舒服的味道，是薄荷吗？”明暗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发出短信。 七八分钟后，他收到回复：“咦？你能闻到吗？” “能！”短信无法发送表情，明暗只能借用标点符号，传递自己的情绪。 这次，娟子没有回复。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也过去了。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明暗反反复复看向手机，陷入自我沉思，难道，刚才那条短信，没有成功发送吗？ 不可能吧。 发件箱里，明明显示出已发送的字样。 那就应该是在忙吧。 还是等下课了，再问她。 明暗收回手机，放进抽屉。 但一整天过去了，直到夜深人静，直到寝室即将断网，明暗也没能收到娟子的回复。 “fuck！三连败！” 正在开黑的室长与室友，在断网前五分钟，同时发出一声怒骂，伴随着还传出一阵怒击桌面的拍打声。 “你太坑了！还不如明暗。”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菜得不如猪。”室长一语双关。 只是，寝室内的嬉笑怒骂，仿佛都跟明暗无关。仰面躺在床上的他，正等待手机短信铃声响起。 不等了。 我再问问。 明暗咬了咬牙，点开短信页面，依旧一字一顿，“学姐还在忙吗？” “没有。”娟子的回复快却短。 “学姐，我之前的问题是太唐突了吗？” “不是。” 不知为何，隔着屏幕，明暗却从这次的回复里，读出一丝无奈，像是无力摆脱某种束缚的无奈。 “那就好。” “你是第一个能闻出薄荷味的人。” “啊？？？其他人呢？”明暗刻意连用问号，试图传达出他的震惊。 这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可能？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吧。”像是无意的，那份无奈感更重。“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学姐也是。” “喂，明暗，你在干嘛？” “啊？你在喊我吗？”放下手机，明暗这才注意到，室长正在床边挥动毛巾，“什么事？” “明天开黑，来不来？” “啊？好！” “我看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就知道抱着手机傻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嘿嘿。”明暗笑而不答。 第197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4) “咕噜噜、咕噜噜。” 害。 筱筱的肚子永远在不争气与严重不争气之间徘徊，其他人都在认真倾听明暗的故事，只有筱筱—— “对不起，我好像饿了。” “哎呀，筱筱——”阿梅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半是玩笑。 我能怎么办嘛。 筱筱摊手，一脸无奈。 “我也饿了。”还是长生好，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圆钟，提醒道，“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不如先吃饭。” “这才对嘛！” “夫唱妇随。”小伊瘪了瘪嘴，口中蹦出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新鲜词。 噫。 你这娃娃，是欠收拾。 筱筱作势要教训小伊，却顾及到有客人在场，只好压住怒火，“明暗，你也饿了吧，不如一块儿吃。” “不了，不了，我——” “哎呀，别客气。”筱筱拍了拍胸脯，拿出热情的气势，再次邀请，“多一双筷子而已，不碍事。” 明暗低头，看了看地板。 “留下来吧，咱们一会儿边吃饭，边继续听你的故事。”长生拍了拍明暗的肩膀。 “那——谢谢。” “耶！长生，快点菜，我要水煮牛肉，还要肉末茄子。” “长生哥哥，我的番茄炒蛋。” “都有，别急。”长生笑着打开外卖app，挨个点出指定菜品。而后转身，朝明暗询问道，“你呢？” “我？”突然被点到，明暗愣了愣。 “你想吃什么，以及你不能吃什么。”长生一边抛出问题，一边数着菜品数量。 “我都行。”明暗犹豫了片刻。 话音刚落，小伊急匆匆地提醒道，“长生哥哥，他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咱们给他点道不辣的菜。” “嗯，我知道。” “还有还有，他不能吃太咸，得跟老板说少放盐。” “嗯，我也知道。” 小伊一共说了两句。 明暗一共表示两次震惊。“你，你这小孩儿，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啦！”就当时得到肯定，小伊仰了仰脑袋，一脸得瑟，“我家祖上世代行医，只用看一眼——” “小伊，不可以哦。”阿梅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制止。 “哎呀，差点。”小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里是不属于他们的二十一世纪，有些事不可以说。 好在，懂事的阿梅打开电视机，拿来遥控器，示意小伊跟着自己去看电视节目。 “你这弟弟挺聪明的。”明暗感叹。 长生笑着解释，“不是亲弟弟，是亲戚家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 明暗没有追问，只当小伊是借住在此处。 “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筱筱歪着脑袋，顺势反问。 “没有，我是独生子。”明暗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无奈。“我是东北人，你知道的，我们那一向严格。” 是说的计划生育吧。 筱筱早就有所耳闻。 确实严格。 外卖送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儿。明暗主动帮忙摆好碗筷，筱筱与阿梅同时给他点了个赞。 当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摆在明暗眼前时，他顿了顿才开口，“那我——就继续讲故事了。” 大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足够慢慢消磨时光。 转眼，明暗与娟子认识有大半个月了。 但除了偶尔能在教学楼前碰面打招呼，明暗几乎不能在其他地方撞见娟子，这让他尝尽相思之苦。 想见她。 明暗长叹一口气。 “哟，兄弟，你这是被谁勾走魂儿了？”室长用课本猛拍明暗的脑袋。 躲闪不及，明暗吃了一招。 “没谁，就她呗。”明暗故作轻松。 “有情况，来来来，让我帮你参谋参谋。” 别以为只有女生寝室才存在传递八卦的情况，其实，男生寝室里的八卦气氛，一点不比女生少。 明暗逃不过被室长扒皮的命运，只好如实交待。 “这简单。”室长像是经验丰富的十二级恋爱学者，不假思索就给出建议，“主动点，约她出来。” “啊？”明暗反应迟钝。 “约会啊。难道你这都不知道吗？” 还真没有想过这招。 看来，丘比特不仅会让女生变傻，也会让男生变笨。 “学姐，还在忙吗？” “嗯，专业课多，在赶论文。” 一句“在赶论文”，差点就让明暗被秒杀。他知道，娟子大三，空闲时间比不得才大一的自己。 可是—— 想见她。 “直接点啊，干嘛这么遮遮掩掩。”室长看不下去，又猛拍了明暗的脑袋，“猪脑袋，不可救。” 明暗不说话。 “我开黑了，你自己加油。” 在室长的眼里，还是游戏好玩。 “有事吗？”或许是在三分钟内，没有看到明暗的下一条短信，娟子主动追问。 “没，没事。” “哦。” 害。 我怎么就—— 明暗叹了一口气。 不行，我得鼓起勇气。不就是向女生提出约会嘛，这有什么难的！明暗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 “学姐，周末有空吗？” “还不知道。”十八秒后，娟子解释道，“社团可能会有活动，对了，如果有活动，你能来帮忙吗？” 社团活动？ 明暗愣了愣。 哦。 对，前天听严励提过，娟子是文学院学生会副会长，得负责组织策划学生会的各项活动。 “兄弟，给你透个信。”严励的话言犹在耳，“在文学院，她可是女神级人物，排队的男生你懂的。” “好啊！”想到这里，明暗爽快的答应了。 他可不想错过任何一次与娟子接触的机会。 “那行，如果活动定下来了，我周五会告诉你时间的。先谢谢啦！” “学姐不用客气。” “兄弟，怎么样，约到了吗？”趁角色复活的片刻时间，室长转身，一脸八卦。 “应该吧。” 不过，好像是她约到了我。 “可以啊。”室长挑眉，眼神里有怂恿的暗示，“动作得快，下手得准。” 什么跟什么。 明暗耸肩，表示听不懂。“去去去，玩你的游戏，祝你拿个八连败。” “切。”对于明暗的诅咒，室长表示强烈不屑，“就咱这技术，想要拿个八连胜，那是轻轻松松的。” “不信。” “那你等着，咱给你来一次花式表演。” 不急，夜还很长。 室长他啊，可以慢慢表演。 第198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5) “那最后，你去成了活动吗？”筱筱吃饱喝足，一边放下碗筷，一边问道。 “去是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害，别说，明暗的故事真有趣，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筱筱正一点一点进入情节。 “你别着急嘛，让明暗慢慢讲。”阿梅用筷子敲了敲筱筱的碗。 “啧啧，我就要着急，你能怎么办嘛。”筱筱摊手表示无奈，顺势起身，推了阿梅一把，“今天轮到你洗碗。” “明明阿梅姐姐前天才洗过碗！今天不该她！” 无论在哪里，小伊的心总是向着阿梅。眼看又要被筱筱欺负，小伊赶紧出声，打算替阿梅抱不平。 “那，你去？” “我去就我去，哼。”小伊朝筱筱吐了吐舌头，满脸不爽。 阿梅心疼小伊洗碗，收拾完桌面后，也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帮忙。 “哈哈，这屋子里的人，都这么有趣吗？”看着筱筱与小伊浮夸的对话，明暗忍不住笑出了声。 “习惯了。”相比之下，长生永远淡定，“也不知道筱筱哪来的勇气，敢跟熊孩子斗嘴，还屡斗屡败。” “长生！都是你的锅！” 啧啧。 说得倒轻松，你也不想想，小伊熊孩子的属性，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好了，打住。”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肩膀，拉着她坐在长沙发一端，让出短沙发留给明暗。“咱们继续听故事。” 哦。 对。 差点忘了正事。 哼。 果然，都是长生的锅。 “刚才我讲到哪里了？”明暗喝了一口水，一边润喉，一边思考。 “你说到去了活动现场，但是没有说发生了什么。”筱筱从零食堆里翻出瓜子，摆出最舒服的姿态。 虽然你有故事，我没有酒，但没关系呀，我还可以嗑瓜子。 “不过，那天天气不太好。” 娟子向明暗求助的事情得出大力气，是布置活动现场。 娟子在短信里解释道，文学院的男生是稀有动物，只要遇上活动，人手必定不够。 “所以，只好麻烦你。” “不麻烦，正好，我有时间。” 为了不耽误活动，明暗特意起了个大早。 “这才几点，你就要出去？” 奋战到四点才依依不舍和游戏说再见的室长，听到声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朝明暗嘟囔。 “有事，嘿嘿。” “还有什么事，能比睡觉更重要？” “你不懂。” “切，滚滚滚，有本事你今天别回来。”吐槽完毕，室长又翻了个身，继续沉入梦乡。 原以为自己够早，没想到，赶到活动地点时，娟子正指挥抱着横幅的学弟们，准备各项张罗。 “早啊，还以为你会再晚一会儿。” “需要我做什么？”明暗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问道。 “帮我们搬桌子吧，喏，那边需要四张桌子，这边需要六张桌子。” “好勒，没问题。” 干劲十足的明暗，使出浑身的力气，力求在娟子面前好好表现。 没想到，卖力的他没能吸引忙碌中的娟子，反而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有开启八卦模式的同学们，正在一旁交头接耳，“他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好像不是我们学院的。” “肯定不是。这届大一新生，一共就五个男生。我敢肯定没有他。” “那他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好像是副会长的朋友，刚刚我有看到，他跟副会长打了声招呼。” “不是吧？不可能。” “就是，这太不可能！”有女生没能控制住震惊的心情，突然加重读音，提高声音。 哦豁。 这下，一句话曝光所有人。 正在一旁忙碌不止的娟子突然回过头，似有若无地瞪了他们一眼，“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都挺闲。” “不是！” “没有！” “副会长，你看错了！” 众人给出否认三连。 “那赶紧去忙。对了，我这里需要气球，你们快去吹气球。”娟子语速急促，像是在表达不满。 正在整理桌面的明暗回头，刚好撞上娟子的视线。 就是在这一瞬间，本就阴沉沉的天，忽然落下第一颗雨滴。 “嘀嗒。” 下雨了？ 不会吧？ 这是一次室外活动，倘若下雨—— 那活动—— 岂不是泡汤了？ 明暗不敢深想。 但他可以不用深想，娟子却不行。当第二颗雨滴落在娟子手背上时，她愣了，停下所有的动作。 抬头。 望天。 “下雨了。”娟子喃喃自语。 有站在身旁的同学，在听到这句话后，也纷纷停下手中忙碌的准备工作。 “有大雨伞吗？” “副会长，大雨伞上上周就借给体育部了，他们暂时没有还回来。”有同学立马接道。 “见鬼。”娟子咬着牙齿，吐出抱怨。 应该有办法吧！ 会有办法的吧！ 快想想，我得赶紧想出办法。 明暗因娟子的着急而着急。 哎？ 有了！ 或许这个办法可以！ “学姐，你看，能不能改成室内活动，这样——” “不行！”明暗话音还未落，就遭到娟子一声强烈驳斥。“来不及了，可恶……” 明暗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但下一秒，他又露出微笑，主动安慰道，“那学姐别慌，我去帮你找大雨伞。” 没能等到娟子的反应，迎接明暗的，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声声刺耳： “这人谁啊，这么积极。” “就是，太爱表现自己了吧？” “雨还没有下呢，就这样，切，真是——” 但他丝毫不在意，明暗他啊，能在此时此刻，排除万千杂音，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娟子的反应。 “那你准备去哪里借。” “我认识我们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我可以去找他帮忙。”明暗加快语速，试图在短时间内，传递出更多信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嘛，你都不是我们学院的，你跑来做什么？” “这样做有意思吗？” “你把我们放在哪里？” “我们学院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够了！别吵了！”眼看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打算忽视它的娟子，再也没办法保持沉默。 “副会长，他就是一外人。” “行了，解决问题才更重要。再说，他也不是外人。”娟子上前，拍了拍明暗的肩膀，向众人介绍道。 第199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6) 嘿嘿，有情况。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筱筱暂停嗑瓜子，露出标准的八卦微笑，“哟呵，这就大大方方承认你了。” “筱筱，别打岔。”长生轻拍脑袋，提醒道。 “哎呀，我就问了一句。”筱筱故作不高兴。“快告诉我们，她是怎么介绍的，有没有直接说——” “她说，我是她弟弟。” 噗嗤。 以为只有好人卡永不过时，没想到，兄妹姐弟卡也能经典永流传。 “噫。搞了半天，你俩就只是‘姐弟’呀？” “可能那时候还不太熟。”听得出来，筱筱的语气里大多只是玩笑，明暗也就不介意。 只是，正当明暗准备接着回忆时，一直端坐在小板凳上的小伊，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像是提醒。 “明暗哥哥，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众人皆愣。 长生最先反应过来，看向小伊的眼神里，带有赞赏。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明暗从口袋里摸出蓝色小药瓶，倒出一粒药，直接放进嘴里。 “喏，水杯。” “小伊！你好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小伊果断向筱筱翻了个白眼。“身体不好的人，随身备药，是常识。” 是常识—— 常识—— 常识！ 比白眼更打击筱筱的，是小伊轻飘飘的两个字。 呜呜呜，长生，还是你的锅！看看你的徒弟，怎么能激发毒舌属性呢！ 哼！ 不过嘛，我有的是办法制服你。 不对，制裁你！ “阿梅，赶紧的，你带小伊去睡觉，去，睡，觉！” “喂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小伊腾的一下起身，挥动小手，向筱筱表示强烈抗议，严重不满。 “我怎么啦！小朋友得多休息，才能长个。知道吗，我这是为你好！” 想跟我斗？ 你呀，还真嫩了点。 “我不去！”小伊仰着小脑袋，继续反驳。 这种时候，阿梅的站队就显得比较重要。当然，不用说也知道，阿梅她啊，一心只会向着筱筱。 “确实该休息了。”阿梅伸手，刮了刮小伊的鼻梁，“咱们呀，要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你说呢？” “阿梅姐姐，我想听明暗哥哥讲故事。” “我也有故事哦，小伊想不想听我讲故事呢？”阿梅微笑着，揉了揉小伊的脸颊。 “这——”犯难的小伊，向长生发出求助信号。 是哥哥。 也是师父。 说到底，小伊最听的还是长生的话。 “去休息吧。”长生浅笑，“明天还得让你跟我去医院。” “哇塞！真的吗？” “当然。”言出必行是他的准则，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长生少有食言的可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好呀！那我现在就去休息。” 小伊不问具体原因，但在他被阿梅牵去卧室后，筱筱却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非他不可？” 小伊还只是个孩子！ 坐在一旁的明暗，也不由得微微倾身，表示好奇。 “有个病重的老爷爷，想在咽气前，见小孙子最后一面。” “但是吧——” “老爷爷不知道，小孙子的父母，也就是他的二儿子一家，前几个月离婚了，孩子判给了妈妈。” “妈妈带着小孙子去了国外。” “二儿子不想让老爷爷留有遗憾，但他却联系不上孩子。没办法，我只好借用小伊，临时当个演员。” 长生的话音落了，客厅里陷入短暂沉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筱筱咬了咬牙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院啊，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多少世间冷暖，多少人心无常，都能在这里看到想要的、不要要的答案。 “看不出来嘛，小伊还有能用的地方。” “你啊，就是喜欢和小伊赌气。”长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好了，我们继续听故事吧，别打岔了。” “不碍事，我挺喜欢你们的。” 好在，那天雨势不大，可以忽略不计。 但明暗全程出力又尽心的模样，给娟子留下了深刻印象，活动之后，明暗与娟子的关系，好像有了变化。 不太明显，但明暗能察觉到。 比如，娟子不再用敷衍的语气回复短信，再也看不到简而短的方式。偶尔，还能有秒回的惊喜。 又比如，在校园里碰面时，还没走近，娟子就会主动向明暗打招呼。偶尔，还能有两句玩笑话。 “哟呵，兄弟，可以哦。” 无论是室长，还是严励，在看到娟子时，都会在一旁调侃。 往往弄得明暗面红耳赤。 “去去去，没你的事。” “哟呵，见色忘友，行啊，行！” 当然，对于这类玩笑，娟子往往视而不见，只统一成一句：“你这朋友挺有趣。” 只是，变化也就僵在这。 不知道是明暗勇气不够，还是娟子悟性太差，好几次，明暗想要再约娟子，却都被她巧妙绕开。 我只笑笑，但我不说话。 急得明暗跟个猴子似的，在寝室里抓耳挠腮。 “喂，兄弟，你在干嘛呢？” “我在思考人生。” “思考你妹。”室长敲着水杯，打趣道。“对了，我有刚刚得到的一线情报，五块钱卖你，要不要？” “什么情报？” “当然是有关你的女神的。”室长故意吊着胃口，卖弄玄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五块钱，要不要？” “要！”明暗摸出纸币，丢给室长，“快说，是什么？” “这周五，也就是后天。”室长接过纸币，揣进兜里，慢悠悠地解释，“听说，是她的生日哦。” “生日？你确定？” “当然。”室长点点头，“放心，情报来源准确可靠。” 有一说一，五块钱买到一份这种分量的情报，似乎挺赚的？ 明暗也没有深想。“行，谢了。” 这？ 这样也行？ 发现另一条生财之道的筱筱，惊得张大嘴巴，“大兄弟，当年你也太——” 太单纯了吧。 在最后半句还没有吐出来时，长生侧脸，轻声提醒，“筱筱，你又打岔了。” 呜呜呜。 对不起。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 “一不小心，讲了都是些啰里啰嗦的小事。”看起来，明暗不太好意思。但眼神里，满是幸福啊。 是经历过爱的人，才拥有的幸福。 第200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7) 明暗决定为娟子准备生日礼物。 那是个快递业务处在起步阶段的年代，要想在48小时内收到网购商品，害，几乎不太可能。 时间就是金钱。 时间就是生命。 在得到情报后的第一时间，明暗立刻排除网购选项，马不停蹄冲出寝室。 他的目的地，是距离学校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万世广场。 该送点什么呢？ 没什么经验的他，在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时，还真拿不准主意。 送衣服吗？ 好像不清楚娟子的尺码。 送口红吗？ 好像不清楚娟子的色号。 那该送点什么呢？ 明暗左看看、右看看，陷入选择困难症里，犯了难。 就在此时，有眼尖的年轻柜员，发现商机，主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还真有。 没什么头绪的明暗，决定求助于外界帮助。“我想买一份合适的礼物，送给女性朋友。” 扑哧。 女性朋友只是委婉的说辞，露出微笑的年轻柜员当然明白。“我这里有最新上架的薄荷味香水。” “什么？”明暗愣了愣。 “是从国外进口的薄荷味香水，深受年轻女性喜欢，你可以过来看看，我再为你做详细介绍。” 薄荷味—— 明暗绕开香水，将关键词锁定在这里。 娟子应该会喜欢的吧。 应该——吧。 明暗拿不出十成把握，但“薄荷味”三个字，就像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吸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还有其他充当礼物更合适的商品。 但明暗的实现突然模糊，眼里什么也看不到。 甚至，他也看不到年轻柜员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管了。 就它了。 明暗将包装后的薄荷味香水，放进口袋里，只等到了时间，亲自送到娟子手里。 两天而已，星期五眨眼到了。 明暗知道，没课的时候，娟子有在教室里上自习的习惯。趁娟子在自习时，明暗悄悄地走了进来。 “好巧，是你。” 娟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抬眼时，有一道明灿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侧脸，衬托出立体又精致的五官。 从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明暗看到了光。 真美。 他不仅看出了神。 “怎么了？”娟子歪着脑袋，不解，“站着干嘛，坐呗。” 哦。 对。 明暗回过神，赶紧坐在娟子身旁。只是，紧张如他，刻意与娟子隔出一个空位。 聪明如娟子，一眼尽收明暗的小心思。不过嘛，她并不会戳穿。“找我有事吗？” “嗯，有。”明暗将右手伸进口袋，可当指尖触摸到礼物盒时，又像是触电般，赶紧抽了出来。 “嗯？” 面对娟子的疑惑，明暗深吸一大口气，可仍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气氛一度尴尬。 十秒过去。 二十秒过去。 还是娟子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关心，“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不是。”明暗摇了摇头，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个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哈哈，你有心了。” 娟子笑着接过礼物，却在看清礼物是薄荷味香水的一刹那，僵住所有的动作。“这，这，这是——” “是香水，希望你喜欢。” “拿走，我不要，拿走！” 像是碰到最危险的物品，娟子立刻将香水推还给明暗。脸色惨白，双肩瑟瑟发抖，像是惊弓之鸟。 明暗呆了。 所有的情况他都考虑过，无论娟子是接受，亦或者是拒绝，他都想过。 但万万想不到，娟子会是这样的反应。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 “不，不是你的错。”娟子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从慌乱的状态里，恢复镇静，“谢谢你的心意。” 明暗将香水重新放回口袋。 此刻，娟子是受惊的动物，而明暗，是受伤的动物。 “你刚才——” “抱歉，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 “礼物很喜欢，但对不起，我不能收。”娟子的话语里，有淡淡的鼻音。她侧过脸，像是用手背抹了眼角。 “没关系，没关系。”也不知道，明暗是在安慰娟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去吃饭吧。”再转过来时，娟子又变成最自然的状态，仿佛刚才的突发状况，只是错觉。 是明暗看错了的错觉。 “好，我请你。”明暗没有追问，只顺着话题反问道，“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推荐吗？” “我记得，寿星都得吃长寿面。” “扑哧。”娟子憋不住笑，笑出了声，“我还年轻呢，你就喊我吃长寿面。” 哎呀。 自知食言，明暗赶紧换了说法。“那我们去吃火锅，你能吃辣吗？” “行。” “所以——” “筱筱，你又打岔。” “哎呀，等等，我就问一句。”筱筱撇开长生的提醒，向明暗提问，“那你的礼物，就没有送出去吗？” “没有。”明暗摇了摇头，但并没有遗憾的味道，“因祸得福，和她吃了火锅，反而关系更好了。” “我！还有个问题！” “筱筱，说好的只问一句呢？”长生双手抱胸，像在打趣。 “哎呀，你别打岔。” 咦？ 这句台词好耳熟，仿佛刚才某人说过。 不管了，我有问题，我要问。“你一直在重复的薄荷味，到底是什么？难道，娟子会害怕薄荷味吗？” 明暗躲过筱筱的眼神，像是在回避这道问题。 但筱筱并不打算就此停问，反而继续深入，“你说，想找我们实现愿望，可你还没有说愿望是什么呀！” 明暗再次回避。 这次，他选择起身，露出僵硬的笑容，“谢谢你们听我讲故事，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哎？ 这人！ 什么意思？ 不通人情的筱筱，不给明暗离开的机会，侧身后立刻拦住他，“喂喂喂，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筱筱，别这样。”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肩膀，轻声提醒。 好吧。 筱筱不甘心地退后一步。 “时间确实不早了，不过——”相比筱筱的鲁莽，长生则是一阵春风，“我们还有多余的客房，你可以留下来。” “你！”筱筱吃了一惊。 “不用了，我还是回——” 长生看着明暗，笑了笑，不说话。 第201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8)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或许是长生的笑容不合时宜，刹那间，客厅变安静了，静得出奇。 面对长生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暗的尾音明明悬在嘴角，却愣是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呆了，也傻了。 “其实，回来后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 什么？ 你们认识？ 不会吧？ 长生与明暗越是平静，筱筱就越是吃惊。“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呀？” “他是我们医院的病人，住了有大半年吧。”长生伸手，握住明暗的手腕，掀开衣袖，露出皮肤。 在小臂上，赫然出现一条引流管。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回医院吧。” 明暗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长生，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一束光。“原来，你都知道。” “是啊，我都知道。”长生叹了一口气，半是摇头，半是无奈，“你的病情，很严重，瞒不过我。” “主治医生说过，我怕是活不到明年。” “那你——” 天呐。 那明暗的愿望，莫非是求长生治病吗？ 筱筱咽了咽口水，在掀开明暗的秘密后，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吗？”长生按住明暗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坐下，“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么，哈哈——”明暗的笑声有多响，他的苦涩就有多浓。 “我的愿望，是想再见娟子一面。” “只是，我也知道，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哎？ 自欺欺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 筱筱张大嘴巴，试图开口反问。没想到，却被长生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前，“你有娟子的联系方式吗？” “如果有，我们可以帮你找一找。” “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去学校，帮你问一问。” “总之，你别着急，办法会有的。” “没有办法！”长生的话音刚落，明暗立刻急得跳起来，爆发出最狠的一句反驳。“不可能有办法的——”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害。 这人？ 筱筱憋不住了，硬是推开长生，双手叉腰，向明暗怒斥，“你让我们试试呀！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 “就像长生说的，办法肯定会有呀！” “你这人，真是要急死我们！” “因为——” “因为娟子她——” “不存在！你们懂吗！她不存在！”像是被迫面对某种秘密，明暗神色骤变，由平静瞬间切换成失控。 “啪——”像是发泄，明暗随手拿起水杯，猛然砸向地面，玻璃碎了一地。 纳尼？ 那是我的杯子呀！ 筱筱小小的心疼一秒。 “像是一场梦，你们懂吗？” 就在明暗与娟子的关系，因一顿火锅悄悄升温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周六。 明暗却能记住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早起掀开寝室窗帘，那一口新鲜空气的味道，夹杂泥土的芬芳。 打开手机。 按惯例，明暗想给娟子发一条“早安”短信。 但—— 不是吧？ 是我眼花了吗？ 找不到了。 怎么会呢？ 明暗惊讶地发现，翻遍手机通讯录，他也没有找到娟子的电话号码。 奇怪。 难道，是我手误删掉了吗？ 明暗走回床边，挠了挠后脑勺，试图回忆删掉号码的可能性与具体情况。 哎呀，没关系，反正娟子的号码，我可以倒背如流。 但—— 娟子的号码是多少来着？ 当充满自信的明暗，准备按照习惯，按出第一个数字“1”时，他惊讶地发现，后面的数字，他都不记得了。 只有个模糊的、抓不住的印象，在脑海中徘徊。 “嗨，兄弟，你这大清早的，发什么呆。”还躺在床上的室长翻了个身，面朝明暗，像是打趣。 “我在发短信。” “哟，有情况，你这是准备给谁发短信呢？” “还有谁，当然是娟子。” 手在抖。 不知道为什么，当娟子两个字说出口时，明暗的双手开始发抖。 一秒。 两秒。 三秒。 片刻的沉默后，是室长脱口而出的好奇与疑问，“娟子？那是谁，怎么以前没有听你提过呢。” “哟，兄弟，可以哦。” “这么大的秘密，你居然还瞒着我。” “真不够意思。” 等等。 刚刚我都听到了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 “你说你不认识娟子？” “不可能吧，上次你还从我这里赚走五块钱，说是卖给我关于娟子的情报。”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别开玩笑啦。”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手，会抖得这么利害？ 明暗不敢转身。 即使他能感觉到，室长那道满是疑惑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我也认识她吗？” “当然。” “可是，我没印象哎，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室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打算拍醒，“让我想想。”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过得好慢啊，当寝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时，明暗心跳陡然加速。有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正渐渐袭来。 像泰山压顶似的，明暗捂着胸口，在室长打破沉默前，他说不出一句话。 “确实没什么印象。”室长一边回想，一边敲了敲床面，“到底是谁啊？” “你——”明暗侧身，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室长，“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一定是室长记错了。 明暗扯出僵硬的笑容，深吸一口气，试图努力恢复平静。 “我，出去一下。” 对了。 去找严励，他肯定知道。 像是溺水之人急于寻求一根稻草，此时此刻，严励就是明暗的稻草。他不相信室长的话，一定是玩笑。 可是—— 可是！ 同样困惑的严励，给了明暗更重的当头一棒，“娟子，那是谁？我不认识。” “怎么会呢！当时，是你介绍她给我认识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什么时候？” “聚会啊！你忘了吗？是聚会！” “哦，聚会啊。”像是想到什么，严励哦了一声，“你等等，我给你翻个东西。” 是什么？ 严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通讯表，“喏，你看。这里，没有人叫娟子啊！” 是聚会通讯表。 明暗看到了严励，也看到了自己，但唯独，没有找到娟子。 第202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9) “不对吧，这里怎么会没有娟子呢？”明暗不相信这张通讯表的真实性，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不是记错了？”严励尝试性反问。 “不可能，我绝对没有记错。” 严励看得出来，明暗不像是平白无故在开玩笑。此刻，他的紧张与不安，是严励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你再去其他地方问问，比如，他们班上。” 是个办法。 明暗没有道谢，掉头就跑。 他见过娟子的同学，那次，在布置活动现场时，有娟子的同学也来帮了忙。文学院，大三，副会长。 够了。 信息足够了。 明暗使出八百米冲刺的力气，一口气从寝室楼跑去教学楼。正好，赶上课间休息。 喘着粗气，明暗踏进了文学院的教室。 嘈杂吵闹的百人教室，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明暗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找到目标对象。 站在门口，他猛吸一大口气，用出足够响亮的声音，“请问，娟子同学在这里吗？我找她有点事。” 教室里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引向明暗身上。 “请问，娟子同学在吗？”明暗再次使出力气，大声问道。 “同学，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有坐在靠门边的男生，推了推镜框，满脸疑惑。 “就是，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娟子呀？”坐在男生身边的女生，起身提醒，“我是班长，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不对！你们——” “我们怎么了？”自称班长的女生，更是不解。 “娟子她，是你们文学院学生会副会长，难道，你们都不认识吗？” “副会长？”男生看了看女生，女生看了看男生，异口同声解释道，“文学院没有副会长呀！” “轰。” 晴天霹雳。 此刻的明暗，犹如掉进冰窟，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同学，你肯定记错了。”女生清了清嗓子，有板有眼地解释道，“咱们学生会，从来都只有会长。” “对呀，我们不设置副会长。”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你们，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像是受到猛烈冲击，明暗连退三五步，险些摔倒。幸好，他及时扶住墙壁，才避免发生摔跤。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人叫娟子。”女生跟着走了出来，表面和气的她，内心早已无语又无奈。 这人，怕不是疯子。 “你，你们——” “那你说，娟子的全名叫什么，我们帮你看看。” “娟子她，她叫，她——” 又是一次晴天霹雳。 明明名字就在嘴边，可嘴巴像是被打了麻药，无论明暗如何努力，他也说不出她的第一个音节。 “什么嘛。”班长的好脾气被明暗磨完了，她甩了衣袖，不屑地哼了一句，“有病。” “不是的，你，你听我说。” “那你倒是说呀，她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 “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她在我们这里呢？”顺着明暗的说辞，班长逐一反驳，令明暗哑口无言。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呢？ 不。 不是的。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明暗朝前跨出一大步，惊恐地看向教室里的众人。四肢颤抖，冷汗直流，差一点两眼一翻眼前一黑。 “同学，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们还要准备上课。” “没，没事了。” 查无此人。 当这四个字浮现在明暗脑海里时，有短暂的瞬间，他以为这是一场梦。 不怕，梦会醒的。 等我再次睁眼，就——就一定会恢复原样。 明暗定在拐角处，紧闭双目，像是在自我麻痹，又像是在祈祷奇迹的发生。“快醒过来，快，醒一醒。”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睁眼。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又没有变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明暗摸出手机，调出通讯录的页面。这是最后一次希望，就让我再确认一次吧！ 他点开查找，输入娟子，点击确定—— 没有。 什么也没有。 空的。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就在耳边响起，但失了魂儿的明暗，愣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任由手机从指间滑落。 “啪嗒。” “同学，你的手机掉了。”有急匆匆奔向教室的陌生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哦。 手机掉了。 手机，掉了。 宛若提线木偶的明暗，机械化地弯腰，低头，完成捡手机的动作。 “谢谢。”明暗转身前，刻意放轻了声音。 从寝室到教学楼的速度有多快，再从教学楼回寝室的速度就有多慢。明暗一步一停，花了整整半个小时。 回来时，室长刚起床，还在整理床铺。 “喂，你去哪里了？”室长伸手，准备轻拍明暗的脑门。 没想到，明暗压根看不见室长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口中念念有词。 室长侧耳细听，竟全是两个字：“娟子。” “喂喂喂，兄弟，你干嘛呢！”或许是直觉，室长猛拍明暗的脑袋，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来，开黑。” 男生之间的安慰，从来不需要刻意，游戏，是最好的说辞。 “你、在、说、什、么？”明暗抬眼，却无法用眼神聚焦在一处。 那涣散的目光。 那呆滞的表情。 是室长从未见过的一面。 “你，你怎么了？”即使室长不想多问，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发生什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们，为什么，都不认识，娟子。” “我们？” “为什么，只有我，还记得，她。” “兄弟，你说的娟子，我确实不认识。”室长摸了摸明暗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是在发烧。 “你们，都在，骗我。” “没有啊，兄弟，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兄弟，那啥，是不是你记错了？”虽然也许大概——但是，但是！这是室长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然—— 不然就完全说不通啊。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记错。” 那是娟子啊。 是我—— 是我喜欢的人。 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我怎么可能弄丢呢！ 第203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0) 说到这里，明暗沉默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安静。 筱筱试图开口，但看了看处在低落状态的明暗，却并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件事太诡异。 诡异到，筱筱被明暗带走思考能力，也下意识认为，一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那么——” 还好，有长生。 有足够清醒的长生，依旧有自己的判断能力。“那么，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其他人都不记得娟子。” “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再抬眼时，明暗的眼角更暗了。“你们呢，你们相信我吗？相信娟子确实存在吗？” “你别急。” “我不急，我——”明暗眼里的最后一束光也不在了，“我是个将死之人，我又何必再骗你们呢。” “我相信你！”筱筱上前，双手按住明暗的双肩，“我相信你对娟子的喜欢，这份喜欢，骗不了人。” 那束光，回来了。 在筱筱说完“相信”后，明暗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答应帮你找。” “筱筱，你也别急。”长生抓住筱筱的胳膊，将她拽回身边，“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今天呢——” “还早嘛，我不想休息。” “嗯？”长生指了指挂钟，“喏，十一点了。” “呀，这就十一点了吗？” “那我也回——回医院吧。” “哎呀，你就住下来。”筱筱转身，又按住明暗的肩膀，“正好，明天长生也要去医院，你们呢——” “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长生微笑道。 “可是，我很脏。” “哎呀，小事一桩。”筱筱笑了笑，从储物柜里取出干净的一次性拖鞋与毛巾，递给明暗，“喏，你的。” “这是——” “嘿嘿，不瞒你说。我们这地方，看着不大，其实呢，只要是你想得到的日常用品，应有尽有。” 筱筱是在搬过来的第二天，为考虑购买物品，去检查别墅时，发现的这一小秘密。 “你们快来看，这里什么都有！” “什么？”阿梅与小伊还在收拾衣物，虽然吧，都是筱筱临时从服装城里打包回来的廉价品。 “就是这个呀！储物柜！” “这是什么？”小伊歪着脑袋，像极好奇宝宝。 “储物柜！哦，对，就相当于你们的仓库吧。”考虑到阿梅与小伊还不太会现代字词，筱筱还得翻译。 害。 我真难。 “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这个木制储物柜并不大，只有四层。 但筱筱却惊喜地发现，这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呀！从锅碗瓢盆到毛巾牙刷—— 只要能想到，目光所及之处，就能看到。 太棒啦！ 这能省下一笔很大的日常开销呢！ 甚至！ 筱筱惊讶地发现，按一人一间的标准结束分配后，还能多出两间书房、两间客房。 妈呀！ 我太幸福了！ 呜呜呜，我终于拿到一次女主角剧本！ 喏，这不，空出来的客房就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啦！筱筱领着明暗，将他带进客房。“你就在这里睡吧。” “谢谢，谢——” “不用客气啦，举手之劳。”筱筱拍了拍衣袖，“明天我就替你去一次学校，说不定，我能找到点什么。” 哪怕是一点儿呢。 对明暗而言，也是极好的回应。 “好啦，你快休息，一不小心都快十二点了。我也得去休息，要是再熬夜，长生他又得凶我。” “那明天见。”离开房间时，筱筱顺手关灯、关门。 真的睡了吗？ 当然不是。 在自己的房间与隔壁长生的房间前犹豫了一秒，筱筱果断敲响第二道门。管他呢，被骂就被骂吧。 “长生，是我。” “你果然没有睡。”长生叹了一口气，将筱筱拽了进来，“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确实没办法呀，谁让你摊到我了？” “嗯？” “字面意思，你呀，认命吧。”在长生面前，筱筱就是这么无法无天。 “认命之前，你得给我多穿点。”长生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厚实的睡衣，整理好后，披在筱筱肩上。 “对啦，长生，我有问题！” “是明暗的吗？” “也不太是，是娟子的。” “你是问我有没有相信娟子的存在吗？” “嗯！你相信吗？” “相信，也不相信。”长生在天平面前，有些摇摆不定，“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明暗还会记得。” 害。 按职业素养，长生得把明暗当作脑袋有问题的患者才对。 但—— 但是—— 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考虑到阿梅与小伊的特殊性，或许，围绕筱筱，的确会发生各类奇怪的事情。 用科学的态度，并不能解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什么意思？”当然，长生的深意，筱筱肯定想不到。 “如果，娟子的确存在，又的确消失——”长生又叹了一口气，“那么，为什么明暗还会记得？” “咦？” “最合理的情况，应该是他与别人一样，会忘记娟子的存在，难道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跟薄荷味有关吗？” “我想应该是。”长生点点头，“娟子说，别人都闻不到薄荷味，但明暗可以，那么，这里就能解释了。” “会不会有人也闻到过薄荷味！”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在关键问题前，长生不敢再贸然点头，“明天你去学校时，可以顺便问问。” “好哎！” “明天我要查房，早上不在。” “嗯，我知道！” “不过，如果有问题，你可以打电话，我能接就接。” “不用啦，我的脑袋够用。再不济……再不济，还有阿梅的脑袋！” “这倒是。”长生伸手，刮了刮筱筱的鼻梁，“阿梅她啊，确实比你聪明。”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筱筱推开长生，双手叉腰，故作生气的模样，“你得给我说清楚。” “就是比你聪明呀，没办法，你太傻了。” “什么！” “傻乎乎的。” “什么！” 长生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筱筱在真气的边缘疯狂徘徊。 “傻点才好呢。”长生笑了笑，捏了捏筱筱的脸颊，“你呀，越傻的时候越可爱。” 嗯？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第204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1) 大清早的，轮到筱筱叫醒阿梅，背着书包，扮成学生模样，目的地直指学校。 明暗的母校不在城区，而在郊区，忒远。筱筱提前看过路线，从别墅出发，得用上两个多小时。 “哎，这种时候，就凸显会开车的必要性。”筱筱捶了捶胸，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抽时间去驾校。 醒醒吧少女。 就凭你的方向感，怕是十个教练也教不会“南辕北辙”的道理。 相比筱筱的夸张演艺，阿梅却一直左看看、右瞧瞧，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不停打量全新的世界。 这是她来到江城后，第一次与筱筱出“远门”。 虽然吧，所谓的远门，也还是在江城范围内。 “筱筱，这就是你生活的地方吗？” “对呀，怎么样？” 车水马龙的道路，人来人往的街头，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无一不是阿梅从未见过的场景。 在她生活的时代，只有泥泞的小道，面黄肌瘦的农夫。偶尔路过一辆马车，就已是大富大贵。 有轰鸣声划过天空。 阿梅的注意力随之飘过，“那是什么？” “那是飞机，你可以理解成，会飞的人。”筱筱正盯着地图查找最近路线，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里面是人吗？” “是人，我们叫他们乘客。”有了，就这条路线。 筱筱一边制定计划，一边思考解释说辞，“下次，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体验一把。” “会需要很多钱吗？” “应该还好，一般都有折扣。” “那又是什么？”刚解决第一个问题，阿梅的好奇心又被勾走。 害。 这哪里是像奔着学校去的，分明像十万个为什么历险记嘛！ 玩笑归玩笑，但筱筱回答时仍然特别认真。“那是无人机，唔，这个——” 这个怎么解释呢？ 筱筱还真得好好思考。 “是没有人的飞机吗？” 噗。 筱筱险些笑出声。想当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在发帖询问后的一分钟内，被网友们无情嘲笑。 “是拍照工具。”筱筱划开手机摄像头，趁阿梅不注意，“咔嚓”一声按下快门，“喏，类似这种。” “天呐，这，这是——” “这是你呀。” 有公交车到站，筱筱一边领着阿梅上车，一边将手机递到她手里，“怎么样，这技术厉害吧！” “画得真……真……” “这不是画哦，这就是你，你可以理解成镜子。” “镜子？” “哦，对，还有这些功能。”筱筱点开特效窗口，又重新随手拍了一张，“喏，你看，这也是你。” “天呐！”阿梅惊呼出声。 画面里的自己，长出一对大白兔耳朵，嘴边还啃着一根胡萝卜。 “好玩吧？嘿嘿。” “筱筱，这就是你们的生活方式吗？”阿梅半是兴奋，半是沮丧。 原来，在筱筱的世界里，有趣的、好玩的、精彩的，实在太多。 原来，除了在大梁国那短暂的体验外，自己害错过了筱筱这么多有意思的记忆。 好像，有点遗憾。 “不是哦。”筱筱拍了拍阿梅的脑袋，话语里尽是温柔，“现在是我们的啦！” “筱筱——” “还有什么问题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筱筱顿了顿，吐了吐舌头，“不知道的呢，我就——” “我就——” “我就用某度好啦。” 话音刚落。 公交车到达第一次换乘站，筱筱挽住阿梅的胳膊，下了车。 一路兜兜转转，到学校时，已经快十点半。筱筱累得直出长气，好半会儿，才又朝前迈出一步。 “终于，到了。” “真快。”阿梅的反应与筱筱截然不同，语气里尽是感叹，“眨眼似的，我们这一会儿就到了。” “啊？” 哦。 对。 在阿梅的生活方式里，出门主要靠步行。当然，以人的脚力，肯定不能和公交车抗衡。 哎呀。 不管这些。 既然到了目的地，咱们呀，得干活。 筱筱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向前出发！ 不过，振奋的情绪没能坚持到三分钟，回过神的筱筱，立刻放慢脚步。 第一站该去哪里。 让我想想。 有了。 “阿梅，无论一会儿见到谁，记得哦，都尊称一句‘老师’。” “我知道啦。” 筱筱想到的第一站，是去找文学院辅导员。明暗说过，娟子是文学院的学生，那么，辅导员那—— 只要娟子存在过，那或多或少，都会留有资料吧！ 可惜—— 筱筱的算盘打得不错，但辅导员给的说法，犹如当头棒喝，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啊，真是抱歉。”当辅导员听完筱筱的来意后，脸上立刻露出遗憾的表情，“三年前，档案库发生过火灾。” “什么？” “那之后，文学院多年的纸质档案都没烧毁了。” “所以……” “所以抱歉，即使我想帮你们查找，也确实没办法。”辅导员揉了揉鼻梁，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火灾！ 这——这就是堪比小说剧情啊！ 筱筱眼前一黑，差点呼吸困难。 “不过，你们可以去图书馆问一问。”就在第一站宣告失败后，辅导员又给了筱筱另一线生机。 “只要她去过图书馆，就一定会在那里留下出入证明。” “会有打卡记录，记录不会有假。” 对哦！ 图书馆！ 筱筱刚暗下去的眼眸，瞬间又有了光。 “谢谢老师！”筱筱与阿梅异口同声道。 “不用谢。”辅导员目送二人走出办公室。却在确定二人走远后，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 又不是小说。 谁也不会真的相信，现实生活里会出现这般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 不过—— 薄荷味—— 辅导员按了按太阳穴，“好像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过。” 当然，筱筱不会知道辅导员的自言自语，挽着阿梅的胳膊，她轻声提问，“你猜，图书馆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和书有关的地方。”阿梅想了想，从她的理解范围内，找出最贴切的答案，“是书房吗？” “不对哦。” “那是什么？” “是集体睡觉的地方。” 虽然吧，阿梅的理解没问题。 但讲真，这年头，去图书馆还认真看书的同学多吗？ 我看，都是奔着图书馆安静，换个方式继续睡觉嘛！ 第205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2) 临近考试周，放眼望去，图书馆外排着长队，大胆猜测，图书馆里座无虚席。 等了好一阵，才轮到筱筱与阿梅验证身份。 “什么？必须使用校园卡？” “对啊。”图书馆管理员正在翻看杂志，回答筱筱的疑问时，他头也不抬，“你们的校园卡呢？” “哎呀，我们忘在寝室了。” “那不行。” “老师，你就通融一次，让我们进去嘛。”筱筱转动眼珠，飞快地想出理由，“明天就得交论文，我这——” “哦？” “我这还差一点关键数据。” 害。 还别说。 筱筱撒谎的模样，格外真诚。 “行吧。”管理员大手一挥，松口放行。 “筱筱，那人是谁呀？”阿梅捏住筱筱的衣角，小声问道。“看着有点凶。” “负责开门关门的，简称守门员。”筱筱握住阿梅的手腕，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不可以说话。” 放轻脚步，尽量不打扰到复习的同学们。筱筱带着阿梅，走到一台电脑前，这里，是图书检索器。 筱筱点开系统，找到关键字，不假思索地在姓名一栏输入“明暗”。 哎。 有了！ 筱筱清楚地看到，明暗在校期间借阅过的所有书目。嘿嘿，居然还有《生理卫生基础》，想不到。 那么—— 筱筱咽了咽口水，清空关键字栏后，重新输入“娟子”。 “对不起，你所输入的关键字有误，请重新输入。” 纳尼？ 不支持昵称呀！ 好吧—— 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筱筱重新输入“娟”字。 “系统正在查找，请稍等。” 妈呀。 我的妈呀。 三秒后，当包含数百个“娟”字的同学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时，筱筱差点将鼠标键盘直接砸在一块儿。 这—— 这分明是在逗我！ “筱筱，这些都是什么？”阿梅从未见过这么多排列整齐的名字。 “阿梅，我想，这里找不到线索，我们得另外想办法。”筱筱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小沮丧。 就在这时—— “同学，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与阿梅交流的筱筱闻声转身，这才注意到，有一左手臂戴着“志愿者”的双马尾女生，正站在一旁。 双马尾女生手里拿着一本文件夹，像是在做记录。 “啊，没有。”筱筱摇了摇头，但下一秒，她又点点头，“啊，不对，有！” 反正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那同学，你说，是什么？” “我们想要确定一个人的借阅情况，但是这里没有她的记录。”筱筱用简单的三言两语，说明来意。 双马尾女生揉了揉鼻梁，犯了难。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她的准确姓名吗？” “嗯，差不多吧。” “那你知道，平常她会看哪一类的书吗？或者，你知道她看过哪些书吗？” 哎？ 好像有可能知道！ 娟子是文学院的学生，那她一定会借文史类的书！筛除干扰项后，筱筱大胆揣测，报出三个书名。 “那我帮你找找。”双马尾女生上前两步，站在电脑前。 第一本—— 没有。 第二本—— 还是没有。 第三本—— 没…… 不对。 有了？ 筱筱揉了揉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屏幕。 难以置信！ 屏幕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带有“娟”字的名字。双马尾女生顺势将鼠标移向该名字，“兰娟。” 而且！ 这个名字出现的年份，也对得上明暗所说的故事！ 这—— 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吗！ “兰娟，她会不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呢？”双马尾女生给出自己的猜测。 “有，有可能。”筱筱咽了咽口水。“阿梅，快，我们给长生打电话！” 不等阿梅给出反应，筱筱就拽住她的手臂，拽向一旁的走廊。这里，是图书馆内允许说话的地方。 有不少同学正在一旁，大声背诵英语单词。 “嘟——嘟嘟——嘟嘟嘟——” “怎么样？”阿梅双手捏成拳，心情有些紧张。 “不行，长生不在。” “那要再试试吗？” “行。” “嘟——嘟嘟——嘟嘟嘟——” 第二遍，依旧没人回应。 筱筱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联系长生的想法。“算啦，等他看到的时候，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去文学院学生会。”筱筱不假思索，给出判断，“如果辅导员那没有资料，那我们去学生会看看。” “说不定，学生会那会存在一些档案。” “只要确定有一份档案的署名是兰娟，那咱们今天就有收获啦！” “那我们快去！”阿梅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激动。 就在二人准备转身离开时，有一抱着篮球的高个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不小心，与筱筱相撞。 篮球应声落地。 “哎哟！”筱筱捂着脑门，吃疼得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高个少年捡回滚落的篮球，向筱筱与阿梅连声道歉。 “疼不疼？”阿梅不在意高个少年的粗心，只担心筱筱的伤势，话语里，尽是着急。 “有点。”筱筱咬着牙齿回答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高个少年一边弯腰，一边道歉。 害。 别说。 道歉的姿势蛮标准的，虽然没有九十度，约莫着，也有七十度。 算啦。 问题不大。 “我没什么事，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太冒失了。”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意外，一阵不合时宜的薄荷味，顺势飘进筱筱的鼻腔。深深的。 “咦？” 筱筱揉了揉鼻子。 “阿梅，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薄荷味，是薄荷味！”筱筱惊呼出声，“我闻到了！” 深吸一口气，就像影视剧里常见的画面，筱筱这里嗅一下，那里碰一下—— 咦！ 这味道—— 筱筱瞪大双眼，看向眼前的高个少年。 是他身上的味道！ 不会错！ “你——”筱筱拍了拍高个少年的肩膀，有半秒，她惊得说不出一句话，“难道，你认识兰娟吗？” “啪。”篮球又一次落地。 高个少年回以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叫娟子。你认识她，对不对。” 这叫什么——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206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3) 筱筱与阿梅捧着一杯热奶茶，睁着一双写满好奇的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一言不发的高个少年。 篮球被他随意地放在一边。偶有同学经过这里，篮球也会随之晃动。 “你们……别一直盯着我。”高个少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挪动了位置，换在旁边的空位。 “你很奇怪。”筱筱的目光随之移动。 “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兰娟’，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不对，你肯定认识。”筱筱伸手，按住高个少年的肩膀，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神，“有薄荷味作证。” “哪有薄荷味，你，你肯定搞错了。” 说这话时，高个少年明显心虚，对视时，不停躲闪筱筱的目光，像是不敢有接触。 “是吗？”筱筱抽回手，又捧住奶茶，故作随意。 “你——” 筱筱只笑笑，却不说话。 害。 偶尔嘛，也要玩一场心理战术。 反正现在找不到其他可疑线索。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在巨大的视线压制力下，高个少年冷汗直流。最终，他不得不长叹一口气，表示认输，“好吧，我说。” “快说，你都知道什么！” “天呐，你还真的知道！” 筱筱与阿梅不约而同出声回应，但二人的反应，却并不相同。 阿梅怀着崇拜的心情，悄悄看向筱筱。果然啊，无论在哪里，筱筱一直是最令人瞩目的存在。 “我叫兰璎，兰娟，是我的姐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筱筱与阿梅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其实——”兰璎咽了咽口水，在开口前，挥动左手，凭空划出一道白墙，将外界与此处隔绝开来。 这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这次，筱筱惊得下巴真的要掉了。 “你——” “放心，这面墙只是暂时存在，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我们的对话。”兰璎浅笑，笑容里有些疲倦。 “你——”直觉告诉筱筱，真正的故事，这才开始。 “我和兰娟，其实不是人。”兰璎双手合十，摆在桌上，用目光锁定筱筱的注意力，“我们都是精灵。” “什么？” “虽然我还不清楚你们来找兰娟的用意，但我这里，有一个关于薄荷精灵的故事，你们，想听吗？” 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说呢？ 兰璎与兰娟，是世上仅存不多的薄荷精灵，天生自带特殊的薄荷味。 兰家父母为了让姐弟俩更快适应人类世界，不被他人察觉异样，不被捉妖师猎杀，所以想出办法： 用十年修为，调制出特殊的法力药水，抑制住姐弟俩身上的薄荷味。 但兰家父母法力有限，只能考虑到绝大多数情况，却不能考虑到三种情况： 其一，当姐弟俩相互靠近，或者有关联靠近时，薄荷味便会散发。 其二，当姐弟俩遇见各自的有缘人时，薄荷味也会散发。 其三，也是最差的一种结果，当姐弟俩遇见法术高端的捉妖师时，薄荷味将成为他们的致命弱点。 因此—— 当兰娟像正常人类那般，考入正常大学，甚至还博了个学生会副会长的职位时，一家人的心情—— 别提有多复杂。 有多少开心，就会有多少担心。 “姐姐，你这样是不是很危险呀！”开学前，兰璎拽住兰娟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 害，姐弟俩的性格，可真不一样。 兰娟呢，大大咧咧，勇气逼人，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兰娟也愿意奋力一搏，尽力尝试。 一眼看去，兰娟愣是活成女汉子的模样。 相反，兰璎更小心，更谨慎，凡事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他断不会贸然开始。 “姐姐，你还是辞职吧，我很担心你。” “哎呀，有什么好担心的。”兰娟大手一挥，拍了拍兰璎的脑袋，“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多担心？” 那时候，兰璎刚到兰娟腰间。 在已经大三的兰娟眼里，他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 “可是，姐姐——” “哎呀，我没事的。倒是你，要多用功学习，别让爸妈着急，明白吗？” “唔——”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学期期末，你考了全班倒数第十名。” “姐姐，我只是发挥失常——” “别给我找借口。”兰娟刮了刮兰璎的脸颊，半是呵责半是提醒，“你呀，还真得认真点，明白吗？” “姐姐——” “好啦，姐姐要去学校了，有什么事，你呢，记得告诉我。” “姐姐——我——”像是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在这一刻，兰璎的眼皮忽然乱跳了三五下。 “嗯？怎么了？” 不会的。 只是错觉。 兰璎甩了甩脑袋，像是在驱赶不好的杂念。“没事没事，那姐姐再见。” 谁能想到，这是姐弟俩最后一次见面。 印在兰璎脑海里的、关于兰娟的最后一面，是她在转身离家前，冲他挥手时的笑脸，浅浅的。 像一阵风，吹散他的阴霾。 “等等！等——”筱筱伸出左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不行。 不行！ 兰璎给出的消息太多，以筱筱的脑容量，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一口气理解并消化，“那啥，你是说——” “你是说，你们不是人，其实是精灵？” “就是那种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吗？会变身，会用各种魔法吗？” “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太大问题。”兰璎耸了耸肩，半是认真半是打趣。 “我，我不信！” 这—— 这太超出我的认识了！ “除非——” “除非，你当着我们的面，用一次魔法！” “筱筱，他好像，用过了。”阿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横在此处与外界之间的白墙。 “咚咚咚——” 噫。 还能敲响呢！ “现在，你们信了吗？” “不，我，我还是不信。”筱筱猛烈地摇了摇头，但在下一秒，她秒变脸，“但是，我相信娟子。” “我相信她，是真的存在过。” “所以——没办法啊，我只能相信你。” “那么，你们，是姐姐的朋友吗？” “这个——”筱筱看了看阿梅，“其实，我们是受人所托。” 斜靠在椅背上，借着和煦而又温暖的阳光，筱筱将她从明暗那听到的故事，逐一画面转述给兰璎。 末了，长处一口气，“所以，就是这样。” “原来，是他……” 第207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4) 兰璎知道有明暗这个人，他曾在微信视频里，听兰娟顺口提过。“最近有个人，他能闻到我的薄荷味。” “姐姐，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兰璎顿时紧张。 “不知道。”兰娟摇了摇头。 “姐姐，你千万要小心呀！”兰璎急了，说话时，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听说，最近江城有捉妖师出没，你——” “哎呀，你这人，年龄不大，担心却多。”兰娟没好气地捂住耳朵，示意兰璎别继续婆婆妈妈。 “姐姐！”兰璎有些不高兴。 “放心好啦，你姐我呢，魔法能力比你高得多，对付一般的捉妖师，轻而易举，根本不在话下。” “姐姐，你还是得小心呢。” “安心啦！” 兰璎真的可以安心吗？ 当他在数日之后，得知去往江城的捉妖师，不是一般人，而是在排行榜排前三的最高级别捉妖师时—— 晚了。 已经来不及了。 “说来也许你们不信，明明我是家里第一个知道噩耗的人，但却是最后一个知道完整过程的人。” “爸妈他们，瞒了我整整三年。” “你们啊，可能无法想像，当时，捉妖师是下了多大的狠手，才做出让我姐姐‘魂飞魄散’的结局。” 捉妖师与精灵就像地球的南北极，自古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技不如人。 败在捉妖师手里，兰璎怨不得什么。 只是，道理懂再多，兰璎依旧会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对，对不起。”筱筱赶紧抽出纸巾，递给兰璎，“让你想到伤心事了。” “没关系。”兰璎撇开纸巾，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来，我选择了和姐姐一样的学校，来到了江城。” “我想看看，姐姐曾经生活过的校园，是什么样子。” “以及，我还想知道，当年姐姐的说过的‘明暗’，到底是个什么人。” “没想到，他还记得姐姐。” 这就是有缘人的意义吗？ 哪怕“魂飞魄散”，在这世间，也依然会有人记得。 对了！ “明暗他要死了！”筱筱浑身一个机灵，抢过话题，言语间尽是着急，“你能想想办法吗，让他了了心愿。” “抱歉，我没有办法。”人类就是人类啊，是无法理解“魂飞魄散”的严重性。 “这样啊——”筱筱叹气时，带着三分失望。 “但是——” “但是什么？” “我可以替姐姐去看他。” “真的吗？”刚熄灭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又被重新点燃。只在瞬间，筱筱的眼睛重新亮了。 “那太好了！”连带着阿梅，也不禁拍手。 “那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事不宜迟，心急的筱筱当然想吃热豆腐。 “明天吧，今天我还有别的事。”起身前，兰璎重新挥袖，去掉白墙。 有一股新鲜的、流动的空气，扑鼻而来。 “等等！”筱筱像是想到什么，抓住兰璎的衣角，轻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魔术，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没事。”当然，兰璎读懂了筱筱的担心，“你别小看我，如今，我的能力，是在所有人之上的。” 没有谁，可以奈何我。 “那，那就好。”筱筱抽回手，再次确认道，“明天，你……会来的吧？” “放心，会的。”兰璎弯腰，重新将篮球抱在怀里，“下午有一场篮球比赛，我是主力，不能缺席。” “哇塞！” 害。 别说。 筱筱的变脸速度，最近是越来越快。 前一秒还淡淡的忧伤，结果这一秒—— 篮球赛！ 我没有听错吧！ 这也太青春了吧！ 要是看不出筱筱明晃晃的激动，那兰璎也太傻了吧？ “你们想来看看吗？”兰璎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向筱筱与阿梅发出邀请，“今天是半决赛。” “阿梅，你想当啦啦队吗？”筱筱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啦啦队是什么？ 阿梅还不太懂。 但不管啦，既然是筱筱想参加的活动，那阿梅一定会大力支持。“好啊，我们去看看。” “两点开始。”兰璎看了看时间，提醒道，“我们还可以去吃个饭。” 害。 原来，兰璎的人气这么高吗？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这已经是第八个女生，向自己与阿梅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嫉妒的眼神哦，啧啧，真有要生吞活剥的错觉。 “怎么了？”像是察觉到什么，走在前面的兰璎，刻意停下了脚步。 “没，没事。”筱筱摆摆手，憨憨笑道，“这么多人都在看你，蛮意外的，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校草吗？” 什么？ 兰璎居然点了点头？ 筱筱揉了揉眼睛，妈呀，我没有看错吧？ “半月前，也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论坛里，发起了一次投票活动。” “这人也是有趣，选出二十个人总计七八十张的偷拍照片，美其名曰，公平票选本校最帅男生。” “结果呢——” “结果什么？”筱筱好奇反问。 “他不知道，我的室友，就是论坛管理员。得，室友略施小计，直接在后台改了数据，我就成了第二名。” 噗，不是吧，这都可以？ 这——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暗箱操作呀！ 筱筱看了看阿梅，将八卦之心通过眼神递了出去。 “所以，最近有特别多的女生，甚至男生，都喜欢盯着我看。”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只是冲着八卦来的。” “没想到，你们是冲着薄荷味来的。” “对啦！我有个问题！”筱筱拍了拍阿梅的肩膀，“为什么只有我能闻到呢？” “对呀，我闻不到。”阿梅跟着点点头。 “有可能是因为明暗吧。”兰璎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拿不准想法的他，只好大胆猜测。 “因为明暗？”筱筱不解。 “是他拜托你的，那也许，你能拥有部分他的感知能力。” “呀，那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兰璎顿了顿，将另一种猜测按在心里。又或许，筱筱就是他的有缘人。大千世界，谁又能说得准。 总之呢—— 食堂近在前方。 在篮球赛开始前，咱们呐，得美美地饱餐一顿。 筱筱点了一份过桥米线—— “那我不客气啦！” 第208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5) 篮球场边，啦啦队队员们顶着一阵凉风，正卖力地舞动手中的花环，力求表现最耀眼的青春与活力。 离两队队员们入场，还有最后十分钟。 现在，是属于拉拉队队员们的表现时间。配合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观众们给出雷鸣般的掌声。 筱筱抱着一桶爆米花。 阿梅抱着一袋无骨鸡柳。 二人在场边随意找了处不起眼的位置。 “筱筱，篮球赛好玩吗？” “还行。”筱筱朝嘴里抛了一粒爆米花，“也就是一群少年们，在规定时间里抢一颗球，谁抢到谁赢。” “真的吗？”直觉告诉阿梅，规则没有这么简单。 “喏，你看。” 筱筱伸出手指—— 篮球场上，两队队员正从场边入场。嘿，好家伙，走在蓝队最前面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兰璎。 看样子，他还是队长呢。 红队队长抱着篮球入场，从个头上比，他稍稍逊色。但从气势上看，害，这人倒有势在必得的味道。 “我一定不会输给你！”在将篮球抛给裁判员的同时，红队队长向兰璎发出掷地有声的挑战宣言。 “那就走着瞧吧。”兰璎抿嘴轻笑。 “加油！加油！加——油——” 随着裁判员吹响哨子，一场精彩的篮球比赛正式开始！ 红队队长先发制人，只见篮球刚落地，他立马冲到最前面，抢走篮球后绕过蓝队防守队员，一口气冲到篮板下。 奋力一跳！ 右手高扬！ 他一把将篮球扣中球框！ 进了！ “哇塞？这么快？” 这，这不科学。 比赛明明刚开始！ “红队！得一分！” “帅！” “哇——” “好厉害！” 此刻，场上所有的掌声、欢呼声，都是属于红队队长的！ “怎么样？” “一般般。”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兰璎又是浅笑着，回应红队队长的挑衅。 “你！可恶！”此时，越是轻飘飘的回答，越能刺激红队队长的胜负心。“哼，我一定会赢的！” 红队队长带着队员们再次展开攻势！ 只见他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一个转身甩开防守队员，已冲到蓝方阵地。 蓝队队员上前拦截，却被他一个箭步绕开。 “雕虫小技！” 起身，弹跳。红队队长再次将目标锁定在球框！ 只在一瞬间—— 兰璎爆发出五十米冲刺的速度，一个虎跳，在篮球即将接触到球框前，用掌心挡住篮球前进的轨迹。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与球框擦身而过。 “雕虫小技。” 同样的话，不同的态度，兰璎巧妙地还给对方。 “你！” “使出你的真本事吧，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 好像—— 不太对？ 筱筱碰了碰阿梅的胳膊肘，低声问道，“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没有。”阿梅沉默三秒后，才回答。 “我怎么觉得，他俩不像在比赛，倒像是，在——” 对。 在决斗。 当筱筱看出兰璎眼中的杀意时，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好！有危险！” 当红队队长手中的篮球，以奇怪的直线，向兰璎迎面砸去时，筱筱来不及多想，立刻高呼出声。 时间，就在这一刻突然静止。 篮球悬浮在半空，迟迟不见落地。 除了筱筱，红队队长与兰璎外，所有人都保持僵硬的动作，像是进入“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你果然不是人。”兰璎倒退一步。 “小心啊！兰璎，他想杀你！” “奇怪，为什么你还可以动。”红队队长在倒退的同时，转身看向筱筱，“难道，你也不是人吗？” “让我闻一闻——咦，你没有薄荷味。” “不对，你是人。”红队队长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却找不到答案，“那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筱筱将爆米花砸向红队队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兰璎身边，“我知道，你不是好人。” “哦？” “你为什么想伤害兰璎！” “因为他是捉妖师。”兰璎笑了笑，拍了拍筱筱的肩膀，“这是我与他的私事，你还是躲远点，小心误伤。” “什么？” 他他他！ 他居然就是捉妖师？ “眼力不错。”红队队长，哦不，捉妖师面露冷笑，“让我想想，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身份的。” “不用想了，我告诉你吧。” “哦？” “从你进校园起，我就知道了。” “什么？” “你以为，我是姐姐吗？”兰璎双手比十，从半空中取出一张弓，彻底进入战备状态，“你以为，我会任你宰割吗？” “什么？”听到“姐姐”二字，一种大胆的猜测，瞬间浮上筱筱心间。 莫非—— 莫非！ 当年，兰娟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哟，这都被你知道了。” “来吧，今天，我要为姐姐报仇。”当兰璎的手指触到弯弓的同时，原本清澈的瞳孔，骤然变成血红色。 仿佛，有蠢蠢欲动的鲜血，在瞳孔里流动。 “筱筱，你让开，我怕伤到你。” 啊？ 好。 我—— 我躲远一点。 虽然筱筱挺傻的，但她也能看出来，兰璎占有上风。害，捉妖师不是他的对手呢！ “什么，你这是！” “怎么，你不认识吗？”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血瞳。” “为了替姐姐报仇，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兰璎的笑容有多深，他拉弓的力道就有多重。 一支白色羽箭出现在眼前，目标直指前方。 “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们啊，只是想好好活着。到底做错了什么，被你们世代追杀。姐姐她，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啊！” “你为什么要杀姐姐啊！” “我好恨！” “恨当初不在姐姐身边，恨这一箭来得太晚，恨姐姐再也不能砍到这一箭——” 离弦的白色羽箭，以超声速的速度，奔向捉妖师。 而后—— “砰——” 射穿他的眉心。 一滴血，顺着箭尾，滴落在地。 “天呐！”即使筱筱用双手叠放的姿势捂住嘴巴，仍有一丝颤音，从指缝间溜出，“兰璎，你，你——” “放心，我没有杀他。”兰璎用最温暖的笑容，安抚筱筱最不平静的内心。 “那他——” “我只是在抽走他的魔法能力。”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在这刻画上句号。 第209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6) 咦？ 我这是怎么了？ 像是有电流穿过身体，刺痛的感觉令阿梅猛然回神。四肢僵硬，她下意识搓着有些麻木的手指。 阿梅侧脸，看了看筱筱。 恰在同时，筱筱也侧脸，看了看阿梅。 “嘿嘿，我就偷偷吃了一块鸡柳！我发誓，真的就一块！”筱筱赶紧将无骨鸡柳塞回到阿梅手里。 噫—— 阿梅瘪了瘪嘴。 “嘿嘿，看比赛，看篮球，喏——” 正说着，兰璎带球过人，又一次绕到球框旁。半蹲弹跳，兰璎成功命中目标。 “好球！” “他好厉害哎！”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酷炫的球技，让阿梅完全看呆。 那是。 兰璎当然厉害。 不过嘛—— 他最厉害的一面，只有我看到了哦！当兰璎抽走捉妖师的魔法能力、选择放他一码时，那才真的厉害。 筱筱偷偷地又往嘴里塞了块鸡柳，暗自嘚瑟。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噗？” 这是谁的手机铃声呀，真幼稚！ 不对。 这好像是我的？ 卧槽，我的手机铃声，怎么变成这首歌了！ 满脸黑线的筱筱，在左右同学的偷笑声里，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可恶，一定是小伊弄的恶作剧！ 是长生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 “筱筱，我才忙完，你是有了好消息吗？” “当然！”筱筱一边拍了拍胸脯，一边走向人少的角落，压低声音，“你信吗！我找到娟子的亲弟弟啦！” “什么？” “是真的！”哪怕明知长生看不到，筱筱也猛烈点着头，“我们正在看他的篮球比赛，可精彩啦！” 有短暂的沉默。 应该是——长生正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与可靠程度吧？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得一阵。” “那回来再说。”长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像是在记录此刻的心情，“我这里忙完了，一会儿就回去。” “长生哥哥——”小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等等！”筱筱抓住机会，“长生，我有事情问小伊，你让他接电话呢？” “哦，好。”长生将手机递给小伊。 “啊？” “小伊！你这小鬼，前两天用我手机玩游戏的时候，说，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我，我没有做什么呀，筱筱姐姐，你，你冤枉我了。”小伊连胜撒娇，试图“萌混过关”。 “真的吗？” “当然啦！” “那你告诉我——两只老虎，是谁的杰作？嗯？” “我我我，我不知道。” 害。 这家伙！连从来不用的称呼——“筱筱姐姐”，也用上了？ 难道真想在筱筱面前萌混过关吗？ 那是不可能的！ 小伊赶紧掐断电话，哎，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怎么了？瞧你，都有冷汗。”长生抽出纸巾，替小伊擦了擦眉前的汗珠，“又跟筱筱吵架了吗？” “没有没有，误会，这次真是误会。” 呜呜呜。 谁来救救我？ 小伊果断抱紧长生的大腿，瑟瑟发抖。 哼。 小样。 筱筱回到座位上，冲手机吐了吐舌头，这次，一定要收拾你！ “比赛结束！”这时，一直盯着秒表的裁判，吹响哨子，“64比74，恭喜蓝方，成功晋级决赛！” “兰璎——” “兰璎——” “兰璎——” 同学们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欢呼声，送给赛场上最耀眼的新星。 兰璎向同学们鞠躬，算作回应。而后，他绕开所有人，径直走向筱筱，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 “你太棒啦！”筱筱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当然—— 不只是比赛。 “那明天见，我会按时到医院的。” “等等！”筱筱反拍了兰璎的胳膊，“那什么，你，明天不会失约吧？” “放心，不会。”兰璎当然知道筱筱在担心什么，他的笑容里，多了七八分自信，“事情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那明天见啦！” 什么事什么结束？ 没头没尾的对话，让阿梅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但她没有追问。 只因为啊，阿梅相信筱筱，在任何事面前，都可以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饭的点。 眼看二人回家，小伊立马闪躲在长生身后，企图利用身高差与视觉差，不让筱筱发现自己的存在。 嘿。 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吗！ 小样儿！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长生拍了拍小伊的脑袋，但显然，话是说给筱筱听的。 行——吧。 看在长生的面子上，这次放过你！ “筱筱，你确定那名男生，就是娟子，哦不对，兰娟的亲弟弟吗？” “确定呀！”筱筱点点头，一边吃饭，一边将大致的过程说给长生与小伊。阿梅在一旁适当补充。 当然，天知地知的那件事，筱筱只用一笔带过。 “说完啦，就是这样。” “所以——” “所以什么？” “兰娟她，也确实是回不来了吗？” 哎？ 哎呀！ 原来，长生是在问这个。 筱筱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被针尖不小心刺到，隐隐作痛。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连一向以熊孩子着称的小伊，也不再调皮。 “筱筱，明暗那，我们还得想个说辞。”长生放下筷子，揉了揉鼻梁。“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他真相。” 魂飞魄散—— 换谁，谁能接受。 医院啊，是个神奇的地方，明明到处都是真相，却从来不缺谎言。无论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明暗的病情特别严重，只怕，他经不起这般打击。” “那我们——就说娟子出国留学好啦！”筱筱一边用筷子敲击碗沿，一边说出自己的建议，“怎么样？” “不太好。” “哎？” “这并不能解释，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记得娟子的事实。” “那怎么办？”筱筱继续敲击碗沿，又蹦出一段灵感，“就说——是娟子要求他们这么说的。” “嗯？” “娟子担心明暗太难过，就让他的朋友们，配合演了一出戏。” 害。 反正差不多大概也许能说通吧。 明暗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糊弄你的！ “那就让兰璎说吧，如果是由他说出理由，明暗或许会信。”长生叹了一口气，在没有别的办法前，这也算是办法。 第210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7) 明暗仰面躺在病床上，微闭眼，呼吸平稳，像是处在浅睡眠状态。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过窗户，进入病房时，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推着打针车，走了进来。 护士用例行公事的声音，敲响隔壁床的病友，“喂，老章，该查体温了。” “该什么？”病友是快八十岁的老头，严重耳背，“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查体温！”护士一边取出体温计，一边凑近老头的耳边，提高声音，“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什么？”老头顿了顿，又大声回应，“我睡得还行。” “这里疼不疼？”护士将体温计塞进咯吱窝后，顺手轻按老头的肋骨边缘，“要是觉得疼，你就说一声。” “我不饿。” 害。 答非所问。 老头耳背的程度，是越来越严重咯。 毫无意外的，二人的高声对话，吵醒了半梦状态的明暗。他缓缓睁开双眼，歪头，看向窗外。 这是他清醒后的习惯性动作。 又是新的一天。 看一看窗外，看一看今天与昨天有什么不同，证明我还活着。 证明我还有力气，等到想要的答案。 “明暗，早啊！”他正出神，有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将他拉回现实。“喏，给你带的米粥。” 是筱筱。 还有穿着深色防寒服的长生。 “是你们。” 正在与老头交流的护士，侧身看了长生一眼，依稀记得是医院里的同事。她直起身，打了个招呼。 “是来查房吗？” “今天不值班，我就是来看看朋友。” 朋友—— 原来，他们已经当自己是朋友了吗？ 长生的回应越是自然，明暗的内心受到的震动就越是强烈。还以为，自己会在世间孤独地死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 “快趁热喝啦！”筱筱略过护士，将粥递给明暗，“你能自己起来吗？” 话是这么说。 但筱筱仍然往前站了一步，伸手想要扶起明暗。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明暗笑了笑，撇开筱筱，自己坐了起来。 噫。 逞强。 “快猜猜看，我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当明暗打开米粥盖时，筱筱正扬着得意的声音，故卖玄虚。 是什么？ 明暗停下手中的动作，充满疑惑地看向筱筱。 “你猜呢？”筱筱不肯松口。 明暗又转头，看向长生。 好吧，还是长生更像正常人。“好了，筱筱，他猜不到的，就直接说吧。”长生拍了拍筱筱的脑袋。 哎哟。 筱筱回瞪了一眼。“那就没有惊喜啦！” “到底——你们有什么事？” “是跟娟子有关的事啦，昨天，我和阿梅回学校后，正好碰见篮球赛。” “嘿，没想到，篮球赛赛场上的新星，不是别人，正是娟子的弟弟，亲弟弟！” “你说，巧不巧？” 粥勺应声而落。 明暗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说什么？” 消息过于突然。 过于超乎预期。 在明暗的心里，筱筱能相信娟子确实存在过，已经是惊喜。 没想到—— 没想到！ 她！ 她还能找到娟子的亲人？ 亲——弟弟！ “哎呀，让兰璎自己说。喏，他在门口。”筱筱转身，朝门口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后，递出眼神。 是—— 是薄荷味。 没错，是熟悉的薄荷味。 当兰璎闻响指声而走进病房时，久违的薄荷味，如一道道跃动的音符，纷纷窜入明暗的鼻腔。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兰璎，是兰娟的亲弟弟。” 兰娟—— 这两个字，就像打开密室的钥匙。 “哗”的一声，与兰娟有关的所有记忆，再次涌上心间，如开闸后的洪水，汹涌奔出而不能绝。 像是有一阵春风吹过心间，吹散了盖在记忆中那张脸上的尘埃，使她越发清晰。 像。 实在太像。 他！ 他跟娟子，简直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你，你好——” “没想到，你还记得姐姐。” “我——我怎么会忘了她呢。”当兰璎绽放出笑容时，明暗却忽的红了眼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筱筱拉过兰璎的胳膊，将他拉向床前后，主动退到一边。 剩下的事，就交给兰璎吧。 筱筱看了看长生，恰好，她从长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样的想法。真是默契呀！ “不是你的错，是姐姐，太冒失了。”兰璎弯腰，替明暗拾起粥勺，一边用纸巾擦拭，一边解释。 “当年，是家里安排她出国留学，事情比较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同你认真告别。” “怕你太难过，所以姐姐让你的朋友们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还以为，你只会难过一阵子，没想到——” “对不起，这句话，是我替姐姐说的。”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只要娟子在，只要娟子在过，一切都没关系。 我的记忆是真的。 我与娟子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是真的。 我还奢求什么呢？ 明暗动了动嘴唇，可想法太多，一时间内，他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口。应该——我应该，说哪句呢？ 对了。 就这句吧！ “娟子她，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前些年研究生毕业后，找了份不错的工作，顺利拿到绿卡，这不，在国外定居了。” “那她——” 那她，还会回来吗？ “工作太忙，她暂时回不来。”像是知道明暗会说什么，兰璎抢在话音落地前，主动笑着说道。 哦。 这样吗—— 明暗有些失望。 但兰璎，重新给了他希望。 “你的病，我已经告诉过姐姐了。虽然，她现在没办法回来，但是——” 咦？ 还有但是吗？ 这好像不是剧本台词耶？ 齐刷刷的，筱筱与长生转身，看向兰璎。 “但是，她说，你的病有救。”兰璎拍了拍明暗的肩膀，从口袋里取出白色小药瓶，递到他的手里。 “这是姐姐要我连夜找来送你的药引，她说，只有连续服用三天，你的病情，自然会得到减轻。” “虽然不能治愈。” “但至少，可以保证你在不复发的前提下，多活十年。” 什么？ 筱筱惊了，长生也惊了。 “这是——” “嘘。”兰璎转身，朝筱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像是有一阵耳语直接传入心里，“你放心，这确实是药引。待回去后，我再与你解释。” 第211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8) 长生低头，靠近筱筱的耳畔，像是提醒，“我们出去等吧，让他们单独聊会儿。” 也对！ 筱筱点点头，跟在长生身后，轻轻走出病房。 这时，刚才查房的护士，在完成巡视一层楼后，又路过此处，扬着笑脸，同长生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嗨，司徒医生，又见面了。”护士想起了他的名字。 “真巧。”长生回以微笑。 “说起来，以前，怎么没见你来看他呢？”护士一边询问，一边思考。 这是朋友。 护士记得，刚刚长生是这么说的。 “你忘了，手术太多，比较忙。”长生不动声色地递出理由。 “辛苦了。”护士点点头，深有同感。 医院啊，是个神奇的地方，明明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却硬得拆成四十八小时使用，恨没有分身术。 筱筱歪着脑袋，眼神里满是关心。 “在这干站着太傻啦！长生，带我去走一走，好不好。”筱筱扯着自己的衣角，开口时尽是期待。 “噗嗤。”护士捂着嘴笑出声，露出八卦的眼色，借口有安排，懂事离开。 “想去哪里？” “唔，我想想。” 好像是第一次光天化日来医院哩！ 正好，趁长生有时间，我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有没有天台！有没有花园！有没有在别处见不到的特别场所？” “没有天台，没有花园，但是嘛，特别场所是有的。” “是什么！” “我想，你大概不会愿意去。”长生笑而不语，将答案故意按住不说的他，仿佛吊着筱筱的胃口。 “快说！” “真的要说我吗？” “当然啊！” “好吧，是太平间。” “妈呀！” “都说了，你肯定不会愿意去的。” “那你也不能吓我呀！”筱筱原地起跳，作出狠狠拍打长生脑门的动作——当然，在下手的瞬间，她收回了力道。 “你就是故意的！” “长生！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筱筱是真的被吓到了。说话时，也就不自觉地提高声音。 没想到——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震惊，短时间内，大伙儿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转头看向这里。 “不，不好意思。”筱筱赶紧道歉，又是弯腰又是鞠躬。 都怪你！ 太可恶了！ 筱筱狠狠地瞪了长生一眼，哼了一声，扭头后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 “生气了？”长生跟着坐下。 “没有！”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筱筱一声高过一声。 “跟你开个玩笑嘛，没想到，某人胆子这么小。” “我我我，我才不小呢！”筱筱又转回脑袋，用夸张的手势，比划出理想中的胆量，“喏，你看，有这么大！” “好啦，不带你去太平间，我带你去别处吧。” “去哪儿？”在长生的微笑里，筱筱似乎读出四个字：前方高能。下意识地，筱筱提高了警觉。 “跟我来吧。” 行——吧。 筱筱一边答应，一边顺着门缝，朝病房里偷瞥了一眼。 害！明暗与兰璎的交流还挺愉快嘛，莫非，是在借故叙旧吗？看样子，他俩还得再聊好一会儿呢！ 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跟着走走。 长生在前带路，筱筱放轻脚步，跟在身后。 前方拐了个弯。 下了层楼。 继续下了层楼。 又顺着走廊朝前走了一小会儿。 待眼前出现一大块空地时，长生才停住了脚步，转身，扣住筱筱的胳膊，“到了。” 这—— 这里是—— 空地不大，在容纳七八张双人长椅后，剩下的空间并不多。筱筱与长生并肩站在门口，也稍显拥挤。 但是—— 靠近左手边的长椅上，正坐着一对年迈的老夫妻。满头白发的妻子，正一勺、一勺地给丈夫喂食。 丈夫机械性的张嘴、又吞咽，但他目光呆滞，空洞得似乎只知道看向远方。 “你，你多吃点。” “饱，饱了。” 长生叹了一口气，“这是许老，那是许老的老伴。许老有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你们说的老年痴呆。” “已经整整两年了。” “他的老伴就这么坚持着，日复一日。” 有皮球滚落在许老腿边，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嘿嘿”地笑着跑过来。“我的，这是我的。” “喏，给你。” “坏人，你抢我的皮球。”许老的老伴明明是好心，没想到，小男孩一点儿也不领情，反而推锅。 甚至作势，想要伸手打人。 “对不起，对不起。”就在巴掌即将落向对方时，有另一只手，按住了小男孩。是他的妈妈。 “我家孩子，这里有点问题，不太懂事。” “你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长生走上前，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这是阿东，他有21-三体综合征，也就是唐氏综合征。” 啊？ “医生，你来了。”许老的老伴与阿东的母亲，异口同声地向长生打了个招呼。 “他们怎么样？” “哎，还是老样子。”许老的老伴率先叹了口气，但随后，脸上露出不知名的幸福，“但他还认识我，这就够了。” “他啊，还是不听话。”阿东的母亲笑了笑，在无奈背后，却藏着一丝希望，“但他是我的孩子，一直是。” “马哥呢，怎么今天没见他。” “他给媳妇儿买花去了。”阿东的母亲替不在场的马哥回答道，“听说，今天是他媳妇的生日。” “哦？” “是啊，我也听说了。”许老的老伴点点头。 “花，买花，买……买花。”许老也跟着点头。 “马哥和他媳妇是青梅竹马。只是，半年前，他媳妇得了肝癌晚期。”长生转身，向筱筱解释道。 他的眼神有微微晃动。 像极了此刻微微波动的心情。 “都说医院冷血无情。可是，这里啊——”长生抬头，迎向日光，“这里，也有最真挚的感情。” 就像，明暗对娟子那般。 哪怕全世界都遗忘了你，哪怕全世界都不记得你的存在。 可我不会。 我会一直记得。 坚定而又执着，至死不渝。 筱筱吸了吸鼻子。 往前一步，主动伸手，抱住长生。 “喂，你是故意的吧？” 哼。 不对。 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煽情—— 可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第212章 奇异事务所之药引篇(19) 离开医院时，已经快中午了。冬日正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三人身侧，平添了七八分流入人心的暖意。 “害，兰璎，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药引，真的有效吗？”好奇心永远是筱筱绝大多数思考模式的主力。 “是我连夜炼化的。”兰璎笑了笑，不直接回答，而是将悬念抛给长生，“至于是否有效，这个——” “我相信兰璎不会骗人。” “我也相信呀！只是好奇嘛。”筱筱用胳膊肘撞了撞兰璎，半开玩笑，“嘿嘿，你这小子，本事不小。” “所以呢？”筱筱话里有话，兰璎听得出来。 “所以，嘿嘿，能不能给我炼化点宝贝呀，像什么防脱发的。喏，你看，我又秃然了。” 新世纪的年轻人，以秃为时尚。 兰璎抖了抖嘴角，“请问，我有权保持沉默吗？” “害！你这人，太不够义气了！”筱筱故作生气。 “你呀，就喜欢为难人。”长生横在二人之间，朝兰璎露出替筱筱致歉的笑意。 兰璎耸了耸肩。 三人有说有笑，像是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直至走到第三个十字路口，兰璎才依依不舍地提出。 “我得回学校了，咱们——” “记得来找我们玩呀！”筱筱拍了拍兰璎的肩膀，热情地递出名片，“这是我们的地址与联系方式。” “成，没问题。” “这次，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们。”兰璎一边接过名片，一边开口，“谢谢你们，替我、替姐姐，了了心愿。” 姐姐，明暗值得。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哟呵！ 是很久不响的提示声耶！ “恭喜你，顺利完成奇异事物所第一关任务。” “恭喜你，顺利获得本关奖励。其中，1000元奖励已兑入银行卡，100点智慧值已为青铜镜注灵。” 等等。 注灵是什么？ 在收到下一封邮件前，筱筱以最快的速度反问道。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名词‘注灵’解释：每向青铜镜中增加100点智慧值时，可随机获得一项永久技能，不限制使用时间。” 永久技能又是什么？ 筱筱抬头，看了看长生。 算啦。 青铜镜还摆在家里呢。 眼下，即使想追问，也问不出个三七二十一。 不管啦。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走一步再看一步呗。 “筱筱，你好像有挺多我不知道的秘密。”长生半是打趣，半是认真。显然，他对“永久技能”也充满了好奇。 那当然啦！ 我可是！ 钦定的、绝对的女主角！ 回到别墅，阿梅与小伊正煮了锅大杂烩，那香气呵，隔了老远，都能闻到。 “哇塞！让我看看，都煮了些什么？”筱筱的口水哟，馋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是烩三鲜耶！ 还有最爱吃的火腿肠和鱿鱼片！ 妈呀。 我的妈呀！ 碗呢！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盛饭！ “喂喂喂，你好歹注意点形象。”小伊用筷子敲了敲筱筱的手指关节，一脸嫌弃，“注意点呀！” “哎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啧啧，也不知道阿梅姐姐是哪里没有想明白，肯一直跟着你。” “喂喂喂，小伊，你这话就不对啦！” “怎么不对了？你看看阿梅姐姐，多好；再看看你，哎，啧啧。”小伊脸上的嫌弃味儿更重了。 你这熊孩子！ 长生！ 人呢！ 赶紧出来管一管！ 不对。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筱筱瞪了小伊一眼，低头看了看肚子，吃饭要紧，在美食面前，别的事儿嘛，可以暂时靠边。 “哼，大人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吃饭时，像是为了泄愤，筱筱故意多吃了两口米饭。 “都解决了吗？”阿梅在往筱筱碗里夹菜时，随口问道。 “解决啦！还有意外的惊喜哦！” 一五一十的，筱筱将过程全都讲了一遍。 这事儿嘛！ 可以告一段落啦！ 当然啦！还有银行卡里的1000元——想到这里，筱筱可是真高兴呀！ 不过—— 高兴不到十分钟。 “叮咚，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注意查收。” 哎？ 纳尼？ 怎么又有新邮件！ 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吃顿烩三鲜嘛！ 筱筱抿了抿嘴唇，放下碗筷，将不满压在心里。而后，露出“虚伪”的笑容，笑嘻嘻地点开内容。 “是新任务吗？” “应该——是吧？” “是什么！” “嘿嘿，我不告诉你。”让你熊，让你接着熊！ “恭喜天命之人，开启奇异事物所第二关，本关主题：罂粟。” “明日十点整，会有第二位求助者登门求助。请天命之人接受、并竭尽所能帮助第二位求助者。” “本关奖励：金钱值+1000，智慧值+100。” 咦？ 奖励没有变化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 难度没有任何变化呀？ 第二位求助者的故事，会不会和明暗一样，充满各种“非人类”的痕迹呢？ 筱筱抬眼，撞上长生的视线。“咳咳，说是明天才来。”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做点准备。”长生一本正经，“明天，我得值班，你能应付吗？” “能啊！” 害。 这有什么不能的！ 我可是女主角呀！ 手握主角剧本，嘻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害怕。 筱筱的想法实在简单，长生不用问，也能看出端倪。索性讲出自己的担心。“‘罂粟’，不是好词。” “我知道呀。” 那又怎么样嘛。 “你啊。”长生叹了一口气。 “筱筱，我也有点担心。”这次，阿梅选择站在长生一边。 “这样吧，一会儿，我们以‘罂粟’为关键字，找一找最近的新闻，看看会不会发现一些线索。” “好麻烦——”筱筱嘟囔道。 “小孩子才会怕麻烦呢，大人都是解决麻烦的。”一直保持安静的小伊，突然弱弱地开了口。 嘿！ 你这熊孩子！ 给我记着！ “我知道啦，不过嘛——”筱筱又夹了块鱿鱼片，放进碗里，“让我美美美美美美地吃完它，好吗！” 哪怕下一秒天会塌。 这一秒，咱们也要饱餐一大顿。这嘛，就是筱筱的理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