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天》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一章 古镜认主! 灵岫国,龙驹寨。 清溪之上,一具‘浮尸’正随波逐流,荡漾而行。 全身破烂不堪地浮尸缓缓睁眼,眼中惘然转瞬即逝。 浮尸未死,名唤司马元。 他轻咳几声,虚弱无力,哗啦啦地水流声传入耳中,他偏头一看,发现此刻自己正漂浮在水中,顺流而下。 司马元仰头看向星空,只见圆月高挂,繁星点点,时闪时亮。 他抬头瞧了眼上游村寨处,眼神复杂,嘴里念叨着,“何至于此,何至于。” 随后他奋力挣扎,翻身划游,忍着剧痛,向着岸边慢慢靠拢。 寻了个隐秘山洞藏身,轻轻撕开沾满淤血与碎肉的衣襟,疼地他龇牙咧嘴,闷哼不已。 随即将路上找到的草药嚼碎,敷在胸口;同时心念如一,运转内力缓缓修复伤势。 半月后,拘龙潭,山崖附近。 郁郁葱葱地山麓间,一个半大少年正在朝着龙驹寨方向快速的奔跑,神情颇为焦躁不安。 十数日过去,除去胸口还有稍许隐隐作痛外,再无其他伤势,几近痊愈。 而他则顺流而上,一路翻山越林方才寻至拘龙潭附近,同时路上采摘野果、捕捉野兔等用以充饥,如此耗费半月后方才将伤势恢复七八成。 就在这时,只见西边群山之间,似有轰鸣声响起,似剑鸣刀响,又似弓箭呼啸声,甚至还夹杂着刀剑之间的激烈碰撞声。 司马元停下身子,皱眉四顾,却一无所获。 须臾,他猛然抬头,顿时眼神一缩,却见在西边百丈外的低空上,有两道光芒正在疾速飞来,并且呈坠落之势。 观其态势,似乎很快就要在此处降临。 司马元忽然想起村寨中某些传说,脸色霍然一变,身形猛地向前一扑,藏入荆棘丛林之中。 光束愈来愈近,不过弹指功夫,其便掠至拘龙潭附近。 这时,却见前方那道光束好似终于力有不逮,摇摇晃晃地跌落下山崖,随后嘭地一声传来,恍若跌入山底,当场就摔死了。 紧随其后的那道紫色光束顿时停住空中,露出其一团貌似人形的光影,其先是探察了一番四周后,发出一道清冷哼声,随即猛然下坠,随同先前那道身影坠落而去。 数刻钟后,自崖边草丛中传来轻微的摸摸索索声,一颗蓬头垢面的少年脑袋悄无声息地露了出来。 其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进入崖底的两位‘神仙’。 司马元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有惊骇、忐忑与惊疑不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渴望与炙热。 他缓缓地深呼口长气,慢慢地探出前身向下看去,只见深渊之下迷雾茫茫,一无所获。 司马元使劲儿揉了揉双眼,依然毫无所得,正有些气馁之际,耳边似忽高忽低地声音传来。 他当即精神一振,贴地辩听,隐隐约约似有刀兵碰撞之声通过山崖传入耳中,还伴有两道声色不同的怒吼声、痛骂声,以及怨愤之声。 随后声音好似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殆尽,司马正皱眉之际,胸中忽然传来一阵心悸感。 他顿时醒悟,当机立断地抽身后退,再次躲藏在背后地荆棘密林之中,大气都不敢喘,宛若窒息。 等待片刻后,果然不出司马元所料,自崖底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宛若神兵利器刺破空气,划破碧空,留下一阵白雾烟尘与极为刺鼻的血腥味后,眨眼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速度似比来时都要快上不少。 山崖之上,屏住呼吸的司马元见那道浑身被紫气包裹的身影远去之后,小心地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连呼好险,浑然不觉其背后衣襟早已湿透。 司马元慢慢爬出草丛,趴在崖边,眼神似有所悟,“修道人自相残杀?” 他眼中似有明光闪烁,往下崖底的眼神如同猎物。 百丈崖底,碧幽深潭边。 一具被污血染红衣袍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潭中,气息俱无,宛若死绝。 四周被染红的深潭血水正在向着四方蔓延,好似要浸透整个深潭,一股股清凉的气息中混杂着腥臭的血腥味,令人不禁干呕不断。 忽然,浮尸旁缓缓跃出一颗脑袋。 正是司马元。 他双手划着清凉的潭水,看着眼前的尸体,心中莫名地激动而振奋,果实尽在咫尺、触手可及。 随后司马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潭中的尸体拉扯上岸。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扫视着眼前这俱骇人的尸体。 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上,甚至不能称之为伤口,而是窟窿。 只见在其心脏处有一个近乎成人拳头大小的空洞,血肉模糊,狰狞而怖恐,里面的残碎心脏都清晰可见,令人胆战心惊、极为瘆人。 尸体貌若中年,身罩玄袍,黑衣紫带,宛若世族尊勋,贵不可言。 司马元内心惊骇之极,既是震惊于那人下手之狠,也为自己掺和这趟浑水而忐忑。 须臾,他按下胸中澎湃心境,渐渐冷静下来。 同时,其目光愈发炽热,绿油油发亮。 然而在搜查一周后,却是一无所获。 忽然,司马元眼神一亮,他扒了扒尸体的胸腹,鼓囊囊地,司马元瘪嘴不已,正要抽身时,却摸到一件不一样的东西。 司马元顾不得死者为大的道理,当即扯开其裤腰,一个宝镜呈现在眼前。 古镜横径约五寸,镜鼻作麒麟蹲伏之状,绕鼻并列四方;有龟龙虎凤,依次陈布。四方外又设有八卦,卦外再置十二辰位,尽皆牲畜飞禽。而在辰畜外又有二十四字,周绕轮廓,文体似隶非字,宛若神符。 司马元眉眼一挑,伸手一探,便将古镜紧握在手。 忽然,一道幽幽地声音,突然在司马耳边响起, “小子,当着老子的面扒我东西,似乎不太好吧!” 司马元手指犹如触电般迅速缩回,同时身体犹如炸毛的野猫般,猛然向后跳跃,连退数十步;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惊疑不定。 这时,只见那具死寂不动的‘尸体’嘴唇在轻轻蠕动,上下开阖,似在无声言语。 司马元当即心神胆寒,浑身冰凉。 诈尸了!!! 随后令司马元更加头皮发麻地一幕出现了,只见地上本是冰凉的猩红尸体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双阴冷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司马元,干涸地嘴唇微扯,似有一丝邪魅的笑容挂在嘴角。 那人挣扎起身,瞥了眼胸前的窟窿后,本是阴冷地目光微微一沉,继而向死敌逃遁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目光阴狠而怨毒。 其人似在喃喃自语道,“贱婢,走着瞧,今日之恩,来日必十倍奉还!” 当他转头看向司马元时,犹如毒箭的阴沉目光落在司马元的脸上,继而缓缓下移,瞧见司马元手中的古镜。 那人脸色一沉,继而目光陡然发亮,倏忽间落在司马元胸膛之上。 猝不及防之下,司马元当即惨叫,继而其瘦削地神躯仿若被一股沛然巨力给撞飞,直接倒在身后数丈远处。 那位落难的‘神仙’对着司马元嘿然一笑,“小子,你过来吧!” 继而伸出右手,向着他轻轻一抓,司马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对方飘去,不过瞬息便落入手中。 司马元在被对方那道诡异地力量抓住时,身体四周犹如凭空生出重重束缚将其捆绑,继而被一股吸引力给拉向对方身前。 司马元脸色再次大变,心中慌张不已,正要大声呼嚎之际,却双嘴紧闭,犹如被封住般,难以开口。 尤其是当他想要挣扎之际,对方那道庞大的束缚之力却再次加大,并将司马元牢牢箍紧,司马元当即被勒得脸色发涨、通红发胀,即将窒息。 随着两人相距愈发之近,司马元眼中的绝望之色也愈发的浓郁,他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淤血。 黑色的魂血! 如墨魂血滴答在司马元手中的古镜之上,缓缓沁入其中,消失不见。 临危之际,司马元微微偏头,继而瞳孔骤然一缩,他当即福灵心至,脱口而出, “灵镜,御敌!” 话音刚落,一道镜光倏忽闪现,直冲那人而去。 噗地一声,镜光穿透肺叶,那人目光之中似一丝不敢置信,俄而渐渐暗淡,再无声息,唯有口中似有一道微弱呢喃残留, “时也,命也。” 继而直挺挺地躺下,气绝身亡。 司马元微微咳嗽,看向古镜的目光似有震撼与不敢置信。 半响过去,失神恍惚地司马元耳边忽有一阵嗡嗡传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继而起身看向那句尸体。 他磨磨蹭蹭了半天方,才走到对方身侧,继而小心翼翼地瞅了一下,刺鼻地尸臭味、腐烂味飘荡在潭边。 尤其诡异恐怖地是,在那人碗口大窟窿的伤口处,此刻已然飞来了数只苍蝇蚊虫,以及不少蚂蚁、幼小蛆虫爬上爬下,令人恶心干呕。 尸体已然面目全非。 前一刻还是个睥睨四方的大仙人,此刻却成为了一堆污秽肮脏地烂肉,血淋林地肋骨上满是赤红色血蚁与肉红色蛆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肆意吞食着那人的血肉。 咀嚼声、蠕动声,以及白森森的血骨磨牙声,传入司马元耳中。 他内腹中当即涌出一股呕吐之意,恶心干呕,几乎要吐出苦水来。 同时,一股寒意从脚底蹭到头顶,冷汗直冒。 吓得司马元噗通后退数步,倒吸冷气。 待其彻底冷静后,他走到一旁扳断一截木棍后,费了半天劲儿,在松软土上刨出一个半人坑。 用枯草烂叶,将那腐烂尸体包裹住。 埋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章 丹药、灵元石! 潭边。 在埋人之际,一道玄色布袋子落入司马元眼中,他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喃喃自语道, “莫非这就是那些修仙人用的储物袋?” 司马元眼角微湿,“前辈真是个好人呐,死后还有余泽恩赐,不愧是修道中人。” 待司马元忙活完了后,站在那个小土堆前,他一边摩挲着怀中的古镜,一边唏嘘不已。 方才还驰骋天地,来无影去无踪,此刻就这么草草地葬在此处,还是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堪称是死无葬身之地都不为过。 看着眼前的深幽碧潭沉默无言,他先将怀中的古镜拿出观摩少许后,眼中似有振奋之色。 通过观察古镜地神奇威能,他可以肯定,此定然是传说中的仙宝! 他再次探出一声心神之力渡入其中,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此次无论如何都难以再次唤醒古镜。 司马元脸色微沉,“莫非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沉吟少许后,咬破手指,嘶,一股钻心疼痛传来,司马元忍住疼痛,将血液滴入古镜。 他满怀期待,然而却见血液浸入之后便不再反应,与先前一幕大相径庭。 司马元皱眉沉思,“难道要魂血?还是其他的祭炼方式?” 最后司马元血祭,烧火,以及浸水等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却颓然发现,古镜依然无动于衷。 司马元叹了口气,“看来此物确实需要缘法”。 先将古镜放置一旁,司马元看向玄色布袋时,眼神却有一丝火热浮现,他忍住内心的激动,缓缓渡入一丝内力。 袋子毫无反应。 他并不惊讶,随即加大内力灌入。 片刻后,司马元忽然感受到一丝异动自袋子内传来,他当即精神一振,深吸口气后,大喝一声,随即劲起全身奇经八脉所有内力,轰然灌入布袋子内。 忽然,呲地一声,猝然在司马元耳边响起。 司马元立马收力,低头一看,袋子并未完全打开,紧紧只是开了一条缝隙。 他微微皱眉,酝酿半响后,再次御力而入。 此次堪称是一鼓作气,不撞南墙不回头,长驱直入,轰然杀向布袋子的最深处。 不知是宿主已死的缘故,还是本就未曾设防,此次竟然未有丝毫阻碍就冲了进去,继而司马元猛然一声大喝, “开!” 顿时,啵地一声,玄色布袋子如闻敕令,袋口霍然打开。 司马元脸上一喜,正要说话时,一股压力骤然袭来。 未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如山之物便将他全数覆盖。 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从那堆物什中爬出,等他看清是何物后,当即傻了眼。 原来是一对五颜六色的石头,尽皆大如鸡卵,或粗糙新采,或握手日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东倒西歪。 司马元起身踢开那些乱七八糟地石头,走到那一堆小瓶前,拿起一瓶看了看。 “甘霖露”。 司马元惊讶,这似乎是瓶疗伤药水。 随后“辰元丹”、“续肢膏”、“回元丹”、“补气液”等等,全都是司马元以前从未见过的丹药灵液。 司马元内心振奋,观其名称就知道,这些都是那仙家人物疗伤、修炼用的丹药与灵液。 他内心琢磨着,如今自家已然臻至武士巅峰,全身筋脉强劲无比,皮肉也打熬地差不多了,不知能否服用这些灵丹圣药。 他按下这些不提,再去那堆杂物中搜寻一番后,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诸如《炼气初解》,《异物论》以及《紫金院》等经简之物。 司马元坐定观看书简,如那《炼气初解》则是对修道人的炼气期体系进行了大概了解说。 书简中记载,当今修道自大开体内数位大穴伊始,称其为‘通穴’;紧随其后的就可将全身经脉、四肢五脏六腑等全部灌注灵气,其乃‘贯体’,有贯彻、通达之意;再加上以体内储存的天地灵气熬炼胫骨、血髓,臻至圆满之后,达至‘锻精’之境。 到此,便算完成步入炼气境的准备工作了。 结合《紫金院》来看,一般炼气初期算是其主流修士,皆是‘感灵’、‘吸气’、‘吐息’之辈等。 倘若意欲骐骥一跃,成为‘蕴气’、‘养气’、‘固本’等大高手,则需在炼气境初期打熬数年、乃是十数年之久。 这些人堪称紫金院的中流砥柱! 至于其后的‘凝液’、‘开天’、‘灵海’等存在,便已然成为了整个紫金院的巅峰人物,这些人无一不是紫金院的长老、主座之流。 皆是修炼了数十年之久的大高手、老前辈! 书简还极为隐晦地提及,那位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主大人,更是迈入先天之列的筑基境大修士! 这种强横人物,在司马元所在的灵岫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些屈指可数的先天大高手,暗中掌控着整个灵岫国的兴衰存亡! 那等存在一旦斗法,便是地动山摇、宗毁国灭! 司马元喃喃自语,“先天大高手,不知我有生之年能否臻至这等境界”。 他忽然心中一动,却是不知当日那两位御气飞行的大高手是何境界,距离那传说中的筑基境有多远? 司马元瞟了眼侧后方那座小土堆,不觉心有戚戚然,倘若他们真是那等高手,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司马元摇了摇头,看来成为这些神仙中人也不安稳呐。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甘之如饴。 谁让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尚未入仙门的小小武师呢。 此刻,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炼气初解》。 诸如‘通穴’则只需将体内神庭、灵台与气海等三大穴道打开即可;随后以武学内力淬炼体内筋脉;锻造全身血肉、骨骼,以此迎接天地灵气的汇入。 司马元微微沉思,对照书简所言,他如今的境界已然堪比‘贯体’境存在了。 下一步即是‘锻精’! 打熬全身血肉、骨骼! 书中言明,打熬筋骨不管是靠药物刺激,还是倚靠外力锻炼,皆可。 只要能达到接受天地灵气的灌入即可。 司马元微微一动,若是承受不住呢?他继续往下看。 承受不住,即是血肉崩溃,爆体而亡! 司马元顿时打了个寒颤。 待完成‘锻精’之后,便可安排‘感灵’了! ‘感灵’之意,是为感悟天地灵气,捕捉那一似虚无缥缈的奥妙,于瞬息之际,将那一丝灵气纳入体内,并炼化储存于丹田穴道之内。 如此便已完成由外向内过渡的关键阶段。 此后的‘吸气’、‘吐息’,乃至炼气中期的‘蕴气’、‘养气’等就要靠水磨工夫了。 传言,有人曾一日感灵,三日吸气,五日内完成吐息,堪称日行千里都不为过。 这种人,即是天之娇子! 也有人修道如蜗行龟爬,日行毫厘,数月不曾感灵,整整十年都未曾捕捉到那一丝奥妙。其人修道之路遂戛然而止,长生道途犹如过眼云烟,遥不可及。 这些人,也被称为‘弃子’! 当然,绝大数都是在十数日内,最多月旬内感灵成功。 譬如这位葬身在拘龙潭的修道精英,当年就是在十五日内完成感灵,并在临近月许之际,拘到三道精粹的天地灵气,一鼓作气地踏入‘吸气’境,成为炼气中期的强横人物。 司马元微微一动,脑中飞速运转,‘感灵’这一步极为重要,堪称仙凡之桥。 成,则越过修道门槛;败,则永为凡夫俗子,与大道绝缘! 随后司马元花了大半天功夫,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手中数枚书简内容,再将满地杂物一一放回那玄色袋子,他沉思少许,索性扯开裤腰带,放进了裤衩里,最后摸了摸,似乎有些鼓囊囊地,厚实地很。 最后他极为满意地转了转审视一翻后,自觉再无破绽,便欲抽身离去。 不过临走之际,他向着那对坟墓微微躬身一拜。 再次谢其授道之恩。 司马元瞅了瞅地上的坟墓,神情微复,“想必你先前之所以对我出手,乃是为求活命,我不怪你。” “今日得你书简之助,让我解惑入道,前辈也算是小子的引路人。如此算来,恩怨相抵,咱们之间便算一笔勾销,两清了。” 不知为何,道完这些后,司马元突感浑身一轻,似卸去某种束缚。 如释重负。 司马元瞅了眼翡翠青碧的深幽潭水,目光灼灼。 再将怀中玄色布袋子,喃喃自语道,“择日不如撞日,机缘上门,何不趁机踏入感灵?” 然而如今他不过‘贯体’之境,如欲感悟天地之灵气,须将胫骨熬炼至‘锻精’方可承受灵气灌入。 司马元你思索周全后,便开始行动。 随后数十日,司马元便一门心思的扑在‘锻精’上,按照书简中记载的那般,或在泉崖瀑布下冲击抗压,熬炼筋骨,或是负重前行,在山野中狂奔,惊吓一干走兽飞禽;亦或者是在莽林深山中咆哮挑衅,与狮虎豺狼厮杀,来来回回挂彩了数次,甚至还遭遇到狮王率众围杀,若非司马元急中生智懂得跳崖逃生,说不定就葬身狮腹了。 同时,他发现那拘龙潭中的碧水似对恢复伤势有促进作用,他遂日饮潭水解渴,餐餐饱食狮虎狼肉充饥,也算拿战利品犒劳自己。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章 炼气二层,吸气境! 如此这般,在数次险象环生地自虐之后,司马元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再不复先前羸弱,身形虽仍然瘦削,但胫骨却极为强劲有力,拳头轻轻一握,便有噼啪炸响声传出,这一刻的司马元精力充沛,气血旺盛。 且司马元得到一件意外之喜,即是那些卖相极差的五色石中似有一股股精粹的能量,当他坐定修炼之际,体内玄功运转之后,若是将那石头握在手中或放置身侧,其内灵气便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宛若助推器般促使修炼速度猛然上升,如有神助。 司马元面露喜色,暗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元石。 随后他更是凭借这些精粹灵气一举完成对体内血髓地打熬与淬炼,彻底迈入‘锻精’之列! 司马元双拳紧握,咯吱作响,力量饱满之下,他更是信心猛增,“此时若再遇到那萧承祖,即便不能击败,也能与其平分秋色了!” 稍稍兴奋之后,司马元再次翻了翻书简,将《炼气初解》中有关炼体锻精部分烂熟于心,确定自家再无遗漏后,便开始准备下一步修炼了。 感灵! 司马元收好书简,深呼数口长气后,缓缓闭眼,开始静坐冥思。 他首先沉心清气,将自家放入无思无绪、无情无感的空明之境。 此刻,山幽林静,空谷深潭,温风和煦,春阳普照而下,似有金光闪闪,紫霞飞来。 却见原本死寂冷清的宽阔潭面之上忽然烟雾缭绕,似雾非雾,如烟似气,氤氲升腾,婀娜袅袅,映衬着潭谷如同人间仙境。 司马元忽然眉宇轻动,骤感一道宛若油滑之气自身前掠过,犹如得意春风,更似甜润细雨,柔软而缠绵。 失神之际,其又化为笼纱烟雾,飘飘荡荡,如同幽灵,活泼自在,似幻实虚,时而变幻莫测,时而静态嫣然。 司马元顿时心神一动,明白这就是隐藏在身边的那一丝天地灵气! 他精神一振,按住内心的激动,稍稍平复下心境之后,缓缓探出那一丝若有若无地心神之力,悄悄向那丝天地灵气靠拢。 初始,对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然跳开,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丝毫;司马元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再次缓缓靠近。 然如同第一次那般,它依然躲过司马元的接触。 司马元内心有些着急了,倘如一直这般下去,那他感灵之路就将毁于今日了。 他舒了口气,默念几声静心话语后,再次探出心神,途中还稍稍释放出柔和的善意,循循诱导着那一丝灵气。 对方好似有所回应,但依然不敢靠近,远远躲避着。 如此再三,那一丝天地灵气好似在与司马元捉迷藏,左闪右跳,就是不买他的帐。 司马元终于有些焦躁不安了,自外看去,只见司马元双眼紧闭,脸上有些急躁之色,额上细汗微冒,渐渐滚大成滴。 而在其身侧,若有炼气士在附近,便可探察到,似有一道极其细微渺小的游龙,在肆意欢快游乐玩耍,如同鱼儿戏水,自得其乐。 而观天时,似乎旦暮将至,霞光将散。 届时,这一丝渺若微虫的天地灵气又将回归天地,杳无踪影。 待到下次出现,不定是何年何月。 司马元脸上似浮现出阴晴不定之色,焦躁、易怒之态溢于言表。 他明白这即是今日最后的机会,倘若他再无法捕捉到那一丝天地灵气,或许日后将再无机会了。 仙道之路还未开始,便已结束。这比杀了他都还难受。 忽然间,他好似想到什么,他轻轻抬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捻住怀中古镜,脑海中递出一丝若有若无地心神之力,向那处不可名状之地传出一道意念,嘴里也轻声呢喃了几句。 随后便静静地等待着。 一息过去,毫无反应。 三息过去,灵气渐行渐远。 直至五息,司马元忽感受一丝温度自指尖传来,他内心一震,欣喜若狂。 继而在他的感应中,那抹本已掠至数丈外的天地灵气忽然而至,遁入司马元怀中灵镜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脸上笑意浓郁,然而随即就戛然而止,笑意僵住了。 数个时辰后,行功完毕的司马元缓缓回到龙驹寨。 而在司马元离开半个时辰后,一颗足有半间房屋大小的狰狞头颅,缓缓浮出碧幽深潭的水面,无声无息,波澜荡漾,却平缓而沉静。 一道虚实相间的人形冤魂正漂浮在头颅之上,赫然正是方才那位‘死绝’的修仙人。 观其神情,其此刻似在承受着巨大痛苦与煎熬,不停挣扎动荡,却难以挣脱而去;不断地嘶吼、咆哮,与尖叫;而冤魂地眼神之中满是怖恐与畏惧,似遇见了天底下最为恐怖之物。 悬浮在深潭低空的狰狞硕大的头颅,头角峥嵘、挺拔而坚硬;双目硕大,冰冷而无情。 唯有那宛若深幽古潭眼睛最深处,闪过几道闪亮光色,转瞬即逝;两根硕大触须在空中肆意飘扬,飞腾抽打,霹雳作响;渊深而绵长的暖气直欲将人烘烤成人干,如置火炉;宛若刀山剑林的白森森巨齿,尤其令人魂飞天外,毛骨悚然。 潜龙出渊! ---------- 龙驹寨。 行走在村寨中的司马元神色阴沉,连村寨中正锄禾李老汉的招呼都置若罔闻,老汉先是一怔,继而摇头叹息,满眼可惜之色, “可怜的小元子,打小就没了爹娘,靠着素娘拉扯大,如今又得了失魂症,这辈子算是毁了啊。” 未过数日,司马元失魂疯癫的事情便在寨中传开。 对于好友亲人们的呼喊叫唤都置之不理,宛若活死人。 连其一同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胖墩孙大壮和那憨厚老实的上官霸刀都‘唤醒’不了他,只能摇头而去。 最后只剩下那位青梅竹马王小影哭哭啼啼地抱着司马元,好一番吵闹后方才被其父亲气急败坏地抓了回去。 司马氏家,素姨眼眶通红,整日以泪洗面,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安,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对不起小姐与姑爷之类的话语。 至于看似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的司马元,对于外界的一切似恍若未觉,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样,像极了村寨中传言的掉魂、失语、痴呆之状。 关于司马元魂魄被勾走的传言愈演愈烈,有人满是冷言嘲讽言道或许是小小年纪整日漫山遍野的狂飙,终于撞到鬼了,这下好了,三魂七魄指不定被勾走了几个;还有人不乏酸溜溜地言道,定是那司马小子在山中遇到了那修炼数百年的狐魅妖怪,色心冲窍,随人家入了洞府,一起‘双修’去了。 而当中最为恶毒恶心地则是说眷养了司马元十几年的张素不守妇德、不知羞耻,与那司马家的小子做出败坏伦理道德之事,方才让那司马小子尝到甜头丢了魂,让鬼迷了心窍。 人言恶毒,如浪如潮,肆意拍打着心性的羸弱之地,剥开那层羞耻面纱,让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在外人眼中鬼迷心窍、魂不守舍的司马元,确实不负其人所言,他正是丢了两魂三魄,然却未曾走远,而是堕入自一处神秘所在。 此刻的司马元正堕入一片紫金赤芒世界中,继而衍生出诸如色彩,或蓝或紫,或白或黑,五彩斑斓。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景象似有所悟,刚要有所行动,忽然身边一道清风拂过,他猛然转身狠狠一抓,口中大笑道, “原来你在这儿!” 司马元看着手中的无形之物,虽难知其形态,却知晓这就是方才遁入脑海之中的那一丝天地灵气! 他神色激动,正要吞了这道力量时,身形微微一滞,他看了看头顶上方那数道赤红光芒,内中所散发的熟悉味道令他顿时精神大振。 继而他眼珠一转,手中一松,顿时那道灵气倏忽间便遁入此方天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并不着急,他深吸口气后,微微传出一道意念。 等待片刻后,一抹灵气缓缓浮现在身前,其宛若游龙的姿态在司马元身前暴露无遗。 他当即神色狂喜,仰天大笑。 伸手轻轻地抓着那道灵气,却抬头仰望碧空,欢畅不已。 继而口中猛然大呼,“我的,都是我的!!!” 随后数日,他狂吸灵气,不仅彻底踏入‘感灵’大境,更是一举撞破‘吸气’大关,成为炼气初期中的佼佼者! 躺在家中的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继而神色一愣,只见身侧养母素姨正趴在床沿睡着,他满眼愧疚,轻声下床,为其披上一层棉衣。 ---------- 龙驹寨,萧氏祠堂。 一道身着黑色长袍、面目威严的中年人正默默矗立在祠堂中间,岿然不动,似在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位管事模样地老仆走到其身旁,轻声道, “家主,那司马小儿回来了。” 中年人正是龙驹寨萧氏家主萧天鹰。 萧天鹰霍然睁开眼睛,转身直视老仆,“查清楚了,可是因为那个地方?” 老仆微微躬身,“回禀老爷,司马小儿昨日确实去过拘龙潭!” 他脸上似有迟疑之色,“不过,今次那小儿似有些不对,好像丢了魂魄。” 萧天鹰闻言悄然一眯,嘴角似有冷笑,继而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把承祖叫过来。” 老仆应了一声后,便躬身后退。 半刻钟后,萧承祖步入祠堂,先是对着诸位先祖灵位躬身一拜,起身后对着萧天鹰言道, “父亲”。 萧天鹰转身看了看萧承祖,脸上满是慈祥与欣慰,点头道, “神庭饱满,窍穴齐开,胫骨强劲。承儿,你可以尝试感灵了!” 萧承祖闻言,本是沉静地神色当即浮现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激动与振奋! 他语气稍显失态,“父亲,难道仙宗要收徒了吗?” 萧天鹰颔首笑道,“不错,为父探知到,下个月,也就是二月二即是仙师法驾莅临之日,届时便是你跃龙门之时,你可得把握住了,不可懈怠了。” 萧承祖顿时肃容道,“父亲放心,承儿必然不会辜负父亲嘱托!” 萧天鹰眼中浮现出一丝赞赏,“待你感灵成功后,再来祠堂一趟!” 萧承祖凛然称是,随即见萧天鹰未有其他吩咐后,便缓缓退出祠堂。 闭眼假寐的萧天鹰再次缓缓睁开双眼,目中似有一抹精光一闪而逝,他喃喃自语地道, “丢了魂魄?看来它果然醒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章 仙师降临! 二月二,龙抬头。 拘龙潭波澜不惊,如往常那边死寂幽深。但今日却有三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访。 三道气势磅礴的身影飘浮在空中,沉默不语。 其中一位脸型方正,目光沉肃,只是瞥向身侧那位莽汉时不时冷哼几声,似与其有些不对付。 莽汉也不以为意,扣扣鼻屎后,轻轻向外一弹,倏忽间便将地下无瑕洁云穿出个大洞。 中间一位身穿宫装地道姑,貌似三旬,仿若徐娘半老,风姿绰约,风韵犹存,惹得身畔两人频频侧目。 她对于身侧如狼似虎地目光自然不会忽视,若非今次宗门所交代地任务不容有失,她早就挥剑斩了过去。 她深吸口气,随着胸前的一阵巍峨山峰波澜起伏后,她平复心境,道:“那条孽龙困在此处数百年,为何之前不曾闹过情绪,而今突然闹腾起来,是否有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道完她瞥了眼身侧两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莽汉翻了翻白眼,“那孽畜锁在此处百余年了,按其修炼速度,或许早已臻至筑基巅峰,甚至暗中孕育出龙元也说不定,我等怎敢去招惹。” 方正肃然之人则沉声道,“来之前,我查过本派中有关龙驹寨过往修士档案,其等在这百年内,都安分守己,并未露出任何异样。” 道姑拂尘一摆,轻轻向下一甩,继而卷起山涧下拘龙潭内碧幽潭水,飞驰数十丈高,随后轰然砸下,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贯彻四方。 顷刻,一道极其痛苦的龙吟声响起,如同遭受极其惨重的打击,哀声传遍山野莽林,惊得鸟兽飞散,嘶吼不断。 宫装道姑淡眉微蹙,朱唇轻启,呼出一口香气,“还好,此孽畜似刚刚苏醒,却未曾脱困。想来也是,那锁龙链条可是诸位宗主联手所制,岂能如此轻易就被撼动。” 莽汉瞅了眼下方后,“都快百多年了,一直安然无恙,怎会突然有变故;再说即便逃了,不是还有几位宗主与太上长老嘛,天塌了自由高个子顶着,无碍,无碍。” 脸型方正地那人冷哼一声,“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擒住,若是真让他逃脱了,不知要花多大的力气将其困住。” “况且这畜生不仅凶悍至极,还尤其记仇,届时说不定你我都会沦为其腹中之物。” 莽汉闻言神情一滞,干笑几声,他忽然心中一动,“这畜生身上尽是宝贝,为何当年诸位宗主与太上长老不将其直接杀了,怎还多此一举地将其困在这里。” 宫装道姑沉默少许后,终于开口,“此事涉及北海妖族,非是你我所能言语的。” 两人顿时噤声,不再多言。 -------- 午时三刻,龙驹寨,村东口。 冷风袭来,萧瑟凛然,冻的演武场的人直哆嗦,然而即便再寒上十分亦难以浇灭村民们内心的火热。 全寨五百多人齐聚村东口,群情激奋,热闹喧哗,宛若新年将近。 原来今日正是灵岫国修道大派紫金院择取弟子之日! 忽然,前方数道背影似有所感,缓缓抬头眺望东方。 一位少年当即忍不住惊叫道,“仙师要来了!” 旁边长者当即脸色一变,拉住他低声呵斥几声,少年恍然清醒,脸色一白,呐呐不言。 旁人闻听这声提醒后,当即收声屏气,静默等待。 片刻后,一道轰隆隆声自东方传来,宛若雷鸣炸裂,嘭嘭作响,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继而一股令人心悸的巍峨气息从天而降,如同山岳般轰然坠落。 然而却落地无声,如狂风暴雨悍然降临,在呼吸间骤然消散,恍若斜雨飘落。 仙师御空而至,先声夺人,法力之强横,令人咂舌。 尤其是其道法的运转如意,收放自如,堪称炉火纯青,但凭此手段,便是场上凡夫俗子难以企及,更勿论那玄妙无双的道法与御空手段了,瞬间便慑服一干宗师级别人物。 众人内心震撼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众人前方的青钢石台之上。 那王家老者浑浊的眼中满是敬畏之色,上官家的虬髯大汉更是凝重无比,李氏那位则是肃穆沉着,至于那萧天鹰更是不复威严凌厉,率先满脸恭敬地俯身下拜,朗声开口道, “外门弟子萧天鹰代龙驹寨全寨寨民,恭迎仙师法驾!” 随后众人随声迎喝,“恭迎仙师法驾!” 声浪滚滚,音响宏阔,传遍四方。 那人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萧天鹰沉声道,“多谢仙师”。 那人看了眼萧天鹰后,淡声道,“人都到齐了?” 萧天鹰起身后小心地看了眼身前的仙师,只见其人身着淡白色宽袖大袍,其上似绣有紫金院独有的金丝彩绘图案,迎风阵阵,鼓荡之下,袖袍猎猎作响。 其人面容方正,貌近四旬,冷目肃然,正负手傲立在众人前方,在被东风吹拂的锦绣长袍映衬下,愈发显得其人威风凛凛。 萧天鹰闻言后,脸上略有谄媚之色道,“回禀仙师,龙驹寨凡是参加‘升仙大会’的弟子都到齐了,绝无遗漏!” “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疾呼声自西边传来,其人身形瘦削,速度惊人,极为迅捷地奔至场中,对着仙师便俯身一拜,口中道: “启禀仙师,小子因行功未毕,方才来迟,请仙师恕罪!” 萧天鹰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早不来晚不来,他刚刚跟仙师保证完,这小子就跑来,简直是当着全寨人的面狠狠地抽打他的脸! 他当即暴喝道:“既是自知来迟,那又有何资格再参加升仙大会,还不退下!” 司马元置若罔闻,深吸口气后,再次对着仙师俯身一拜后,沉声道, “仙师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仙师恕罪!” 说完直直地凝视仙师,好似无所畏惧。 那人目光微垂,看了看司马元,见其身上功力似波动不止,如同沸水,他眼中似有一丝意味深长之色,目光闪了闪后,摆手道, “入列吧”。 萧天鹰见此,眼中一丝不甘之色悄然隐退,不再多言。 司马元闻言再次一拜,“多谢仙师”。 随即他阔步走入队列,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落在同寨伙伴上官霸刀身侧。 上官霸刀咧嘴一笑,目光之中先是惊喜,再露出询问之色,司马元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说。 仙师环顾一周,摆手道,“开始吧”。 随着仙师一声令下,龙驹寨众人顿时快速推开,分落在四周,徒留一干十二、三岁的少年傲立在场中,足有近四十人。 升仙大会的第一轮则是少年先自行挑选对手比武,胜出者再被仙师摸骨探脉,若有感灵者可入仙门。 规则简单,却极其残酷。 少年们挑选对手首先便会避开几人,如那萧家萧承祖、李家李道玄、上官家上官霸刀这三人。 司马元正有心试试自家实力时,一道话语传入耳中,“小子,敢勾引我妹妹,今日我让你吃尽苦头!” 他转身一看,原是王家王浑。 司马元微微皱眉,道:“看在小影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找别人吧。” 王小影,王浑亲妹,司马元青梅竹马。 说着掌心上一道光芒悄然浮现,一闪而逝。 王浑眼角当即一跳,脸上抽搐几下后,方才冷哼一声,转身另挑了一位。 司马元正欲转身之际,一道轻笑声传入耳中, “小杂种,没想到你的命到是够硬!” 司马元猛然转身,一道气宇轩昂地身影落入眼帘。 来人名唤萧承祖,正是此人将司马元抛尸清溪之上。 司马元目光中杀意凛然,语气冰冷似铁,缓缓言道, “托你的鸿福,小爷我不仅安然无恙,实力还更上一层楼!是不是很失望?” 萧承祖脸色阴沉如水,手中黑光弥漫,“那本少爷就再杀你一次!让你这个小杂种记住,蝼蚁永远都是蝼蚁,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轰然对冲,还未靠近便各自甩出一道凌厉招式,隔空碰撞,砰然炸裂。 随即在一阵惊呼声中,两道相仿身影猛然蹿入那腾起的烟尘之中,砰砰声不断传来,闷哼声更是此伏彼起,而且让人脸色大变还是一丝丝血腥味在空中不断弥漫、浓郁,让人不禁色变狂呼。 有人不禁感慨颇生,“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拼了啊!” 旁边不乏有人惊叫不已,“司马家那小子不是疯了么,怎么还突然就好了,而且实力似乎还大有长进。” “咦,你还真别说,难道这小子突然之间吃了猛药,不然怎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旁边有杵拐老者喝斥道,“为长不尊,退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几人憋憋嘴,随后瞧了瞧自家小子,暗自鼓劲儿加油。 不提旁人如何,却说场中的司马元与萧承祖两人自搏杀伊始便陷入白热化,两人你来我往近乎拳拳到肉。而且更让人心惊胆寒地则是两方对感灵之物的运用堪称到了出神入化,远侪同辈少年。 若说震撼,无疑是正在厮杀中的萧承祖最为诧异,他脸上稍显从容,但随着与司马元交手的愈发频频繁,他感到愈加的吃力了,心中震惊之余,更有一丝忌惮。 手中招式不减分毫,目光却闪动不已,似有念头传出。 对面的司马元面容沉肃,挥手间便是一股强大力量喷薄而出,继而看萧承祖正失神之际,猛然前倾,霎那间拳头之上锋芒毕露。 司马元三步并两步,身形敏捷,几个闪动便行至那萧承祖跟前,对方好似堪堪反应过来。 不过司马元并未让其久待,抬手就是一拳轰然砸落,狠狠地捶在萧承祖地胸膛之上。 “噗”!!! 萧承祖瞬间便倒飞出去,其眼中似还满是惊诧与不敢置信。 司马元冷笑,自迈入‘锻精’境之后,将感灵之物早已淬炼至极为精纯之境。不仅体内内力早已转化为修士所需的炼气之体,更是借助那道天地灵气一举踏入‘吸气’之境,成为炼气中期的强手。 而今再对上萧承祖,不说绝对碾压,至少在数合之内便可将对方擒杀! 更勿论,甫一踏入炼气,他便马不停蹄汲取炼化那道精粹的天地灵气,若非其忽然间消耗殆尽,他甚至可以一鼓作气踏入炼气中期之列! 短短数月功夫堪比他之前数年效果,而他此刻展示出来的强大实力,也足以撼动‘吐息’境的炼气存在。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司马元此刻已然可以横行整个炼气初期了!!! 若非担心太过招摇,司马元一掌就足以灭杀萧承祖。 司马元看了眼咯血数口的萧承祖,眼中凶光一闪,正欲欺身上前,再次轰杀过去。 这时,脑后却忽然传来劲风。 司马元脸色微变,匆忙侧身,脱离了危险,继而猛然回头,却见一位萧家少年正状若疯狂地向他偷袭过来,颇有为主献身之态。 司马元看了眼对面正一脸阴沉地萧承祖,冷哼一声,嗤笑道, “以多欺少,不愧是你们萧家的作风。” 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暗道,你以多欺少,小爷就恃强凌弱! 后来的护主少年当即怒目,萧承祖拦住后,瞥了眼司马元后,缓缓擦去嘴角血渍,阴沉目光似要在司马元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他冷笑地道,“放心,这小子早晚会落在咱们手中,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 那少年似有所悟,继而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怜悯与不屑,随即看向萧承祖的眼神中,满是讨好与谄媚。 看向他们缓缓退去的背影,司马元目光微闪,犹豫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强自忍下杀手。 今日若真将萧承祖打死了,不仅拜入仙门之事泡汤,还会连累素姨,得不偿失。 司马元暗哼一声,虽然你嫉妒小爷,但小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你一命,别说小爷没给过你机会,下次可就没这般好运了。 大半时辰之后,场上哀鸿一片,嚎叫无数,只有小半人还站立。 正是萧承祖、上官霸刀、李道玄、王浑与司马元等十二人。 萧天鹰恭敬地道,“仙师”。 那位仙师唔了一声,继而向着司马元等人招了招手,及至其等落入身前,他指着萧承祖身前那萧家人,毫不客气地道, “未至感灵,不得拜入仙门。” 那人脸色一白,看了看萧天鹰后,见其置若罔闻,大气不敢喘,他脸上变幻不定,意欲挣扎一番,看向萧承祖的目光中,似有渴求之色,最终却换来沉默与无视。 他惨然一笑,心中虽有怨恨,但众目睽睽之下不敢露出丝毫,踉踉跄跄地走出场外,垂头不语。 继而随着仙师目光落下,便有一人垂头丧气地走出场外,或万念俱灰,满眼绝望之色;或神色怔怔然,目光呆滞;更有那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之状,令人叹息不忍。 司马元等人同样心神凛然,肃穆以待。 随即那人稍稍抬头,看向司马元等一干同辈翘楚,语气冷淡地道, “现出你等感灵之物”。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章 无法拜入仙门! 众少年屏住呼吸,只觉将要窒息,一时之间似无人敢率先出场。 位于首位的萧承祖深吸口气后,大步走到那人身前,先是礼敬一番后,在萧天鹰满是鼓励之色中,大喝一声,其身上一股玄黑色的水泽之物轰然散开,犹如一片汪洋,将四周丈许之地尽皆化为泽国,汹涌澎拜。 那人见此,眼中似有惊喜之色,语气稍显温和地言道: “玄水之灵即便是在整个灵岫国都极为少见,你能感悟到此物,资质也算上佳,可入我外门!” 萧天鹰眼中满是欣慰之色,继而佯作生气地道,“还不快拜谢仙师”。 萧承祖大喜过望,俯身拜谢道,“多谢仙师点拨之恩”。 那人轻轻颔首,向萧承祖招手道,“你且到我身侧”。 萧承祖依言而行,在那人身侧落定,脸上满是振奋之色。 随后他目光看向司马元等人,宛若俯视,高高在上。 这一幕落入司马元眼中后,不仅给一干少年带来了极大压力,更让司马元心中顿时一沉。 不出意外,萧承祖成为仙道门派紫金院的弟子算是板上定钉了。 随着那人目光的垂落,再次向前的则是李家小子李道玄。 只见其满脸春风,笑容温煦,一步落下之后,身上便有一连串的字符浮现在空中,继而快速汇聚成型,化作一本浩瀚书海,最终当其身形落定时,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图形正悬浮在其头顶,令人惊奇一片。 那人目光愈发惊奇,看了看李道玄后,沉吟片刻,随即缓缓言道, “收纳天地之灵而化微言大义,凝形炼物,确有可观之处。如此资质可为我外门弟子。” 李道玄宠辱不惊,神色平静,拜谢仙师后,站落在其另一侧。 萧承祖看了眼李道玄,微显郑重之色,其人则恍若未觉,笑意不减。 场外那李氏族人与萧氏族人则喜出望外,欢呼不已。 这让其他人更加心急如焚,既有忐忑亦有兴奋。 然而随后几人不知为何,接连数人都是资质不过关,或是感灵之物太过普通,或是仅仅只是触摸到那一道门槛。 如那张氏家嫡子,面容惨白,黑眼圈浓郁之极,走路都发颤,旁人只以为其是因为畏惧仙师威严,遂不曾质疑。 直至仙师探察时,却被斥责道,小小年纪便阳气不足,肾亏脏虚,不得拜入仙门,顿时全场哗然,看向那张家父子的眼神都饱含深意,似笑非笑。 还有的则是心性不足,盖因方才争斗之际,因过分追求避让而被仙师摒弃掉,言其人不堪踏入大道险途,遂不入山门。 随后除去那王氏王浑侥幸过关后,足足刷下来近三十多人。 或因心性,或因感灵之物未曾达标,或因锻体状况实在不堪入目等等,理由堪称千奇百怪,令其等四周同族之人惨声一片,哭声阵阵,骂声连天。 当然,痛骂之人,自然自家子侄。 尤其可知,其竞争之残酷。 最后,轮到上官霸刀上场之际,全寨数百人都忍不住屏息凝望,生怕又一个被刷。 司马元低声道,“加油!” 上官霸刀见此却毫无畏惧,咧嘴一笑后,便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向前,对着仙师抱拳见礼,在其颔首允许之后,其人便双手合一,双臂由曲转直,口中猛然一声大喝。 却见其人背后一刀宽厚的赤红大刀虚影浮现而出,赤红刀身一头吊睛斑斓大猫正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地仰天怒吼、作咆哮状,隐隐约约似有虎啸声自刀身上传荡开来,吓得村子四周牛羊猫狗抱头乱窜,惊叫连连。 宛若猛虎出山,震荡莽林。 仙师见此,本是冷淡的深情忽然一振,口中大笑,连连叫好。 非是他偏心,实在是先前几人委实是太令人失望,而在其等衬托下,上官霸刀的表现则就显得有些光辉灿烂了。 他正要对着上官霸刀和颜悦色时,忽然一道雄浑豪迈之声,自远方传来。 “哈哈哈,如此良材美玉,合该收入我宗门!” 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 台上仙师霍然抬首,直勾勾地看向北方俊峰所在,不过瞬息功夫,一道气势磅礴地浩荡气势由远及近,在众人神色震撼之际,其人便已一种极为霸道的方式登场。 却见其人身形砰然落地,在龙驹寨村口砸下一个丈许大坑,掀起一番烟尘迷雾,直叫人咳声连连。 及至尘埃落定,众人方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只见其面容粗犷,头发蓬松喷张,宛若爆炸后的形状,其腰间一把铜锤与刀剑正碰撞地叮当作响,样貌似有些滑稽可笑,若非其人方才的御空手段,几乎都要被认作打铁卖器之人。 然其人御空而至,却实实在在是个仙道大师! 此刻他正对上官霸刀‘上下其手’,左摸摸、右捏捏,最后更是扒开其人的衣服瞅了瞅,似乎还仔细的嗅了嗅,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那人拍了拍被吓懵了的上官霸刀,颇为满意地咧嘴笑道, “小子,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先到的那位仙师见此,脸色顿时一黑,脸色阴沉发黑地道, “道兄这是何意?” 那人眼珠微转,打了哈哈,故作豪迈地朗笑道:“曹道兄别来无恙啊,多日不见师弟法力愈发的雄厚广阔了,不愧是我辈之楷模啊。” 随后他指着上官霸刀,道:“此子我就先带走了,至于择录弟子之事,道兄你也无须着急,毕竟事情是急不来的!” 话还未道完,其人身上狂风大作,一手探出便抓在上官霸刀肩头,口中大喝一声, “哈哈,徒儿,咱们走!” 这时,一直蓄势待发地曹姓仙师忽然法力震荡,袖袍鼓荡之下,一道恢宏紫气喷洒而出,倏忽之间便掠至那来人头顶,一声爆喝突然炸响, “把人留下!” 岂料那人似早有准备,腰间铜锤无主飞起,率先朝着那道拦路紫气轰然砸下。 砰! 如同天女散花般,漫天紫气飞腾,化作点点紫光飞莹,飘洒在空中,随风而逝。 唯有一道大笑声在天际回荡,“哈哈哈,某家先走一步,曹老弟不用送了!” 随即远方又是一番轰隆作响,在一阵火云震荡之后,便消失在天际,堪称是来也匆匆、去得也匆匆。 场中数百人还停留在最开始的震惊之中,未曾缓过神来,尤其是被那股磅礴的法力巨浪掀飞的司马元,更是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地上。 场面一度尴尬之极,人人屏息静默,落针可闻。 萧天鹰率先自失神恍惚中清醒,他打了个激灵,语气极为小心地道,“敢问仙师,不知接下来?” 那位曹姓仙师阴沉半响后,其嘴里方才蹦出冷冰冰地两个字: “继续!” 萧天鹰额上冷汗直浸,随即直接对司马元低吼, “小子,该你了!” 司马元看了眼萧天鹰,当然也看到了其人眼中幸灾乐祸,自然也知晓此刻仙师正在气头,不敢在如先前那般犯错了,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他硬着头皮地向前迈出一大步,深吸口气后,心神之内默念一声, 出! 继而一道宛若游龙地青光灵气迅疾而出,倏忽间便绕着司马元环绕数十圈,不过呼吸功夫,便在其四周荡起一阵风沙烟尘,呼啸连连,随后其旋转飞腾的旋律愈发之快,几乎也脱离司马元的心神控制。 司马元顿时心神一凛,急忙收紧那道灵气,死死控制住,生怕其呈现出如脱缰野马的状态。 而随着司马元的束缚,其身侧那道青光炫舞也渐渐停下身形,露出其宛若青龙的虚幻模样。 那位曹姓仙师见此,先是眉头一皱,似有所悟,但却不敢确信,随即他摇了摇头,看向司马元后,沉声道, “你所凝炼之物,观之如龙,形态已然具备,且观你先前斗法之时,对于此物的运用已然颇有心得,但实则你依旧未曾脱离天地灵气的初始状态,并未有丝毫衍化创进,如同照搬凡间武学,此举却是落入下乘。” 此言落下后,司马元心中微沉,脸上呈现青红交加之色,似是阴晴不定。 站立在仙师身侧的萧承祖则眼露戏谑之色,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四周龙驹寨之人闻言当即哗然,议论纷纷,有人皱眉不语,也有人面露不忿,当然更多则是奚落与幸灾乐祸之态。 萧天鹰则看了眼身侧的仙师,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姿态也愈发的恭敬了,同时暗中给了下面一个眼神。 当即便有人会意,嗤笑道,“这司马家的小子本就卑微鄙陋,却想麻雀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三兄这话就错了,你那话是说人家的姑娘的,他不过区区贫庶子,早年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就靠那秀色可餐的素娘给抚养长大,而今不过勉强维持温饱。岂料这小子还不知足,意欲瞻仰仙师风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旁边有人点头冷笑道,“不错,而且这小子无权无势,还想瘌蛤蟆吃天鹅肉,经常往老王家跑呢。” 那位三兄则脸露惊奇,啧啧几声,“哦,还有这回事,往常可没看出来,司马家这小子心思还挺多的啊,自己都喂不饱,还想拐骗老王家的孙女。 啧啧,看来以后咱们得看紧自家丫头了,别让某些心怀不轨不徒给诱骗去了啊。” 寥寥数语,却不乏恶毒阴狠,既毁坏了司马元的声誉,更是让仙师放心。 言外之意即是仙师您可以放心大胆把这小子往死里整! 他不仅没钱,背后还没人! 司马元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自然知晓这些人是害怕他‘升仙’后报复,狠毒到要将他一竿子打死。 他们此举堪称釜底抽薪,甚至万一讨好了仙师,对方一个高兴就把本属于司马元的名额丢给他们。 司马元抬头看向仙师,牙关紧咬,咯咯作响,眼神之中似有不甘与愤恨。 曹姓仙师脸色一沉,缓缓言道,“怎么,你不服?” 话音刚落,一道庞大的压力骤然临身,宛若泰山压顶,如负千斤,压得司马元疼痛难忍,几近窒息。 司马元心头一震,顿知此人非是他眼下所能敌,即便暴露出真正实力估计也难以匹敌。 对方至少是筑基期的存在! 杀他易如反掌!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司马元艰难仰头,开口涩声道,“请仙师网开一面,小子虔心求道,无有他念。而且过往恩怨终将烟消云散,小子愚顿,岂敢争执。” 曹姓仙师眯了眯眼,沉默少许后,袖袍一拂,巨力收回,语气稍冷地道, “宗门规定,悟性不高,大道短促,你这种人难以在求道之路上立足,今日不让你踏入仙道,也是为你着想,退下吧!”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章 挥泪离寨,紫金杂役! 无法拜入仙门,便难以踏足仙道,即便侥幸得法,也终将沦为无根漂浮的散修,连修道资源都难以为继,更别谈再追求仙道了。 此人话语无异于将司马元宣判死刑,甚至堪比凌迟! 四周奚落嘲讽之人见此,笑声愈发之大了,宛若浪潮的不屑、辱骂与讥讽,甚至仇恨地话语,源源不断地涌入司马元耳中,仿若将其驱逐,隔离在人世之外。 司马元浑身一抖,摇摇欲坠,只觉前途黯淡无光,万念俱灰。 继而其眼神渐渐由不甘化为平淡,继而缓缓陷入黯淡,直至绝望。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的司马元几近堕入万丈深渊,无法挣扎,难以呼吸! 忽然,一道磅礴气势在北方升腾而起,轰隆中似有雷暴声传出,即便相距数十里,众人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庞大的压力! 继而,一道朗声大笑传入场中,“曹道兄真愿割爱此子,那某家就代你收下了!” 司马元霍然抬头,眼中陡然一亮,似有希冀之色。 曹姓仙师重重冷哼一声,“道友不觉管的也太宽了吧?”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眼神阴翳,“也罢,你之悟性虽差强人意,但毕竟凝练出感灵之物,资质也算众人中的佼佼者,日后你就在紫金院当个杂役弟子吧。” 司马元闻言,当即大喜,脸上露出劫后余生之色,他当即俯身拜谢道, “弟子拜谢仙师,谢仙师提携之恩!” 曹姓仙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大袖一挥,“给尔等三日时间,回家安顿好。三日后在此汇集,随本座归山。” 众人齐齐称诺,拜谢仙师后,归家安顿。 伫立在场中的司马元抬头眺望北方,双拳紧握,嘴里似有呢喃话语道出, “今日救命之恩,司马铭记在心。” 他看了看萧氏方向,目光之中似有一丝碧光闪掠,转瞬即逝。 不入筑基,终为蝼蚁,生死仅在他人一念之间! 司马元喃喃自语,“我要入筑基”。 及至其余人散去,司马元甫一下场,便受到四周邻居数十人的围观恭贺,满脸笑容,甚至还有些讨好殷勤与谄媚,再不复先前那般尖酸刻薄,只有极少数人眼中还残留着不甘与嫉恨。 “哈哈哈,元哥,好样的!”一道洪亮的声音瞬间盖过所有嘈杂声音。 在司马元视野中,一个庞然大物呼啸着奔腾而至,这是隔壁孙家二百五,本名大壮。 自幼与他一块长大,算是有难不同当、有福不同享。 瞧瞧人家那体格,再看司马元那瘦胳膊瘦腿就是知道了。 司马元脸色一沉,当即止住其飞奔过来的拥抱,扳着脸道,“胖子,你该减肥了!以后少吃点,或许就可以修仙了!” 孙大壮笑容一滞,肥脸往下一拉,“那俺以后不修仙了。” 他愤愤不平地道,“不让吃饭,还修个屁的仙!” 说完便摆手而去。 司马元脸色顿时一黑,压抑好久方才忍住要狂揍那死胖子的冲动。 随后待他走进家中时,门前早有一位身着朴素的妇女正焦急盼望着。 妇女正是司马元的养母,张素。 司马元眼角湿润,快速走到那妇女跟前,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继而砰砰声响起,磕了好几个响头,待他抬头时,早已泪流满脸。 “素姨,元儿不孝,即将远赴仙山求道,但元儿放心不下素姨,恳求素姨随元儿一同远去。” 妇女身姿瘦弱,颤抖不止,使劲捂嘴无声哭泣,随后连忙擦了擦,再扶起司马元,抚摸了下他的头后,强笑道, “我家元儿长大了,不仅胸怀大志,还能明辨事理,姨娘很欣慰。” 她语声微顿,“姨娘这里你不用担心,你孙大娘、张大婶她们都经常过来串门,还有小影她们家也会经常来往;再说,只要元儿你争气,姨娘就没事。” 司马元明白,村中只要有人被仙师选中,不仅家人受全寨保护助援,日后修道有功,说不定还能允许搬到仙山去。 他擦了擦眼泪,笑道,“素姨您放心,元儿定会努力修炼,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素姨笑容温和,似有慈爱,又有不舍,随后急忙擦了擦眼泪后,将司马元拉入屋内。 一大桌子丰盛菜肴正冒着热气,一股米饭、熏肉、炒菜等香味齐齐扑鼻而来,司马元当即精神一振,如今他不过十三岁,正是长身体的大好时机。 接过素姨盛的米饭,司马元双眼发亮,不待分说就急吼吼地扒了一大口,嘴里含着米饭和菜,含糊不清地傻笑道, “素姨做饭永远这么好吃”。 素姨笑了笑,再给司马元夹菜,“好吃就多吃点,多长点肉。听说进山修道会很苦,你要是熬不住就回来吧。” 司马元心中感到,脸上露出傻笑,拼命点头,“好,素姨,要是熬不住我就回来。” 嘴上这般说,但司马元暗中发狠,不修出个一二来,绝不会回来! 届时好让素姨不受欺负,过上好日子。 -------- 一家稍沾灰尘的朱门,其上画栋雕梁似经过了十几年的风吹雨打,已经变得愈发的老朽不堪,只有边边角角有些修缮,少有更换之意。 这户位于村南部的人家,姓王。 王家本是龙驹寨的大户人家,庄园数十倾,几乎可与萧家并驾齐驱,堪称不相上下。只不过由于当年王家壮年一辈惨遭流寇虐杀,死相极惨,只留下爷孙两人与几位忠心奴仆。 当年此事在寨中闹翻了天,那王老爷子觉得自家儿子死得有些蹊跷,硬是要将凶手找出来。 可惜,搜遍龙驹寨方圆数十里都无一丝流寇的踪迹。 最后老爷子好似死了心,不再追查流寇下落,将自家孙子孙女尽心抚养长达,常年如同护犊子般着看着。 而司马元与王小影虽是青梅竹马,但彼此并未彻底敞开过心菲,一切只是懵懵懂懂,犹如那还未熟透的青果,酸涩酸涩的。 此刻司马元正站在门前踌躇不前,徘徊不定。 片刻后,吱呀一声,一位老仆走了出来,看了眼司马元后,有些惊讶,他砸吧砸吧干厚的老嘴唇,明知故问地道;“小元子,杵这儿干啥呢?” 司马元手足无措,脸色涨红,憋了半天也没放出什么响屁。 那老头会心一笑,随后叹息一声,“你来晚了,两天前小影儿被一位仙姑带走了。” 司马元身心一震,脸上有些失落,随后他忽然紧拉住老仆干枯手臂,“老沈叔,那仙姑长甚模样,叫什么,她住在哪儿?” 老仆苦笑一声,“此事具体详情我也不知,那位仙姑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来,真可谓是神仙人物啊。” 司马元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揪心的疼痛,莫名地伤感起来。 随后他沉默片刻后,将怀中一封粗纸折叠给了老仆,“麻烦老沈叔转递给王老爷子”。 那沈老头接过粗纸,瞅了眼上面歪歪斜斜地几个鸡爪鬼画符,看得司马元满脸羞愧的跑开了。 及至司马元走后,那沈老头快速跑回,将方才之事悉数告诉给了王家老家主,其孙子王浑也在。 王氏老者看着手中书信,粗纸上所言乃是希望王家能帮忙照看一下张素,若有需要,他不介意助王浑一臂之力。 王老头宛若老树根的眉头轻轻一挑,再递给了身边王浑,片刻后徐徐言道, “那司马家的小子有些鬼机灵,且其还与萧家有仇,或可成为你之臂膀助力,进入仙山之后,你可将之降伏!” 王浑大概看了眼后,皱眉道,“杀父之仇,岂能假于他人之手。爷爷放心,此次拜入仙山,孙儿定将那萧氏连根拔起,永除后患!” 王老头叹息一声,杵在拐杖颤颤巍巍地消失在黑暗中。 王浑目光一转,看向村东萧家方向,满是仇恨与杀意! 三日后,村东口。 司马元等一干人等早已到齐,四周族人或挥泪告别,司马元脸露不舍,但终究还是劝道, “素姨,您回去吧”。 素姨强笑道,“没事儿,素姨等你离开后再走。” 暖阳高照,温风徐徐,在一片鼓风震荡中,曹姓仙师御空而至。 落地之后,瞥了眼众人,随即手中向天一挥,一道霞光挥洒而出,继而一叶扁舟模样的庞然大物飘浮在地面。 扁舟长约四五丈,宽约两丈,高不过数尺,其通体淡白,灵光闪烁,在扁舟边缘处还镶有一颗颗碧玉色的小宝石,或大或小,或亮或黯,足有十枚之多。 司马元定睛一观,心头顿时一震,似掀起滔天骇浪,不过他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痕迹,悄然摸了摸微鼓裤裆,还在。 他缓缓舒了口气,心中却愈发的振奋,随后便如同他人般惊呼诧异,满眼崇拜羡慕。 仙师此举自然引发众人惊呼,齐齐叫道,“仙师威武!” 曹姓仙师摆了摆手,对着已登上飞舟上的司马元等人言道,“告别之后就走吧”。 地上素姨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中,满是不舍,捂嘴无声地流泪,见司马元望来,她急忙擦泪强笑,摆手道,“元儿你去了仙门后要好好修道,不用担心素姨。” 司马元拼命地点头,嘴唇仅仅抿,眼中泪光泛滥,似是不舍。 同样地一幕,王家老爷子看向孙儿地目光中似有希冀、不舍与担忧。 王浑则抿嘴不言,只是涩声道, “爷爷放心,孙儿定会不负重托!” 萧天鹰看向萧承祖地目光中,威严不再,有些满意与欣慰, “吾儿记住,大道之外不过虚幻,皆是过眼云烟,不可迷恋其中!” 萧承祖肃然点头,“爹,你放心吧,儿定会得道归来!” 半刻钟后,随着一声大喝,淡白飞舟缓缓升空,直至距地百丈之高后,其便嗖地一声消失在天际。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七章 杂役难入名籍殿! 飞舟之中,那曹姓仙师对于司马元与萧承祖之间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淡声道, “各自找地方坐稳”。 道完后他便独自安然坐在扁舟首部,似在闭目打坐。 司马元与萧承祖则两看相厌,各自占据一边坐着。 舟中李道玄则捧书欢阅,津津有味;王浑却沉默不语,似不理外物。 司马元仔细打量四周,尤其是目光掠过那颗颗宛若宝石般的灵元石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随后他亦打坐修行,不理外事。 如此,当飞舟行驶数个时辰之后,那位曹姓仙师忽然立身而起,伸手轻按,小舟飞速顿减,随即缓行斜落。 司马元等人早已站立,翘首以待,神色激动难忍,即便是以王浑那死寂的心性都不免有些振奋。 曹姓仙师轻笑一声,继而伸手一指,扁舟顿时遁速猛增,朝着下方一座千丈峻峰直直撞去,宛若自寻死路。 司马元等人顿时脸色大变,尽皆惊呼乱叫: “不好!” “仙师小心!” “嘶,快躲开!!!” 瞬息间,在众人齐呼吾命休矣之际,扁舟与那峻峰便‘轰然’相撞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形神俱灭并未到来,耳边反而传来一道道清脆悦耳地鸟啼声,将众人心中恐惧与慌张涤荡干净。 司马元等人睁开双眼,入目之景令人惊诧不已。 只见众人所在的扁舟正在一汪碧波之上荡漾漂浮,徐徐前行,四周翡翠色的荷叶正轻摇碧扇,划出道道涟漪,哗啦一声,数条数尺长颇具灵性地龙须金鲤正欢快地跟在舟后,疑似在乞食讨物。 目光放远,数朵娇羞地粉莲正摇曳着妙曼地身姿,绽放出独有的魅力,风声加持下,宛若仙灵神乐,抚慰众人的心灵。 忽然,一道不合时宜地清淡话语打破众人的赏景,“曹师兄远道而来,小妹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声音飘渺高远,却柔中含媚,清淡脱俗,宛若空谷灵音,令人顿生无限遐想。 正负手傲立于舟头的曹姓仙师朗声大笑,“裴师妹别来无恙啊,师兄奉命而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话音未落,司马元等人正倾慕幻想那仙姑音容之际,曹姓仙师便飘然而去,袖袍飞舞,如羽化登仙,令人赞叹不已。 然而司马元等人却是急眼了,仙师你去撩妹了,咱可咋办? 那仙师似明白自家使命,人虽远去,却留下一句话,“稍后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听从安排即是。你等切记好生修炼,勿要惹是生非,好自为之。” 司马元等人面面相觑,随即齐齐躬身称诺,“谨遵仙师之命!” 少许,当扁舟驶出接天碧叶新荷后,有一道身姿飘逸地高冠少年正站立在岸边,拢袖静待。其人面容俊朗,满面笑意,让人不觉如沐春风。 扁舟靠近后,少年抬袖,打了稽首后,笑道,“诸位师弟请随我来”。 萧承祖气定神闲,当仁不让地率众而出,拱手道,“有劳师兄了”。 司马元与李道玄对视一眼后,尽皆眉眼一挑,却也未曾当场拂袖拒绝。王浑则自始自终都一幅漠不关心之态。 但众人皆知,竞争早已开始,分裂雏形已显端倪。 那高冠少年笑意不减,颔首致意。 司马元等人遂弃舟上岸,尾随对方而去。 临走之前,司马元还回首看了眼静淌在湖边的扁舟,正疑惑之际,扁舟忽然缩小,继而缓缓升高,随后嗖地一声,便向曹姓仙师飞遁而去。 司马元再转首之际,正瞧见那高冠少年目光投射而至,他回之一笑。 对方同样笑道,“师弟可是对曹师伯的落叶飞舟感兴趣?” 众人见那少年将话题引至司马元,齐齐看了过来。 司马元点头道,“不错,小弟见这飞舟轻巧便利,能缩可涨,更可载人御空,可见是个好宝贝,心中颇是喜欢。” 高冠少年却大笑道,“这位师弟所言极是,试问曹师伯之化腐朽为神奇之物,我等众修道人谁不渴慕一二啊。” 萧承祖精神一振,“哦,莫非这位曹师伯乃是掌管山门宝库之人?” 高冠少年笑意一滞,知晓他们误会了,也不解释。 他有些心虚地向上望了一眼,舒了口气,摆手道,“切勿背后妄论尊长”。 司马元若有所思,继续问道,“师兄可知那落叶飞舟如何可得?” 高冠少年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道,“我劝师弟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那飞舟乃是曹师伯的专属之物,常人哪有资格拥有。” 司马元顿时闭嘴不言。 萧承祖斜眼看了眼司马元,冷笑连连,眼神中的不屑与讥讽之色不加掩饰。 司马元皱了皱眉,按捺住胸中早已郁积的杀意,暗道此子存心跟他过不去,令他烦不胜烦。 几人三言两语间便行至一座宫殿前,司马元抬头一看,眼中颇有震撼。 却见眼前宫殿高约十丈,檐角高翘,勾心斗角,金黄色的琉璃瓦尽显富丽堂皇之态;青砖堆砌之间,紫纹勾勒连接,且日光照耀之下似有灵光闪烁,稀薄的威压气息令司马元等徒生忌惮之意。 整座宫殿似独栋安坐,周遭除去一圈弧形柳树环绕外,再无余物。 雕梁之下,一块檀木匾额斜挂,其上龙飞凤舞地雕刻了紫纹篆体: 名籍殿! 高冠袖袍一摆,朗声道,“祝长老,有新人来了。” 片刻后,却见大殿之外似有一层光华一闪而逝,随后只见那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便缓缓打开。 高冠少年随即指着宫殿道,“你等可以进去把自家身世交代清楚,待山门验明之后,便可录入山门谱牒之内了。” 萧承祖肃然拱手,“多谢师兄关照”。 高冠少年摆手,“客气客气”。 随即司马元等人依次拜谢后,踏进这座堂皇殿宇。 甫一进殿,便闻听一道干涩嘶哑的声音,“你等谁是杂役弟子?”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皱眉一皱,正欲言语时,一道澎湃力量轰然而至,径直撞在司马元胸脯之上, “区区杂役不得玷污名籍殿,滚出去!” 当司马元反应过来时,人已被轰出殿外,跌落在那高冠少年身畔。 他一脸惊讶,“你是杂役弟子?” 司马元咳了咳血,点了点头,皱眉地问道,“敢问师兄,不知这杂役弟子该如何入籍?” 那高冠少年闻言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当即拂袖而去,“区区杂役,也配本公子招待,真是晦气!” 司马元闻言默然,沉默少许后,挣扎而起,他看了眼身后的名籍殿,眼中不甘之色悄然而逝。 随后他步履蹒跚地向来时路走去,耳边似有几道奚落嘲笑声传来。 他轻轻地擦了擦嘴角,不发一语,更未作无理取闹之举。 本以为杂役与外门弟子之间差距不太悬殊,可方才之事才让他彻底清醒,修道之路并非含情脉脉,而是比凡间残酷十倍、百倍! 杂役便是低贱、不入流的代名词,唯有入得外门才能享受仙山的福利。 而这一切都与司马元无缘! 他指尖潜入掌心血肉,却浑然不觉疼痛,面无表情,神色漠然。 傍晚时分,杂役住处。 司马元抬眼看去,一间间茅草屋映入眼帘。 经过半日询察,他已知晓本处仙门名唤紫金院,位处金莲岛上,四周湖水环绕,碧叶金莲广布湖中,四季如春,常年盛开。堪称人间仙境,确实是个潜心修道的好地方。 然而司马元却感受到一股深深地恶意缠绕着他。 “还不睡,你杵在那里干什么?”一声暴喝突然响起,继而一条鞭子甩了过来。 “啪!” 始料未及之下,那宛若火龙地长鞭狠狠地抽在司马元身上,顿时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传来,让他心中暴怒募然消散,他清醒过来了。 司马元转头看向那位挥鞭之人,目光冰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那人冷笑,“怎么,你要对老子出手?”话未道完,又一鞭子挥至。 司马元冷哼一声,“找死!” 话音未落,便数拳递出,狠狠地轰在那人身上,当即便有一连串惨叫声响起,在幽深寂静地夜晚哀嚎不止,显得格外地突兀诡异。 司马元收回拳头,朝着那人喝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那人脸色惨白,布满惊恐之色,在朦胧月色的照耀,越发显得诡异吓人。 闻听司马元话语后,他急忙翻身而起,不顾疼痛地磕头求饶,“饶命啊,师兄饶命啊。” 司马元皱眉喝道,“闭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拼命点头。 随后司马元自其口中知晓了何为杂役。 因为此刻他才知晓何为杂役。 杂役,顾名思义,打杂的仆役、下人。 司马元作为杂役弟子,自然要做烧火打杂、清扫端盘等仆役奴婢所为之事。 住茅草屋,干奴婢活,吃猪食饭。 司马元心中一沉,随后环视一周后,眼神微垂,“你让我今晚住在此处?” 那人瞧见司马炎不善的眼神后,身形狠狠一颤,“您跟我来”。 司马元眉头一挑,在那些杂役又羡又惧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一处青瓦浇灌的二层楼阁前,杂役管事阿谀奉承地将司马元迎了进去。 当其再出来时,身形不再恭敬,目光阴沉怨恨地瞧了眼身后,再快速离去。 司马元站在二层楼阁之上,看向管事的背影,“寻常之际见不到,那就是干些不寻常之事。” 方才在楼中,那管事极为隐晦地以他内岛的妹夫来威胁他,但此举正合他意,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司马元喃喃自语道, “司马钓鱼,愿者上钩。”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八章 院主亲邀! 翌日,晨曦时分。 青砖楼阁下传来一声怒吼,“小杂种,敢霸占老子的地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赶快下来给你胡爷爷磕头认罪,否则今日将你抽筋剥皮,不得好死!” 吱呀一声,司马元开门迎客,神色从容。 楼外那位狂妄嚣张地杂役管事正破口大骂,眼见司马元出来,他当即一溜烟跑到身后那人一旁, “妹夫,就是此人,他不仅霸占了你送给咱妹的楼阁,昨晚竟还要索要小妹侍寝。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理应千刀万剐,受那万箭穿心之痛!” 司马元甫一开始便注意到那人,身形俊朗,长发飘飘,似有阴柔之气,其人正轻摇羽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司马元。 未待司马元开口,那人便轻声道,“占我楼阁,还意欲霸占小爷道侣,在这紫金院都是闻所未闻地稀罕事。小子,你是新来的吧?” 司马元神情微肃,那人虽看似不像正常人,但一身潜藏的实力却丝毫不虚,其人神气充盈,饱满而圆润,气场无形荡开足以将数丈外的落叶腾飞,其赫然臻至炼气四层养气巅峰! 炼气中期的强者! 司马元未曾想到,初来乍到便招惹了如此强横的敌手,而且还是他主动挑事引诱的,他微微苦笑,今次算是搬起石头将自己脚砸了。 他深吸口气,抱拳道,“初临仙山,不知礼数,贸然求见,还望海涵!” 那人嘿然一声,笑意骤然消散,手中羽扇刚刚收起,司马元眉角一跳,便急忙躲开。 同时身侧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原地那人的身形正渐渐模糊,顷刻间便如琉璃般碎裂开来。 司马元如临大敌,全身戒备,闻听那人笑道,“既然引我出来,就要承担后果。” 话音未落,司马元便觉脸面前方劲风乍起,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 危急时刻,司马元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以攻代守。 对着前方那道拳锋直直对轰而去。 嘭!!! 一道拳拳相撞地骨裂声响彻楼阁四方,两道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随即身形倒退开来。 那人瞅了眼拳头上鼓起的小包,狰狞指骨清晰可见,皮肉翻开绽放,血流不止。 他微微一笑,左手轻轻一抹,似有粉尘敷上,伤势遂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恢复,不过呼吸时刻便复至原样。 司马元则脸色难看,手中骨头突起,断裂的钻心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虽有灵药,但身处陌地,却不敢贸然拿出。只得分出心念,控制体内灵力环绕伤口,缓缓治愈复原。 那人见此嗤笑一声,“还算有点实力,既然如此,那小爷就陪你玩玩。” 话音未落,其人也未等司马元伤好痊愈便再次冲来过来,气势较之方才更胜一筹,几乎要碾压司马元, “给你点颜色,你就当彩虹,真是活腻歪了!” 旋即,一道庞大气势轰然而至,同时其人手中光华一闪,刺眼夺目的三尺长剑映入司马元眼帘。 剑光飞腾肆虐,剑气扫荡四周,掀起落叶纷飞倒卷,那凛然的气势让司马元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对方生出了杀意! 对方愈发逼近,眨眼睛便奔至司马元身前,危在旦夕,堪称生死危亡仅存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怒喝声在两人耳畔炸响, “住手!!!” 在司马元心神大振之下,来人足踏树梢,呼吸而至,还未临近便对着那阴柔少年推出一掌,继而迅速压下,在对方一脸不甘眼神中,将那如狂风暴雨的纵横剑气齐齐压至溃散,转瞬之际便消失殆尽。 场面顿时一清,再无任何剑气杀意。 阴柔少年见到来人后,脸色霎那间阴沉如水,“袁师兄这是何意,此人侵我楼阁、欺我兄长,更是意欲霸我妻妾,难道师兄意欲包庇如此悖逆之徒?” 甫一开头便将司马元打上不尊礼法、居心不良的不轨之徒,司马元心中一寒,果然修道之人没一个是简单货色。 来人面容粗犷,却沉稳如山,看了眼阴柔少年后,沉声道,“事情缘由还未可知,师弟也不必如此定性。今日我来非是寻衅,而是奉院主大人之命,将此子带走。” 袁姓道人指了指司马元言道,“院主怀疑其是别派奸细,意欲一探究竟。师弟难道要阻拦?” 阴柔少年闻言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他虽背景强大,但毕竟不及此人近水楼台。作为院主的座下侍者,这姓袁的在这宗门别院自然混得风生水起,远非他这意欲捞功的庶族子弟可比。 他忽然展颜一笑,轻拂衣袖,“既是院主所唤,那师弟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带着那杂役管事潇洒离去。 司马元瞧了眼那阴柔少年,呼吸功夫其屈伸自如宛若行云流水,毫无滞意,此人城府在司马元所见过之人中,都堪称翘楚。 他暗道,是此子若不尽早除掉,来日必是个大敌! 袁姓道人眼中冷漠稍减,转身看着他,沉声道,“跟我来”。 司马元默默跟随,极为理智地不发一言。 片刻后,他脸上似有欲言又止。 那人似有所察觉,摆手道,“少废话,待会儿院主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实禀告。” 司马元心中一凛,院主果真要见他!难道真的怀疑他是别派奸细?难道是因为那曹姓仙师给的杂役身份,引来了院主的怀疑? 他犹豫少许,“方才多谢师兄搭救!” 袁师兄头也不回地道,“其实我早就来了”。 司马元顿时一噎,不知如何接口。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拐过几栋巍峨高阁与吵闹大殿后,足足行进半个时辰,方才到达目的地。 “到了”。 司马元眼神惊奇,却见落入司马元眼帘的正是一座湖心岛,湖中仙鹅畅游,搔首摆尾,尽显风情万种;道道嘹亮白鸥入耳,令人不仅心静气缓;更有一丝飘渺琴声在湖面回荡,惊起锦鲤飞跃,如沐圣音。 司马元暗道,原来是岛中岛。山外环湖,湖中坐岛,岛亦有心,心中藏渚。 这紫金院果然不愧其名。 琴声稍歇,袁姓弟子隔岸躬身拱手,“启禀院主,司马元已带到。” 空灵清音飘忽过湖,徐徐而至,在司马元耳边回响,“过来吧”。 司马元看了眼袁姓弟子后,见其面无表情,神色似有点....复杂? 他心中一动,随即看向深浅不一地湖面,此岸距离那湖心小渚足有百丈之远,他明白这或许就是那院主给他的考验! 唯有在院主面前露一手,方才能得到其重视。 于是司马元脸色陡然趋于坚毅,双拳紧握,深吸口气后,他大喝一声,法力应声鼓荡,作势欲飞。 只见他猛地纵身起跳,向前腾空一跃。 继而噗通一声。 司马元掉入湖中,哗哗地游了过去。 只留下袁姓弟子一脸目瞪口呆。 ............. 湖心小筑,庭外石阶上,司马元瑟瑟发抖。 二月份的天气,寒冻未解,紫金院虽温暖如春,但湖水却仍未复苏,司马元同样未至寒暑不侵的地步。 一道浅笑声传来,令司马元精神一振,“进来吧”。 话音刚落,司马元便闪身入楼,冷温交替之际,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呵欠连连。 随即一阵香风拂过,如烈日暖阳,烘干了司马元湿透的身躯,如置身火炉,热气腾腾。 片刻功夫,司马元便恢复如初,全身如同洗涤濯尽,焕然一新。 他当即俯身拜谢,“弟子拜谢院主”。 至此,对方明显释放出了善意,他遂明白院主绝非是怀疑他,但却不知自家因何而幸得其垂目,百思不得其解。 待司马元进楼,身后哐地一声,大门轰然紧闭,陷入一片灰暗。 稍许,屋内烛光骤然燃起,明亮堂皇,宛若白昼。 随即四周似有灵光闪烁,眨眼间消失不见。 清音再至,自楼上传下,如空谷幽灵,虽未见其人,但凭此仙音便足以令人遐想联翩, “你与那萧家人有仇?” 司马元心中一凛,不知其意如何,不敢贸然开口,沉吟片刻后,他垂首道, “在弟子家乡,萧家曾欺压于弟子及亲人,几次陷弟子于危亡,弟子不得不奋起反抗,保命护亲。” 院主轻笑一声,似不经意地言道,“那萧家小儿数日后便会前往上宗,拜会自家老祖,一旦获得其老祖承认,便可一步登天,成为宗门真传,届时别说报仇,恐怕你自身都难保。” 司马元浑身一震,眼中既有震惊羡慕,亦有阴沉难堪,半是沮丧半是默然。 院主笑意微敛,淡声道,“可是怕了?” 司马元脑中飞快运转,对方开口便点出他与萧家仇怨,并言明其身后背景,不外乎两个缘由,或是告知司马元,其知晓他根底身世,且有要事吩咐;或是要他知难而退。 但他思索少许后,否了第二个想法,对方乃堂堂筑基存在,如要阻拦他不必这般费尽心机,定然有所求。 他稍有明悟,沉默少许后,脸上露出果断,“院主有何吩咐,尽管直言,弟子虽本事不济,但杀掉一个萧承祖却不在话下。” 其人笑意更欢,“三日后,紫金湖北面观道峰。” 司马元心领神会,“院主放心,弟子定不负院主厚望!” 出了湖心小筑后,司马元乘小舟抵达对岸,那位袁姓师兄换上笑容,“师弟但有所需,尽管开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司马元抱拳笑道,“有劳师兄了”。 随后司马元被安排在一座隐秘的小楼居住,司马元也毫不客气地叫上一桌子好菜,大快朵颐起来。 在袁师兄临走之际,他言道,“麻烦师兄给小弟备一份周边地形图,以及潜藏隐蔽之物。” 那人似早有准备,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子,“此乃储物袋,想必师弟知晓用法吧,里面有你所需一切。” 司马元笑着谢过,待其走后,笑容缓缓收敛,直至阴晴不定。 院主亲身相邀,常人或许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但司马元又非是三两岁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且对方又施恩于他,显然是将他当成一把刀,砍掉了敌手后再丢而弃之。 他冷笑道,“看来是想要我跟那萧家人同归于尽啊”。 言归正传,不管司马元如何恼怒,但同时也暗自庆幸,今日既然留有把柄在院主手中,倘若他能侥幸存活,日后说不定还能附于其尾骥而扶摇上天呢。 这就看日后双方的实力对比了。 今日她强,我自甘为棋子;日后若盛,未必不能成为弈棋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九章 截杀萧承祖! 司马元端坐于床榻之上,目光微闪,“萧承祖既要认亲,身侧必有护道之人,其人若是筑基,那位院主想必自会应对,若不是筑基,也定是炼气后期的强手!” “以我目前的实力,对上炼气中期都仅能自保,若是后期,不死也会重伤。” 他思索片刻后,扒开裤裆,小心翼翼地掏出玄色布袋子,他呼吸微促,递出一丝法力后,袋子啵地一声,系绳便松开。 他倾倒出所有,首先落地的则是那百余枚五颜六色的灵元石,他将其推开一旁,继而再将目光移至那些三寸有余的大小瓶瓶罐罐,司马元伸手一探,“‘辰元丹’有助于提升功行,‘续肢膏’则是修复断肢胫骨,‘回元丹’是恢复法力,‘补气液’暂时还用不着,不过都带着,有备无患。” 丹药充足之后,还缺少最为重要之物,武器! 司马元微微眯眼,当即下榻,走出楼外,朗声道,“袁师兄可在?” 半刻钟后,司马元在次出现在湖心小筑。 他伫立在绣楼外,躬身道,“启禀院主,弟子有一事相求?” 少许后,一道慵懒声音缓缓道来,“何事?” 司马元略有局促,“弟子意欲为院主效犬马之劳,却苦于手无寸铁,犹如无有缚鸡之力,若以此贸然伏击,恐事有不逮。” 他怕院主误会,急忙道,“弟子伤亡是小,倘若坏了院主大事,弟子将寝食难安呐。” 一道冷呵声隐约传下,司马元头愈发低了。 “也罢,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这把剑就暂借于你。” 上楼沉默少许后,清冷话音再次落下,旋即一道冷风自上方猝然堕下,扑哧一声,栽在司马元身前。 他定睛一看,地上青砖忽然裂开一道拇指粗细的缝隙,随着时间的推移,快速向两头蔓延扩张。 一道竖形潋滟水波在司马元身前伫立流转,如同微风拂过,轻轻摇荡的涟漪,勾勒出一圈又一圈弧形。 “此剑名唤‘寒水’,可助你一臂之力。另再赐你几枚‘养气丹’,以作回元之用。” 几枚绣有莲花碧叶的白瓷瓶缓缓落下,司马元一脸惊喜,手提‘寒水’连连道谢,在一番感恩戴德后,司马元回到小楼。 司马元双眉紧锁,轻抚寒水剑,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倘若其真要我死,为何又多此一举送上宝剑,难道真只是除去那萧家人泄恨?” 司马元抬首看向湖心小筑方向,似陷入两难之境。 半响后,他目光一清,徐徐呼出口气,“不管如何,靠上这颗大树才是首要,况且那萧家小子本就该死,既能除去敌手,又可稳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思及此处,司马元果断拿出一颗灵元石,缓缓运转功法吸纳,感受到自家法力稳健上涨,他心中一喜,旋即闭目修炼。 如此两日过去,司马元自坐定中醒来,带好随身之物后,下榻出楼。 临走之际,瞥了眼数十丈外那间偏僻小楼,那里一道强横气息时刻徘徊,似在提醒着司马元。 他目光微闪,似熟稔之极的对其颔首致意,随后便悄然向北而去。 偏僻小楼中,袁姓修士一脸漠然,与两日前有所不同地是,其此刻腰间别了把三尺青锋,剑气逼人。 司马元最后那一眼他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却毫不在意。 听话则罢,不听话那就一同去死好了。 ------ 观道峰。 位于紫金院北面的观道峰,足有千丈之高,常人难以攀登,唯有筑基存在的强者或可在此驻留,至于炼气期存在闻所未闻。 观道峰四面陡峭险峻,岩崖峭壁之上唯有几株稀疏矮灌挺拔坚持着,孤鹰或于此筑巢,大雁却难以停脚,至于观道峰上方更是尖石耸峙,难有立锥之地。 此刻在观道峰西面中腰一处稍显突兀地岩石上,匍匐着一团土堆。土堆周身绿叶覆盖,绿叶之下似还有一层薄薄地黑色轻纱,黑纱下似有轻微的喘息声传出。 而在其身侧,一头秃鹫正睁目气绝,死不瞑目。 ‘土堆’正是花费一天半的功夫攀爬而至的司马元。 他眯眼屏息,借助女院主所赐的隐蔽黑纱,修士难以察觉其存在,藏身于此,居高临下地骤然突袭,或可起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然,若是那萧承祖未从此道路过,或者说飞舟御空太高和太低都难以袭杀成功,但司马元在算计了对方一番实力、综合了自家与对方的实力后,慎重之下方才于此设伏。 即便如此,若不成功,他也难逃一死。 他喃喃自语,“身后那姓袁的想必也看到了,小爷都赌上身家性命了,即便到时未能功成,也算有个交代。” 随着时间的流逝,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在司马元稍显不耐烦时,耳边终于响起一道清微的破空声。 他顿时精神一振,眯眼看去,只见观道峰左侧方数百丈处,一抹流光正快速掠近,片刻功夫便要靠近司马元。 他屏住呼吸,翘首以待,手中寒水剑灵光乍闪,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笑声突然响起,“曹道友何必如此急迫,难道是裴师妹未曾招待好?” 司马元浑身一震,观其雄浑气势,来人竟然疑似筑基存在! 飞舟之中,那傲立舟首的曹姓仙师霍然抬首, “来者何人?” 其身形猛然踏出,向着峰巅攻杀而去。 而飞舟飞行方向,不知似有意还是无意,正是司马元所在之地! 司马元眼露凶光,“天要灭你,焉能不死?” 当飞舟还未掠近之际,司马元将身上黑色轻纱紧了又紧,掩盖了自家面目之后,便霍然蹦出, “就是此刻!” 他竟然猛然向前一扑,于数百丈地高空之上,凌空扑向那架飞舟。 舟上尚有两人,一为萧承祖,一为那阴柔少年! 两人骤临此变故,反应不一。 萧承祖脸色大变,慌张不已;阴柔少年目光一沉,“找死!” 其竟然蹭地一声,直接飞跃而起,朝着司马元反杀而来。 司马元心中振奋,本就意欲毕其功于一役,见到那阴柔少年扑杀而来,他当即大笑, “来的好!” 他手中高高举起地寒水剑霍然一亮,在庞大的法力灌注下,寒水剑光芒四射,威力大振,狂暴地剑气更是在飞跃地瞬间就炸裂开来。 筑基强者的佩剑本就不凡,再兼司马元全力之下,无疑将其威力发挥至极大地步。 煌煌剑势,笼罩高空,令人心悸胆寒! 阴柔少年见此脸色终于大变,寒水剑上的威胁令他忌惮突生。 电闪火石之际,阴柔少年终于看清司马元面目。 他心神一震,惊诧莫名。似未曾料到前几日还在他手中毫无反手之力的穷小子,怎会有威力如此之大的宝剑。 但司马元岂会容其多想,在阴柔少年的怒吼中,他大喝一声,握剑凌空向下,朝着那人头顶直直地砍了下去。 噗! 剑身自其头顶霍然划下,劈开了其护体灵光,也斩断了其人手中那柄宝剑,直接将其肉身劈成了两半。 司马元居高临下,占据地利;又有院主所赐宝剑在握,堪称人和;以逸待劳、出其不意,天时倚身。 三利在身,焉能不胜?此战只要碰上,司马元则稳胜无疑! 他在两半血肉模糊地尸身于空中停滞地瞬间,借其轻轻一跳,便安稳地落入那扁舟之中。 同时,跳入扁舟之际,司马元竟不顾危险,以剑将其储物袋给挑落在舟中。 看来委实是穷怕了! 舟中萧承祖脸色惨白,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同怪物,他未曾料到此地还有人截杀,也未料到于此险峻高峰之上,还有人潜藏在此。 更让他方寸大乱地还是那人直接斩杀了他同族师兄。 要知道,对方可是炼气四层养气巅峰的中期强者啊! 司马元拾起染血储物袋,持剑缓缓靠近萧承祖,似听到他还在喃喃自语,“养气中期啊,族兄可是养气中期啊,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萧承祖募然抬首,见到那熟悉的眼神,他顿时心头一震, “是你!” 继而其双眼通红,神色疯狂,面目狰狞恐怖,宛若噬人猛兽地朝着司马元扑了过来。 “你敢杀我族兄,小杂种你竟敢杀我族兄,你怎么能杀死我族兄,你该死,你该死啊!!!” 刚入仙门,堪堪浅尝高高在上的乐趣不久,不仅靠山死在眼前,说不定今日还自身难保,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终于方寸大乱,被吓疯了! 司马元眼中稍有不忍,但随即一抹便化为漠然,寒水剑缓缓举起,朝着其扑来的身影,倏忽一落。 噗嗤一声,扁舟之中,一具无头尸体被抛尸高空。 霎那间,有一道血气再次飘入,不过较之前一道稍弱几分,同时体内法力如注入新力,蹭蹭地凭空增添近七八分。 司马元看着萧承祖坠落地尸身似有所悟,随即抛至脑后。 他心中微叹了一声,暗道往昔恩怨今日你我一笔勾销! 道完这些,司马元忽然觉得自家有些无耻,遂不再多想。 此刻扁舟失去主人控制后,早已摇摇欲坠,正向地面斜落而去。 司马元看了看脚下的扁舟,眼中露出惋惜之色,随即便消失不见。 此宝他垂涎已久,可惜以他而今实力,贸然夺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艰难收回眼神,嘴里念叨,迟早是小爷的! 随后他深吸口气,猛地纵身一跳。 就在这时,一道愤怒到极致的怒吼声在司马元耳畔炸响, “小子,杀我两大良材,你还想跑,给我死来!” 声威如隆,恍若煌煌天威,更兼那无法匹敌的磅礴法力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直直地轰杀在司马元身上! 司马元脸色骤然大变,还未有所动作,便觉背后一道狂暴癫狂地沛然巨力如潮水般涌来,狠狠地拍打在其背上。 司马元当即惨叫一声,身子如同断线风筝般跌落,已然当场重伤。 而在其跌落之前,一道身影在身侧骤然浮现,在曹姓修士瞪目中,迅疾闪身而去,不过呼吸功夫便彻底逃走。 “混账,哪里走!” 一声暴喝之后,宛若排山倒海地狂躁法力汹涌而至,朝着那人轰杀而去。 那人背后遭此悍然重击,口中鲜红喷洒,喋血狂奔,瞬息间便遁至天际,消失不见。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章 花未明柳已暗 荒野陌地,莽林断崖之下,群兽怒吼。 一处崖壁之上,有口半丈高的山洞被藤曼遮掩,若非凌空细察,实难发现。 洞内一具瘦削少年正咳嗽不止,脸色苍白,难掩病态,仿若生命垂危。 少年正是司马元。 他斜靠冰冷洞壁,体内灵力快速运转,炼化体内的强大丹药修复伤势,他艰难开口地道, “袁师兄为何要救我?” 那位‘筑基’存在竟是袁师兄! 洞前那位全身黑衣笼罩的杵剑之人头也不回地道, “当日你若意图蒙混过关,事后我就杀了你;若你听命行事,就饶你一命。” 司马元脸色恍然,声音虚弱道,“可是院主吩咐你这般做的?” 袁师兄转身看着司马元,“与她无关,你要杀萧氏之人,我便助你。” 司马元明悟,虽不知那神秘院主与萧氏有何渊源,至少眼前这位袁师兄与萧氏有仇! 他迟疑了少许,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师兄缘何能以炼气抗衡筑基?” 本以为对方会恼怒,不料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摆手道,“等你进入后期,自会知晓。” 未得到结果,司马元心中半是舒了口气,半是失落。 以对方之意,其并未达至筑基,能暂时抗衡筑基,或许是用了一种特殊秘法。 且观其神态,似隐患不小。 司马元则心中打起了小九九,不管隐患如何,若是遇到无法匹敌的强敌,隐患不小总比当场陨落强啊。 看来日后这种秘术得掌握在手,有备无患。 那袁姓道士忽然道,“今日你连杀两人,一人为赵家嫡系,一人为萧氏庶族。” 司马元神情一苦,对方既然点出,就表明这两家不好惹,可既已出手,再反悔也没用了。 他垂首问道,“师兄可知这两家底细为何?” 袁姓师兄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你可知我紫金院是何地方?” 司马元闻言一愣,思考少许后,按那书简《紫金院》记载,他回道,“紫金院乃是我灵岫国六大势力之一,门中炼气仙人数十,其中初期、中期弟子三十余,后期长老五人,还有那筑基期的院主一人......。” 他忽然语顿,脑中似有灵光一闪,抬首道,“莫非我紫金院并非一处?” 袁姓师兄笑道,“不错,紫金院虽为灵岫国六大势力之一,但却仅仅只是数处别院之一。” 司马元闻言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盯着袁姓修士。 他笑道,“如你所想,紫金院之上还有上宗,其名唤为紫霄!” 司马元喃喃自语,“紫霄,紫霄派,紫霄仙宗。原来如此!” 袁姓修士笑容愈发灿烂,“而今我紫霄掌门座下大弟子名唤赵孟敬,十数年前其修为便臻至筑基中期。” 司马元顿时倒吸口气,神色骇然,神色悚然怖恐。 赵姓,筑基中期,还是十数年前! 他挣扎起身,指着袁姓修士,满脸悲愤地道,“姓袁的,你可害苦我也!!!” 袁姓修士哈哈大笑,畅快不已,狂笑声震荡山洞,灰尘簌簌掉落。 司马元如丧考妣,只觉前途黯淡,生无可恋。 袁姓修士看向司马元地眼神愈发的温和,他半是摇头半微笑地道, “我本只想让你杀个萧承祖就够了,没想到你也够猛,居然连那赵霜也杀了。” 司马元满脸愤恨,“这还怪我咯,他要不自作主张地跳出来,小爷岂会搭理他,真他娘的晦气。天杀的玩意儿,死了都要恶心我。” 袁姓修士笑意微敛,看了眼司马元后,“小子,努力修炼吧,否则那位赵师兄盛怒之下,你不仅自身难保,说不定连家族亲人都会受到牵连!” 司马元悚然一惊,冷汗直冒,一想到自家一念之差便要连累素姨,他心中愧疚满怀。 他双拳紧握,瞪目怒睁,“不行,我要将这种风险扼杀于萌芽!再不济,绝不能连累素姨他们!” 司马元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后,忽然抬首沉声道,“如今我杀了赵姓族人,与那赵氏家族互为死敌,想必师兄已经准备好如何处置小弟了吧?” 袁姓修士淡声道,“你想多了,院主既然敢让你杀,又岂会没有后手?即便院主保不了你,上宗自有人绊住其等。” 司马元看了眼袁姓修士,沉默片刻后,涩声道,“可是宗门派系之争?” 袁姓修士轻呵一声,摆手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所做的就是安心为院主做事。” 司马元抬首道,“以炼气抗衡筑基,以小弟如今修为可能修炼那道秘法?” 袁姓修士淡声道,“至少炼气后期”。 司马元当即苦笑,“炼气后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达到,难道要师弟引颈待戮?” 袁姓修士大有深意地言道,“未必,我紫金院有一种天地灵物,其本是宗门专门用来突破筑基瓶颈之用,或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闻言双目陡然瞪大,指着对方半响未语,“师兄可是早就将主意打到它身上?” 袁姓修士笑而不语。 对方所言之物,正是紫金院镇院之宝,紫金圣莲! 传说此莲生长在紫金院内岛湖心,由院主专门看管,以待宗门派人采摘。 司马元眼中掠过一丝兴奋与炽热,心中却暗道这姓袁意欲拿他当枪使,他倒是不想上当,可架不住这份诱惑够大啊。 更何况,这几乎就是司马元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修为晋升大于天! 司马元苦瓜脸霍然一变,一脸认真坦诚地道,“师兄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此事就当小弟一点心意吧。” 袁姓修士颔首,“你放心,动手之日我自会助你,再说你也无须将那紫金圣莲尽皆摘去,只需取掉几枚青莲子即可。” 司马元迟疑地道,“欲取那紫金圣莲,院主那关似不好过啊。” 袁姓修士沉吟片刻后,“院主每月都会有几天不适,届时法力大减,感应灵敏度亦会大幅骤减,那时便是你行动之时。” 司马元一脸匪夷所思,看着袁姓修士久久不语,饱含深意地言道, “师兄足智多谋,小弟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袁姓修士斜忒了眼司马元,他沉声道,“在你我归来之前,想必那曹师伯已然与院主做过一场,如此推测,院主数日后便会陷入低迷期,其实力定会骤然大降”。 司马元精神一振,“若果真如此,那咱就数日后行动,此事宜早不宜迟!” 袁姓修士沉吟少许后轻轻颔首,随后给了司马元一道书简,“此中便是如何摘取紫金圣莲,以及其效用、服用之法。” 司马元笑着接过,“多谢师兄厚赐!” 袁姓修士摆了摆手,“你尽快恢复伤势吧”。 司马元点了点头,当着袁姓修士的面服下‘回元丹’,静心调理;同时让那姓袁帮忙敷上‘续肢膏’。 先前背部遭受那曹姓筑基全力一击,若非他皮糙肉厚,且有院主所赐法衣护身,说不定他当成就被拍成肉泥。 后来还是这姓袁的飞遁之中,喂了好几枚续命丹药方才抢救过来,否则他指不定就尾随萧承祖他们去了。 司马元睁开眼瞅了瞅姓袁的,迟疑少许后,问道,“师兄可否告知名讳?” 袁姓修士身形一僵,脸色稍显发黑,沉闷地蹦出几个字,“袁承陌”。 司马元嘴角抽搐,明明是仙道中人,却意欲成魔,真是个怪人! 似察觉到司马元的古怪,他语气生硬,“伤好后,尽快回去向院主复命,否则凭你我之力难以承受上宗的怒火。” 司马元深以为然,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踏上了贼船,那就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干就是了! 既是同道中人,司马元也不再客气,“师兄,再来帮我敷敷背!” 数日后,紫金院,湖心小筑,绣楼却略显狼狈,似刚遭遇烽火。 司马元满脸苍白恭立在绣楼之中,身侧袁承陌神色冷漠,看向司马元时不时掠过一丝赞赏。 少许,慵懒清音徐徐落下,“你是说,那赵霜夺下寒水剑,因曹师兄突然袭来而无法收回?” 司马元神色一肃,“请院主责罚,弟子行动不利,致院主于不义,罪该万死!” 院主嗤笑一声,“罪该万死?没想到你这个小泥鳅还懂俗世王朝那一套。” 司马元似感受到那道目光的探查,心神绷紧,正忐忑之际,慵懒声音再至, “起来吧,寒水剑虽是我当年佩戴之物,但早已不显人世,旁人或许也早已忘记,丢了就丢了吧。” 司马元心中舒了口气,正欲拜谢离去之际,一道谕令纸帖落下,“今次你也算有功,可持握谕令去办理入门登籍之事。” 司马元内心一振,大声道,“多谢院主厚赐,院主日后但有差遣,司马元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院主似有倦意,“行了,你退下吧”。 司马元顿时一脸兴奋地退出绣阁。 及至司马元退出,院主声音稍沉,“承陌,那司马小儿所言可是属实?” 袁承陌肃然抱拳,恭声道,“回禀院主,那小子所言九真一假,不尽符合。” 院主笑道,“那小子瞧着就鬼灵鬼灵的,我就知道他不老实。说,他是不是将我那寒水剑贪墨了?” 袁承陌点头,“那寒水剑确实被赵霜夺走,不过随后赵霜却被他杀了,当着曹师伯的面用寒水剑杀的。” 楼阁之上一阵沉默,半响方才发出一声幽幽地叹息,“原来如此,难怪那姓曹的不依不饶,原是抓住了老娘的把柄。看来得告知一番那边了。” 袁承陌默然,他缓缓言道,“那司马元胆大心细,果决狠辣,是个好苗子。” 院主不置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湖心对岸,司马元待到袁承陌出来后,装模做样地躬身道,“师弟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袁承陌摆手道,“你先去办入籍,我再带你熟悉外门事宜。” 司马元笑意更浓,“那就有劳师兄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一章 再履名籍殿,入得外门! 名籍殿。 门外两道身形缓缓而至,袁承陌神色淡然,“祝长老,还请打开护殿大阵。” 话音刚落,一道人形门户缓缓浮现,袁承陌袖袍一摆便率先踏入其中。 司马元嘿嘿一笑,紧随其后。 两人推门而进,只见深处一位佝偻老者步履蹒跚地踱至门前,其人一身破旧道袍沾满灰尘,疑似多年未曾洁净。 此刻他满脸笑作菊花,先是对着袁承陌陪笑道, “袁师弟久不履我名籍殿,今日突然驾到,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袁承陌摆了摆手,“行了,少来这套,今日袁某人乃是奉院主之命来给司马师弟登录名籍之事,你麻溜点。” 老者听闻是院主之命,身形一晃,瞪大那双被皱纹包裹的昏花眼神,仔细瞧了瞧司马元,继而倒吸口气, “原来是这位少年俊杰,老夫观你紫宫饱满,气血充盈,且还满面红光,似是大兴大福之兆啊,啧啧,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难怪能被院主看重,小友前途无量,大道可期啊。” 司马元早已被这狗眼看人低的老家伙变脸速度而震惊,直到此刻方觉自家仍是将其看低了。 他暗自撇嘴,这何止变脸快啊,简直就是无耻之尤!脸皮之厚,胜似铜墙铁壁! 有袁承陌在身侧狐假虎威,司马元入籍自然水到渠成,最后临走之际,那老头还不忘频抛媚眼道, “小友记得常来啊”。 回去的路上,司马元脑海中浮现那老头一幅望眼欲穿、楚楚可怜地深情,不禁一阵恶寒。 袁承陌轻笑道,“可是在嘲笑祝老头无耻皮厚?” 司马元神色一怔,似不知如何接话。 袁承陌微叹一声,轻声道,“祝长老原是我上宗真传之一,早年与一邪宗修士对阵之际,不慎被那邪徒同门偷袭成重伤,后因某些原因未曾及时治疗,故而延误了时机,以致落下隐患病根。后来其境界便一直下堕,从筑基巅峰掉至半步筑基。” “其后,他自觉无法胜任真传之位,便主动辞去,回族内安养天年。” 司马元闻言一惊,霍然回头看向那座孤零零地名籍殿,心绪复杂,难以言表。 袁承陌抬首,轻声道,“那个真传席位提名权,被他死死攥在手中,随后待院主晋升筑基后,方才传于院主。院主则顺势执掌这座紫金别院,坐稳这宗门真传之位。” 司马元默默颔首,至于那祝长老缘何在此落脚,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忽然有些尴尬,“其实我与祝长老也并未有何恩怨”。 袁承陌笑了笑,毫不在意地道,“有也罢,没有更好。你只需记住,这就是求道!” “也是代价!” 司马元缓缓点头,忽然他问道,“方才师兄所言某些原因,不知是何原因?” 袁承陌身形一顿,看了眼湖心岛后,似有些意兴阑珊,摆手道,“宗门各方之间的一些羁绊与纠缠,待你踏入后期后,便知晓了。” 待司马元回至小楼时,已然有数位身影翘首以待。 司马元微微皱眉,继而恢复从容,大步而去。 “哈哈哈,司马师弟,我等盼你久矣。” “这位就是‘人中龙凤’司马元?果然仙姿非凡,是我等同道中人!” “不错,不错,司马师弟,久仰了啊!” 司马元有些懵,随后看向人群中一位熟悉身影,一身淡蓝色的高冠少年! 那人见司马元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他顿时心中一个咯噔,快速上前向司马元躬身一拜, “师弟勿怪,这几师兄弟都是王某的好友,今日听闻师弟入我外门,与我等共修大道,特来庆贺!” “对了,还未跟师弟介绍,在下王道盛,先前多有误会,还望师弟见谅!” 说完躬身一拜,态度极为诚恳。 上门恭贺,还专程为道歉而来,不好打脸。 司马元挤出一丝笑脸,拱手道,“王师兄客气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小弟能得师兄亲眼,也算荣幸。” 他对着伫立在楼前诸人朗声道,“诸位师兄亲至,司马有失远迎,多有怠慢,还望恕罪!” 几人早得王道盛关照,今次算是来捧个场子,自然不会无事生非。 齐齐回笑摆手,以示无碍。 司马元招呼道,“来来来,诸位里边请,里边请。” 王道盛见司马元还算上道,心中舒了口气。先前忽闻这小子居然入得外门,还得到院主她老人家亲睐,也是惊诧不已。正欲前往结交时,又思及当日矛盾,顿生悔意,如此方有眼前一幕。 不过此刻见其似已释怀,便觉心安,不枉他一番造势。 思索片刻后,其人便随着司马元入楼休憩、庆贺。 诸人也知司马元初来乍到,并无多余盈余,遂拿酒取酿,烧肉分果,众人玩得不亦乐乎。 场中王道盛微醺着举杯,道,“师弟乃我紫金院人中龙凤,当日是小弟我有眼无珠不识金玉,师兄在此给你道歉了,还望师弟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司马元闻言顿时高看了对方一眼,举杯示意,“师兄客气了,当日之事师弟并未放在心上,我等分属同门,理应肝胆相照,岂会徒生嫌隙?” 王道盛含笑,似是已醉,随后数人皆借不胜酒力之由返回。 临走之前,拉着司马元笑道,“师兄我在这外院也算小有名气,日后有何困难,尽管报上为兄名号!” 司马元笑着道好,随即其人告辞离去。 他看着王道盛地目光若有所思,对方能通那名籍殿祝长老,看来也有些不简单,只是不知与那位女院主有何渊源? 他转身行入楼中,只见一片狼藉,微微苦笑后,索性大袖一挥,犹如狂风倒卷般将诸物卷走。 “师弟如此放浪形骸,恐有负院主所托啊。”一道淡声响起。 司马元抬首,只见袁承陌正于二楼俯视着他,想来已至多时。 他眉头悄然一皱,心中一动,随即苦笑道,“袁师兄可误会小弟了,那王师兄与我并无任何瓜葛,只是当初入门之时,由此人接待,后因师弟杂役身份拂袖而去,今日便是专程来道歉的。” 袁承陌淡声道,“师弟心中有数就好,此人乃是掌门一系,握有察查之权,专门为其等筛选资质上佳弟子,以作炮灰之用。” 司马元暗道,如我这般不也同样是炮灰。 袁承陌继续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那两位同乡便落入其等毂中,日后相见,望你切勿因私废公!” 司马元抬首对视,沉默少许后,忽然笑道,“师兄放心,师弟自然不会误了诸位长老的大事。” 袁承陌摆手道,“你明白就好”。 话音刚落,其身影便飞掠而去,消失不见。 司马元脸色缓缓下沉,直至面无表情。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内心叹息,“看来这大树也不是那么好乘凉的啊”。 司马元叹息一声后便不再多想,端坐于床榻之上,身侧两个储物袋平放,他目光热切,眼中希冀之色愈发浓郁,深吸口气后,将法力缓缓渡入那阴柔少年的储物袋。 啵地一声,未曾负隅顽抗多久,储物袋便被其源源不断地法力撞开,继而长驱直入,顺势将其内束缚扫荡干净。 哗啦啦一声,在司马元惊喜之下,地上足足多了三百枚五颜六色地灵元石,更有数枚书简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榻。 最令司马元喜出望外地是那歪歪斜斜地瓶瓶罐罐,足有五六瓶之多。 司马元精神抖擞,如同打了鸡血似得,挨个检查,‘养气丹’十枚,‘回元液’三瓶,‘辰元丹’五枚,还有‘补气丸’等各类丹药十数枚。 算上先前所有,司马元而今身上灵元石近八百枚,‘养气丹’近二十枚,‘回元液’三瓶、‘回元丹’三枚,‘辰元丹’十一枚,‘补气丸’、‘补气液’等二十多枚。 还有那书简! 司马元瞅了瞅《炼气初解》与《紫金院》,再看向新获书简,心中一阵火热。 他深吸口气,翻开一枚,书简之上乃是一门名唤《飘渺法遁》的功法。 司马元眉眼一挑,凝神细阅,潜读其中。 半刻钟后,司马元再次抬首时,眼中满是星光灿烂,熠熠生辉。 《飘渺法遁》乃是以一门遁术,此术共有七层,灵感炼气修士便可修炼,最高可修至金丹上境! 初始不过助人身法稍显敏捷,但随着功法愈深,其身形愈发飘渺无影,让人难以察觉,尤其是炼至三层之后,几乎可在同阶称雄。 倘若臻至第七层,更可瞬息千里,遁走无影! 司马元吁了口长气,此法逆天,但亦有缺陷,即是对肉身要求极高,寻常炼气士贸然修炼,轻则损伤体魄,重则粉身碎骨! 他持简沉吟,以他而今体魄状况,俨然无法修炼,至少须得再强化一番肉身再说。 少许,他将《飘渺法遁》收起,再拿起另外一枚,当即瞳孔一缩,心头一跳,《紫霄剑法》。 他有些口干舌燥,轻轻翻开一看,疑似宗门的核心功法、剑道真解。 他急忙打开自家那件储物袋,里面一本简略版《紫金剑术》赫然在手,他两相对照,字字细察。 半响后,他舒了口气,眼中满是惊喜。 先前他入籍紫金院时,那祝长老发了一件法衣,一本书简,一块以小篆刻名的身份令牌,以及两枚灵元石。 那本书简正是其手中的《紫金剑术》。 然此书简与《紫霄剑法》相比,不仅招式更简,威力也远远不及,而且这《紫霄剑法》比之《剑术》更深奥,似乎蕴含地诸多剑道真意。 犹若道术与道法相较,更似萤火与皓月争辉,堪称天壤之别! 司马元心中感叹,到底是上宗之人啊,人家起点都比咱这些外门弟子高。 想到这里,司马元更觉宰掉那萧承祖实乃明智之举,其本就资质上佳,倘若再得诸多上宗秘术资源,数年之后,灭杀他司马元不过翻掌之间。 同时,他心中越发渴望进入上宗,得窥那仙宗气象了。 司马元紧紧握住《紫霄剑法》,目光灼灼,今日便修炼此核心剑法!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二章 图谋青莲子! 小楼,床榻之上。 司马元拿起《紫霄剑法》,先将其中法诀、剑式等烂熟于心后,再默默感悟少许,但并不立即修炼。 随后他再查阅其余书简。 那赵霜家底之殷实丰厚超出司马元的想像,除去诸多功法后,还有一份隐秘财产。 地皮房产! 司马元手持一张地契,其上绘有‘紫气东来’字样,显示似是一家当铺,地契上还刻有两个小字,‘紫霄’! 司马元微微一愣,有些犯难,他忽然低头翻找一番后,一件墨黑色罩衣映入眼帘,他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赵霜也并非是个好货色啊,此物说不定也是其黑吃黑得来的。 司马元本以为此物有些烫手,未曾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福星啊,他不仅暗赞一声,啧,考虑得真周到! 想来你去了阎王爷那里,定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司马元将地契收好,日后好去收账! 除此之外,那赵霜遗产再无余物,司马元脸色微黑,愤愤不平地道,“堂堂大族弟子,竟然连一把上好的绝世宝剑都没有,真是废物!” “没有宝剑,难道一柄战刀都没有吗?真是鼠目寸光,行走江湖,一柄神兵利器是居家旅行的常备啊,你居然连这都省了,活该你倒霉。” “今次你即便没死在我手里,也会被别人宰了!” 司马元骂骂咧咧之际,却浑然忘记对方那柄上好宝剑早已被他当场斩成废铁。 清点完收获后,司马元沉思接下来的谋划。 今次虽傍上院主的大腿,但依其清心寡欲的性子,恐怕难以在其身上刮出几层油来,说不定万一哪天那老妖婆一个心情不好,又拉他去‘试探’伏杀,届时又是一番九死一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司马元喃喃自语,“杀了赵霜与萧承祖,得罪了赵氏与萧家。萧家也就罢了,本就互为仇敌,而今又顺带搭上了赵氏,真是祸不单行呐。” 随即司马元神色微动,“先前灭杀那赵霜两人时,宝镜似有异动,而且法力还大有增长,难道说我每杀一人,便可因此获得馈赠,那岂不是说我若将整个紫金院屠完,修为不得直抵筑基?” 司马元当即被自家骇然想法唬了一跳,连忙遏制这种邪恶念头,“罪过,罪过,他们都是无辜之人,不可滥杀,不可滥杀啊!” 司马元嘴里虽这般说,但其实脸上却又一丝异动。 此刻他目光阴森嗜血,气息亦由清淡渐渐向血红转化,忽然胸口一阵微凉,司马元霍然惊醒,额上冷汗直冒,连连暗道好险,差点都入魔了。 司马元擦了擦汗,静坐良久方才彻底冷静下来。 随后他仔细揣摩这数日之事,微微眯眼,冷笑自语道,“那袁承陌说的比唱得好听,诓骗小爷去跟那大权在握的紫霄掌门为敌,以为老子是真傻啊,嗤,真是不知所谓。” “还有去偷那紫金圣莲,哼,我疯了才会去干这种杀头的买卖,咱可是淳朴老实的地道修仙之人,岂会干这种毫无底线之事?”司马元不屑地瞟了眼湖心小筑。 “修行时间都不够,我哪儿有时间陪你们玩儿内讧,一边儿凉快去。” 忽然,司马元猛地蹿起,“嘶,差点忘了,那掌门大弟子数年前都已是筑基中期唉,现在他岂不是臻至筑基巅峰了?” 司马元神情焦灼,噗通一声跳下床来,“不行,我得去找袁师兄商量紫金圣莲之事!” ------- 袁承陌将他拉入小楼中,大手一挥,似有灵光一闪而逝。 他对着司马元沉声道,“师弟,事有变故,圣莲之事恐怕需要提前了!” 司马元心中一喜,脸上却惊讶道,“今晚,难道院主她?” 袁承陌神色奇异,“院主今日便闭关了,且我暗中观察到其气息似在减弱!” 他看了眼司马元,“为兄决定今晚就行动。不过师弟放心,为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需要师弟依计行事即可。” 司马元心中暗骂,若非他今日一时兴起来找他,说不定他就要独吞了。 然其脸上却松了口气,满眼感激地道,“如此,那师弟就放心了。” 三个时辰后,天色暗淡,萤火飞舞。 司马元与袁承陌两人穿上一身锦衣,佩玉戴冠,一身出席盛筵之状。 袁承陌瞧了眼司马元,笑道,“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师弟这一身锦袍穿上,活脱脱一位潇洒公子哥啊。” 司马元上下瞥了眼自家,脚踏银白绣龙分波靴,身着由百年蚕王呕丝缝制的锦绣华裳,纯白镶紫,袖袍之上金莲绽放,朵朵盛开,看似纤尘不染,更可避水火侵袭、能抗刀枪棍棒,此袍正是紫金院外门弟子专有服饰,紫金莲花袍! 同时司马元头上束发紧扎,戴上一顶纯白镶紫金莲冠,腰上更是栓着一枚青白螭龙无暇银玉,远观犹如世家公子,近看更似风度翩翩,潇洒飘逸。 兼之司马元本身相貌中上,眉清目秀,稍显稚嫩地青涩脸上数经杀伐,已显果决刚毅之气。 仰首挺胸之际,更显志得意满之色,颇有一副凌然盛气之态,让人不禁两眼放光,暗赞不已。 司马元俊逸地脸颊之上,似有羞涩之态,他笑道,“难不成师兄要师弟用美男计拿下院主?” 袁承陌先是哈哈一笑,继而神色一正,“今次先由为兄为你打开紫金湖中的阵法缺口,师弟再悄悄潜入,若碰见一株高丈许的紫金色白莲,暂勿妄动。” 司马元神色一奇,“莫非有何陷阱不成?” 袁承陌摆手,沉声言道,“紫金圣莲乃宗门重宝,除去院主在明处坐镇,再辅之以整个紫金院护院大阵守护外,还有一层隐形保护。” 司马元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袁承陌眯了眯眼,“在那紫金圣莲不远处还潜伏着一头修行三百年的伴生灵兽,名唤千眼碧蛤。此兽本是紫金湖孕育的灵兽,后被宗门降服,来守护圣莲。” 司马元闻言稍稍沉思便相通了其中关节,想来那紫金圣莲定是千眼碧蛤的成道之物,后被宗门强行圈禁,眼睁睁看着自家伴生灵物被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那种憋闷,定然极为不好受。 他忽然悚然一惊,“师兄,有如此灵兽在旁,小弟岂不是更加难以摘到圣莲子?” 袁承陌微微一笑,手中一道金灿灿地圆钵悄然浮现,“其实今日并非紫金圣莲的成熟之际,那千眼碧蛤而今也在沉睡之中,你持此金钵潜伏至其身侧,将其悄悄罩住,待取得莲子之后便可迅速撤回。” 司马元眼神一亮,接过金钵之后,仔细摩挲打量。 金钵通体浑圆金灿,如同佛门化缘之物,然与之有所迥异之处在于其内部铭刻了无数道符紫纹,宛若紫衫大网般将其完全覆盖。 司马元暗暗心惊,金钵入手之后,体内灵力便自觉运转,与此同时,金钵之内似有一丝丝惊人灵波在悄然复苏,他当即按捺下体内法力,只见金钵波动方才黯淡沉寂下去。 他旋即松了口气,却将体内法力压制的死死的,不敢再动丝毫。 袁承陌笑道,“师弟无须如此,我传你一道御使金钵法诀,届时只管念动法诀再朝那碧蛤祭出,此事便成了。” 随即其嘴唇轻动,一道细语传入司马元耳中。 正是金钵御使之法,不过却并未告知收回之法,司马元心中了然。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司马元瞅了瞅自家一身衣服,终于问出可心中疑惑,“师兄,咱们这是去偷圣莲,又不是赴宴,怎这身打扮?” 袁承陌大有深意地道,“不错,今晚我两正是去赴宴,从未离开过。” 司马元眼中笑意一闪,“师兄谋划周全,师弟远不及也。” 紫金湖,一栋临湖楼阁,修士云集,举殇欢饮,蜚声笑语,不绝如缕。 司马元两人来到后,早已有人等候。 却见那高冠少年王道盛高冠依旧,却换上了一袭银玉莲花袍,袖袍边缘镶金泛紫,颇有彰显尊荣华贵之意,与司马元等如出一辙,同根同源。 王道盛见司马元与袁承陌到来,脸上笑意更浓,上前拱手见礼道,“司马兄、袁师兄,你们来了,快快快,里边请,里边请。” 袁承陌脸上神色恬淡,轻轻颔首之后便施施然迈步进入。 司马元歉意一笑,“王师兄切勿见怪,袁师兄他......。” 王道盛止住司马元,瞅了眼袁承陌的背影后,低声轻笑道,“袁师兄性格师兄自然知晓,按其以往观来,可是从来不参加这些宴会的,今日能来,王某已然颇感荣幸了。” 司马元有些惊诧,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那姓袁的在紫金院的地位啊。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本身实力超群,都能和筑基期前辈一教高下了,岂会与他们为伍? 司马元微微眯眼,如此那他对自家如此热心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他暂时按住心中杂思,与王道盛有说有笑地踏入楼阁之中。 却见楼中已然聚集了十数位炼气期弟子,中、后期修为不等,少有初期存在。 如此一来,司马元的进入颇有鹤立鸡群之感了,他微微苦笑。 身边王道盛笑着朗声道,“诸位,来来,王某今日给诸位介绍一位少年英杰。” 他指着司马元言道,“在下身边这位师弟名唤司马元,乃是我紫金院新近弟子,诸位可别看他修为不过炼气初期,但因其天赋惊人,竟得院主大人亲眼有加,待在身侧,以示亲近之意。” 司马元脸上含笑,然而随着王道盛地话语深入,他的笑意微微发僵,什么叫‘带在身侧,以示亲近之意’? 他额上黑线微闪,暗中瞥了眼正在淡然饮酒的袁承陌,暗恨不已。 众人闻言,脸上先是惊讶,随后则脸露羡慕嫉妒之色,得院主亲睐,至少得少奋斗几十年啊。 有人脸上似有愤愤不平之色,暗中看了看袁承陌,见此似并无不悦之色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虽然随后的互相打招呼时,扔面带笑容,但那份假的不能再假的惺惺作态,以及那一丝暗藏的戏谑与古怪之色,瞧得司马元遍体发寒,打了好几个冷颤。 当然,这其中亦不乏嫉妒怨恨之色,奚落讥讽之色,以及那一丝惋惜与羡慕交加的复杂神态,看得司马元都复杂不已,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得,看来这吃软饭的‘小白脸’标签算是彻底摘不掉了。 酒过三旬之后,司马元走到袁承陌身侧,恨恨地暗瞪了眼他,恶狠狠地低声道,“姓袁的,你故意的吧?” 袁承陌嘴角上扬,轻轻笑了笑,脸上似露出安慰之色,嘴里却道, “时机已至”。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 司马元神色一动,顿时心领神会,随后露出羞涩而不失沉迷之色,身子也随之朝着后门而去。 袁承陌对着几道投来的探寻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宴会之上,似乎欢声笑语的气氛愈发浓厚了,不知是嘲讽还是羡慕。 高冠少年王道盛看着司马元离去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似有一丝不屑之色微微上扬。 然其眼中却悄然滑过一丝羡慕之意。 传言,院主可是宗内远近闻名地大美人啊! 妖娆身姿,风姿绰约,虽然韶华不再,但风韵犹存呐。 王道盛咂吧咂吧嘴里宴酒,只觉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在袁承陌等人高杯痛饮之际,司马元并未如其等想象那般去‘伺候’院主,而是一个猛子扎入了内岛的紫金湖心之中。 数刻钟后,司马元忽觉一股压力骤然消失,那道威胁之意也悄然退去后,他顿时精神一振,知晓是袁承陌动手了。 其一身黑色轻纱仅仅裹住全身,身上法力更是收拢的一丝不漏,整个人犹如一条黑色的带鱼,夜色笼罩之下,接着月光,悄然向着湖中心划去。 他不再犹豫,当即沉入湖底,四下张目远望,只见在其左后侧二十丈外,一株淡白色翠莲正在湖中心轻轻摇曳,飘摇不定祭出金钵。 司马元心中一喜,檀口紧闭之下,手上开始捻诀不断。 忽然,司马元只觉金钵轻轻一震,在其满眼期待之下,摇摇晃晃的向一处隆坡飘去。 隆坡似有所察觉,湖底尘埃开始晃动,湖水也泛起一层尺许高的波浪。 司马元脸色一变,口中突然发声,“疾!” 金钵闻声突然快速掠近,呼吸之间便飞至隆坡之上,继而金光大作,一闪而逝,隆坡也渐渐恢复原状。 司马元松了口气,呛了好几口湖水,急忙屏气。 他快速朝着那青碧圣莲潜游过去,靠近之后,发现其虽如寻常青莲一般无二,然其四周却足足有一百零八根粗如手臂的碧叶莲茎环绕,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其护卫在内。 碧叶各有丈许之阔,而青莲却不过尺许大小。且其上灵光黯淡,俨然一副萎靡不振之态,若非其莲蓬之上那三十六颗青莲子与袁承陌所言不差,司马元都快以为自家搞错了。 司马元屏息仰头瞧了瞧,他扒开碧叶根茎,悬浮至莲蓬旁侧,那数十颗硕大饱满地莲子正静悄悄地躺在其内,正待司马元采撷。 他心中激动,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竹木制成的镊子,轻轻捏住莲子,继而往外一带。 哗地一声,司马元霍然回头,之间那三十六根碧叶根茎中西南位那根黯淡了下来,司马元心中明悟。 那些碧叶根茎既在护卫圣莲,又如同养分般为其供给。 司马元不敢耽搁,用竹木镊子摘取了九颗莲子、快速收起之后,便决定抽身而退。 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地怒吼传至司马元耳中! 他顿时霍然大变,一股庞大的威压瞬息间将司马元盖住,宛若瓮中之鳖。 司马元神色骇然,竟是那位堪比筑基存在的灵兽! 千眼碧蛤! 它难道醒了?没镇压住?还是那袁承陌坑他,意欲卸磨杀驴? 司马元脑中疾速掠过数个念头,一时之间霍然方寸大乱。 他浑身冰凉,只觉周身湖水正如一块块凝固冰块缓缓向他挤压而至。 一股难以呼吸的凝滞感传入心神,宛若针刺的目光落在身上,令司马元全身绷紧。 他眼露绝望之色,看着那道骇然气息缓缓逼近,他心中一叹,暗道完了。 忽然,司马元似乎察觉到一丝气息自储物袋中传出,灵兽气息霎那间一僵,随即竟然缓缓沉寂下去。 竟疑似退了回去! 司马元如蒙大赦,飞快向岸上游去。 随后他哗哗地一路有惊无险地上了岸。 他回头看了眼湖心,眼中掠过一丝心悸与后怕,随后摸了摸储物袋,眼中似一丝疑惑与欣喜。 最后一道光芒,似是从储物袋中掠出。 他将此事暂时压下,能够侥幸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这时,他回头瞧了眼湖中心小渚中的那座庭院,心中莫名有些惶恐不安,也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看了看正在宴会的楼阁,再瞥了眼湖心小渚,心中轻轻一叹。 及至回到偏僻小楼,袁承陌早已等待。 司马元脸上松了口气,翻手之间,便是五颗青莲子浮现在掌心。 “不负师兄所托,莲子已取来。” 袁承陌紧绷地脸上露出笑意,先是朝着湖中心轻轻一招,继而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那金钵悄然浮现。 他转身一钩,三颗青莲子便落入其手,仔细瞧了瞧后,颔首道,“不错,是青莲子。” 司马元见对方拿走三颗,也不生气,脸色舒了舒,如先前所约定地那般,四六分。 他满脸欢喜地将青莲子揣入怀中,傻傻地乐呵个不停。 看似因小便宜而怡然自得,实则早已笑开了花。 九颗青莲子,他拿出五颗交代应付,对方拿走三颗,他依然还有六颗。 袁承陌却眉头一皱,似欲言又止。 司马元心中一噔,小心翼翼地道,“师兄,可有何不妥?” 袁承陌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而今你已取得青莲子,但无须立即服食,日后进入上宗若有机会习得炼丹制药之法,可以此练成‘辟宫丹’,此丹可在你筑基之际,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心中狂喜,眼中更似熠熠生辉,语气都有些激动,“师兄说此莲子可练成筑基丹药?” 袁承陌看他如此激动,笑道,“不错,不过此事你还需要谨慎,徐徐图之,毕竟一旦让宗门得知青莲子丢失,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司马元心神凛然,自然认识到其中隐藏地危险。 他犹豫少许后,皱眉言道,“师兄,可今次我等取走了五颗,他日上宗之人来摘取时,不也同样会发现么?届时同样难逃一死啊。” 袁承陌摆了摆手,笑道,“距离青莲子成熟还有将近数年时间,届时你我说不定都已成就筑基,难道区区一颗青莲子之事还遮掩不了么?” 司马元闻言舒了口气,点头笑道,“如此,那师弟就放心了。” 袁承陌一拍额头,“对了,还有一事,你须注意点。” “过段时日,会有上宗之人下来。” 司马元顿时一惊,“上宗之人?他们来调查赵霜死因?” 袁承陌颔首,“不错,所以你近期最好不要外出!” 司马元却皱眉道,“上宗要派人来查萧承祖死因了,院主又在闭关,他们难道是掌门一系的?” 他抬首言道,“连院主都要避其锋芒,他们不会是专门为院主而来的吧?” 袁承陌闻言,也是眉头悄然一皱,他倒是未曾考虑到这一层。 随后却摇了摇头,“赵霜死在紫金院辖境,院主自然会被怀疑。估计宗内那些人心知肚明,院主就是幕后黑手,但大势之上,他们也不敢轻易动院主,今次下来应该是为了给赵氏一个交代。” 司马元脸色微变,给赵氏一个交代?既然院主不会动,那他作为执行之人,会不会被交代出去? 袁承陌见司马元神情不对,眼神微闪,温声安慰道,“放心,长老他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弟子,你为宗门立过功、也会院主流过血,不仅不会被舍弃,还会得到重点培养!” “那些人今次到来,虽是调查赵霜死因,其实不过是应付差事,敷衍上面罢了,你不必担心!” 随即他想了想,手掌一翻,一个白瓷药瓶浮现在上,袁承陌脸上悄然掠过一丝肉疼, “此乃破障丹,有打破瓶颈之功效,而今你已至吸气巅峰,待你突破炼气中期后,服下此丹,可一举破开后期屏障!” 司马元眼神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那丹药揽入怀中,似有打死也不放手的架势。 他向着袁承陌肃然抱拳,“师兄放心,接下来一年,师弟定然潜心修炼,绝不辜负师兄厚望!” 袁承陌挤出一丝笑意,佯作淡然地颔首笑道,“好,那师兄就静候师弟佳音了!” 随即将司马元送出门外,见其大步离去。 袁承陌舒了口气,正欲转身回楼时,一道声音再起, “师兄,能再麻烦你一件事不? -------- 司马元回到小楼时,怀中不仅多了一瓶破障丹,还有一件宛若罗盘之物。 司马元拿着这名唤阵盘之物若有所思,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那姓袁的言外之意他何尝听不出来,院主不能动,但又要给赵氏一个交代,那除了将他这个凶手交出去,还会交谁? 司马元眼神渐渐露出疯狂之色,“倘若届时你们真要将我交出去,那咱也不介意斗个鱼死网破!” 随后司马元渐渐冷静,看着手中的阵盘,沉默少许后,他轻轻一叹,嘴角似有苦涩之意流露。 其实在杀赵霜之前,他便有所预料,还以为这一日会晚一些时日到来,却未曾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摇头苦笑,“真是报应不爽啊”。 他脸色悄然凝肃,喃喃自语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唯有尽快提升实力,争取早日踏入炼气后期吧!” 他瞅了怀中的阵盘,决定先将小楼之外布上阵法再说。 随即按照袁承陌吩咐,鼓气施法,大喝一声后,朝着灵阵盘打出一道道灵诀,灵诀飞快钻入,越积越多,然罗盘却沉寂如常,纹丝不动。 司马元急眼了,索性不再矜持,加大法力灌入,片刻后便全力以赴,大汗淋淋。 如此三个呼吸之后,却见沉寂的阵盘忽然发出嗡嗡声,继而在司马元大喜之下,缓缓飘浮起来。 他猛地一个激灵,一拍右侧储物袋,数枚大如鸡卵的灵元石洒落在床,他快速将灵元石扔在阵盘之上。 瞬息间,光芒大作,继而一道光罩缓缓扩散,呼吸功夫便将司马元笼罩在内。 随后在司马元注视下,光罩将整个小楼缓缓罩住,同时速度也渐渐放缓。 司马元顿知此物已达极限,随即再次打出一连串的法诀。 那光罩先是微颤,片刻后便稳定下来,随后闪烁几下后,便骤然间消失不见。 司马元神色一振,匆忙下榻,行至窗边,随手甩出一道攻击。 轻嘭地一声。 却见空中一道涟漪无风荡开,随即化为无形。 嗑丹药、吸灵石! 司马元神色郑重地拿出‘养气丹’,扯开瓶塞,朝掌心倾倒出一枚。 霎那间,一股浓浓地丹香之气直冲鼻尖,乳白色的浅淡云雾袅袅升起,司马元深深一吸,顿觉心旷神怡,通体舒泰,如入神仙极乐之境。 及至其脸上陶醉之色缓缓褪去,睁眼开向养气丹时,满是火热与激动。 随即不再多看,直接仰头吞下。 丹药甫一入喉,司马元便觉丹力瞬间化为一股暖流,顺流直下,直抵丹田。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丹药之力犹如仰天咆哮地战马在体内肆意狂奔,司马元不敢大意,当即按照那《炼气初解》中所述,谨守心神,御使法力将其快速包裹,继而再如抽丝剥茧般分出一部分缓缓炼化,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乐此不彼。 当司马元将整颗养气丹炼化完毕之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睁眼细看,自家竟然不声不响地突破了。 而今已然是吐息期的存在了! 炼气三层,初期顶峰! 司马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养气丹本就是‘养气期’所服之丹药,他以炼气二层‘吸气’境的修为来吸纳‘养气丹’自然会突飞猛进! 他脸上露出振奋,舔了舔干涸地嘴唇,再接再励,更上几层楼! 司马元再次拿出‘养气丹’,这次他一口气倒出整整三枚! 他喃喃自语道,“这回,咱来一次猛的!” 说完把头一仰,三枚‘养气丹’轰然入腹,在司马元体内无尽肆虐,宛若洪水般汹涌而至。 司马元大喝一声,再次一拍储物袋,十数枚灵元石浮现而出,他竟然一边炼化灵元石,一边以之抵抗吸纳丹药之力。 “给我炼!!!” 话音刚落,其体内法力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些丹药之力,死死裹住,热火朝天地炼化起来。 如此这般,一个月飞速消逝,司马元足足吞食炼化了整整十枚‘养气丹’、三枚‘辰元丹’,甚至当体内法力力有不逮之际,直接吞服‘补气液’来恢复法力。 月许成果终究未曾辜负司马元的辛劳,在彻底炼化所服丹药之后,他直接越过‘养气期’,进入‘蕴气期’,只差一步就踏足炼气中期巅峰,稳稳地傲立于炼气第五层顶峰之列! 司马元兴致勃勃,继而神色一动,一枚青莲子落入掌心,他眼中满是炽热之色,正要服下之际,一道砰然碰撞声传入耳中。 司马元眉头一皱,起身一看,脸色当即大变。 只见楼外正聚集了数十位炼气修士,人人脸色阴沉,甚至还有数人乃是与那袁承陌气息相近,俨然是炼气后期的高手! 观其服饰,正与那曹姓仙师如出一辙。 紫霄上宗来人! 他们居然来得这么快! 司马元急得满头大汗,踱步徘徊、心中胡思乱想,脸上正阴晴不定,眼中忽然凶光一闪, “要不,杀出去?”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四章 东窗事发! 盏茶功夫,小楼吱呀开启,司马元一脸慌张地跑了出来,手中阵盘微微一荡,光罩便消失不见。 他满眼惊恐,结结巴巴地道,“不知,诸,诸位,师兄有何要事?” 外间之人早已怒火冲天,当即有阴鸷少年上前指着司马元厉声道, “让你开阵为何久久不开,拖延至此刻,你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元吓得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道,“小弟方才在修炼,刚刚才发现诸位师兄在外间,不知诸位师兄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那人正欲再言,背后一道声音传来,“行了”。 阴鸷少年眼中隐去不甘之色,狠狠地瞪了眼司马元后,方才朝后退去。 一道身穿黑色锦绣道袍的中年男子露出身影,其负手而立,衣袍微荡。 泛着冷光的高冠之下,则是一对目光阴沉如钩的慑人眼神,高悬鼻梁之下薄唇紧闭,面无表情的神色显得刻薄狠毒、不近人情。 中年男子瞧了眼司马元后,问道,“你可是司马元?” 司马元心中一沉,脸上闻言一愣,“不错,小子正是司马元。” 中年男子目光冷冽凌厉,冷声道,“贫道章寒,忝为宗门执法殿执事,今奉殿主之命调查内门弟子赵霜死因,经查你与此案嫌疑甚大,须将你带回宗门审讯。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其人身后不由分说便猛然窜出数道身影,快速将司马元围拢在中,人人面容凶恶,神情冷漠。 眼见司马元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中年男子冷厉眼神微敛,淡声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司马元抬头凝视中年男子,那人眼中似有一抹煞气闪过,他心中一个冷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骤然袭来,他垂视的目光亦抹过一丝凶光。 忽然,一道清淡冷漠的熟悉之声悄然传入耳畔,“稍安勿躁,入得上宗之后自会有人保你安然无恙!” 司马元身影一僵,俄而便放弃抵抗,被人直接用锁链扣住四肢,死死拷牢。 中年男子大手一挥,“带走!” 临走之际,司马元向后瞥了一眼,目光冷淡,不知其何意。 直至司马元被押走后,小楼阴影处,两道身影缓缓显露。 一位身披锦绣华裳,头戴莲花宝冠的妖艳丰腴女子,目光冷漠,面无表情,负手挺胸傲立。 身后袁承陌脸色复杂,似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数刻钟后,紫金院数十里外低空,一座森冷地墨黑色飞舟之上,司马元镣铐加身,负重端坐,默然无语。 四周云层急速后撤,风云变幻不定,呼呼冷风吹面,令人难生希望;两侧数道身影如群狼环伺,满眼凶光暴露无遗。 他神色怔怔然,嘴角一丝苦涩流出,似有些不敢置信,短短月许时光,其经历称得上荡气回肠。 拜入仙门,以杂役身份面见院主,后于观道峰伏击萧承祖一行,袭杀赵霜二人并硬抗筑基存在全力一击而不死,最后更是获得院主大人的赏识。 近乎一步登天! 直至今日更是连跨数阶,直入炼气第五层巅峰,成为‘蕴气境’的高手! 虽然有些名不副实,但他而今却实打实地乃是一位炼气中期的存在。 然而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边刚杀人夺财,执法殿就来了。 司马云心头黯然,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今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虽然在小楼之外,那位院主暗中给过他密语,上宗自有人出手相助,但他岂会相信那骚老娘们的鬼话。 先前不还信誓旦旦地承诺此次定然安然无恙么,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 司马元神色木然,气色萧索,喃喃自语地道,“难道我这次真要栽了?” 无人听见司马元的倾诉,也无法回应,唯有呼呼风声迅疾而过。 于他而言,紫金院已成过去。 可谓是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半日后,伫立在舟首的章寒忽然抬手,黑舟缓缓降速,随即其人仰首沉声道, “不知是哪位师伯在此?章寒奉殿主与掌门之命擒拿嫌犯,还请师伯不要让弟子为难。” 司马元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本是空无一物。 数息之后,一阵涟漪缓缓荡出,一座扁舟浮现在黑舟前方。 扁舟之上一道方正中年漠然而立,其人目光冷淡,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更是冰冷至极。 “师侄你且回去吧,门中已同意将此子就交由曹某处置!” 章寒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今日之事虽小,可若真将这小子贸然放了,定会给掌门一个插手执法殿、乃至刑峰的借口! 故而不仅不能放,态度还需极为强硬方能避过此次潜在的祸患。 曹姓仙师却脸色一沉,“怎么,难道章师侄连曹某的话都不信了吗?” 章寒抬首,长剑一挥,“还请师伯拿出掌门令谕,否则就从侄儿尸身上踏过去!” 曹姓仙师勃然大怒,“放肆!!!” 庞大筑基威压轰然降临,顷刻便有一道汹涌澎拜地庞大力量便蜂拥而至,将章寒撞飞以及黑舟一块撞飞,向下跌落下去。 司马元在看到那曹姓仙师时,便苦笑不已,真是屋逢连夜偏漏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苦主找上门来了! 随后那道磅礴法力倾身之际,司马元身上镣铐砰然断裂,身形急转直下,飞速堕落。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束缚之力将他包裹,随即往前方一扯,司马元便落入那扁舟之上。 他正晕头转向之际,那曹姓仙师再朝章寒等人轻轻一拂,将那黑舟霎那间扳正,各自惊慌失措的人影也都倒回至舟中。 随后司马元忽觉肩上大力一提,整个人便随着那曹姓仙师飞遁而去,转瞬间便消失于天际。 章寒则脸色阴沉,难看至极,咯血沾满胸前衣襟,摇晃不已;其余诸如阴鸷少年等人无不神色大骇,心有余悸。 也不知过去多久,或是数刻钟,亦或者数个时辰,风驰电掣之下,在司马元晕晕晃晃中其便被带至一处群峰耸峙之地。 时值春分前后,千树争绿,群峰之上草木茂盛,万妍竞奇。 而携带司马元的这道庞大气势所过之地,不仅将群峰万树摇晃不已,更是令百兽躁动,颇为不安。 随后一处宛若世外桃源的人间仙境,在司马元眼中羞羞答答地扯掉那层遮羞布,彻底展露无遗。 只见群山万壑之间,泛着灵光的麋鹿俯首啃草,灵兽撒野狂奔,仙鹤灵禽缓缓低飞,山涧崖壁之上,丈许大小的圆口、方洞星罗棋布,一座座仙家气息浓郁的修士洞府内似藏有一道道强横气息直扑云霄,将四方灵兽飞禽震慑安抚。 继而目光放远,只见群峰之巅,皆有近百余座气势恢宏的宫阙殿台默然矗立,或数十丈高,或占地数亩,尽皆青砖金瓦,赤红血漆涂满栋栋圆柱,庄严厚重,威势凛然。 而更令人心惊之处在于殿宇之上勾勒的法符与秘术,其不经意间显露出的繁杂与强大,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壮阔殿宇之间似还存在某种极为隐晦地威盛阵法,宛若那埋藏已久的积年底蕴,令人怖恐胆寒。 更让人憧憬震撼的乃是那座耸入云霄的擎天巨峰,足有数千丈之高,其悍拔卓绝的巍峨雄姿,令任何人都为之倾倒膜拜,默然矗立在这辽阔大地之上,无声而威严,使人望而生畏,凛然窒息! 至于峰巅之上,那高高在上的庞大主殿,更是宛若天神主宰般,执掌仙凡两界数万万生灵之生死命运。 群峰并列,气势雄壮。在四周袅袅升腾的氤氲云烟、漂浮在诸峰四周的乳白色灵云映衬下,诸峰更显意境缥缈,仙气盎然。 或有仙鹤飞过,轻载修士上下峰巅,如同仙筏,渡人升天。 人间仙境,神灵洞府,不外如是。 而未待司马元自震撼中回神,在曹姓仙师回山之际,四周峰巅似有灵光闪烁,尽皆爆发出强横地气势,道道都令司马元心悸不已。 全都不在筑基之下! 甚至在自那耸入云霄之巅上,透漏地微末气息,即便相隔数千丈,司马元都感到一丝惶恐与窒息! 司马元震惊骇然之际,也在悄悄暗忖,那里或许便是传说中的金丹存在!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提筑基的两百年寿元,一旦踏入金丹,便可享寿五百年! 整整五百年悠久岁月啊! 司马元心神畅游,神色复杂。 看了眼身侧后,他顿时心中募然出现剜心之痛! 今日他或许在劫难逃,即便是一千年又有何用? 旋即,司马元目光由黯淡化为明亮,他双拳近握,指甲嵌入血肉,双目充血赤红,望向曹姓仙师的目光之中满是疯狂之色。 他噗通一声跪地在扁舟之内,一字一句地道,“曹前辈,倘若今次能助司马躲过此劫,日后必有厚报!” 曹姓仙师瞥了眼司马元,嗤笑一声,摇头不已。 司马元却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声低语、语声急颤道,“曹师伯,我可助你成就金丹上人!” 司马元所指,正是那两颗翡翠碧绿的青莲子! 这时,扁舟已然落在一座散发奇香的峰头之上,峰巅楼阁密布,烟雾缭绕,亭台小榭之间人影走动,来往甚密。 司马元被曹姓仙师啪地扔到地上,接引的弟子急忙上前擒住。 曹姓仙师漠声道,“将他看住了,若让其走脱,我唯你们试问!” 那些人战战兢兢,当即遵命,随后将司马元拖了下去。 临走之前,司马元仍旧死死地盯着曹姓仙师,目不转睛,神色癫狂。 数日后,紫霄派执法殿对于司马元的惩处下达至神丹峰丹鼎阁。 刑峰执法殿敕令: 紫金院外门弟子司马元,擅杀同门,罪不容恕! 现剥夺其外门弟子身份,收缴其功法、丹药等所得,并废除修为、贬黜为神丹峰炼丹房烧火杂役! ------- 紫霄东北部,赵氏族地。 一位神色狠辣的中年锦绣男子双目冲火,“姓曹究竟是几个意思?” 身边一位老仆躬身道,“启禀家主,据老奴所知,那曹骐骥似乎并未对那小子有所关照,仅仅只是让其住在炼丹房作一名烧火丹童。” 身穿锦绣地中年男子霍然转身,“杀我小儿,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曹骐骥也护不住他!” “传讯给罗师弟,赵某有请!” “另外,让赵冰前来见我!” --------- 紫霄东南部,一处灵秀峰之上,有数十座堂皇富丽地宫殿楼阁坐落。在绘有符文的青石板路上,人影急促,尽皆神色冷漠,便有熟悉族人,也仅仅点头致意,绝不敢大声喧哗。 此地即是紫霄派数百年大族,萧氏族地。 萧氏族内,一道长须老者杵拐倚门,身侧萧氏族长恭敬站立,大气不敢喘,他低声道, “二叔,不过一区区炼气小子,何必劳您亲自垂问?” 长须老者满脸皱纹,似艰难抬首,望了望那凌霄剑峰,喃喃自语道,“区区炼气小子自是不必在意,但唯恐是那曹家小子与剑峰那几位合谋演戏啊。” 萧氏族长浓眉一皱,他小心地瞅了眼自家二叔,迟疑了下,低声问道,“二叔,莫非老祖宗他?” 长须老者不悦地道,“噤声”。 萧氏族长霎那间脸色一白,随即满是敬畏地向紫霄峰看了眼,拘谨地歉意一笑。 长须老者沉吟少许后,“老祖宗行事无须我等置喙,你只需将曹家小儿与其等同党死死盯住即可,以防他们徒生波折。” 萧氏族长神色一肃,缓缓点头,“二叔放心,掌门行事在即,其等若敢乱来,我萧家自然会为宗门清理门户!”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五章 霍小玉! 神丹峰,炼丹房。 一位满脸灰尘地杂役正呼哧呼哧地狂扇炉火,偶尔抬首,眼中也满是庆幸之色。 司马元当日入了囚牢之后,很快便得到曹姓仙师的召见,他果断送出两颗青莲子。 最后司马元由当场枭首变成废除修为,并关押在这炼丹房。 贬为十年杂役。 他向外瞅了一眼,那曹师伯今日不在,又可偷得半日空闲了。 他缓缓直身,背后噼里啪啦地一阵炸响,骨头在一阵麻木之后,便是酸爽、舒畅。 一道轻淡话语忽然响起,“你不是曾说可让本座成就金丹上人么?今日我便来兑现了。” 司马元身形一僵,暗骂一声心黑手狠,老狐狸竟如此贪得无厌,早晚被雷劈! 他干笑几声,点头哈腰地上前为其拂尘轻弹,满脸堆笑地道,“阁主大人说笑了,小子如何能有那通天本事,先前小子多有冒犯,阁主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曹姓仙师名唤曹骐骥,正是紫霄派炼丹阁阁主,以峰主之尊坐镇神丹峰! 传闻其修为早已臻至筑基巅峰之列,深不可测! 这些都是司马元这些日子在炼丹房暗中打听获悉,几乎将他骇了一大跳。 他脸上犹有后怕与庆幸,看来当日在观道峰人家早就发现他了,说不定还是他手下留情,放了司马元一马,否则他岂能从筑基巅峰的大高手下逃脱? 司马元亦步亦趋,看着前方那道背影,眼中满是敬畏。 修为已是筑基巅峰,还是炼丹大师,这可是妥妥的未来金丹上人啊! 曹骐骥行至丹炉,大袖一挥,哐当一声,炉盖腾地飞跃而起,悬浮在空中,他往里瞅了瞅,似有不悦。 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道,“中途可有人来过?” 司马元闻言一怔,“炼丹房唯有阁主资格进入,其余人等自然无法至此。” 忽然,司马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俏皮可爱地小女孩身影。 其人年不过十岁左右,粉嫩地笑脸似精雕玉琢,白里透红,纯真懵懂大地眼神令人不禁怜爱有加。 当日其自称阁主侄女,似在到处闲逛,东瞧瞧西摸摸,司马元只顾煽风烧炉,只是小逗下那小女孩后便再次烧炉,并未多想。 司马元心中一惊,难道是她? “还不从实招来!”见司马元似有失神,曹骐骥猛然大喝。 司马元浑身一抖,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地将那日之事一一坦白。 岂料曹骐骥似早有预料,气得他眉头狂跳。 然司马元却自其眼神中,窥探到一丝无可奈何与溺爱之色。 随后一道沉声传入耳中,“日后那小姑娘再来,你切勿再让你进入炼丹房!” 司马元神色一肃,正色道,“阁主放心,日后弟子连一只苍蝇也休想进入炼丹房!” 曹骐骥随后将丹药取出,换上新药材,并告知司马元些许炼丹火候技巧后,便匆匆离去。 司马元若有所思,看向当日那小姑娘离去地方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嘿,小妹妹似乎来头不小啊。 半旬后。 司马元正手捧一卷草药经义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道若有若无地轻声细语传入司马元耳中, “烧火哥哥,曹师伯可在?” 司马元置若罔闻,并未回头,但有余光一瞟之下,只见丹房大门外,一颗圆圆地小脑袋正探头探脑,眼神懵懂明亮,小嘴嘟嘟微翘,脸上似还残留着几圈婴儿肥,煞是可爱。观其模样,不过十岁上下。 同时其垂鬟之上,一件薄薄地粉红轻纱笼罩,将其娇弱小身躯掩盖隐形。 司马元双眼放空,恍若未觉。 当日若非自家宝镜产生一丝悸动,司马元或许真有可能被这懵懂小姑娘隐瞒过去。 而今自然难逃其法眼,尤其是在曹阁主专门赐下‘净目丹’之后,那小姑娘拙劣地隐藏技术自然无所遁形。 眼见司马元充耳不闻,小姑娘圆脸一喜,继而蹑手蹑脚地踱步入内,轻手轻脚地靠近炼丹炉,深深一嗅,顿时满脸享受舒泰之色。 她旁若无人地爬到丹炉后方,脸上笑嘻嘻地对着炉盖一指,轻嗤一声,炉盖与丹炉之间似有一道小口缓缓出现,一丝丹香沁入鼻尖,令人精神大振,如痴如醉。 “果然是神丹妙药,真香啊!”一道温醇感慨响起。 小姑娘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小脸上笑容还未彻底绽放便戛然而止。 继而缓缓转身,微微仰头看了看身侧的司马元,她小脸上似有不敢置信,一时之间呼吸都稍有窒息。 她心中正嘀咕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时,司马元低下头来,微微一笑,“小玉儿,好久不见。” 小姑娘顿时一僵,再抬头时,那烧火哥哥可恶地笑脸出现在眼前,她呵呵一笑,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是啊,烧火哥哥,真是好久不见了哎!” 司马元笑眯眯地道,“曹阁主很是想念你呢,听说你要来,专门赐给我几枚‘净目丹’,我可等了你好久啊。” 小姑娘名唤霍小玉,传言是宗门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天生丹灵之体,犹若药神之子! 霍小玉大眼微湿,稍许便泪眼婆娑,她紧抓小衣角,“烧火哥哥,你行行好,不要告诉曹师伯好不好。” 司马元心中大乐,犹如欺骗小朋友地笑容再次绽放,“那烧火哥哥跟你做个约定如何?” 霍小玉偏头看来,似楚楚可怜,皱着小鼻音,嘟嘴道,“什么约定啊?” 司马元见此,心中一软,脑中注意一改,沉声道,“日后你不可再来此地胡闹,若是想吃丹药....。” 霍小玉泪眼一收,朦胧美眸中似有好奇之色萦绕,“烧火哥哥你会帮我拿吗?” 司马元脸上迟疑了少许,再看霍小玉那可怜眼神,他心中微叹,满是溺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好,你若真是嘴馋,等曹阁主炼完丹后,我偷偷截留一两颗。” 霍小玉轻咬指尖,垂头低声道,“一两颗不够人家吃的”。 司马元神色一滞,极为艰难地咬了咬牙,“那就再截一两颗”。 霍小玉霍然抬首,泪目顿时一收,掷地有声地沉声道, “成交!” 司马元顿时一愣,哭笑不得地道,“原来是个鬼精啊”。 霍小玉神色茫然,故作懵懂。 司马元却背手靠近丹炉,继而深深一嗅,脸上同样露出满足享受之色。 随后转身,脸色却陡然一黑,重重地咳了一声, “咳!!!” 已然蹑手蹑脚行至门外的霍小玉非但未返回,反而身形一闪,嗖地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一道嘻嘻笑声还残留在司马元耳畔, “烧火哥哥,今次我就不要了,小玉先回去了,师傅还在等我吃饭呢。对了,那炉盖开久了,灵丹会怀胎哦,到时恐怕曹师伯那里不好交代啊。” 司马元脸色一变,迅疾闪到丹炉背后,朝着那缝隙狂扇几下,随后急忙将炉盖完全盖住。 当再无一丝丹香溢出时,司马元终于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细汗,暗道差点酿成大祸。 他刚自转身,身形微微一滞,如丧考妣地垂下头。 这时,一道方正肃脸正有些发黑地身影正伫立在门前,脸色极为难看。 司马元暗道糟糕,心中正忐忑之际,那人迈步进入,语气轻淡,“你们方才成交了什么,能否说给曹某听听?” 司马元心中一个咯噔,正暗呼倒霉之际,忽然福灵心至,身躯挺直,对着曹骐骥拱手沉声道, “启禀阁主,弟子这数日谨遵阁主教诲、严守丹阁,未有一丝懈怠,今日终于将那偷丹贼拦在这丹房内。” 他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可惜弟子实力不济,最终还是让她逃脱了。” 他小心地抬头看了眼曹骐骥后,再次沉声,“不过弟子方才与那人作约,日后须谨遵宗门律令,不得再来此地捣乱,其人闻言已知悔改,并承诺日后绝不再犯。如此弟子才擅自做主,将其放走。” 他再次躬身道,“请阁主责罚!” 曹骐骥看着司马元,似有奇异之色,啧啧几声,“好小子,当着老夫的面,还敢如此伶牙利嘴,巧舌如簧,更是颠倒黑白,混淆老夫视听。” “说,那臭娘们给了你多少好处,从实招来!”其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同时一股沛然重压骤然降临,压得司马元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浑身一抖,牙关紧咬,脸色通红之下,犹似嘴硬道,“阁主恕罪,从未有人给弟子任何好处,弟子对阁主之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半点欺瞒之心。弟子之所以如此自作主张,盖因那小姑娘纯真善良,极为讨人喜爱,小子不忍其幼小心灵受到伤害,方才饶过她!” 他抬头与曹骐骥齐齐坦然对视,似坦坦荡荡,毫无作伪。 炼丹房沉默稍许后,曹骐骥凌厉目光缓缓消解,渐至归于冷淡。 及至其人走后,司马元终于瘫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 “日后这神丹峰上下,除去几处禁地外,你皆可进入。” 此言传至,司马元脸上似有错愕,旋即一丝大喜之色溢出嘴角,眼中悄然划过一道奸计得逞之色! 小爷早就发现你这遭老头子不对劲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司马元心中哼哼,累并快乐着! 先前向曹骐骥告知小姑娘时,其非但未有降下雷霆大怒,还悄然抹去其行踪轨迹,让司马元心中一凛,顿知那小姑娘来头不小。 且这曹阁主似还有一丝溺爱,那就是裙带关系了。 臭娘们,小姑娘,老色胚。 那霍小玉即便不是姓曹的私生女,也定然与其难脱干系! 随后的日子,司马元不时与霍小玉‘里应外合’,大赚了一笔,盆满钵满。 偶有闲暇日子,司马元便瘫坐在地,怔怔失神的山外浮云飘荡,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隐隐约约似传出一句: “小爷的十年青春就要这般丢了,日后不知要多少美少女痛心疾首啊。”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六章 欲修剑道! 两年后。 神丹峰,一处悬崖峭壁之上,丈许大小的洞穴内,一道稍显俊逸地少年闭目端坐,功法震荡。 其人身披淡白色长衫,轻逸飘荡,内衬绣金棉布长衣,端坐之际双手捻诀,俊逸脸颊之上嘴唇轻轻蠕动,似念念有词。 少年正是司马元! 同时,随着司马元轻音传出,其身上光华冉冉升起,犹若实质,形如华盖。 身上的修为气息轰然展开,震动洞穴,簌簌震颤。 少许,随着其身上一道精芒骤然闪逝,其雄浑的气息缓缓收敛,直至彻底隐匿。 炼气六层,固本期! 司马元呼出一口白色雾气,继而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芒倏忽闪现。 一拍腰间储物袋,‘破障丹’浮现在手,他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自当日被押入紫霄至今已然两年有余。 尤记得那位曹阁主曾当面嗤笑道,“鲸吞丹药,虽可直入炼气巅峰,但此举必然因小失大。日后即便踏入筑基,也会根基不牢,犹如空中阁楼,风吹即倒;道毁人亡,仅在瞬息之间。” 司马元回想此言,再次悚然一惊,冷汗直冒,急忙将‘破障丹’收纳起来。 此话犹如金玉良言,如当头一棒将司马元打醒。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丹道大师亲口所言,定然不假。 他不断警告自己,切不可贪一时之利而坏终生道途。 故而在炼丹房这两年内,司马元不仅未曾丝毫提升修为,反而疯狂地压制按捺,如同浓缩淬炼般打熬境界。 这两年司马元日夜坐定,犹如一位修补匠般将他那破旧的新房子捯扡的滴水不漏。 夯实基础,打磨体内法力,熬炼虚浮境界。 一遍又一遍,不断压缩,直至压无可压,最终于今日水到渠成地突破炼气第六层! 这意味着司马元已然将自家先前的不足与虚浮尽皆补足,臻至固本之境! 当然,在这两年内,司马元除了固本外,还研习《紫霄剑法》,揣摩一本不知从哪儿骗来的斗战功法,以及暗中偷学那曹仙师的炼丹之道,更是雄心勃勃地辅修了那部《飘渺法遁》。 各项所得虽未登堂入室,但也算小有所成,只待来日与人一较高下了。 司马元指尖轻动,地上一根枯木藤枝缓缓悬浮在空,继而一道轻喝,“去!” 霎那间,枯枝消失不见,下一瞬,十丈之外的洞口,一道刺耳呲声猝然响起。 一块拳头大小的突起石块被直接戳掉,司马元猛然跳起,身形呼地一声,便遁至洞口。 他弯腰拾起石块,微微皱眉,“速度、准头倒是可以,但力度稍显不足,这种杀伤力对付野兔还行,若用来攻杀对战就要闹笑话了。何况若是对方还有灵罩护体,届时别说穿透,恐怕连留个印记都难。” 司马元叹了口气,“剑法之道,果然高深莫测,而今我仅仅只是触及到一丝皮毛。” “练剑之路,任重而道远呐。” 旋即他眉头紧蹙,“难道要放弃这剑法?” 此念头刚一浮现便被司马元掐断,他目光发狠,果决坚毅,“修行之道,岂能知难而退,两年不行,那就三年,三年不行,那就十年!” 大半月后,近乎蓬头垢面地司马元满眼希冀地向外轻轻一指,呲地一声,一道白刃色光芒倏忽闪掠,将洞内石壁上划开了一道手臂长的狰狞豁口,足有寸许之深。 司马元脸色一喜,美滋滋地翻开《紫霄剑法》,探察半响后方才缓缓舒了口气,自语道:“书简中记载,我紫霄剑法共分六层,但这上面仅仅前两层,第一层便为驭剑术,第二层则是浮光掠影。” 他瞅了眼那道豁口,“而今我已可驭剑伤敌,却无法载人飞行,而且威力也仅仅只能伤人皮肉。能否破开护体灵罩还未可知,更别提那浮光掠影了。” 忽然他抬首远望,轻声呢喃道,“紫霄剑法,既是剑法,看来要到剑峰走一趟了。” 翌日,神丹峰主殿。 “你欲至剑峰修炼剑术?”曹骐骥微微皱眉。 司马元恭声道,“请阁主成全,弟子近来研习剑法时难破瓶颈。思来想去,唯有往剑峰一行或许能有所启发。” 曹骐骥瞥了眼下方的司马元,暗道这小子近年来也算安分,心性、资质与手段也算俱佳,当年将他从那偏僻小村寨提领出来,也未料到他能有今日。而今其能臻至炼气中期,且根基也渐渐稳固,也算不负自家一番苦心。 尤其是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倒也算可造之材。 近来宗内暗流涌动愈发频繁,掌门似有重启诸殿、分割诸峰的心思,这小子虽不堪重用,但也可勉强为一枚马前卒。 能建功最好,如若不能便罢,左右不过一枚闲棋。 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你而今乃是待罪之身,贸然出峰,恐生诸多非议。”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沉,抬首正欲再言时,耳畔再闻话语,“不过我观你向道之心甚坚,强自阻拦也并非曹某本意。” 似斟酌少许后,曹骐骥缓缓言道,“既然如此,我可放你拜访一趟剑峰。” 司马元神色微动,当即俯身一拜。 曹骐骥补充道,“半月后,剑峰内部会举行‘试剑大会’,我神丹峰届时会派遣诸弟子前往观摩,你也跟着去吧。” 司马元神色一喜,恭敬拜谢道,“弟子多谢阁主成全”。 看着司马元退出的身影,曹骐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颇有些意味深长。 神丹峰,升仙坪。 十数人汇聚,或窃窃私语,或凝神静气,或神色淡然,尽皆丹袍笼罩,傲然尊贵。 这些人都是神丹峰‘能文能武’地奇材,提剑可杀伐征战,卸甲可炼丹制药,堪称是神丹峰之瑰宝。 且人人炼气中期以上,为首闭目养神地几位更是臻至炼气后期的高手之列! 司马元便是龟缩在炼气中期的一批人中,不敢张狂,唯恐得罪他人。 说起这两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足以抹一把辛酸泪,活得极其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那位掌握着自家生杀大权地曹阁主。 这时,一位年轻丹童鬼鬼祟祟地磨蹭到司马元身侧。 小丹童身形扭捏,似有羞怯地道,“小师兄,小玉姐咋没来啊?” 司马元瞥了他一眼,暗忖小小年纪不思研习丹道,却整天胡思乱想,尽琢磨些奇技淫巧。也不知阁主如何想的,竟会容忍这小子如此不务正业。 尤其是还把注意打到霍小玉身上,这就让司马元不高兴了。 须知霍小玉虽与他司马元不过数面之缘,顶多再加几次‘共犯’、‘同党’之间的合作,但也远非这横插一脚的小子可以比拟的啊。 他们两之间的交情,深着呢。 司马元故意板着脸,但也不敢随意得罪他,万一这小子是曹阁主眼前红人,今次得罪他人,日后免不了在其耳旁吹邪风。 他随口敷衍地道,“她有事,没来。” 少年丹童有些失望,兴致犹如皮球般泄了下去。 司马元也不再刺激他,抬眼向前看去。 这时,一道庞大地气息快速接近,继而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轰然坠落在升仙坪。 一道威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对视者无不低头垂首,又敬又畏。 司马元眼角悄然一缩,来人竟是筑基期强者! 那人神色淡漠,缓缓道,“想必诸位也知今日之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毁身道陨。但今日你等敢来,便知晓其中个厉害。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望你等全力以赴,不堕我神丹峰风采!” 众人当即凛然承诺。 来人正是神丹峰大弟子罗道! 筑基中期修为,丹法双修,同辈翘楚! 司马元却心神大变,竭力压低问丹童,“怎么回事,不是去观摩剑峰试剑大会么?怎会如此隆重?” 小丹童也一脸诧异,“对啊,观摩他人斗剑,咱也要上啊。合着这事儿你还不知道?” 司马元倒吸口气,看了看主殿方向,脸上似有悲愤之色。 他心中暗呼,“姓曹的,你够狠!!!” 数刻钟后,司马元等十数人正于一座数丈大小的飞舟内,倾听神丹峰与剑峰之间的诸多渊源。 那位大弟子罗道三令五申,措辞极为严厉,“诸位皆为我神丹峰各堂精英,想必出发之前,诸位师长都交代过,我等此次与剑峰诸人试剑旨在加深友谊,而非徒争一时之勇。” 他语声微顿,“而且,近来宗内似在谋划布局,涉及我诸峰利益,你等一言一行皆与我诸峰有关,不可擅自多事!” 众人神色各异,小丹童也兴奋稍减,似明白其所指何事。 司马元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紫金院时那位袁承陌所言,宗门势力大致分为两大阵营。 其典型代表便是这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剑峰,便是己方阵营的代表领袖了! 以一峰之力领携神丹峰等数峰,与掌门一系对抗而不落下风,暗中左右紫霄格局。 如此气魄之峰头,其实力不可谓不强盛! 其之所以能如此威名赫赫,除了剑峰诸堂十大筑基强者外,其峰主陆鸿离更是一位踏入金丹上人的剑道大高手! 在整个紫霄派三十六峰中,传闻其战力仅在掌门真人嵇舒夜之下! 紫霄第二!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七章 试剑大会! 剑峰,剑崖。 神丹峰大弟子罗道领着众人下了飞舟,下方剑峰弟子早有人等待接应。 他抬头仰望那悬壁。 剑崖之上,数十丈许血字醒目刺眼。 ‘七杀令’! 司马元对小丹童低声问道,“你可知七杀令是何人所刻?” 小丹童眼露崇敬、满脸肃穆,声似蚊蝇之音,一字一句地道, “剑峰第三代峰主,萧瀚萧峰主!” 司马元心头大震,耳边再次传来低语,“我等而今应尊称为‘萧真人’!” 他心头当即惊滔天骇浪,脸色霎那间化为煞白,惊魂未定。 萧氏,元婴真人! 司马元顿时忆起某个被遗忘在角落之人,拘龙潭萧氏弟子。 他心头不禁悲呼,冤孽啊! 下方数道凌然剑气忽然临近,在距离罗道十余步时,为首之人凛然抱拳,沉声道, “剑峰剑意池弟子莫愈,见过诸位神丹峰师兄!” 虽是招呼所有人,但其目光却落在罗道身上。 罗道颔首笑道,“莫师弟不必客气,头前带路吧。” 莫愈恭声道,“罗师兄请!”说完侧身一邀。 “罗师兄见谅,其实此次本应由诸堂主来迎,但却未料到罗师兄会大驾光临,绝非有意怠慢,还望罗师兄见谅,莫愈在此代峰内向您赔礼了。” 听到落后半步的莫愈稍作解释,罗道毫不在意,摆手笑道, “今日你剑峰为东道主,我等客随主便,些许礼数不算什么。” 莫愈面露感激地道了声谢,随后招呼神丹峰一行人进入剑崖。 作为紫霄派紫霄峰之一,剑峰之强盛凌厉由来已久,自初代峰主开辟剑冢、剑阁、剑池与剑崖等诸多剑道圣地之后,紫霄派剑道英杰如雨后春笋般直往外冒。 在紫霄派诸峰七十二堂主之尊的筑基修士之中,剑峰的筑基修士席位足足占据了五分之一,俨然成为紫霄五大势力之一! 不仅是在紫霄派内部,即便是在紫霄派等六大宗门把持的青鸿州,剑修都是战力第一,杀伐第一! 无人出其左右! 而在整个青鸿州诸派之中,修道人皆知天下剑道魁首,不出世则罢,出世必是紫霄派剑峰一脉与御剑门飞剑一道。 紫霄派非是专修剑道,剑峰一脉之所以能与那传自剑神嫡系的御剑门共逐鳌头,剑崖可谓功不可没。 此崖通体乌黑,高约三百余丈,崖上宛若金针般的剑气数不胜数,灵目一开,便可瞧见一道道粗如拇指的光柱冲天而起,足足近千余道,皆是与炼气后期、筑基强者等同,宛若璀璨群星。 甚至还有十几道隐晦的骇然气息,似欲与皓月争辉,灿烂却也令人胆寒怖恐。 可以想象,倘若这剑崖剑气被人悉数摘取,再甩向修士。 那惨烈状况足以令人发指。 如此威力,莫说筑基修士,即便是金丹上人都得粉身碎骨。 此刻,在剑崖周围早已落坐了百余人。 司马元等人甫一进场,便承受了百余道目光,或强或弱,或明或暗,皆在打量着神丹峰来人的实力强弱。 毫无置疑,此次神丹峰来人最受人瞩目之人,无疑是龙首蛇尾的那两人。 龙首,自然是筑基修为的神丹峰大弟子罗道了! 蛇尾,则是区区炼气中期的司马元。 罗道不必说,堂堂筑基期强者,走到哪里都是光环满盈,一脸春风得意。 而司马元区区一个炼气中期,居然敢往炼气后期扎堆的‘试剑’大会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嘿,怪事儿年年有,今日尤其多。没想到连区区炼气中期都敢来‘试剑’了,看来我等真是老了啊。”一道似酸似讥的叹息声悄然出现。 话音虽低,但此刻场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故尤为响亮。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区区一偏村野娃也想参悟无上剑道,真是笑掉大牙。”此话如此明目张胆地辱骂,旁人自然所指为谁。 司马元皱眉看去,只见正是那位讥讽之人。 小丹童也疑惑不解,低声解释道,“此人名唤赵冰,乃宗内赵氏族人,而今在宝器阁任职。元哥儿,你与他有过节?” 司马元眼皮一跳,继而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我和他没过节”。 小丹童松了口气,正要劝司马元暂退一步时,又闻听道,“只是杀过一个赵氏之人”。 司马元想了想,“或许那人应该是这位的族弟吧。” 小丹童倒吸口冷气,身形连连后退,而四周正侧耳倾听之人也几近色变。 诸弟子之间切磋斗法也不过伤筋动骨,一旦死人就得另论了。 前方罗道闻言,终于转身,看向司马元地眼神似有不悦。 司马元心中一惊,继而微微垂首敛眉。 筑基强者,他还杀不了。 一时低头,不丢人。 剑峰试剑大会,非是寻常的斗剑厮杀,而是诸峰弟子攀爬剑崖,与那千余道无形剑气争锋搏斗,最终以其剑崖剑气位置之高低而论输赢。 试剑大会分俩种,一则名唤‘文斗’。 文斗既能减少修士拼杀的损伤,也能借助先贤余泽来促进诸弟子感悟剑道,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有文斗,便有武斗。 ‘武斗’便是动辄见血,身死道消! 宗门事后绝不会以此事而惩戒。 故而,但凡出现武斗,必然会掀起一番复仇、消怨与争名夺利的厮杀。 司马元脑海中回忆着有关‘试剑大会’之有关事宜,听闻这剑崖本是独属剑峰之物,历来被其视为禁脔。 然却不知为何,此代峰主陆鸿离力排众议,将此崖‘贡献’出来,言道凡我紫霄弟子皆可攀崖,但须受剑峰节制。 何时开放、开放多少,皆有剑峰裁决。 当初闻此事时,司马元如同诸峰一般,自然欣喜交加。 不过此刻却有不少暗中窥视的目光投来,司马元心中一跳。 司马元微微皱眉,侧身对小丹童问道,“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小丹童脸上稍显尴尬,在司马元灼灼眼神中,他硬着头皮,低声回道, “哈,也没啥,就是试剑大会一般都是炼气后期参加,后期以下少有人至。” 司马元眉眼一挑,“为何?” 小丹童索性豁出去了,“因为炼气后期因灵力与体魄原因,已然接近极限,身躯也可短暂地与空中悬浮,届时一旦攀爬有所不慎,跌落下来也摔不死。” “而且,那剑崖之上的狂暴剑气非是炼气后期以下所能承受的。” 司马元疑惑稍解,“原来如此”。 若真是如此,自然好办,小丹童微微牙疼,继续补充道,“另外,在攀爬时,剑崖本身会降下重压,愈高,重压也就愈强。” “普通炼气中期与初期连体魄较为孱弱,自然难以承受。一旦因此留下大道病根,必然会危及日后的修炼。” 一口气讲完之后,小丹童后背几乎快要湿透了,他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生怕他突然翻脸不认人。 岂料司马元却仅仅皱眉沉思,似在纠结与挣扎。 司马元确实在犹豫,是否可以借助这剑崖重压来打熬体魄,并进一步压制修为? 亦或者直接服下破障丹,迈入炼气后期? 这时,一道剑鸣骤然响起,将众人目光吸引而去。 却见自剑峰紫霄峰方向掠来一道强横剑势,其散发的磅礴剑意直将剑崖之上的大部剑气都带动摇晃,轻吟不断,如同附和。 小丹童神色振奋,“是那剑峰首徒吕昭阳”。 司马元抬首望去,只见剑光瞬息而至,剑鸣方起,遁光便至。 虽不知其修为几何,但至少是筑基无疑,且其浑身散开的恢宏剑气,无不彰显着其作为剑峰首徒的强势与傲然。 随即光华散开,一道卓绝平淡地青年浮现而出,清眉朗目,卓尔不凡。 司马元不知是否感到错觉,直觉那剑峰大弟子瞧了他一眼,他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再次抬眼看去,那道隐晦的审视目光已然消失。 在司马元眼中,其人虽神色孤傲,但气息醇正温和,与外间所言的剑峰之人尽皆手段凌厉、心狠手辣之形象大相径庭。 吕昭阳对着罗道等诸位筑基存在轻轻点头后,再对众人道,“开始吧”。 试剑大会,非是与同辈较量,而是向那些以剑气永存于世的先贤问剑。 锻炼体魄,感悟剑道,收取遗泽。 爬得越高,坚持地愈久,方为胜利。 罗道头也不回,大手一挥,“去吧”。 话音刚落,司马元四周神丹峰弟子齐齐称诺,继而奔向剑崖。 而这时早已有人开始攀登。 呼吸功夫,场上百余人便走了九成。 剩余一成在开始经过短暂的养精蓄锐之后,亦开始冲锋。 司马元目光微闪,摸了摸怀中的古镜,心中一阵火热! 剑崖下,诸峰弟子竞相争艳,不时有人神色惊喜,如获至宝;也有人怅然若失,摇头苦笑,但随即眼露恍然,似误入歧途,却及时迷途知返。 而在一个极为不起眼地角落,司马元几近垫底。 数刻钟过去,才堪堪升至数丈之高,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负手仰头地罗道微微皱眉,那落后于人的司马元自然落入其眼中,此人背景他也一清二楚,更知晓其人乃是自家师尊等诸位大人物局中一枚棋子。 他心中冷哂,不过是只秋后蚂蚱、将死之人罢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八章 盗取剑气,赵氏寻仇! 而司马元此刻同诸人一般,亦在感悟剑道,不过却握着自家的‘舞弊灵器’。 其一手紧抓在崖壁,一手空中乱舞,宛若疯癫发狂,同时其还不断地眉飞色舞,脸上骇然、惊诧与恍然之色交相辉映,貌相滑稽。 宝镜能够吸纳剑气之举司马元一开始也不确定,但自从在炼丹房连那些飘散的丹药之力都不放过后,司马元便心中了然。 显然此宝如今正‘如饥似渴’,亟需一切外来灵力的汇入。 此番让其汲取剑气,一则乃是充实古镜,二则亦是其另外的神秘功能! 反射! 汲取外来之力,再以之对敌! 堪称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身侧攀越之人见此,亦不禁摇头嗤笑,眼中戏谑不已。 而司马元却在对古镜三番五次地呼唤之后,心中那参悟剑道的玄妙灵思愈发的繁杂浓郁,犹如道道灵光席卷而至。 若有金丹在此,便会发现随着司马元地每一次的呼吸,其身侧的剑气削弱地好几丝。 当司马元身侧数道剑气有些飘忽不定、摇摇欲坠之时,他终于睁开双眼。 眼中似有一丝剑气转瞬即逝。 司马元微微一笑,轻声呢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话音未落,他眼中熠熠生辉,满是振奋。 继而他咧嘴一笑,欲再次汲取剑气。 忽然耳畔劲风骤起,一道锋利剑气自身侧袭来! 司马元脸色一变,急忙躲开。 剑气擦肩而过,带出一道血痕,血腥味弥漫四周,然诸人却只仅仅皱眉。 司马元脸色一沉,霍然转首,只见一位脸色阴鸷地蓝袍少年死死盯着司马元。 蓝袍少年正是赵冰! 司马元眉头一皱,嗤笑道,“我听闻赵家之人别的能耐没有,找死的本是倒是远近闻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冰勃然大怒,指着司马元厉声,“该死的狗杂种,敢杀我族兄,今日这就先让你尝尝万剑穿心、剑意噬魂之苦,再将你一身贱骨头剁碎,祭奠我族兄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锋芒剑刃呼啸而至,使得周遭数十人齐齐色变,飞快躲开。 剑崖之上寻仇死斗之人不是没有,可未曾如今日这般甫一动手便是杀招。 看来今日之事,指定无法善了。 司马元叹息一声后,心念传出,便有数十道精纯剑气徘徊在侧,互为犄角地抵御来犯剑光。 他神色肃穆,一手紧抓崖壁,一手指尖飞快舞动,在对方未曾抵达之前,他当即敕声道, “去!” 自他攀崖伊始,便着手炼化镜中的炼气修士遗留剑气,暂时封存在丹田之中,虽不能当场杀敌,但也可稍解燃眉之急。 说时迟,那时快。 两道剑光在众人惊呼中,砰然相撞,残余剑气瞬间崩碎,散落坠下。 这时底下人就遭了殃,如同天女散花的混杂剑气轰然坠落,吓得他们不得不中断感悟,齐齐出手拦截抵御。 同时尽皆目光冒火,鼻息粗大,但人家正在斗法厮杀,一时之间也不好介入其中,但之后就不好说了。 顿时看向司马元与赵冰的眼神都极为不善。 而趁这功夫,司马元与赵冰已然对轰了数个来回,两人从最开始的狂甩剑气来狂轰乱炸,到巧妙地偷袭攻杀,最后两人相距终于不过数丈之远。 司马元眼神一狠,右手朝怀中古镜一探,继而一道闷哼响起,却是自宝镜中渡来数道未曾炼化的磅礴剑气。 呼哧声骤起。 赵冰脸色顿时大变,急忙招出灵罩护体。 然而未曾炼化的剑崖剑气,在被司马元唤出后,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咆哮之势比之洪水猛兽还要有过之还无不及,瞬间便将赵冰的护体灵罩撕扯成碎片。 濒死之际,他手中一道红光猝然浮现,将其死死护住,如同护体神符。 赵冰逃过一劫,后怕之后再看司马元的眼神,极为阴狠怨毒,嘶吼道,“小杂种你敢杀我,老子要你死!!!” 话音未落,一道无匹的气息悄然浮现,疑似筑基期法符气息! 司马元眼神一冷,心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凛然杀意! 试剑大会,既要试剑,自然免不了伤亡。 他目光冰冷,喃喃自语,“你既然找死,那我就做一回成人之美!” 他轻按宝镜,一道荧光闪闪地浓郁剑光在指尖忽闪,跳跃不止,灵动十足。 一缕截取筑基强者的精纯剑意,其长不过寸许,却已然凝成实质,与剑光一般无二。 司马元却深知此道剑意之威力,足可灭杀任何一位炼气后期修士。 他眼中杀意一闪,轻声言道,“剑意随心,去!” 紫霄剑法,驭剑术! 剑意一闪而逝,下一瞬再现之时,已然在赵冰身后,随即砰然炸裂。 一道凄厉地惨叫声砰然响起,贯彻四方。 四周诸人齐齐色变,眼露骇然与震惊之色。 司马元脸上却闪过一丝肉疼,随即一掌拍出,狠狠地将赵冰拍落。 嘭地一声。 赵冰尸体猛然坠落,摔在地上。 司马元低头俯视,目光森冷。所触及之处,人人避开。 司马元悍然灭杀赵冰一幕,给剑崖众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底下罗道、吕昭阳等人却神色不一。 罗道脸色一沉,庞大气势轰然卷起,似要飞天上崖。 身侧吕昭阳本目光奇异,似有赞赏,待看到罗道之举后,他身上气息微荡,剑光气势如虹。 他淡声道,“罗师弟,剑崖之上,生死勿论。” 罗道气息戛然而止,沉默少许后,向吕昭阳微微拱手。 随后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极为冰冷。 先杀赵霜,再灭赵冰,哼,这小杂种果然是个惹祸精! 不提众人如何震惊骇然,司马元却置若罔闻,方才剑气消耗大半,得尽快补回来。 尤其是在灭杀赵冰之后,余波定然还会掀起惊涛骇浪,他急需提升实力! 司马元深吸口气,闭眼入定,作感悟状,实则将宝镜的汲取之力,扩展至最大。 经过司马元之事后,此刻剑崖之上诸峰弟子争锋似乎都显得有些柔情似水了,而在下方筑基强者闭目养神、袖手旁观之下,终于有人开始见血,继而不到半个时辰,便有六七场厮杀斗法,都拿出了看家本事,一副不死不休之态。 有人不禁有些恼火,暗道那神丹峰的坏胚果然心狠手辣,那赵冰不就放了点剑气么,就把人家给杀了,这么禁不起开玩笑? 埋怨归埋怨,却少有人再靠近司马元了。 司马元也乐得如此,一门心思地汲取、炼化四周喷薄剑气。 他舔了舔微显干涸的嘴唇,筑基期强者的剑气就是猛,看来得多准备点,说不定积聚多了,还能再阴人一把。 忽然,他心头一跳,一丝危险警告传入心神。 他目光移动,在一道气息微弱的剑气上扫视好几次,有些疑惑。 他探出一丝心神,呲地一声,司马元当即闷哼。 他神色骇然,心有余悸,继而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金丹遗留的残余剑意! 司马元两眼放光,正要悄然靠近之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师弟见谅,这道剑气与我大有裨益,可否让于为兄?” 未见其人,先闻其身。 司马元却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顷刻,一道身穿紫袍的俊朗少年自上方飘落,停在那道剑气身侧。 而此时司马元距离那道剑气同样不过丈许。 他目光微动,嘴上却笑道,“巧了,此剑气于师弟同样重要,师兄可否退去?” 那人笑意不改,只是微微摇头,“那为兄只好做一回小人了”。 话音未落,那人目光一厉,口中轻叱一声,似有一道声纹如浪袭来。 司马元神色郑重,脚步移动,晃荡之下,竟然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恰巧躲过。 正是飘渺法遁! 一味闪躲自然不是司马元的性格,他目光微深,手中一道剑光遁出,目光沉肃, “灵剑,杀敌!” 方才御剑斩杀赵冰的一幕能暂时瞒过别人,但这位疑似炼气六层地后期大高手定然心如明镜,故而司马元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光明正大地示之以人,以为威慑。 骤见司马元似修炼了正宗的《紫霄剑法》,那紫袍少年脸色终于阴沉,看向司马元地眼神愈发不善,语气有些阴恻恻地道, “我紫霄剑法每一位传承之人皆有迹可循,唯独你这个不知跟脚的野小子竟然也会,看来那些意欲兴风作浪之辈果然等不及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听此人如此言语,似属掌门一系。 而这时,司马元那道剑光已然在紫袍修士头顶倏忽闪现,继而直直一落,剑气凛然。 那人面无表情地轰出一拳,嘭地一声炸响,剑光瞬间崩碎,弹向四方。 他目光讥讽,“我紫霄剑法威震青鸿,落入尔等乱臣贼子手中,真是明珠蒙尘。今日韩某就教教你,该如何用剑!” 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色,“我名韩瞻,你记住了。下了阴曹地府告诉阎王,你是死在韩某手中!” 话音刚落,其身侧剑吟低唱,光华闪烁,宛若星空眨眼,明暗忽闪,同时一道道剑意迎面刺来,如同针扎。 剑气未至,剑意已让他望而生畏。 司马元目光一闪,韩氏一族正是依附掌门一系的修道势力。 临敌之时,他悄悄摩挲了下怀中宝镜,神采奕奕。 宝镜既可储存剑气,自然也能将剑意临摹下来。 而韩瞻此举无异于将紫霄剑法的真正精髓一一展示给司马元。 不过司马元暗喜之际,却不敢丝毫大意,毕竟此刻还在斗法,不可分神。 他脸色紧绷,一丝威胁浮现而出,却见那韩瞻手中剑法如波浪般层层叠叠地席卷而来,颇有欲要掀起一番天翻地覆的架势。 同时,令司马元暗暗咋舌之处,还在于那便被剑光笼罩的紫袍修士身上似有雷霆轰鸣之声。 令人直欲震耳欲聋。 司马元终于色变,其脸上稍露迟疑与犹豫之色后,他眼中募然闪过一道狠色。 虽然是曹阁主三令五申地叮嘱不可滥服丹药,否则日后根基不稳。 但今次性命都即将不保,若挨不过去,哪还有日后。 他探手一翻,‘破障丹’浮现在掌心,他毫不犹豫地塞了嘴中。 丹药如同沛然灵元之力,将司马元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他忍不住轻声闷哼几声。 而这时,韩瞻的紫霄剑法终于姗姗来迟地降临在司马元身上。 轰隆声滚滚而至,如雷霆降世,更携带无尽剑光席卷而下,近三丈范围之内皆是剑气纵横。 排山倒海之势,令四周诸峰弟子身上骇然。 “此人是紫霄峰之人!” “正宗的紫霄剑法!”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十九章 剑挑掌门捧剑弟子! 司马元对战地一幕自然落入不少人眼中, 韩瞻御使剑法与司马元吞服丹药的时间,仅呼吸功夫,双方实力如兔起鹘落般变换不定。 其磅礴剑势涌来之际,司马元堪堪吞服破障丹,虽扛住了绝大部分剑意,仍有不少刁钻剑光如同小蛇般在司马元身上缠绕数圈后,留下一道道寸许伤口扬长而去。 及至韩瞻的剑法尘埃落定之后,司马元身上早已衣襟破烂,宛若千疮百孔,凄惨之极。 韩瞻眼中犹有讶然,继而冷笑,手中剑光再次喷薄而出,迅疾掠来。 司马元眼中心悸之色一闪而逝,怪叫一声后,袖袍一甩,卷起四周剑气便要抵挡。 然而那些先前还安分守己的静默剑光忽然摇晃不定,齐齐拒绝司马元的召唤。 司马元不禁暗骂,随后终于一道实质剑光一扫,将那袭来剑气尽皆斩断。 韩瞻微微皱眉,看向司马元手中那柄波光粼粼地宝剑,似曾相识。 他忽然神色一动,“寒水剑?” 司马元手握寒水剑,一股力量在握的感觉令他稍安。 再瞥了眼四周陷入沉思的眼神,不禁露出苦笑之色。 继而昂首挺胸地颔首,淡笑道,“师兄可还要继续?” 韩瞻看了看司马元地气息,炼气七层,凝液期! 再观其虽浑身破烂,但气息醇正雄厚,疑似绵延不绝之态,顿时脸色一沉。 他面无表情地道,“机缘在前,岂可缩身而退?” 话音未落,便再次杀来! 司马元内心一叹,随后目光沉凝,深呼口气后,体内法力轰然灌注寒水剑。 霎那间,一道清冷剑鸣响彻剑崖。 韩瞻在司马元祭出寒水剑的一幕自然落入其眼中,他嘴角泛冷,“寒水本非凡物,竟容你等逆贼玷污,不过观你修为虚浮,剑意斑驳杂乱,剑法更是不堪入目,哼,你这种货色也配握我寒水宝剑?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剑芒激射而至,将司马元手中寒水剑上下缠绕。 一股吸力自手中宝剑上传出,司马元大吃一惊,继而再闻听此言后,不禁冷笑,“想要抢剑就直说,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他大喝一声,“散!” 旋即持剑之手紧紧一震,缠绕在剑身上的剑芒发出砰砰地轻蹦声,尽皆崩溃扩散,化为无形。 韩瞻脸色难看,眼帘一沉,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中,杀意肆虐,“本只想废除你修为,好歹让你活得想条狗一样,但你既然自寻死路,那韩某如你所愿!” 他目光霍然一亮,深吸口气后,张口一吐,便是两道锐利的剑气,荧光闪闪,如同灯芯。 司马元却如芒在身,通体发寒,心中一股警兆骤然浮现。 他瞳孔一缩,如临大敌。 筑基修士遗留的剑气! 韩瞻森冷一笑,双指轻轻一捻,两道剑气如同游龙般掠入,他神色突然一阵痉挛抽搐,脸上青筋鼓起,面目狰狞恐怖,宛若吞刃入腹,如似刀绞。 司马元心头一阵发凉,此人之狠超乎他的想象,他脸上似有迟疑。 继而露出果断之色,一拍储物袋,一个檀木盒子落入手中。 司马元脸上划过一丝肉疼与可惜,旋即便恢复肃穆。 他手中剑气浮现,将自家环绕,暂时切断四周眼线。 他不再犹豫,开盒取出一颗翡翠色的种子。 种子似龙眼大小,通体青碧圆润,一丝丝莲荷清香沁入鼻尖,令司马元精神大振。 正是那未成熟的紫金青莲子! 他捻起青莲子,放入自家舌苔之上。 六颗青莲子抛出两颗给曹骐骥买命,剩余四颗。 今日拿出一颗,汲取部分灵气,以应眼前大敌! 忽然,司马元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只觉青莲子似若灵动般直接滑入腔喉,继而顺着檀液急转直下,滑入了体内。 他不过想要借助其部分灵力,渡过此劫罢了,并未想到今日便吞服下去啊。 这可是他日后筑基的机缘,可不能这么就给吞了。 他心中大惊,正要抠出来时,那韩瞻孕育的筑基剑气已然呼啸而至。 司马元心中一沉,继而一叹。罢了,先将此人处理再说。 他念头方起,自体内募然涌出一股磅礴力量。 如同潮水般喷涌而至,齐齐灌注司马元全身四肢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尽皆充满莲荷清香。 司马元只觉浑身力量饱满,他仰天长啸一声,大笑道,“你要战,那司马便陪你战个痛快!” 话音刚落,司马元手中寒水剑高高举起,体内庞大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寒水剑。 他纵身一跃,宝剑高举,怒目一竖,口中猛然大喝, “给我斩!” 旋即,一道刺眼剑光映彻碧空,照亮整个剑崖。 霎那间,整个剑崖百余人猝然失明瞬间,被那道睥睨苍穹的剑光映照了整个眼眶。 紧接着,一道闷哼声随着韩瞻跌落。 司马元缓缓降落,轻踩在突起石壁之上,双手持剑而立,神色肃穆,双目紧闭,似在回味方才那一剑。 全场息声,寂静无音。 人人神色骇然,目光复杂。 吕昭阳眉眼一挑,似有惊叹之色,随即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剑崖上正闭目感悟的司马元。 随即袖袍一甩,便托住那重伤昏迷地韩瞻缓缓落地,见其还活着,他摆手吩咐道, “送去医治”。 当即有人将其抬走。 只要未死,宗门自然不会放弃。 身侧其余诸峰筑基倒是对于紫袍修士身上狰狞剑伤感兴趣,七嘴八舌地问道, “嘶,这小子这一剑恐怕有我等两成力道了吧?” “嘿,越境杀敌,还战而胜之,我倒是好奇他中途吞了何灵丹妙药?”那人说着,目光却瞟向罗道。 那意思不言而喻。 “啧啧,你还别说,这小子也是够狠的啊,先杀了那赵家小子,再把掌门座下的捧剑弟子给重伤,此子莫不是曹峰主培养的暗子?” “紫霄剑法?罗兄,此子居然会御使我宗门正法,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罗师弟,那把剑可是裴师叔的寒水剑?未曾想到,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裴院主也确实大方,连如此灵剑都能轻易赠人,你神丹峰果然家大业大啊。”有人不怀好意地对着罗道笑道。 他们浑然不觉此时的罗道早已脸色阴沉发黑,看向司马元帝眼神出奇的不悦,突然怒喝, “够了,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杂种罢了,诸位何必这般不依不饶。” 四周询问声忽然一滞,有人嘿嘿一笑,倒也不甚恼怒,与人对视一眼后,施施然走到一边。 合作归合作,但蛋糕就那么点,日后分的话谁的话语权越大,自然分得就越多。 而把柄这个东西就是最好的沙子,随时都可以往里掺和一些啊,也好为自家攫取更多话语权。 司马元感悟一番之后,砸吧砸吧嘴唇,似有所悟,但终究却蒙胧不清,总觉那紫霄剑法似隔了层纱,难以突破进去。 他叹息地摇了摇头,既然暂时无法领悟,那多想也是无益,日后若有机缘,再找突破之机便是。 他缓缓靠近那道金丹剑气,朝着那缕金丹剑气轻轻一招,一股吸力传出,那道金丹剑气其便钻入古镜中存储起来。 金丹上人的剑气,即便无法御使,也可当作撒手锏祭出,震慑一番敌手。 当然,此道剑气不到万不得已,司马元是绝对不会祭出,他准备储存在宝镜中,以待来日感悟,届时进阶筑基后再炼化为剑元。 修道人炼气,须凝液培元,方可踏入筑基;再铸就金丹,才能傲立长空;而剑修则练剑,辟剑宫,熬剑元,炼剑丸,纵横天下。 司马元则要剑道双修,道法盖世无双,剑法冠绝当代。 他自知天赋不如人,资质亦不过中等,但宝镜却可助他一臂之力。 如此这般,在近百余炼气后期,数位筑基强者的眼皮子底下,司马元犹如一只小蜜蜂,勤勤恳恳地将那些恢宏剑气搬回了自家毂中。 不管炼气、筑基都统统借入宝镜,来者不拒! 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元已然不知不觉地攀至剑崖百余丈之高。 他回首低看,下方诸多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如同怪物,而上方以及左右之人,则眼露警惕与戒备,以及一丝丝敬畏之色。 能越阶杀人,威力之大,他们亲眼目睹,他们暗道这司马元已然成为后期中的佼佼者矣。 司马元微微一笑,见再无人干扰后,便再次闭目,似在感悟剑道,实则依旧在利用宝镜汲取剑崖上的剑气。 旁人见此,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沉入悟剑之中。 此刻司马元只觉怀中宝镜暖洋洋,甚至稍显发烫。 他心中一凛,瞥了眼下方诸人,有人眼露遗憾,有人似有可惜,甚至有人脸色泛白,似体力难以为继。 而司马元也终于感知到头顶似有一股庞大的重压缓缓垂下,如负重物。 他身形一沉,微微皱眉,努力向上攀登地丈许高后,终于再难上行一步。 而上方已然有近十余位高手正处顿悟之中。 当时间推移至晚霞将至之际,一道道唉声叹气此伏彼起,随即剑崖之上的诸峰修士便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跌落。 到最后,竟然仅剩十余位还在上面挣扎。 有人到此时才注意到司马元的异状,惊呼道,“神丹峰那小子为何还在上面?”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才不过六层,此刻竟然突破至第七层,看来这小子有备而来啊。这是准备打持久战?” 有人眼红,酸溜溜地刺道,“狗屁的有备而来,他那是中途吞了一颗丹药强行突破的境界。依我推测,此子早已崩溃,此刻只不过在硬撑罢了!” 不提他人对司马元冷嘲热讽,此刻他自家倒是美滋滋的,一边佯作姿态的‘艰难坚持’,一边大口汲取四周浩荡剑气。 可惜终究还是司马元境界不够,即便全力以赴,以他目前的实力御使宝镜来收取的剑气,堪堪收了百余道后,便已然臻至饱和。 司马元缓缓睁眼,再悄然将宝镜藏入储物袋中,最后口中发出一道不甘地叹息后,方才往崖底回落。 百丈之高,稍有不慎,还是会摔死的。 片刻后,司马元距离地面十余丈,一道沉闷喝声传出,他纵身一跃,嘭地一声便落入地面。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四周之人,快速缩回神丹峰阵营。 随即一道道好奇、敬佩与郑重地目光投至司马元身上,他心中一动,控制着脸上虽并未矫作姿态,然其眉目间的一丝猖狂与傲然之色挥之不去。 今次有两位炼气后期存在皆伤亡其手,堪称令人惊叹与心悸,但也同样成为众矢之夭。 然司马元那得志的神态落入罗道眼中,却换来一丝厌恶之色。 其身侧的吕昭阳微微皱眉,他抬头看向剑崖,只觉这剑崖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之间却又会想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一幕似曾相识。 司马元见众人未曾看出异样,心中也是悄然松了一口气。 今日将剑崖的千余道无形剑气借走了十分之一,虽然剑峰一时之间难以察觉,但不久后也定会反应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司马元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眼中已露不安之色。 半个时辰之后,剑崖之上已然再无修士。诸人或脸露深思,或愈发疑惑不解,亦或是恍然大悟,满是惊喜。 有人感悟颇多,有人失落颓然。 司马显然属于‘颓然’之人,他情绪低落,默默无言。 在他人眼中,自然是此行虽伤亡了两人,但悟剑定然毫无所得。 有人不禁暗中嗤笑,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傻子一个。 回到神丹峰阵营,司马元头皮近乎发麻。 足足有四五道筑基强者的目光投视过来,罗道更是重重冷哼以示不满,倒是那东道主吕昭阳却微微一笑,似对司马元伸出橄榄枝。 司马元微微一愣,不过并未擅自接洽,他行至罗道身前,恭声道,“大师兄!” 罗道阴沉目光足以杀人,一字一句地道,“那赵冰不过与你点头之交,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伤其性命?你心里还有没有同门之谊?” 司马元神色一沉,四周筑基强者借投来似笑非笑地眼神,他眼帘稍敛,“师兄的意思是即便他对我下杀手,也可当作从未发生过?” 罗道眉头一挑,继而眼中露出一丝杀意,“你说什么?” 司马元抬首沉声道,“那赵冰此番意欲置我于死地,出手狠辣无情,师弟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若是师兄,你会任人宰割么?” 罗道气得浑身发抖,双目近乎喷火,指着司马元厉声道,“放肆!” 继而一道无可匹敌地重压轰然压下,筑基期的庞大威势宛若遮天蔽日,在司马元脸色大变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压趴下,司马元狂噗数口淤血后,直接昏倒在地。 数丈之内,炼气期修士在筑基存在面前如同蝼蚁! 堪称弹指可灭,翻掌可杀! 罗道眼中杀意凛然,正欲直接结果了司马元。 身侧吕昭阳见此欺身上前,当罗道威压拂去,沉声道, “罗师弟,我剑峰早有规定,凡参加试剑大会之人,生死自负,此事莫非师弟忘了?” 他见罗道意欲不依不饶,身上骇然剑势猛然大增,沉声道,“师弟此举可是在挑衅我剑峰权威?” 罗道闻言,脸上一阵难堪,狠狠地瞪了眼趴在地上的司马元后,竟霍然拂袖而去。 “我们走!” 话音刚落,其便跃上飞舟,对早已等候良久的神丹峰弟子喝道。 随即嗖地一声便消失在剑峰剑崖。 至于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司马元,显然被其直接遗弃。 吕昭阳看向罗道离去的方向,神色似有玩味,随即他转首吩咐道,“先带下去医治,等其醒来再带来见我。” 剑峰弟子立马上前将司马元抬走。 各峰弟子在自家师长带领下,或御剑、或乘舟,亦或者直接轻踩树稍飞遁而去。 数日内,紫霄派各处传来阵阵暗流浪潮。 与此同时,远在剑峰紫霄峰之上的凌空之上,两道模糊不清地身影静默推演。 良久,一人皱眉道,“剑气确实减少近一成”。 一位神色头戴羽冠,却假模假样地手捧经卷的中年儒士翻了翻白眼, “剑崖之上的剑气残余明显削弱了几分,而祖师堂那缕作为与之同根同源地紫霄剑气,自然会有所感应。” 那位七旬老者神色颇为复杂,“可探察出是何人所为?” 他瞥了眼剑崖方向,“那小盗贼奸猾狡诈,连那几个小子都被他瞒过去了,倘若日后再来,那点剑气岂不是真要被他偷光?敢偷剑峰剑气,看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可别将其放跑了!” 中年儒士合上书卷,呵呵一笑,“小事儿,都小事儿,不就是点剑气么,他能偷走也是他的能耐,你家那几个小子要也能偷走,我也不会阻拦。” 七旬老者有些惊诧,看中年儒士确实浑不在意,他微微一叹息,“罢了”。 其人浑浊地目光瞧了眼紫霄紫霄峰方向,眼中似有忧虑,喃喃自语道,“多事之秋啊,你说掌门为何不能与我等相容,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啊。” 中年儒士笑意微敛,神色平淡,语气幽幽地道,“一己之私与他人大道,如何取舍,再容易不过了。” 他忽然转首道,“听说掌门新收了个弟子,还是儒道兼修?” 七旬老者微微皱眉,“好似来自西边那个寨子,掌门还专门派人去了趟紫金院。” 中年儒士闻言摇了摇头,道了声可惜。 再看向剑崖方向,轻笑道,“倒是一个身负大运之人”。 其语声虽淡,但目光之中却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天鉴’都未察透其偷盗剑气的手段,此子貌似有些玄虚啊。 他心念徒生占有之意,旋即便被他掐灭。 他轻声呢喃道,“青果酸涩,难以入味,唯有瓜熟蒂落方才最佳。” -------- 紫霄派,紫霄峰。 几近三千丈之高的紫霄峰,亦是掌门真人嵇舒夜坐镇之地,甚至传闻宗门内的数位太上长老皆在峰巅隐修。 紫霄峰巍峨险峻,宛若擎天支柱,耸入云霄;其矗立在苍穹之下,更似一柄指天神剑,欲要试问苍天,可堪一战? 自上往下俯瞰,浮云飘荡,飞鸟禁绝,地上诸峰宛若众星捧月般将紫霄峰拱卫在中央,皆作俯首称臣之状。 紫霄峰巅,浓云密布,禁阵重重,寻常紫霄峰筑基都难以进入,更勿论外峰弟子了。 此刻在峰腰部分,一座百丈之高的恢弘殿宇之内,一道金绶紫袍修士负手而立。 其人神色平淡,清隽地面孔让人不禁颇生好感,俨然一陆地神仙之貌。 然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其深沉目光却如渊似海,渺若浩瀚星辰,广袤无垠且深不可测。 高空飘来的徐徐和风将其紫袍吹拂,猎猎作响地振荡声令人心神凛然。 更让人胆寒怖恐乃是其不可揣度的骇然修为,宛若一片汪洋,倾涛万里。 其人,正是紫霄派当代宗主嵇舒夜! 俄而,一道黑衣身影自其背后轻轻走来,躬身恭声道,“启禀掌门,剑峰、神丹峰、灵阵峰等诸峰并无异样,想来那曹骐骥也是适逢其会,意欲落一闲子。” 嵇舒夜不置可否,轻轻摆了摆手。 黑衣见掌门并无吩咐后,徐徐退去,继而身形飘落,几个闪烁间便消失不见。 此人,赫然是一位筑基强者! 随即一阵清风拂过,嵇舒夜身影如梦幻般破碎开来,化于无形。 ------ 萧家族地。 一座七层楼阁之上,萧氏族长负手而立,目光远眺,所观望方向,赫然正是剑峰所在。 须臾,一道青年身影行至其背后,恭声道,“父亲”。 青年貌近三旬,剑眉星目,鼻梁微高,阴鸷地眼神悄然眯起时,鹰视狼顾之相便落于人眼。 萧氏族长淡声道,“你表弟重伤垂死,你代为父去看看他吧。” 青年自然知晓此非是其真正意图,他目光稍稍泛冷,“父亲放心,儿立刻便去剑峰将那小杂种的脑袋拧来。” 萧氏族长沉吟少许后,摇了摇头,“此事你可不必亲自出手”。 青年微微皱眉,“父亲的意思是,要儿与韩家联手,借其之力向剑峰发难?” 萧氏族长微微摇头,“韩天成性格保守,恐难作我刀,况且而今剑峰势大,他也不敢招惹。” 青年有些疑惑,“那父亲的意思是....?” 萧氏族长微微抬头,目光落在那座耸入云霄的擎天巨峰之上,嘴角上扬,不知是讥讽还是戏谑。 亦或者不屑? 青年恍然大悟,对于自家父亲的野心,他自然心知肚明,而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届时有大兄在紫霄峰上策应,他萧家便可趁势而起,逐鹿群雄。 他顿时拜服,“父亲高见”。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一章 代师收徒! 三日后,剑峰偏殿,群情激愤,厉声阵阵。 “吕师兄,那小杂种可是在你殿中,还请师兄将其交与赵某!” “昭阳师弟,为兄奉掌门之谕,将宗门叛逆缉拿归案,还望师弟成全。” “师兄,萧族长之意,师兄若能高抬贵手,我韩氏族中自有大有厚礼相送!” 诸如此般饱含怒火的言论,自外殿隐隐约约地传入偏殿司马元耳中,令他神色微变,坐立不安。 司马元心神忐忑地静候在此,呼吸功夫,一道沉稳脚步声接近,片刻便有一位棱角分明地青年自后殿进入。 其人双眉似剑,棱角分明,肃然冷静地眼神宛若锋利剑刃,令人心神一凛。 司马元肃然起身,瞧见来人正是当日那位筑基剑修后,他拱手道:“司马元多谢吕师兄搭救之恩。” 吕昭阳摆手,淡声道,“修养的如何?” 司马元微微垂首,“已无大碍,多谢师兄挂念。” 吕昭阳审视了一番司马元,沉吟少许后,“你可知当日你所伤亡的两人是何身份?” 司马元心中微叹,抬首直视吕昭阳,“我知师兄之意,那赵冰乃是为其族弟寻仇而来,今又命丧我手,已然触怒了那赵氏族人,外间擒拿我之人定有那赵氏之人;至于那紫袍修士,擅长宗门正法紫霞剑法,应是掌门座下弟子,今我令其重伤,定然难逃掌门追责。” 他看了看偏殿之外的喧闹声,他深吸口气,脸上惊慌之色尽去,只留洒脱与豁然。 惊慌失措于事无补,还不如坦然面对。 他立身而起,“吕师兄不必为难,自当日裴院主让师弟袭杀那赵霜之时,我便想到了自家有今日。” 吕昭阳看着司马元,脸色逸渐渐由冷淡化为沉肃,闻听司马元此话音后,他却将话题转移, “听你所言,似对宗门形势有所了解,可你而今不过区区炼气修士,却贸然介入这等存在之间的斗争,你就不怕也落得与那赵爽一样的下场?” 司马元洒然一笑,感叹道,“怕,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又怎能免俗。可修道之路,我若不争,注定被人当作垫脚石踩在脚下。故而与其被人践踏致死,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能让我踏上大道之巅。所以师弟不后悔,既不后悔杀人,也不会后悔作为他们的棋子。” 吕昭阳冷目扫来,“还未修至筑基便接连得罪赵氏、萧家与掌门一系等势力,就连那你那领路人曹阁主都将你舍弃,而今你孑然一身却众敌环伺,你或许不后悔,可如此不智却注定难以走远。” 司马元听出对方似有提点之意,他抬首拱手道,“还请师兄指教!” 吕昭阳看着司马元那张坚毅地面孔,心中微微一叹,犹记得当年的他比之眼前小子更加狂妄、目中无人,若非峰主关照,他早已横尸山野。 他沉吟少许后,语气稍缓,“你先坐下吧”。 司马元看了对方一眼后,依言正襟危坐,抬首看去。 吕昭阳微微沉吟,“你且将修为放出让我一观?” 司马元一愣,随即境界一放,在偏殿中震荡开来,如浪如潮。 吕昭阳微微一压,司马元顿感无可匹敌之力从天而降,他神色凝重,正在犹豫是否抵抗时,其又忽然消散。 吕昭阳沉声道,“你来我剑峰之前,乃是炼气六层,固体之境堪称夯实牢固,但突然晋升七层却稍显急躁,且先前在剑崖之上,似吞服了某种灵物,致使法力大增,此举近乎将你先前基础毁于一旦。” 司马元神色大惊,他知晓贸然吞服青莲子定会打乱修道步骤,却不料会影响道基,且听其言语,似还极为如此严重。 他呼吸稍促,急切地问道,“师兄可知该如何补救?” 吕昭阳视若无睹,“而今你修为虽臻至炼气后期,但攀升速度之快,令人心惊,此举虽可助你暂获助力,但非长久之道,故而你接下来便要在这方面下功夫。” 司马元沉思道,“师兄是指压制境界修为?” 吕昭阳摆手,“非也,你再将所练剑法向我使来。” 司马元神情一肃,抱拳沉声道,“师兄小心”。 吕昭阳轻轻颔首,笑道,“只管倾尽全力”。 司马元修道尚短,研习剑法之道更是此道稚子雏儿,能够拿的出手的只有紫霄剑法的那三板斧。 他目光沉凝,酝酿少许后,目光渐有凌厉之色,继而伸手一指,指尖之上似有淡白色光芒闪现,他轻口吐一字,“去!” 紫霄剑法第一层,驭剑术! 却见光芒不过寸许,在司马元指尖甫一乍现,便消逝不见。 再次现身时,以至吕昭阳跟前。 瞬息数丈! 吕昭阳眼中似有惊奇,也不见他未有太大动作,仅仅伸出两指似慢实快递将那道微末剑气夹住,旋即指肚微微一搓,光芒轻蹦一声,化为无形。 司马元神色骇然,方才那道剑气乃是他自剑崖之上已然炼化的唯一一道筑基遗泽的剑气,然而即便如此,仍然被对方轻易碾碎。 司马元心中不觉一阵颓然,筑基修士竟然如此强大。 吕昭阳似看破司马元所想,轻笑一声,“你也无须自气馁,其实在本派修炼紫霄剑法中,你算是我所见之人中的佼佼者了。” 他傲然一笑,“再则,在整个紫霄派,能在剑道之上胜过我之人,不过一掌之数,你能让我动手,已属不易。” 司马元闻言,有些汗颜。 吕昭阳沉吟少许后,“紫霄剑法博大精深,而今你不过初窥门径,切勿以些许成绩便沾沾自喜。” 司马元凛然称诺。 吕昭阳继续言道,“再者,你方才所放出的剑气疑似源自我剑崖之上,而剑崖之上绝大部分剑气主人都曾修炼过紫霄剑法,故而你以紫霄剑法第一层驭剑术驭使那道同根同源之剑气,更是如虎添翼,威力方才非比寻常。” 司马元脸色一喜,正要请教之际,对方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你若真要凭此踏足剑道,此举却是有些不妥。” 司马元有些疑惑不解,“紫霄剑法配合紫霄剑气,不是相得益彰么,为何又不妥?” 吕昭阳淡声道,“因为那剑气不是你自家凝练出来的”。 司马元脸色稍红,局促不安。 吕昭阳继续道,“你修为虚浮,固体境未彻底稳固却骤然攀上第七层,几乎前功尽弃,故而为今之计,乃是需要将其沉淀下来,寻常之际,或许可稍稍压制打磨一下即可。但而今你体内似暗藏一股沛然灵力,贸然压制,恐会适得其反,一着不慎便会爆体而亡。” 司马元顿知那道沛然之力,乃是那还未完全炼化的青莲子。 吕昭阳目光灼灼,凝视司马元,缓缓言道,“但此事并未无有补救之法。因你修有紫霄剑法,虽未彻底踏足第一层,但也算初窥门径,故而唯今之计,唯有以剑道之法,来帮助你淬炼气道修为。” 如此明显暗示,司马元怎会听不出来? 他当即跪倒在地,“司马恳请师兄成全!” “若有一二侥幸,司马元愿在师兄座下服侍。” 吕昭阳颔首一笑,继而神色微肃,缓缓言道,“我欲代师收徒,你可愿入我剑道门下?” 司马元双眼大瞪,神色似有些震惊与不敢置信,他以为是这吕师兄收其为徒,未曾想到能有幸拜入那位峰主座下,简直堪称天降奇缘! 他脸上局促不安,似是受宠若惊,满脸激动狂喜之色,随即一个激灵,当即拜声道, “紫霄派杂役弟子司马元愿入剑峰一脉,拜见吕师兄!” 吕昭阳缓缓点头,神色肃穆,沉声道, “今日剑峰真传弟子吕昭阳,于此地代师收徒司马元!” “肝胆相照,手足相依。” 俄而,他脸色稍霁,缓声道,“自即日起,你便是师尊门下第七位弟子!” 道完再扶起司马元,轻拍起其手臂,笑道,“剑崖之事师尊已然知晓,你不必担忧,你既有此缘法,旁人自然不会强取豪夺。” “至于那剑道锤炼之法,稍后由师尊他老人家告诉你。” 他再看了眼殿外,轻笑道,“还有,你既为我剑峰弟子,自然不会任人欺辱。殿外之事也不必再放在心上,日后但有任何烦忧,一并斩了便是!” 他神色狂热,身上剑气霍然冲霄而起,朗声道,“我辈中人,手持三尺青锋,自当无敌于世!” 欢声传至殿外,喧闹气氛戛然而止,旋即一道道破空声传来,霎那间归于寂静。 吕昭阳倒是不曾意外,轻轻一笑。 意外之喜如狂风巨浪般向司马元砸来,几乎要将他砸的晕头撞向。 再见这位意气风发地大师兄,司马元则心神大震之际,也是心悦诚服。 他笑意极为浓郁,管中窥豹便可知晓,这位剑峰大师兄在整个紫霄派是多‘嚣张跋扈’。 或者说极为护短! 不过,我喜欢! 司马元满脸笑意,眼中浮现一丝感激之色。 再闻吕昭阳所言之后,他脸上笑意逐渐扩散,笑着笑着,双眼便笑出泪水。 司马元似哭似笑,直视吕昭阳,边哭边笑着言道, “师兄今日救命之恩,司马终生难忘。” 值此修道领路人神丹峰曹阁主将其丢弃之际,赵氏、萧氏与掌门一脉寻仇之时,剑峰不仅未将其交出,反而收其为门人弟子,救其于濒死。且还是峰主门下,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对他无疑是再造之恩。 此恩,司马元终生难忘。 吕昭阳大笑几声,眼中颇有开怀之意。 司马元既是重恩重情之人,他自然感到欣慰,毕竟在修道之路上,除却凡世父母外,同脉师兄弟算是最亲之人。 大道之上,肝胆相照。 今日,吕昭阳代师收徒。 司马元心寄剑峰。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二章 第七亲传! 剑峰,峰如其名,譬如一柄冲天利剑矗立,卓绝昂扬地悍凌之气,贯彻长空。 超绝险峻地雄姿犹如一位默然伫立地剑客,冷漠而孤傲;四方三千里越野沃原尽在其俯瞰垂目之下,宛若太上垂拱而治。 峰上草木凋零,常年萧瑟如秋,非是紫霄其余诸峰般无冬无夏、四季如春。 作为紫霄第二大紫霄峰,剑峰地位之超然超乎常人想象,盖因其上不仅有剑峰历代峰主的遗留剑痕,更有剑峰一脉数代荟萃精英呕心沥血地镌刻累积地精妙剑法与剑式,如那藏有剑峰近千年的剑法经卷与书简的藏书楼‘剑阁’,便由剑峰剑阁副阁主徐知梅亲自镇守! 司马元随行吕昭阳在前往剑峰路上,倾耳倾听其将剑峰诸多渊源娓娓道来。 吕昭阳御空飞行,脚下却毫无一物;司马元低首俯瞰,只见流云飞转、白鹤绕旋,一座座峥嵘峻峰在脚下飞速掠过,司马元两人则如履平地,宛若在世神仙。 两人凌云直上,横渡剑峰一脉诸多要地。 忽然,一座狰狞倒刺落入司马元眼中,还未临近,便有道道森冷剑气扑面而来。 吕昭阳笑着言道,“那便是我剑峰剑冢,为我剑峰诸弟子淬炼剑意、获取灵剑之地。” 司马元神色振奋,心神摇曳,“剑冢?吕师兄,不知我剑峰有多少峰?多少堂口?” 吕昭阳仰头大笑,大手一挥,“方圆百里诸峰皆乃我剑峰属地,除去剑峰之外,足足有十余副峰。” 他指向一座百丈巨峰,“此峰名唤‘意飞峰’,也叫‘冲天峰’,乃我剑峰三大主脉中剑意一脉剑意池所在之地。对了,当日去接待罗道师弟的那位莫愈师弟,便是剑意池堂下弟子。” 他仰首向上,目光落在那愈发之近的擎天巨峰,“除去剑冢、冲天峰外,我剑道三脉之首的剑阁一脉便在剑峰主峰之上坐镇!” 吕昭阳神色狂热,声音稍缓地言道,“师尊他老人家亲任阁主”。 司马元精神一振,吕师兄言外之意他瞬间意会,若说剑峰乃是一大家子的话,那剑阁便是嫡系长房一脉,主修剑气之道。 另外剑意、剑魂两脉则是堂兄堂弟。 至于其余堂口,吕昭阳虽未道明,但司马元猜测或许其等应属同族庶脉了。 须臾功夫,吕昭阳携带司马元飞至紫霄峰半山腰,在一处布满纹路的青石坪上降落。 早有人在此接待,来人身材秀丽,如含羞待苞,窈窕贤淑,其眉眸一闪,轻笑道, “吕师兄,想必这位就是小师弟吧?” 吕昭阳含笑点头,笑着给司马元道,“这是你三师姐”。 方才在路上吕昭阳便将自家师门一脉诸位同门交代了大概。 司马元凝神看去,这位师姐闺名陈青琬,乃是副阁主徐知梅义女,其亦拜在陆峰主座下,排行第三。 吕昭阳在途中早已交代过,这位三师姐自幼剑道天赋惊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精彩绝伦。 单论剑法便可与大师兄一教高下。 而观其修为,虽不及筑基存在,也已然臻至半步筑基,距离筑基已然不远矣。 司马元打心眼里喜欢这位温婉可亲的柔弱师姐,他不敢失礼,当即肃然抱拳,拱手道, “司马元见过陈师姐!” 陈青琬笑意盈盈,眼中似有恍惚之色悄然而逝,随即温柔一笑, “小师弟新近入门,师姐并无余物,唯有此‘银环’相赠,还望师弟勿要嫌弃!” 话音刚落,陈青琬素手轻轻一甩,便是一条纤细银绳悬浮在司马元身前尺许。 银绳呈弯曲之状,宛若一条银蛇在司马元身前盘旋飞绕,更令其心惊地乃是其上散发的气息俨然与那寒水剑相差无几。 司马元神色欢喜,却并未当场收取,而是抬头看了眼身侧的吕昭阳。 吕昭阳颔首笑道,“既是你师姐所赠,就收下吧。” 司马元当即眉开眼笑地将‘银环’抓入手中。 甫一入手,司马元只觉手中银色细绳轻盈柔软,丝丝清凉之意传入掌心,温润而不失凌厉的气息更是彰显着此绳的不凡。 更令司马元羞赧地是此绳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处子清香,犹如袅袅轻烟般沁入鼻尖,他脸色悄然一红,道, “多谢师姐厚赐!” 陈青琬巧笑嫣然,螓首轻点,侧身道,“吕师兄、小师弟,请随我来”。 吕昭阳含笑点头,缓步跟上,司马元紧随其后,嘴角早已乐开了花。 此行拜见之人,正是剑阁徐副阁主,亦是眼前这位陈师姐的义母。 而今剑峰之主虽是陆鸿离,但剑峰一概诸事皆由副阁主掌权! 司马元心中略微感慨,世道不易,女人已然撑起半边天呐! 耳边忽然传来吕昭阳地低语声,“稍后,师叔无论所问何事,切勿迟疑,须立即回答!” 司马元心神一凛,连这位剑峰大师兄都如此作态,可见那位还未见面的副阁主威势确实深入人心啊。 如此显重之人,他岂敢怠慢丝毫,当即低声称是。 前方陈青琬回首笑道,“师弟无须害怕,义母他老人家非是妖魔鬼怪,你持本心即可。” 司马元恭声回道,“是”。 须臾功夫,司马元等三人穿廊过楼,越过数个亭台之后,终于在一栋十丈之高的庄严楼阁之前停下脚步。 陈青琬转首笑道,“师兄留步”。 吕昭阳颔首,示意明白,随即偏头对司马元言道,“进去吧”。 司马元顿知非阁主之谕,常人不得进入剑阁重地。 他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地微整衣袖,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后,再对陈青琬言道, “有劳师姐了”。 陈青琬含笑点头,随即素手中一块刻有紫纹金文的木制令牌悄然浮现,随着陈青琬檀口轻吐一字, “去”。 只见令牌如获敕令,嗖地一声,掠至距离楼阁寸许之地时,散发出一道刺眼灵光。 眨眼功夫,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四周灵光激射,如群魔乱舞;楼阁霎那间轰然塌陷,恍若山崩地裂,一阵斗转星移后,在司马元眩晕之时,四周境况早已消失不见,犹若改天换地。 当他立稳定神后,方才发现自家竟处在一临崖危地边缘。 身后万丈崖渊深不见底,四周冷风呼啸不断;深渊之下,宛若龙吟虎啸地低吼声断断续续地随风飘传上来,令司马元冷汗直冒。 他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再转首回望,眼中满是庆幸,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后怕不止。 司马元抬首看去,只见数十外一处宛若被剑削过的崖壁之上,一道七层楼阁贴璧而建,数十根合抱粗细的灵木斜斜地插入铜璧之中,宛若砥柱般将那重重阁楼支撑托住。 阁楼虽只七层,然一股高山仰止地神秘莫测之感,令司马元肃然沉凝。 这时,一股悄然降临地窥视之意,更是令司马元悚然颤抖,战战兢兢。 他眼中敬畏溢于言表,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当即俯身拜倒, “剑峰新晋弟子司马元,奉谕拜见副阁主!” 声落之后半响都无应声传来,倒是身后崖底传来阵阵回声,令司马元心神不断下沉。 未得允许,司马元不敢起身,就这般躬身维持着,纹丝不动,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不知过去多久,当司马元只觉头昏脑胀,眩晕难忍之际,一道冷淡话语轻飘飘地传来, “上来吧”。 此话落下,司马元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当即如蒙大赦地起身,口中还不忘拜谢道, “多谢阁主大人”。 司马元微整领袖,轻轻掸了掸身上这件崭新的的剑峰弟子衣袍,再满脸肃然地昂首阔步向前。 随着司马元地不断靠近,一层层涟漪似有灵性般缓缓荡漾而出,却不待司马元触及便猝然消散,与此同时,那层滞留在司马元心中的窒息感亦在渐渐消缓。 他怀着忐忑与局促,大步靠近那栋挂壁剑阁,数个呼吸之后,便行至楼阁之下。 司马元仰头观望,似在等待,然对方沉默少许后,一道清冷气息绕着司马元轻轻一转,便再次升空。 他正打着腹稿,欲道几声阿谀奉承之类的话语时,那道无匹的气息却轰然再至,将司马元死死压住,他脸色涨红,似喘不过气来。 那道骇然气息似恍惚了少许,见司马元神情不适,遂骤然收回。 随后清音再次落下,语气虽淡,但似藏有一丝惊喜与复杂,她语气和缓地言道, “你今年多大了?” 司马元精神一振,恭声道,“弟子虚岁十六!” 他再画蛇添足地补了句,“修道三年了”。 楼阁之上,一道若无若无地低语声响起,“十六年,不错,正是十六年!一晃眼,你们居然已死了十六年了。” 风萧气瑟,呼呼作响,一道捂嘴哽咽,无声哭泣,泣声随风飘逝,不落人耳。 下方司马元浑然不觉,忐忑不安。 静待良久之后,那道清冷话语再次落下, “好了,你出去吧”。 司马元神色一怔,刚刚提起的心神再次下沉。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轻轻一叹,俯身一拜后,便转身离去。 沿原路行至临崖边缘,不待司马元开口,眼前一阵旋转之后,陈青琬与吕昭阳正含笑等待。 陈青琬率先开口道,“师弟,义母她怎么说?” 司马元心中忐忑,犹豫了片刻后,他硬着头皮向其等两人俯身一拜,苦笑道, “吕师兄、陈师姐,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司马此行连阁主她老人家的面都未曾见着,更未留下任何话语了。” 吕昭阳问道,“可还有其他问语?” 司马元低声答道,“仅仅询问了弟子的年岁”。 陈青琬与吕昭阳相视一眼,眼中似都松了口气,再看司马元时,笑意更浓。 两人笑容虽同,笑意却迥异。 吕昭阳则是入门之事已定的神情,陈青琬则忽露一丝宠溺与关爱之色。 司马元闻听两人话语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稍稍回头瞥了一眼后,再小心翼翼地问道, “吕师兄、陈师姐,可是弟子做错了什么,让阁主他老人家对弟子不满?” 吕昭阳笑着摆了摆手,正欲开口解释时,却见其身侧陈青琬亦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他笑意微滞,继而含笑道,“无碍,师弟你不用担心,阁主既然允你靠近剑阁,便已认可你了。 换言之,自今日起你便已然是我剑峰剑阁弟子了。走,师兄带你去一览我剑峰诸多圣地!” 闻听此言,司马元当即脸色一松,虽然看吕昭阳方才神色,有关那位女阁主似有某些隐秘难以诉出,但他已不在意,只要不是特意针对他便好。 吕昭阳朝着陈青琬笑道,“师妹,为兄就先走一步了。” 陈青琬螓首微点,继而对着司马元展演一笑,轻声言道,“师弟日后若有困处,可随时来剑阁寻我。” 司马元闻言一愣,看向陈青琬地目光真诚而期待,他心中感动,抱拳致谢,重重点头地言道, “嗯,师弟记下了,日后定会常来叨扰师姐的。” 吕昭阳朝着陈锦颔首道,“师妹,再会。” 陈青琬含笑点头,“师兄慢走”。 吕昭阳遂卷起司马元向外飞遁而去,呼啸声轻吟微荡,一路响彻剑峰之上,令下方无数人抬首仰望。 司马元看着身侧吕昭阳,顿时明白对方心意,如此高调返回,表明他已然获得坐镇剑阁那位的认可。 此举既是在为司马元助势,亦是在宣告剑峰、乃是整个紫霄派。 他司马元正式落身剑峰剑阁! 翌日,一则讯息自剑峰传遍紫霄派,神丹峰遗弃杂役司马元拜师剑峰峰主陆鸿离。 为其亲传弟子,位列第七! 剑峰万剑齐鸣,以示庆贺。 紫霄全派哗然,瞠目结舌。 -------- 赵氏族地。 刚痛失小儿,又搭进去一个亲侄,这位早已勃然大怒的赵氏族长顿时暴跳如雷,他近乎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陆鸿离,你敢庇护杀害我儿之人,赵某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他霍然转头,满脸凶狠,厉色怒吼道,“来人,告诉掌门真人,我赵氏愿献半族之力,助其诛杀逆贼!!!” “我要杀光剑峰这些乱臣贼子,再剁碎那个小杂种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我要剁碎他!!!” 赵氏族地,人人噤若寒蝉,颤颤兢兢。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三章 问仙择主! 剑阁,七层楼巅。 一道宫装丰腴妇女负手而立,冷眼俯视着剑峰上下,尤其看向紫霄紫霄峰的目光中,隐有一丝刻骨铭心地煞气萦绕,磅礴地杀意直让深渊兽吼都不禁偃旗息鼓,沉寂如死。 俄而,一道大儒身影在其身侧缓缓飘落,正欲言又止。 见对方煞气弥漫,久久未消,中年儒士微微苦笑。 随后他忽然张了张嘴,似有迟疑之色,却沉默不言。 最终他抬首,轻轻一叹,声音微涩地轻声道,“梅儿,其实那小子只是有点像而已,而且.....。” “闭嘴!!!” 冷冽话语令人如堕冰窖,寒彻入骨。 儒士轻轻叹息,随即看向司马元离去的方向,目光微复,似是喜恨交加。 忽然,徐知梅目光恢复至清淡冷冽,“姓嵇的已经动手了,你做好准备吧。” 中年儒士眉眼一皱,看向紫霄峰地目光幽深难测,“掌门意欲行险,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丰腴妇女嗤笑一声,却不知在讥讽何人。 旋即其一步落下,便踱入楼阁,唯有冷冰冰地几字遗留: “老贼不死,你我寝食难安!” 言简意赅,却有一道杀伐之意荡彻四方,欲达云霄之上。 话音刚落,深渊之下,数道暴怒地兽吼齐齐爆发,响彻这片剑阁空间。 -------- 剑冢。 剑峰剑冢乃是仅有的传承近千年的剑修圣地之一,其内葬剑近万余。 每至月圆之夜,那庞大的剑气便会万剑齐发,一飞冲天,呼啸不止。 宛若死后神灵存在,将整个剑峰笼罩,庇护剑道一脉永垂不朽。 而意欲成为剑峰弟子,除去师门长辈们的认可外,还有一位剑主英灵的无形认可与追随。 一剑认可,便可为其新任剑主。 数剑轻颤,则喻示其人资质上佳。 数百残剑浮动,当为剑道传承者。 至于引得剑冢数代近万剑主认可的存在,即是剑冢万剑共主! 自剑道创立伊始,除那位剑道始祖外,近千年以降,再无人获此殊荣。 它们才是整个紫霄派剑修一脉叱咤青鸿、纵横四方的根本与底气! 这种东西,唤之为底蕴! 剑冢半腰,一位身穿剑峰外门弟子衣袍的虬髯大汉,正滔滔不绝地向着身边这位剑峰新秀喷洒着剑冢的悠久渊源与昔日荣光。 司马元神色肃穆,时不时深以为然地颔首致意,示意自家崇高的敬意与无限的缅怀,内中却颇为无奈,师兄你说话归说话,咱能不带标点不? “这位师弟,你可不知咱剑峰当年乃是何等的至高无上,何等地强势无匹,不说如今的萧、赵、韩、刘,但说住在紫霄峰上那几位,要是搁在当年,你要敢给我剑峰甩脸色,不鸟你那都是轻的,能吐你一脸唾沫星子,那都是看在你幸幸苦苦维持这份家业的不易上。 否则惹急了老子,依着我这火爆脾气,直接干翻了他娘的,管他娘的什么狗屁掌门、太上长老,咱剑峰就只认咱峰主,呃,还有副峰主。” 司马元初始还颇有些愤愤不平的义愤填膺,此时却忍不住眉眼狂跳,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方才将其拉了回来。 虬髯大汉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后,笑道,“师弟无须害怕,在这剑冢剑气覆盖内,啥话都可以说,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听不到,么得关系。” 司马元神情肃然,“切不可背后妄议宗门长者”。 一道宛若蚊蝇声音响起,“以防隔墙有耳”。 虬髯大汉干笑几声,有些心虚地四周瞅了几眼。 司马元神色肃然,自顾自地向剑气一脉的圣地迈进。 数刻钟后,再翻越了数道横岭剑脊之后,司马元两人终至剑冢所在。 “师弟,咱剑冢到了!”前方那道满脸浓密胡子的师兄咧嘴言道。 司马元精神大振,只见其前方平坦沃原之上,一柄柄参差不齐地宝剑正歪歪斜斜地插在这片赤红色荒地上。 荒地不大,方圆不过数百丈;宝剑不多,仅有万柄不到。 名唤王胡子的虬髯大汉眼中掠过一丝哀伤,声音低沉地缓缓言道, “剑冢本应唤作‘剑林’,乃我剑峰一脉近千年来所有或亡、或残弟子的佩剑埋葬之地,后遂改为剑冢。 这近万柄残剑之主有因外派入侵而战亡,有因寻道失败而兵解,也有因宗门内乱、争斗而惨死的,或悲或壮,或冤或枉。” 王胡子沉默了少许后,满眼复杂地看了司马元后,强笑道,“也有像师兄这般混吃等死,最后由同门收尸后,葬间于此的宗门的蠹虫。 当然,如师弟这般宗门亲传弟子自然不会落入如此地步,日后定然平步青云,一窥那无上剑道风采。自然不是师兄这般废物可比。” 司马元默然,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大道之争,不仅仅只是厮杀争斗,还有那斩尽无数英雄豪杰的无情岁月。 王胡子一拍额头,收起眼中落寞,笑道,“你看俺老王都一大年把年纪了还如此令人作呕,真是羞煞我也。” 随即他一指剑冢,“师弟,倘若你要挑选宝剑便可以开始了,不过你修为不够,可别往里面钻啊,那里面虽品质较好,但咱也得量力而行不是?” 司马元笑着点头,“多谢王师兄提点,师弟省得,自不会寻死。” 王胡子笑着点头,伸手言道,“那师弟请,师兄我静候佳音!” 司马元遂转身,深吸口气后,心念如一,竭力压制体内沛然灵气,仅仅御使一道自家修炼的剑气,缓缓地靠近剑冢。 剑气不过半寸,尚处于剑意与剑气之间,似是虚无缥缈,虚实相间。 在司马元地咬牙御使下,剑气以蜗爬龟速的方式向着剑冢悄悄地试探性行进。 剑冢存世近千年,春去秋来数百载,这些尚还散发着凌厉剑气的残剑自然不是最早的那批,即便是最为悠久的那柄‘灭魂’,存世亦不过区区三百年。 然腐朽剑身虽随风而逝,无形剑气却犹如老树发芽般死后重生,宛若凤凰涅槃,伤而不死。 如此这般,老剑气即便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在最后弥留之际,亦会貌似本能地将历任剑主绝学、剑法以及必生感悟传至‘下一代’。 如若薪火相承,不死不灭。 司马元脑海中回想着自家大师兄临走之际留下的话语,他微微眯眼,仔细审视着前方诸多剑身,默默地行走。 行进中,剑冢地诸多残剑似齐呼共鸣般发出刺耳的颤音,有若锋镝之低沉肃杀,有那燕雀折翅的哀鸣,亦有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不甘,还有空怀剑道独秘却无处施展的遗憾,更有那杀伐果决地狠辣与无情,而更多的则是那举世为敌而鏖战四方、闯下赫赫威名的豪迈与孤傲。 司马元忽然身心一颤,似有一股庞大的同根同源地庞杂气息席卷而至,将他团团包裹。 这是其剑气被剑冢接纳初始的表现。 他脸色微松,既然剑冢不再排斥,他索性放开心神,全力感悟四周剑气。 随着司马元地心神放开,剑气未至,一股股如同割肉断指般的疼痛犹若潮水般涌来。 瞬息功夫,便击垮司马元的心内防线。 他不禁闷哼数声,眼前一阵发黑,嘴角、鼻孔、双耳乃是眼角,七窍之内尽是血液流出,面目狰狞而怖恐,神情扭曲而凶狠! 霎那间,其被压制的炼气七层修为仿若不受控制向外轰然一荡。 他牙关咬死,双拳拧紧之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血肉,白森森地指骨清晰可见;滴答滴答的血流声,在这无形剑气纵横肆虐的剑冢之中尤为响亮。 “啊!!!!” 一道痛入骨髓的极致呐喊响起,司马元披头散发,血脉喷张;被剑气掀飞的衣袍鼓荡振飞,抖动不已,宛若阵旗被烈风吹拂,猎猎作响。 张狂的赤红脸色、飘荡地乌黑长发以及那全身银白泛紫锦绣衣袍,在数千柄残剑所发剑气中,发出令人心惊的鼓荡之声。 此刻的司马元,活脱脱一个狱府魔神! 他募然仰天怒吼,嘶吼咆哮,宛若歇斯底里的癫狂作态,不仅将剑冢外满怀期待的王胡子看得目瞪口呆;那意欲捅破天的嘶吼声,更是令剑冢周围百里范围的剑修佩剑齐齐轻颤,如同呼应召唤。 恍惚失智之下,司马元不知过去多久,如同一直沉浸在暴怒疯狂之中。 恍若旬月、更近年余,实则不过数个呼吸。 距离其十余丈远的一柄无声残剑终于不再沉默,一道羸弱的低沉剑吟缓缓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如同昙花一现,恍若幻觉。 此声,司马元却听到了。 如雷贯耳! 那宛若将死之人发出的虚弱呢喃,在司马元耳中却胜似天雷霹雳,直将其疯狂懵懂之举瞬间拉回现实。 同时四周肆虐狂躁的剑气齐齐偃旗息鼓,纷纷沉寂,仿若臣服。 司马元缓缓低头,微敛地目光落在身前残剑上,一丝复杂之色悄然而逝。 俄而,沧桑复杂化为迷茫骇然,此刻正头痛欲裂的他,下意识地拔起身前残剑,喃喃自语地道, “跟我走吧”。 旋即,沧桑复杂眼色烟消云散,随风而逝,仿若从未出现过。 残剑默然,威势无匹的剑气却缓缓归敛,再次陷入沉寂。 残剑不过尺许,青碧翡翠色泽地黯淡剑身之上满是坑坑洼洼,一道道斑驳印迹似在彰显着其曾经的辉煌与伤痕,更令司马元敬佩徒生的,还是剑身上那道死后依然不屈不挠的顽强意志。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万仞加身浑然不觉,冲天意志死后未消。想来那位前辈生前亦是我剑峰的擎天柱石,不知可否随小子再为剑峰挥剑?” 剑身低吟,似是低诉,更像思恋眷念。 司马元神色复杂,不顾那道道纵横飞舞的混杂剑气,轻轻的捏住插在地上那柄伤痕累累的剑身,他不顾手中一道道狰狞剑伤,轻轻地摩挲着这柄‘残兵老将’,两个如同蚊蚁篆体小子落入其眼中。 问仙。 司马元眼中光彩一闪而逝,喃喃自语地道,“问仙剑,指天问仙,盖世无双,口气倒是不小,却不知你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问仙剑寂然如默,宛若僵死。 司马元爱不释手,如获至宝地对其倾诉细语。 他再看四周纵横肆虐的无形剑气时,却再无心惊肉跳,眼中满是熠辉亮彩。 当日吕师兄虽未道明那剑道淬炼之法,但其后的言下之意无不透漏着此法与这近万柄蛰伏剑气息息相关。 以剑冢剑意淬炼体魄、打熬修为! 司马元抬首望去,眼中露出一丝果断。 “择日不如撞日,何不趁此机会,彻底扫除隐患?” 司马元眸光愈发明亮,七窍流血的面目看着四周万柄残剑时,一丝垂涎与炙热再也掩饰不住。 他紧握问仙剑,将自家心意传至握剑之手,不管这残剑能否领会,权就死马当活马医。 他行走缓慢,步步艰难,四周无形剑气随着司马元的移动,瞬间便炸开了锅,齐齐向其涌来。 万剑臣服他未曾体会,但百剑穿心倒是略知一二。 以剑气淬炼气道修为,无异于找死。 但此刻的司马元咧嘴一笑,白森血齿之上剑气缠绕,全身上下无不被这凌厉剑气涤荡、清扫,五脏六腑尽皆被剔透贯穿。 场外王胡之早已目瞪口呆,连悄然至此的吕昭阳都未瞧见。 吕昭阳目光微瞥,看向早已藏身在此的那抹阴影,面无表情。 阴影默然,旋即悄然而逝。 与此同时,数里外的剑峰剑阁之上。 两道目光如蜻蜓点水般,稍稍瞥了一眼后,便瞬间收回。 一道是浑不在意,随意安然。 一道则是在司马元将残剑握住时,忽然轻轻一颤,猝然缩回,如是惊兔。 剑阁壁楼顶层,一道丰腴身影死死捂嘴,泪水混合着血水沾湿了胸前大片衣襟。 唯有几道压抑地呜呜声悄然传出,风吹即逝。 风雨如晦,再见君子。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四章 死战! 数月后,司马元满身剑痕地回到麒麟崖。 自被剑峰收为亲传后,他便在此地落脚。 刚落足麒麟崖,便有一位剑修疾速赶来,正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剑意池莫愈。 眼见司马元现身,他大松口气,微微迟疑少许后,自怀中拿出一叠类似请柬般的东西,其上龙飞凤舞地两个大字瞬间映入司马元眼帘: “战书!” 司马元接过战书,笑着对莫愈言道,“有劳师兄了”。 莫愈摆了摆手,连道客气,随即拍了拍司马元地肩膀后,笑道,“那师兄静待师弟胜讯!” 司马元与其交谈了几句后,便笑着将莫愈送走。 他将十几封战帖收起,揣入怀中。 随即盘坐下来,沉吟少许后,将家当统统拿出。 四个储物袋,依次排列。 司马元目光一移,第一个储物袋乃是在拘龙潭灭杀萧氏弟子所获,司马元将袋中诸物件倒出,诸如《炼气初解》,《异物论》以及《紫金院》等经简之物都在,唯有那数百块灵元石几近全都不翼而飞了,地上稀稀拉拉仅有三十余块。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难道是我昏迷之际,有人动了小爷的储物袋?” 忽然,司马元感到那古镜似乎稍重了些。 他目光一闪,嘴角忽然上扬,“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是你偷吃了!” 司马元念头一转,便明白那些灵元石正是司马元在剑崖之上收取剑气时,被古镜‘消耗’的。 当时还以为这宝物可无主御使,未曾想到它居然给自家玩儿一次阴招。 旋即司马元打开第一个储物袋,正是自赵霜所得。 其内灵元石倒不多,唯有一张名唤‘紫气东来’当铺的地契让司马元沉吟少许,其余乃是诸如‘回元丹’、‘补气丸’、‘辰元丹’等丹药之类。 司马元嗤笑道,“这小子书简都没有,看来是个不爱学习人,难怪落得如此下场。” 随后司马元落在第三件储物袋上,正是袁承陌所赠,将里面诸物取出,诸如那件隐形轻纱,一件阵盘以及寒水剑等三件有价值之物。 他再将目光一转,最后一个储物袋正是司马元自那赵冰所有。 司马元破开封袋禁制之后,哗啦啦足足有近千余灵元石掉落,他找寻一周后,同样并无任何书简。 最后司马元一脸阴沉地拿着一张地契,其上‘珍馐阁’字样令他几近崩溃,他咬牙切齿地怒声道, “又是地契!这赵家怎这么喜欢买卖房产地契,他们就不怕血本无归吗?” “这两个破店铺有个屁用,老子又不缺地皮!”司马元愤愤不平地道。 麒麟崖方圆数里范围都是他的,他还缺地皮? 简直可笑之极!!! 不过最后司马元终究还是没扔了,反正两张地皮而已,又不占地方。 司马元摸着下巴思考少许后,将寒水剑、诸多丹药灵元石等物拿出,以备斗战时服用。 其余之物各自放入诸物袋。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将腰间挂一个,裤裆藏一个,怀中装一个。 最后一个,埋在麒麟崖。 他感慨道,“古人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是深得其精髓啊。” 半日后,一道讯息传遍剑峰上下。 峰主亲传弟子司马元于雏鹰涧之巅,回帖应战! 凡收到回帖之人无不神色激动,嘴唇轻颤地低语道,“老子扬名立万的机会终于来了!” “哈,那傻小子居然真的应战了,真可谓是意外之喜啊!” 有人暗中低声笑道,“鱼儿已上钩,我等可坐观好戏上场。” 雏鹰涧,乃剑峰剑崖与剑池相交之地,剑崖居高临下,俯视雏鹰涧下的洗剑池。 而雏鹰涧之巅,便是剑池之上的深涧峰顶,与剑崖隔涧相望,比邻而居。 今日雏鹰涧峰巅人群纷涌,喧闹浮躁,宛若闹市。 不仅鹰涧峰巅四周百丈范围内挤满了人群,就连对面的剑崖边缘都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粗略一观,竟有近千人之众! 司马元刚来之际,便被这浩大的场面吓了一跳。 在拥挤的人群中抬眼望去,黑压压地一片满是人头与银白色剑袍。 黑白相间的宏大场面直令司马元后悔不迭,内心哀嚎不已。 司马元眉眼狂跳,正犹豫着是否要退场避战? 这时,耳边一道温醇话语传来,令他大惊失色, “小师弟广邀对手,师兄我倍感欣喜,特将此事告知师尊他老人家,想必届时师弟斗剑之时,或可有幸得师尊垂目远观。” 司马元霍然转首,正见数丈之外的人群中一位身穿白衣地冷面青年正注视着他。 见司马元望来,他轻轻含笑,以示鼓励。 司马元恍若五雷轰顶,这下好了,直接不用纠结了。 他僵硬地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继而僵直地把头扭了过来。 他轻轻闭眼,深深地长吸口清气,浊气缓缓吐出。 再次睁眼之际,其眼中迟疑犹豫之色一扫而逝,满是斗志昂扬之色。 也罢,今日既是他回帖应战之日,他岂能未战先怯! 司马元傲然抬首,挺胸阔步地大笑一声,口中猛然大吼道, “剑阁传人司马元,特来拜会诸位同门师兄!” 声音豪迈浑厚,气息绵长悠久,大笑声中的傲然猖狂于瞬息间展露无遗! 他身形骤然高高跃起,轻踩几人头顶之后,一个飘忽旋转便落入场中战台之上。 众人看着司马元傲然身影缓缓降落,不知是谁首先大声喝赞一声, “好!” 继而一片喝彩声响起。 不提其他,但只这份沉稳镇定地气场便折服了场中不少人。 有人见此高素竖大拇指,暗赞其飘扬卓越的风采;有人则微微眯眼,轻嗤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不屑;也有人神色微皱,瞥了眼身边突然出现了拥护之人,暗骂不已。 陈青琬轻轻斜眼忒了下身侧吕昭阳,对方干笑一声,似有些心虚。 场中司马元倒未曾多想,他向着四周含笑抱拳道, “今日司马应邀前来,与诸位切磋一二,还望各位师兄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在一阵跃跃欲试却无人愿当出头鸟的短暂寂静后,募然一道大笑声响起,继而随着其修为气息的不断显露攀升,其朗声笑道: “元师弟虽新入我剑峰,却是我辈英杰,刘某不甚仰慕,今日愿抛砖引玉,为诸位博一个好彩头,届时与诸位共享!” 那人几个翻身飞跃之后,场中便多了位几近三旬的青年剑修。 只见其人略显方正地脑袋之上,额头稍阔,浓眉大眼之下,厚厚的黑唇咧嘴一笑,露出数颗光亮洁白的大牙;高大身形足有八尺之余,其人褪去了宽松衣袍,仅穿了一身紧贴肌肉筋骨的塑身锦衣;其随意结扎的浓密黑发迎风飞扬,极显张狂之态。 而那露于人眼的赤铜色皮肤,更是将其莽汉地形象映衬地淋漓尽致。 其人看似粗蛮,但从方才的一番话中,司马元岂敢小觑来人? 来人身形站稳后,当即抱拳道,“炼剑房刘猛,愿领教元师弟精妙剑法!” 一道浓浓地铁水炉火味道沁入鼻尖,司马元暗道此人定是打铁高手! 他神色一肃,回礼道,“不敢,还请刘师兄多多赐教!” 刘猛咧嘴一笑后,当也丝毫不拖沓,一把抓住身上锦衣撕拉一声便将其霍然撕开。将紧紧帖住后背的宽厚巨剑猛然抽出、轻轻一挥,便有虎啸豹吼之声隐隐传来,凶狠霸道的狂野气息更是四周观众情不自禁地倒退数步。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着刘猛身上的修为气息,目光稍稍下移。 一柄足有五尺长、一尺宽的赤红色巨剑狠狠地砸在战台之上,随着对方地拖行,一道深深地沟壑将战台几乎分割成两半。 骁勇善战、力大无穷、心思诡谲! 这便是此人给司马元的第一印象! 更让他微微一凛地乃是其炼气七层的后期修为。 司马元苦笑之意轻轻一掠,旋即目光渐渐沉稳,浑身雄厚气息轰然爆发。 一道道若有若无地无形剑气在其身侧飘忽不定,几缕令人心悸的剑气之意更是令场中不少人都瞳孔一缩。 今日首战,他早已胸有成竹,略施小计。 猝尔,一道暴喝响彻战台。 “师弟,小心了!!” 炼剑房刘猛拖着重剑,直接裹挟着灵气旋风直冲司马元而来。 宛若山岳崩塌的庞大气势,瞬间便吸引了诸多观众的眼神,令其等眼神不禁一亮。 司马元抬首大笑,剑冢数月淬炼,今日倒可一试自家抗打本领。 旋即身形气息不禁未全力收缩防御,反而轰然散开,全无任何守御之意。 在众人惊呼诧异中,在近千余同门瞩目之下,司马元迎难而上,冲向那道狂暴气势。 俄而,一道震耳欲聋地碰撞声在战台上率先响起,紧接着嘭地一道巨响声再次轰然炸开。 旋即两道沉闷的痛苦呻吟声自烟尘中传出,随即在众人齐齐色变后腿中,砰砰碰撞之声不仅未曾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的激烈强横。 此场战斗甫一开始便迅速攀至白热化。 场中不少冷眼旁观之人,早已从开始的冷笑,悄然变至凝重,旋即再震惊吸气中,司马元与那刘猛足足都上了数个回合。 中间更似伴随着那炼剑房刘猛重剑狂挥狠砸之时的怒吼声,以及那剑阁小子的死死咬牙的抗敌嘶吼声,而当两人的都齐齐大喝一声之后,战斗竟直接攀升至高潮! 司马元此刻早已不复先前那般潇洒飘逸,此刻的他黑发乱散,衣袍之上数道重剑砸了的痕迹,左臂更是微微扭曲,宛若骨折;身形稍斜,肩膀边缘直接被削掉了一小块! 血腥味早已弥漫战台,猩红液体更是将银白色剑袍染红大半,黑色头发之上赤色淤血也渐渐结痂凝块。 至于对面的刘猛更是看得旁人心惊肉跳,本就显露在外的赤铜色肌肉之上足有近十道剑伤沟壑,横七竖八地布满胸前上半身。 他不仅未有丝毫恼怒,反而咧嘴一笑,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尽是郑重尊敬之色。 方才他是欲以力降十会的蛮横方式直接击跨对方,未曾料到其竟然对他正面对敌后,以紫霄剑法中的驭剑式将他身上划上了十数道伤口。 虽不致命,但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司马元满眼狠辣,嘴角血液直堕下巴,指尖高举,一抹宛若烛火地微弱剑气,轻轻摇曳。 他募然仰天怒喝, “战!!!!” 刘猛猖狂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够狠!再来!!” 话音刚落,两道撞开的身影再次相对冲来。 须臾功夫,场中砰砰声再次传来,当场下众人看得骇然失色,久久未语。 有人似有不忿,“这哪是比剑法,分明就是混混之间的斗殴嘛。” 其身侧之人大有深意地回道,“师弟可曾瞧见那位元师兄除了正面抗敌之外,还以我紫霄剑法御剑术周游在外给刘师兄造成了极大困扰,否则单凭蛮力,谁能是炼剑房那群莽夫的对手?” 先前那人语气一噎,冷哼一声后,却不再多言。 此战,终究不是无有日夜。 在司马元坚持了数刻钟后,其身影终于在一道嘭声中倒飞而出,摔落在战台边缘,久久未起。 此战,自始自终,司马都未曾祭出问仙剑。 甚至连一丝筑基剑气都未曾放出。 刘猛踏步而出,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司马元后,满脸傲然的走下站台,四周人群霍然退散,满眼敬畏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看着摔落得司马元,沉声抱拳道,“承让!” 司马元自然无法回应,已然彻底昏死过去。 此刻,雏鹰涧众人神色震撼,久久未言,全场除了救助司马元之外,尽皆鸦雀无声。 剑池外围,吕昭阳神色平淡,眼中似有赞赏划过,身侧陈青琬俏脸煞白,紧抓衣袖一角。 她见司马元倒地,顿时花容失色,正欲前去救助时,忽感臂膀传来一阵巨力。 她不敢置信,“大师兄?” 吕昭阳充耳不闻,冷视着某处阴影所在。 她心神一凛,掩口惊呼,“他回来了”。 剑崖边缘亦是沉默不语。 此战,剑阁弟子司马元惨败而归。 但剑峰再无一人对其峰主亲传身份质疑不忿。 盖因此战,亲传弟子司马元肩骨断裂三根,右肩血肉被削,颅骨碎裂两块,腹部肋骨塌陷寸许,左臂直接扭曲骨折,右腿筋骨错位。 司马元近乎全身瘫痪。 战后昏死整整两月之久! 在此期间,剑峰峰主陆鸿离曾亲至麒麟崖。 事后嘉勉炼剑房刘猛,并擢升其为炼剑房副堂。 剑峰弟子尽皆疯狂。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五章 炼化问仙剑! 麒麟崖下,一处新辟的幽暗洞穴内,司马元盘膝而坐。 今日已是斗剑三个月,然前来投帖邀战之人疾速猛增,似无有休止,司马元当即便被这阵势吓坏了。 当他睁眼伊始,便是近数百封战帖将他尽数覆盖,瞬间淹没其身形。 随后数日,司马元看到那堆战帖都通体发寒。 司马元脸上还残留一丝心有余悸,打了个寒颤,微微抬首看了眼洞外,呼啸声贯彻耳边,似冷鞭在肆意抽打着这面崖上岩石,磨掉了棱角,也划去了阻力。 他暗忖,经此一战,丹药已然消耗的七七八八,唯留有几粒辰元丹暂时未动。 且因当初那曹骐骥所言之修为虚浮,再行服食定会有损道基之语而被司马元避如蛇蝎。 他微微皱眉,摩挲着手中的灵元石,修为不可揠苗助长,故而灵元石也无法汲取。 他喃喃自语道,“听大师兄言外之意,宗门似乎动荡不安,届时修为太低定会被大浪淹死,须尽快提升实力啊!” 司马元忽然神色一动,一拍储物袋,一枚古色古香地两巴掌大的古镜落于手中。 记得吕师兄曾言,灵物宝器似分有等级,如我等炼气存在可御使法器,筑基的前辈法力更胜一筹,区区法器难以承受其磅礴修为,唯有那宝器中灵器方可承受。 司马元忽然想起当日在拘龙潭时,那位萧氏弟子临死之际对着古镜喊了声‘灵器’。 他目光微移,落在古镜之上,似是若有所思。 他忽然灵光一闪,筑基剑气! 还有那道金丹剑气! 他顿时思路一开,瞬间便觉豁然开朗,他精神一振,看向古镜地目光霍然一变。 俄而,司马元凝神静气,数次深呼吸后,激动缓缓归于平静。 他目光一转,落在古镜边缘,继而指尖轻碰,一道精粹地剑气缓缓渡入司马元体内。 剑气甫一钻入,司马元忽然浑身一僵,继而快速闭眼,全力炼化感悟。 半刻钟后,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似一抹复杂遗憾之色转瞬即逝。 他轻声呢喃道,“前辈遗泽,晚辈受之有愧,唯有将您剑法绝技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旋即他稍稍转头,看向身侧倚壁的一柄残剑问仙,眼露振奋之色。 这柄残剑,正是自剑冢之中获取的问仙宝剑。 问仙残剑长不过一尺有余,其前部分剑尖早已遗失,下落不明,而今在司马元手中这半截即是剑柄那部。 青碧色的剑身之上似有螭龙淡纹盘旋在上,妖娆奔腾的无形威势令人心神大震。 前几日司马元为试残剑之利,一咬牙,索性以残缺寒水剑悍然劈向残剑。 结果问仙毫发无损,寒水剑断成碎铁,不仅灵性损失殆尽,剑身更是彻底报废。 司马元拿起问仙,如获珍宝。 他轻轻抚摸剑身,目光沉凝而温柔,嘴角微微上扬。 须臾,他笑意一敛,轻声呢喃道,“今日你我便彻底心神合一。” 他轻轻握住剑柄,一丝透人心脾的冰凉之意传入;深吸口气后,心念御使之下,一股法力渡入剑身。 他再次闭眼,缓缓炼化问仙剑。 而当司马元法力犹如游蛇般在进入残剑后,本是沉寂默然的剑身忽然青光一闪,一丝若有若无地气息正在缓缓凝聚。 如同亡者复苏。 与此同时,在剑峰剑阁之内,沉寂了十六年的半截无名剑尖之上,一道青碧光芒瞬息而逝,旋即便复至死寂。 剑阁顶层,那道负手而立的丰腴身影忽然一颤,抖动不止。 “它醒了”。 ------- 剑峰属地边缘,三道身影并行而至。 为首之人面目模糊,似被一件隐匿法宝笼罩,声近四旬上下。 气宇轩昂地领袖魅力,令其身后两人微微躬身,连回话都带着小心谨慎。 那人轻笑道,“此次任务就交于两位道友,赵某就不亲往了。” 身后两人悄然对视一眼后,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不敢反驳,只能陪着笑脸。 那位赵姓公子继续笑言道,“两位师弟尽管放手施为,即便事成之后落入那人手中,我也能让二位安然无恙!” 他似饱含深意地言道,“须知,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那两人闻言,眼中露出释然与喜色,皆舒了口气。 后路未断,且还能保自家性命无忧,此行似是大善呐! 当即不再迟疑,齐齐肃然抱拳,“赵师兄放心,我等二人绝不辜负师兄厚爱,定将那小杂种脑袋拧来送与师兄。” 赵姓修士颔首致意,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目光渐渐化为幽深。 “区区炼气,岂能满足师尊的胃口?” 星光移位,日月更替。 数日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他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继而鼻尖轻嗅,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充斥整个洞府。 他垂首看了看手中问仙,感慨地言道,“未曾想到你我不过初次融合,便赠送给小子如此大礼,多谢了。” 问仙剑轻颤,似予以回应,如具灵性。 此次祭炼残剑问仙,竟将司马元体内胫骨、血髓等再次洗涤了一遍,较之以往更加纯粹透彻。 司马元轻弹肌肤,光泽明亮,韧性十足。 体内更是浑然一体,汹涌澎拜。 更令司马元欣喜之处,还是那道蛰伏暗藏在体内的青莲子之灵力,好似尽皆被激发出来,宛若世间最为精纯原始的天地灵气,齐齐灌入司马元四肢百骸,令他修为猛增。 距离炼气八层仅有一线之隔,堪称触手可及! 司马元轻轻一笑,再握问仙剑时,一股如臂挥使地异样感觉充斥整个脑海。 今次炼化此灵剑的过程异常顺利,法力灌入之下,不仅未有丝毫阻力,其残存的宝剑意识似还引导着司马元炼化。 那种感觉,如同游子迷路被指引归家般。 就这在这时,司马元丹田之内,一丝警兆徒然升起,旋即在瞬息之间更是攀升至极致。 司马元呼吸都为之急促,他霎那间屏息凝神,于千钧一发之际,他近乎本能地向后倒仰过去。 而就在毫厘之差中,一道轻嗤破空声响起,宛若无中生有般在司马元方才端坐前方浮现,斜刺而下。 一丝犹如荧光的幽微细线,猝然钻过司马元端坐之地,数个呼吸之后,方有一道微弱的轻嗤声传回。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头骤然一窒,他霍然抬首,看向洞外地目光冰冷无情,一丝狠辣之色倏忽闪掠而过。 困在洞中,定会被瓮中捉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杀出去! 司马元心思急转,瞬息功夫便想透自家处境与应对之法,他暴喝一声, “问仙!!” 问仙剑残轻轻一颤,旋即倏忽一声后,便落入司马元手中。 他轻手一招,自家储物袋与古镜入手,他心中稍安,对方显然刚来不久,否则定会发现此宝的不凡。 他看了眼洞外,自方才那道袭击之后,再无任何反应,洞外呼啸依旧,宛若平常如故。 司马元却知对方定然躲藏在洞口附近,只要他一现身便会遭遇雷霆一击。 对方有可能乃是一位筑基存在! 司马元忽然朗声大笑,“堂堂筑基强者,偷袭低阶修士、手段下作也就罢了,还欲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无耻之极,司马羞与你等为伍!” 奚落嘲讽笑声传出之后,洞外并无任何回应,呼啸如故。 司马元心中顿时一沉,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双眼血丝弥漫,一丝狠辣之色转瞬而逝,他一拍储物袋,那瓶装着辰元丹的药瓶浮现在手。 他当即将所有辰元丹倒出,一股脑地塞入口中。 与此同时,他将古镜拿出,小心翼翼地拿出渡出几道筑基剑气,储存在问仙剑之上。 他微微犹豫,将那缕最为凌厉地剑气引至古镜边缘,蓄势待发。 随后他提起问仙,微微仰头,盯着洞口上方那块五色杂石,身上炼气七层的强盛气势不断攀升。 终于,当臻至某个顶点之际,司马元眼光募然瞪大,口中一阵长啸, “给我开!!!” 话音未落,司马元身形轻踩洞壁,朝着洞口上方那块巨大的青冈石狠狠一斩! 轰隆一声,洞口上方砰然炸裂,乱石飞舞,一道冷冷地闷哼声响起。 司马元眼神陡然一亮,不避不闪地朝着对方冲去。 碰! 两道身体在撞飞数颗碎石之后,便意外地相撞了。 不过代价却是司马元胸膛之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林的猩红掌印。 对方则被一柄问仙剑砍中左肩,剑身嵌入肩骨,卡在里面了。 直到这时司马元方才看清对方面目。 一层黑布笼罩,全身漆黑如墨,倘若藏身黑夜之中,犹如浑然一体,难以分辨丝毫。 唯有一双锐利冷漠的双眼留在外间,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犹如凝视死人。 司马元咧嘴一笑,在对方瞳孔一缩中,司马元忽然张口一吐,三道筑基剑气呲地一声,便穿过对方身躯。 不过对方并未如愿被杀,在一阵闷哼声后,那人一掌震开司马元,同时一手紧紧握住,指间温热猩红液体缓缓流淌而下。 司马元眼神一狠,在对方一掌拍来之际,握住问仙的那手骤然朝下一压。 对方掌印再落时,力道却卸去大半。 然而司马元却并未放过此等好机会,他左手之上一枚古镜浮现,朝着那人脑袋狠狠地砸落下去。 对方见方才一掌效果不佳,嘿然一笑后,任由司马元那古镜砸下,仿若任人宰割之状。 司马元却心中警兆再起,古镜却中途拐弯,顺势砸中那人左肩。 他借助这股力道,急忙将问仙剑抽出。 正欲撤离之时,上方一道冷笑传来,“现在才想走?晚了!” 司马元猛然抬首,只见头顶一张大网直直落下,意欲将司马元两人齐齐罩在其内! 对方竟然还有同党! 两大筑基联手偷袭! 司马元肝胆欲裂,通体冰凉。 他俨然陷入了绝境! 生死关头,司马元双目充血,面目狰狞怖恐,神色癫狂之极,募然怒吼, “想要我死,那你们也跟着陪葬吧!!!” 他一拍古镜,一缕静待已久的渺微剑气似慢实快钻出古镜。 霎那间,一道庞大的剑气充斥整个麒麟崖,如渊如隆,巍峨高深,强大无匹。 这道令筑基都为之胆颤窒息的气息甫一出现,便将整个紫霄峰惊动。 几乎同一时刻,剑峰剑阁足足有两道与之媲美的庞大气息轰然冲天。 紫霞派紫霄峰之上,本是沉寂凝滞的浮云骤然间翻滚倒卷,在其撕扯震荡之际,一道庞大的气息瞬间降临麒麟崖。 随后数道无匹气机随之而来。 短短三息功夫,在剑峰麒麟崖边汇聚了足足四道强横气机! 尽皆金丹上人!!! 旋即,一道蕴含雷霆之怒的怒喝声,响彻整个紫霄派, “赵孟敬,你该死!!!”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六章 太上长老止戈! 剑峰之外,一道年轻俊朗地身影正在疾速遁走,其所逃走的方向正是紫霞紫霄峰。 这位暗中策划袭杀剑峰亲传弟子之人,正是紫霄掌门首徒。 赵孟敬! 而在其身后数百丈外的高空之上,一道数十丈长的横天剑影猝然高悬,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朝着赵孟敬轰杀而来! 身处濒危死境,正在遁走的赵孟敬! 他非但未有丝毫恐惧慌张,眼看那道弥漫杀伐之气的庞大剑影顷刻便要降临身之际,他竟骤然转身,直迎对方。 宛若寻死般朝着那道剑影直撞而去! 剑影主人当即勃然大怒,“找死!!!” 赵孟敬满脸冷峻,脸上似有一丝讥讽之色。 须臾,剑影轰然落下,一道狼狈身影喋血倒飞数十丈后,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在地。 剑影置若罔闻,继续朝下挥斩! 这时,一道本该及早现身的紫袍修士缓缓凝实,其人目光平静、威严无双,浑身上下紫雾弥漫、笼罩全身,使得其人面目颜容模糊不清,难窥真容。 其人宽大的紫金袖袍轻轻一甩,那道将筑基巅峰重伤濒死的剑影便猝然崩碎,化于无形。 剑影主人见掌门现身,亦不再纠缠灭杀赵孟敬。 轻嗤一声,浑身包裹着剑气的陆鸿离提剑浮现在空中,宛若粼光荡漾的剑光飞旋在四周,呼吸间似有千百道剑光、剑意忽闪幻灭,旋即又再次浮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包裹着无尽剑光的模糊身影一步踏出,便至紫袍前方百丈。 他语气冰冷,凛冽的杀伐之气弥漫四方,令人寒气直冒地话语缓缓传出, “掌门果真要挑起战端?” 紫袍修士正是紫霄派现任掌门真人,嵇舒夜!! 嵇舒夜语气平淡,“都出来吧。” 陆鸿离见此,气息愈发的冷峻漠然,一股肃杀之气缓缓凝聚,贯彻方圆百里碧空。 而嵇舒夜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波纹荡漾后,两位强横存在缓缓显露出身影。 剑峰、紫霄峰各两人。 四大金丹上人! 霎那间,方圆百里风云动荡,灵气嘶吼,万兽息音。 剑峰辖境,金丹酣战! 剑峰紫霄峰剑阁所在,早有那改弦易辙地灵阵峰将护阁大阵破开,露出这座剑道一脉紫霄峰的庐山真面目。 此地有数百位内门弟子严阵以待,看向那些如狼似虎冲进来的同门,眼中温情不再,满是杀意凛然。 这时一道冷冽声音响起, “犯我剑峰者,杀无赦!!!” 数百位剑气一脉弟子齐齐怒吼道, “杀无赦!!!” 声威轰隆震荡,响彻琼霄云海。 直将来犯之人吓得连连色变,脸色煞白。 沉默稍许后,一道身材魁梧地身影踏踏地走出人群,漠然地目光扫过对面剑峰弟子,旋即微微一抬,看着阵中的吕昭阳,面无表情地言道, “吕师弟,你若自废修为,萧某便饶过眼前这些人,如何?” 他眼皮微垂,“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吕昭阳将手中灵剑一挥,轻笑道,“萧师兄若愿为我座下奴儿,我或许会犹豫一会儿。” 他眼中似有期待之色,饶有兴趣地道,“师兄觉得如何?” 萧姓修士冷漠目光一闪,声音低沉地言道,“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冥顽不灵,真是死不足惜!” 他身上气息缓缓展露,一股比吕昭阳还要浩瀚庞大地气息瞬间便将整座战场笼罩。 一道冰冷话语响起,“杀,不必留手!” 话音刚落,诸峰人群中便有数道筑基修士冲天而起,凌空掠向剑修一方。 而当诸位剑气一脉的弟子意欲再起剑气时,却有一股沛然重压将其等死死压住,尽皆如同呆木般凝滞不动。 数道筑基修士愈发临近,众多剑气一脉修士眼中满是愤恨与绝望。 被人恃强凌弱地控制,宛若束手待毙般任人宰杀,此举比凌迟都要更让人恐惧。 吕昭阳嗔怒瞪目,怒发冲冠,霍然间其身上浩大的筑基巅峰气机腾地升腾震荡,口中厉声道, “尔等敢!!!” 话音未落,其身形纵横间便飞至众人头顶,向着那数位疾速扑杀而来的筑基抬手就是一片凌厉剑光挥洒而出。 率先掠至的那位筑基存在悚然一惊,手中一张赤红阵旗霎那间灵光闪烁,威力大振,令其精神抖擞,将吕昭阳的剑光死死地挡在阵旗之外,寸步难以破进。 那人哈哈大笑,眼神阴狠,阴恻恻地道, “吕昭阳,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其将这面峰主所赐阵旗轻轻一挥,一道如同水面涟漪的震波荡漾而出,不仅令同行几人身影一滞,更让地上数百名剑气一脉的弟子行动迟缓。 一位筑基眼神一亮,“好机会!” 他手中一记销骨噬魂道法洒下,霎那间便有十数位剑修惨叫倒地。 不过呼吸之间,那些被道法击中之人便眼睁睁地血肉分离,呲呲地青烟冒起,须臾功夫,便彻底化为一堆烂骨。 吕昭阳肝胆欲裂,道,“尔等该死!!!” 那萧姓修士目光一冷,恢宏气机猛然一压,吕昭阳眼中震惊骇然之色溢于言表,还有一丝疑惑不解与愤怒! 身后一道身影缓缓垂头,沉默不语。 吕昭阳则被砸落在地,生死不知。 其背后锦袍似被飞剑撕裂,血线悄然蔓延开来。 终于,有剑修弟子似不堪如此侮辱,怒吼之际,正欲自爆体内剑气时。 一道勃然大怒地话语自剑阁顶层传下, “以大欺小,萧铭博你枉为金丹!” 新近突破金丹上人的萧铭博冷冷一笑,旋即一步踏出,便至剑阁之上。 其正欲进入时,本是从容的脸色瞬间消失,身影更是猝然倒飞,迅疾遁至剑峰之外。 噗地一声,他吐出一口猩红淤血。 在其胸口心肺处,一道寸许剑痕缓缓浮现,血染衣襟。 萧铭博魂飞天外、惊慌失措,在仓促地亡命奔逃之后,正欲舒了口气。 回头一望,当即脸色大变。 那道不过尺许的半截剑尖竟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 一股生死危机令他心神颤栗,浑身冰冷彻骨。 他猛然仰天怒吼, “老祖,救我!!!” 霎那间,一道沧桑轻叹声缓缓响起,旋即功夫便自紫霄峰巅传遍四方,呼吸之际便响彻整个紫霄峰。 “都住手吧”。 半截剑尖颤抖不止,如遭重击。 在剑阁一道痛苦地闷哼声传来之后,半截剑尖倒飞出去,正要回掠。 苍老声音再至,“既为同门,怎可自相残杀?今日羁你法宝,以示惩戒!” 话音刚落,萧铭博神色大喜,顷刻一道光华落下,那半截剑尖便随萧铭博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见。 唯有一道怨恨话语留下,在剑阁回荡,“徐贱人,今日之辱,来日必十倍奉还!” 剑阁沉默半响后,一道声嘶力竭地凄厉声响起, “老贼,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贯彻剑阁顶层,却未有丝毫传出。 声音中饱含的怨毒之意,仿若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刷涤尽。 剑峰之外,四道身影凝实现身,脸上皆是早有预料之色。 齐齐躬身垂首。 苍老声音传至四道身影处,“舒夜、鸿离,你们来琼宫一趟,其余都散了吧。” 嵇舒夜与陆鸿离对视一眼后,皆垂首称是。 渊深幽意,难以揣度。 翌日。 紫霄派传讯诸峰,原剑峰峰主陆鸿离不顾同门之谊、长辈身份对宗门传承人出手,现革去其峰主之位,以示惩戒! 剑峰副阁主徐知梅阻挠宗门执法,勒令其禁足十年,不得踏出剑阁一步! 神丹峰峰主曹骐骥以损伤宗门利益之罪,革去峰主之位,由宗门新晋长老萧铭博暂掌神丹峰。 紫金院主裴筠箫因涉嫌挑拨同门内战,现革除其院主之位,由内门弟子袁承陌暂代! 剑峰亲传弟子司马元因涉嫌谋杀宗门两大筑基执事,意欲挑起战端、引发宗门内讧,现剥夺其内门弟子之位,逐出剑峰剑阁! 并因罪关押至刑峰执法殿! 其余剑峰叛逆一干人等,由新任峰主继任后再行论处! ............. 十日后。 执法殿外,司马元神色木然的缓缓走出,脚带镣铐,步伐沉重。 他微微仰头,刺眼暖阳落下,使得在执法殿饱受折磨地羸弱身躯不禁一颤,煞白地脸色痉挛抽搐,几道咳嗽几乎便要让其丢半条命。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那宛若深渊地狱地狰狞殿门,眼中彷徨、惊慌与恐惧早已在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与折磨中损失殆尽。 他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一道轻笑声突然响起,“好,萧某扫榻以待!” 司马元目光冰冷,缓缓转头,步履蹒跚地向着剑峰走去。 行至半途,一道身着朦胧轻纱地身影映入眼帘,她目光轻柔与疼惜, 司马元心神一松,轻声呢喃地道,“师姐”。 旋即便眼前一黑,在被整整折磨了十天十夜之后,司马元终于心神崩溃,再也熬不住了。 噗通一声,便径直向前摔去。 朦胧身影花容失色,急忙将司马元揽入胸怀。 一处楼阁之内,绣榻之上,昏迷的司马元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颇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奇。 身旁一道倩影轻抚司马元鞭痕交错的秀脸,朱唇蠕动,似在呢喃。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七章 吕昭阳陨落! 当司马元缓缓睁开沉重双眼时,自家一处绣阁之内。 他挣扎起身,头昏脑胀,仿若要破裂开来。 “切勿乱动,你须好好休养!”一道柔和轻语传入耳畔。 司马元抬首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青碧剑袍,发髻微高秀美女子映入眼帘。 其步履轻盈和缓,体态柔弱纤细,姣好妍容令人心神一荡。 他张了张嘴,茫然地叫了声,“师姐”。 陈青琬款款而至,轻轻地抚摸了下司马元地额头,语声温柔体贴, “你虽大患已除,但毕竟是久病初愈,体质较弱,不可擅动。” 熟悉的处子清香扑鼻而来,司马元脸色一红,呼吸微促,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青琬,他不禁脱口而出, “师姐,你真美!” 陈青琬娇躯一震,美眸眼中霎那间掠过一丝清醒。 再次看向司马元时,似有复杂难言之色。 司马元顿知说错话了,手足无措,呐呐不言。 看着似有些失魂落魄地的陈青琬,他强笑一声,“此处可是师姐闺房,想必师弟在此逗留已久,而今师弟也已恢复,就不打扰师姐了。” 他挣扎起身,意欲强行下榻,陈青琬忽然开口,“你暂时就在此疗伤吧,师姐没事。” 司马元看着有些沉默寡言的陈青琬,他忽然鼓起勇气,“师姐,能否告知师弟为何对我这般好?” 陈青琬娇躯一颤,看着眼前的司马元,她莫名地自嘲一笑,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司马元不知所措,一道幽幽话语传入耳畔, “你与我父亲五分神似,与我亡弟七分相仿。” 司马元身影震颤,沉默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啊。” 数日后,司马元已能下地,走出闺阁之外,正有数十位剑峰弟子在修复庭院阁楼。 有人施法炼阵,有人镌刻符文,更有不少人呼啸来去。 司马元眉头一皱,正欲打听时,耳畔柔声再起, “自你灭杀那两位入侵筑基修士后,师尊出手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正要斩杀时,掌门忽然出手将其护住,引得师尊与掌门之间互生对抗。” 她秀目闪过一道仇恨,“而那些早有预谋之人便趁机侵入剑峰剑阁重地”。 随后陈青琬将先前发声的巨变缓缓道来。 司马元脸色早已大变,他未曾想到这半旬时光,竟然发生了如此惊人变故。 他不禁急切地问道,“那吕师兄伤势如何?师尊他老人家可曾受伤?我剑崖、剑池与剑冢等地可曾受到损坏。” 陈青琬看着司马元眼中焦急之色并不作假,她眼中清冷稍减,迟疑少许后,轻声道, “跟我来吧”。 司马元紧跟着陈青琬身后,两人穿过道道回廊,越过栋栋楼阁后,在一阵恍惚之后,便再次来至剑阁之内。 司马元看着四周满目疮痍的惨状,地面之上破裂青砖被扫至一旁,本是鼻直的大道之上更是凭添数十道尺许深的惊人沟壑,一块块凝结的血痂凌乱散落,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陈青琬面不改色,熟视无睹,好似早已知晓。 司马元神色震撼,心惊肉跳。 悲愤、怜悯以及一丝丝自责之意悄然浮现。 一路行来,司马元由开始惊诧,至悲愤、震怒,再到冷静。 最终,心内响起一道轻声自语, “数十条同门性命,自须以命偿还!” 数个呼吸后,一道清冷话语将司马元拉回现实,“到了”。 司马元抬头,却见一处较之别处更加破落的两层楼阁,静默地伫立在眼前。 其身上一道道被刀枪棍棒劈开、砍过以及焚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一丝丝残余的禁阵之力还在顽强地作最后的抵抗。 四周建筑或彻底倒塌,或残缺不整,亦或者歪歪斜斜作倾倒状。 正在修复打扫之人看见陈青琬后,轻轻地点头致意后边埋头继续。 司马元眉头微皱,据他所知仅仅战败,似乎不可能让这些昔日仰高于顶的傲然剑修如此低沉。 除非.......。 司马元心头一沉,陈青琬螓首微抬,仰望着身前被烽火浇灌的楼阁,语气平淡清冷地言道, “师兄就在里面休养,你去看看吧。” 司马元看了眼纹丝未动的陈青琬,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行进。 吱呀一声。 司马元轻推开木制大门,厅堂中空无一物,唯有些许木渣残留,就连那道楼梯都被砍断毁坏。 他轻脚一点,便掠入二楼。 身形刚刚落下,便有一道温醇话语传来,“师弟,你来了。” 司马元顺着声音看去,一座床榻之上,吕昭阳正半坐而起,病态白的脸色似有些红润。 那人正是原剑峰首徒,吕昭阳。 他正含笑望来,似气色不错。 司马元松了口气,笑道,“师兄没事儿就好”。 他走到床榻之前,目光一移,落在默默伫立吕昭阳床前的另外两人身上。 吕昭阳微微一笑,指着距其最近的一位垂首修士道,“这是你四师兄张宗嗣”。 司马元抬眼看去,其人一身银白色剑袍拢身,剑冠微垂,眼色通红,一手紧握如拳,一手把持腰间长剑。 即便是吕昭阳向司马元介绍,他依旧置若罔闻,沉默不语,仿若对司马元视而不见。 吕昭阳眼中似有一丝无奈,轻摇了摇头后,再指着另外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剑修,笑道, “这是你五师姐沈玉烟”。 女子身材高挑,目光冷淡如水,其宛若锥形瓜子脸上的朱唇紧紧抿住,不发一言,对于吕昭阳的介绍更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冷眼瞥了下司马元,眸子骤然低敛,一丝恼怒闪逝。 司马元心中顿时一沉,却不知缘由为何。 吕昭阳脸色微沉,笑意微敛,看着身前两人淡声道,“我剑峰一致对外,不可同室操戈,这是宗旨!你们记住了!” 两人身影微颤后,低声称是。 吕昭阳指着司马元言道,“他是你们小师弟,日后若有危难,当须援助一二。” 他语气一顿,稍稍缓和,轻声言道,“我不希望,死了还要看着你们内斗。” 两人沉默片刻后,涩声道,“师兄放心”。 随即对着身前两人挥手道,“去吧” 两人身影一僵,躬身一拜后,再艰难转身,径直下楼。 理也未理局促不安地司马元。 吕昭阳向着司马元轻招,见其靠近床榻之后,轻声道, “你四师兄乃是性情中人,你不必介怀,日后若有疑难之事,可向其求助。” 司马元心神一颤,看着眼前气色红润的吕昭阳,似有所悟。 他脸色陡然煞白,浑身冰凉,仿若被抽去了精神骨。 张了张嘴,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涩声道: “师兄,怎么会这样?” 吕昭阳轻拍床沿,示意其蹲在身侧。 司马元快速靠近,半蹲在地,他眼角湿润,紧紧抓住吕昭阳的手。 半响说不出话来。 吕昭阳轻笑道,继续言道,“你五师姐是外冷心热,你别放在心上。” 司马元鼻音微重,语气微颤地言道,“师兄,辰元丹对你可有作用?” “紫金莲子呢?” “都不行的话,你说哪些有效果,你告诉师弟,师弟去找来?” 司马元语无伦次,脸上焦急与慌张并露,哆哆嗦嗦地不断地询问, “丹药呢?神丹峰曹阁主会炼丹,他定然有续命丹药,师兄你等着,我认识曹阁主,我去求几枚续命丹药来。” 他正要起身,往外走去,手腕处却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拉住。 如此用劲,使得吕昭阳不禁咳嗽几声,他当即捂嘴,一丝丝猩红血液自指尖流出。 司马元身影一僵,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泪流满面,俯身趴在吕昭阳床侧呜呜哭泣。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塞入司马元怀中,轻声道,“小师弟你入门较晚,我剑峰诸多剑法剑经尚未研习,此事本应由我传授,但而今却无机会了。” 他笑了笑,摸着司马元地头道,轻声道,“我知道小师弟心中有大牵挂,师兄有心助你一臂之力,那储物袋中有你所需,算是师兄临走之际的一点心意。” 司马元嚎啕大哭,“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杀那两个人,就不会引发大战,他们就不会入侵我剑峰。” “是我的错,师兄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兄,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吕昭阳轻拍司马元脑袋,摇头失笑道,“师弟你错了,这与你并无关系,是师兄命中有此一劫。再说,掌门等人对我剑峰忌惮、窥视之意人尽皆知,入侵我剑峰之事,其等早已蓄谋已久,你不必自揽罪责。” 司马元泪流满面,悔恨难消,满脸自责。 吕昭阳轻声一叹后,见司马元埋头痛哭,也不再劝。 他缓缓抬头,看着窗外沉寂落寞的夕阳,眼神飘忽,恍若失神。 修道一百多年,竟于朝夕间烟消云散,多年风浪坎坷都熬过来了,却倒在今日,只能说时也、命也。 他喃喃自语道, “执剑寻道百余载,一朝变幻化尘埃。” “遥知仙果几时有,黄粱枕梦待月来。” 阁内,司马元悔恨悲泣。 楼外,众同门哀痛伫立。 峰巅,一道儒士身影默然。 傍晚,月中。 吕昭阳安然长眠。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八章 炼气八层,开天境! 归去的路上,司马元恍惚沉默。 身侧陈青琬轻声诉说着而今剑峰格局,“师尊去位,义母被监视幽禁,那位掌门虽兼掌剑峰,但一应事宜仍由义母掌握。” 她语声微顿,轻声道,“在紫霄峰之巅那位的授意下,我剑池、剑崖等两大圣地、五座副峰暂由神丹峰、紫霄峰管辖,峰内所有丹药、矿脉、灵石脉尽皆缩减大半,所以日后我剑峰修持无法倚靠宗门,需要将目光投向宗外。” 司马元冷不丁地言道,“那位掌门真人是看我剑峰而今势大未消,想拿我等当刀使。” 陈青琬轻轻点头,“今次是我剑峰棋差一招,如此局面倒也在师尊等人意料之中。” 她迟疑少许后,看着司马元言道,“今后你若遇到一位御使三十六柄飞剑的高瘦男子,须提前退避,尽量避免与其碰面。” 她随后补充了一句,“其实力仅在大师兄之下”。 “他身旁还有一位身材中等,眉间长有一颗豌豆大的黑痣,其人手持一柄我剑峰重剑‘天工’,修为暂为炼气巅峰。” 她螓首稍抬,眸子微冷,“大师兄的修为虽只筑基巅峰,但战力已然可以媲美半步金丹,不可能一招都接不住。” 司马元抬首远望,神色漠然,“那两位叛徒叫什么?”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后,轻轻点头道,“前者名唤梁芮,筑基后期,本是师尊亲自收录的第二位弟子,却是不知其何时入了萧氏阵营。想来我剑阁禁阵之法、峰内诸多隐秘,便是此人泄露出去的。” 迟疑少许后,轻声道,“当时,正是他在大师兄身侧。” 司马元面无表情,默然倾听。 陈青琬继续言道,“后者名为黄震,是当年大师兄代师收徒,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那柄‘天工’剑便是在师兄赠予给此人。” 她看着司马元冷肃地面孔,犹豫少许后,轻声言道,“大师兄之死,责任并不在你,沈师妹先前之所以在楼外那样对你,是因为她......。” 陈青琬螓首微垂,眼眸中掠过一丝遗憾,莫名轻叹一声后,“是因为她一直倾慕大师兄,但大师兄待她如膝下儿女,只有宠溺,而无男女之情。 所以这几年,一直在外镇守别院。” 陈青琬有些皱眉,“至于四师弟,师姐似有些看不透。大师兄说他是性情中人,这话没错,但人心又岂是这般简单。” 司马元默默点头,一言不发。 临别之际,陈青琬忽然展颜,“师弟若还认我这个师姐的话,可随时来找我。” 司马元点头道好。 看着司马元离去的背影,陈青琬默默念道: 大师兄,小师弟变了。 她轻轻一叹后,便转身离去。 .............. 回到麒麟崖后,司马元神深居简出,数月不履剑阁。 当日自执法殿放出后,司马元亲传弟子的身份便恢复了,不过紫霄内门弟子的皮囊倒是被扒了下来。 司马云浑不在意,每日除去打坐悟剑、习道外,便是守在吕昭阳陵墓前发呆,怔怔失神。 吕昭阳待他而言,不仅仅只是大师兄而已。 他甚至可以媲美在尘世中龙驹寨的素姨。 那个他从来没有呼出过的字眼。 自当日萧氏、赵氏以及掌门等人追责与索取时,是吕昭阳毅然决定将他保下。 不是他司马元资质过人,也不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峰主师尊下达的谕令,更不是什么狗屁的剑道天赋上佳。 仅仅只是他吕昭阳想要将他保下而已。 这些东西,还是他知晓了那位陆姓师尊的真正意图、对剑道理解逐渐深入后,才渐渐明白过来。 吕昭阳在决定代师收徒之前,便知晓他司马元的根底性情,也知道当初是因为在紫金院袭杀赵霜而招惹来的麻烦。 但他依然要护住司马元,给他一张护身符。 剑峰峰主亲传弟子。 名头何其响亮,殊荣之大,令人望尘莫及。 剑峰十峰,近三千余人,然峰主亲传却仅有七人。 可随意出入剑峰剑阁感悟无上剑经,来去自由,无有拘束;亦可跳入剑池,洗筋伐髓,脱胎换骨,无人敢置喙一二;甚至随时都可踏上剑冢,领悟剑道前辈遗泽,无有次数限制。 这与内门弟子需要记功攒劳而获取丹药、法宝要幸福数十倍,更勿论那些连生存活命都危在旦夕的外门弟子了。 即便是取走剑冢最为强横的三大金丹法宝之一的‘问仙’,都无人阻拦。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日那句轻声话语, 今日剑峰真传弟子吕昭阳,于此地代师收徒司马元! 司马元喃喃自语,“肝胆相照,手足相依。” 孤坟外,一道儒士身影缓步走来,虚空踏步,负手沉默。 司马元沉寂良久之后,涩声问道,“为什么不救他?” 陆鸿离眼脸低敛,沉默不语。 司马元侧首问道,神色怔怔地问道,“当日,你为什么没救他?” 陆鸿离面目表情地转头,“为何要救?” 司马元垂头看了眼风中孤坟,似肯定,亦是询问,轻声呢喃道,“他是你徒弟啊”。 陆鸿离眉头稍皱,旋即缓缓言道,“大道之上,生死有命。他实力不济,命丧当场,怨不得旁人。” “再说,自家修道,与他人何干?”他徐徐言道。 司马元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修道啊”。 陆鸿离看了眼孤零零的凄凉坟墓,便转身离开。 离去之前,一道话语落下,“给你十年时间,如还达不到筑基期,我便亲手废了你!” 司马元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他知道,本就倚靠吕昭阳维系的师徒之情,于今日烟消云散了。 数日后,司马元开始了长达整整两年的闭关修炼。 他站在麒麟崖上,看着下方某部凹进去的坍塌洞府,久久未语。 良久之后,他自语地道,“开天境,寓意‘开天辟地’,实乃为筑基元液辟地筑巢。” 他摸了摸储物袋,此物本是吕昭阳之物,其内有自炼气期第八层到筑基期的修炼所需。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紫金令牌,一张隔绝剑识的伪装面具,以及一封早已备好的墨迹。 一封专给予司马元的遗书。 储物袋中有三粒青莲子、寸许碧荷紫壤与三十余枚培元丹等诸多宝药丹材,令牌之事在遗书中有阐明解释。 丹药足以供应司马元修至炼气巅峰,令牌可为其助力。 最后备注,筑基机缘在神丹峰。 司马元抬首仰望,无声泪流。 这一刻,司马元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他轻声呢喃: “原来,师兄早已为我铺好了路。 原来,裴院主所言的安然无恙,根源在此。 原来,曹阁主早已答应师兄请求,允他一枚筑基丹。 原来,师兄代师收徒,竟做得如此周全妥当。 原来,我其实是个傻子。” 他自语道,“救命之恩、授道之恩、庇护之情,还未报答,你便撒手而去。” ........ “大师兄,师弟想你了。” ............. 随着青石洞门的轰然砸地,司马元新辟洞府彻底封绝。 他盘膝而坐,目光平静,缓缓闭眼之后,功法无主运转。 他右手把持问仙,左手紧握古镜。 紫霄剑法在脑中观想,一道道无形剑气自古镜中不断掠出,先是飞入体内丹田,再转至紫宫、中庭等重要穴位。 最终,司马元将剑气储存在紫宫、中庭一线。 此地位于前胸正中,心肺之间,乃是司马元选择开穴所在之地,亦是其进阶炼气期第八层开天境的关键所在。 但司马元决定于此地开天,却不以气道功法,而是以问仙剑内的残余剑气,一举破开天门。 他要以此成为剑道高手之列,将凝练的剑元储存于此。 天门上临唇腔,一旦对敌厮杀,张口喷剑;下护肝脏,可保自身安危,应对突发情况。 司马元本是半路出家,修道至今不过堪堪三年有余,至于剑道本领更是如蹒跚稚子,幼稚可笑了。 故而他决定不走寻常路,直接掠过那剑崖之上的剑气化为己用,并以问仙剑剑意镇压炼化,最后再开辟丹田气海。 一步登天,直接踏入炼气巅峰之境! 他浑身剑气缠绕,剑意浓郁充斥洞府,如同割肉般围着司马元上下旋转。 一寸一寸地沁入司马元体内。 初始如针扎,继而逐渐深入之后,便似刀割。 猩红血液随着一道道如同针眼的小洞内流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布满了司马元头部,前胸后背,以及四肢等地。 而司马元牙关紧咬,死死硬撑。 哧哧声骤然大作,通红地双眼中赤色血液灌注,银白色剑袍早已面目全非,破烂不堪;乌黑色长发被剑气削的一干二净,留下一颗亮瞠瞠地光头。 白皙俊彦之上剑痕密布,猩红液体汩汩流淌,七窍流血。 被剑气捣烂的腥臭味弥散开来,随之而来还有那胫骨被挑、关节被斩、肋骨被砍的奇音杂声。 司马元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呜呜声以及那一丝丝痛入骨髓嘶吼声。 他怒目瞪大,面目狰狞。 艰难喘息,载重维持。 不知过去多少个日夜,也不知洞外晨曦昏日流转了多少个轮回。 当古镜地百余道剑气彻底消耗殆尽之际,司马元恍惚浑噩的木然眼神中徒然闪过一丝光彩,转瞬即逝。 他偏头侧望,嘴唇轻蠕。 不闻声音沙哑,但有剑鸣响起。 剑鸣中,似有喜悦欢快,更有如释重负的欣慰。 霎那间,一道亮白色极光猝然钻入司马元胸腹肝脏之间。 一道轻轻破开声,响彻洞府。 清脆,响亮,简短。 司马元紧握问仙的手掌,已然空空如也。 它,搬家了。 这一日,麒麟崖上响起一道冲天剑鸣,剑崖近千余宝剑颤鸣呼应,附近数百剑修齐齐抬头,神色惊诧。 这喻示着,有人以剑入庭,开辟剑宫! 司马元踏入炼气八层,开天境!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二十九章 巅峰,灵海境! 光华骤落之后,司马元便陷入沉寂之中。 静谧地洞府之内,一道轻吟剑颤猝然响起,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指尖轻轻一绕,问仙剑气犹如细线般飞旋舞动。 他轻轻向前一指,剑芒纵掠前方数丈,一阵浮光之后,剑影恍惚一闪,便猝然炸裂。 再次现身时,已然飘浮在数十丈外。 司马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浮光掠影”。 紫霄剑法第二层,踏入此境的显兆便是‘浮光掠影’。 这一层要求习剑人御剑速度之迅疾,俨然司马元已登堂入室。 他静静感悟一番后,便将那道剑芒收入体内。 司马元内视一番后,自觉无任何不妥后,便将那本《炼气初解》拿出来,翻至最后部分,细细浏览之后,他眉头一皱,沉吟道, “当初习武之际,内力虽全身运转,但毕竟未有一个源泉,而欲至炼气第九层,则须将丹田气海开辟出来,以备来日筑基之用。” “如此说来,欲要突破,必先重辟气海。” 司马元忽然拿出那三颗青莲子,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原来我当日乃是在裴院主眼皮子底下偷那青莲子,想必那能控制千眼碧蛤的金钵与其也难脱干系,亦或者她本就洞若观火?” 司马元摇头失笑道,“本以为人家傻,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家才是最傻的。” 感慨之后,司马元捏着一枚碧绿青幽的青莲子,放入嘴里。 甫一进入,司马元便以剑气将其裹住,旋即直堕而下,落入丹田位置。 他闭眼呼出口浊气,意欲以青莲子为根基破开气海,一枚自然不够。 他再次捻起一枚,放入口中。 轰!!!! 司马元脸色一变,原是开头那颗的灵气毫无征兆地铺散开来,瞬间便将司马元丹田穴灌满。 一股充盈感觉涌入司马元心头。 然而他却极为难看,牙关紧咬,一边以问仙剑气裹住口腔那枚青莲子,一边以全力炼化丹田穴的庞大灵气。 司马元额头冷汗直冒,一道异样的红晕在其脸上浮现,数十缕乳白色轻烟在光亮的脑袋上袅袅升腾,旋即倒垂散落,须臾功夫便司马元笼罩在内。 他赫然被‘泡’在灵气雾罩中! 司马元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裴院主,你可真大方!” 他敢肯定,这三枚青莲子的品质定然是那紫金圣莲之中最好的! 说不定就是完全成熟体!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一道沛然气浪轰然散开,磅礴地法力震荡之力直接将乳白色轻烟撕碎后,再碾压了一遍。 彻底化于无形。 司马元看着丹田位置青莲子上那庞大的灵气,渐渐消散在全身四肢百骸,不过几个呼吸功夫便缩小了一小半。 他顿时心中一沉,脑中飞速地运转,急寻解决之法。 思来想去,最终却仅有一法可取! 再炼一颗,以超乎寻常的庞大灵气直接强行破开丹田穴大门,并顺势开辟气海! 此法在闭关伊始,便在司马元脑中浮现过,但最终因为此法风险极大,一个不好便会气海炸裂,当场爆体而亡。 与当初感灵之际,如出一辙。 且风险更高,威胁更大。 最重要的是,司马元不确定自家能够承载如此之多的灵气,尤其是这三枚品质更加上乘的青莲子。 最后则是,两枚成熟青莲子仅仅用于开辟气海,似乎太多奢侈了些! 这可是为他进阶筑基所备啊。 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之色一闪而逝,他眼中掠过一丝狠色,当机立断。 炼化口中那枚! 他意念传出,口腔那枚青莲子猛然堕下,还未靠近丹田,其包裹的剑气便轰然散开。 司马元瘦削身子在瞬息间犹如咕囔的气球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 尺许宽的腰身近乎扩展三倍! 六尺高身材直接涨至八尺! 此刻的司马元单从外形上看,仿若一个近五百多斤的庞然大物。 臃肿而肥胖,高大而威猛! 司马元气血膨胀,臃肿身躯之上一道道血痕青筋清晰可见。 此刻的不仅七窍流血,四肢、五脏以及头颅,齐齐浮现一条条裂缝。 爆体而亡,仅在瞬息之间。 司马元募然仰天怒吼,问仙剑啾然掠过,再迅速倒卷,剑尖直指丹田位置。 他双眼疯狂,口中厉声嘶吼, “刺!!!!” 问仙剑极颤蜂鸣,抖动不已,似在犹豫纠结。 司马元怒吼一声, “快,老子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剑光倏然而逝,旋即一道破体穿肉声响起。 同时司马元双目猛瞪,双手狠狠向下一压,口中叱喝咆哮, “给我开!!!!” 轰隆一声,只见司马元全身汹涌澎拜地灵气在霎那间停滞,继而齐齐朝着丹田狂涌而去。 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无有穷尽,宛若万顷碧波狂潮般,狠狠朝着丹田一撞! 咚! 一道震耳欲聋的撞钟声响起,司马元七窍流血,身上血痕愈发之多,足有近二十多条。 他知晓,自家时间不多了。 司马元看着有些萎缩的臃肿身躯,丹田位置血流不止,传来钻心绞腹之痛。 破穴失败!!! 司马元颓然失落,心神彷徨。 只有一次机会了。 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癫狂,他艰难垂头看向最后一枚青莲子的眼神,近乎充满了煞气! 张口一吸,最后那枚霍然钻入。 轰隆隆声音再至。 他骤然仰天大喝,“丹田气海,给我开!!!” 话音落下,那道撞击丹田气海屏障的力量如有神助,携带无可匹敌的开山裂石之力,朝着那道气海屏障再次狠狠一撞!!! “喀!!!!” 司马元眼露喜色,他近乎低吼地命令道,“再来!!!” 嘭!嘭!嘭! 最后关头,司马元按住问仙剑,向里狠狠一送。 他不禁冷哼一声,嘴里死死地蹦出一字,“撞!!!” 轰!!! 一道破碎的声音,透骨传入司马元心神。 旋即,一道澎拜之力长驱直入,将司马元气海瞬间灌满。 一道强横地气息缓缓散开。 臃肿的身体如泄气皮球般,快速萎缩,几个呼吸便恢复正常。 然而那道标志着炼气第九层的威势气息非但唯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的强横! 直至最后,近乎逼近筑基的那道门槛。 司马元眼中露出狂喜与欣慰。 随即,一阵极致的疲惫与睡衣席卷而来。 司马元轻轻搅动腹部问仙剑,疼痛再次传来,睡衣霍然被驱散。 下身衣袍猩红,血流不止。 司马元握紧问仙,再次向内一递。 嗖地一声。 半截问仙剑掠入体内,进驻气海。 司马元双指飞舞,在丹田处快速点了几道法诀止血,再倒出‘续肢膏’封住伤口。 做完一切,司马元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笑意刚现,一片眩晕浮上脑海。 旋即,便陷入黑暗之中。 当司马元醒来后,已是五日后。 他茫然睁眼,垂头一观,丹田位置气息威隆,伤口也开始结疤。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继而渐渐绽放,波及满脸。 一道疯狂大笑声,传遍整座洞府。 一道呐喊声响彻麒麟崖,飞入云霄, “我成功了!” 历时两年,司马元连破两境,直入炼气第九层,灵海境! 炼气巅峰!!! ........... 发泄之后,司马元开始熟悉炼气第九层的力量。 他心神内视,气海丹田之处灵气如浪如潮、汹涌澎湃,如同一座灵气湖泊,远观似有百丈之广,壮阔宏远。 灵海非海,观之如湖大,却延展成海深。 假以时日,汪洋可期! 司马元眼中掠出一丝喜色,“传闻筑基修士的标志便是灵海百丈,而今我尚未臻至筑基灵湖便有如此之广,不知日后筑基时会有多么波澜壮阔的气象?” 当其睁眼之后,感受到体内磅礴法力之强横后,他几乎有种欲与筑基存在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双拳一握,一阵噼里啪啦炸裂声响起,霍然立身而起,抬手就是一拳砸在旁侧洞壁之上。 嘭地一声,拳落之处,方圆丈许范围,齐齐坍塌破碎。 司马元缓缓点头,一拳之威,足有半步筑基的五成力道,已然显示出那三颗青莲子的庞大灵气了。 他正暗忖时,忽然脸色一变,迅疾掠出,几个斜踩轻掠后,方才稳稳翻身上崖。 顷刻,一阵轰隆声自下方传来。 司马元有些哭笑不得。 仅仅不到半成力道,便将洞震塌了。 他上下看了看,数个储物袋一直挂在腰间,古镜静躺在里面,问仙剑住在气海之内。 他舒了口气,重要物件都在,并未遗失。 抬首远眺,此时正值黄昏,晚霞飘浮在空,倦鸟归林喜鸣,晚风习习,清凉之意透入心肺。 司马元神色平淡,鸟儿欢欣幸福,他却倍感举目无亲,孤独落寞。 破境后的喜悦随着倦鸟喜迎叫声而消失殆尽。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早入筑基,方有机会掌控命运。” 他拂袖转身,剑光肆虐之下,一座新洞府映入眼帘。 他要演习紫霄剑法,要踏入飘渺法遁第二层。 此后,他还要去剑冢汲取剑气、去剑阁翻阅剑经。 这段时日,司马元很忙。 半月后,一脸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司马元走出洞府。 腰间储物袋有些干瘪。 他脸色阴沉,低声呢喃道, “居然没钱了”。 他盘算了自家身家,三枚青莲子消耗了,那三十余枚灵元石更是被古镜偷吃了二十五枚,连先前剩余的零散灵元头都被它偷摸给吞了。 他脸上拿出古镜,镜上龙凤鹰虎等灵兽图案栩栩如生,甚至在吞服了数百块后,其镜面之上竟有一丝丝涟漪浮动。 司马元抬头望了剑崖方向,沉吟少许后,忽然想起一事。 他自储物袋中掏出一枚紫金色剑令,其上一个‘冢’字醒目赫然。 令牌镶金鎏紫,不过半个巴掌大,观其似青铜铸就,但在司马元全力一握之下,竟未伤其丝毫。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大师兄信中提到凭此令可将一个名唤‘剑冢’的组织掌控,可助他一臂之力。 剑冢存在,为吕昭阳私属。 他轻轻自语地道,“聚仙坊?此次或可一看究竟。” 翌日,司马元身上衣袍已然焕然一新,他看了眼剑阁方向,犹豫了下后,决定去跟陈青琬道声别。 当他再次回到麒麟崖时,早有一位熟人含笑以待。 “元师弟,你总算闭关出来了。” 来人正是莫愈。 司马元也不解释,看着对方手中信封,有些无奈地道, “师兄,你怎么还干起了送信这行当?” 莫愈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甩给司马元一封信,道, “有人花大代价送到我这里,诺,给你的。” 司马元接过一看,署名两字令他眉头一挑。 王浑。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章 杀熟! 剑峰之外,秋冬之际,荒草遍野,偶有孤鹰于上空盘旋,死死地盯着下方之人,似在蓄势待发。 垂直下方,青石之上,司马元盘坐等待。 稍许,数十丈外一道气喘吁吁地声音传来,司马元起身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淡蓝色道袍少年快速跑来,站在司马元身前似有局促不安之色。 少年脸露苦涩,微微垂头,道袍之上沾染尘土,脸上两道伤痕挂着,疑似剑伤,俨然被人欺负了模样。 他修为不高,仅只炼气五层,似还有些虚浮。 来人正是司马元同寨少年,王浑。 他甫一看见司马元,眼中似有热泪盈眶,一脸苦辣辛酸之意溢于言表。 司马元神色复杂,纵观他们一行人中,萧承祖被司马元灭杀,他则拜入紫霄剑峰峰主座下,收为亲传弟子;李道玄机缘更为骇人,其乃是掌门嵇舒夜专程派人至紫金院暗察后收徒。 唯有王浑落魄之极,近三年过去,仅有五层修为。 此等修炼速度不算太差,但相较与司马元与李道玄的扶摇直上而言,稍显落魄。 回想起对方信中所言,司马元摸出一瓶辰元丹递给他, “此丹你进入后期再服用,效果更佳。” 司马元看了看对方眼中的失落与黯然,心中叹息一声后,轻拍一下王浑之后,便欲转身离开。 王浑忽然抬首,“司马兄能否帮我一个忙?” 司马元微微皱眉,正欲拒绝时,再次看向对方脸上伤势时,忽然心中一动,旋即轻轻点头, “你且说来,我尽力而为。” 半刻钟后,两人一同出了剑峰。 数息之后,两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悄然浮现,一人容色温婉,一人冷若冰霜。 紫霄峰。 一处楼阁之上,一道如墨身影默然而立。 看向剑峰的眼神似有缅怀,嫉恨与不甘之色。 俄而,尽皆化为淡漠与平静。 一道身影躬身而入,其人身影儒雅,身形偏瘦,本是轻佻烂漫的神色在躬身之后,尽皆化为恭敬。 他低声道,“师兄,司马元出山了”。 那人轻嗯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儒雅少年不敢多问,悄然退出。 及至远离楼阁数里后,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一摸后背,湿透了。 紫霄派外,司马元与王浑一同出现在山门附近。 他拿出怀中的真传弟子令牌,鎏金泛紫的青铜令牌之上,数个小篆字体在日光照耀下,显得尤为生熠。 身后王浑看着司马元手中的紫金令牌,尤为刺眼。 他目光微眯,一道幽意悄然闪过,随即便快速垂头。 司马元拿起令牌朝着山门一阵摇晃。 顷刻便有一层涟漪荡开,一道人形门户显露出来。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走吧”。 道完便率先踏出。 王浑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迈出阵门之际,他微不可察地回头轻点了点头。 及至司马元两人离去后,一道身影缓缓出现,目光冷漠。 途中,司马元清楚了对方所求之事。 司马元微微皱眉,“你是说有我剑峰之人?” 王浑苦笑称是,“不错,就是因其剑修身份,我才不得不劳烦你走一趟。” 司马元若有所思,旋即便径直赶去。 在紫霄东部一百八十里外,有一座炼气存在大批聚集之地,其内店铺林立,楼阁鳞次栉比,繁华之象宛若世俗都城。 此地便是紫霄派附近最大的炼气修士聚集地。 此地名唤聚仙,乃是一处修士坊市。 聚仙坊内鱼龙混杂,各种修道灵物应有尽有,买卖叫喝更是层出不穷。 司马元漫步在坊市之内,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在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楼阁时,眼中时不时掠过一丝惊讶与震惊。 平阔街道之上人流簇拥,行色匆匆;店铺之内,有人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 一道道吆喝声、甩卖声以及稚子嬉闹笑声传入耳中。 王浑见司马元饶有兴趣,他也不着急待司马元过去,索性给其介绍起来。 在掠过一片高矮不一的店铺营生后,一座高大楼阁落入眼中。 王浑一路如数家珍地评点下去,似极为熟悉。 这时他指着一家三楼小阁道,“这家‘珍馐阁’乃是宗内一位长老所有,然其内却并不仅仅贩售丹药,还有‘山珍七味、飞禽兽宴’、‘四海八荒’等足足四十九种珍稀佳肴,诸如灵鹤烤翅、岐山雁颈、碧崖燕窝、赤霞飞鹰等灵禽,和雪原熊掌、紫窟狡兔、南山麋茸等灵兽肉算是坊市内有口皆碑,招牌也够响亮。” 司马元心中一动,抬眼看去,只见那楼阁气势如虹,光是门前刻有‘珍馐阁’的木制牌匾边缘便镶有紫纹金案,头颅大小的金文篆体龙飞凤舞,隐隐之中似有一副大家风范悄然流露。 楼阁四周檐角飞翘,琉璃黄瓦盖住的栋梁之间,一丝若有若无地灵阵气息传来,让司马元心神一凛。 喧闹声阵阵传来,一股烤肉香、肉汤味等沁入鼻尖。 司马元轻轻一吸,肉味如鼻,霎那间便钩起了食欲,他缓缓点头,“肉味入骨三分,闻之诱人,令人垂涎三尺;更兼其香气弥漫,飘散数里。难怪这家‘珍馐阁’生意如此红火,珍馐二字实至名归。” 王浑笑了笑,身侧摩肩接踵,人来人往,指着珍馐阁旁一家气势同样不逊于其的三层小楼道, “这座‘紫气东来’当铺传闻乃是一位散修所有,后其人莫名死于非命,店铺地契下落不明,如今倒是被那看官店铺的吴老头掌管着。此人精明市侩,店铺主人几次变幻都没将他换下,而且这‘东来店铺’生意倒愈发红火,颇有发扬光大之意。” 司马元看着对方眼中一丝疼惜之色,心中有些了然。 他看着相邻的‘珍馐阁’与‘紫气东来’,喃喃自语地道,“缘份呐!” 司马元心中感慨,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当日杀了赵氏两族子弟,便获得两张地契,本以为无甚大用,未曾料到在他缺钱时,正好撞见这两大店铺。 司马元心中感叹,赵氏一族都是好人呐! 真体贴。 数刻钟后,司马元来到王浑店铺,却见乃是一个专售低阶丹药的小店面。 门外招牌倒是口气不小, “万丈高楼平地起,千载岁月不离弃。” 王浑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我写的,请书呆子写的。” 绰号书呆子的人,正是李道玄。 司马元闻言却心中一动,李道玄当初以儒入道,而今却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而今正在紫霄紫霄峰修道。 这王浑难道能见得到他? 司马元微微眯眼,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悄然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含笑道,“原来如此,书呆子的才气咱打小都知道。” “毕竟,金瓶梅那玩意,也不是谁都能看上三百遍的。” 王浑干笑几声后伸手道,“别在外面站着了,里边请。” 司马元指尖稍动,一抹早已放出的剑气回归体内,他暗中松了口气。 店内,并无埋伏。 司马元笑着抬脚进入,四处打眼之后,不禁颔首赞许。 只见内中货架之上,‘养气丹’、‘补气液’、‘感灵散’、‘悟道根’等炼气初期的低阶丹药一大堆,足有二十多种。 随后王浑端了杯茶,热气腾腾,司马元笑着接过。 轻轻一嗅,除了一股异样的清香沁鼻外,再无其余之物。 司马元在王浑期待的眼神下饮入,对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随即王浑微微垂头,在司马元难以看见的角度中,一抹凶光一闪而逝。 一道声音响起,“王大哥,你可有小影的消息?” 等待片刻后,王浑并未回答,司马元蹙眉抬首。 王浑缓缓低头,幽幽地道,“自身都难保,还管身前事干甚?” 司马元神色微敛,看着王浑平静地神色,他缓缓点头,“看来王兄也不知小影下落。” 他在对方眼中看到嫉妒与心虚的闪躲之色。 然王浑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却如同死人,他阴恻恻地言道, “你这个小杂种还好意思提起小影,你不过寨中一个野小子,无爹养、没娘教的小野种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家小影,你以为你攀上剑峰的大腿就可以扬武扬威,你错了,打错特错了。” 司马元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轻叹一声, “王大哥,何至于如此?” 王浑见此却嗤笑一声,指着司马元言道,“怎么,想求饶?晚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芒倏忽而至,杀向司马元。 噗地一声,钻入司马元体内。 司马元闷哼一声,他微微垂头,剑光之中似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司马元再次抬首之时,看王浑的眼神中,似有明悟与可惜, “原来你忘记了杀父之仇,背叛了自己家族,转投了萧氏。” 对面王浑眼中却露出痛快与得意,以及一丝阴谋得逞地变态笑容。 更多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似嫉妒,似仇恨,更似一种将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快感! 他大笑道,“小杂种,你以为我不知道萧承祖是怎么死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过得好?还有你不过区区一个乡野小杂种罢了,有什么资格成为内门弟子,有什么资格能进入上宗,又有何等资格被堂堂峰主收为亲传?” 他指着司马元咆哮道,“那一切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你这等下贱存在岂配拥有?” 话音未落,其人手中一柄长剑,呲地一声便破空刺来。 司马元眼中复杂之色缓缓消散,手中剑气一震,一丝清香被震出体外。 那道破入体内的剑气更似如同那道清香般,被问仙剑气击溃震散。 望着扑杀而来的王浑,司马元轻叹一声后,指尖一动,剑气激射。 噗地一声。 王浑闷哼一声,神色骇然地咯血倒地,他脸色痉挛垂头,腹部血液沾满衣襟。 他再抬头时,恨声道,“原来你根本未曾受伤,小贼果然可恶。” 司马元走到他身前,沉默片刻后,轻叹道,“看在小影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司马元声音飘渺,“修道,非是易事,代价很大,王大哥好自为之。” 随即丢下一瓶‘续脂膏’,正欲离去。 王浑置若罔闻,怔怔地看着腹下剑洞,血流不止,神色木然。 他忽然抬首,目光怨毒,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动手!!!!” 话音未落,一道灵光倏忽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司马元罩住。 一座宝塔悬浮在司马元三尺高的头顶,一张宛若蜘蛛网的银白色丝网将其仅仅缠绕,网线上灵光闪烁,似是一件不凡之物。 旋即,两道身影将司马元团团围住,尽皆使出必杀之技,轰向司马元。。 一人手托散发紫金色泽的掌大阵盘,金光闪闪,紫气蕴人,气息堪比半步筑基。 一人手中银线拉扯,将那张罩住司马元的灵网死死攥紧,如同捕杀蚊蝇的冷血蛛王。 而在店外,一位灵阵峰修士神色凝重地手持阵盘,指尖不断挥动,时不时便有一道灵光洒下,将整栋店铺缠绕覆盖。 似乎大局已定。 就在这时,困在阵中、压在塔下的司马元轻轻抬头,目光远眺。 似能透过阵法,直至对面小楼之上。 与此同时,一道轻声叱喝传出, “问仙,断网!” 一道剑鸣声在二人耳中响起,手中宝器正要击在司马元身上时。 撕拉一声响起,银白色丝网破烂,攥线之人吐血骇然。 “劈塔!” 嘭! 宝塔破裂开来,塔主怒目瞪眼,踉跄后退。 “杀敌!!!” 问仙剑悬浮在空,剑指二人, 那二人神色狂变,肝胆欲裂。 噗噗两声,便被拦腰斩断。 死不瞑目。 店外那灵阵峰之人,目光凝重,脸色狂变,似感知到店内状况,眼中一狠,双指快速飞舞数十下后,疾声厉色地道, “爆!!!” 轰隆一声! 店面猛然炸裂。 灵阵峰那人吐血倒飞数十步,旋即几个闪掠后,便消失不见。 而四周被波及的行人与看戏之人尽皆断肢残骸沾染,更有那倒霉者,被店面残渣给误伤,不禁闷哼几声,骂骂咧咧地直叫晦气。 而在坊市四周,顿时响起一道道狂吸冷气声。 坊市拼杀不是没有,但在此地如此明目张胆杀人的,也只有紫霄派了。 俄而,四周响起议论纷纷之声。 “此人够狠,连自家同伴都不要了!” “你懂个屁,他敢这么做,定然知晓了里面那同伴已然被杀,不然岂会自爆阵法?” “嘶,有道理,这么说,那小子还挺厉害的哈。” “道兄这话又错了,再厉害的人,即便扛过两大炼气巅峰的围杀,面对这阵法爆炸,不死也会重伤。” ........... 爆裂丹药铺斜对面的一处包间内,三道身影负手而立。 为首之人气宇轩昂,眼中的讥讽与漠然无法掩饰,他淡声道, “你们觉得他能活下来吗?” 身后一人看向丹药店铺的眼神,有些复杂,沉默少许后,缓缓摇头, “两位炼气巅峰围杀,即便侥幸生还,也定然重伤垂死,更何况店外还有那位灵阵峰师兄补刀,司马元定死无疑。” 为首那人侧身看了眼他一眼,笑道,“现在龙驹寨诸位‘升仙’弟子中,可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日后可得小心啊。” 那人苦笑一声,看向丹药铺的眼神,有 怜悯,有惋惜,亦有淡然。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一章 剑斩叛徒! 一道惊呼声猝然响起。 旋即脚步轻踏声缓缓传来。 烟尘散尽,一道染血猩红的银白色剑袍走出废墟,目光平静,两个圆球被提拧着,颅血滴答在地,嗒嗒作响。 众人胆寒,齐齐后撤。 那位灵阵峰弟子瞳孔一缩,继而皱眉道,“原来是剑峰师弟,不知缘何阻挠我斩妖除魔?” 司马元淡声道,“妖魔?宗门真要将我剑峰斩尽杀绝么?” 灵阵峰弟子眼露嘲讽,看了眼司马元手中脑袋后,轻叹一声,“千算万算,未曾料到师弟竟已破镜。此次是我等栽了。” 司马元看也不看灵阵峰弟子,抬首看向对面楼阁二层,目光冷淡。 那里有一道极为熟悉的气息,似曾相识。 楼阁中,三道身影默然,为首之人平淡而渊深,如同蛰伏已久的荒野猛兽,不发则已,一发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其人身后两人,左侧冷淡无情,高傲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右侧气息儒雅,微微眯眼之时,身上书卷气息缓缓升腾。 “走吧”。 为首之人转身离开。 身后之人虽有疑问,却也不敢拒绝。 紧随其后的离开了。 ........... 另外,一处楼顶,两道婀娜身影频频蹙眉,似有不解,更有遗憾。 两人身后五道身穿银白色剑袍弟子垂首躬立。 尽皆炼气巅峰! 前方那道女子低声问道,“能确定吗?” 温婉女子螓首轻摇。 冷面如霜地女子摸了摸怀中宝符,冷眼之中似有意动之色,俄而消失不见, “能否留下其中两个?” 温婉女子道,“不是对手。” 冷面女子冷哼一声,“便宜他了”。 一座名唤‘坊市监’的殿阁之上。 一位自紫金院调上来的高冠少年喃喃自语地道, “半途而废还是欲擒故纵?” “不就是区区一炼气巅峰么?兴师动众之后,居然这么走了?那本少的功劳如何来?” 王道盛眼中闪过一道狠色,“传令,聚仙坊有散修歹人祸乱,派出三十坊卫立即追捕!” “另,给萧公子穿个口信,请宗门派援!” 门外一道身影微躬,迟疑少许后,低声道,“公子,族内而今正欲稳定,恐不愿兴兵。” 王道盛面无表情,“即刻追捕歹人”。 那人微微叹息后,转身离开。 司马元站在废墟中,对于四周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找到王浑先前站立之地后,直接用双手刨起土堆废墟。 少许功夫,数十快被炸得四分五裂碎肉映入眼帘,,司马元嘴唇紧抿,眼中似有痛苦之色闪过。 他将碎肉一一捡起,收拢成一堆抱出,找起五脏与四肢后,司马元蓬头垢面地灰尘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哀伤与痛苦。 他缓缓垂下身子,嘴唇蠕动了几句,似有自责言语传出, “对不起,其实我早知此行颇有古怪,本以为他们仅仅只是将你作饵,却未料到他们竟如此心狠手辣......。” 也未料到你竟变得如此陌生。 司马元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当日袁承陌的话语忽然在脑中回响,他喃喃自语,“这就是代价么?” 司马元终究难过自家心头那关,他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两道身影。 一位娇弱柔美,蕙质兰心;一位身形佝偻,颤颤巍巍。 他对不起他们。 司马元手指微颤,一道剑光激射在朽木铸铁交接处,火光炸现,瞬间便燃起了大火,将碎尸湮没。 呼吸功夫之后火焰熄灭,留下一堆灰烬。 司马元将灰烬收拢,装入一个檀木盒中,放入了储物袋。 这时,一伙气势汹汹地坊市护卫直奔司马元而来。 为首兵尉背对着的司马元,沉声道, “道友是哪峰弟子?不知为何在坊市杀人放火,在下徐琅,忝为坊市执事兵尉,还请跟我走一趟吧。” 背对着的司马元沉默不语,恍若未觉。 徐琅见其置之不理,神色渐渐不善,大手一挥,四周人群轰然散开,身后十数为炼气低阶卫士更是齐齐将司马元围拢。 他神色阴冷,“聚仙坊重地,你擅自毁坏房屋,还杀害店主,抢夺财宝而走,徐某不知你有何倚仗,但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都可逾越!” 其人大手一挥,冷喝道,“拿下!” 四周卫士凶神恶煞地朝着司马元扑过来。 司马元气息一震,众人齐齐惊呼,卫士尽皆倒飞。 他走到徐琅前面,面无表情地言道, “走吧,带我去见见你背后那位。”。 徐琅脸色青白交加,阴沉垂头引路。 一刻钟后,一座森黑如墨的宏阔楼阁映入眼帘。 牌匾之上‘坊市监’三字醒目赫然。 足有三丈高的庞大栋梁之下,一丝丝森冷气息在缓缓流转,惊人的禁阵气机令人不禁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司马元微微眯眼,单看这禁阵便可知晓其投入之大,而更令司马元心悸的乃是楼阁之中的那道隐晦气息。 他轻声呢喃,“炼气巅峰”。 忽然,大门訇然大开,一道声音传来,“司马兄既然来此,何故在外徘徊?”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似有震惊。 旋即,他豁然转身,正欲出手之际,耳背传来一道冷笑。 刹那间,司马元双手护胸,根本来不及召唤问仙。 堪堪做完,一道沛然巨力自背后传来。 背后之人神色冷漠,手中一把五尺斧钺向着司马元劈杀而至。 嘭地一声。 司马元被砸入楼阁之内,大门轰然封闭,一股禁阵之力骤然笼罩。 被砸入之前,他终于看清其真面目。 其人一身紫衣道袍,正是掌门捧剑弟子,韩瞻。 司马元被砸人后,他受中国一捏诀,楼阁禁阵光芒一闪,他便径直飘入其中。 稍许,阁内传来数道惊呼与剑鸣,以及数道闷哼声。 当‘坊市监’大门再起时,司马元神色冷淡地走了出来。 楼中,王道盛瘫坐在地,一道道沟壑纵横,其人身上更是横七竖八地被留下十数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至于那道隐晦气息,早已见势不妙,遁走逃逸。 韩瞻遁走之后,王道盛区区炼气七层,即便有禁阵之助,依然难当司马元锋芒。 不过数个呼吸功夫,便败落下来。 危急关头,濒死之际,他终于吐露实情,供出了背后那位。 王道盛神色惨白,眼中犹有心悸与后怕,正要感慨时,忽然眼珠瞪大,继而缓缓垂头。 一道沾血长剑穿透心肺,继而一阵搅动剧痛传来,他艰难转头,看着过河拆桥地的盟友,眼中一抹怨毒残留,嘶声低吼道, “出尔反尔,王某等你韩家败亡!” 一道染血紫袍修士漠声道,“可惜,你无法得偿所愿了”。 他抽出长剑,在王道盛彻底昏死过去的‘尸体’上又补几剑。 他将剑上血迹擦掉,看向司马元遁走方向,喃喃自语地道, “逃?你能逃到哪儿去?” 及至韩瞻离去后,一位身穿执法殿道袍的修士在‘坊市监’内悄然浮现。 他面无表情地给濒临死绝的王道盛喂了数枚丹药。 须臾,一道虚弱轻咳声响起。 半个时辰后,聚仙坊外,司马元瞥了眼身后,自语道,“阴魂不散”。 旋即身影速度猛增,数个呼吸便奔至百丈之外。 一片丛林之上,一道染血剑袍倏忽掠过,旋即骤然停步。 他转首一察,两道熟悉的气息在身后出现,心中顿时一松。 继而回头,看向左前方山崖之巅的那道身影,他微眯双眼,蓄势待发。 那人眉间一颗豆大黑痣,一柄重剑倒杵在地,加之其粗犷地面孔犹令人心神凛然。 其双目微阖,似在闭目养神。 须臾,他缓缓睁眼,看向司马元地眼神,似有些复杂,沙哑声音响起,“大师兄走之前可曾交代了什么?” 司马元抬头看去,目光一冷,缓缓言道,“你也配提大师兄?” 对面之人,名唤黄震,正是原剑峰峰主亲传,位列第六,仅在司马之上。 而今竟已至半步筑基。 黄震听闻司马元之言后,默然良久。 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微复,“不愧是大师兄看重之人,果然........。” 司马元脸色一沉,爆喝道,“够了!” “你没资格叫他大师兄!!!”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你记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败类是没资格这样叫他的,你不配!!!” “听懂了吗?” 黄震身影一抖,正欲言又止。 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 “我不管你有何种苦衷,有何种无奈,但这些都不是你向剑峰出剑的理由!!!” 黄震闻言,苦涩一笑,看着司马元如此嫉恶如仇的神情,他自嘲一笑,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 “你走吧”。 司马元嗤笑一声,“走?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黄震转身,看着司马元,“怎么,你还要留下我?” 司马元不再言语,看向黄震手中重剑‘天工’,缓缓言道, “我剑峰宝器,岂能肮脏污秽之物玷污?” 黄震喃喃自语,“肮脏污秽之物?” 话音之际,司马元身上气息已然散开,毫无保留地铺散开来,手中一道剑鸣响起,问仙残剑落入手中。 黄震看向司马元手中问仙时,瞳孔骤然一缩,转瞬即逝,他点头道, “原来如此,难怪你敢杀我。” 司马元嗤笑一声,心念意动之际,一道道灵动剑气如同银蛇般向外激射,一道道破空声、呲呲声,以及剑鸣轻颤声,贯彻四方。 下方青碧苍木被纵横肆虐的剑气剔枝割断,削成光杆;对方山崖之上,岩石震动滚落,坠地声砰砰响起。 四周鸟兽飞禽更是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地疾飞乱蹿,嘶吼惨叫。 对面山崖之巅的黄震更是自轻松从容之态,悄然变得眉头紧蹙。 而当司马元手持问仙剑,抬首望来之际,更是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眼前这位小师弟于麒麟崖斩灭两位筑基强者之事! 司马元气势恢宏,剑气冲霄,手中问仙残剑遥指黄震,漠声道, “大师兄昔日给予你的,今日我便代他拿回!” “出剑吧”。 黄震眼中复杂之色微闪,缓缓点头,“也罢,今日我就领教一下,小师弟对我剑峰剑道的领悟。” 话音刚落,其人手中重剑一抬,土黄色剑光瞬间便弥漫整个山崖。 司马元不待其人动身,直直冲了过去。 大战一触即发,瞬间便臻至白热化。 距离战场十里之外,两道婀娜身影领携数道剑气楼弟子,将一紫袍修士团团围住。 韩瞻神色阴沉死死地盯着那道温婉身影,“陈青琬,你可知杀了我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陈青琬眸光清淡,温婉气息霍然一变,杀意凛然。 她淡声道,“速战速决!”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二章 初掌剑冢! 陈青琬话音刚落,身后数道身影便齐齐动身。 其中犹以冷若冰霜的女子手段最为凌厉,几乎在陈青琬话音刚落之际,其便使出了杀手锏。 一道筑基剑气。 两大半步筑基领携五位剑气楼精英弟子,围杀一位磕药的炼气巅峰,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三息之后,一颗死不瞑目地头颅飞起,尸首两分。 呲呲声响起,尸首还未落地,便被剑气撕碎,化为一堆烂肉。 陈青琬收剑立定,看向司马元与黄震厮杀方向,沉默不语。 沈玉烟冷冰冰地道,“不去救他?” 陈青琬螓首轻摇,“我相信大师兄”。 相信大师兄,但不代表她不担忧。。 沈玉烟冰冷容颜似有欲言又止之意,她看向身前倩影,“师姐,大师兄为何会对他那般好?” 陈青琬缓缓转身,如水眸光静静地凝视沈玉烟,不言不语。 身后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玉烟螓首低垂,低声道,“我不是质疑大师兄,而是不明白他为何将问仙剑给他。” 作为剑峰屈指可数地亲传弟子,她们自然峰内那桩鲜为人知地隐秘。 亦知晓问仙剑对于剑峰的意义之重,绝不在峰主大位之下。 陈青琬转身,淡声道,“问仙择主,岂是旁人干涉得了?” 沈玉烟秀目瞪大,看向司马元地方向,久久未语。 目光之中,冰冷不再,一丝复杂之色闪逝而过。 山崖之上,轰鸣声贯彻四方,汹涌澎湃地问仙剑气携带着剑崖之上汲取的磅礴剑气霸占方圆百丈之内。 而与之相媲美的土黄色剑虹更是能与之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此刻的黄震神色惊诧,甚至还有一丝骇然在内。 望着司马元手中柄半截残剑,他心中久违的炽热与占有唰地涌上心头。 天工虽好,却不及问仙。 司马元看着黄震攻势放缓,目光一闪,一个轻纵间,便提剑杀至其身前。 目光冷淡,如同死人。 黄震轻轻一笑,面对司马元来袭,他怡然不惧,手中天工剑挥出一道赤黄剑芒,将问仙剑气抵消。 看着司马元临近,他闹中浮现一个念头,旋即便充斥整个心神。 距离两人十丈时,黄震骤然发难。 却见他将天工剑霍然一甩,将司马元手中问仙狠狠打掉。 旋即其人身影猝然消失,在司马元身前尺许现身。 他眼中露出戏谑,一手探出,便将司马元脖颈抓住。 然而他当即色变,悚然一惊,正欲后撤。 一道话语在其身后响起,“我等你很久了!!!” 飘渺法遁第二层,如影随形! 顷刻,近百余道剑气自一枚古镜之上喷薄而出,在黄震骇然眼神中,将其齐齐覆盖。 噗噗噗。 一道连串穿透声响起,黄震身形一僵后,便朝下坠落而去。 司马元神色漠然,轻轻一招,问仙归至在手。 在向下一挥,黄震便人头落地。 他顺手抓住天工,以及一枚储物袋。 看着对方的尸首在空中被乱剑撕扯碎片。 临走之际,司马元又将地上四周古木灌丛尽皆斩断,为其碎肉留下大片空地。 以便鹰鹫、猛兽看见啄食。 待其离去后,陈青琬与沈玉烟的身影浮现而出。 看着崖上断肢碎肉,沈玉烟冰冷眼神似有缓和,陈青琬则悄然一叹。 小师弟,真的变了。 杀伐果断,狠辣无情。 再不是先前的恭顺温良了。 而在两道婀娜身影消失不久,一道黑影落在崖上,神色平淡,眼中似有若有所思之色。 须臾,一道清风拂过,黑影如同梦幻般破碎消散,仿若从未来过。 稍许,两道身影姗姗来迟,重伤未愈的王道盛大气不敢喘,垂首恭立。 那位执法殿之人若有所思。 聚仙坊外。 去而复返的司马元自怀中摸出一张面具,缓缓贴戴在脸上。 数刻钟后,一位头戴绛色灰衣的陌生青年,走入‘紫气东来’店,给柜台青年出示了一张地契之后,老掌柜急匆匆跑出,将其迎上三楼。 司马元静默在三楼,不言不语。 稍许之后,他方才徐徐言道,“吴掌柜是说,本月的利润被赵氏拿走了?” 背后一位身披紫霄派外门弟子道袍佝偻老者苦笑一声,“不错,店铺东家更换之事,老朽也是蒙在鼓里,直到东家您过来方才知晓。” 司马元脸色微沉,“那你们就平白无故地将利润交予其手?” 老者感受到这位新任东家的怒意,他脸色微绷,“东家如欲责罚,老朽愿一力承担,只是与这几个小子无关。” 司马元转身看了看对方,如此绵里藏针地话语他如何听不出,暗道果然是个人精。 他眯了眯眼后,忽然问道,“店中宝库归谁监管?” 老者脸上如老树盘根的皱纹微动,低声道,“宝库钥匙为铺中范管事掌管”。 范管事名唤范桐,名虽不雅,但人却有一股儒雅书生之风。 司马元看了眼吴老头身后垂首数十人,皱眉道,“范管事何在?” 吴老头垂首道,“回东家,范管事因病休假,不知去向。” 司马元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今日某家是拿不到店铺利润了?” 吴老头佝偻身躯微躬,沉默不语。 司马元忽然展颜一笑,道,“也罢,今日就到此为止。日后当铺分润直接交予我手,无须送入宝库。” 临走之际,他看了眼吴老头笑道,“我观吴老似臻至第九层了,不知可曾寻到筑基丹?” 吴老头叹息一声,“东家说哪里话,筑基丹何等珍稀,我等岂有那等圣物。” 司马元不置可否,目光微抬,轻声道,“吴老日后定然会成为宗门砥柱,想必区区掌柜难入吴老之言,却不知可曾为当铺选好接班人?” 吴老头身影一颤,再也无法保持从容镇定,抬首看向司马元地眼神似有难以置信。 他在东来当铺经营了数十年,当家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他依然屹立不倒。 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对当铺的绝对掌控。 动了他,不仅收益一无所有,就连当铺都会关门大吉。 故而以往那数任东家都未将其撵走,然而今日这位,态度之强硬令他始料未及。 他额头微微冒汗,低垂地皱纹脸上闪过一丝阴晴不定。 对方难道真的不在乎? 吴老头委实不敢赌。 他内心一叹,当初就该将那赵家小子杀了,将地契夺过来。 可就那么稍稍犹豫,东家便再次更换,且其难缠之程度犹在赵氏之上。 吴老头一咬牙,低声道,“请东家随我来”。 话音刚落,便伸手引路。 司马元微微眯眼,想起大师兄名单中关于此人的讯息,心中稍有定计,旋即尾随而去。 俄而,一间昏暗密室中。 吴老头抬首,脸上露出一丝捉摸不透底笑容,“东家若真意欲掌控当铺........。” 话音未落,司马元掏出一枚紫金令牌,金光闪闪。 吴老头瞳孔猝然一缩,旋即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再无任何小觑。 于此同时,一道骇然气息轰然散开,将密室的阵法震荡地哧哧作响。 赫然是半步筑基! 他神色凝肃,悄然戒备,身影不再佝偻弯曲,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有我‘冢主’令牌?” 司马元收起令牌,淡声道,“‘冢’中早有规定,持此令者当为‘冢主’,你作为‘冢老’,岂不会连这点都不知?” 吴老头看向司马元地眼神似有阴晴不定之色,时有凶光乍起。 司马元轻笑一声,“冢主既然传位于我,自有其道理。” 吴老头似有挣扎之意,司马元忽然上前一步,一股炼气巅峰地骇然气息轰然爆发。 更令吴老头瞳孔一缩的还是其身上的杀伐之意,仿若新近染血同辈。 司马元直逼其面,语气陡然森冷,“当年大师兄扶持你等,乃是为我剑峰效力,而非是勾心斗角,更不是内讧,你为夺权而杀了范桐,按冢中规矩,须将你废除修为、当场处死,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老头沉默良久之后,再次抬首时,眼中似有坚决之色,“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峰巅之人?” 司马元心中一松,旋即他掌心一花,一封遗书落入掌心。 数刻钟后,聚仙坊西南坊,‘北源酒楼’。 三道身影会面,吴老头鞍前马后,司马元安抚了那位掌柜的后,便悄然离去。 半个时辰后,‘祥蚨绸缎庄’。 掌柜的恭迎一位陌生剑修。 直至数日后,司马元归至‘紫气东来’当铺,瞧着紧挨着的‘珍馐阁’,目光闪烁不已。 吴老头走进轻声道,“珍馐阁乃掌门坐下的三弟子朱懋暗中控制,但传闻其十几年前进阶金丹失败,而不得不闭关静修,再无任何讯息。” 司马元轻轻点头,思考少许后,将‘珍馐阁’地契给了吴老头。 吴老头瞳孔一缩,脸上不动声色,轻声道,“冢主放心,老朽会办好此事。” 吴老头见其并无任何交代后,便缓缓退下。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司马元负手而立,看着楼下喧嚷吵闹,唏嘘不已。 短短数日,风云变幻,仿若上一刻他还在为灵元石发愁,此刻他摸了摸腰间咕囔的储物袋,足足五千灵元石。 此行出山,杀了黄震、收回了剑峰宝剑‘天工’,算是偶有所得。 司马元忽然眼帘微垂,脑中一道柔弱娇小的身影浮现,心中徒然满是愧疚。 他抬眼远眺,目光似冷似幽,良机之后,方才发出一声叹息。 归去之前,那位吴老头给了司马元一个名单,与大师兄遗留基本相符。 如此,司马元方才彻底安心。 名单之上,人数不多,仅有百余。 尽皆炼气中期以上。 这些都是他在紫霄派的根基。 但司马元并未得意忘形,实力才是第一位。 而且除此之外,‘剑冢’尚还有五大筑基供奉,皆游离在剑冢之外。 司马元抬首仰望紫霄方向,喃喃自语道,“筑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三章 逢故旧! 剑峰,麒麟崖上。 洞府之中,司马元手持一柄阔大重剑,陷入沉思。 天工剑身长约五尺有余,赤红显黑,一丝沉淀多年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剑重三百斤有余,司马元如若不驭使法力便无法轻易挥动。 他握紧天工剑柄,少许挥动之后,空气中呼呼作响,凝滞静谧地灵气仿若被搅动地哗哗作响。 他细细感悟之后,嘴角似有冷意,旋即眼中一抹剑光猝然激射,轰在天工剑上。 嘭地一声。 重剑嗡嗡蜂鸣,如被激怒。 司马元眼神冷淡,“追随叛门之辈不思悔改,反而冥顽不灵;今愿将你重归师门,不思感激反声怨恨,你真是该死!” 忽而,一道轻吟剑颤微微荡出,‘天工’剑身似有颤巍声传出,仿若不愿,似是不甘。 司马元眼中一道冷意传出,“问仙!” 话音刚落,一剑问仙剑气悬浮在空,剑指‘天工’。 司马元面无表情,“是愿入麾下还是顽抗到底?” ‘天工’剑发出一道哀鸣声,仿若深闺怨妇般凄婉哀绝,满是不甘与痛苦。 问仙剑落势愈发之大,几乎逼近天工剑。 最终,一声哀鸣低鸣屈服声响起,随即便陷入沉寂。 司马元眼神一松,意念驭使问仙剑返还。 自始自终,问仙都未曾散发一丝杀意。 司马元却不喜问仙剑护犊,但能驯服天工剑也算目的达成。 他缓缓闭眼,轻呼口气,按住那欲迎还拒的剑柄,一道充沛的剑气渡入其中,如同侵占般将天工剑覆盖一小半。 随后数十日,司马元陷入沉寂与坐定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一抹锐利光亮一闪而逝,肃杀凌厉地剑目中掠过一丝厚重沉稳之意。 他喃喃自语地道,“重剑无锋,大巧无工。天工之意倒是不言而喻。” 他将炼化后的‘天工’剑挥舞几下,嚯嚯地破空声响彻洞府,令人心神凛然,压力山大。 司马元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少许后,拿出一本剑诀,《载物剑法》。 他目光微复,此法正是吕昭阳生前赠送。 他翻开第一页,一行小篆行文映入眼帘,“君子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紫文篆体,如同镌刻,实乃亲笔手写。 这是吕昭阳的遗记。 司马元眼皮微颤,抿嘴不言,按捺住内心的怀恋,默默细读。 半刻钟后,当司马元可默念一遍《厚德剑法》之后再翻至首页,指肚轻轻摩挲那残留的墨迹,眼神中悄然抹过一丝坚毅。 他静心坐定,潜心钻研剑法。 十日后,洞府之中数道沉闷挥霍声,砰砰砸地声传遍开来。 旬月后,在一阵身形飘渺倏忽的身影闪掠中,还有数道轻吟剑颤,以及数道姗姗来迟的轰然碰撞声,洞府倒塌声。 直至半年后,一道灰尘仆仆地狼狈身影呼啸一声,轻踩着碎石,几个闪身跳跃便翻身上崖。 一道爆喝声猝然响起,“拿下!” 话音未落,数道灵光骤然袭来,令人防不胜防。 司马元却早有预料般,一道轻吟剑颤后,撕拉一声,笼罩在头顶的金丝大网霍然撕裂。 他右手天工剑一挥,霍然转首,冷目直击一人眼神,如同针尖麦芒地利刃刺入其眼珠。 “啊!!!!” 那人惨叫后撤,咯血倒地。 这时左侧一人的攻杀已然临近,司马嘴角冷笑,《飘渺法遁》御使之下,身影倏忽直抵其眼前。 对方脸色大变,来不及反应之下,司马元爆喝一声, “滚!” 与此同时,天工轰然砸下,如同千斤重压般狠狠排在对方胸膛之上。 那人噗地一声,吐血倒飞,眼神黯淡,颓然摔倒在地。 这时,耳边一道劲风袭来,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法闪躲。 他索性将天工向后一摆,护在背后。 “嘭”!!! 一道骇然的磅礴巨力直将司马元砸飞数丈之远。 他转脸一看,先是疑惑,继而恍然大悟。 来人正是昔日那位故人,章寒! 司马元轻抹嘴角残血,直视对方,缓缓言道,“章师兄擅闯我剑峰禁地,不知是何意思?” 章寒黑袍肃面,冷声道,“你涉嫌对同门弟子谋财害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司马元脸色微眯,“师弟听不懂章师兄所言何意”。 章寒脸色一沉,“少废话,章某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否则进了执法殿再后悔就晚了。不要负隅顽抗,宗门或能饶你一命。” 司马元眉宇紧蹙,“章师兄张口闭口就言师弟杀人谋财,可有何证据?” 章寒目光冷冽,无视属下凄惨模样,寒声道,“怎么,你要拒捕?” 司马元皱眉道,“章师兄总得告诉师弟因何抓我吧?” 章寒指着他厉声道,“半年前,你于聚仙坊行凶,致使三位同门死于非命,其后回宗之际又偷袭紫霄峰执事黄震,谋财害命。 你以待罪之身,竟三番五次地践踏宗门律令,简直罪大恶极!万死难消其罪!今日你竟还有脸问缘由?你这种败类残渣简直丢尽了我紫霄脸面!!!” 章寒近乎颤抖将司马元所犯‘罪孽’一一道出,旋即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半是恼怒痛心,半是嫉恶如仇。 司马元忽然一笑,“我虽不知你背后人是谁,但其首先将王浑以饵扔出,将我掉出剑峰,待我甫一到达聚仙坊,那三位守株待兔之人便行偷袭伏杀之举。” 司马元语气微顿,章寒微微眯眼,背后单手悄然比划几下,似在蓄势待发。 “在偷袭困杀之日,想必早已有人暗中把关,可惜当日我并未抓到此人,否则应可揪出背后之人。”司马元继续言道。 “倘若困杀失败,此事仍有转机。” “那叛徒应该就是你们防止事败而做的补救吧。”司马元直视章寒,眼中似有戏谑之色。 他轻笑一声,“可惜,黄震不知何故,不仅狙杀失败,还把命搭进去了。” 看着章寒愈发黝黑阴沉地脸色,司马元缓缓言道,“最后黄震未归,你们此行失败了,索性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偷偷摸摸地玩阴招,反而以宗门律令的大义拿人,莫非是黔驴技穷了?” 章寒脸色趋至面无表情,冷漠地言道,“故事虽好,但依然难以抵消你所犯罪孽。怎么,你不会是想让剑峰之人帮你抵抗我执法殿拿人吧?简直可笑至极!” 司马元摇了摇头,他语气微顿,凝视章寒,“王浑能来上宗我并无意外,但却无缘无故地与我为敌,更是协助他人来袭杀我,定然是投靠了某个大阵营。宗内对我剑峰敌视的几大势力,不外乎萧氏、赵氏与紫霄峰一脉。 然在聚仙坊困杀我之人中,竟有灵阵峰参与,尤其还有擅长道法之人,由此可排除赵氏。 而能调动诸峰势力为其所用,且还让剑峰叛徒为其爪牙,背后之人已可水落石出了。” 司马元看着章寒一变再变的脸色,笑道,“黄震虽改换门庭,但好歹也是堂堂炼气巅峰,非寻常人可以调动。而你章寒更是执法殿堂主,非常人可以挥使,你背后之人定是掌门坐下某位弟子才是。” 司马元轻轻一叹,“知晓我与王浑的复杂关系,还能调动诸峰低阶弟子,以正奇两道之谋而困杀于我,想必只有那位‘同寨好友’了。” 他转头看向一处空无一人之地,“是吧,李师弟?” 话音落下,章寒眼中露出一丝杀机,正欲出手之际,一道轻笑声传出, “元师兄果然心如明镜,李某佩服,佩服。” 一道儒雅秀丽的翩翩少年自虚无中走出,神色从容自若,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与不悦,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更是满心欢喜,如遇多年好友。 来人正司马元同乡,亦是掌门真人亲往紫金院收取的亲传弟子。 李道玄。 司马元似早有预料,眼帘垂敛,分不清是悲是喜,“书呆子,若是你我之争也就罢了,可你为何要将王浑也牵连进来?” 李道玄笑了笑,转首对着章寒道,“我与元兄单独说几句话”。 章寒眉头微皱,似欲言又止。 李道玄摆手道,“放心”。 章寒遂领着几位受伤属下走远,遥看戒备。 李道玄再次转过头来,笑容淡雅,令人如沐春风, “王浑自觉出路无门,欲投在我的门下,愿效犬马之劳,李某看在同寨份上,好心拉他一把,你不感谢我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反而来责问。” 他颇有深意地言道,“元兄,你此举可有些不厚道啊?”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杀了王浑后,你让我如何向小影交代?” 李道玄神色奇异,摊手一摆,无奈地道,“这事儿与我无关呐,毕竟是你动的手啊。” 司马元看向李道玄地目光复杂难言,“你好狠的心”。 李道玄笑意收敛,看着司马元淡声道,“你杀萧承祖的时候可有心软?” 司马元皱眉道,“萧承祖与我之间的恩怨你不是不清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如何能跟此事比?” 李道玄走到司马元身侧,看着崖外莽林森色,轻叹一声,“可他罪不至死啊”。 司马元未曾提及当初萧承祖将他抛尸清溪之事,凝视李道玄道,“你如果是因为萧承祖之事,大可直接来找我,何必将王浑牵扯进来?” 李道玄锤了锤脑袋,颇有些不耐烦地道, “不是说了,那傻子自家找上们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知道你我两峰的明争暗斗,想要以此做点文章,给主峰找个借口,希冀着扯出萝卜带出泥。” 他嘴角泛出冷笑,“当然,他的心思我还是猜得到的,意欲将我当作晋身阶梯。就如同当日你在紫金院那般。嘿,也只有裴筠潇那种胸大无脑的蠢妇才会上当。只可惜主意倒是打的不错,结果倒是功亏一溃啊。” 司马元沉默,玩阴谋诡计一直都是这位的强项,王浑不过是个被杀父之仇蒙蔽双眼的可怜人罢了,岂能斗得过家世渊源的李道玄? 他看了眼先前那数人,转头道,“你今日来杀我,就没多带点人手?” 李道玄有些苦恼地道,“走之前我还在想,一位筑基够不够,后来一合计,决定还是找两个。” 他含蓄一笑,“你知道的,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司马元看着十丈外缓缓凝实两道骇人身影,神色微眯,如临大敌。 他转首道,“离我如此之近,这可不符合你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道玄笑眯眯地道,“不错,所以师尊将‘万里咫尺’赐给我。” 司马元轻叹一声,看着身影渐渐化虚的李道玄,耳边一道温和儒雅轻笑传来, “我知元兄贵为剑峰亲传,必有依仗,这两位执事算是开胃小菜,还请司马兄品尝一二。”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四章 杀退章寒! 司马元看着那两道渐渐逼近的强横身影,微微侧身,躬身道,“有劳四师兄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身影在其身侧浮现。 来人一身银白色剑袍,腰间一柄三尺青锋斜挂紧握,眼神冷淡而孤傲。 正是剑峰主亲传,排列第四的张宗嗣! 对着躬身的司马元置若罔闻,看着两位不请自来的筑基存在,冷声道, “未得我剑峰允许,擅闯我剑峰重地,两位难道要挑起宗门内讧?” 一位身穿金衣道袍的中年漠声道,“杂役弟子司马元勾结外敌、擅杀同门,罪不容赦,我等奉执法堂之令前来缉拿凶手,何来未得允许之说?” 身侧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我虽不知你以何种方式杀的黄震,但他既是我紫霄峰贵客,却被你无缘无故地偷袭致死,你说该当如何?” 他又笑眯眯地对着张宗嗣火上浇油地道,“张师弟方才所言差矣,而今剑峰剑池、剑崖已入紫霄峰辖治,何来擅闯一说?” 他语气微顿,饱含深意地言道,“难道说,张师兄对掌门真人有所不满?” 张宗嗣冷淡眼神瞬间冰冷,看向那人的目光杀意凛然,“王宴,你这是找死!” 司马元目光微动,记得大师兄提起过,剑峰之外,除去灵阵峰、神丹峰、宝器峰,尚有仙符峰存在。 此峰弟子极擅画符雕刻,实力与神丹峰不相上下,在紫霄派与灵阵峰、宝器峰等三峰暗中结成攻守同盟,隐有欲与剑峰势力、掌门一系等两大阵营分庭抗礼之意。 而据他所知,这位名唤王宴的人,就是那仙符峰之人。 难道符箓峰也投入掌门阵营了? 司马元心中凛然,如此一来,那他剑峰或将面临四面楚歌之境地。 张宗嗣面无表情,仿若未曾察觉对方结盟趋势,“王师弟既有试剑之意,张某自当奉陪!” 话音未落,一道湛蓝剑刃猝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杀向对方。 对方两人冷笑颜色微滞,旋即露出恼羞成怒之色,面对张宗嗣的骤然攻杀,竟有猝不及防之态。 仓促之下,他们只能御使自家看家本领守御在身前。 张宗嗣视若无睹,湛蓝剑气甫一出鞘便展现出骇然剑势,如海如涧的磅礴剑气瞬间便将对方笼罩。 两道惊呼声,沉闷的痛哼声依次传来,继而两道怒喝响起,“张宗嗣,你疯了?” 厮杀一触即发,出乎司马元的预料。 更令司马元精神一振地还是张宗嗣雷厉风行地作风,这种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的‘莽撞’性格深合司马元之心。 尤其此事还是为他出头而起。 他眼中露出振奋之色,看向数十丈外的章寒等人,募然大笑一声, “章师兄莅临我剑峰,方才招待不周,司马元愿再为师兄行礼!” 对面脸色早已阴沉如水的章寒见此,眼中冰冷之色一闪而逝,低喝道,“找死!!!” 相隔数十丈的司马元自然难以听闻得到,却见他身影飘渺,身上灵光大作,一道炼气巅峰的强横气息轰然爆发,虽然比不上远处凌空交战的筑基强者,但是在章寒的‘迎合’下,隐有几分筑基战场风采。 却说司马元脚底轻踩崖上乱石,纵身高高跃起,手中一柄赤红显黑的阔大重剑忽然出现。 他双手紧握剑柄,飞跃的身影在空中坠下,强横地炼气巅峰气息霍然铺散开来。 鹰视狼顾地凌厉眼神如同针刺般扎入对方身上,他眼中赤红激愤,张口便是一声大喝, “斩!!” 如同猛虎出山,野狼狩猎,露出的獠牙令人心神胆颤。 对面章寒瞳孔一缩,心中微微一沉,继而冰冷之色转为疯狂狠辣,不退反进,直接迎合上去。 司马元大笑,“来的好!” 说时迟那时快。 在高空三大筑基强者隔空对垒之际,下方麒麟崖上,司马元与章寒战成一团。 司马元手中重剑霍然下斩,带起的破空声、呼呼声以及撕扯声令人心惊肉跳。 章寒身影飞跃之际,手中一柄玄色长枪悄然浮现在手,墨黑枪干足有六尺之长。 染血的冰冷枪头锋利而坚韧,更是散发出慑人心魄的夺目光芒;一股足有半步筑基的骇然波动快速散开,让人心悸不已。 章寒握枪而上,对着司马元斩下的迅猛重剑威势视而不见,直刺司马元胸膛! 司马元面目狰狞,重剑对准枪头。 霍然斩下! 嘭!!! 两大半灵器砰然相撞,枪头与剑刃发出呲呲声,擦出了灿烂火花,红光激射,映衬在山崖之上。 相持不过瞬息,两道身影落下,旋即不约而同地冲杀过去。 司马元挥剑斜斩,章寒抬枪格挡,嘭声再起。 两人足足斗了三十个来回。 及至数刻钟后,两道身影蹬蹬后退数步,伫立对视,长枪颤鸣,重剑嗡响。 司马元微微眯眼,自右手之上传来的震颤之意令他手掌麻木,颤抖不止。 对面章寒脸色更似如同锅底般的阴沉黝黑,他看了眼司马元手中重剑,缓缓言道,“未曾想到,数年不见,昔日区区一只蝼蚁,竟能成长如此之快。” 司马元淡然一笑,“章师兄未曾预料之事,或许还不止这些。” 章寒面容冰冷,一抹杀机浮现,“不错,我确实未曾料到,昔日纠缠于意气之争的小喽啰,今日竟敢胆大包天地介入宗门大局,你着实是活得不耐烦了。” 司马元轻挥重剑,“昔日的蝼蚁,你捏死他易如反掌;今日的喽啰,却能与不相上下。” 他一脸认真地问道,“难道你这些年都活得狗身上去了吗?” 章寒勃然大怒,枪指司马元,厉声道,“小子放肆!!” 话音未落,一道媲美半步筑基的强大气场汹涌而至,卷起地落叶灵力气浪似有搬山倒海之势,直欲将司马元碾成微末。 攻势未至,气浪已达。 司马元心中一凛,此人不仅臻至炼气巅峰,更是在此境浸淫已久。 若将司马元喻为一数丈高的幼苗灵木,如同稚子雏儿;那对方便是十数丈高的栋梁砥柱! 司马元握紧天工剑,炼气巅峰修为轰然散开,与对方隔空相撞,传来阵阵响声。 方才两人互攻之际,来来回回足有三十个回合,双方地底也摸的差不多了。 此刻正是毕其功于一役之时! 司马元念头落下,目中光华陡然放大,一丝厉色露出,按下手中重剑,灵气随心而动,渡入其内。 体内沛然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天工剑,赤红剑身之上流转的灵气如同一条条飞速闪掠的银蛇,死死缠绕着扩宽长剑。 随着灵蛇旋转腾挪地速度愈发之快,一股堪比半步筑基的气息轰然而至,令章寒前进的迅猛攻势不禁不滞。 旋即他眼神发狠,再次冲来的速度犹胜方才。 司马元霍然抬首,眼中杀伐之气直欲冲霄而起,几乎在俩人相隔不到三丈之距,他募然发起攻势。 眼中狠色一闪,不避不闪地朝着对方那道持枪手臂挥斩而下。 章寒眼露冷笑,长枪力道不减分毫,方向不偏不倚,直愣愣地戳向了司马元的心肺处。 司马元同样视若不见,手中重剑携带巨力轰然斩下。 狠狠地砍在对方肩膀之上。 而在章寒长枪捅入胸膛的刹那,他仅仅向右偏了少许。 仿若将自家最中间毫不设防地送给对方。 而章寒面对司马元如此骇然砍伐攻势,同样唯有闪躲之意,仅仅向右一偏。 “噗!!!” “哼!!!” 两道破体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人被长枪贯入体内,嵌在肋骨之间,胸腹被完全捅穿。 一人则被一柄长剑削掉整臂。 两人堪称两败俱伤,重伤垂死。 司马元咯血捂胸,颓然地臂膀垂下按住胸腹伤口。 一柄残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天工剑更是嵌入对方半边身子之中,难以拔出。 章寒脸色灰败,直视着司马元久久不语。 司马元漠然抽出天工剑,“你走吧”。 他看了眼对面早已被吓傻的受伤弟子们,“还不快将你们章师兄扶走”。 他们齐齐打了个冷颤,扶起神色复杂的章寒就走。 眼见对方撤走,司马元不再理会,他转身抬头,仰视那位‘援手’。 低空之上,一道身影漠然而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同陌人。 司马元坦然对视,毫不畏惧。 其湛蓝地剑袍迎风飘扬,凌厉地目光在染血发髻的映衬下更显慑人骇然。 手中长剑归鞘,一丝丝猩红残血遗留在外。 无声地静默更显气氛压抑。 淡漠的眼神让司马元心中警钟骤响,他悄然一眯,意念御使问仙剑在身前盘旋,如同护卫警戒。 张宗嗣冷淡地眼神中似有一丝诧异闪逝,旋即归于平常。 他身影飘落,掌心一翻,一股诱人丹药沁入鼻尖,一颗龙眼大小的圆滚丹药浮现眼前。 他淡声道,“回元丹,将伤势压制住。” 司马元沉默接过,道了声谢。 司马元眼帘微垂,天工紧握在手,问仙剑更是一直在胸前盘旋悬浮,蓄势待发。 张宗嗣置若罔闻,行至山崖边缘,垂目冷视,眼中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司马元忽然开口,“此地确实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张宗嗣转身,“怎么,怕死?” 司马元轻笑一声,“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不过区区一凡庶之人,岂能免俗?” 看向崖底,足有百丈之深地幽渊存在,时不时发出一道道不寒而栗的吞咽声与低吼声。 似烟似雾地淡云飘浮在空,将底下究竟遮遮掩掩,让人难窥真相。 不可揣度的未知黑暗,令人心神胆颤地莽兽低吼声,以及那永无停歇的秃鹰嗜血眼神,将麒麟崖下的危险恐怖提高了数倍。 仰望苍穹,圆盘高挂,月朗星稀,森冷寂静的山崖夜晚更显冷寂凄清。 他捂住胸腹疼痛,面无表情地看向被云雾遮盖地深渊,眼神晦暗不明,阴晴不定。 张宗嗣垂目,深幽地目光落在崖下,古井无波,宛若这深不见底的崖底深渊。 沉默少许后,他淡声道,“你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五章 觐见师祖! 司马元转首看着他,湛蓝衣袍纷飞,面容冷峻而森然,令人直觉寒气直冒。 他涩声问道,“原来你追随了那位?” 张宗嗣默然沉寂,眼光微动,却未曾解释。 司马元抬头仰望,“大师兄曾说四师兄性情极好,日后我若有难可向你求助,却未曾想到....。” 张宗嗣冷眼看着司马元,“你觉得我是在怪你害死了大师兄,所以才要暗害你?” 司马元摆手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杀我。” 张宗嗣嗤笑一声,手中挥剑一斩,轰隆一声,眼前迷雾尽散大半,露出了疑似深渊地底的庞大平地。 张宗嗣收剑踏空,身形猛然一堕,直坠而下。 俄而,一道沉闷嘭声自下方传来。 司马元神色一愣,旋即脸色微红,似有羞赧之色。 他顿知方才误会了。 崖底虽深,但大坪距此却仅有三百来丈,莫说堂堂炼气巅峰的司马元,即便是曾经的龙驹寨小子都敢往下爬。 他深吸口气后,猛然纵深一跃,偏瘦身形直堕而下,耳边狂风呼呼作响,悬浮零散云雾骤然攀升,一股失重的窒息感充斥整个心神。 他屏息御力、减轻体重,同时天工剑霍然祭出,横插在深渊崖上的剑身呲呲滑出一条竖形赤光,远远看去,如同一条若隐若现地幼小火龙。 在距离崖底不足二十丈时,司马元猛然提气,收剑驭力齐齐运至双脚。 斜踩崖上突石卸力,阻止自家坠势,旋即身形数个腾空旋转之后,便砰然落地,带起一阵烟尘。 安稳落地后,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随我来”。 司马元转头看去,左侧张宗嗣正提剑而走,司马元当即跟上。 虽不知对方有何意图,但想必并无害他之意,否则他作为堂堂筑基存在,杀人之后毁尸灭迹不过翻掌为之。 旁侧崖壁光滑如镜,宛若被削,如同天成。 左侧下方依然深不可测,他身形僵直地垂头凝视,随即四处瞥了几眼后,一阵后怕占满整个脑海。 冷汗浸湿了后背衣襟,司马元悚然一惊,直觉浑身冰凉。 原来,此地仅是一座近百丈方圆的大石坪。 司马元心中低吼,他方才一个鹞子翻身,差点就彻底翻到崖底下面了。 “跟紧!” 前方十余丈传来张宗嗣的冷喝声,司马元心头一凛,急忙跟上。 他看着前方那道沉稳的身影,觉得理应跟他道个歉,他干笑一声, “师兄,方才是师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兄大人有大量,还望别往心里去。” 张宗嗣充耳不闻,继续前行。 司马元瞥了眼头顶之上呱呱直叫的几声孤鹰,情不自禁地放出几道剑气,将其吓跑。 他握紧手中天工剑,忽然福临心至,想到《奇物志》中描绘的惊天至宝大都潜藏在深渊崖底,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他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低声道,“四师兄,我等此行可是要寻宝?” 张宗嗣忽然停下脚步,转首看向司马元,皱眉道,“以后不要叫我四师兄!” 司马元语声一噎,随即醒悟过来,小心地道,“张师兄?” 张宗嗣轻嗯一声,司马元精神大振,当即得寸进尺地问道, “张师兄,此地莫非藏有某位宗门前辈的重宝?” 张宗嗣淡声道,“猜对了一半”。 司马元呼吸都些急促,两眼的绿光几乎将零散迷雾驱散,他竭力压低声音问道, “莫非不是本门的,而是外宗的?” 张宗嗣再次沉默。 数个呼吸之后,两人行至石坪边缘,垂目低看。 司马元倒吸口气冷气,连连后退,心悸不已。 下方迷雾尽散,鹰鹫绝迹,幽深难测。 这就是真正地崖底深渊! 张宗嗣冷淡地眼神微复,沉声道,“抓紧我!” 司马元微微一愣,旋即神色肃然地,抱住了张宗嗣!!! 张宗嗣身影明显一僵,复杂神色瞬间消逝,唯有额上几缕黑线浮现。 他沉稳地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深吸口气后,袖袍一甩,一股气浪喷出。 他顺势向前一踏,身影再次坠落。 紧紧抱住张宗嗣的司马元顿感失重犹胜先前百倍,一股窒息的恐惧感将他全身法力都吓的凝滞僵硬。 呼啸直坠的撕扯之力,将他的袖袍直接撕扯成碎片。 足足有十息之后,司马元顿感一股庞大的阻力在脚下浮现。 肩上一道巨力传来,他身影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被张宗嗣扔了。 空中一道惊呼声响起。 旋即,嘭地一声,如同重物堕地。 司马元便被扔到了一个漆黑洞府之内。 他脸上还残留着后怕,挣扎起身后,看着缓缓而来的张宗嗣,苦笑言道, “师兄你下次再扔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师弟一声?” 张宗嗣回了一句,“跟上!” 司马元欲哭无泪,垂头跟上。 看着情形,他相信绝对不是寻宝! 他眼神一亮,所谓寻幽探宝,既然不是探宝,那就是寻秘了。 莫非这麒麟崖有何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司马元暗怀心思,紧跟其后。 随着司马元地渐进深入,无锋重剑悄然在手,四周漆黑洞壁之上有蟑螂、壁虎以及斑斓毒蛇爬行过的痕迹与脚印。 张宗嗣手中湛蓝长剑泛着剑芒,在头前带路,沉稳地脚步将脚下残骸断骨踩踏的咯吱作响,如同翠柳折断的声音,清脆悦耳。 司马元冷汗直冒,清脆悦耳声传入脑海如同催命符,令他心神不安,悸动连连。 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充斥着血肉糜烂与腐臭味,宽行不过半丈地崖洞蜿蜒向下,途中勾连不断,岔口无数,更令司马元胆战心惊地还是那一道道沉闷的低吼兽声,如雷贯耳,热血沸腾。 前方张宗嗣充耳不闻,熟稔无比地领着司马元拐进一个有一个岔路口。 随着洞穴地愈发深入向下,那种无形地窒息感犹如一张巨大的黑布缓缓将司马元笼罩,令他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的愈发凝滞,司马元暗暗叫苦,试探性地叫道,“师兄,我们这是去往何地?” 张宗嗣头也不回地道,“崖底”。 司马元心头一惊,低呼道,“崖底?难道先前不能直接坠落么?” 张宗嗣微微偏头,摇晃闪烁地湛蓝剑芒将其面色映衬地阴晴不定,模糊不清。 他淡声道,“麒麟崖下近千丈之高,别说你,即便是我贸然御空降落,一招不慎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司马元大惊失色,一阵后怕,干笑几声后便不再多言。 逶迤的路径曲折蜿蜒,冷冰潮湿地洞壁之上时不时闪过几道爬行梭声,稍不注意便会有条阴毒冷血毒蛇埋伏在侧,若非咝咝的吐信子声警醒司马元,冷不防便会给他来一次惊喜。 司马元心中暗骂,连小小的五花毒蛇都知道欺软怕硬,让前面的师兄大摇大摆地过去,却来偷袭他,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地一声,他一巴掌拍掉突然袭击的蛇头,它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嘶后,在洞壁之上砸出了一滩血迹。 没走几步,司马元转头一看,数条同伴紧随而至,那一滩血迹早已被吸食的一干二净,司马元打了个冷颤,紧紧跟随在张宗嗣身后。 不知行至多时,也不知下去几多丈深,但以司马元心中暗算,至少也有千丈有余。 及至一阵蝙蝠群飞震颤声响过后,前面一道平淡声音传来, “小心,跟紧我!” 司马元精神一振,只见张宗嗣手中一阵法诀祭出,一侧洞壁之上忽然亮起一阵明亮白光,恍若百日,照亮两人四周。 俄而,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只见那本是冰冷的黑壁忽然一阵涟漪过后,竟化为一扇沧桑古朴的高大石门。 石门之外,两大丈许高的雌雄石麒麟左右蹲伏,作张口咆哮状,宛若铜珠的硕大眼球凶狠地瞪着来人,煞气十足;两颗足有手臂长的狰狞獠牙锋利慑魂,使人心惊肉跳,心里发毛;套在其颈部之上的金灿项圈闪闪发光,亮瞎人眼。 逼真的白森巨齿、石头色的静默蹲姿以及那杀意凛然的怖恐铜珠,在沉闷冷寂的洞穴中显得愈发的骇然无比。 张宗嗣深吸口气后,一身剑元剑气缓缓散开,试探性的向前递出,如同验证身份。 稍许,司马元似乎感应到一丝探查之力一闪而逝,倏忽不见。 同时,心中那丝威胁与不安悄然隐退。 再看那俩蹲石麒麟时,似乎较之先前,有所不同。 忽然,司马元与张宗嗣抬头,只见本是封闭如死的宏大高门缓缓大开,露出里面的幽深通道。 司马元精神一振,张宗嗣肃然拱手,沉声道,“多谢!” 司马元心内掀起滔天骇浪,一道近乎嘶吼的低吼声在心内响起, “那一对麒麟,是活的?” 无人回答司马元心内的吼问,张宗嗣也并未有任何解释,只甩出了一句, “下次再来时,如我这般,祭出体内剑元剑气,便可获得护洞神兽的允许。” 司马元肃然点头,沉声道,“师兄,我记下了。” 他此刻心内有无数疑问,万千疑惑,更有种意欲一窥真相的抓耳挠腮。 焦躁不安,手足无措。 张宗嗣皱眉,“凝神静气,严守本心。” 司马元深深吸了数口长气,刚刚将体内杂思乱绪排除,心中便有一股若有若无地极致危机缓缓降临。 他当即全身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他抬头一看,直觉视野猛然一阔,心胸还未彻底舒畅开来,便当即瞳孔一缩,心脏如被猝然揪住,脸上骇然失色,目瞪口呆。 此时映入司马元眼前的乃是一处高约五十丈的宏大洞府。 洞府椭圆阔大,地上一汪黑水静默凝滞,数根破水而出的粗壮锁链直抵空中,而在空中更有足足三十六条成人腰粗的墨黑铁链汇聚至中央。 洞壁上中下,前后左右等全方位各有一根如墨长链将中央那团阴影锁住禁锢。 皆如腰粗,冰冷黝黑,狭长硕大。 更令司马元心神震颤乃是那团阴影之上传递出来的恐怖威压,几乎令司马元情不自禁的跪地臣服,磕头膜拜。 阴影四周灵符笼罩、遍布全身,严丝无缝地将其封锁镇压,尤其是自四周冷冰森然地长链之上散发的骇然阵法之力,犹令司马元心惊肉跳。 此刻的司马元心神早已失守无防,浑身上下通体冰凉,脸色更似毫无血色。 好半响方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左前方的张宗嗣,直觉一阵口干舌燥。 他竭力压低自家声音,低声道, “师兄,没想到我麒麟崖底竟然镇压着如此恐怖的邪魔存在。” 张宗嗣目光幽幽,“这位乃是我剑峰某位师祖!”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六章 炼化剑符! 司马元闻言浑身一僵,满眼不敢置信,旋即倒吸口冷气,身体更是连退数步。 他直觉浑身僵硬,四肢难动分毫,涩声道,“这是为何?为何将他囚禁在此?” “还有,师兄为何要告诉我如此骇人听闻的惊天大秘密?” 张宗嗣转身,肃然直视司马元,沉声道:“此乃大师兄临走之前给你留下的最大的机缘,好好把握!” “记住,切勿轻易放弃!” 司马元身影一震。 张宗嗣沉声道,“随我拜见老祖宗”。 他回身直视那处存在,深吸口气后,继而向前一踏。 他神色肃穆,稍整衣冠,轻掸袖袍灰尘,再俯身一拜,躬声道, “剑阁第六代真传弟子张宗嗣拜见师祖!” 话音落下,沉闷的回声在这偌大的洞府内贯彻响起,如同音波般将四周三十六条粗大的锁链震动,哗啦啦作响,带着一阵阵符箓灵光闪耀与阵法波动。 悬空的中央阴影存在置若罔闻,更无丝毫声响传出。 如此过了近半刻钟后,一直保持恭敬俯身态势的张宗嗣忽然耳垂微动,愈发躬身。 忽然,似有一道凌风幽意缓缓复苏,如同猛兽将醒,意欲睁眼垂顾。 司马元瞳孔猝然一缩,心中警笛声霎那间贯彻心神脑海,体内炼气巅峰的灵气瞬间凝滞不动,本是戒备的天工重剑骤然偃旗息鼓,如同死寂;就连潜藏在体内的残缺法宝问仙剑都不得不收敛气息,如同一件死物。 忽然,一道令司马元头皮发麻的恐怖意识自那道阴影存在缓缓递出,将本就冷汗直冒的张宗嗣压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 他艰难开口,沉声道,“今日弟子受大师兄吕昭阳所托,将我剑阁问仙剑传人司马元带至老祖身前垂询,还望老祖赐教。” 司马元深吸口气,沉肃地向前一步,行至洞口边缘,站在张宗嗣身后。 他同样稍整衣冠,轻拂银白色剑袍上的灰尘,面露恭敬的俯身一拜,口中朗声道, “剑阁第六代内门弟子司马元拜见师祖!” 恭迎话语落下不久,一道庞大的威严缓缓凝聚,在这道骇然的滔天气浪下,司马元与张宗嗣如同一只飘摇不定的落叶扁舟,在汪洋大海中随波飘荡逐流,仿若下一刻便要倾覆翻船,生死仅在瞬息之间。 在司马元俯身之际,一道苍老、远古与强大的磅礴意识缓缓垂顾,如同千斤重压般落在其身,他痛苦地发出几道闷哼声,牙关紧咬、紧绷恭敬的脸色陡然通红充血,呼吸急促,几近窒息。 须臾,那道庞大意识缓缓散去,司马元颤抖的身姿摇摇欲坠,被汗水淋湿的锦袍衣襟紧贴全身。 他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神情,如蒙大赦地躬声回道,“多谢师祖垂怜”。 他心中狂呼嘶吼,金丹巅峰,至少是金丹巅峰,说不定是传说中的元婴老怪!!! 阴影存在沉默少许后,意识递出,“小昭阳如何了?” 司马元眉头微动,张宗嗣眼帘微敛,垂首道,“师兄突逢意外,已然陨落。” 师祖轻嗯一声,锁链似轻轻一动,转瞬回归沉寂。 半响方才传来话语,稍显冷淡,“这小子留下,你走吧。” 张宗嗣似松了口气,给了司马元一个安定的眼神后,便缓缓退去。 稍许便有一道大门轰然封闭声传来,司马元心中陡然一紧。 他躬声道,“弟子恳请师祖指点”。 锁链忽然抖动,似有意念传出。 司马元忽然一阵闷哼,旋即一道剑鸣轻颤声响起,当其回神时,一阵兵戈碰撞声传来,随即火花四溅的呲呲声照亮整个洞府。 阴影依然一片漆黑,如墨似漆,深幽无尽。 司马元嘴角缓缓溢出血迹,他双眼通红,耳畔传来嗡嗡声,在他嘶吼之际、即将失聪之前,剑颤哀鸣声戛然而止。 问仙残剑猝然出穴,在一阵胡乱砍杀之后,跌跌撞撞地坠落在身前,气息有些萎靡,颓然斜插在地。 司马元神色摇晃,颤颤巍巍地拾起,心中惊骇交加,来不及心疼便将其收入丹田温养。 旋即看向洞府中央那团阴影存在,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一道冷哼声响起,“废物!” 问仙残剑轻颤,似有些委屈与不甘。 司马元噗然倒退,声浪如潮,直将他拍飞数丈之元,喋血倒地,沾染衣襟。 近乎七窍流血的司马元艰难起身,俯身跪地地求饶道, “弟子无能,无法解救老祖于危难,还请老祖责罚。” 阴影沉默少许后,沧桑浑浊话语缓缓传来,“你既是问仙所选之人,当有资格见我。” 司马元心头一震,沉声道,“还请师祖指点”。 阴影存在忽然掠出一道光芒,直入司马元丹田,未等其脸色大变,便有一道精纯剑元涌入自家体内。 问仙剑当即如获至宝,欢喜不尽,在那道精粹剑元融入之后,它在司马元气海之内欢唱遨游,如鱼得水,轻颤不停。 司马元大舒了口气,向阴影俯身拜谢,“弟子多谢师祖馈赠”。 少许,锁链一阵抖动之后,一道符箓气息从天而降,司马元抬首一观,下意思伸手一招,符箓便落入手中。 只见符箓长约尺许,轻薄如纸,材质非金非银,似丝如锦,稠密而紧绷;通体金黄镶紫,泛着浓郁的灵光金色,闪烁个不停。 符箓之上绘有梵文符字,似隶似篆,更像仙家符诏。 司马元不过略一打量便觉讳莫如深,晦涩难懂,数息功夫便头昏脑胀,气息紊乱而狂躁。 而司马元还感知到在符箓的最深处,有一道冲天剑意潜藏在内,如渊似海、无可匹敌。 那道气息,比那剑崖之上的金丹剑气不知强横了多少倍。 司马元明显感知到那道剑意似与紫霄剑诀相辅相成,但却比以紫霄剑诀凝练出的剑意要更为渊博、强势与高深莫测。 甚至,司马元隐隐感受到那道无匹的剑意似对问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两者犹若同根同源、亲密无间。 如同遇见了祖宗。 失神之际,司马元体内的问仙剑已然发出数到喜悦的清鸣剑颤声,急欲掠出‘相见’。 司马元脸色唰地变得煞白,不敢再继续查看下去,连忙收回心神之力,同时死死按捺住体内躁动不安的问仙剑。 而此刻他紧握符诏的双手早已染血,猩红而醒目,宛若针刺的剧痛传入心神,令他呲牙咧嘴,好不畅快。 半响过去,似觉得双手十指已然麻木、血流干涸枯竭,方才松了口气。 阴影存在话语冷淡,缓缓响起,“这‘剑符’足可令你敕令半息剑峰封山大阵,可让你在剑峰辖境自保无虞。” 司马元神色大变,紧握的双手近乎一颤。 他随即一个激灵,肃然沉声道,“不知师祖有何吩咐,弟子定当粉身碎骨以报老祖赐宝之恩!” 阴影存在传来话语,“先将其炼化入体”。 司马元神色微动,低声回道,“是”。 他毫不迟疑地坐下,当即闭眼打坐,呼吸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心念御使之下,一丝法力缠绕手中符箓。 呲呲声猝然响起,司马元指尖灼热感再次浮现,甚至随着司马元的撩拨,那道灼烧之意犹胜先前。 他脸上一狠,近乎半成法力齐齐涌入那道骇然符箓之中。 一道爆喝在司马元耳畔响起,“蠢货,此符箓当以心神之力炼化!” 司马元大惊失色,甫一睁眼,便见手中方符箓正燃起熊熊烈火,他当即将手中法力收回,符箓之上那道骇然气势腾地直冲上空,将洞府通道顶部直接戳了半大窟窿,碎石砸下,直将司马元翻身跳跃而起,倒退数十步。 一阵剑气飞洒而过,碎石四散开来,露出通道出口。 司马元顾不得尴尬,再次坐下后,沉心静气,徐徐吐息。 及至数十呼吸之后,司马元收束心神之力,缓缓地靠近手中受惊符箓,首先安抚地触摸了下符箓边缘。 似有灵光闪烁,他正松了口气。 一道突起剑气倏忽闪掠而过,司马元当即闷哼一声,脑中一阵痉挛抽搐之感浮现,他双目急眨不停,嘴唇哆嗦不止,一丝黝黑如墨地血液缓缓流出,挂在嘴角。 方才,伤到了魂魄! 司马元睁开双眼,轻轻地抹去嘴角魂血,眼中却划过一丝坚毅。 欲做人上人,须吃苦中苦。 他再次闭眼,缓缓探出一缕心神,靠近手中符箓。 灼热痛感再次袭来,司马元强忍疼痛,双手紧抓燃烧正烈的尺许符箓,连发数道闷哼声。 脸上抽搐痉挛之色接连浮现,他不禁面目狰狞,瞪目嘶吼。 低吼声、噼啪炸裂声、血液滴答声以及一丝丝沉闷的痛苦呻吟声在阔大洞府之中响起。 此处洞口,司马元盘膝炼符,悬空阴影处沉寂默然,不发一言。 唯有司马元的凄惨叫声响彻四周。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元声音渐渐沙哑,形容愈发枯槁,目光黯淡无神,全身气息更是萎靡不振,几乎尽皆消耗殆尽。 同时司马元炼气巅峰的修为气息更是急转直下,似有堕境威胁,将破欲破之态。 而其手中的符箓燃烧态势似有减弱,纵横肆虐的无形剑气仿若找到了倾倒源头,齐齐奔向司马元,气势汹涌澎湃,永无止境。 而本就灯枯油竭的是司马元却霍然睁开双眼,目光明亮儿锐利,灼灼神色如同火焰般照彻人心,熠熠生辉。 僵硬地脸颊轻轻一扯,似有笑意浮现。 但不知是牵扯到疼痛还是难以为继,竟然再次引得脸上一阵抽搐。 他目光狠辣,神色疯癫,口中一字蹦出, “炼!!!” 符箓如获敕令,腾地飞跃而起,直扑司马元脑袋而去。 他似闭微阖的双目中仿若闪过一道喜色。 当即不再迟疑,尽起所有心神,齐齐包裹那道符箓光芒,在一连串的嘶嘶疼痛吸气声后,洞口再次陷入了平静。 而司马元亦如同朽木般枯坐在地。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七章 修为重铸,凝练剑气! 不知过去多久,外间昼夜更替了数个轮回。 忽然,一道清亮欢快地大笑声穿透洞府通道,直抵蹲伏的雌雄麒麟处。 张宗嗣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似有一道欣慰喜色,旋即转瞬即逝。 此刻在司马元识海‘紫宫’穴内,一道金灿符箓正悬浮在空,同时一枚尺许青碧残剑正欢快环绕,如同游子归家、稚子绕膝邀宠。 符箓之内那道剑意似有些不耐烦,轻吟一声,问仙剑跳动飞旋的身影戛然而止,一动不动地停滞在空中。 洞府之中,司马元吐息松气,脸上露出欣喜与振奋之色,好半响方才恢复平静。 此刻其精神犹胜先前数十倍,他肃然起身,沉声拜谢道, “多谢师祖再造之恩”。 话音刚落,一道无可匹敌的磅礴意识倏忽降临,仿若千钧重压将司马元偏瘦身躯压得咔咔作响,似有筋骨断裂与错位之声响起。 司马元神色一惊,但不敢乱动,只能咬牙苦撑。 嘭嘭声不断响起,传入司马元脑海,他当即脸色大变。 本是饱满地精神轰然倒塌,气息更是如堕深渊地底,挺拔傲然地身躯如同一下子抽掉了精气神,变得萎靡虚弱。 司马元堕境了,直接从炼气第九层‘灵海境’,被堕至炼气二层‘吸气境’。 数年苦修尽皆化为乌有,丝毫不剩。 就连此刻的炼气二层都摇摇欲坠,堕境在即。 他一脸不敢置信,声音沙哑,涩声道,“师祖,这是何意?” 阴影存在冷哼一声,似不屑回答,更似懒得解释。 唯留下一道冷淡话语,“今后你就在此闭关,提升修为、感悟‘剑符’,剑气不出,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 雌雄石麒麟处,张宗嗣似听到嘱咐,当即躬身一拜后,头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 司马元傻眼懵神,正张皇失措。 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不解、不甘乃至怨恨之色交加,似有煞气弥漫开来,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他默默感悟体内‘紫宫穴’那枚悬浮的符箓之后,脸上似呈现出若有所思之意。 忽然,他心领神会,虔诚拜谢,一脸敬服地恭声,“弟子明白了,多谢师祖教诲”。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他须重铸修为,打散重来! 随后司马元便如坐枯禅般,沉寂悟剑。 洞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在司马元闭关麒麟崖后,紫霄派有数件大事发生,如紫霄峰新设天剑阁,下辖灵剑楼、御剑堂与炼剑司,以便拱卫紫霄峰,行守御之责。 令紫霄峰长老梁芮暂领圣剑副阁主之位,辅助天剑阁主赵孟敬督管剑阁事宜,并令掌门亲传李道玄执掌御剑堂副堂。 谕令下达当日,灵阵峰率先提议在主峰设立灵阵阁,并自领阁主之位,随后数日仙符峰、神丹峰、宝器峰等诸峰紧随其后,纷纷效仿。 此举在宗内无疑掀起阵阵风波暗流,尤其是往日隶属于剑峰的剑崖与剑池圣地尽皆被主峰弟子占满。 而当其余诸峰看戏之际,原神丹峰峰主曹骐骥自愿外派,镇守宗门西南别院灵虚院,然此议暂被掌门驳回,以为宗门炼就灵丹两千而作为将功补过;同时贬谪原紫金院院主裴筠潇为灵剑楼执事,以示惩戒,并正式擢升紫霄派新真传袁承陌为紫金院主。 司马元默默握符感悟,身侧张宗嗣轻声诉说着数月来的宗内变故。 他抬眼看了下洞府中央的师祖,见其并无反感之意,沉吟少许后,问道,“不知我剑峰如何应对的?” 张宗嗣眼敛稍垂,“师尊并无任何谕令传下,但数日前剑阁那位擢升三师姐代掌剑气楼,让沈师妹辅助;为兄则协助神丹峰罗道坐镇灵剑楼。” 他瞥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那位掌门还提议由你暂掌御剑堂,并炼剑房副堂主刘猛迁至紫霄峰炼剑司副司,协助主峰炼剑。” “不过此提议师尊并未完全接受,仅将炼剑刘猛送至主峰炼剑司。” 司马元先是皱眉沉思,继而霍然抬首看向张宗嗣的目光似有疑惑、不甘与惊疑, “师兄,剑阁那位是要将主峰设立的天剑阁作为两方斗法之所?” 张宗嗣摆了摆手,“徐副阁主如何谋划,师兄也无法知晓。” 司马元皱眉道,“主峰把控天剑阁正副阁主之位、大权在握,我剑峰即便能在灵剑楼、御剑堂与炼剑司见缝插针又如何,这与大局并无益处,那位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莫非其中还有其余之意?” 张宗嗣直视司马元言道,“不管外间如何风云变幻,师弟你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 司马元神色一怔,旋即默默点头,若无筑基实力,操心再多也不过杞人忧天。 再说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 他看了眼悬空阴影,轻声道,“而今师弟我暂困此地,一时无法解脱,倒是有劳师兄为师弟解惑了。” 张宗嗣向着洞府上空那处悬空存在躬身后,便向外走去,“师兄尚有杂事在身,就不陪师弟了。” 司马元谢道,“师兄慢走,恕师弟无法远送。” 张宗嗣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司马元看着其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剑阁那两位与主峰上那位掌门的关系似乎颇有些微妙。 疑似‘欲拒还迎’? 司马元沉思少许后却不得其解,摇了摇头后便收回心神。 他内视己身,而今距离当日获取‘剑符’已有一年有余。 期间张宗嗣来过数回,就如这般给司马元传递宗门现状与变故。 那位掌门亲传李道玄天资聪颖,入道不过六年有余便率先迈入筑基大境,一时之间震惊紫霄上下,尽皆赞叹掌门之目光如炬、慧眼识明珠。 至于司马元等人,早已被抛掷脑后了。 随后数年,司马元完全沉浸在感悟‘剑符’之中。 至于修为则被他暂时稳固在炼气二层吸气境,非但未有丝毫晋升之意,反而一旦发现有任何破镜苗头便被他掐灭压制,如此抑制之力度较之当初在神丹峰还要狠。 司马元静默悟剑,脑海中《紫霄剑法》第二层浮光掠影剑诀一一浮现,他深吸口气后,驭使体内已然初具规模的剑元带动身躯在洞府内舞动跳跃,初始如灵蛇般蜿蜒前行,继而身形晃动若游鱼戏水,再似那飞燕鹰隼般腾挪飞旋,飘逸潇洒的身形在洞府之内留下数十道残影,迅疾闪掠的浮影如同光芒般一闪而逝,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及至数月后,司马元一举迈入《紫霄剑法》第二层浮光掠影地大成之境。 在随后短短两年之内,他更是勇攀上境,臻至《紫霄剑法》第三层御剑飞行之境! 洞府之内,司马元深吸口气,轻声道,“问仙,出鞘!” 话音刚落,一道青碧色残剑浮现在身前。 残剑不过尺许,但司马元并无丝毫嫌弃之意,感受到问仙剑上的懵懂催促之意,他朗声一笑,轻轻一跳,便稳稳当当地落在离地半尺的问仙残剑之上。 他伸手向前一指,轻吐两字,“走起!” 话音刚落,残剑一阵欢喜轻颤之后,嗖地一道破空声响起,偌大洞府瞬间被这道掠光一分为二。 司马元御风而行,一阵身偏转挪间便穿过了数根长硕锁链,直抵中央腹地,环绕那团沉寂的阴影一周后,便稳落在阴影背面。 司马元收起残剑,笑意微敛后,向着师祖躬身。 须臾,司马元熟悉了御剑飞行之后,便回到盘膝之地,再次研习功法。 这两年间,他将飞剑练至第三层,更是将飘渺法遁修至第三层咫尺方圆之境! 司马元抬首,目光微动,眼中似有复杂与感激,更有一丝无功受禄的警惕与不安。 在过去短短两年之内,在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师祖指点下,司马元不仅功法更上一层楼,更是将其所赐符箓的大半剑气炼化完毕。 实力较之进洞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他暗忖倘若如今再对战那黄震、章寒之流,三两回合便可将其制服。 倘若再祭出问仙剑,司马元仔细盘算了双方实力后,心头当即一惊,他轻声呢喃道, “一招灭杀?” 洞府之中,一道愉悦的轻笑声响起,似苦尽甘来,又若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欣慰。 又一年后。 盘膝而坐的司马元紧闭双目霍然睁开,目光之中似有剑意弥漫,意念轻动之际,四周剑气旋转飞动,将其全身上下笼罩在内。 他神色平淡,伸出右手,指尖轻轻一弹,倏忽一道凝视剑光掠过,向着通道外最近一根锁链斩去。 哧地一声。 一道细微的裂痕映入眼帘。 旋即锁链之上,阵法悄然而至,瞬间击打在那道剑光之上。 剑光砰然炸裂,化为点点白刃光点,散落坠下。 司马元并无气恼,反而极为满意。 要知道眼前这些锁住师祖的腰粗锁链,可是连筑基存在都奈何不了。 而他如今随意一击便可斩出一道细微裂痕,无疑是在说明司马元的剑气攻杀威力已然可以比拟筑基存在,甚至若出其不意之下,还可收获奇效。 司马元眼中露出激动之色,喃喃自语地道,“未入筑基,便可斩杀筑基。” 他脸上笑意浓郁,“筑基又如何,谁能挡我?” 同日,司马元修为尽复,再至炼气巅峰,灵海境! ------- 通道边缘,司马元正拜别悬空的阴影存在。 他俯身一拜,“师祖,弟子已然炼化‘剑符’,其内剑意、剑气业已汲取完毕,并已凝连出自家剑气。” “弟子拜谢师祖赠剑、授剑之恩!” 话音落下,阴影并未回应,司马元不以为意,依旧躬身敬礼。 须臾,苍老话语并未在洞内响起,却有一道清淡留言在司马元脑海浮现, “下次不入筑基不得再至!” 司马元认真点头,“弟子定不辜负师祖厚望。” 话音刚落,一道巨力霍然而至,他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回到那处封闭大门之外。 轰隆一声,石门轰然关闭,一阵阵法涟漪荡漾而过,阔大石门便消失不见,化为潮湿幽暗的洞壁。 司马元神色恍惚,轻轻一叹后,便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麒麟崖上,两道身影静默伫立。 司马元默默地看着崖底深渊,心神复杂,转头看向身侧张宗嗣,正要致谢之际,耳畔一道冷淡话语传来, “师祖之事,不可向他人泄露丝毫,否则,你我剑峰数千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元点头,“师兄放心,师弟知晓此事轻重。” 张宗嗣颔首,留下一句话后便迅疾闪掠飞去, “五年之后,我紫霄派有新辟副峰现世,宗内将举行诸峰大比,届时你可去争一争那首任峰主之位!” 此言落下,司马元双眼一亮,旋即按捺心中激动,向其遁走的背影微微拱手。 他眼神复杂,自语道,“首任峰主?” “难怪那位甩手师尊要我在十年之内踏入筑基,原来缘由在这儿。” 司马元暗忖,看来可以着手筑基事宜了。 他摸了摸腰间和裤裆俩个储物袋,其内古镜、天工剑以及方才的神秘‘剑符’尽皆在内。 再极目远眺,似要越过诸峰山脉,直抵某座傲然峰头。 司马元眼神微眯,那处便是他筑基机缘所在。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八章 再至神丹峰 神丹峰。 紫霄派诸峰以辅峰拱卫中央之势布列四方。 主峰毋庸置疑地雄踞中央麒麟镇守之位,剑峰位处正西、占据白虎杀伐之位;而作为宗门灵丹仙药供给的神丹峰则把控正南朱雀神位,此地距剑峰主峰足有百里之遥。 紫霄辖境,修士号称十万之众,摊至诸峰至少三千有余。 然而实则大峰弟子可上至近万,下有数千;小峰不过千余之数。 神丹峰的实力虽难与剑峰相较,但因其丹师圣手身份,只要不是犯下叛宗等数项罪不容赦的大罪,便会便会备高拿轻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譬如此次曹骐骥与剑峰陆鸿离暗中呼应而对掌门施压、意图逼宫,也仅仅只是被革除峰主之位。按照宗门惯例,那位空降而至的萧铭博此行不过积攒资历,为日后执掌宗门大权而做铺垫,定不会在神丹峰久持。 司马元脑海中心思急转,脚下郁葱莽林飞快消逝,轻踩问仙飞剑呼啸而过,空中留痕。 须臾功夫,神丹峰已然遥遥在望。 首先映入司马元眼帘之物便是一座巨型铜炉,高约十丈,八方螭龙裂嘴吐珠,顶部半圆厚重。 传闻其乃由九块千斤金铜之精熔炼锻造而成,炉盖状若天穹,垂宛若天覆压而下,底部则是由三只数人合抱粗细的庞大巨足支撑,默默地矗立在神丹峰之巅。 铜炉名唤‘造化天穹’,也叫‘造化炉’。 传闻此炉乃神丹峰首任峰主因欲炼制令人一步飞升的‘造化神丹’所造,而丹峰之名亦是由此而来,那位早已云游四海的首任峰主大人也被尊称为‘造化真人’。 神丹峰钟灵毓秀,高约七百来丈高,腰盘突出、底盘稳固,再加上顶巅的铜炉镇压,活脱脱一位丰腴妇人,体态饱满、身姿绰约。 头顶发髻更是圆润而硕大,腰围上的赘肉支撑起半座神丹峰精英弟子们的宫殿楼阁。 司马元还未临近,空中便有一道熟悉的丹香沁入鼻尖,令他精神一振,通体舒泰。 不过今次乃是非正式拜访那位曹峰主,故而司马元在距离神丹峰数里外便落下身影,停歇在树梢之上。 他沉吟少许后,忽然响起当日在神丹峰炼丹房获悉的一条秘径,或可由此上山。 司马元自怀中的摸出一块令牌,香木制成的巴掌令牌上散发着丹药气息,四周一阵药草灵丹图案镌刻在上,一股淡淡地灵压透骨而入,令人心悸不安。 令牌中央一个大大的‘丹’字突起显露,此物正是当初曹骐骥赐予司马元在峰内驻地自由行走的通行令牌。 司马元会心一笑,目光远眺神丹峰,自语道,“富贵不返乡,犹若锦衣夜行。今日我便暂回一次这半个娘家。” 他心中微复,说来那位曹阁主还是他的正是迎路人,当初虽不知作为紫霄派堂堂一峰之主为何要不远千里前去龙驹寨择取入门弟子之事,但不可否认乃是他将司马元等数人正式带入修道之路。 后来虽暂放在紫金院,但正是其暂时庇护与自家‘贿赂’之举方才使得自家逃过那次死劫。 司马元轻声道,“我虽不知你有何打算,但你既然跟大师兄有过合作,想来当初即便没有收徒之心,也不会有置之不理之意。” 他目光露出坚毅,“不管你们如何谋划,但只要能有司马元用武之地,我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他心中有所决定后,便沿着那条秘径潜入神丹峰,在靠近护峰大阵封闭处,司马元拿出那块令牌,轻轻一扫,便有一道人形门户显露而出。 司马元当即闪身而入,堪堪掠入,便有一道惊呼声响起,“师兄!” 他心头大惊,霍然转头,却见一道小丹童正躲着一处墙根啃食玉米。 他嘴角抽搐,“你怎么在这儿?” 小丹童正是当初自家在丹峰少有的熟识之人。 其人身材稍显臃肿肥胖,两腮肥肉随着其人的快速本来,一甩一甩几乎要荡到后脑勺了。 观其飞奔姿态,身形虽重但丝毫不掩其速度之敏捷迅速,待其呼呼地跑到司马元身侧之际,手中的那半截玉米棒早已消失不见。 司马元额上黑色一闪而逝,如此场景仿若似曾相识。 他脑中浮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龙驹寨的孙大壮! 小丹童气喘吁吁地跑到司马元身侧,满脸欣喜之色,“师兄,你没死啊?” 司马元没好气地道,“怎么,想要我死啊?” 小丹童连连摆手,“那倒不是,只是当日你被大师兄丢在剑峰,事后听说那赵家和掌门的人还去剑峰讨人,还以为你被交出去了。” 他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兄弟几个还以为你被门中就地正法了呢”。 司马元脸色顿时一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丹童倒是毫不介意,笑呵呵地道,“师兄,你这次回来可是要长住下去?” 司马元四周看了眼,摆手道,“非也,今次是有事相求峰主大人,走,快带我去见阁主大人。” 小丹童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师兄,而今峰中并非阁主当家了,恐怕有些难啊。” 司马元微微皱眉,“可是出了何事?” 阁主,已非丹峰之主。 自剑峰与掌门之事后,门中诸多峰主颇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与剑峰之人有所来往。 司马元眉眼一动,“难道主峰来的那位将阁主软禁了?” 小丹童胖脸一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后,将司马元拉入一处偏僻之地,低声道, “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当日大师兄与主峰来的那位将阁主囚禁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心中一跳,“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小丹童低声道,“三年前”。 司马元眉眼一挑,若有所思。 三年前,正是主峰那位掌门真人与剑峰隔空斗法之际,而紫霄峰上的那座天剑阁便是两峰明争暗斗的产物,想来这曹阁主也是被这场斗法给波及了。 司马元不动声色地问道,“那曹阁主如今所在何处?” 小丹童悄悄地言道,“后山,药苑。” 司马元神色一动,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小丹童,眼中寓意不言而喻。 小丹童嘿嘿傻笑,“小弟不才,而今正在为阁主奔波。” 司马元轻轻点头,“你早就发现我了吧?” 小丹童轻声道,“是阁主早知你要来。” 司马元言道,“劳烦带路,我想去见见曹阁主。” 小丹童道了声好说,“师兄你跟我来”。 司马元颔首,示意其带路。 俄而,两人一路潜行,躲过了十数处名岗暗哨,攀岩跃涧、穿梁越栋,小心翼翼地行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趋至后山。 与此同时,当司马元潜入神丹峰之际,在神丹峰腰间主殿内,一位身穿玄色锦袍的冷漠青年忽然淡声道,“进来吧”。 一位俊朗青年阔步而入,垂首躬身道,“峰主,吕昭阳选中的那小子潜入了我神丹峰,敢问是否擒杀?” 来人正是原神丹峰首徒罗道。 殿中那人神色冷淡,“区区一条小杂鱼罢了,无须在意。你若担心其日后成为祸害,大可前去杀了,想来你那位窝囊师傅也不会置喙半点。”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的神丹峰峰主萧铭博。 罗道恭敬入内,垂首恭声道,“属下明白了”。 玄袍青年摆手道,“不必拘束,坐吧。” 罗道犹豫少许后,恭敬入座,他轻呼出口浊气,轻声道, “这段时间盯着那老家伙,近乎寸步不离,却也没见他有何能耐使出来,偶尔烦躁之际炼丹解闷,倒也并未作出何逾距之事。” 萧铭博轻瞥了对方一眼,对于所言的师傅逾距徒弟之语,他沉吟少许后, “你觉得那位曹阁主约见这位剑峰亲传,有何深意?” 罗道沉吟少许,摇了摇头,“老家伙好歹也是一介筑基巅峰存在,即便有何谋划或招数未曾使出来,也不会交于区区一炼气小子。” 他似思虑一二后,“退一万步而言,即便那小子乃是剑峰派来传话筒,他又能如何?性命都在我等手中,哪还有其他多余作为。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那也得逃得出罗某手掌心啊。” 萧铭博眼神一冷,淡声道,“不可疏忽大意,这世上在阴沟里翻船之事难道还少吗?” 罗道笑意收敛,微微垂首,“是,峰主放心,我定会盯紧他们。” 他抬首,“要不今次就先斩了剑峰这只爪子?” 萧铭博似有意动,随即摆手,“目前以我等而今实力尚还不足以抵挡剑阁那两位,不可轻举妄动,毕竟今日非是两峰斗法之际,没有掌门撑腰,再触摸陆鸿离虎须,无异于自寻死路。” 罗道似有不甘,听对方如此言语,便知今次提议失败。 萧铭博摆手道,“下去吧”。 罗道恭身而退。 看着罗道退出的背影,萧铭博轻轻嗤笑,眼露不屑与讥讽。 走出大殿后的罗道纵身一掠,几个呼吸便飞至后山,药苑。 一处药田之上,正有一位老农打扮的中年汉子在锄地浇水。 药田之内奇花异草无数,诸如世上早已绝迹的‘醒神果’、无根莲、佛手藤、千盏叶、金蛇花以及鬼面菊等稀罕灵药,尽皆百年以上。 老农此刻正轻轻擦拭一株七叶星,动作轻柔小心,神情专心致志,并无丝毫做作之意。 观其动作之娴熟,俨然早已做过无数次。 旁边小丹童似早已司空见惯,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睡衣连连。 身侧司马元倒是一脸肃然,正襟危坐地蹲在一个蒲团之上。 维持如此状态,已有三个时辰了,那位从早忙到晚的老农不仅丝毫未有倦态神色,反而愈发的精神抖擞,兴致盎然。 不知过去多久,在红彤彤晚霞即将普照大地之际,老农终于缓缓起身,轻轻吁了口气后,转身对着司马元道, “跟我来吧”。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三十九章 煽情苦肉计,智取筑基丹! 陷入似睡非睡的司马元募然惊醒,啪地一巴掌把哈喇子掉得老长的小丹童拍醒后,便立即立身而起,紧随老农身后。 少许,三人行至一处茅草屋。 老农身影轻轻一抖,粗衣烂布轻轻滑落,司马元连忙垂首。 当其再次抬首之际,那位威风凛凛地神丹峰峰主又回来了。 老农,正是被‘囚禁’的神丹阁阁主曹骐骥! 他端坐在一个百年常青藤条织就的蒲团之上,似闭目养神地开口道, “你不是拜在剑峰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司马元不敢怠慢,恭声道:“回阁主,弟子虽已拜入剑峰,但怎敢忘了阁主昔日领路提携之恩,今日特来致谢。” 曹骐骥睁眼瞥了下司马元,再抬眼看向小丹童。 小丹童顿时心领神会,躬身退出。 曹骐骥指尖之上灵光洒下,一道光芒灵罩将大半茅屋笼罩后,他缓缓垂首,淡声道, “说吧,有何事相求?” 司马元垂首道,“不知阁主与师兄所谋之事可还作数?” 曹骐骥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元,“怎么,你想要接替他?” 司马元抬首直视曹骐骥,“阁主如若不弃,司马元愿助阁主一臂之力。” 曹骐骥目光微眯,沉默不语。 一丝无形的压力笼罩司马元心头。 曹骐骥忽然一笑,“看来你在剑峰颇有奇遇,竟敢插手筑基修士之事。” 司马元轻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司马不才,但也愿与阁主一谋大道坦途。” 曹骐骥不置可否,“我为何信你?” 司马元眼帘微敛,轻声道,“饮水尚且思源,阁主对司马元有引道之恩,司马岂会忘记?但有微力,便欲衔环结草,以报知遇之恩。” 曹骐骥嗤笑一声,“这世间忘恩负义之徒还少么,你如何能确定自家就不是其中之一?” 司马沉默少许后,躬背缓缓挺直,直视曹骐骥,“司马深受大师兄庇护之恩、提携之恩,自他去后司马元无一日不心念手刃叛徒,但有实力必摘掉其头颅,以祭师兄亡魂!” 他眼中似有一股煞气,沉声道,“此誓我司马元从未忘过,也未曾一日停下为师兄复仇的脚步。” “今日前来便是为偿还大师兄”。 他再附身一拜,“若能得阁主援助,司马必铭记在心,必图后报!” 曹骐骥目光微动,沉默不语。 少许后,他徐徐言道, “其实当初吕昭阳并未与我做过任何盟约,私下不过来往数次而已,谈不上有何谋划。” 司马元心中暗骂几声老狐狸后,笑着言道,“阁主心系丹道,些许阴谋诡计自然难入阁主法眼真睛,司马所求也并非是要随小子冒险,仅希望阁主在关键之际,声援一二即可。” 他轻声道,“我知阁主依旧还是丹峰之主,区区跳梁小丑岂有喧宾夺主的本事。” 曹骐骥眼神一眯,“你背后是何人?” 司马元徒然心中一紧,他知道对方相信了。 他脸上从容不迫,凝视曹骐骥,“阁主莫非忘了小子如今身份?” 曹骐骥眉眼一挑,旋即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再看司马元时的目光变了又变。 良久之后,方才沉声道,“真是他陆老儿之意?” 司马元却三缄其口,不再多言。 曹骐骥脸上似有挣扎与犹豫之色,半响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司马, “你想要什么?” 司马元肃然而起,目光平淡,缓缓言道,“灵霄峰主之位!” 曹骐骥神色大变,一道磅礴气息轰然落下,直视司马元, “你居然连峰头都知道了,看来陆疯子果然对你寄予厚望。” 司马元神色平淡,宠辱不惊,对于曹骐骥施加在身上的威压恍若未觉,他转身看向那座耸入云霄的擎天峰,沉声道, “在天剑阁我剑峰落入下风,自然要在别处找回场子。” 他对着曹骐骥笑道,“阁主须知,而今我剑阁嫡系一脉,除去大师兄仙逝、两位叛徒背弃同门外,仅有四位尚在,而今在三师姐坐镇本峰、张宗嗣师兄入天剑阁斗法之际,师弟自然入了师尊他们老人家的法眼。” 他随后轻轻一叹,“当然,这也是我剑阁一脉人丁稀少的缘故,否则不至于如此稍显捉襟见肘。却是不及阁主家大业大了。” 曹骐骥瞥了眼司马元,数年不见这小子便臻至炼气巅峰修为,根基倒是打的极为牢固,只需再进一步便可参与争夺峰头之战了。 他脑中闪过几个念头,功法、剑术等非他所长,也无须他多此一举,而对方赶在如此敏感时机潜入神丹峰,其用意便不言而喻了。 曹骐骥心中一叹,斜斜地看了眼司马元,暗道难道真要将手中那枚筑基丹赠与给他? 司马元心神一提,对方眼中的迟疑之色自然落入其眼中,他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不待曹骐骥反应过来,便故意轻轻一叹,“阁主当年引我入道,小子至今还挂念在心,本意是待小子立足之后再作报答,可当日师兄突然离世,让小子颇为不安。” “师兄待我亦如阁主那般,救我生死危亡之际,助小子脱离苦海之渊,此举恩同再造,如生养父母,不敢有半点遗忘之意。” 他眼神恍惚失神,眼角似有湿润之色,语气都有些哽咽,“犹记得当日在龙驹寨,前辈亦是这般将小子提携入山,踏入修道之路,最后小子行将差错、步入歧途,犯下了袭杀同门的大罪,更是前辈救小子于生死危难。 而且在小子走投无路之际,不惜冒着得罪掌门等宗门权势人物的风险,而将小子庇护于羽翼之下,这些恩情、这些援助、这些关照,小子时时刻刻都铭记在心,无一日敢忘记。而今小子学有所成,不敢再奢求更多,惟愿日后有机会报答一二。” 司马元霍然转身,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近乎痛声地言道,“小子今日来见阁主,一则是担心阁主受剑峰牵连而受罪,心中祈愿阁主安然无恙、不受宗门倾轧施压;二则是愿助阁主脱离樊笼,免受困禁之恼。” 在曹骐骥近乎惊愕地眼神中,司马元强自欢笑,其眼中似有几丝不能为人分忧的遗憾与落寞, “不过在看到阁主之后,便知是小子杞人忧天了,阁主是何等人物,岂会被彼等宵小之辈所冒犯,自然毫发无损、威严依旧。” 他轻叹一声,“小子本欲为阁主分忧一二,而今看来倒是小子自作多情了。” 曹骐骥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轻叹一声,或是感叹亦或者是怅然,他袖袍之中灵光一闪,抛出一只被数道灵符封印的涂漆锦盒,稳稳地落在猝不及防的司马元手中,他一脸错愕与茫然。。 盒上不过巴掌大小,数张散发着封印之力的符箓正闪着灵光,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灵压与丹香。 盒子材质特殊,不知是由何等珍贵灵木雕刻而成,四周灵草、奇花图案无数,疑似百花齐放、正显五彩缤纷之象。 而更令司马元心内狂跳的还是盒子中那枚散发着丝丝缕缕奇香的存在。 司马元情不自禁地轻轻一吸,一股庞大的丹药之力轰然撞入,令他心旷神怡、五体舒张,如堕人间仙境。 更令他激动振奋的是那被死死压抑的修为境界竟然突然有了一丝异样波动。 那是破镜的渴望! 司马元抬首看向曹骐骥,眼中似有不敢置信。 曹骐骥自然看到了司马元眼中的激动与炙热之色,对于他的不敢置信笑了笑,轻声道, “你说得对,你虽未入我门下,但毕竟是由我领入仙门,没有师徒之缘,却存师徒之实。严格说来,你这孩子算是曹某看着长大的,这枚筑基丹本就是为你准备,今日趁此良机,便赠予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司马元低垂着头,凝视着怀中的锦案木盒,低声道,“司马多谢师叔厚赐”。 曹骐骥哑然一笑,这小子倒是会顺竿上爬。 司马元旋即俯身一拜,“师叔赐丹之恩,司马元铭记在心。” 曹骐骥摆手笑道,“少来,我还不想死。” 司马元先是不解,继而露出尴尬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收起,察了眼天色,已近漆黑。 他遂顿首道,“师叔,小子方才句句属实,若前辈不弃,日后但有所召,司马元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骐骥翻了翻白眼,挥手间撤掉封禁,吐出一字,如同敕令, “滚!” 司马元也不以为意,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向外跑去。 及至司马元彻底走后,小丹童走到曹骐骥身侧,凝视司马元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为何这般轻易的就将筑基丹给他?” 曹骐骥缓缓收敛笑意,神色恢复平静,“此子有大才,万万不可小觑!” 丹童灵眉一蹙,“哪方面?” 曹骐骥吐出两字,“演技!” 丹童神色一僵,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章 峰回路转 剑峰,麒麟崖。 一处洞府之内,司马元肃穆凝神,闭眼静坐,轻轻吐息。 及至数刻钟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内视一番后,只见修为气势正隆,俨然正处巅峰之境。 他喃喃自语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眼神微敛,一丝火热之色却悄然凝聚,激动难抑的状态近乎将其淡然心境撞破。 少许,他深呼口气,闭眼再睁眼,眼神之中已然清明冷静。 他轻手一排拍储物袋,掌心一只符箓包裹的灵木盒子浮现在眼前,其上六道金黄冷符封印木盒,一丝丝清凉丹香沁入鼻尖,浑身募然一震,如沐甘霖细雨,神清气爽。 他忽然摸出一个储物袋,正是吕昭阳所赠。 他翻手一招,正是一枚书简。 司马元精神一振,缓缓铺开。 细细阅览之后,司马元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继而释然与疑惑交加,似有犹豫与迟疑残留。 书简上记载,服用筑基丹乃是成就筑基的三种方式之一,其用意在于以充沛的丹药之力冲击体内灵力,并以修为对其施加压力,从而快速使得灵气充裕浓郁,并以强劲的挤压之力趁机凝练出灵气之液。 当将体内所有灵力尽皆转为为灵液之后,便可将之炼化,成为自身法力源泉。 这种新力,被称为灵元! 而司马元作为剑修,不仅要凝练灵元,更要将体内剑气尽皆转为剑元之力,方可踏入筑基境! 他轻轻摩挲着眼前的符箓木盒,若有所思,其实剑元并非定要与灵元同步凝练,但若放弃一方、独脚前行定会令筑基境界不稳,故而司马元想透之后便决定同时进行。 他呼吸沉定,目光平淡,气息平稳如渊、心境冷静似水,他轻轻撕掉木盒之上的封印符箓,打开木盒。 司马元直觉毛孔舒张、通体酥软,炙热地目光落在盒中一枚乳白色龙眼大小的圆润药丸,其色泽晶莹闪亮,光滑的灵丹表层似有一丝流光溢彩闪烁不停,丝丝缕缕的乳白色丹药轻雾袅袅升腾而起。 霎那间,一股精粹浓郁的极致丹药清香扑鼻而来,如轻烟沁入心肺,似灵气滋润丹田,更有一丝血脉喷张地舒适感油然而生。 司马元不敢迟疑,当即捻住药丸放入舌尖,一股暖流顺喉而下,直奔体内五脏六腑、通达四肢百骸,一股骇然沛力充斥着司马元全身各处,呼吸间似有淡白色云雾自鼻孔冒出,双耳出气显白,嘴角乳液残留。 他神色郑重,脸上惊喜交加,心神守一、全力炼化体内丹药之力。 同时司马元神色坚毅,御使着药力齐齐灌入丹田气海,一道道挤压之力自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将筑基丹药力镇压在丹田气海。 药力柔顺温驯,被司马元牵着鼻子游遍了丹田所有角落,似要打上筑基强者的气息。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吞服筑基丹、炼化药力、镇压在丹田气海,以及最后的凝炼成液! 行功多日之后,司马元精神一振,尽其体内灵力裹挟着丹药之力朝着丹田气海沉淀。 司马元脸色骤然一凌,“镇压!!!” 话音未落,丹田之内、气海之内,无形地挤压之力将丹药之力齐齐覆压而下。 顷刻间,宛若雷鸣电闪,暴躁嘶吼之声贯彻整个丹田,一股股反抗挣扎之力将司马元震得不断咯血,面色通红。 他面目赤红,嘴里闷哼声不断,嘶吼声时不时响起,时而眼露焦躁,时而露出轻松,随即又是心惊肉跳,再变得阴沉可怕。 他双目紧闭,眉宇频蹙,脸上担忧之色愈发浓郁。 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在司马元体内响起一声砰然炸裂声,他猛地一噗,吐出一口淤血。 同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之极,双眼霍然睁开,满是不甘与遗憾之色。 他双拳紧握,轰然砸地,双目直欲喷火,呼吸急促厚重。 嘴唇近乎哆嗦地低颤道,“失败了”。 今日,司马元服用筑基丹冲击上境,折戟败归。 他脸上露出遗憾、失落与彷徨。 阴晴不定的脸上渐渐露出不甘与绝望之色,他气息紊乱而萎靡,气势之中似有煞气与魔障之意缓缓凝聚。 同时一股近似走火入魔的征兆在司马元身上悄然浮现。 他危在旦夕! 突然,一股清凉自储物袋中传至,随后问仙剑慢半拍地递出一缕冷冽剑气。 司马元霍然惊醒,大汗淋淋,一阵后怕,眼中犹有庆幸之色。 半响之后,司马元深吸口气,将脸上不甘与遗憾之色缓缓收起。 他内视丹田,却见气海之上筑基丹残存遗留之力正漂浮在上,与灵力混杂在一起。 司马元皱眉沉思,方才凝练灵元之际,气息突然狂躁,体内镇压之力猝不及防之下被钻了空子,未曾控制住态势,最终致使功败垂成。 同时在镇压之时,司马元感到一股力不从心之意,似乎有难以为继。 他沉思少许后方才明悟,他体内灵气根本不足以凝练灵元,积累底蕴无法满足凝练灵元之所需。 他闭眼调息良久之后,再次睁开双眼之际,眼中已然露出清醒与冷静。 除了脸色稍显惨白、气息有些萎靡之外,体内丹药之力尽皆亏空,此行筑基可为功亏一篑。 他呼出一口浊气,时已至此,再如何不甘都是多余。 他沉思少许,吞服几粒丹药调息大坐半日。 半日后,他再次醒来。 目光露出坚毅,既然灵力筑基失败,若要尽快提升实力,唯有炼化体内剑气,凝练剑元了。 他心神上移,一路掠过‘神阙’、‘中庭’等穴,直抵额上‘紫宫’! 他心神默念,可于此穴入! 洞府之内,司马元呼吸深动,静态盘坐,眉眼开阖之间似有剑光与灵气飞旋,一道强横的炼气巅峰威压瞬间散开,如同狂风般掀飞残枝落叶,飞尘四起,烟雾漫漫。 司马元心神传至‘紫宫穴’中那道符箓与问仙残剑,嗖地一声,掠出体外的问仙残剑由虚转实,蹭蹭的在四周乱飞肆虐,把坚硬光滑的洞壁划出数十道豁口,斑驳而狰狞。 旋即随着司马元心念御使之下,问仙剑倏忽一声,垂落在身前尺许。 司马元轻声道,“为我护法”。 问仙剑轻轻一颤,以示回应。 司马元缓缓闭眼,少许功夫,便有肃杀秋风般的呼啸声在四周响起,瞬息功夫便如龙卷般狂暴凌厉,将四周诸物尽皆撕裂割碎。 残枝落叶化为细碎轻羽,灰尘烟土尽皆碾成齑粉,如烟似雾,如梦如幻。 忽然,一道无匹的强大意志自司马元身上铺散开来,将四周散乱的剑气剑意齐齐收拢归纳。 须臾,司马元额上汗液如雨滴落下,大如豆珠,滚滚无尽。 他呼吸急促、牙关紧咬、血丝弥漫、青筋鼓起,空气中似有一丝丝凝练成实质的意志之力在镇压着所有剑气剑意。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身躯在经过一阵抖动急颤之后,他募然开口, “给我,聚!!!” 话音刚落,其体内如渊如潮的磅礴剑气迅疾归至脑海紫宫穴,尽皆围拢着那道符箓旋转环绕,如同众星拱月,更似觐见朝拜,恭迎祖宗归来。 司马元眉宇之间似有喜色,他不敢迟疑,当即爆喝一声, “剑气,凝!” 话未传出,脑海中早已被心神之力引导,旋即趁其环绕之际,霍然出手,齐齐镇压下来。 募然,一股剧烈大反震与抵抗之力传入司马元心神,他噗地吐出一口如墨魂血,本是红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至极。 但其双目仍未睁开,脸上一阵痛苦痉挛之后,再无任何反应。 同时他时不时传来闷哼与通入骨髓的呻吟声,四周更有零落溃散的剑气落荒而逃,向体外奔逃出去。 司马元不管不顾,铁了心要将落入毂中剑气凝炼出来。 踏入筑基失败,倘若凝练剑元再折戟沉沙,他日后在宗内将寸步难行! 故而,此次凝练剑元必然有去无回,不成功便成仁。 此刻的司马元脑海紫宫穴如有数百道狂躁异力在不断地叩关砸门,将本就摇摇晃晃地紫宫穴撞的濒临崩溃。 自外间看,司马元眉间突起,不时有密密麻麻地针头小包鼓起,俄而又被击打拍消,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同时,随着每一次小包被砸回消肿,他外间的脸色便惨白一分,七窍之内猩红血液初始不过一丝一缕,继而滴落如珠,及至最后竟有潺潺之势。 如此下去,司马元即便凝炼出剑元,也定然会流血而死。 濒临死绝之际,司马元下意识将储物袋一拍,一枚古镜落入手中。 他一抹脸上魂血,涂在古镜之上,同时将早已备好的灵元石狂塞入古镜。 须臾,血流趋势稍缓,古镜之上似有微弱灵光闪烁,司马元忽感一股精粹灵力渡入体内。 他暗中松了口气,旋即脸色一狠,脑海中凝炼速度骤然加快。 “炼!!!” 狂躁剑气肆虐再起,疼痛煎熬犹胜先前数倍。 司马元索性彻底投入心神,专心致志地熬炼剑元。 如此这般,镇压、压缩、凝练,再压缩,再凝练。 不知过去多久,洞外呼啸狂风换了一轮又一轮,似十数个昼夜,又仿若旬月之久。 忽地,司马元直觉身躯一沉,似有一滴晶莹液体缓缓滑入紫宫穴。 液体轻盈而透彻,气息凌厉而强势,力量庞大而慑人。 这就是剑元! 司马元眼帘微颤,脸上微抖动,呼吸都稍显急促,眉宇间激动神色悄然而逝。 振奋少许功夫后,他按捺住激动心境,缓缓吐出口气后,再次陷入凝练剑元之中。 同时,他还不断汲取老祖赠予的符箓中的庞大剑意,经过问仙剑的淬炼之后再熔入剑元之内。 光阴似箭,须臾而逝,一晃眼便是半年过去。 不提紫霄派,单只剑峰之内便有树桩大事震动宗门。 如剑峰弟子与镇守剑池、剑崖的主峰仇敌‘偶然’碰见,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当即飞剑纵掠,你来我往,厮杀成两败俱伤。 此事犹如一颗火星,扔进了剑峰两座圣地火药桶,竟然引发了近百余弟子的围殴与群战,死伤十数人。 宗内当即掀起滔天巨浪,诸峰弟子一片哗然,有指责主峰弟子仗势欺人、蛮横无理,都欺负到家里去了,如此嚣张跋扈,真是枉为宗门旗帜。 此言之刻薄狠辣,近乎直指紫霄主殿上那位,令人细思极恐。 当然,也有言辞振振地仰头斥责道,剑峰本就无礼在先,更兼其多年来的出手狠辣无情,有损阴德,招致众怒方才被人嫉恨。 各种指责、讥讽、奚落与暗嘲扑面而来,不乏有人直接对准两方阵营之首,眼其等方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这种令人凛然的大逆不道话语自然被淹没在群情激愤之中,尤其是在某些叫嚣最欢之人被执法殿黑袍弟子莫名带走后,有人当即噤若寒蝉,不再胡扯乱语。 而在两峰事后调查,分别严惩了肇事者,并给出道侣纠纷的荒诞理由,方才将此事平息。 当事双方则三缄其口,沉默不语。 此后数日,不知是因此事导致的余波未消还是早有预谋,紫霄峰上数个新任长老席位莫名添加,以及数个毫不起眼地宗门宿老被‘请’出紫霄峰,安置在辅峰静养。 整个紫霄派都弥漫着一股云波诡谲的气氛,不少人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 有人不禁暗叹,这世道他们竟也是雾里看花,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直至大半年后,剑峰麒麟崖下,一处洞府之内,缓缓升起一道骇然气势。 此道气势甫一现世,便引发剑池、剑崖乃是剑冢等剑峰弟子的心神悸动。 近三千剑修齐齐抬头,仰望剑峰一处。 距剑阁东南方位三十里处,一道冲天剑势霍然而起,磅礴的剑意散发的强大威势令不少炼气后期修士齐齐色变,心惊肉跳。 数百名炼气中期更是骇然失色,而那些炼气初期存在更是不堪,人人神色惨白,如视恐怖之物。 忽地有人怪叫一声,扑地倒地昏迷,捂脸抽搐不已,眼角似有血泪滴落,俨然被剑气伤到了眼睛。 这时,在剑峰各大方位,数道宏大气机齐齐升空,护住众多弟子,同时一道洪亮声音响彻剑崖、剑池四周, “此乃我剑峰弟子剑元凝炼大成之景,尔等可勉力观摩,对日后修剑大有裨益!” 不提那些主峰弟子脸上的阴晴不定,剑峰之人则神色振奋,大呼威武。 这一日,司马元剑元凝练,实力更上一层楼! 媲美筑基存在!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一章 离宗远游 麒麟崖,洞府内。 正一心凝练剑元司马元并未料到自家的剑元大成之际,会在外间引发骇然恐怖的天象,此刻他正与脑海中那道冲天剑意喋喋不休地劝说压制。 原是数日前,司马元堪堪将剑元凝炼至大成之际,一直在符箓中深居浅出的那道惊世剑意竟有要出世的意思,当即将他吓了一跳。 随后司马元苦口婆心、不依不饶地将其死死阻挡在符箓之内,并以自家新近熬炼地剑元封锁符箓四周。 然而不知为何,自家剑元甫一靠近那道符箓,如同孙子见了老祖宗,直接将司马元扔到一边,追随老祖去了。 他当即傻愣了眼,最后眼见事不可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将那道剑意给熔炼了。 结果则是这道骇然剑意的残留之力冲天而起,犹如一道绚丽的烟花般,将整个剑峰辖境照亮了大半个月。 此事的影响原本仅在剑峰,不料随后其天象之大,竟上升了金丹上人这个级别,直接波及到整个紫霄派。 近数万紫霄弟子近乎吵翻了天,闹得沸沸扬扬,喧闹了足足数月之久。 有说此乃剑峰一位筑基巅峰长老进阶金丹,成为一峰之主的实权人物;有说以此冲天剑势,定是剑峰某位老前辈凝炼出‘剑丸’圣物,成为剑道宗师级人物;更有人将胸脯拍得震天响、言辞凿凿地叫嚣,此定然是剑峰一处异宝现世,故而显现出了异象。 甚至有人猜测,说不定是那吕昭阳突破至金丹存在,想来先前应是其诈死伪装,意图骗过宗门上下。 不管如何,无人相信,此等浩大异象乃是区区炼气修士凝练剑元所致。 除了剑峰剑阁一脉。 剑阁顶楼。 窗前三道模糊身影飘忽不定,身后三道身影垂首躬身。 一位苍老声音抚须一笑,“陆道友,这位可是当日那盗取剑气的小子?短短数年便凝炼出剑元,且观其剑势似可与我等争辉啊。” 陆鸿离语气平淡,“此子倒是有大运在身,能如此之快地臻至此境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身旁那位纤细身影凝神远眺,沉默不语。 陆鸿离轻笑一声,“想来此刻,紫霄峰上已经吵翻了天吧,他们或许以为我剑峰又诞生了一位金丹存在。” 身侧一位宫装妇女面无表情,清冷言道,“此事不用解释,也无须隐瞒,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方可令他们投鼠忌器。” 她轻瞥了眼身后数人,“另外,此事你等不可泄露丝毫。” 张宗嗣、陈青琬与沈玉烟肃然称是。 随后妇人倦怠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他们躬身一礼后便缓缓退出。 那位峰主大人则任其施为,似浑不在意。 妇人螓首微垂,“你准备如何安排这位弟子?” 陆鸿离笑了笑,“待他境界稳固后,先在剑阁第二层待几个月,再让衍老把把脉,最后放出去遛遛。” 名唤诸葛衍的老者无奈,指着陆鸿离道,“老夫都快成为你剑峰看家护院之人了”。 陆鸿离笑了笑,“能者多劳,衍老贵为我紫霄授经人,理当把持住弟子们的修行之路。” 诸葛衍闻言却长叹一声,苍容微皱,幽幽言道,“也不知我紫霄何时能拨乱反正,回归正统。” 陆鸿离神色淡然,“快了!” 妇人眼帘微垂,将话题转移,“今次让他出去,别让他如昭阳那般夭折了”。 陆鸿离笑意缓缓收敛,凝视徐知梅,淡声道:“区区乡野小子,如何能得堂堂剑峰阁主亲睐?” 妇人面容清冷,不再言语,旋即轻盈转身,款款而去。 ------- 数月后,一道身披素衣白袍地俊颜青年悄然离宗。 临走之前,他去了趟聚仙坊,待了数天后方才离去。 不过去时精神饱满,归来时精神似有萎靡,似曾大动干戈之态。 其后他才晃晃悠悠地向着诸峰之外离去。 一番跋山涉水之后,其人便傲立在一座百丈之高的崖巅之上,负手远眺。 清风拂过,吹衣带袍,风声呼啸而过,袖袍猎猎作响。 青年剑眉星目,银冠束发之下,一头乌黑墨丝随风飞扬,炯炯有神地慑人精光令人不禁移目垂首;抬首远眺之际,一股蓬勃浩大地凌厉剑势募然冲天而起,仿若空中主宰般镇压着四方宵小。 霎那间,方圆十里之内,群兽臣服,飞禽息声。 青年,正是离宗远游的司马元! 自那日闭关之后,他便被安置在剑阁第二层,研习筑基期修行的剑法,譬如《紫霄剑法》第四、五层,《御剑术》、《剑遁》、《移形换位》以及峰主绝学《神霄斩灵九式》。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右手一翻,一本无字书简落在手中。 他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满怀期待地将其轻轻贴在额头之上,闭目感应起来。 自凝炼剑元之后,他发现可将剑元之力转为一种心神之力,后经过翻阅剑经方才知晓,其名唤剑识。 传闻修士踏入筑基之境,便可将心神之力凝为犹如实质的存在,其唤作神识。 剑识,类似神识。 有异曲同工之妙。 司马元以剑识感悟手中书简,少许便取下。 他缓缓睁眼,沉思不语,暗道这《斩灵九式》与《紫霄剑法》疑似同根同源,却是不知两者有何渊源。 在剑阁数月感悟,仅仅触摸到丝毫皮毛,这或许与他尚未踏入筑基期有很大关系。 思及此事,司马元轻轻一叹,他收起书简,目光似有复杂之色掠过。 他内视体内,紫宫穴中数百滴如同晶莹灵液的剑元正静静地飘浮在紫宫穴内。 自下往上仰望,宛若繁星点点,妙不可言。 司马元暗忖,今次闭关半年有余,拢共凝炼三百余滴剑元,足可支撑十余次筑基期大战,然而倘若久战僵持,在他尚未踏入筑基期的境况下,无异于自掘坟墓。 故而,但凡有战,必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扑杀剿灭。 司马元剑识下移,直至丹田气海处,他心中愈发沉凝了,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与强烈不甘之意浮现。 那里,空空如也,唯有气海之上的灵气愈发浓郁了。 此地残留的筑基气息久久未曾飘散,但那道遗留的丹药之力最终却化为养分,滋润着司马元丹田气海。 司马元外间拳头紧握,双眼睁开之后,眼中似有一丝惘然与无措,旋即消失不见。 当日回到剑峰之后,直接马不停蹄地服下那枚筑基丹,意欲一鼓作气地完成气海凝聚、彻底踏入筑基之列。 岂料最后筑基丹白白耗费,却未曾臻至筑基期,可谓功亏一篑。 最后拼着破釜沉舟之势方才侥幸凝练出剑元,才让他大松口气。 今次出游,便是将此未尽事圆满结束! 司马元拿出一物,却是一卷古老沧桑的破旧地图,图上绘有疑似紫霄派周围数千里范围的险地名山,诸如‘龙魔渊’、‘鬼难渡’、‘仙缘岭’以及‘拘龙潭’等禁地赫然在内。 此图卷乃是天书峰上一位老前辈所赠予,当日在剑阁二层参悟剑经之后,便受那便宜师尊指示前往天书峰,求见一位姓诸葛的老前辈。 此上记载的正是另一种筑基方式之一,以地穴辅助筑基! 然而此行却未曾见到其真人,不料临走之际,又被其赠于此物。 司马自语道,“姓诸葛?不知与峰内那位灵虚院主有何关系?” 灵虚院,紫霄派西南别院。 其与西北紫金院、东南清暝院、东北赤衍院等三院并列为紫霄四大别院,在为宗门自凡间择取弟子之际,并行镇守之责。 院主之流皆乃筑基期存在! 他轻声自语道,“据说当日我剑峰与掌门对垒之际,有三大金丹上人出自本峰,除去两大阁主外,想来第三人便是那天书峰那位诸葛老前辈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暗道,“紫金院乃我龙兴之地,灵虚院亦是剑峰盟友,如此说来,此行游历有两大臂力,当可自保无虞!” 他向后微微一瞥,眼中似有讥讽之色。 再次转首之际,眼中尽是漠然。 此次外出游历还有另外两个目的,一则是为峰内吸引眼球、转移矛盾,以便为两位阁主隐晦暗谋打掩护;二则是自家可趁此良机,了却一番昔日的恩恩怨怨。 至于第三个原因则是司马元欲借此磨砺,彻底踏入筑基期存在! 他袖袍霍然一张,仰天朗笑,一副舍我其谁的豪迈气势猛然冲天而起, “区区魑魅魍魉,些许阴谋诡计,怎能阻我大道之路!” “司马元来者不惧,唯以剑相待!!!” 旋即其身影纵然一跃,自崖巅之上猛然坠下,凌空之中,他袖袍轰然铺开,足下一抹剑光倏忽闪现。 “御剑术,走起!!” 剑鸣轻颤,似有喜悦欢欣之意,涤荡心神。 旋即,嗖地一声,一道剑痕划过碧空,留下缕缕余音回响。 数息之后,一道玄袍修士缓缓落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同死人。 他喃喃自语地道,“御剑飞行?剑峰亲传弟子果然了得。嘿,倒是可惜了。” 俄而,其身形一纵,径直跳下,强横地修为气息瞬间暴露无遗。 赫然是半步筑基之境!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二章 魑魅魍魉 凤锦国,鸳鸯郡。 一处丘陵之上,司马元杵剑而立,闭目养神,迎风飘扬。 稍许,他淡声道,“阁下一路尾随至此,想必已然将小子根底摸清,还不准备动手吗?” 清淡话语飘散在空中,似要随风而逝。 司马元久不闻回声,双目霍然睁开,锋利剑气倏忽激射,瞬间便破空而至,撞在一处无形屏障之上,一道如同被清风拂过的微波荡漾而出。 旋即一道玄袍修士显露出身形,其人似有奇异与惊诧,上下扫视了一番司马元后, “本想让你多活几日,没想到你却不明白在下苦心。既然你如此着急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司马元嗤笑一声,转首扫向另侧,“阁下难道把这位前辈当空气了?” 玄袍修士眼神微冷,手中一把长枪陡然祭出,刺向司马元。 同时其口中当机立断地喝道,“动手!” 话音未至,长枪已然杀至司马元身前。 漆黑如墨的枪头之上似有猩红赤色泛着精光,一抹令人心悸悚然的刺鼻味道传入心神。 枪头涂毒,足以毒杀修士。 司马元眼神微幽,双拳向前一探,临近枪头之际手腕轻轻一扭,便将其悄然握紧。 同时对于枪主置若罔闻,其身影霍然一转,借助长枪攻势顺位冲向第二位杀手。 来人双手笼纱,掌心慑人波动足以重伤任何炼气修士。 骇然双掌朝着司马元后背迅疾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印在司马元转身正面的胸膛之上。 嘭地一声,司马元身影破碎,化为点点灵光。 那人脸色微变,正要撤退之际,耳边一道劲风再至,他猛然回首。 却见一柄枪头猝然映入眼帘,扑哧一声,一多猩红血梅在空中浮现。 那人被同伴的一杆毒枪直接爆头,自口中贯穿而出,嗬嗬几声后,眼神黯淡无光,身躯给毒枪顺势带走老远方才坠落。 玄袍修士在其身侧悄然浮现,抽出长枪后,冷冰冰地看了眼对面御剑浮空的司马元, “以伤换命,不愧是剑峰之人。” 司马元嘴角微扯,暗骂老狗出手之狠辣。 他微微扭头,背后一道血红色的掌印清晰醒目,一阵阵火辣辣地疼痛传入心神,似有眩晕浮现。 司马元眼神冷然,“堂堂修道之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地招数,真是我辈耻辱!” 玄袍修士哂笑,“胜者王侯败者寇,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还不明白,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生死攸关之际,能拽一分生机是一分,司马元索性继续拖延地道, “小子不及前辈老奸巨猾”。 玄袍修士脸色一沉,看向司马元地眼光杀意炽烈,眼中的嫉妒与不甘之色令司马元都为之心惊肉跳。 他瞪目厉声道,“小子猖狂,今日你落到我手,合该你倒霉。” “在何某眼中,死了的天才是天才!司马小儿,今日你在劫难逃了!” 话音未落,其人身上气息轰然散开,一股比之先前还要强横地庞大威势瞬间压过司马元。 他闷哼几声地倒退数步,眼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玄袍修士嗤笑一声,纵身向前一跃。 司马元神情似是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地仓惶后撤,他似慌不择路地朝远处山林中蹿去。 顷刻,玄袍修士的身影骤然在司马元背后浮现,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死!!!” 长枪骤然刺下,朝着司马元后背上那道血印中心狠狠一戳。 司马元顺势惨叫一声,摇摇欲坠地朝着地面跌落。 玄袍修士微微眯眼,心中虽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但他随即嗤笑一声,不屑地暗道有后手又如何,信中传言其不过区区炼气七层,于他而言,翻掌可杀! 若在其后手祭出之前将其灭杀,那也不过是他的战利品。 此刻司马元已然贴地掠行数十丈,口中似有淤血吐出,嘴角血迹残留,素白色衣袍破烂不堪,狼狈之极。 玄袍修士大笑之际,乘胜追击地掠至司马元上空,手中长枪如同戏耍地朝着司马元扔去。 司马元脸色大变,险之又险地躲过此道必杀技。 如此这般,司马元与玄袍修士在数个呼吸之后,便消失在莽林高木之中,时不时传来玄袍修士虐待天才的神经质笑声。 须臾,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凌空而立、负手远眺。 一人身穿尊贵奢华的锦袍大裳,其上有以千年银蚕灵丝绣就的白鹤飞升图案,袖袍边缘更是绘有唯掌门一系方有资格配饰的紫金之绣。 观其修为,赫然乃是一位筑基存在! 而其对身侧之人却眼露尊敬,语气稍显探询地问道, “那小子疑似在钓鱼,意欲将我等诱出,其修为虽未至筑基,但心机城府已显端倪,一路行来,其底细也被我们摸清了,是否收网?” 身侧之人一身银白色剑袍,目光平淡如水,似有若有所思之意,熟视无睹。 那位筑基修士眼露无奈,良久之后眼中似有噪意,方才抱怨地蹦出一句, “咱都跟了一路了,那小子即便有什么依仗,也不过如此,难道还能扛过咱们两大筑基不成?” 身侧那人轻轻一瞥,筑基修士霎那间噤若寒蝉,呐呐不言。 银白剑袍修士淡声问道,“我那两位师妹可照顾好了?” 锦袍筑基忙不连迭地点头,“长老放心,陈姑娘与沈姑娘都安然无恙,除了最开始不配合我等受了点苦头外,其余都无碍。” 银白剑袍轻声道,“她们但有万一,我即便诛尽你等九族同门,掌门也不会为你等申冤一二。” 泛金绣紫锦袍身影一僵,缓缓垂头,“梁长老尽管放心,两位仙子附近有我两位师妹照顾,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梁姓修士缓缓点头,忽然他微微抬首,却见自远方天际猝然掠过一道剑光。 初始还在数里之外,眨眼便至其人身前。 他轻轻抬手,一道灵光轻点剑气,其遁速瞬间戛然而止,停落在他指尖之上。 倾听感悟少许,其人轻轻一掸,剑光破碎,化为无形。 锦袍修士语声感慨地道,“传闻剑峰御剑飞讯,以剑遁之术施加于灵剑之上,千里之遥便可瞬息而至,真可谓快哉!” 梁姓修士敛目垂视,似在沉吟,犹如迟疑。 旋即他抬首看向莽林深处,喃喃自语地道,“小鱼小虾难以饱腹,钓出大鱼方才不虚此行。” 紫金锦袍修士眼露可惜之色,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若将这小子擒杀回宗,虽有引发两峰内讧的风险,但亦会得到掌门垂青,届时待他一步登天之后,哪还会给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峰之辈当跟班? 待到两人离去后,司马元一脸漠然地走出山林,看向两人遁走的方向微微眯眼。 方才与那玄袍修士等人‘纠缠’之际,剑识探查到两道筑基存在在数百丈外隐匿,他本欲一身作饵将其等诱出,不料对方竟如此沉得气,并未上钩。 他擦了擦身上血迹,轻叹一声,“一个个豺狼虎豹之辈,尽皆心狠手辣,都来欺负我这个初出茅庐的纯真小子。” 司马元一脸愤恨地自语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远处深林之中,玄袍修士尸首两分,一脸不敢置信,俨然一副死不瞑目之状。 四周十数道兽吼声渐渐逼近,清晰可闻。 -------- 一处不知名地荒野破庙之中,数道身影静默而立,为首之人气宇轩昂,雄姿英发,雄厚的灵气气息瞬间盖过场上所有人, 俄而,一道身影急速掠来,悄然停在破庙之外,低声道,“大师兄,寄居在主峰上的那位已显露出踪迹,那剑峰小子更被其看顾的严严实实,我等难以靠近。” 名唤大师兄之人轻唔一声,低声道,姓梁的贸然下山,想必是紫霄峰那位的意思,今次你家老祖意欲试探出那两位恩怨究竟是真是假,那只要杀了姓梁的,假的也就成为真的了。” 一位冷淡面孔缓缓抬头,看向这位神丹峰大师兄,“梁芮好歹也是堂堂筑基后期,就凭你我等人,别说杀他,连靠近都难,你若有何计划尽管直言。” 罗道轻笑一声,“倘若主峰那位与陆峰主在演双簧,那这位梁师兄便是质子,并非真心叛峰,而观其以往性情,一旦获悉剑峰之人有难,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幽幽言道,“今次陆鸿离扔下诱饵,又派出两大女徒暗中一路护送,你我只要稍加利用,便可让其束手束脚。” 冷淡面孔轻嗤一声,“倘如梁芮置之不理呢?” 罗道转身远眺,轻吐一口气浊气,“陆鸿离摆下棋盘,先落一子,掌门岂会甘于人后?” 冷淡面孔不再冷淡,沉默少许后,语声微涩,“是何人下山?” 罗道眼中悄然滑过一丝郑重,轻声道,“赵孟敬”。 听闻是那位紫霄派少掌门亲至,庙中诸人不禁引发一丝骚动,似有骇然失色之意。 冷淡面孔似瞳孔一缩,笼罩在袖袍之中的身躯骤然一僵,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他张了张嘴,只觉一丝苦味溢出,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来人乃是他紫霄首徒、少壮派第一人赵孟敬。 如此强横存在,他岂能不心生忌惮。 他喃喃自语地道,“金丹之下第一人呐”。 罗道眼帘微垂,似在轻颤。 他也忌惮那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三章 螳螂之后,尚有黄雀 一处百余丈峰巅之上,一道身影盘膝而坐,身后数人垂首躬立。 其中便有已然晋升至筑基存在的李道玄,而今其在新立的御剑堂担任副职,在而今堂主空缺之际,地位权势仅在其上的不过两人罢了。 而此刻正盘膝运功之人,正是那唯二之一。 天剑阁阁主、掌门首徒,赵孟敬! 也是公认的紫霄派年轻一辈第一人! 须臾,赵孟敬轻轻抬头,一股磅礴威压轰然爆发,却又一闪而逝,背后数人颤颤兢兢,不敢多言。 他淡声道,“梁师弟可有话传来?” 李道玄躬身回道,“回师兄,暂无消息传来。” 赵孟敬轻嗯一声,“今次关键还在梁师弟等剑峰一脉的存亡之上,但有不测,宗内必然生乱。” 李道玄迟疑少许后,轻声问道,“师兄,长痛不如短痛,为何师尊仍留有这个隐患?” 赵孟敬沉默少许后,回道,“无论剑峰亦或者主峰,皆乃我紫霄弟子,少一人便是可惜。” 李道玄眼神微复,颇为感慨地道,“师兄心怀宗门大局,师弟惭愧之至。” 赵孟敬哂笑不语,似漫不经心地言道,“李师弟,我紫霄内部竞争也好,斗法也罢,都不过是家务事,倘若有人意欲引外人掺和,别怪师兄不念同门之谊。” 李道玄大当即低头,连连言道不敢。 在整个青鸿州六派之中,敢以筑基之境向金丹上人挥剑之人不是没有,九成九以上都死了,活下来的无一不是未来的一宗魁首或主峰之主。 而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赵孟敬神色平静,负手而立,目光沉凝而冷肃,袖袍纷飞,震荡作响,迎风飘扬。 颇有几分掌门渊深如海的气度。 ------- 炎炎夏日,荫凉之下,凉风习习,清爽干涸之风吹捧在司马元脸上,令他大松口气。 他趁机大喘口气,时不时看向身后,脸上满是心悸与后怕。 此刻,他正在忙命而逃。 身后那人目光冷淡,犹如戏耍般将司马元赶至某方,手中攻势愈发凌厉骇然,道道剑法纵横四周,将司马元困杀驱赶。 扑哧一声破空声穿来,司马元脸色大变,匆忙起身飞掠。 一抹明亮剑芒倏忽而至,在司马元堪堪离去之际击在树影荫凉处。 嘭地一声。 树皮炸裂,枝丫漫天乱飞,落叶更是撒了司马元全身皆是,他暗骂一声浪费。 如此乘凉之地居然被其灭掉毁坏,真是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元眼中凶光一闪,回头瞅了眼对方,吼道,“是你逼我的”。 他一拍储物袋,一柄阔宽重剑轰然现身,司马元握住剑柄,面目狰狞而怖恐,霍然回首。 此时那追逐之人正距其不过百十来丈,这对于筑基期存在而言,须臾可至。 身后那人不禁身后一凛,正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非是他大惊小怪,先前一位同伴便是被这柄重剑偷袭成重伤。 重剑正是剑峰有名的‘天工剑’。 却说司马元祭出天工剑之后,眼珠悄悄一转,口中猛然大吼,“来啊,你来啊!” 其人一边嘶吼,一边扔剑。 手中迅速祭出一连串法诀,口中疾声道,“走!” 嗖地一下,司马元傲立在重剑之上,迅疾掠走。 身后那人气急败坏,近乎恼羞成怒地纵起灵光,凌空飞跃。 他厉声道,“逃?本座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他身上灵光大作,飞掠速度骤然加快,不过数个呼吸便再次感应到司马元的踪迹。 俄而,前方司马元那摇摇晃晃地身影已然遥遥在望,他意气风发,大笑道, “小子,你若乖乖就范,还可免受皮肉之苦,否则待会儿想痛快死都难!” 司马元嗤笑一声后,便不予理会。 他看了眼天色,再默默计算了方位,便知火候差不多了。 此刻他正快要掠出凤锦国辖境,堪堪临近馥郁国,往西北穿过馥郁国之后,便是灵岫国。 此番游历,司马元自离开紫霄派伊始便打着周游列国的心思。 他当日自紫霄西北的剑峰出发,一路跋山涉水方至正西方位的凤锦国,途中杀了两拨尾随修士,第一波勉强算是对方大意,被司马元诱至山林中斩首。 今日在这凤锦国边境遭遇的第二波算是个硬茬,足足两大筑基! 初遇之时,司马元当机立断以问仙剑突袭打残一个,剩下那个此刻正在身后喋喋不休个不停,若非他要引出其背后之人,早就将其分尸斩首了。 司马元目光阴冷,瞥了眼前方一座巨型鸿沟深涧,他自语道,“倒是一处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他掠速猛然一提,倏忽一声便飞至深涧临崖边缘。 身后那道猖狂声音再起,远远地吊着死咬不放,直至司马元御剑停下后,方才冷笑道, “怎么,没力气了,剑气消耗殆尽了?” 司马元抬眼看去,笑道,“不知前辈是哪一峰长老?又是何人能将你调出前来伏杀我?” 那人一身黑衣,如墨袖袍迎风飘荡,气息稍乱,似有些急促喘息之态。 他深吸口气后,气极而笑地道, “宗门逆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个乱臣贼子岂有资格本座伏击,我不过偶然碰见你这等逆贼,心怀宗门培育之恩方才要将你诛杀!” 司马元深以为然地颔首致意,“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奉剑峰峰主之令外出,你等竟然仗势欺人、恃强凌弱,要灭杀同门弟子,着实与叛宗弟子无异,该杀!” 那人脸色一凌,厉声道,“小子你颠倒是非,血口喷人,纯属污蔑!” 司马元却转头偏向另侧,“这位师兄,你怎么看?” 对面那位黑衣筑基修士悚然一惊,竟然还有人埋伏在侧,难道是这小子的同党? 他霍然转头看去,那里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司马元悠然言道,“师兄,你不用潜藏了,师尊他老人家赐了小弟一件法宝,可看破方圆百丈之内所有隐匿之人。” 空中之人沉默少许后,一道温醇笑语忽然响起,“元师弟火眼金睛,在下佩服。” 话音未落,一位青衣男子浮现而出,其人一身儒袍长袖,面容和煦、气质儒雅,手中一捧经卷在握,颇有一副手不释卷的嗜书之态,里里外外皆浸透出一丝如沐春风的舒适气度。 想来温文尔雅一词便是专为此人而量身定做。 观其修为,竟是筑基大境! 司马元暗赞一声,他心中一动,“可是诸葛师兄?” 名唤诸葛无常地儒雅青年含蓄一笑,“元师弟有礼了”。 司马元松了口气,笑着回道,“师兄客气”。 对面黑衣人脸上似有阴晴不定,看了眼新近入主灵虚院的诸葛无常,颇有些头疼。 这位书呆子虽说从来不下狠手,可一旦被其缠上,那就是几天几夜的经纶大义齐齐灌输而来,令人烦不胜烦。 他暗叹一声,罢了。 他狠狠地瞪了眼司马元后,身形倏忽一掠,便消失在天际。 司马元当即浑身一松,正要笑着言语时,却见诸葛无常脸色凝重,如临大敌。 他忽然沉声道,“快走!” 司马元神色一愣,旋即神色大变,霍然看向那黑衣人消失方位。 嘭地一声,似有血光炸裂,染遍了天边云彩。 一道不甘的怒吼声姗姗来迟。 那位筑基期的黑衣人竟被人当场打爆! 司马元想也不想地迅疾后撤,给诸葛无常留下一道话语后,便极为果断地闪身撤走, “师兄小心”。 来人不可敌,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存在! 少许功夫,已然掠至百里之外的司马元便闻听到一丝怒喝声,旋即便有一道质问话语, “你等安敢如此?不怕执法殿追责吗?” 无人应答,回应乃是接二连三的道法袭来之势。 疾行的纵掠的司马元骤然刹住脚,目光死死地盯在前方一处高崖之上。 那里,三道身影驻剑而立,冷冰冰地目光直射司马元心神。 他碰见了一位熟人。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语声微涩地道,“罗师兄这是何意?” 来人目光冷冽,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如同死人,眼中厌恶之色不加掩饰。 就是此子,害他折损两员大将,今日若不将其千刀万剐,如何对得起两位亡灵? 罗道目光阴沉,冷冷地吐出一字,“杀!” 身后两位半步筑基霍然升空而至,袭杀司马元而来。 一男一女,合击之下竟与筑基存在媲美! 司马元神色肃然,不待怠慢,他微微眯眼后,决定先示敌以弱。 他脸上露出如临大敌之色,阴沉失措的惊慌之色一闪而逝,如似未战先怯。 呼啸声霎那间临近,一道劲风直抵司马元面部,却是一柄泛着乌紫色光泽的精悍短小的利箭。 司马元怪叫一声,仓促之下根本难以抵抗,直接向后一仰地躲过此道偷袭。 未待他反应过来,那俩人的合击之术便悄然临近。 一记宛若妖娆灵蛇的长鞭呼呼而至,绕着司马元腰间猝然一转,便将其死死锁住。 与此同时,另一位彪形大汉咧嘴一笑,手中半丈长的厚重大刀霍然斩下,直欲将司马元劈成两半。 司马元脸色煞白,似慌不择路地掏出一柄重剑,对着大刀齐齐对撞而去。 忽然,一丝警笛骤然响起。 却是一道身影在他头顶上方猝然浮现,如无中生有,忽然而至。 司马元募然抬首,眼中满是肃杀之色,一丝狠辣在眼中浮现,旋即转瞬即逝。 “罗某知道你尚有手段未出,不过今日我便来一次以多欺少!” 一道话语传至司马元耳中。 司马元面目陡然狰狞,一股骇然气息轰然散开。 心念传至紫宫穴内,足足两百余滴晶莹剑元砰然爆裂,化为精粹的剑气剑意,贯彻四肢百骸。 霎那间,一股滔天剑气冲霄而起,直接将那不敢置信的妖娆女子被震飞吐血。 而那欲与司马元手中重剑一较高下的彪形大汉直接被一道充沛巨力反震的大刀倒飞,劈在其粗犷的脸颊之上,惨叫地跌落下去。 两大半步筑基,一个回合都未完成便被重伤。 司马元的实力,已然堪比筑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四章 稍胜一筹 高空蓄势待发已久的罗道冷冷地道,“未入筑基,却率先凝练剑元,你这个小贱种确有不凡之处,倒是可惜了!” 司马元目光冷冽,“当日你将我扔在剑峰,想必也是早有杀我之心吧。嘿,想借刀杀人,可惜剑峰横插一脚,让你心思白费了。” 罗道眼神一沉,“小丑一般的人物得志便猖狂,你这种废物死不足惜!” 司马元仰天大笑,“好,那司马今日便来领教一番师兄的高招!” 罗道气息一凌,一柄赤红长剑浮现在手,继而霍然斩下,嗔怒厉色地道, “斩!!!” 声威如隆,磅礴杀伐气势如同山岳般轰然而至,剑势居高临下凌空斩下更添三分威力,如同擎天巨峰携势而降。 剑光未至,便有一道道呼呼劲风扑打在司马元脸上,啪啪作响。 他紧握天工重剑,昂扬而上,尽起体内剑元之力齐齐灌入重剑之内。 瞬息间,天工剑光华大盛,一股无匹气势扶摇直上,毫不迟疑地朝着那道垂天而降的剑势碰撞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呼吸功夫,两道剑势便轰然碰撞。 轰隆隆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贯彻长空,一道道将碧空撕扯成拇指粗细的缝隙裂痕在空中快速浮现,转瞬即逝,一闪而过。 旋即,一道如同涟漪地气浪似慢实快地向外荡漾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云彩碾为齑粉,山峰飞沙走石,参天巨木彻底被撕裂成碎渣。 两位骇然失色的伤患齐齐被卷倒飞数十丈,噗通两声摔倒在地,挣扎起身后,再次看向空中正在乒乓作响的身影时,眼露复杂与震惊。 甚至一丝恐惧悄然而逝。 妖娆女子咯血抬首,眸光之中满是敬佩与惊骇,他们才是真正地妖孽般存在! 彪形大汉嘴角苦涩,混合着血液的唾沫塞满口腔,喃喃自语声模糊不清, “都是妖孽”。 不提下方两位半步筑基的惊骇与复杂,上空司马元今日终于动用了剑元之力,手中天工剑纵横捭阖,肆虐的剑气将罗道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披头散发的罗道怒发冲冠,急促的气息几近紊乱,狂躁的气机直将四周剑气齐齐震碎碾压,一股庞大的筑基修为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 如同宣泄般的朝着司马元轰杀而去,而此刻对面的司马元比之罗道更惨,不提乌黑长发被削掉大半,单只胸口之上的狰狞豁口便足足有七道,更别提那些数不胜数地细微伤势了。 此刻的司马元衣袍彻底成为掉巾布带,染红血袍紧贴倒翻绽开的血肉之上,真正臻至衣肉合一的无上大境! 司马元双目通红,狰狞气息齐齐爆发,分不清敌我的无形剑气斩断了靠近身侧的一切气机。 这时的司马元已然杀红了眼! 别说区区罗道在此,即便是掌门来了,他都敢递上一剑。 司马元嘶吼道,“来啊,你不是早就想杀小爷吗?来啊!” 罗道气机轰然而至,再次扑杀过来。 司马元仰天嘶吼,直接将手中天工剑狠狠扔出,将罗道砸飞数丈。 旋即不待其人稳定身影,司马元不退反进,双手朝着胸腹狠狠一抓,瞬间撕破一块血肉。 俄而,一道白刃色光华猝然现世,司马元瞪目怒吼, “问仙,出穴!!!” 蹭地一声,一道尺许残剑由虚凝实,悬在身前。 司马元伸手一抓,向前一指,厉声道,“给我斩了他!!!” 剑吟大颤,贯彻碧空。 剑身之上喷洒的剑气足将方圆百丈覆盖,一股滔天气机霍然冲霄而起,如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正喻示着剑鸣的不甘与激愤。 无匹地剑气更是彰显着这位近乎明珠蒙尘法宝的肆无忌惮。 今日乃是问仙剑第一次使出真力,已然凝炼出剑元的司马元足以发挥出问仙间一成威力! 此刻,它要挥剑斩筑基! 罗道乱发舒张,在这道庞大的剑气气机锁定之下,他竟有一丝窒息感充斥腹胸。 他似有明悟,脸色大变之下,近乎嘶吼地厉声道,“问仙剑!!!!” “你竟降服了问仙剑!!!” 司马元霍然升空,双手握剑,不管不顾地凌空一斩! 轰隆声传遍四周,撕扯声贯彻八方,方圆百丈之内,尽皆被剑气斩成虚无。 罗道怒目瞪嗔,近乎肝胆欲裂,他毫不迟疑地祭出一件伞形法宝,将其护在伞下。 “嘭!!!” 疑似半成品法宝的灵伞瞬间被问仙剑一分为二,庞大的撕扯之力只将罗道身上衣袍碾成齑粉。 他剑势临近之际,他霍然抬首,口中惨叫地狂吼道,“快出手!!!” 司马元脸色大变,疯狂后撤,疾声道,“再斩!!” 问仙剑下斩之势骤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罗道身上。 当即便有一道惨叫声传来,罗道应声坠落,颓然无力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司马元迎来了最为凶险的致命危机! 一道疑似潜伏已久的阴影在其身侧猝然浮现,凌厉冷冽的剑光媲美方才问仙剑一挥之力。 来人同是筑基!!! 司马元脸色一变,“符箓,护主!!!” 一道剑意如同凝实般挡在身前。 嘭!!! 司马元瞬间倒飞,吐血跌落之际,口中嘶吼道,“师兄!!!” 那道阴影闻言骤然一顿,一道冷哼声忽然在其耳畔响起,“果然是你!!!” 阴影转身,看向一脸复杂的张宗嗣。 清风徐来,吹掉罩衣,露出了久违的熟悉面容。 那人鹰钩鼻,长形脸,下巴微微抬起,身影修长而瘦削。 不提其阴挚气息,单论这股气质,这位修长身影的持剑姿势倒颇有孤傲的剑修风采。 来人正是剑峰叛峰弟子,梁芮! 昔日的剑峰二徒,今时的天剑阁副阁,筑基后期存在! 梁芮目光淡漠,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淡眼神瞥了眼张宗嗣后,淡声道,“不想死就滚一边去,别挡道。” 张宗嗣自嘲一笑,“梁师兄,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梁芮看了看被一位丰腴女子抱住的司马元,冷视张宗嗣,“也罢,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今日就送你一块上路。” 张宗嗣苦笑一声后,余光瞥向身侧,两道婀娜身影缓缓浮现。 正是剑峰陈青琬与沈玉烟。 梁芮微微眯眼,旋即冷眼一闪,挥剑迅疾杀来! 顷刻,三英战梁芮! 同门相斗! 数里之外,数道身影静默等待,观其衣袍服饰,正是萧氏一族。 直至司马元被一位丰腴女子救走之后,为首负手男子淡声道, “跟上去,斩草除根!” 三道身影凛然称诺,继而飞遁而去。 一处莽林之上,司马元正将天工剑召回,瞥了眼头上一脸郁闷。 头一次被人提起飞掠,这御空颠簸之力将他颠苦不堪言。 他噗地吐了口淤血,虚弱无力地无奈道,“院主,能不能换种方式?” 丰腴女子正是原紫金院院主裴筠潇。 耳畔传来一道冷嗤声,“方才你不是挺神气的么,这会儿怎得蔫儿了?” 司马元虽不知为何能在此见到这位,但想来定然与张师兄他们有关。 丰腴女子银牙紧咬,瞥了眼手中的重病犯,没好气道,“还能走吗?” 司马元艰难抬头,瞟了眼下方快速后掠的莽林,“院主你找个地方,我疗会儿伤。” 这时,一只素手捻着一枚回元丹塞入司马元口中,他眼神一亮,毫不迟疑地炼化开来。 同时口中还没事儿找事儿地问道,“不知院主为何在此?” 裴筠潇冷哼一声,四周看了眼后,降落在一处山丘土包上。 扑通一声,司马元哎呀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吃屎。 他愤愤不平地道,“作为女人,下手就不能温柔点?” 裴筠潇淡声回道,“你再说一遍?” 司马元脸色一僵,干笑几声后便不再多言。 随后司马元盘膝炼化丹药,同时不断凝炼剑元。 半刻钟后,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一身淡红轻纱的裴筠潇黛眉稍蹙,眸子悄然一眯,似有杀机浮现。 她淡声道,“出来吧”。 顷刻,三道身影悬浮在空,呈三才灵阵之势将司马元两人围拢过来。 裴筠潇瞥了眼对方服饰,冷笑道,“都说萧氏一族制霸宗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青天白日都敢伏杀内传弟子,连丝毫掩饰都没有。” 其中一人眉眼一挑,看了眼正盘膝坐地的司马元后,冷声道,“速战速决!” 出手果断,毫无拖泥带水之态。 裴筠潇妍容一沉,语气清冷,“找死!” 顷刻,四道攻杀气势便荡漾开来。 这时一道身影瞅准机会,猛然刺向司马元。 裴筠潇勃然大怒,厉声道,“放肆!!!” 她正要回援,但身前一道劲风再次袭来,她脸色微变。 对方不过区区半步筑基,但却修有某种合击之术,虽无法致命,但足以缠住她半晌。 而趁这功夫,司马元早已虐杀不知多少次了。 那人手中剑芒一挥,急速斩向司马元。 他危在旦夕! 司马元不慌不忙地祭出天工剑,挡在身前。 嘭地一声,他被这道巨力撞飞跌倒,他吐了口淤血后,微微皱眉。 那人嗤笑一声,正欲再次欺身上前之际,忽然脸色大变,骤然后退。 旋即哧啦一声,一道轻呲破空声猝然而至,直接将那人斩成两半。 裴筠潇花容失色,还以为是司马元被杀,急忙回身护卫。 另外两位萧氏之人近乎肝胆欲裂,掉头就跑。 俄而,两道剑芒掠出,倏忽间扑在两道背影之上。 “啊”,“啊”。 两道惨叫声后,被剑芒贯彻胸腹的两具尸体颓然坠落。 最后一人头也不回地疾速远遁,然而尚未逃出十丈外在发出一道惨叫后,便颓然跌落,气绝身亡。 裴筠潇如临大敌,快速掠至司马元身侧,严阵以待。 气氛似有些凝重,司马元目光一闪,忽然笑道,“院主勿忧,这位是我剑峰之人。” 话音刚落,一道身材高大的汉子踏空而出。 其人年近三旬,面容肃穆,一身银白色剑袍,足下绣金分波靴,阔宽额上头顶浓发密布,一顶凌天冠紧束张发,冷肃面孔尤显厚重威严。 司马元温声道,“未曾想却是南宫堂主来此,倒是有劳南宫堂主亲自跑一堂了”。 中年汉子正是剑峰剑魂堂堂主南宫阙! 裴筠潇点头道,“是你”。 南宫阙微微垂首地道,“见过裴师叔”。 裴筠潇语气稍淡,摆手道,“免了,你既入了筑基,日后平辈相称即是。” 南宫阙面容微僵,“不敢”。 司马元看了眼裴筠潇,心中微提。 当日去聚仙坊慑服了‘剑冢’五大供奉剑侍,以备后患,却并不确定来人定是位筑基强者。 况且当日对阵之际,五位筑基剑侍并未露出真容。 再则,这位来的时机似颇为奇妙啊。 司马元目光划过一丝幽光,倏忽而逝。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五章 疾风骤雨初歇 南宫阙沉声道,“不知冢主接下来欲何为?” 裴筠潇媚眼一闪,冢主? 司马元沉思少许后,“不知此地距馥郁国还有多远?” 裴筠潇回道,“此地便是馥郁国东南边郡高宁郡,穿过此郡之后,进入宛陵郡。” “我紫金院便坐镇在灵岫国与宛陵郡之间”。 她瞅了司马元后,“不过,我建议你暂缓归国。” 司马元眉头微皱,沉默少许后,点头道,“院主所言甚是,现在确实非是归国的好时机。” 他转首对着南宫阙轻声道,“不然被人一窝端了就不知晓”。 南宫阙淡然一笑,“冢主所言甚是”。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劲风直扑面门,司马元身前重剑一挡,砰然倒退。 南宫阙眉宇一挑,“看来你还不傻”。 司马元咳血笑道,“天上掉馅饼之事我向来是不信的”。 南宫阙瞥了眼裴筠潇,抬手便是一道宏大剑意挥洒而出,将其震飞数丈之远。 司马元眼帘稍敛,“你是那叛逆之人?” 南宫阙轻笑一声,却不答反问地道,“何为叛逆?同属紫霄一脉,他叛了什么?叛门么?你等迂腐顽固之徒,只知门户之见,却将宗门大局置于不顾,你懂什么?” 司马元抬眼望去,“宗门大局便要牺牲大师兄么?” 南宫阙摇头失笑,“以一介筑基之躯妄图阻挡宗门合流,不过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既为我剑峰大师兄,当站在一峰之主乃是一派之主的高度来看待诸事,而非着眼于一人一户,此乃小视也。” 司马元默然,吐了淤血后,轻声道,“我不懂什么宗门大局,我只知今日可牺牲一人,明日便会放弃两人,后日会不会将全峰几千人扔了?” 他缓缓抬头,“你可以攀龙附贵,但切莫忘了所站之地名唤剑峰。” 南宫阙目光奇异,“你这是教训我?” 司马元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是在提醒你,切勿自误。” 司马元看了眼已然摇摇欲坠地裴筠潇,再默默挥剑斩灭已然沁入体内的香气。 沁入体内的‘惊神香’对修士危害极大,轻则修为禁锢、凝滞,重则灵力被消耗吞噬,枯竭而死。 然却难以迷倒司马元,不提体内的‘剑符’,单只本是法宝的问仙剑就可将其斩灭。 南宫阙轻轻一笑,指尖一抹香气萦绕,淡声道,“惊神香都迷不昏你,看来你绝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司马元微微抬眼,“不立即杀我,想必是有所求,你想要什么?” 南宫阙神色轻淡,轻声道,“我剑峰之人自然问仙剑最重”。 司马元轻轻点头,心念一唤,问仙剑悄然浮现在手,“当初在剑冢侥幸获得它的认可之际便知其定然牵扯到某些渊源,却是不知它到底有何不凡?” 南宫阙目光落在问仙残剑之上,轻声道,“此剑本是我剑峰前任峰主佩剑,那位徐副阁主便是其修行道侣,陈青琬陈师妹降生不久,他便陨落在外,此剑亦被人断成两截。” “这些理由尚不够你甘冒此险”,司马元抬眼说道。 南宫阙似笑非笑地道,“你若愿自行了断,断气之前我便告知于你,如何?” 司马元轻叹一声,浑身霍然一震,‘惊神香’的残留之力便被震出体外。 问仙剑剑光一闪,呲呲几声,尽皆被斩成虚无,灰飞烟灭。 南宫阙笑意缓缓收敛,目光冷淡,旋即厉色一闪,身影迅疾而至,单手向前一探,抓向司马元脖颈。 司马元眼神眨也不眨,神色平淡。 嘭! 南宫阙身影在邻近之际,却有疾速倒掠而回。 一道丰腴身影挡在司马元身前,面容清冷而厌恶,“堂堂筑基期存在居然来算计一个炼气期晚辈,南宫阙你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南宫阙甩了甩手腕,眯了眯眼,“你也没事?” 裴筠潇嗤笑一声,“老娘既然防着你,又怎会被你所迷惑?” 南宫阙点点头,“裴院主自始自终都对南宫心存偏见,防范于我倒也情有可原。” 裴筠潇微微偏头,“如何了?” 司马元回道,“只有一战之力,九死一生。” 裴筠潇眸子瞬间冷淡,“废物”。 司马元苦笑一声,刚和一位筑基巅峰竭力厮杀了一番,还没喘过气就被那萧氏之人拍了一掌,方才又硬抗了南宫阙一记法力,再咬牙御使问仙剑剿杀了体内的‘惊神香’。 此刻的司马元真真切切是一具空架子,已是强弩之末。 这时的南宫阙气势大变,飞扬舒张的乌黑长发迎风招展,磅礴浩大的骇然气势瞬间侵袭而至,司马元瞳孔一缩,其人赫然是筑基后期的存在! 司马元暗呼倒霉,裴筠潇眸子低沉,“剑峰之人果然个个深藏不露,我却不知你何时臻至后期大成,倒是小看你了。” 南宫阙轻声一笑,“师叔又何时高看于我?” 旋即目光瞬间化为冷淡,“挡我者,死!” 其人手持一柄青光长剑,三尺剑身之上碧光粼粼,浩淼剑意如渊似海,一股勃然杀伐之气瞬间便镇压全场。 他挥剑向前疾速一斩,裴筠潇噗然倒飞,摔在司马元身侧。 眼中涣散,气息萎靡,俨然重伤。 几乎无有招架之力! 南宫阙信步上前,冷视司马元,举剑欲斩。 司马元轻声一叹后,缓缓闭眼,正欲召出那道‘剑符’。 忽然,一道强横气机倏忽而至,直斩南宫阙,两人耳畔响起一道轻笑声, “连杀我萧氏三大嫡系,南宫师弟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 南宫阙霍然转身,目光阴沉,“萧螭!” 司马元睁眼看去,只见三十丈外一位身穿黑衣锦袍的俊秀青年缓缓踏空而至。 其人高冠之下俊容带笑,缓如风云,动若龙虎,正负手走来。 与此同时,一道与南宫阙不相上下的骇然气势步步升腾铺散,直将这方天地都撕扯成两半。 司马元眼帘一垂,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他心中一动,南宫阙暗投叛峰贼子梁芮,倒向掌门一方。按理而言其与萧氏应属同一阵营,可为何今日灭杀萧氏之人时丝毫没有犹豫? 他微微眯眼,难道说萧氏与掌门并非一路? 他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掌门与峰主是否在演双簧? 司马元目光一沉,若真是在演双簧,那大师兄或许就是一枚弃子。 剑峰首徒因内斗而死,分量应该足够了吧? 两峰之渊源纠葛再无人怀疑。 司马元嘴唇微颤,眼帘低敛,冷淡的眼神之中终于浮现一丝杀机! 杀机刻骨铭心,愤懑积怨。 这道杀机之盛,直将两位剑拔弩张地筑基后期存在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名唤萧螭之人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司马元,笑道,“南宫师弟,你我何不合作一次?” 他笑道,“问仙剑归你,其余归我,如何?” 南宫阙淡然一笑,“看来此子身上好东西应该不少。” 萧螭摇了摇头,“非也,他除了那一身皮之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萧某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他拿了我萧家之物。” 南宫阙眉眼一挑,“哦?不知是何等重要物件,竟劳动萧兄大驾?” 萧螭转头问道,“莫非南宫师兄不愿合作?” 南宫阙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挥斩而至。 他虽与峰中政见不一,但也未至投敌的地步。 萧螭一拳轰出,剑光砰然炸裂,化于无形。 同时其身影猝然倒退,原地的残影被迅疾杀来的南宫阙一剑斩灭,他冷哼一声,一把绘有山河图案的羽扇噗然绽放,将直抵胸前的剑尖死死挡在身外。 南宫阙眼神一凌,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撞,却闻呲啦一声,泛着灵光的纸扇被戳出一个剑洞,灵光黯淡。 萧螭脸色阴沉,脚步在空中踏出一连串的涟漪。 他忽然止步,抬首之际,张口一吐,便是一道刺眼金光。 金光灿烂,光华大作,刺眼耀目。 南宫阙眼神不禁一眯,攻势猝然一缓,同时手中长剑轻轻一挡。 叮当一声,一枚箭锥被斩成两截。 而趁此功夫,萧螭手中一柄半丈长的螭龙金枪悍然杀至,观其灵气波动,赫然是件上品灵器! 灵器金枪在手,萧螭如虎添翼,战力不仅提高一成之多。 他嗤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萧螭凌目一竖,叱喝一声,“杀!!!” 一股无匹杀伐之力贯彻人心,南宫阙瞳孔一缩,骤然回撤。 这时脑后一道劲风突然袭来。 他终于脸色大变,千钧一发之际,南宫阙眼中决然一闪,索性不退反进,持剑朝着枪头狠狠一斩。 砰然一声炸裂。 枪头之上火光呲呲响起,长剑更是哀鸣了一声,三道裂痕凭空浮现。 萧螭身影倒退数步,南宫阙嘴角溢血,背后攻袭更是直接嵌入其肋骨。 司马元御剑飞行,冷声道,“再进!!!” 问仙剑噗地一声,穿破南宫阙上腹,离肺叶仅只半寸之距。 南宫阙喋血踉跄,身影微颤,阴沉地目光誓要噬人。 司马元神色平淡,萧螭似笑非笑,啧啧几声,“剑峰真是个好地方,同门之间个个都要互相斩上一剑。” “搞得我要出手都不好意思了”。 南宫阙漠然冷视,看向司马元地目光尤为阴沉冰冷。 方才问仙剑之威不仅将其体内气机尽皆斩断,更是令他遭受重创,实力消减大半。 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后,身影渐渐回撤,迅疾功夫便抽身远遁。 萧螭嘴角似有一丝玩味,旋即转头看着司马元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如何?” 司马元笑了笑,“你看看你身后?” 萧螭嗤笑一声,“这种唬人的小伎俩,你真把萧某当成三岁小孩了?” 司马元嘿然一笑,笑而不语。 萧螭皱眉,忽然身影一僵,缓缓转身。 却见百丈之外,一道紫金道袍修士缓步而至,瞬息功夫便至萧螭身侧。 萧螭脸色僵硬,露出一丝难看地笑容,躬身恭声道,“见过赵师兄!” 来人轻嗯一声,直接掠过萧螭,行至司马元十丈外,冷眼俯视。 司马元缓缓起身,握剑而立。 稍许,数道身影先后而至。 正是张宗嗣、诸葛无常等人。 赵孟敬余光一瞥,再看了眼司马元的手中的问仙残剑后,向前一步踏出,便至数丈之外。 须臾功夫,便消失在天际。 至于南宫阙早在赵孟敬现身之际便悄然退走,众人视而不见。 剑峰叛徒自由剑峰处置。 俄而,萧螭亦随之离去。 诸葛无常含笑对视,司马元拜谢拱手,“多谢诸葛师兄解围”。 至于罗道、梁芮等人早已不知所踪。 司马元心神大松,如释重负,“张师兄、陈师姐、沈师姐。” 他满怀感激地向张宗嗣等人打招呼,陈青琬似欲言又止,眼中担忧之色一览无余。 沈玉烟依旧冷如冰霜,只不过看向南宫阙离去的方向皱眉不已,似有不解。 临走之际,张宗嗣拍了拍司马元地肩膀,轻声道,“今次之后,宗内虽不会再有袭扰,但些许阴谋小手段定然难以防范,你游历时留个心眼。” 司马元心中一凛,想到方才未曾露面的罗道、梁芮等人,他郑重点头, “此番有劳张师兄两位师姐的一路相送”。 张宗嗣笑了笑,走开等待。 陈青琬凝视司马元,温婉一笑后,柔声道,“师弟小心,切勿大意。” 司马元郑重点头,“多谢师姐挂念”。 沈玉烟瞥了司马元一眼后,甩下一句,“走了”。 旋即直掠飞去。 司马元微微苦笑。 辞别三位师兄师姐后,搀扶起裴筠潇,司马元便开始了真正地游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六章 痴心男,薄情女 馥郁国,宛陵郡。 此国位处紫霄东南,奉四大别院之一的清暝别院为仙宗上门,而别院亦会在此国遴选入门弟子。 宛陵郡紧邻清暝别院,自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 别院数名弟子便出自此郡。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距郡城七十里外的一处山野沃原之间,两队人马正隔人对峙。 一方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地做凶狠之态,几位彪形大汉护住的首领正闭目养神,身侧一位身穿破卦道袍地年轻书生正陪着笑脸轻摇羽扇,似在扮演军师幕僚之责。 其人目光时不时瞟向首领另侧的妖娆腰肢,故作矜持地淡然眼神之中悄然掠过一丝倾慕。 此时烈阳高照,清风难解暑意,热汗早已将腰肢的纤细与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那疑似压寨夫人的美娇娘瞥了眼年轻书生,刻意露出不屑一顾之色,眼眸深处似有愧疚之色,却一闪而逝。 她香汗淋淋,浸湿衣襟,衬托身段愈发妖娆玲珑,半是撒娇半是埋怨道,“大哥,还要等多久啊,人家都快热死啦。” 匪首置若罔闻,心平气和。 被匪徒围拢在内的车驾一方似危在旦夕,如待宰羔羊。 背靠数辆豪奢车驾的数十人皆是家丁仆役打扮,青色断褐早已被热汗与冷汗沾湿,瑟瑟发抖地作着看似毫无意义地抵抗,手中精钢大刀与长枪被掌心汗水涂抹,警惕戒备的眼神透漏着惶恐与不安。 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仆役脸色煞白,打起精神地呼来喝去,给一众仆役打手鼓劲儿。 他时不时的将一道隐晦目光落在中间一辆车驾之上,神色虽从容淡定,但早已暗暗叫苦。 车驾中央,一辆颜色迥异与其余的笼绣马车之内,一道朦胧身影盘膝而坐。 透过面纱,其人清丽的妍容足可称得上祸国殃民,凝脂般的藕臂之上似有金环缠绕,顾盼倩兮的眼帘轻颤,一口香气自其檀口吐出,瞬间便弥漫整个车厢。 车内阔宽,仅有数柄袖珍飞剑悬浮在前,婀娜多姿的纤细腰肢纹丝不动,一道令人心悸的强横气息被这娇弱腰肢封锁在体内。 更兼有车厢壁板之上数道敛息收气的金黄符箓镇压,其人香气、修为与气机无一丝透漏在外。 忽然,一道嘤咛声响起,清丽身影秀眉稍颦,素手指尖轻轻一弹,身后一位二八妙龄女子眼中掠过一丝幽怨后,便再次昏睡过去。 她嘟囔一声,“又来,人家快睡死了”。 清丽身影置若罔闻,施法继续让其酣睡。 她眼眸微闪,目光奇异,仿若能透过车壁,看向一处树梢所在。 而距离此处数里之外的沃原边缘,一颗树顶枝丫之上,一道身穿素白色锦袍的青年正凝视着这处劫掠。 这时,那位首领霍然睁开双眼,厉声道,“今日黎某只要钱财,不伤人命,尔等还不快滚!” 四周匪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顿时嗷嗷怪叫,枪棒利刃碰撞敲击之声响彻四方,马嘶人吼的威慑之力瞬间便将人心神失守。 仆役家丁被吓得魂飞魄散,乒乒乓乓地兵器砸地声落入耳中,随即十数道求饶声响起, “饶命,饶命啊,我等愿降,大王饶命!” “钱财在车驾上,大王只管取走便是。” 诸位管事则怒吼斥责,骑马游走之际,厉声喝道,“今日若能杀敌一人,赏银三百,护卫主公安全,事后再赏银五百;但有任何退缩,格杀勿论!” “护卫好主公不仅你等妻儿老小衣食无忧,还可受到主公庇护扶持;但若不战而降,不仅你等要死,身后妻儿也要受到牵连!” 管事厉吼道,“敢不应战?” 不理那管事的嗔怒吼叫,仆役们只管磕头求饶。 匪首皱眉,眼神阴狠,暗骂一声没用的废物,正要挥手之际,身侧军师早已急不可耐地大叫道, “杀!一个不留,男的杀光,女的带回山寨。” 四周匪徒嗷嗷直叫,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后,如狼似虎地冲向车驾。 呼吸功夫,在那些仆役连滚带爬中一道道光芒闪过,带起一注注猩红血流,四溅开来。 惨叫声、咒骂声、呼喊声与求饶声响起,贯彻沃野之上。 须臾功夫,四周仆役便被屠杀殆尽,首领与军师等人裹挟着数位管事缓缓靠近笼绣车驾,军师大笑道, “大哥,上次是嫂子归你,这次车驾中的小美人可要归小弟我了。” 首领皮笑肉不笑地道声好,努嘴示意。 军师眼露淫意,搓了搓手后,满脸猥琐地笑道,“小美人,走,快跟你军师哥哥山寨快活去。” 其人伸手探向绣帐车驾,正要触碰之际。 倏忽间,似有一道剑吟传来,首领脸色大变,骤然拉紧缰绳回撤,理也不理姬妾美人。 军师似有所感,忽感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旋即手腕处一阵冰凉之后,剧痛猛然传来。 猩红血液瞬间染遍衣襟,手腕处平滑整齐,血流不止。 他脸色唰地变得煞白,口中疯狂大叫,“啊!!!!” 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疯狂打滚。 四周匪徒早已被吓得四散而逃,独留那首领夫人似被吓傻了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军师双目通红,嘶吼道,“走,走啊!!!” 那女子竟直接翻身下马,撕拉一声将身上衣裙撕下一大块,紧紧裹住军师断开的手腕。 军师猛地推开寨主夫人,哭着吼叫道,“快逃!!!” 女子死死捂嘴痛苦,看向车驾的眼神满是仇恨之色,她自怀中抽出一柄短刃,狠狠地刺向车驾之内。 噗嗤一声,帷帐被划开,却并未刺到人,颓然跌倒。 车驾中那蒙面女子视若无睹,抬眼看向数丈外迅疾掠来的年轻身影,淡声道, “怎么,你要救下他们?” 年轻身影瘪嘴地言道,“还以为你会让我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未料到却是‘助纣为虐’。” 蒙纱女子目光下移,看着车驾外那双视若仇寇的眼神,“这荡妇乃本郡当地人,昔日她被那匪首虏上山后,他的情郎则尾随而至,潜入匪窝意图将其救走。不料这贱货贪生怕死,不仅不敢跟他出逃,还直接向那匪首告发了昔日的青梅竹马。岂料这小子最后不知为何却并未被杀,还做了那匪首的军师,为其出谋划策。” 蒙面女子戏谑地看了眼那身穿道袍书生,“面对如此恩将仇报,这傻小子不禁不计前嫌,还以初心待他,今日生死攸关之际,仍然不忘助其逃生,你说这是痴情还是愚蠢?” 年轻身影微微皱眉,“院主专门绕道就是要告诉弟子这些?” 蒙面女子吃吃一笑,“见见凡俗痴儿怨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好么?诺,你看他们多有趣啊。” 年轻身影则看着瘫在地上的书生,“这么说,小子方才倒是杀错了人?” 旋即他将目光落在那略显呆滞的女子身上,书生脸色一变,将女子挡在身后, “要杀就杀我,与她无关!” 蒙面女子淡声道,“这书生乃其青梅竹马,早已倾心于她,可惜啊,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白瞎了这位大才子。不过这小子也是痴情,为了这荡妇更是沾染了数十条人命。” 她眸光微抬,看向青年身影,“书生是满手鲜血、杀人如麻的痴情男儿,女子是身不由己、被逼为娼的负心婊子,让你选你会杀谁?” 年轻身影沉默不语。 车驾内那道身影嗤笑一声后,似有一丝倦意,慵懒地言声道,“走吧”。 年轻身影沉默地坐上车夫位置,轻甩缰绳,径直离去。 徒留数十具仆役尸体与两个抱头痛哭的男女。 几匹侥幸存活的马匹与散落在地金银珠宝无人拾掇。 半响之后,早已泪流满面的书生挣扎而起,忍着疼痛、单手拉着寨主夫人强笑了笑,沙哑地道, “媛儿,咱回家吧。” 女子拼命点头,嘶声痛苦地抱着疼痛难忍的书生,“好,回家,回家。” 一道阴冷话语忽然在两人耳畔响起,“回家?还老子白忙活一场,居然还想要回去,你们脑子没病吧?” 男女二人神色大变,只见那匪首带着数个小喽啰骑马而至,竟是去而复返。 匪首阴翳地目光先是落在书生身上,“军师,老子待你不薄吧?没想到一片赤诚之心却换来一个白眼狼,勾引老子的女人不说,还要致我于死地,幸亏老子命大,否则今儿真就阴沟里翻了船。” 书生惨笑一声,“大哥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不要伤害媛儿,这一切与她无关。” 匪首目光一瞥女子,忽然言道,“今日你们只能活一个人,你怎么说?” 本是寨主妇夫人的女子颤颤兢兢,胡乱擦了擦方才感动的泪水,快速爬到首领脚下磕头认错。 匪首不耐烦地道,“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选一个吧。” 女子柔弱娇躯一抖,看向书生地眼光满是不舍,似有痛苦与挣扎。 她颤抖良久,宛若蚊蝇地低声道,“我想活”。 书生颓然瘫地,女子垂首不语。 匪首猖狂大笑,大手却募地向下一挥。 噗地一声,一颗不敢置信地绝美头颅滚落在地。 红粉骷髅提前化为现实。 书生神色呆滞,看着曾经的青梅竹马忽然变为无头尸体,他近乎肝胆欲裂,发疯地冲向匪首。 匪首手起刀落,又一颗清秀头颅滚落,颈部血水四溅,冲了老高。 一个杀人如麻地痴情男儿与一个贪生怕死的负心婊子,齐齐入了黄泉路,做了鸳鸯鬼。 匪首冷笑一声,正欲提缰归寨,扑哧一声,一抹飞剑迅疾掠至,倏忽间在其额上穿了个大洞。 嘭地一声,匪首不敢置信,神色呆滞,眼神涣散,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吓得一帮小喽啰惊悚颤抖,再次四散溃逃,再也不敢聚拢在一堆了。 今儿实在太邪乎了,人命居然这么不值钱。 数里之外,笼绣车驾之上,一道光芒倏忽而至,回到朦胧身影之前,化为一柄袖珍小剑。 年轻身影沉默少许后,涩声道,“院主为何不提前救下那两人?” 朦胧身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车门上的背影,身影慵懒地斜躺在一处温软之上,淡声道, “我讨厌负心人”。 “如若让我遇见,不管是谁,男女皆杀!” 年轻背影身影一僵,仔细想了想,旋即松了口气,幸好自家还是单身,倒是不用担忧。 慵懒身影,名唤裴筠潇,昔日的紫金院院主。 年轻人,正是云游至此的司马元。 司马元犹豫下,“这一路多谢院主护卫了”。 裴筠潇抬眼瞥了瞥车驾外的年轻背影,幽幽一叹, “你们男人呐,总是在吃干抹净之后再将我们女人抛弃。” 司马元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正欲解释。 裴筠潇不耐烦地摆手道,“哼,想滚就早点滚,少在老娘面前拐弯抹角。” 司马元嘿嘿一笑,“小子再沾沾院主的仙气”。 馥郁国西北,一处清秀庄严道观之内,天生仙姿玉貌地倩影独坐修持,妍容安然。 凝脂肌肤藕臂轻轻晃漾,一层涟漪微波凭空显露,少许功夫,便有呢喃自语声传出。 倩影侧耳聆听少许后,低声称是,旋即其袅娜娇影随风而动,飘出窗外。 俄而,遁速骤然加快,呼吸功夫便掠至数百丈之外。 不过数日功夫,一辆独行的绣帘车驾外,便多了位清冷仙子。 她微微躬身,“见过师尊”。 慵懒声音响起,笑道,“来,乖徒儿,让为师摸摸看,这些年长大了没?” 清冷仙子清容不减,坐在尚有余温残留的车夫位置,淡声道, “弟子为师尊护法”。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七章 钟灵韵! 浮萍国西部,一处沼泽之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追逐厮杀着。 迎面而来的一道摇摇晃晃地剑光正迟疑着是否要避让时,前方那道被追杀之人当即扯着嗓子吼道, “躲开,快躲开,别挡道!” 司马元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闪避到一旁。 而此刻其等距离他足足尚有千丈之远。 却说为首之人身穿一袭赤色长袍,身上数十道刀痕横七竖八,早已结疤的伤痕足有十处之多,更勿论那些新添剑芒了。 数个呼吸之后,赤袍修士率先掠过司马元身侧,倏忽功夫便消失不见,俨然完胜其身后之人。 新伤旧疤汇聚于一身,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然在司马元眼中,这哥们也是够生猛,愣是把后面那气急败坏地中年汉子甩的远远的,近乎绝尘而去。 司马元正感慨时,忽然浑身毛发竖起,霍然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伤疤男子。 其正笑嘻嘻地看着司马元,“哟呵,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江湖雏儿啊,没听说‘城门失火,祸及殃鱼’这句至理?” 来人身材修长,美若冠玉,爽朗的大笑声令人不禁生出好感。 司马元暗赞一声,此人相貌俱佳,逃命之际还不忘提醒他人闪避,无愧为‘美男子’之称号! 他再仔细一观,对方身上哪是什么赤袍,分明是染红了的血色白衣,极为刺眼醒目。 司马元瞥了眼愈发逼近的那道追逐气息,不动声色地道,“追杀你的人要来了,还不快跑?” 那人怪叫一声,当即掉头就跑,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唯有一道话语留在耳畔,“好小子,有胆量!我叫秦痴,浮萍国青萍郡秦氏大少爷就是我!兄弟,等我摆脱这情敌后,再来找你啊,你小子够意思,这朋友我是交定了!” 司马元略显奇异地看了眼对方远去的背影,心中颇为敬佩。 这时,一道怒吼声贯彻司马元耳边, “该死的秦寿,你敢偷我娘们,老子活劈了你,有本事你别跑!” 自称叫秦痴的赤袍男子怪叫一声,“有本事你追上我啊”。 司马元悚然一惊,冷汗直冒,颇为汗颜的摸了一把额上冷汗。 俄而,一道狂暴的凶狠气息霍然临近,看了眼连连摆手的司马元,冷哼一声后,便急速追去。 留下司马元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他有些尴尬地嘟囔了一句, “这山下人的关系,好乱啊!” -------- 青萍郡。 郡城之外,司马元踏步而入,街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不热闹繁华。 “糖葫芦,蜜甜蜜甜的糖葫芦哦,三文钱一串,只要三分钱。” “炊饼唉,买炊饼勒,嘎嘣脆的炊饼啊。” “吃馄饨哦,热气腾腾地馄饨啊,只要五文钱,只要五文唉。” ........ 一位头顶冲天鬏的粉嘟嘟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卖糖葫芦的,一手拉扯着身旁的父亲,怎么也不迈开脚。 略显落魄的中年书生轻轻一叹,用余光警惕地瞟了眼四周后,快速掏钱买了一串给自家闺女,有些无奈地道, “灵韵,这可是第五串了,这串吃完可不能再要了啊!” 名唤灵韵的小姑娘小脸红扑扑地,约摸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展颜一笑,半是撒娇半是软糯地轻嗯了一声。 司马元眉宇一动,对着那个看着自家笑得小姑娘轻轻点头,他略一沉吟之后,走向一旁的馄饨摊坐下,一招手,“老板,麻烦来碗馄饨!” “好勒,客观您稍等,马上就好!”年迈的摊主满脸笑容地回道。 只见他掀开锅盖,间早已备好的生馄饨倒入锅中,一阵鼓风大火升起,锅中热汤开始沸腾。 稍许功夫,便有一道熟食清香沁入鼻尖,令司马元轻轻一叹。 “大哥哥,你是不是也嘴馋了?” 司马元转头望去,却见那中年书生一脸尴尬地捂住小姑娘的小嘴,半是训斥半是维护地道, “韵儿,别乱说!” 司马元笑着回道,“不错,刚才见你吃糖葫芦,就正好勾起了我肚中的馋虫。” 小姑娘毫不见外,索性挣脱父亲的臂膀,坐在司马元对面, “我叫钟灵韵,你呢?” 司马元笑而不语。 小姑娘也毫不在意,小胳膊趴在桌上,小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眉开眼笑地道, “韵儿也喜欢章家爷爷煮的馄饨,滑而不腻,肉香与皮陷儿都融为一体了,很好吃勒!” 旁边老摊主哈哈大笑,端上一碗热气疼疼地馄饨放在司马元身前,在随手撒上几粒青葱花,霎那间便有一股葱香、肉香与面汤清香味沁入鼻尖,令司马元心神一荡,不禁缓缓点头,笑道, “还未品尝,香味便令人精神一振,看来小妹妹所言不虚啊。” 司马元促狭一笑,“我猜,小韵儿肯定也是老摊主的回头客!” 小姑娘嘿嘿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后,余光不时瞟向身侧父亲与司马元面前馄饨。 司马元会心一笑,钟姓书生略显无奈,随即跟老摊主言道,“章叔,麻烦您老给韵儿也来一碗吧。” 章姓老摊主笑呵呵地道好。 小姑娘当即跳起,吧唧一声,亲了钟姓书生一口,“爹爹万岁,爹爹万岁!” 看着小姑娘一双灵动眼睛快要笑成一丝缝了,司马元笑了笑。 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遗憾。 他也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或者,闺女? 司马元咕噜一声,吞下最后一口馄饨之后,正欲起身结账,摸了摸腰间储物袋,忽然有些皱眉,似在迟疑犹豫。 对面小姑娘当即乐开了花,近乎捧腹大笑地趴在桌子上,直欲笑得肚子发痛,小身板直发颤。 她鬼鬼祟祟地小跑到司马元身侧,竭力憋住笑意,一脸促狭地低声问道, “是不是没钱了?” 司马元脸上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 钱倒是有,可是都是灵元石啊。 至于金银铜币之类的凡俗货币,他确实没有啊。 看着司马元进退两难地便秘神情,小姑娘发出近乎神经质的低笑声,在司马元一脸幽怨地眼神中,她跳起来拍了拍司马元的肩膀,故做豪迈地正色道, “大兄弟,今次这碗馄饨钱就记我帐上,等下次有缘再会,你再把钱还我,如何?” 司马元瞅了对方一眼,小姑娘说这话时,余光先是一瞥自家父亲,见其轻轻点头后,才说出这句话。 他不禁心中一动,暗赞一声后,笑道,“好,那大哥哥这顿饭钱就暂记在你帐上,事后我再补偿你。” 小姑娘背着小手回到桌子上,小手一挥,一脸侠气凛然地道, “出门在外,谁没个捉襟见肘的时候啊,今儿我认你做个江湖朋友,你看如何?” 看着小姑娘神采奕奕地眼神,司马元略有踟蹰,似有些犹豫不决。 小姑娘当即就怒了,啪地一拍桌子,淡眉霍然一挑,“怎么,不行?” 司马元眼皮一跳,连连摆手道,“也不是不行,只是.....。” 再闻啪地一声传来,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小姑娘捂着小脑袋,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身后父亲, “爹......。” 钟姓书生脸上黑线密布,抬起的手掌轻轻落下,有些心疼的揉了揉闺女的脑袋。 打在她身,疼在他心呐。 他板着脸道,“快给公子道歉”。 小姑娘苦着脸对着司马元微微躬身,有模有样地作揖致歉,低声道, “对不起公子,方才是我无礼了。” 司马元连忙起身让开,摆了摆手,笑着道,“无碍,无碍,不必如此。” 他沉吟少许后,对着钟姓书生正色道,“在下名唤司马元,有一事想要与先生商量一二,不知是否方便?” 钟姓书生神色一怔,似有不解,旋即看了眼四周嘈杂环境,“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司马元将目光落在一脸茫然好奇的小姑娘身上,眼中似有满意之色。 钟姓书生当即大怒,护犊子似的扯着小姑娘就走,搞得司马元不明所以。 正端着馄饨的老摊主上下看了眼司马元,“瞧着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会如此心怀肮脏之意?” 他叹息地摆了摆手,“罢了,那馄饨钱你也不用付了,公子你快走吧,老头子这店快打烊了。” 司马元似有不解,旋即一啪额头,苦笑摇头,“老丈,您误会了。” 老摊主摆了摆手,似不愿再多言。 司马元想了想,看着那对父女的背影,索性悄然跟上。 待司马元走后,章姓摊主快速将手中杂物一放,七拐八拐地走进一间隐秘屋子。 屋内一人正闭目养神,盘膝打坐。 观其卓绝姿色,俨然世上少有。 章姓摊主低声道,“仙师,您说的那位青年剑仙来了。” 那人缓缓睁眼,无欲无求。 观其相貌,赫然正是先前那位疑似被‘绿’之人。 他沉默少许后,点头言道,“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章姓摊主点头哈腰地躬身退出。 那人似自言自语地道,“去找人制造点麻烦”。 暗中当即有人称诺。 一处偏僻巷口。 钟姓书生抱起小姑娘快速奔跑,绕过了数条繁华大街小巷之后,在一条偏僻的胡同里停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地放下自家闺女,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与不安,随后四处张望后,见并无一人追来方才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怀中正疑惑的闺女,强笑道,“没事了,别怕,有爹在呢”。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鼻音连连地说道,“爹,我怎么感觉那位公子并无恶意啊。” 钟姓书生脸色一沉,近乎厉声地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日后不可再如此随意接近他人,如果那些邪魔歪道知道了,定要将你捉去吃了。” 小姑娘闻言情绪有些低落,轻轻地哦了一声。 自打懂事起,她便过着这般漂泊日子,自小跟随爹相依为命,但凡有何风吹草动,爹就会惊慌失措、草木皆兵,生怕自家被人悄无声息的给虏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招来的祸患。 爹曾找青衣观的法师看过,说自家体质殊异,妖魔见了要吃她,仙师遇到会生坏心。 从此之后,爹便带着她四处流浪,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她低声道,“爹,韵儿累了。” 钟姓书生闻言默然,蹲下将闺女背起。 小姑娘其实想说,爹,韵儿不想再让你遭罪了。 远处,一道年轻身影默然伫立。 他轻声呢喃,“仙灵之体”。 一处破落房屋门前。 钟姓书生带着小姑娘回到此处后,打开大门正大松口气,忽然神色大变,将小姑娘护在身后。 一道锦绣青年正负手而立,四处打量,除去一张桌子、两把破椅外,再无余物,俨然是处临时场所。 钟姓书生涩声道,“如何才肯放过小女?” 他眼中露出一丝坚毅,抬首决然言道,“以我之命换小女之命,可否?”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八章 代兄收徒! 司马元看着钟姓书生,再看了看躲在其背后正泪眼婆娑的小姑娘,见她正欲跳出,却被钟姓书生死死拽住。 他轻声道,“你们不用紧张,我并无恶意。” 钟姓书生纹丝不动,并不相信司马元所言。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一拍储物袋,两瓶丹药、一枚内门弟子令牌落入屋内桌子上。 他轻声道,“这两瓶丹药可助你消除体内隐患,令牌乃我身份令牌。你若接触过修道人士,定知其真假。” 钟姓书生皱眉,看了眼桌上数件宝物,他脸上似有迟疑之色。 司马元微微苦笑,想当初他为了拜入仙门,手上可是染了好几条人命,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方才得来这枚内门弟子令牌,今日却连送都送不出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苦笑之后,他脸色一肃,“我知道你尚怀有戒心,但你闺女天生具有‘仙灵之体’,容易引来他人垂涎。那些怪戾道人之所以意欲将其炼为鼎炉,暗怀不轨之心,缘由便是其特殊体质。” 他抬首一肃,沉声道,“至于我,乃是紫霄派剑峰内门弟子,名唤司马元,师从剑峰峰主陆鸿离,其上还有四位师兄,皆乃是名门正派之人,并非邪道妖魔之辈。入我宗门之后,可保你父女二人安然无恙。” “今日能碰见你们,既是缘分,也是天定。” 他直视钟姓书生,“我欲将你闺女引入我剑峰门下,不知可否?” 钟姓书生看着司马元沉默不语,司马元坦坦荡荡,无所隐瞒。 小姑娘似鼓起勇气,轻声道,“爹,他说的是真的,韵儿感觉得到。” 钟姓书生身影一震,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他其实早已知晓司马元所言非虚,尤其是对方那枚紫霄派内门弟子令牌更是明证。 而今坐镇浮萍国的清暝院便隶属紫霄派,该院弟子他自然见过。 小姑娘鼻子抽泣,鼻音浓重地道,“爹,只要韵儿入了仙门,你就不用在这般东躲西藏了,以后也可以随韵儿去仙门居住,听说那儿的空气好,可以长寿。你以后也不必这般拮据辛苦了。” 钟姓书生轻轻一叹,摸了摸身后闺女的脑海,眼中露出不舍与溺爱。 司马元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贸然拆散他们父女俩是否有些不妥。 他忽然轻咳一声,看着钟姓书生,轻声道, “你闺女若入我剑峰门下,我可将其引入我三师姐照料,定然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 钟姓书生脸上好一番犹豫、迟疑与挣扎后,方才长长一叹,把自家闺女往司马元一推。 钟灵韵再不复先前‘豪迈’,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沉吟少许后,轻声道,“我欲将你引入我师兄门下,你可愿意?” 钟灵韵秀目一瞪,“哈,你师兄?” 钟姓书生轻咳一声,小姑娘浑身一僵,似有些垂头丧气地道了声好,司马元摸了摸小姑娘脑袋,轻声道,“我师兄新逝,你虽拜入师兄门下,但日后仍由我与诸位师姐授你功法道术。” 小姑娘立马抬首,小眼睛当即笑出花来。 司马元笑意缓缓收敛,“跪下听授吧”。 钟灵韵神色一正,恭恭敬敬地跪倒。 司马元神情肃穆,沉声道, “紫霄派剑峰第六代内门弟子司马元,今日于浮萍国青萍郡代师兄吕昭阳收徒钟灵韵,入我剑峰剑阁一脉!” 他眼神微动,凝视钟灵韵片刻后,轻声呢喃道,“肝胆相照,生死相依。” 他目光沉凝,取出一块随身携带的灵牌,放置在身前,其上正镌刻有‘尊兄吕昭阳之灵位’等数位银灰篆字。 他庄重肃穆地沉声道,“钟灵韵,还不快磕头拜师!” 钟灵韵小脸肃穆,俯身拜倒在灵位之前,清脆稚声地恭敬道,“弟子钟灵韵叩见师尊,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垂视身前灵位,眼角湿润,他轻声道,“大师兄,你有徒弟了!” 他轻擦眼角,露出一丝笑容,温声道,“起来吧”。 钟灵韵灵动眼睛瞅了眼司马元,低声道,“小师叔”。 司马元宠溺地抚摸着钟灵韵的小脑袋,对着钟姓书生笑道, “小灵韵虽入我剑峰门下,但需暂作记名弟子。日后待我禀明师尊他老人家,再录入宗门谱牒之上。” 钟姓书生强笑一声,自无不允,但看着自家闺女似有不舍。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轻声道,“我而今尚在外游历,无法归宗,你等暂在此居住,数日后若有人持我紫霄令牌来此,你等可随之离去。” 钟姓书生一听无须立刻入山,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司马元想了想,自心神处逼出两缕炼化后的符箓剑意,萦绕在指尖之上。 霎那间,破屋被光华照亮,书生刺眼闭目,小姑娘却不觉丝毫不适,兴致勃勃的抬眼细观。 司马元指尖轻轻一弹,一缕剑意倏忽而掠,渡入钟灵韵体内;一缕掠入钟姓书生体内,消失不见。 他笑道,“这道剑意可保你等性命无碍,也是我紫霄剑峰标志,但有修道人见到,必不敢为难你们。” 钟姓书生上下摸了摸,直觉体内一道无形剑意潜藏,并无任何不安,反觉一阵心宁。 小姑娘钟灵韵乐得笑开了颜,看着司马元傻笑不已,钟姓书生只觉有些吃味。 这时,一道大笑声突然响起, “哈哈哈,钟兄弟,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没想到你们藏在这儿。” 父女两人脸色大变,唰地一下便化为惨白、毫无血色。 司马元上前一步,挡在父女二人身前,抬首看去,却见屋外一团漆黑如墨的浓雾弥漫。 一股足有炼气巅峰的强横气机急速掠来,观其架势,颇有一副誓将钟姓书生当场虏走的心思。 父女二人本是惊恐不安,两人身上或黯淡或微弱的气息一闪而逝。 钟姓书生脸上依旧紧张,颤声道,“小心,来人名唤朱秋生,炼气巅峰修为。本是我昔日好友,相交多年。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岂料他对小女早就暗藏祸心,我等沦落至今日便是此人所迫。” 司马元负手傲立,转头温醇一笑,“无碍,不过宵小之辈罢了。” 小姑娘却展颜一笑,重重点头,“嗯!韵儿不怕!” 司马元神色一怔,旋即朗声大笑,“区区炼气巅峰而已,也敢试剑我紫霄派?” 对方厉魂似气势一滞,似犹豫少许后,气势轰然大振,散发出愈发强盛地庞大威势向司马元压来。 一道怒吼声响起,颠倒黑白地道,“放肆,紫霄乃名门正派,岂会作出俘虏凡人的恶举,你竟敢败坏紫霄上宗名声,朱某岂能饶你!” 司马元笑意一收,目光冷淡。 只见他右手双指并拢,先是一点胸口,继而向前一指,口中疾声道, “问仙出鞘,去!!” 话音刚落,一道轻吟剑颤忽然响起,中年父女二人唯见一道白炽光芒一闪而逝,瞬息间消失不见。 顷刻,一道击破耳膜的嘶吼声猝然响起,似有痛苦的呻吟声、沉闷声以及惊叫声。 最终随着司马元眉眼一竖,厉声道, “斩!!!” 一道凄厉地惨叫声响彻整个青萍郡城,无数人齐齐抬头看向上空募然浮现的一团黑影。 或惊慌失措、或吓得魂飞魄散,还有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及至那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便知有两位仙师在斗法,顿时人人振奋,激动难忍。 随后只见空中数十道亮丽剑光纵横肆虐,犹如切割般将那团如墨阴影斩的一干二净。 唯有最后一丝不甘的惨叫与不敢置信还在耳边回响。 “剑修,原来你真是紫霄派剑修!!!” 至此,所有人都知晓青萍郡城来了一位剑修仙师,尽皆向着那剑光纵横之地蜂拥而去。 青萍郡城东城,一处楼阁之内,一位满身疤痕地青年汉子忽然自绣满鸳鸯的绣榻上翻身而起,神色微惘, “有剑修来此?是谁?” “莫非是那个紫霄派小子?” 身侧一位全身光溜地妩媚女子斜躺在侧,满眼迷离,轻声呢喃。 汉子转念一想,嘟囔道,“那小子与我不过一面之缘,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再次翻身而上,大笑一声后掀被而入。 妇人惊呼一声,半掐半骂道,“死鬼,还来。” 屋内梵音阵阵,仙乐再起。 另侧,屋内的钟姓书生神色呆滞,小姑娘则红扑扑小脸发烫,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满是星星。 司马元心中一乐,啧,被人崇拜的感觉,真好! 他轻咳一声,故作淡然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等换个地方。” 钟姓书生早已心悦诚服,点头答应。 随后当青萍郡城的老百姓赶去时,仙师早已消失不见。 城外斜坡之上,司马元首先以‘剑讯’传信至那位裴院主,央其将这位大师兄首徒带入山门。 司马元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钟姓书生,“这储物袋内有我一块身份令牌,还有千余灵元石以及诸多丹药,可供你们日常修行。另有本门功法《紫霄剑法》第一层,你可指导小灵韵先行修炼,以待来日师门探查。” 钟姓书生接过储物袋后,宠溺地看了眼正瞪大眼睛的钟灵韵,“还不快拜谢师叔”。 钟灵韵笑逐颜开地将储物袋抱住,“韵儿谢谢小师叔,师叔放心,韵儿定会加倍修炼,早日追上师叔。” 司马元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好。 他沉吟少许后,再次摸出一根宛若银蛇的细绳,轻声道, “此物名唤‘银环’,乃是我三师姐也就是你三师叔所赠,今日我便将它留于你防身之用。” 钟灵韵仰头眨巴眨巴眼睛,司马元轻笑道, “你持此信物拜入山门,师姐便会相信你,你就暂时待在其身边,听其教诲。” “另外,不久之后将会有宗门之人前来接你们回山,可耐心等待。” 他转而对钟姓书生言道,“钟道友进入山门之后,且在我属地麒麟崖住下,日后再作安排。” 钟姓书生在见识到青萍城中那道凌厉威势之后,便知此地再难待下去,自无不允。 待司马元自觉安排周全后,其身影一纵,脚下问仙残剑倏忽乍现,嗖地一声便消失在天际。 钟灵韵小眼内兴奋之色一览无余,钟姓书生也松了口气。 及至半月后,一道清冷倩影寻到了正在酒楼之上大快朵颐地钟灵韵。 她轻轻一招,一块内门弟子令牌落入手中。 钟灵韵当是一愣,继而大怒,“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别以为你漂亮就可以随意拿人家的东西,这可是我小师叔给我的,还给我!” 她小手一伸,气势汹汹地正要质问时,清冷身影淡声道,“你可是钟灵韵?” 钟灵韵忽然响起小师叔曾言门中会有人回来接他们,她心中一咯噔,眼珠微微一转,连忙小跑至清冷身影前,有模有样地恭敬作揖, “弟子钟灵韵见过仙子姐姐”。 清冷身影眼中掠过一丝惊异,旋即露出温和,柔声道, “我是你叶师叔,你且将你父亲唤来,今日便与我一同归山。” 钟灵韵小眼眸霍然一亮,忙不连迭小啄脑袋,一溜烟地功夫便下楼飞奔,直冲家门。 少许,三道身影破空而去。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四十九章 灵兽阁来人 浮萍国,南柯郡东城,一颗三十丈高的古槐摇曳晃荡,绿叶婆娑。 树下一位方术道士一口唾沫地喷洒而出,四周数十位闲散之人笑呵呵地蹲在地上。 及至众人扔了几个铜板后,其人略做矜持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一段陈年秘辛。 那人一身灰布外卦,道袍陈旧且多补丁,宛若暗梅点缀,不仅无一丝落魄却尤显仙意。 高冠峨带,面容清癯。长长地白胡须在胸前飘拂,道袍轻振之下,呼呼作响,颇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态。 他稍振衣袖,略作感慨地道,“上回说到,那樵夫入山砍柴,观人弈棋大半日,回家一看却发现沧海桑田、物是人非,随后他方才恍然大悟,真正明悟‘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百年’。此人慨然一叹后,索性以斧作宝,再回灵山仙洞自顾自吐息起来,至于最后其人到底是否得道成仙,老道也不知晓。” 有人当即起哄,“淳老道,你不也是修道人么?怎么对方是否成仙都不知道?” 名唤淳匣稗的老道振振有词,“老道又未成仙,也不是无所无能的大仙人,岂能遍察天地灵物?” 有数人当即大声笑道,“退钱,退钱!” 淳匣稗将身前数十铜板迅速收起,哼哼几声,“退钱?怎么可能,听了老淳的大道真言还想退钱,你们就不怕被雷劈?” 打趣起哄少许后,淳匣稗轻咳一声,四周顿时寂静,知晓重戏来了。 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一只槐树精不仅光天化日之下给一大群凡俗百姓讲鬼神妖魔故事,双方似还其乐融融。 他眉眼一挑,方才他似察觉到一道强横的修道人气机,疑似筑基期存在。 他目光玩味,掠过一丝似笑非笑之色后,索性也盘膝坐地,聆听那名唤淳匣稗槐树精意欲何为。 淳匣稗语声清幽,醇雅混润,“多年前,在我浮萍国某处上郡所在,有一颗远古神树,神树高耸入云,不知几何之宽阔,只知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无有尽头,可谓参天擎柱也。 古树之上有数十大国繁衍生息,各有子民百万。 其中一国名唤槐安,占地数里,雄踞高山沃原,盛产灵矿、晶石、玛瑙以及翡翠等诸多奇物,国中有大族萧氏、皇族马氏以及勋贵赵氏等,更有裴、陈、王、徐等四大柱国,以及诸多封疆大吏,堪称鼎盛之极! 然而所谓盛极必衰,福尽祸必至矣。 槐安国资源虽足,但人心之贪婪,远非区区所能衡量。 是以征伐四起,掠夺横生。明争暗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流血斗殴更是三天两头都有一场。 这时,国中凭空出现了一位大儒,此人博学多才,学识渊博,几近天人!” 司马元聆听少许后,脸色愈发的古怪诡异,看向那槐树精的眼神尤为奇特。故事倒是不错,讲的是一位本是庶民安居养性、饱读诗书后成为举世闻名的大儒,其人自被皇室赏识聘为驸马后,近乎一步登天地参与朝政,更是作出扶持凡庶位列朝廷、剔除乱党蠹虫、打压豪族贵勋、分割诸方势力等一系列大手笔,直至最后把持朝政,权倾天下,却得到善终的故事。 而令司马元古怪的非是这种唬人的故事,而是这精怪所言之人似与他紫霄峰某位大人物经历极为相似。 不过与之迥异的则是,现世中那人乃修行中人,而今正是执掌宗门大权,裁决数万弟子生死。 司马元心念至此,耳畔忽有声音再次传来,“那大儒手下有一爪牙,名唤卢青桂,自由研习武学经典,博采众长之下,竟精通儒释道三家之长,一身功力几近宗师之境,在大儒执掌朝政大权过程中,便是此人为其剔除敌对势力,扫灭乱党祸患,扶持其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执’宝座。” 听到这里,司马元眼帘微垂,脸上似有若有所思与沉吟之色。 半响,当听众陆续散走之后,司马元起身轻掸灰尘,拱手笑道, “多谢前辈解惑,小子有礼了。” 淳匣稗似被吓了一跳,眼中一抹惊惧之色一闪而逝。 司马元微微一笑,收起方才故意显露的‘剑符’剑意。 淳匣稗定神看来,强笑道,“不知少侠有何要事?若是欲听故事还请明日再来。” 司马元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前辈蜗居在此,虽荣享青萍国多年供奉祭祀,但想来早已厌倦,不知可有移居之意?” 他饱含深意地道,宛若蚊蝇声响起,“良禽择木而栖,如此受制于人的日子,前辈还没过够么?” 淳匣稗笑容微僵,好嘛,本想抛个诱饵,结果把自家陷进去了。 他老脸笑容和蔼,轻轻叹息一声后,“老了,腿脚不利索、走不动咯,恐有负少侠所愿啊。” 司马元背手仰望,古槐参天繁茂,枝叶青翠欲滴,清风徐来,沙沙作响。 他发出一道惋惜之声,“可惜了,如此几近千年的苍木巨槐,即将一朝化为灰烬,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着实令人惋惜啊。” 话音刚落,一道庞大的威压便将司马元笼罩,老道早已面容早已化为阴恻冷淡, “你在威胁我?” 司马元轻笑一声,笑意渐渐收敛后,淡声道,“我虽不知你背后有谁,但想来能知晓我紫霄隐秘且意欲挑拨离间者,不外乎本派的敌手灵兽阁与玄冥宫。而阁下乃精怪出身,想来定是来自灵兽阁了。” 淳匣稗眼神微眯,索性挥手一洒,一阵绿荫一闪而逝之后,一层禁阵结界悄然浮现。 脸上如此言语,暗中司马元却低声自语道,“万物皆有灵性,更何况道友已然成精悟道,成为我辈中人,难道你这般甘心被人奴役驭使?” 淳匣稗目光一闪,冷哼一声,“休得胡言乱语”。 似是意动,又若色厉内荏。 司马元淡声道,“今日你言我紫霄尊长隐秘,想必无需多久便有伏魔殿师兄前来缉拿道友,届时即便你背后再如何强大,难道可以抗衡整个伏魔殿?” “退一万步,即便打赢了,你们又逃得出我紫霄辖境?”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须知我紫霄三千剑修可不是唬人的玩意?” 淳匣稗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道轻笑声忽然响起,“我道剑峰亲传是个如何了不起的存在,原来只是个会狐假虎威的半大小子。” 淳匣稗神情一肃,敛容躬立,司马元缓缓抬首,神色郑重。 却见远处一位身披七彩花衣地五短身影悬空而立,其人一步落下便至司马元跟前,同时一道碧幽短箭猝然临近。 司马元手中剑光一挥,短箭呼哧一声便被斩成两截,落在地上蜿蜒搅绕,扭曲不止。 其赫然是条斑斓毒蛇,全身浸满剧毒,碧幽绿极。 同时一个嗤嗤声响起,地面被腐蚀掉西瓜大小的小坑。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头骤然一寒,如临大敌。 那人眼中似有诧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来你倒还有些本事”。 司马元抬首,“灵兽阁之人?” 那人在司马元前方十丈处落下,正是结界边缘。 司马元目中似有深意,老道垂首观蚁,脸上神情不知悲喜。 那人笑道,“贫道灵兽阁刘权,受贵派一位好友所托,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司马元瞥眼看了看老道,嗤笑一声,“一位半步筑基修士,再加一位古槐精,你们倒是看得起我。” 刘权笑道,“没办法,谁让你杀过筑基期,我还不想阴沟里翻船。对了,别想逃,因为你逃不掉!” 他森然一笑后,大手一挥,便是数道七彩光芒飞速掠来。 司马元早在对方出手之前便已然祭出天工剑,呼啸一声,将结界撞破撕裂。 同时一股束缚之力骤然临身,却见四面八方数百根古槐藤条齐齐掠来,如同一条条灵动碧蛇,或将司马元双足缠住,或卷住司马元腰部,亦或者直接戳向其心脏肺腑等要害之地。 司马元冷冷一笑,转首沉声道,“道友,你我只有一次机会,可要把握住了,否则你此生再无脱困之机。” 老道虽沉默不语,看似无动于衷、难以被撬动。 刘权却脸色一沉,阴翳地眼神扫了一扫老道,对方浑身一颤。 槐树精虽并未动心,但谁能担保其真是毫无波动? 司马元霍然一瞪,浑身剑光呼吸一绕,将藤条震开,却并未挥剑下斩。 剑尖直指刘权,同时口中对着老道厉声道,“还不动手?” 淳匣稗老道嘴角抽搐不止,刘权攻势早已临近,对于司马元的烟雾弹不理不睬。 司马元一边闪躲着,近乎气急败坏的道,“你还要等什么?” 淳匣稗老脸黝黑,爆喝一声,“闭嘴!” 随后不过数个呼吸功夫,三人已然交手数十个回合。 司马元身影忽然拔高,指尖之上一道剑光倏忽而逝。 俄而,刘权脸色大变,猝然后撤。 司马元霍然转首,低吼道,“就是此刻!” 淳匣稗身影一僵,看向司马元地似有惊恐与不安。 司马元微微侧身,露出正贴在古槐树杈上的一枚古镜。 古镜之上龟龙虎凤虚影悬浮绕空,飞旋舞动。 同时,一道庞大的吸收抽取之力自古镜之上迸发。 霎那间,便有数十缕精粹妖力渡入古镜之中。 淳匣稗近乎肝胆欲裂,怒目裂嘴,厉吼道,“小子,你该死!!!” 司马元冷冷一笑,意念传出,古镜当即狂风大作,汲取之力猛然加大。 淳匣稗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住手,你快住手!” 司马元看向被问仙剑戏弄的刘权,“给你一刻钟!” 淳匣稗脸色一变,倒退数步,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他忽然大叫一声,砰然炸裂开来,同时一道痛入极致的痛苦惨叫声响起, “啊,饶命,饶命啊!!” 司马元脸色一沉,看向被问仙剑逼入数十丈外的刘权。 对方脸色阴沉,怨恨厉声道, “小小槐树精,好大的胆子,竟敢背主,找死!” 司马元眉眼一挑,当即喝道,“成则永享自由,败则彻底沦为彼辈手中傀儡,永世不得翻身!” “快动手!!!”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章 杀刘权,死士至! “道友,待会儿我为你争取一线生机,你可得把握住了!” 淳匣稗厉吼声响起,“小子你住嘴!” 司马元哈哈大笑,腾空飞跃而起,“好,就这样说定了!” 他话音刚落,槐树精惨叫声再次响起,同时一道道金文符字在空中浮现,而司马元身后的古槐之上更有一张庞大的金纹大网,将其死死地捆锁在地。 此刻古槐精一边承受着古镜的汲取之力,一边被刘权怀疑叛主而催动禁锁,两道折磨之力几乎将其送入阴曹地府。 如同外有抽筋剥皮,内有吞刃阴炭,既有剜心剥骨之痛,更有熬炼骨髓之苦。 他募然仰天怒吼,嘶声惨叫。 司马元怒发张狂,厉声道,“长痛不如短痛,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俄而,一道极致的恨意骤然爆发,“想要老夫的命,你们休想!都去死吧!!!!” 司马元身影一僵,暗骂一声,玩大发了,未料到这老鬼居然如此硬气。 顷刻间,四周无尽灵气汹涌而至,将内中的司马元与刘权齐齐裹挟在内。 刘权脸色大变,俄而眼中露出一丝狠辣之色,口中突然爆出一字,“爆!!!” 顿时,一道无比庞大的气息自古槐之上爆发出来,金光闪耀四方,激颤震荡虚空。 一道仿若蕴含了无尽怨恨之意骤然喷泻而出,然而其绝大部分力量都冲向刘权。 刘权眼露惊恐,正要抽身而逃时,司马元厉色一闪,手中一记剑光打出,拍在对方身上。 噗地一声,刘权身影一个踉跄,停顿少许。 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砰然炸裂,贯彻四方! 须臾,一道足有百余丈大小的蘑菇云冉冉升起,地上近乎十丈大小的巨坑霍然出现,四周建筑宛若被熊熊烈焰焚烧过半,一片焦灼乌黑。 一阵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痛哭声、哀嚎声传来,屏障破灭之后,终究还是引来不少人围观。 被灵兽阁收服的古槐树自爆后,足足有百余人伤亡,断肢残骸遍地皆是,猩红血液涂染四周墙体,宛若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半刻钟后,一道轻咳声传来,一处土壤废墟缓缓隆起,旋即砰然炸裂,蹦出一人影。 正是司马元。 他看了手中天工剑,其上数道裂痕浮现,剑身上赫然有几个豁口塌陷处,灵性锐减,威力减损大半。 司马元满脸可惜,暗骂一声该死。 忽然,一道轻微动弹声传入耳中。 他霍然转头,却见数十丈之外,一头闻所未闻的灵兽尸体轻轻一动。 司马元嘴角泛起笑意,身影一掠,便至灵兽身前,人还未至剑光霍然一斩。 嘭!!! 一道炸裂声响起,旋即轻嗤一声,司马元挥手一掌斩下,来袭之物便被斩成两截。 司马元猝然停下身影,仓惶后撤。 “想走?晚了!” 冰冷怨毒地话语骤然在耳畔响起,司马元想也不想就是一道剑气挥出。 血光一闪而逝,一道身影骤然临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狰狞面孔。 正是重伤未死的刘权。 司马元神色凝重,脑中飞速的运转,然而待他思虑周全,一股生死危机骤然临身。 他毫不迟疑地往左轻轻一偏,噗地一声,猩红血液染遍司马元全身。 刘权眼神一亮,露出一道残忍笑意,厉声道,“今日合该你陨落在此!” 他忽然间气息大变,一股狂野暴气息轰然爆发,却见本是人形的刘权募然尖齿疯长,足有尺许长的森然獠牙泛着冷光,乌黑浓发骤然延伸、变粗,四肢更是在呼吸间变得粗壮起来。 少许功夫,刘权已然不见,一个貌若长臂猿猴的庞大兽物显露在司马元眼前。 司马元目光冷冽,手中问仙剑紧握在手,双手飞舞捻诀,全身修为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 他眉宇一扬,剑元轰然爆裂,磅礴法力灌入,司马元如有神助。 他怒目一瞪,疾声道,“法遁,至!!!” 嗤地一声,刘权兽身募然一僵,背后一道脸色惨白的身影缓缓凝实。 他看了眼刘权后,冷笑一声,将其储物袋一把扯下,放入自家身上。 他正松了口气,暗道好险之际,一股生死危机猝然笼罩。 他脸色一变,不敢耽搁,当即骤然飞遁。 扑哧一声,瞬间破空而去。 然而,身后一道阴影如影随形。 其人手中一柄三尺青锋之上猩红血液滴答响起。 来人气息与那位叛徒如出一辙。 气息冰冷死寂,冷漠无情宛若杀人如麻。 司马元瞳孔一缩,观其身上气息似与他同根同源,皆乃剑峰中人。 剑峰,死士! 那股宛若附骨之蛆的警召近乎攀至至极致,他头皮发麻,疾声道, “剑遁,走!” 司马元身上一阵剑光闪烁之后,身形猝然消失,再次现身之时已在三百丈外。 耳边呼啸声再次传来,他牙关紧咬,厉声道,“再遁!” 身后一道无形地剑刃划过背部,一口尺许大小的豁口狰狞出现。 噗地一声,一口淤血喷洒而出,同时体内似有枯竭虚弱感传来,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他匆忙内视,体内剑元急剧减少,脸色更是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而在其身后,一道影子迅疾掠来,难以摆脱。 司马元亡命之际,一边快速拿出灵元石给古镜补充,自家则汲取精粹灵气;一边思虑对策。 忽然,紫宫中问仙剑骤然急颤,如同渴求般催促司马元向某个方向行进。 司马元心神一动,脚下问仙剑浮现,嗖地一声,便将身后影子甩出数百丈远。 他微微一惊,问仙剑竟能无主御使的飞掠。 转瞬功夫,便越过数个大郡。 观其所行进方向,正是那古老经卷之上记载的‘堕仙崖’。 司马元忽感,问仙剑曾来过此地! 半日后,堕仙崖遥遥在望。 司马元却骤然停驻身影,一位驻刀人按柄默立于临渊崖之上。 那人一袭灰衣,脚踩芒鞋,刀身非金非银,俨然竹身! 其见司马元御剑而至,便开始奔跑。 司马元如临大敌,身后那道影子更是如芒在背,生死危机再次临近。 他目光冷冽,瞥了眼左胸上染血衣襟,漠然撕裂。 司马元提剑前冲,心神默念之下,体内堪堪凝聚的一滴剑元轰然爆开,将宝镜放入储物袋,不再汲取灵力。 脚下问仙剑掠至手中,天工剑悬浮在空,同时一道沛然灵气灌入问仙剑之内。 他对于身后不足百丈地影子视而不见,当那位杵刀人迅速腾飞之际,司马元募然大喝一声, “问仙,斩!!!” 话音刚落,一道如同白虹般的剑光倏忽间闪现,映彻四方。 旋即,两道身影插身而过,掠出十丈之远。 杵刀人嗬嗬两声后颓然倒地,生死不知;长刀哀鸣一声,灵光大跌,黯淡大半。 司马元伸手一招,不待细看,便将其人储物袋与竹刀收入囊中。 他奔行至悬崖边缘,吐了一口淤血,眼神黯淡。 他艰难低头,胸中寸许宽的伤口,直接贯穿腹部,血流不止。 身后影子不足十丈,一道剑光瞬息而至,劈在司马元后背之上。 他近乎本能将天工防御在后,嘭地一声,天工剑彻底断裂成两截。 借此助推之势,司马元身影自崖边颓然坠落,噗通一声便砸入深涧之中。 崖巅影子沉默少许后,身影募然一跃,同样坠入深涧。 须臾,一道水花四溅,影子破开水面,升空而去。 俄而,涧水彻底染红。 不见司马元尸体,疑似命丧崖底深涧。 堕仙崖下,便是鬼渡涧。 数日后,三道身影风驰电掣的迅疾赶至,两道婀娜身影与一位御剑修士。 沉默不语。 及至半旬后,一道阴影飘然而至,身后那道影子紧紧跟随。 沉默少许后,阴影淡声道,“真死了?” 曾经追杀司马元的影子垂首道,“属下亲眼见其坠落,应该无有侥幸。” 阴影自语道,“绝无侥幸?” 影子垂首,正欲解释时,忽感一阵悚然,旋即便彻底陷入黑暗。 崖上一道声音砰然炸响,影子顷刻四分五裂,化为漫天雪肉,跌落涧底。 清风拂过,吹起阴影面纱黑衣,露出一张冷冽面孔。 赫然是曾经在剑冢之上凝视司马元的那人。 他目光平淡,语气阴森,“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随后大风一振,其便消失在原地。 剑峰,剑阁。 获悉司马元陨落在‘堕仙崖’下后,那位笼纱妇人沉默良久,剑峰禁阵似有复苏之意。 俄而,一道大儒身影轻轻飘落,轻叹一声后,伸手稍拂。 霎那间,风平浪静,恢复如初。 一道冰冷清音自楼阁之内传出,“他死了,你就这般无动于衷?” 陆鸿离淡声道,“死了也好,免得丢我剑峰的脸;若是未死,或可助我等一臂之力。” 楼内倩影却低沉地道,“他们都死在堕仙崖”。 陆鸿离微微皱眉,缓缓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首未现,如何知晓一定死了。” 倩影面无表情地道,“如果当年他没死,你敢趁虚而入?” 陆鸿离目光平淡,“你我两情相悦,何来趁虚而入。再说琬儿.......。” “住嘴!”一道略显惊慌地恼怒声从内传出。 陆鸿离嘴角似有一丝苦涩,转瞬即逝。 他故作淡然地笑了笑,“好,不说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一章 虚影鬼魅 ‘鬼渡涧’水下千尺,一道光亮的圆球缓缓下沉。 远观圆球不过丈许大小,呈椭圆状,一道光罩将其缓缓包裹,似是水火不侵。 稍许功夫,光罩坠速猛增,急剧堕下。 下方似有一道涟漪荡开,光罩甫一靠近便被轰然弹开。 旋即再次坠落,似有一柄残剑露出欢快颤鸣,剑光分化之下将司马元拉入涟漪屏障。 惊奇的是在问仙剑刺入之下,屏障再无抗拒之力,任由其等长驱直入。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碧蓝天空,耳畔山幽林静,鸟鸣莺飞,蜂鸣蝉叫。 他挣扎起身,茫然四顾,却见自家正在一处荷塘之中,四周群山环绕,峭壁连天。 他微微抬头,湛蓝碧空似呈半圆,更似一道庞大的光罩屏障,将四方天地笼罩在内。 他沉思少许,尤记得先前曾堕入‘堕仙崖’底的鬼渡涧。 莫非此地便是鬼渡涧地底? 司马元环视一周,荷塘大小五十丈有余,数百株莲蓬正翘首傲立,莲子之上灵光溢彩,缕缕青莲香气扑鼻而来。 他精神一阵,暗呼此莲子灵机之充盈竟比紫金院还更胜一筹! 他抬首看了眼,自家正躺在一叶半丈大小的莲叶之上,轻摇慢荡。 再垂眼落在最近的莲蓬之上,他心中微热,一股垂涎之色占据心神脑海。 目光瞥了眼荷叶下碧幽塘水,清幽荡澈,游鱼嬉戏,撒泼打滚。 司马元当即心中一震,喃喃自语地道,“小型秘境”。 思忖少许后,一道剑光撒入湖中,哗啦啦一声水花四溅,荡漾不止,良久乃停。 司马元等待半响,并无任何异物蹦出,旋即首先探脚。 一丝丝酥酥麻麻地异样感觉沁入,司马元精神一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湖中灵水似可加快伤势痊愈。 他当即不再迟疑,噗通一声便堕入湖中,欢畅遨游。 同时在游荡之际,还绕着一株株莲蓬,扣下一颗颗龙眼大小的翡翠青莲。 满心欢喜,乐此不疲。 三个时辰后,司马元霍然自湖中腾飞而起,旋即砰然坠下。 荷塘中莲蓬已悉数被摘取,共计六十余枚。 堪称满载而获。 而当司马元正欲走出湖泊之际,背后一道丈许大小的阴影悄然靠近。 司马元浑然未觉,忽然脑中剑符猛地一颤,他当即悚然。 想也不想地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躲开身后突然袭击。 及至他一个翻身而起,落在荷叶之上,再回头看去。 正是一头足有丈许大小的鲶鱼正虎视眈眈。 司马元一阵后怕,正欲掠出剑芒之时,忽然灵机一动,取出一个储物袋。 正是那刘权之物。 他翻翻捡捡之后,掏出一枚灵丹。 灵丹不过豌豆大小,似有一股令心神荡漾的陶醉气息袅袅而至,司马元轻轻一吸便觉心神恍惚,身不由己。 忽而,他打了个寒颤,看向此丹的目光充满忌惮。 他喃喃自语地道,“驭兽丸”。 耳畔哗啦啦水花声响起,他抬首一看,却见那鲶鱼正气息紊乱,似被此丹所吸引,正欲扑来。 司马轻轻一甩,驭兽丸被他当即扔出。 丈许鲶鱼猛然高高一跃,将灵丸吞入腹中。 俄而,在一阵水波剧烈动荡之后,缓缓平息。 司马元轻轻一笑,身影一纵便飘然落在其宽厚鳍背之上。 他上下环视,腹部伤口也已呈疤痕,体内残余剑气如被彻底洗涤,再无隐患。 同时被影子刺中的数道剑伤也渐渐消失,内视体内灵气充盈,直抵炼气巅峰之境。 法力恢复如初,伤势尽皆痊愈,司马元拳头紧握,汹涌澎湃的力量震荡开来,直将湖泊中的灵水荡出道道涟漪。 司马元自语道,“此地倒是个好地方”。 俄而,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催促之意,正是问仙剑。 司马元心中一动,循着剑意指示,凌空一跃,便落在岸上。 回头见鲶鱼一个划波后边沉入塘中,他遂大步向前迈去。 而今实力恢复,自然无所畏惧,况且他有预感,此地或可是他修道以来最大的机缘! 司马元轻踩纵掠,少许功夫便臻至问仙剑所在之地。 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令他脸色大变,毛骨悚然。 却见百丈之外,有一处临湖崖壁,崖壁之上青藤缠绕,枯枝横飞,正有一道道剑气肆虐纵横。 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自问仙剑撞击之地蹦出而出。 而观其所撞之地,似是一个丈许高的洞穴。 那道气机司马元似曾相识,也骇然惊惧。 金丹上人! 司马元头皮发麻,对着问仙剑近乎怒吼道,“快回来!” 他额上冷汗直冒,迅疾闪掠而至,几个纵身攀爬便至洞府旁侧。 他当即高呼,“前辈恕罪,小子宝剑绝非故意叨扰前辈清修。” 旋即他一把握住问仙剑,正要将其拉走之际,忽然身影一滞。 透过光幕忽然一瞥,其内竟然毫无活人,唯有一具疑似尸体之物盘膝而坐。 司马元心中一动,再次呼唤一声,“前辈?” 无人应答,唯有问仙剑轻颤一声。 司马元额头一黑,“噤声”。 剑吟再起,剑尖直指洞府。 司马元福临心至,脱口而出,“那位是你上任剑主?” 剑鸣轻轻一颤,似有哀鸣之意。 司马元轻轻一叹,摩挲了问仙剑少许,“原来如此,难怪你先前要我往此处逃。” 他忽然指尖一动,一道剑意激射而出,击打在光罩之上。 顷刻,在问仙剑欢呼雀跃之下,光罩几个闪烁之后便砰然炸裂,化于无形。 嗖地一声,问仙剑率先掠入,司马元紧随而紧。 洞中空寂无物,青苔藤条挂满洞壁,一股潮湿、腐朽之味沁入鼻尖,司马元微微皱眉,轻步而入。 踏踏声回响在洞府之中,那具身影映入司马元眼帘。 其人身形高大,盘膝端坐的骷髅骨架足有三尺之余,唯有峰主方可享有的银白色剑袍之上灰尘堆积如山,剑袍早已黯淡无光。 此刻问仙剑正环绕着骷髅飞旋颤鸣,如诉如泣,哀婉痛绝。 司马元心神大震,心中唏嘘不已,这位或许就是昔日那位剑峰之主,却是不知为何在此地坐化。 他神色肃穆,恭敬地附身一拜,“剑峰六代弟子司马元拜见峰主!” 尸骸无声,唯问仙剑哀颤轻抖。 司马元上前握住问仙剑,轻轻安抚少许。 他心中一叹,问仙有灵他早已知晓,今次再见旧主自然免不了一阵哀恸悲伤。 他环视一周,洞内那道骇然气机早已消失不见,反观问仙剑似气势稍隆,堪比筑基。 司马元由衷喜悦,既然选择此柄残剑作为自家佩剑,自然希望它恢复昔日荣光,再振雄威。 自家日后与人对阵也能如虎添翼,胜人一筹。 忽然,骷髅之上似有一道意志倏忽闪现,司马元毛骨悚然,近乎夺路而逃,但他死死地将自家钉住原地。 俄而,一阵清风徐来,吹散了剑袍,也吹化了骷髅骨架。 灰飞烟灭,化入了此方天地。 司马元沉默不语,微微叹息,轻声道,“峰主走好”。 数刻钟后,问仙剑掠入司马元体内,休养生息。 他心中忽然一跳,似有某种鬼魅之辈悄然靠近。 他撑开剑识,眼神募然一沉,瞪目道, “何人在此?” 厉喝之下,洞府毫无反应。 司马元脸色一沉,轻轻握住问仙剑,沉声道,“再不出来,休怪某毁了这座洞府!” 话音落下,洞府之中似有一道气机缓缓现世。 少许便有一道身影浮现在洞府之中,问仙剑忽然一颤,在那人闷哼声中噗地穿过其身躯,砰然炸裂。 然而不过少许功夫,其竟然再次浮现,宛若不死不灭。 司马元轻轻一招,问仙剑方才不情不愿地落在手中,然而剑尖依旧直至那人。 亵渎昔日剑主灵体,当格杀勿论! 司马元淡声道,“说吧,你是何人,有因何藏身于此?” 他目光闪过一道厉色,“如有半句虚言,我就任由问仙将你彻底斩灭,永无轮回之机!” 那道虚影,颤抖飘散。 似是满眼复杂地看了眼问仙剑,再扫眼司马元后,那人目光微动,忽然涩声道, “你便是问仙剑的此代剑主?”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少许后,“在下只获得半截问仙剑,其余半截并未在我手上。” 那道身影看了看悬浮在空中跃跃欲试地问仙剑,转身言道,“你跟我来。” 话音刚落,其人大手一挥,身后光滑洞壁骤然散发出一阵刺眼光芒,这时问仙剑似感应到什么,欢快一颤后,倏忽掠去。 须臾功夫,光芒消散,一道青碧幽深的甬道呈现在司马元眼前。 呼吸之后,他走出甬道,眼前场景骤然大变。 却见此刻他正落入一座状若大殿的宫宇之中,四五根合抱粗细的红漆栋梁迥然独立,分落在大殿四级;红漆圆柱之下各有一尊石型神兽被镇压在此。 东方赤色火龙,绕柱飞腾,目光炯炯有神,冰冷无情的孤傲目光慑魂夺魄;西方如墨黑虎仰天咆哮,森然巨齿泛着冷冽心寒的光芒,令人瑟瑟发抖;北方青碧玄武驼柱抬首,灵蛇龟首相互缠绕,神色凛然而生威;南方更是一身妖艳色彩的金黄凤凰,展翅翱翔、舞动九天! 大殿最深处矗立着一座高约数十丈的杵剑神像! 神像通体灵元玉晶打造,四周服饰银白泛紫,高冠之上有疑似周天星辰的异界浮图旋绕,发髻飘逸而不失紊乱,一股卓然仙气油然而生。 其人眉宇似剑,平淡地目光之中饱含沧桑与浑浊;鼻梁微翘,高鼻之下则是宽厚适中的紧抿薄唇,嘴角一丝若有若无地讥讽泛起。 霎那间,一位视诸天存在为蝼蚁地形象映入司马元心神。 此人眼中的孤傲与不屑,那种藐视一切存在的犀利眼神,在司马元印象中即便是峰主陆鸿离也不曾有。 目光下移,其人手中长剑呈青碧色,与问仙剑颇有几分相似,不过此剑高达二十余丈,足有五六层阁楼之高。 神像之下,那道身影匍匐拜倒,嘴里颤抖不止,神神叨叨地不停,似在缅怀更似在悼念。 一声轻颤传来,却是问仙剑正茫然无措地杵在神剑之下,剑尖微抬,继而后仰,旋即直接倒身。 司马元眼中震撼之极,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他默默行至神像下方,躬身行了个剑礼。 良久之后,那人抬首仰望,目光崇敬狂热不减反增,轻声道, “这位乃我神霄宗宗主,其所杵神剑乃我镇宗至宝神霄剑。”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二章 南柯一梦 司马元神色肃穆,躬身一拜,执礼作揖。 随后虚影向着神像背后飘去,司马元紧随其后。 少许,一块鹅卵大小的莹白宝石悬浮在空中。 宝石正散发轻淡柔和的光芒,明暗不定,一丝血脉相承的同源之气油然而生。 神像身前司马元站定,虚影漂浮悬空,脸上神情也模糊不清。 “宝石乃宗主生前所有,乃是神霄宗传承剑石,你既是问仙剑传人,当有资格入内一观。” 司马元按捺住心中的那一丝血脉悸动,深吸口气后,将手放在上面。 宝石荧光闪闪,一阵清凉传入心神,司马元忽然身影猛颤,宛若被雷电击中,面容之上抽筋痉挛不止。 同时其人全身通红发热,一股股白烟热气自头顶冒出,嘴角似有如墨魂血溢出。 霎那间,大殿之内忽有电闪雷鸣之声猛然炸响,四方神兽齐齐轻颤震动,身上似有流光溢彩泛出光华。 在虚影惊颤之中,数十丈高的神像头顶那道浮图似有灵光发散,背后玉石之前的司马元身影渐渐归虚,似乎即将遁走莫名。 正闭眼感悟地司马元浑然不觉体外异象,此刻的他正徜徉在一处如梦似幻的银白世界中。 此方世界天空银白如雪,大地之上呼啸四起,剑光飞舞肆虐,极具灵性。 山川、河流、森林、深涧、草木乃是泥石,皆为剑气如化。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脑海中骤然浮现一套功法内容:《神霄青冥剑诀》! 他心中一动,默默感悟,数遍后便已然熟记在心。 而身外被司马元紧握的那颗玉石之上,光芒四射,闪耀不停。同时一道道肉眼不可察的细微裂痕正在玉石之上浮现。 须臾,裂痕渐渐变大,呼吸功夫便布满整个玉石。 半刻钟后,砰地一声,玉石光芒散尽,炸裂开来。 司马元缓缓睁眼,却见身前一颗指尖大小的荧光丸石正泛着银白色剑光。 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垂涎三尺之意,一丝饥渴与炙热悄然浮现。 他轻声呢喃,“剑丸”。 话音刚落,名唤‘剑丸’之物倏忽掠入司马元体内紫宫,被那恢复如初的三百滴剑元团团包围。 同时,却见神像背后缓缓露出一道人形门,司马元不再迟疑,抬脚而入。 甫一踏入其内,司马元眼前景物大变,呈现在其眼中之物却是一座宗门盛景。 场景虚幻,却又人声鼎沸;群峰耸立,却存于虚无缥缈之间。 司马元心中明悟,这些或许就是曾经的神霄宗盛况了。 此刻映入其眼帘之景,却是一座万丈巨峰。 垂天俯地,浮云飘散,仙鹤飞天。 峰巅之上近万余弟子或打坐修道,或练剑研经,亦或者高谈阔论,举杯畅饮。 有琼浆玉露、仙禽走兽之酒食,亦有翩翩起舞的仙子美姬之燕姿,云雾袅绕之间或有隐峰露出端倪,其上冲天气势不计其数,堪比金丹上人的大道门人更是成百上千,至于那令司马元肌体冰冷透彻的庞大威压更是足足占据数十座山头。 更别提位于云巅之上的琼宫里,数道令苍天为之垂首的庞大气息了。 那种存在但有动念,便是浮尸万里,洲沉陆毁。 司马元恍恍惚惚,喃喃自语道, “金丹上人之上乃大道真人,却不知那道宫之内,又是何等神仙人物。或许他们才是那得享永生的不朽人物吧?”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虚幻景象缓缓消散,一座沧桑洞府映入眼帘。 幻影盛景溃散之后,露出了石榻之上的几件物什。 司马元上前一察,却是三个锦、一枚玉简以及一座莲花灵台。 锦盒不过巴掌大小,玉简与书简相似,不过材质有温润软玉制成,触手温热。 至于莲花灵台则足有尺许之高,三人团坐也丝毫不觉拥挤,四周绽放莲瓣之上灵气氤氲,灵烟袅袅。 司马元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呼吸都为之局促。 他定了定神,稍作探查之后,便缓缓盘坐在莲花灵台之上,一股清凉之意沁入心神,令他不禁神智一清,脑中繁杂思绪一扫而空,气息平缓而沉稳。 他无思无欲,神色渐渐平缓下来。 随即将目光落在玉简之上,轻轻将之拿起贴在额上,感应少许后,自语道, “洗剑池内炼化剑丸?” 他忽然意念一动,一枚形似丹丸的银光之物落在掌心。 司马元轻捻感悟,凝视片刻后,再收入紫宫。 玉简内记载之事即是以祭炼剑丸,并融入体内温养,并以体内剑元为辅而祭炼出属于自家的本命仙剑! 司马元沉思少许后,轻轻捻住剑丸,渡入一丝剑识进去。 顷刻,司马元四周便有数十道细微剑光闪掠而出,将其衣袍锦绣齐齐撕烂扯碎,如同一刀又一刀凌迟割裂之声在洞府中响起。 稍许功夫,司马元便血流满脸,全身上下并一处完好无损。 司马元闷哼呻吟,咬牙坚持,获得剑丸认可不过开头一关,其后尚有温养、拉炼、凝形、成剑等诸多大关。 万丈高楼平地起,今日不过踏入一小步而已。 他双目通红,嘶吼一声,“入体!!!” 剑丸先是一阵猛颤,旋即倏忽一声,直接破开司马元胸腹血肉,在紫宫暂居下来。 而司马元不敢怠慢,急忙御使体内剑元将其团团包裹,严丝无缝。 同时一道道剑元之力在剑识的控制下悄无声息的沁入剑丸之内。 开始了漫长的熔炼之战。 随即再次陷入沉寂。 修道无日月,晃眼便是白日而过。 静坐的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一道剑光夺目而逝。 他抬手一指,一道剑气倏忽闪出,将一处洞壁斩出一大块掉落。 司马元双眼一亮,随后将问仙剑放出,放置在身上,凝视摩挲。 问仙剑身呈青碧色,尺许长的缺口之上似有剑光萦绕,一副灵姓十足之状。 司马元心中有些迟疑,而今那枚剑丸正悬浮在自家体内,被三百多滴剑元围住,其中蕴含的精粹剑意令司马元都心惊肉跳。 炼化之后他才知晓剑丸乃是以碧海沉铁、天外陨石、精金青铜以及地肺秘银之汁等混合淬炼而成,最后更是被那位握于手中温养百余年方才彻底成型。 灵性十足,剑意滔天。 司马元暗忖,如今不过祭炼一小部分而已,便有如此威力。日后若将此剑丸彻底炼化为己用,或可直接灭杀金丹上人都有可能! 半响,司马元心神恢复平静,压下内心的振奋,他将目光落在第一枚锦盒之上,啪地一声,锦盒甫一打开,心神当即被拉入。 他直觉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四周场景发生天翻地覆之变,抬眼一观,发觉自家居然回到秘境之外。 司马元微微眯眼,心中似有警惕之色,然而甫一步入秘境之中,其眼中当即露出惊喜之色,警惕戒备之色瞬间消失不见。 只见映入眼帘场景分明是一片青碧世界,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观场景让人霍然一亮。 莲池占地方圆近百里之地,数万倾的清幽碧叶布满整个莲池,数不胜数地淡红翠莲照映半边天际,清风徐来,绽放开来的碧叶粉荷之香气直让司马元精神一振。 豁然间,一株足有三丈高的紫金圣莲映入司马元脑海之中,他瞳孔一缩,一股炙热之意涌入心头。 圣莲花开半盏,粉黛颜色令人眼前一亮,摇曳的妖娆身姿让司马元心神荡漾,一道道如同佛轮地光圈缓缓荡漾开来。 莲瓣之上散发的骇然气息令司马元心悸害怕,他身影几个闪掠之后便飞至那盆巨大莲蓬之上。 嘭地一道坠地声,司马元猛然坠落。 莲蓬轻轻一震后再无任何不适,于此同时,一道海量的充沛灵气令司马元呼吸都为之窒息。 他连忙端坐盘膝,大口鲸吞地汲取四周灵气。 稍许,他深深呼吸之后,心神内视丹田、紫宫。 丹田之内气海之上似有青朦朦灵雾笼罩,宛若碧宇蓝天,一道若有若无地青莲气息弥漫四周,司马元恍然大悟,昔日尽皆炼气第九层‘气海境’的庞大灵气残余终于在今日聚集起来。 或许是先前在那灵湖中洗涤后的效果,不仅法力修为尽复,更令那残余青莲药力也被聚拢。 司马元眼神一亮,今日正好将其炼化,一并作为自家尽皆筑基的养料。 他心中大定,沉心静气之后浮躁气息缓缓沉凝平和,同时一股如同含苞待放的嫩芽雏枝气息缓缓铺散开来。 脑中《神霄青冥剑诀》霍然运转,四周灵机夺命涌入,疯狂扑来。 司马元似有所感,脸上笑意浮出,似是胜利在望,筑基可期。 他大喝一声,“聚!” 顷刻间,只见四周灵机如获敕令地齐齐狂涌而至,奔腾钻入司马元体内。 他脸上露出舒泰、欢畅神情,不禁呻吟大叫、脸上露出享受神情。 少许,司马元忽然脸色一变,化为凝肃,沉声道,“筑基,凝液!” 话音刚落,司马元当即通体放光,被吸纳入体的磅礴灵机齐齐沉入丹田,在他心神驾驭镇压之下齐齐化为灵液,滴滴晶莹剔透、饱满而圆润。 一股股磅礴气息自其上散发出来,同时那种极致的力量在握的神情浮现司马元脸上,他露出欣慰之意。 旋即他大喝一声,一股远超炼气巅峰的骇然气势轰然爆发,将四周莲叶齐齐震碎,天空开始塌陷、大地开始坍塌,司马元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后,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洞府之内,司马元缓缓睁眼,目光之中似有疑惑、不甘与惊惧,良久方才长长一叹。 他垂眼看了看正被他握在掌心的神秘之物,却见其状若虫形,寸许大小,轻轻一捏,疑似灵元石的坚硬材质传入心神。 司马元顿知其或许与麒麟崖下的那对雌雄石麒麟同根同源,不过眼前之物观之如龙实则为虫。 他脑中忽然浮现一物,不禁脱口而出地道,“龙蜃虫!”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三章 辟灵宫,入筑基! 此物正是《奇物志》中的龙蜃虫,传闻此虫可吞噬修士梦境,营造虚幻之境,并将人锁死困住。 传闻成年龙蜃虫连元婴存在都要退避三舍,其身长可达数丈之大。 而司马元手中之物则不过寸许。 他沉思少许后,轻轻舒了口气,起身再看洞府之外的目光已然迥然不同。 此刻的司马元身形之上无形之中似散发出一道截然不同的气质,这道气质似缥缈,如梦幻,更似一种被洗涤掉尘埃污垢的出尘仙意。 卓尔不凡,如在世谪仙。 心境已然不同,颇有见惯生死、无惧失败堕境的平淡气息。 司马元喃喃自语道,“龙蜃虫砥砺心境、秘境青莲提拔修为、剑丸剑术护道修持。这位神霄宗主倒是留了不少好宝贝。” 他不再迟疑,静息沉思,气息平淡而沉静,如同潜龙般蛰伏,蓄势待发。 脑中不断回忆着先前在龙蜃虫幻境中破镜的感悟与得失,似若有所思。 良久,司马元收好龙蜃虫、卷起锦盒与莲花灵台,纳入储物袋后,便负手向前一踏,身前一阵涟漪滑动之后,便消失在洞府之中。 神像之外,虚影静默等待,忽然却见神像一阵光芒闪过,人形门户再现。 司马元身影一步踏出,便至神像之外。 虚影轻轻点头,“看来你已获宗主所留传承了”。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言道,“小子倒是获得了贵宗主遗留的一件遗物,却是不知是否就是神霄宗传承。” 他略一犹豫,袖袍一甩,便首先将所获龙蜃虫放出。 虚影摆了摆手,“你既已被剑石认可,想来亦是我神霄宗传人,这些宗主遗物也是你的机缘,收下吧。” 司马元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遂收起蜃龙虫,点头称谢。 他看了眼四周言道,“小子欲在此筑基,不知您老有何教我?” 虚影似早有准备,大手一挥,司马元便置身一片碧荷之上。 正是先前那处荷塘。 耳畔响起那人声音,“此地灵机充盈,足有支撑你进阶!” 司马元抬眼看去,眼前一幕何曾熟悉,与先前在‘龙蜃虫’幻境中大同小异,俨然缩小了数十倍。 他轻轻颔首,知晓此地或是这秘境的机缘之地。 他目光微闪,意念递出,问仙剑噌地一声浮现在身外,以示护法之意。 身处陌生境地,他自然存有一丝警惕戒备之心,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此理。 司马元放出莲花灵台,盘膝而坐,深深呼吸之后便缓缓入定,沉心静气,闭目养神。 他脑中不断回忆自家走过的修道之路,自拘龙潭拼杀那萧氏弟子伊始,到拜入紫金院、伏杀萧承租等人,继而被押入上宗紫霄派、困于神丹峰以及试剑剑崖,再到拜入剑峰门下、接连遭遇阴谋算计以及剑峰主峰对峙等,最后诸事尘埃落定在出宗游历仍再逢数次截杀,这一路道一声险象环生也丝毫不过分。 他轻轻一叹,脑中划过诸多人物,如饱含期盼与不舍得素姨、傲气凌人的萧承租、前倨后恭再露狐狸尾巴的王道盛、胸怀仁义的大师兄吕昭阳、高深莫测的峰主陆鸿离以及与司马元牵连颇深的紫金院主裴筠潇。 还有一些令司马元心悸不已的敌对人物,诸如叛峰弟子梁芮、神丹峰大师兄罗道以及紫霄派首徒赵孟敬等都是宗内一流人物。 而他在未入筑基之际便已然能与其等交手过招,不知踏入筑基之后,又会怎样境况? 司马元眼露憧憬,轻声呢喃道,“筑基,我来了。” 此后半月,司马元非但未有丝毫筑基迹象,反见他正一丝不苟地梳理自家所修功法、剑术以及遁法等,待其完成之后又沉浸在对修为、境界的打磨与沉淀。 同时不断剔除体内汲取灵元石所残留杂质与隐患,力取以精神饱满之境来踏入筑基。 直至旬月过去,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中划过一丝疲惫。 随后再次闭目养神,及至数日过去,当其再次睁眼之时,眼中尽是神采奕奕的光芒。 他拿出一卷古老经卷,仔细阅览经卷所记载之事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经卷乃是天书峰上那位所赠,其上记载了一门筑基之法。 筑基存在可飞天遁地,赴汤蹈火,悬空而飞掠,真正地脱离凡尘,成为庶民俗人口中的‘仙师’人物。 可驾驭灵器飞跃五湖四海,亦可修炼遁法直走地穴山腹,千丈凌空不过尔尔,万里地穴朝夕可达。 筑基本意是为铸就大道之基,修士可在气海丹田聚气凝液! 日后旦有精进,再以此开辟出一方‘领地’而筑基‘丹宫,如此便臻至筑基初期,‘辟宫境’! 司马元当日在麒麟崖之所以未能彻底功成,主要原因还是司马元体内的灵气超乎寻常,远侪同辈,堪称翘楚。 故而区区一枚筑基丹实难控制如此庞大灵气所携带的反扑与抵抗之力。 凝炼灵液如同挤压灵气,将其等逼上绝路,进而量变引起质变,凝出液状。 司马元心中平稳,在已然凝炼剑元之后,已然具备晋升筑基存在的心理准备,其后更是在‘龙蜃虫’的预演下有过成功经验。 他今次再次筑基,信心十足! 他将有关筑基事宜与忌讳事项熟记于心之后,便开始缓缓运转体内灵气,同时一篇内功心法浮现在脑海。 《神霄青冥剑决》! 此功法便是自剑丸之上感悟而得,其乃一篇御剑、驭剑以及练剑的内功法诀,与司马元所掌问仙剑相得益彰。 法诀运转之下,问仙剑轻颤剑鸣,如在呼应。 四周汪洋灵机犹若潮水般将司马元笼罩覆压,瞬息功夫便将其淹没。 司马元双眼熠耀,大喝一声,全身炼气巅峰的沛然修为之力轰然爆发,如同降伏龙虎般将涌来灵气齐齐镇压。 他沉声道,“镇压!” 涌来灵机霎那一滞,在空中犹如泥淖般凝滞不动,同时一道道炼化之力传遍全身,那些涌来灵气首先被炼化,继而储存在丹田灵海之内。 他不眠不休,无欲无想,全力施为。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体内灵气早已饱满,司马元不禁打了个饱嗝,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旋即,他目光一亮,一抹锐利之色一闪而逝,厉声道,“灵液,凝!!!” 话音刚落,体内无数灵气齐齐不由自主地掠向丹田气海,下沉、聚拢、挤压。 咯咯作响,呲呲摩擦,同时一股股轻烟白雾袅袅升腾而起,一股厚实沉淀之意传入心神。 司马元不为所动,眼神一狠,“剑元,镇压四方!” 紫宫内剑元轰然出动,直抵四肢五脏六腑,百骸之内的尽皆被剑元占据,摆出一副虎视眈眈之状。 气海内本欲躁动狂暴的灵气顿时偃旗息鼓,唯有一道道暗流在悄然涌动。 司马元加大凝炼力度,沉声道,“问仙,击垮它们!” 体外问仙剑倏忽剑迸出数到幽微剑气,将丹田之内的数条‘暗流’斩断扰乱。 趁机机会,司马元尽其全身力量,凝炼灵气! 半个时辰后,在司马元气海最深处,一团被挤压成实质的灵雾悄然发生异变。 俄而,一滴闪闪发亮的晶莹液体凝炼而出。 司马元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半个时辰,足足有十余滴液体被凝炼而出。 半日后,五百液体占据气海一角。 旬月后,司马元体内已然被数万滴灵液占据半壁江山! 及至三个月后,轰隆一声巨响。 丹田气海之内,灵液坠落,入主丹田! 司马元眼露振奋,眼光发绿,一股振奋之色溢于言表。 此刻的他依然将体内所有灵液全部凝炼完毕,彻底踏入筑基强者之列! 司马元内视丹田,不见灵雾,但见一汪碧湖,青碧湖水荡漾,湖中一株青莲正在茁壮成长,生根发芽! 此赫然是紫金圣莲在其灵湖之内,扎根存活。 司马元眼露惊喜,细察数息自觉并无不妥后,司马元收神退出气海。 甫一睁开双眼的他眼露精芒,旋即猛然抬头,沉声道,“再来!!!” 话音刚落,秘境之中轰隆隆声巨响传遍四方,一道道如同手臂粗细的灵气柱齐齐向着司马元灌注而来。 而他则大笑一声,猛然张口一吸,将所有涌来灵气全部鲸吞下肚。 筑基期分三重,第一重名唤‘辟宫’,踏入此境的标志便是以凝炼出‘灵宫’;第二重唤作培元,不断汲取灵气,凝炼灵元;第三重则是筑体,凝炼体内灵元之身,居于灵宫,巡视气海! 今日司马元甫一踏入筑基,便要‘辟宫’,一举成为筑基期的佼佼者! 上空百丈之高的一处大殿之内,虚影默然而立,冷眼旁观,嘴角微微翘起,似是欣慰又似讥讽,转瞬即逝。 同时下方的司马元募然怒吼一声,“灵宫,成!!!” 话语如同敕令,却见在司马元碧波荡漾的灵湖之中,一道完全有灵液凝聚的水晶宫殿缓缓浮出水面! 此赫然是筑基初期方能铸就的‘灵宫!’ 灵宫高不过三寸,占地巴掌大小。 但不知为何,在疑似广袤无垠地气海之内,如同万丈神殿,恢弘而巍峨,气势雄壮浩大! 少许,灵宫哗啦一声,彻底破开灵湖水面,悬浮在空。 一道灵光缓缓向外荡漾,彻底贯彻整个丹田气海,如同青天白昼! 良久,司马元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熠熠生辉,全身灵机强横而磅礴。 一拳轰出,虚空都为之震荡! 同时他意念一动,剑元在瞬息间便灌入问仙剑内,他握住轻挥,呼哧一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震荡开来。 司马元眉开眼笑,旋即朗声大笑,一股远超寻常筑基的强横气机肆无忌惮的铺散开来。 今日,司马元彻底踏入筑基期,并顺势凝聚‘灵宫’,攀至‘辟宫境’! 跻身筑基初期顶峰的强者之列! 司马元雄心勃勃,今次若再遇到梁芮、罗道之流,但凭体内大浩大灵元之力便可与之一战! 倘若再加上剑元之力,他有信心在百余回合之内,将其镇压! 若动用问仙剑,司马元思忖至此不禁咧嘴一笑,今日的他已然可以挥出问仙剑昔日三成力道。 可杀筑基后期!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四章 图穷匕见 “恭贺小友进阶筑基,一窥仙道之秘!” 一道冷幽话语在司马元心湖之上骤然响起,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 却见那道虚影正漂浮在司马元,他瞳孔一缩,一股生死危机骤然袭来。 同时,其眼中似有不敢置信之色,“是你!” 其人面容与司马元足有八分神似,俨然是司马元中年模样! 那人轻轻一笑,眼中似有赞赏与欣慰之色,“灵湖之雄阔在我所观天才之中都极为少有,此具身躯倒也足以承载本座灵婴。” 司马元脸上霍然大变,那人嘿嘿一笑,迅疾而至,掠入司马元体内。 他当即抱头大叫,口中发出撕裂般的痛苦惨叫声,脸上不时闪过一丝痉挛抽搐之色,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轰然一声,一道强横气机猛地散开,随即又快速缩回。 司马元全身似有青筋鼓起,如同一条条爬虫在全身蠕动,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怖恐之色,眼中痛苦之意愈发浓郁。 嘴里艰难蹦出两字,“问仙”。 体外问仙剑似有踌躇,犹豫不决,半响未至。 司马元希冀目光瞬间黯淡,气息渐渐萎靡低弱。 属于司马元的灵魂如同一盏烛火,在空中飘摇不定,虚浮游荡,仿若下一瞬息便会彻底熄灭。 濒临死亡之际,司马元下意识的拿出一物,紧握在手,血液涂抹在上。 一枚布满麟龟凤龙、鼠虎蛇猿的古镜。 心神悄然递出,如泥沉大海。 俄而,古镜似有轻颤震动之意,司马元指尖一动。 古镜边缘,一抹如墨黑色悄然掠入其内,瞬息消逝。 半响,挣扎痛苦的司马元双眼轻颤,似要睁开眼帘。 呼吸之后,‘司马元’缓缓开眼,目光冷淡而锋利,眼神肃杀而漠然。 他看了看眼手中宝镜,喃喃自语道,“从萧家弟子手中夺来?你倒是气运独钟。” “只可惜,不过区区灵器罢了。” 俄而,他抬眼看着身前问仙,目光平淡。 问仙剑轻轻一颤,迟疑少许后,‘司马元’淡声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问仙剑身影一滞,随即绕着司马元欢快一绕,如同孩提绕膝般向着他邀宠讨欢。 ‘司马元’平淡一笑,握住问仙剑柄,摩挲着半截剑身缺口处,轻轻一叹,“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 问仙剑上灵光一闪,似在回应。 ‘司马元’端详少许后,将问仙剑纳入体内,旋即内视这具新‘巢穴’。 丹田气海之内灵宫悬浮,金莲摇曳,他神色平淡,古井无波。 目光上移,直至紫宫之上近四百滴剑元,他轻轻点头,“倒也有几分气候”。 其目光所至,气海沉凝、剑元凝固,不敢有丝毫异动。 直至天庭穴上,其目光落在那道‘剑符’之上时,‘司马元’方才露出一丝惊诧,自语道,“老鬼居然如此看重你,将‘惊神符’都予了你一张。” 他忽然神情一动,嘴角似有明悟与讥讽,俄而一道虚幻身影在‘剑符’旁侧缓缓凝聚,观其模样俨然是‘司马元’的缩小版,只不过仅只尺许大小罢了。 凝神化魂而与人厮杀,赫然是元婴真人方可施展的玄妙神通! ‘司马元’负手而立,脸上微微一笑,轻飘飘地言道,“老鬼,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剑符’先是沉寂如初,他则笑意不减,神情笃定。 半响,一道沧桑叹息声在司马元识海内响起,“你居然还没死,倒是出乎老夫意料。” ‘司马元’轻笑一声,“邀天之幸,姓萧的实力不济,虽然毁掉了陈某肉身,可好歹让我灵婴逃出一丝残魂,我也算死里逃生了。” ‘剑符’中那位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看来今日倒是我棋差一筹”。 ‘司马元’轻轻一笑,旋即伸出指尖轻轻一点,剑符猛地一声,在一道闷哼声炸裂中,符箓一阵抖动急颤,似有魂魄气息被抹杀殆尽。 他喃喃自语道,“老而不死为贼,古人诚不欺我也。看来这老家伙贼心不死,真想重建神霄宗啊。可惜,可惜了。” ‘司马元’或者说昔日的剑峰峰主陈翰林轻轻一招,剑符飘落在手,他打量少许后,满意收起,“日后灭杀萧瀚之际,或可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莲台之上,陈翰林缓缓睁眼,目光冷淡漠然。 他轻轻张口一吸,整个秘境震荡不安,潮水般的灵气涌入而至,他目光之瞪,似有冷意。 灵气齐齐安顺平缓,潺潺而流。 半刻钟后,被陈翰林窃据的‘司马元’修为猛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冉冉上升。 三息后,‘司马元’买入筑基后期,筑体期! 半日后,一枚黄灿灿的金豆落入腹中,一股无匹地气息轰然散开! 观其浩瀚磅礴之大,足以与陆鸿离一较高下! 荀月后,‘司马元’踏足金丹后期,即将破丹成婴。 这时,其晋升气息终于缓慢,渐渐停滞不前。 他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看来此具躯壳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时一阵浓雾袭来,将其笼罩在内。 ‘司马元’冷笑一声,“区区魔障安敢扰我心境,杀!!!” 噌地一声,问仙剑颤吟,正要将其诛杀殆尽。 就在这时,司马元体内‘剑符’骤然大放光芒,一道冲天剑意猝然划过,将司马元脑中那具神魂之体斩成两截。 一道凄厉地嘶吼声响起,“老鬼,你找死!!!” ‘剑符’内传出一道嗤笑,“惊神,诛魂!” 霎那间,嘶嘶声贯彻司马元体内,如同磨骨切割,更似剿灭邪魂异魔。 “问仙剑,斩符!!!” 问仙剑霍然刺入,斩在剑符之上。 嘭地一声,司马元脑中一道老迈地惊呼响起,“该死,这具躯壳你难道不要了?” ‘司马元’脑中神魂阴恻恻一笑,“既然陈某得不到,那老鬼你也休想得到!” 声音骤然拔高,厉声道,“再斩!!!” 嘭地一声,苍老声音在发出几道痛苦呻吟之后,终于在发出几道不甘之意后,渐渐衰弱枯竭。 唯有一道冷然话语留下,“老夫等你回来!” ‘司马元’虚幻身体淡然一笑,正要言语时,脸上一阵大变。 “小子,你找死!!!” 却见司马元体外那枚宝镜忽然散发一道光芒,迅疾掠入脑海内。 临近那道虚幻身影之际,光芒骤然化作大网,自上而下将其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紫宫之内近四百余滴剑元轰然爆发,化作一道道精粹剑气,迅猛赶至此地。 随着一道轻喝声落下,“神霄斩灵决,斩!!!” 剑气呼啸而至,在虚幻身影惊怒交加之际,近四百柄寸许纵横剑气霍然穿透其身。 一声声闷哼贯彻司马元脑海之中,宛若遭受凌迟般,发出痛苦呻吟的呐喊与嘶吼。 少许功夫,一道虚弱的怒吼声响起,“住手!” 宝镜之中的那道残魂置若罔闻,剑气穿插虐杀,不停不歇,似不彻底灭杀绝不停下。 不过半刻钟,那道虚幻身影便已然不具人形,行将溃散蹦灭。 他发出一道求饶声,“留我一命,日后可为你抵挡大敌!” 剑气猝然一滞,那人似有喜意,“那惊神符乃是老鬼留下的一道暗招,今日虽将其除掉,已然将其惹怒,日后你一旦归宗,或可被其当场灭杀。有我在,可为你分担一部分压力!” 宝镜之中的司马元残魂沉默片刻后,冷冰冰地吐出一字, “杀!!!” 剑气再次呼啸而过,虚幻身影再也难以撑住,砰然炸裂开来。 司马元残魂依然未曾懈怠,驭使剑气直接将那些散落魂体彻底剿杀殆尽,丝毫不留。 同时,他心神一动,剑气径直而下,扫过了紫宫、中庭等所有窍穴。 须臾,当其掠至丹田气海之际,一股黑烟弥漫升腾,幻化成一具人形。 剑光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尽皆斩灭! 及至剑气将体内彻彻底底地清扫一遍后,一抹如墨阴影迅疾掠入体内,而后傲立于剑符所在之地。 残魂喃喃自语道,“斩草须除根,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残魂正是侥幸躲过一劫的司马元! 先前濒临灭亡之际,问仙剑未听召唤,不得已之下分出一缕分魂,躲入宝镜之中。 此刻的他已非完整状态,漂浮地残魂如同迎风芦苇般,飘飘荡荡。 他默然垂视,只见随着陈翰林地魂飞魄散,本意已臻至金丹后期的浩瀚修为如同泄洪般急堕而下,呼吸功夫便掉至筑基后期,随后复归原状,重新堕回初期顶峰。 司马元冷眼旁观,并未阻拦,也无法阻止。 他张口一吸,四周溃散的魂魄之力齐齐吞入腹中,使得其漂浮的魂体稍显凝实。 他语声微涩,吐字艰难,含糊不清地自语道,“炼化”。 莲台之上的肉身,司马元早已七窍流血,如墨魂血缓缓流淌,令人望而生畏,心惊肉跳。 他艰难睁眼之后,顾不得擦拭污血,体内功法《神霄剑诀》悄然运转,四周灵气缓缓吸入炼化。 俄而,他便陷入沉寂之中。 自始自终,司马元都未曾召唤问仙剑。 背叛只有一次,或者无数次。 他绝不容背叛,包括灵剑! 问仙剑也一反常态的沉寂默然。 当剑符内那道魂意被彻底斩灭之后,远在麒麟崖下的深渊古洞之中,锁链忽然哗哗作响,一股庞大的气息自沉睡中醒来,接连发出几个闷哼声。 他冷哼几声后,方才沉寂下来,语气阴沉而冰寒,“好小子,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死?看来萧小子有的忙了。” 他自语道,“要不老夫也来助助兴?”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五章 问仙殉主! 半月后,秘境莲台之上,司马元捻住剑丸沉思,先前问仙剑的临阵脱逃虽让他恼怒,但对方毕竟是其曾经的主人,倒也情有可原。 然而,这并不说明司马元心中就无一丝芥蒂,相反他心中有一丝急切与焦躁。 他需要一柄本命飞剑! 问仙虽好,终非自家本命。 忽然他轻咳一声,猩红血液落入掌心,他当即打坐疗养。 自当日重伤之后,司马元一直未曾恢复,残魂被灭掉大半,仅有一缕苟活残存。 而今的司马元自外观看去活脱脱一个病秧子,脸色苍白如雪,气色极差。 他目光黯淡,精神萎靡不振,七窍之间如墨魂血时不时溢出,血流不止。 司马元双眼微眯,环视一周后,忽然淡声道,“出去巡视,百丈之内不许任何生灵靠近。”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倏忽而逝。 正是问仙剑。 他垂眼凝视剑丸,递出一道心神之力缠绕其上。 呲呲声响起,司马元眼神荫翳,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唰地变白,惨白之极。 犹如被活炭灼烧,一缕青烟袅袅升腾,筑基气息上下浮沉,飘摇不定。 司马元目光沉凝,眼露狠辣,沉声道,“熔!” 刹那间,一股如同刀割的分裂感传入司马元心神之中,痛不欲生。 他咬紧牙关,嘶声低吼,额上汗珠微冒,呼吸为之急促,大口喘息。 少许功夫,剑丸忽然轻闪了一下。 司马元神色大喜,眼中稍作迟疑便露出一丝果断,既然决定今日正式熔炼剑丸,那便一鼓作气将其彻底熔炼。 他尽其残魂之力,将剑丸完全笼罩。 呲呲声大作,响彻四周。 而在司马元熔炼剑丸之际,他不曾察觉之下,问仙剑已悄然靠近,似有踌躇与迟疑。 半响,在发出一道低沉的哀鸣之后,它剑身一颤,旋即便彻底稳定。 而此时司马元的熔炼已然臻至关键之际,只待剑丸拉伸成剑身便可完成初期熔炼。 这时,司马元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颤鸣,他霍然抬首,目光落在远方那道急速而至的剑芒。 司马元眼神一冷,“放肆!” 剑芒如同敕令般骤然加速,司马元脸色大变,抬手就是一拳砸去。 顷刻,砰然一声炸响,问仙剑哀鸣一声后,直接断裂成四五截,悬浮在司马元身前。 他神色怔怔然,看着问仙剑久久未语。 方才,它并无杀气。 司马元停下熔炼剑丸事宜,沉默良久后,轻轻拾起问仙剑。 断成数截的灵剑颤鸣不止,似在倾诉如若致歉。 司马元默然轻抚,良久方才低声道,“我确有埋怨你之意,但他毕竟曾是你的主人,虽有埋怨,但实感欣慰,你今日自愿殉主,当得‘仙剑’之名!” 问仙剑轻轻一颤,似是释然,又若解脱。 良久,它发出一道沉沉微弱剑吟之后,灵光悄然泯灭。 司马元沉默不语,握剑双手轻颤,脸上少有地呈现自责与悔恨之色。 “此事并非你的错,是我太自私了。” .......... 此后整整数日,司马元失神恍惚,脑海中犹记得当日在剑冢获得问仙剑的欢喜场景。 那日,他获得修道以来的第一柄灵剑! 它剑身呈青碧色,仅尺许长,但甫一出世,便慑服群剑。 它乃残剑,昔日曾为主而战,断成两截。 它是忠仆,今朝为主而战,却不愿伤主。 它是灵剑,有愧新主而甘愿殉主,无愧仙剑之名! 它名唤问仙。 司马元捧起数截残剑,心中芥蒂早已灰飞烟灭,唯有一丝愧疚萦绕心间。 他轻轻摩挲剑身,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后,低声道,“司马福缘不够,难得你肯追随。今日你既愿殉葬旧主,我自不拦你。” 三日后,司马元左手凝握剑丸,右手紧抓问仙残剑,眼神坚定,缓缓吐出一字, “问仙,入剑丸!” 残剑如有灵性,一阵轻颤之后,数截残身化为流光掠入剑丸之内。 司马元凝视着手中剑丸,轻声道,“问仙,熔!” 呲呲声再次响起,剑丸之内似有数条青碧游龙在快速掠走,欢畅遨游。 司马元目光一凝,双手捏住剑丸两侧,缓缓一拉。 青碧细微游龙当即归位,继而如同泥丸的剑丸缓缓拉长,不过瞬息便成尺许大小,如先前问仙剑长度一般无二。 司马元知其定有问仙剑助力,否则此次拉炼剑丸绝非如此轻松。 他低头凝视,剑丸凝炼而成的剑身成银白色,中央剑脊更有数条青碧色泽镌刻在内,如同青碧游龙,使得剑身呈现出异样的风貌。 其上气息凌厉、冷峻而森然,泠然剑光闪闪发亮,忽闪忽闪。 一股足以媲美筑基初期的强横气势霍然而起,直将四周灵气冲的一干二净。 同时一股亲近意之意传入司马元心神,他脸上露出欣慰笑意。 而今不过初次祭炼便有如此灵性,相信日后定可随心而动,御剑千里而无碍。 司马元轻轻地摩挲着这柄崭新灵剑,剑上传来一阵阵冰凉之意,清冷清冷的。 他轻声呢喃道,“你既横空新出,更兼问仙残剑,日后更是司马元本命飞剑,随我驰骋大道之上,不若唤你‘问神’吧。” 灵剑得名,如获新生。 其当即欢畅轻颤,飞旋在司马元身侧,剑吟不断,响彻耳畔。 司马元眼中露出宠溺之色,轻轻一招,问神剑便落入手中。 随后司马元将其纳入体内紫宫,由数百滴剑元温养、祭炼。 ------ 仙游国,丹武郡。 距离郡城三百里外的焱昆山边缘,一道御剑飞行的银白色光芒猝然飞逝,眨眼间便要消失在天际。 地面之上正有一起杀人夺宝的把戏在上演。 被围攻之人乃是一名游侠散修,其人相貌堂堂,身材矮小萎缩,堪称五短之人。 然而此刻其人眼中满是愤懑之色,手中短刃早已被斩断,碎成数截。 四周五六人眼露戏谑之色,为首之人仰望银白色剑芒消逝碧空,砸吧砸吧干涸皲裂的厚厚嘴唇,满是憧憬的言道,“啧啧,想必这位便是那些宗门弟子吧,生来便得天独厚、资源无数,哪像我等累死累活半辈子,还不及人家一个零头。瞧着那人一身速度虽快,但萎靡不振之态连老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是浪费了一身好资质,尽把劲儿挥使在肚皮之上了,哼哼。” 五短之人冷笑,“方才人家从你头上飞过时,怎么不说,此时来个马后炮、抖威风,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为首那人一身灰衣袖袍,袖袍之上模棱已平,领子、袖子早已被磨的光华而黯淡。 观其材质,疑似馥郁国锦绣郡那些绣衣小娘子的手笔。 可惜,如此上好锦袍愣是被此人穿成如此破旧模样,不知是没钱保养还是无法换新衣裳。 其脸上横肉微垂,凶目冷视,对于五短之人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 只是轻轻地摆手道,“麻溜点儿,杀人、毁尸、灭迹。” 话音刚落,那五短身材之人仰天怒吼,“老子跟你们拼了。” 旋即其人疯狂突围,四周围拢而来之人神色狞然,凶残冷血之色不言而喻。 呼哧两刀,那人惨痛大叫,奋起手中短刃劈开一轮锋芒后,一道剑光极为刁钻地袭来,绕着五短身材手腕轻轻一转。 他当即大叫,倒地翻滚一圈后,另一只手捂住断腕,豆大汗珠滚滚而落,此时却咬紧牙关,再不敢露出丝毫元气。 同时不断闪躲逃避,希冀躲过背后数十道刀光剑影。 少许功夫,五短身材便渐渐陷入沉寂。 首领冷淡目光一转,看向一栋茂密的枝头,眯了眯眼,忽然叹息道:“如此场面,你方才居然没有上钩,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被其凝视之下,一道病怏怏地银袍青年缓缓飘落,气息稍显萎靡羸弱。 青年笑着摆手道,“初始经过之时确有拔刀相助之意,随后观察方知此中用心险恶。” 为首之人脸色一沉,死死凝视着对方,“你是如何识破的?” 那病怏怏青年瞅了地上装死的人说,“你们的演技太差。” “杀人夺宝,却连丝毫杀气都没有;而袭杀那人竟然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为首之人皱眉道,“就这些?” 病怏怏之人两手一摊,“这些还足够吗?当然,这焱昆山乃无宝之地,常年人迹罕至,尔等今日在此现身便是蹊跷之处。” 首领目光阴沉,缓缓颔首,“原来如此,倒是本座大意了。本座灵兽阁王志真。” 病怏怏之人似有奇异之色,沉吟片刻后,淡声道,“紫霄司马元”。 地上之人飘然而起,其人身影一转,赫然豁然大变,由男化女。 她嫣然一笑地道,“幻梦轩胡非非见过公子,对了,是想入非非的那个非哦。” 司马元微微侧目,瞥了身后悬空之人。 其正杵刀傲立,面无表情,漠声道,“玄冥宗郭圣”。 三大筑基强者!!! 司马元眼角一阵猛跳,三大筑基围杀于此!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六章 土鸡瓦狗 青鸿州六大名门正派,紫霄派与灵兽阁皆是坐北望南,相距不过千里之遥,局势紧张、关系恶劣;幻梦轩、玄冥宫把控正西、西南方位,早已狼狈为奸;至于蛰伏于东部、东南部的两大中立道门御剑门与武圣宗看似隔岸观火、翘首以待,实则从未将目光放在青鸿一州之地。 在这片万里越野之上,实力最为雄厚的当之无愧要数紫霄派,在主峰之巅那位镇守宗门之际,可随时动用的战力足有十余位金丹上人,近百位筑基存在! 其次御剑门,全门上下专修剑道,乃是青鸿州剑修的唯二圣地,即便是紫霄派传承近千年的剑峰一脉都稍逊半筹,以至整个西冥三州所有剑修弟子尽皆前赴后继地奔赴此地,宛若朝圣。 而一直口口声声以青鸿第一的灵兽阁其实仅排第三,这位千年老三虽然家大业大,但毕竟太过依赖其辖境的数万头灵兽,修士自身实力极为孱弱,故而难以扛起‘青鸿第一’这面威凛旌旗。 随后才是自诩为昔日西冥三州霸主西冥殿‘嫡系遗脉’的玄冥宫,至于以炼体为主的武圣宗与以幻术著称的幻梦轩则并列末位。 两者为了争五甩六已然明争暗斗了数百年。 司马元微微眯眼,灵兽阁、幻梦轩以及玄冥宫的暗中联合,于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紫霄派而言自然非是利好消息,尤其是这位来自灵兽阁的王志真为了袭杀他,竟直接将此隐秘曝光,对方显然并非一时冲动。 司马元冷眼环视,既然非冲动,自然是蓄谋已久。 他暗中沉吟,杀他司马元,便是得罪剑峰。而对于如今主峰紫霄峰与剑峰相争而言,俨然主峰嫌疑最大。 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倘若主峰那位与剑峰逢场作戏,这些人便不是主峰之人所为,而是另外之人。 他心头一跳,如此说来,便是派中有第三方势力勾结敌对宗门灵兽阁等来袭杀他司马元! 离间计! 一旦功成,主峰嫌疑最大。 如此一来,剑峰积蓄已久的愤怒便如火药桶般倾泻而出。 届时,整个紫霄派都会被点燃。 而若未曾翻脸,也可凭空生出一颗嫌隙、制造一丝芥蒂膈应两大主峰,从而埋入隐患。 司马元眼角猛跳,嘴角亦泛出一丝冷笑,而满足这一切的条件便是背后执行人或者说那位联络灵兽阁之人必然出自主峰与剑峰! 再则便是他司马元死在他们手上! 司马元忽然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我在此处了?” 王志真冷眼一眯,“杀我灵兽阁弟子、夺我灵兽阁财物,岂能躲过我灵兽阁追捕?” 司马元若有所思,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看来我司马元今日难逃此劫了。” 王志真冷笑一声,一记鹰啼忽然响起,他猛然向前一步踏出,便至司马元身前。 司马元身影猝然倒退,而在倒退之际,抬手就是一记拳头轰向朝着司马元背后袭来的郭圣。 同时司马元身上筑基初期气息一闪而逝。 背后的王志真冷笑一声后,口中当即发出一道类似鹰啼的召唤声。 司马元耳畔纯正鹰啼声响起,他猛然抬首,却见一只漆黑铁羽的金钩白头猎鹰倏忽而至。 他眼神一凌,口中猛然一阵叱喝,一股声波轰然爆出。 那只鹰隼嘶叫一声后,喋血倒飞出去。 不过在倒飞之前,金钩终究还是在司马元胸口之上划出一道狰狞伤口。 司马元嘶地一声,疼痛声响起,尚未有所动作,一道亮丽刺眼刀芒便再次袭来。 同时他心中一股极致的威胁骤然上升。 他误以为是前方的玄冥宫郭圣,眼中一阵狠辣之后,身形正要扑出之际。 噗地一声,司马元胸口募然出现一道裂痕。 一道染血亮光在胸前闪烁,似在宣示其狰狞怖恐的威势,露出了恶魔般的爪牙。 原来是一柄剑刃直接穿透司马元胸腹,将他近乎当场重伤。 司马元掌心泛光,啪地一声将其向后拍退。 他当即闷哼一声后,身形踉跄,颤颤巍巍地一抖。 同时他心中那一丝警兆方才姗姗来迟。 他募然转首,却见身后王志真一脸的漠然,那位被他下意识忽略的幻梦轩胡非非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朱颜之上桃花泛滥,笑意盈盈。 宛若樱桃的唇角微微上扬,似要钩起整座天下。 不屑、讥讽之色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来。 司马元自嘲一笑,“还真是现世话语现世报啊。” 王志真嗤笑一声,身影再次消失。 司马元阴沉眸子闪过一丝荫翳,口中当即疾声道,“遁!!!” 话音未落,身前一道虚影猝然浮现,正是在此现身的王志真。 他眼中杀意令司马元瞳孔都为之一缩,那人手中剑光倏忽一闪,司马元便被霍然斩灭。 然而其人却并未露出欣喜之色,盖因此刻的司马云正遁出百丈之外。 他残影停驻,转身垂视。 他面无表情地撕扯掉衣袍一角,将腹部伤口紧紧裹住止血,同时体内《神霄斩灵决》自动运转,修复伤势。 司马元眼帘稍敛,忽然莫名地轻笑一声,“倒是小子托大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未曾料到幻梦轩的道友之手段竟有如此鬼神莫测,几乎将小子蒙在鼓中。” 他由衷地赞叹道,“欺天瞒地也不过如此”。 胡非非眸中划过一丝遗憾,旋即巧笑嫣然,腰肢乱颤。 俄而她捂嘴害羞地一笑,“小兄弟过誉了,非非不过区区弱女子而已,怎能有何骇然手段,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司马元眼眸阴沉一笑,“司马原本顾忌宗门大局,不愿对你等痛下杀手,然而你等既然存心找死,那我再做一次好人又有何妨?” 胡非非轻轻一笑,目光闪过一丝讥讽之色,粉面笑意不减丝毫。 王志真嗤笑一声,懒得回答如此狂妄姿态,唯有郭圣却悄然瞳孔一缩,似有戒备之色。 司马元缓缓抬首,目光渐渐冷漠,同时其身上原本不过区区筑基初期的修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 对面王志真眼角一跳,毫不迟疑地爆喝道,“动手!” 看着迅疾逼近的三人,司马元深沉一笑,旋即如浪如潮的骇然气息轰然冲霄而起,一道砰然炸裂声贯彻四方。 司马云漠然向上一抓,那只早已潜进司马元身侧意欲偷袭的鹰隼忽然破开云层,全身上下猩红血液遍布漆黑铁羽,直将黑羽染成油墨色。 王志真近乎肝胆欲裂,厉吼道,“小子,尔敢!” 司马元猖狂大笑,身影猛然高跃,一股无限接近筑基初期顶峰的骇然修为再也不曾掩饰,近乎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 强横的修为直接将那只筑基初期的鹰隼凝滞在空中,司马元阴沉一笑,在王志真瞪目怒视的眼神下,狠狠一捏。 嘭地一声。 霎那间,一道凄厉的鹰啼声撕破众人耳膜,王志真噗地狂吐一口淤血,身形倒飞跌落,似乎元气大伤。 胡非非花容失色,急速远掠,郭圣则目光阴沉,不甘地冷哼一声后,亦开始后撤。 司马元一招重伤王志真的本命灵兽,将堪比四大筑基的围杀之局一举破灭,更是牵连到王志真本人也近乎实力大跌。 他们当即打了退堂鼓。 尤其是那小子似乎还隐藏了实力! 筑基初期顶峰的强横存在! 司马元笑声大作,“想走?我同意了吗?” 他身影一振,口中疾声道,“遁!!” 其人顷刻便从原地消失,再次现身之时,已然浮现在王志真身侧。 这时,身影急急坠落的王志真募然睁开双眼,本是惨白毫无血色的脸颊霍然一散,哪还有惊怒暴躁之色。 尽是凛然杀意! 刻骨铭心!!! 司马元心头一跳,然而其身形非但未有丝毫倒退之意,反而猛然向前一冲,手中一柄尺许大小的荧光小剑募然浮现在手。 王志真眼露怨毒之色,气息猛然膨胀,一股危险气息缓缓散开。 他嘶声厉吼地道,“想要我死,那本座如你所愿!” 司马元瞳孔一缩,身后一道呼啸声再起,刀芒再次掠来。 同时直觉四周一阵凝滞,如寸步难行。 他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对于身后的刀芒视而不见,当机立断地将问神剑向前霍然斩下! 王志真眼露不甘,一抹剑光倏忽闪过,砰地一声,似有湖泊决堤,清流荡漾的破灭声音响起。 濒临死绝之前,他眼露绝望之色,怒吼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俄而,身体砰然炸裂,血肉横飞,染遍碧空。 司马元一飞,缓缓转身,抹了一把身后那道痛如骨髓的宽大豁口,猩红血液沾满手指。 他冷冷地道,“轮到你了!” 对面玄冥宫郭圣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修道百余年,何等狠人未曾见过,然而能够面对同阶存在依然如此淡定之人便极为少有,更勿论还是堪比四大筑基强者的联合围杀。 此人之狠非是仅仅对他人下手之狠,更在于此子作为紫霄派剑峰峰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如此尊贵却依然敢于放手一搏,毫不迟疑地置之死地而求生! 其对自己狠的令人心惊肉跳! 郭圣正犹豫着今次是否该到此为止之际,耳畔传来司马元冷冷话语声,“今日你等三人只能回去一人。你可以选一个。” 他悚然一惊,看向司马元的眼光惊疑不定,脸上走出踌躇之色。 方才,他感受到了一丝致命的生死危机! 郭圣看了看真正开始疾速后撤的胡非非,心中猛然一跳。 却见司马元轻轻伸手一指,对着胡非非淡声道,“问神,杀美人!!!” 噌地一声,一道快到极致的光芒倏忽而过,呲啦一声,碧空中似有青烟袅袅升腾。 在郭圣瞳孔一缩中,剑光倏忽而至,直接瞬息数百丈,直抵胡非非背后。 少许,一道凄厉的痛苦惨叫声传入耳际,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如同魔鬼。 俄而,一具正在挣扎地美人被一柄短剑直接戳着带回。 司马元目光一移,落在美人身上,目光冷淡而平静。 他微微抬首,淡声道,“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对面玄冥宫郭圣张了张嘴,求饶话语到了嘴边却难以道出,似拉不下脸面。 被问神剑擒到跟前的胡非非眼中满是惊慌失措与祈求之色,唯有眼底最深处一抹怨毒之色悄然而逝。 她娇容凄惨,楚楚可怜,强笑着求饶道,“小哥哥,你放过我吧,只要那你放非非一条生路,非非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可以!” 她微微迟疑少许,银牙一咬,果断一撕,扯开胸前衣裳,露出那两团浑圆白净的一对白兔,两颗樱桃耸然坚挺,娇艳欲滴。 司马元目光平淡,沉默稍许,从其体内轻轻抽出尺许短剑。 胡非非眼露狂喜,正欲投怀送抱。 忽而一道剑光斩下,一颗不敢置信的美人头颅顺滑跌落,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杀人不眨眼,如轻描淡写般从容自如。 郭圣近乎肝胆欲裂,嘶吼道,“我愿活!!!” 司马元身影猛然前冲,眼中募然煞气冲霄,厉声道,“想活?可我想你死!!!” “连砍小爷数刀,还想活?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郭圣神色大变,疯狂后撤。 司马元迅疾临近,手中问神剑轰然斩出,呼啸声响彻四方。 一匹银白色长练在两人之间浮现,瞬息功夫便臻至对方眼前! 他厉声道,“问神,斩仇敌!!!” “砰!!!” 一道庞大的碰撞声贯彻四方,紧随而来便是层层叠叠的元气冲浪,直将郭圣疯狂逃命的身躯往前一推。 他噗地吐出一口淤血,眼中露出惊慌失措的仓惶神色,怖恐骇然之色沾满眼眶。 他仰天嘶吼道,“你如何才能饶我一命?” 司马元眉宇一扬,眼角露出狞笑,“自斩头颅,送到我脚下,我可饶你神魂归去!” 郭圣眼露绝望之色,旋即他募然停驻脚步,眼中疯狂之色浓郁而炽烈,“那就一起死吧!!!” 他脸露狰狞,疯狂大笑,身形不退反进,直冲司马元而来。 司马元大笑,“筑基中期又如何?杀你如屠狗!!!’ 剑鸣极颤,司马元双手紧握,肃然停驻身影、傲立于空中。 看着迎面冲来的郭圣,他眼露欣慰,倒是着实为他着想。 俄而,司马元身影高高一跃,浑身光芒大盛,筑基中期顶峰的强悍气息如同滚滚雷霆般镇压四方。 他募然眉目一拧,厉声道,“斩!!!” 一道近乎十丈的剑光冲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郭圣。 声威直接盖过司马元、郭圣的怒吼声,更是在心如死灰地绝望悲愤之下,直接将其斩杀的爆裂开来! 嘭地一声,一如王志真般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血肉洒遍四方,血腥味弥漫方圆百丈之内。 在司马元倾力之下御使问神剑,可杀筑基后期! 更勿论区区筑基中期了。 他喃喃自语地道,“这个世界太疯狂,连区区筑基初期都敢挑衅我了,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啪,啪,啪。” 数道巴掌声忽然在司马元耳畔响起。 司马元悚然一惊,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来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七章 清点收获! 司马元目光沉凝,如临大敌,“师兄等候许久了吧?” 那人轻笑一声,“师弟别误会了,师兄今日乃奉命而来,绝无他意。” 司马元看向来人,眼光似有不善。 来人身材高大,年近三旬,与司马元相同服饰的银白色剑袍在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冷肃面孔霍然不减,脸上笑容常挂,似温煦和蔼。 正是剑魂堂堂主南宫阙!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师兄有何吩咐?” 南宫阙笑道,“峰主传讯,剑峰弟子即日归峰,不得有误!” 司马元微微沉思,“可是副峰开峰之事?” 南宫阙颔首,“原来师弟早已谋划在胸,倒是师兄多虑了。” 司马元言道,“多谢师兄相告”。 南宫阙摆手轻笑道,“小事一桩”。 他眼露担忧之色,“师弟,可要师兄帮忙。” 司马元语气平静,“不老师兄费心,区区小伤,司马并无大碍。” 南宫阙眼中松了口气,眼中一抹遗憾之色转瞬即逝,笑道,“既然师弟并无大碍,不妨随师兄一同归峰吧。” 司马元轻摇头,“师兄先走一步,师弟随后就到。” 南宫阙眼中掠过几道光芒,似在斟酌,或是迟疑。 司马元眼帘一敛,轻声道,“师兄,峰主诏令在身,师弟绝不会误事。” 南宫阙眼神微微眯眼,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既然如此,那师兄就不勉强师弟了,你我副峰再见。” 司马元轻轻一笑,“师兄放心,师弟定然不会让师弟失望。” 南宫阙点了点头,“那为兄拭目以待”。 司马元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天际,心中终于舒了口气。 喃喃自语地道,“难道是他?” 旋即他轻轻摇头,目光一扫后,问神剑倏忽闪出,“去,把战利品收回来!” 问神剑轻轻一颤,似有欢喜之色。 司马元嘴角莞尔一笑,不愧是自家手把手祭炼出来的,这贪财性格倒是随自家。 须臾,一座峰巅之上,凌风吹拂司马元袖袍,盘膝而坐的他蓬发狂张,沉凝地目光更显威势凛然。 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使得司马元的气质,逐渐向一位执掌大权的权势人物靠拢。 数经厮杀征伐的司马元早已非是当年那个苦苦挣扎的小修士,他轻轻一握,强横的气息如同卷帘般铺开散发,令四周慑服,狂风为之凝滞。 他拿出四个储物袋,其中灵兽阁刘权、王志真被司马元放置一侧,幻梦轩胡非非、玄冥宫郭圣则放置在身前。 司马元首先拿起郭圣储物袋,弹指便是一道剑光掠出,啵地一声,储物袋轻易便被破开。 哗啦啦一大堆东西散落在地。 司马元定眼一观,扫去两千块灵元石外,尚有十余瓶丹药,他眼中露出喜色,自语道,“劈了老子好几刀,终究还是要在你身上找回来。” 他捻起细观,‘培元丹’近二十枚,轻扭瓶塞,一股浓郁的丹香沁入鼻尖,司马元直觉全身都为之躁不安,血脉沸腾,呼吸急促。 筑基期有三重境界,初期名唤‘辟宫’,此乃以浓厚灵机浇灌气海的灵湖,并以灵液铸就灵宫,无法取巧,须吸纳庞大的灵气。 单单此举便要耗费普通筑基修士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汲取之功,思及此处,司马元脑中便浮现出‘鬼渡涧’下近千丈的那处小秘境。 借助秘境内的灵物,当日司马元本已彻底恢复,尤其是全身法力、神魂尽皆恢复如初后,他便开始扫荡整个秘境,除去悬浮在空中那座神殿难以踏入之外,其余地方的六十余枚灵莲子、三十余株百年灵药以及诸多不知名奇花异果外,再无任何残留。 他喃喃自语道,“进阶筑基期内蓄积的灵气已助我凝炼‘灵宫’,固本培元几乎完成大半,不过终究还是稍显虚浮,这些培元丹倒是雪中送炭。” 他看向那玄冥宫郭圣陨落之地,不禁赞赏地轻轻颔首,自语道, “好人难做,能在临死之前做一回舍己为人,说明你良心未泯,看在你为小爷送来丹药的份上,日后你玄冥宫只要不惹到我头上,我绝不找他们麻烦!” 许下苍白无力的承诺之后,司马元便开始检点其余诸物。 一番挑挑拣拣后,收获倒是令司马云心满意足,有好几次都让司马元惊呼大叫。 譬如在郭圣的诸物袋中,便发现有数枚远比普通灵元石要灵气浓郁数十倍的亮晶晶五彩石头。 司马元初始还不敢置信,只待他匆忙翻开《奇物志》后,方才倒吸数口冷气,随之而来的则是心神颤抖,狂喜大笑。 他握着一颗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赤色灵元石,喃喃自语道,“火属晶石,原来这就是火属晶石。传闻此晶石乃是修炼火属性功法的必备之物。” “我等修士修炼,除了服用丹药外,这灵元石便是一大助力,这郭圣倒是太过客气了,连这比灵元石都要稀缺的灵晶都要给我送上门来,啧啧,好人呐。” 俄而,一块湛蓝水晶落入掌心,司马元目中光芒大盛,“水属晶石,水属功法之必须!” 土黄色晶石映入眼帘,“嘶,如此之大的土属性,要是炼化不知会增强多大的力量?” 继而,鎏金色泽的拳大石头令司马元几近惊呼大叫,“金属晶石,哈哈哈,小问神,你的宝贝到了!!!” 一道剑吟欢快轻颤,如同小鱼般缠绕着司马元手指,乐不可支地奔向那块金灿晶石。 呼呼间剑光大作,几个呼吸便将金属晶石给斩成碎块。 司马元凝视过去,却见在被问神剑辗碎之际,数十缕如同金丝细线般存在迅疾掠入问神剑上。 俄而,问神剑光芒愈发刺眼旺盛,宛若大补,飞旋之间似有摇摇晃晃之态。 司马元眼露笑意,神色振作,继续挑拣。 少许,他神色一动,似有激动之色,抚摸着一杆腐朽大半的长枪,长枪之上锈迹斑斑,数十道斑驳痕迹交错纵横,较深地裂缝内似有凝结血痂残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沁入司马元鼻尖。 一丝若有若无地法宝气息自枪身上散发出来,令司马元一阵心悸。 他眉宇一动,“这是残次法宝?看似年代并不久远,难道说西冥殿还真有余孽在世?” 他轻摇了摇头,不管是西冥殿余孽也好,玄冥宫长老遗脉也罢,不来惹我便万事大吉,惹上我,有机会直接干上你老巢! 他瞅了瞅残缺法宝长枪,摇头道,“法宝虽好,却不及问神得心应手啊。” 随即扔给问神,“来,再尝尝这个,很有味道哦。” 问神剑一闻法宝气息,剑身当即狂颤,呼呼而至,一道道剑光挥洒而出,笼罩在长枪法宝之上。 司马元眼露欣慰,好吃就多吃点,毕竟能吃是福! 他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具神兽模样,随即摇了摇头。 浑然不觉,问神剑却轻轻一颤,似有所感。 “地图?小爷不熟,一边去。” “等等,那好像是张藏宝图.....。” 司马元拿着一角巴掌大小的地图与一块残玉,两者的气息同根同源,如出一辙。 不仅都带有一丝腐朽的尸臭味,还有一点点历经岁月的沧桑气息。 司马元沉吟暗忖,“那玄冥宫自诩是西冥殿遗脉,整日心心念念的欲要恢复昔日荣光,本以为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言,而今看来他们似乎找到了一条路啊。” “难道说他们真挖到宝藏了?” 他看着这些疑似盗墓贼的宝藏,不禁暗赞一声,“想必那玄冥宫的空气中都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腐臭味,我作为名门正派,以后须要以身作则,舍己为人的助其扫除这些腐臭之气啊。” 他眼露振奋,“看来这玄冥宫在筹谋一件大事,日后我可不能缺席,日后当助你等一臂之力!” 一阵奸诈狡猾的笑声之后,司马元缓缓点头,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他日后援助一下友邦也是情理之中嘛。 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便是此理。 司马元收好藏宝图与残玉,将其放入宝镜那个储物袋中。 随后数个时辰,司马元所在的峰巅之上不时传出疯癫般的神经质大笑声,或激动难抑,或开怀大笑,亦或者嘶吼狂呼。 胡非非的储物袋中并无任何有价值之物,除去三千灵元石外,其余尽是女修之内衣服饰等,看的还是二十几年的老处男司马元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不过最后倒也并非毫无所得,如那幻梦轩的修行功法《千幻心决》、《迷魂术》、《拘魂禁》等算是足以慰藉司马元受伤的心灵。 直至最后一本被符箓封印的缠绣锦盒落入眼中后,他方才露出一丝饶有兴趣之色,随后他撑开修为,手持问神剑,近乎全身戒备之后,方才将那符箓轻轻撕裂。 咔地一声,锦盒打开,一枚玉简显露在眼前。 司马元松了口气,卸去戒备,他将玉简贴在额头,递出剑识缓缓感悟。 少许,司马元一脸复杂地睁开双眼,眼中露出一丝震惊、释然与迟疑之色。 他拿着玉简沉默不语,“搜魂术”。 此术乃是筑基修士以神识修炼的功法,旨在强行侵入修士神识,搜查其神魂根底。 凡是被搜魂术入侵之人,诸多秘密皆会被一览无余、窥尽所有。 而被搜魂之人,轻则修为大损,神魂大伤;重则当场白痴,直接魂飞魄散。 歹毒之极,堪称世间少有! 司马元眼底悄然掠过一丝复杂,喃喃自语道,“希望不会用到此魂术。” 随后司马元将其另置一件诸物袋,再将那刘权、王志真等储物袋放置跟前。 司马元深吸口气,缓缓闭目打坐,神色肃穆之极。 若仔细观之,其嘴唇上下蠕动,似有宛若蚊蝇的呢喃声传出,“道祖保佑、佛祖保佑、神祖保佑,各路神仙保佑,保佑小子今儿再发大财,发大财,发大财啊!” 话音刚落,司马元霍然睁开双眼,一指剑芒猝然弹出,啵地一声,破开了刘权的储物袋。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八章 回剑峰 灵石散落,廖廖无几,司马元眉头一皱,嗤笑一声,“穷鬼”。 随即,一枚白玉骨笛落入司马元眼中,旁边还一枚玉简。 玉笛乃控兽灵器,辅之‘驭兽决’方可控制灵兽阁灵兽。 司马元摩挲少许后,皱眉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无‘驭兽决’,于我便是鸡肋之物。” 思考少许后便作罢,随后他神色从容的拾起那枚玉简,贴额览阅。 少许功夫,他眉头一挑,随即一弹指渡入王志真的储物袋。 哗啦啦一大堆灵元石将司马元全身覆盖压住,他半是怡然自得半是无奈,灵元石太多了也有烦恼啊。 不过惊喜总是无处不在,一枚玉简落入司马元眼中。 他贴额阅览,待其放下后,一丝喜色划过,“驭兽决”。 他喃喃自语地道,“王道友,小子错怪你了,原来你是个好人呐!” 除此之外,司马元脚上似踢到了一枚圆滚滚的球形之物,大如头颅,其内似有生命气息在悄然孕育。 司马元倒吸口气,小心抱在怀中,摸了又摸。 然而除却硬壳光滑之外,再无任何异样露出。 司马元沉思片刻后,决定暂时先不煮,先散养着试试。 死活不论。 最后犹豫少许后,司马元极为肉疼地甩了五千灵元石,他一脸肃然地拍了拍那位疑似兽卵之物,“呐,你爹我可是给你留了不少家当,可别败光了啊。” 随后将兽卵与五千灵元石另置一个储物袋,挂在侧后背。 稍许,他再次振作精神,一番挑挑拣拣后,寻到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正是一截残图。 他再拿出那自玄冥宫修士获得的残图,拼合在一起,不禁眉头一喜。 他欣喜自语道,“果然是一张”。 俄而他眉头又一皱,“差了两个半截”。 缺失的那两截正是藏宝图的关键所在。 司马元微微眯眼,审视少许后,忽然瞳孔一缩,心中掀起翻江倒海。 残图虽不全,但司马元能猜出其大概方位。 正是昔日的西冥宗宗门遗址! 司马元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那西冥宗似乎颇有渊源呐。” 而今这藏宝图现世、玄冥宫谋划在即,司马元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轻轻一叹,“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他抬眼看向紫霄派方向,紧握拳头,“如今看来这副峰之主我是非坐不可了,而且筑基修为尚无法应付接下来的大风大浪啊,得早日踏入金丹之列!” 司马元胸有锦绣,豪迈颇生,眼中满是勃勃野心! 不错,今日的他可杀筑基,但于剑峰峰主陆鸿离、掌门嵇舒夜等人眼中,依然还是蝼蚁。 一只强壮的蝼蚁罢了! 但而今有那陈翰林死后残留剑道感悟被他渐渐吸纳汲取,更有法宝雏形‘问神剑’在握,他有底气去攀一攀那金丹上境的门槛! 须臾,一阵袖袍卷风之后,散落灵元石、丹药以及法宝灵物等一干所得尽皆被收纳入内,装入储物袋。 司马元意气风发,朗声大笑,“金丹上境,待我司马元晋升金丹上境,定要驰骋诸州!” “会一会诸派英豪俊杰!!!” 司马元身影一纵,问神剑倏忽一掠,在其脚底浮现。 他向前一指,“走,回宗,随我试剑宗内各位师兄!” “副峰之主,舍我其谁?” “必然是我司马元!!!” 一道剑吟轻颤,瞬息间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银白色炽虹。 紫霄派,剑峰之外。 司马元风尘仆仆地舒啸而至,凝空急掠,俨然剑仙风采。 一道沉喝声响起,“不知哪位师兄造访我剑峰?” 司马元朗声大笑,声威如隆,“剑峰剑阁弟子司马元,见过长老!” 对面似有沉寂,俄而一阵欣慰笑意传出,“原来是司马师弟,数年不见,师弟竟臻至筑基大境,张某有礼了!” 一番对话寥寥数语,却在半刻钟内传遍整个剑峰上下,人人震惊骇然。 “司马元?嘶,可是那位十年前被峰主收为亲传弟子的司马元?” 有人倒吸口气,“不过十年光阴便臻至筑基大境,此人修行速度之快,在我剑峰都极为罕见呐。” 身侧有人深以为然,“难怪能成为我剑峰亲传,峰主果然是慧眼识明珠啊。” “不错,听闻这位司马师兄当年乃是我剑峰大师兄代师收徒,其后在峰主的调教下进阶极快,堪称一日千里。” 不乏有人酸溜溜地道,“这是上辈子积德行善投了个好胎,方才被峰主收为亲传。倘如我等有这机会,自然也能如此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一时之间,随着司马元的游历归来,其以筑基期的强横修为携带的风波席卷剑峰上下。 或有羡慕憧憬,或有嫉妒仇视,亦或者崇敬畏惧,更有知情者不乏冷笑连连,疑似看好戏的姿态。 剑峰剑阁,顶层。 两道身影负手而立,儒雅身躯目光平静,略显消瘦的妍姿清冷而复杂。 她素眉轻蹙,“流言蜚语愈发肆意,看来是有人意欲兴风作浪了。” 陆鸿离目光淡然,“阴谋诡计不过小道尔,翻掌可除。” 徐知梅眼眸忽然一冷,“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到底如何处置?” 陆鸿离眉宇微挑,嘴唇蠕动几下,却依旧敷衍道,“各人有个人的缘法。” 徐知梅自然不是傻子,深深地看了眼陆鸿离,“我神霄宗复辟大业尽皆系于你我一身,翰林之仇遥遥无期,当年你曾承诺过助我报仇血恨,我方才委身于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未有丝毫作为,还把三个弟子搭了进去,我虽不知你如何想的,但若一直这般示弱下去,我神霄宗最后残留元气定然会被那老不死吞噬的一干二净。” 她酥胸高耸,波澜起伏,近乎汹涌澎湃,直视陆鸿离沉声道,“小二走了也就罢了,毕竟是人心散了,强扭的瓜也不甜,既然他要走,看在多年孝敬的份上我放他走。” 她眼眶湿润,语声微颤地道,“可为何昭阳走了,你还不愿动手?” 陆鸿离身影一僵,俄而缓缓转身,看着徐知梅面无表情地道,“昭阳死因,你心知肚明,还需要我点明撕破么?” 徐知梅收起眼泪,冷笑道,“不错,我确有逼迫你之意,但若你不一直这般窝囊,老娘岂会如此?” “你若敢冲上云霄琼宫跟那老不死的干上一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无声流泪,近乎沙哑地道,“昭阳走了我也难过,再说,可为了琬儿我不得不这般做。” “昭阳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对琬儿的心思我如何不知,可她身上背负着杀父之仇,岂能与一般女子那样委身于人,他日必是她亲自手刃那老贼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陆鸿离有些无奈,“倘若她与昭阳结合,日后未必不能进阶真境上阶、成为元婴真人,届时报那杀父之仇岂不是更加容易,你何必多此一举?如今好了,昭阳也死了,你让琬儿日后如何过?” 徐知梅泪目一收,脸上露出无情之色,冷淡地道,“情爱之事早在她爹死后便与她再无缘分。再说,没有男人她就不活了、不修道了吗?” 陆鸿离将口中‘你觉得那小子如何’的话语憋了回去。 他轻声一叹,“琬儿已经长大了,你无须这般将其紧抓在手,年轻人各有各的缘法,你何必强求。” 徐知梅冷冷地道,“你又没死过男人,自然不知如何滋味。” 陆鸿离沉默,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 他犹豫少许后,轻声道,“琬儿其实不必背负那般大的仇恨,毕竟是你我....。” 徐知梅庞大气息募然散开,厉声道,“闭嘴!” 陆鸿离默然,轻轻一叹,俄而转身离去。 他淡声道,“也罢,你既然选那小子作为主棋,我便顺水推舟助你一番。” ------- 麒麟崖。 司马元负手傲立,冷眼垂目,漠视崖下深渊。 良久之后,他喃喃自语,随风而逝。 旋即他袖袍一振,剑光分掠而出,身影霍然飞走,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云层。 剑阁下方,一道剑光掠来,在初临此峰之地落下。 须臾,一道婀娜身影袅袅而至,司马元脸上露出笑容,快步上前一拜,“见过师姐”。 来人正是陈青琬。 她含笑点头,上下探查了一番后,笑道,“恭喜师弟进阶筑基。” 司马元羞赧一笑,挠了挠头,似有不好意思。 他沉吟少许后,自储物袋中摸出一枚锦盒,递给陈青琬。 他轻声道,“当初师姐送给师弟‘银环’灵绳,被师弟赐给小师侄钟灵韵,还望师姐勿怪。师弟在外偶有机缘,特给师姐挑了一份。” 当日将钟灵韵收归大师兄门下后,他便给剑阁传讯过去。而今陈青琬代师处理剑阁内外事宜,想来应是她收到讯息,故而司马元不担心收门人之事,更何况还是给大师兄收继承人,自无不允。 陈青琬柔声轻语,“师弟有心了”。 司马元傻傻一笑。 陈青琬收起锦盒,看向司马元的眼眸微闪,暗波流动,似是赞赏地道,“师弟眼光如炬,小姑娘不愧‘钟灵毓秀’之称号。” 司马元笑了笑,“日后或许还要师姐帮大师兄代授功法诸事。” 陈青琬笑意一收,脸上露出一丝郑重,沉声道,“此事我们责无旁贷!” 司马元笑意一滞,我们? 他当初代兄收徒可从未想过带在身侧教授熏陶,本就打着让师姐代管的心思。 陈青琬心思玲珑,蕙质兰心,岂会不知自家小师弟的‘偷奸耍滑’。 她嘴角上扬,眼露促狭之色,“师弟,日后小灵韵研习功法可由师姐代传,不过行走在外的磨砺还需你携带在身侧我才放心。” 司马元脸色僵硬,正欲言又止时,耳畔轻飘飘传来一道幽幽轻语声,“师弟,大师兄在上面看着你呢。” 他脑袋一垂,轻叹口气,他自家都过的提心吊胆,哪有精力去照顾一个小女娃啊。 陈青琬眼眸一闪,似有流光闪逝,“师弟,小灵韵而今可不是小女娃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哦。” 司马元愣然抬手,却见陈青琬轻轻转身,“师弟先去拜会师尊与义母吧”。 眼见陈青琬渐渐走远,他快速跟上,紧跟其后。 剑阁重地,禁阵重重,即便是他而今进阶筑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须臾,一栋挂壁楼阁呈现在眼前,司马元神色肃穆。 陈青琬随手打了个法诀,一阵微波荡漾之后,司马元心神一震,直觉两道无匹气息轰然降临,在其身上一扫而逝,倏忽而过。 司马元心中泛起惊涛狂波,骇然失色。 金丹上人!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五十九章 说服剑阁! 峰主与副阁主果然是金丹上人,以前或许仅是猜测,亦或者管中窥豹,难见真容。 今日进阶筑基方才彻底明悟,也感受到了金丹上人的恐怖强大! 如果说炼气修士的灵气仅只一汪丈许深浅的碧幽水井,筑基强者便是一块半亩方圆的宽大池塘,而金丹存在便是一座数倾之阔的深邃湖泊。 而今司马元暗忖自家现状,在秘境之内虽将池塘拓宽了一亩三分,但相较于剑阁之上的那两座辽阔深湖,司马元这点实力委实不够看。 他暗自警醒,如同当头一棒,幡然醒悟。 一番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敲打后,司马元愈发的恭敬拘束,再无先前那般得志便猖狂的意气风发。 两大金丹宛若两座擎天巨峰,横亘在前,让人无法仰视。 他心中微微一叹,“得早日进阶金丹上境,生存方才勉强有些保障啊。” 他拳头悄然紧握,喃喃自语地道,“金丹,金丹”。 而欲要成就金丹,首先便要拿下副峰主之位,夺下那一峰之灵药、晶矿资源,为其凝练金丹而积蓄资源! 这中间,剑峰的出力自然不可或缺。 今日之行,事关司马元日后道途,他势在必得! 在司马元暗自沉吟之际,楼阁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露出其内真容。 陈青琬柔声道,“师弟随我上楼,觐见两位师长。” 司马元神情一肃,道谢称诺。 俄而,两道清脆的攀楼踏步声响起,陈青琬低首敛眉,司马元神色恭敬,心神微窒。 他徒然想到昔日在大师兄吕昭阳坟墓之外,曾对自家师尊有过冒犯之意。 司马元有些汗颜,忐忑不安地跟着陈青琬袅娜燕姿之后。 少许功夫,他便立身顶层之上,终于见到剑峰两大阁主的真容。 一位身穿儒袍的中年大儒,一位面带笑意的显瘦妇人。 中年大儒笑意温煦,声音温醇,颇有大儒之淡雅风采。 妇人一袭宫装,发髻梳栊而低垂,凝脂妍容光滑而稍显富态,但浑身上下却显露出一丝萧瘦之意,语气稍显柔和温婉。 司马元当即恭敬沉声道拜倒, “弟子司马元拜见徐阁主,拜见师尊!” 大儒正是陆鸿离,与陈青琬有五分相似的宫装妇女则是副阁主徐知梅。 陆鸿离轻轻点头,不发一语。 徐知梅含笑颔首,柔声道,“免礼吧”。 司马元心中一动,似有所悟,脸上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沉声回道,“多谢阁主,多谢师尊。” 徐知梅问道,“那钟灵韵既是你为昭阳所收,日后便让其继承昭阳衣钵吧。不过日后其入门修行、研习功法等亦须由你负责,此事不可怠慢了。” 司马元心中一松,看来两位阁主对于大师兄还是颇为看重的,得阁主亲言,便意味着钟灵韵拜入大师兄门下已然板上钉钉了。 随后他肃然沉声道,“还请两位阁主放心,弟子必不负大师兄与师长所托。” 徐知梅眼中柔和之色愈发浓郁,颔首道,“你倒是有心了,昭阳代我们收了个好徒弟”。 司马元沉默不语。 陆鸿离轻咳一声,她脸上遂露出正色,俄而秀手轻轻一挥,似有光幕落下,隔绝内外。 她轻声道,“你而今既已攀至筑基,峰内诸多事宜或可知晓一二了。” 司马元心中一凛,知晓重头戏来了,他打起精神,做出洗耳恭听之状。 陈青琬敛眉肃容,陆鸿离轻抿清茶,只有徐知梅轻声道,“我剑峰剑阁辖下尚有剑意池、剑气楼与剑魂堂三大主堂,除此之外还有炼剑房、枢密院、外务馆与藏剑府等四大辅堂。 原来昭阳执掌剑气楼,而今他既已离去,使得剑气楼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依我之意,是希望你留在剑峰帮琬儿管好剑气楼,你意下如何?” 司马元心中一震,似有惊讶,脑中一阵急转。 这位剑阁之主莫非是在试探自家忠心,还是其果真存有拴住自家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凛,对方此意与他心中所想背道而驰。 若是真留在剑峰之上,虽可托庇在其羽翼之下,但日后但有所存进,必然受其监视乃至控制。 司马元自然不愿受人挟制。 他暗忖少许后,心中微微一叹,悄然升起戒备之意,低声道,“弟子力微德浅,恐有负阁主所托。” 陈青琬螓首微抬,陆鸿离稍稍侧目。 徐知梅则毫不惊讶,“可是嫌剑气楼太小?”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抬首道,“不瞒师尊、阁主,弟子而今功行修为已然臻至初期顶峰,弟子不才,意欲一窥新辟峰主之位。” 徐知梅看了眼垂首不语的陈青琬,妍容波澜不惊。 她沉吟良久后,方才轻轻点头后,“看来你之目光已不再局限一峰之内,若我强留你,恐会适得其反。” 司马元脸露惶然,心中莫名一松,当即拜首道,“弟子惶恐”。 陆鸿离眼底幽色一闪,微微眯眼,却未曾言语。 徐知梅沉吟少许后,目光之中似有复杂之色,她轻轻摆手道,“也罢,你既要一争新峰主位,那你可知有关此事的具体详情?” 司马元脸上一喜,沉吟少许后,言道,“据弟子所知,宗内新辟副峰在我剑峰东北,相距不过十里。” 他小心看了眼两位金丹师长后,继续言道,“弟子猜测,今次宗内之所以新辟一峰,乃是掌门意欲将此峰磨为利刃,向诸峰开刀。” “另外,峰主之位必然是掌门亲信,宗内诸多筑基长老与青秀俊杰皆会参加。” 徐知梅不置可否,轻抿一口香茶后,淡声道,“新辟辅峰名唤灵霄,与我剑峰毗邻而居,掌门之心,昭然若揭。此峰就是冲着我剑峰而来的。” 司马元心中一震,神色陡然一凝。 她目光微凝,一字一句地道,“你若真欲一争峰主之位,我剑峰自当助你,但日后我剑峰旦有危亡之时,你知道该如何做。” 司马元神色肃然,抱拳拱手地道,“两位阁主放心,司马元非是不知恩义之人,自大师兄收弟子拜入剑峰之日起,弟子一身荣辱皆与剑峰呼吸共存。 俗世曾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虽未亲授弟子,但剑峰授剑传道之恩弟子岂敢或忘。 弟子司马元在此立誓,司马元存活一日,剑峰传承一日不绝,但有食言,叫那天雷轰顶,长生永逝!” 此言之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陈青琬眼眸笑意浓郁,陆鸿离神色讶然,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缓和之色。 徐知梅眸子似有愕意,旋即转瞬即逝。 她妍容消瘦脸上肃然之色消减飞逝,似有红润之色浮现,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光在陈青琬身上轻点一下后,再落至司马元身上,似乎满意之色愈发浓郁了。 她语气温和轻柔,螓首笑颔,“你之心意,我们已明。也算有心了。” 司马元看了眼上方三人,心中稍有迟疑,似在犹豫,最终他心中一叹,陈翰林之事还是暂不告诉她们。 非是自私吝啬,而是事关身家性命,不可马虎大意。 他将欲出话语收回,沉默少许后,轻声道,“弟子自幼无父无母,是俗世素姨将弟子拉扯大,方有司马元存活于世;踏入仙道后,是大师兄、师尊与诸位师长授道于弟子,司马之所以能有今日,离不了剑峰诸位师长、师兄与师姐的照顾。” 徐知梅、陆鸿离闻言轻轻点头,再嘱咐一番后,方才打发司马元离去。 懂得感恩戴德之人,自然能讨得师长欢心。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司马元内心的真实写照。 两位金丹师长非是傻子,司马元所言之真假、情意之深挚自然难以瞒过其等法眼。 正因其真情实意,方才令他们动容。 ----- 主峰紫霄峰。 紫霄大殿之内,一位身份尊贵权势中年正负手而立,仰望琼霄。 其人头顶无暇莲花紫金冠,腰缠青龙衔珠沧海带,右手之上一枚翡翠色泽的千年莲子扳指紧扣拇指,由紫霄天工殿神绣坊专门缝制的宽袖道袍笼罩全身上下,一根根由灵兽天蚕王虫呕心沥血吐出的金丝,刺绣成日月、星辰、神兽、山川、草木与河流等雄阔图案,依卦布列,玄奇而神秘;被清风微微吹拂荡漾开来袍裤下,一双凌空分波踏天雪白靴显露而出。 其人全身道袍尊贵而豪奢,隐藏抑制的气息庞大而浩瀚,堪称深不可测,难以揣度。 中年修士目光深沉,幽邃而广袤,目光闪亮之际似有千万星辰幻灭忽生,天地崩毁、演化、复苏等,仅在瞬息之间。 一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傲然气势,令人心神荡漾,憧憬而崇拜。 其人便是紫霄派当代掌门真人,嵇舒夜! 两百余年前便臻至金丹上人的无匹存在! 彪炳千秋的滔天权势、气势盛凌的庞大威压、杀伐果断的铁血气魄等,造就了这位堪称紫霄派立宗以来最为煊赫的宗主! 同样使得紫霄拥有称霸青鸿近百余年的巍峨气象! 这位雄才大略之主,曾经更是一手缔造覆灭昔日的西冥三州霸主西冥宗、踏着数万西冥宗修士的血骨残骸,一步步将紫霄派推至青鸿第一的魁首境地! 堪称紫霄中兴之主也不为过! 倏忽间,一道黑衣身影在其背后落下,俯身轻声道,“禀掌门,堕仙崖传承消失,莲花秘境彻底封禁,再难进入。” 嵇舒夜轻嗯一声,随即轻轻挥手,黑影悄然退走。 稍许,他状若自语的喃喃道,“给麒麟崖下那位递句话,可以开始了。” 暗中似有阴影掠过,倏忽而逝。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章 十剑侍! 在司马元与陈青琬离去之后,剑阁顶层,三道气息浩瀚地身影默然伫立。 陆鸿离淡声道,“诸葛兄以为此子如何?” 名唤诸葛衍的老者沉吟片刻,“当初那小子在剑崖上之所为,已然显现出此子非比寻常,心思敏捷,胆大心细。而今再观,似乎城府都颇为深沉。” 他看了眼陆鸿离二人后,沉声道,“不过其人尤重恩义,倒是极为少见。故而,此子也算是块良材美玉,稍加雕琢之后,或可令人大吃一惊。” 徐知梅见陆鸿离稍显沉默,她眸光微凝,“不提其他,此子既是昭阳代收,心性自然无碍。” 陆鸿离沉默少许后,直视徐知梅,柔声道,“师妹,我观琬儿似有心意,今次或可让她自行抉择,你我不必再多插手了。此子生平履历你我一清二楚,绝非那位所布暗子。” 徐知梅微微敛目,一声‘师妹’已知其心思。 然而她却垂视下方,沉默不语。 陆鸿离心中一叹,旋即快速收起,缓缓言道:“宗内布局初见端倪,只待来日一战,此子而今适逢其会有此机缘,我等便送他一程。” 他儒雅气势霍然一变,一股凛然厚重的渊深气质显露而出。 这一刻的他再非那个漫不经心、无所事事的闲置峰主,俨然一位大权在握的彪炳威势人物! 徐知梅轻轻颔首,她虽主持剑峰诸事,然但凡大事抉择,依然是由陆鸿离一锤定音。 剑峰山腰。 一座大殿之内,群英荟萃,济济一堂。 待见到踏入殿内的司马元与陈青琬后,齐齐起身,凛然持礼。 司马元与陈青琬出剑阁不久便得峰主传讯,他可于剑气楼挑选十名剑侍,以作护卫! 他当时不明所以,陈青琬则一脸笑意恭喜,说这十名剑侍日后便专属他司马元,为其私人护卫! 即便来日不愿也可将其遣送回剑峰。 司马元才知此举乃是那俩位对他的最有力支持,自然大为欢喜。 半日后,他便在陈青琬的带领下,前往剑气楼驻地,挑选剑侍。 陈青琬领着司马元走上主位,司马元侧身而立,她当仁不让地端坐在上。 在吕昭阳逝去后,便是陈青琬代掌剑气楼,沈玉烟以副楼辅助。 今日殿中之人便是剑气楼弟子,三大筑基,十余炼气巅峰,三十余炼气中后期等煊赫气势充斥整个大殿。 如此强横的一股力量便是剑峰的一柄尖刀,锋利而强盛。 陈青琬目光平静,“今日传讯诸位,乃是两位阁主下令:内门弟子司马元臻至筑基、晋升真传,可于峰内剑气楼挑选十名剑侍。” 此言落下,众人脸色一变,眼中似有惊疑不定。 剑峰剑侍,相当于俗世皇朝的亲兵侍卫,生死荣辱尽皆系于剑主一身。 若是剑主强横还好,若是孱弱,无异于将他们往火坑中推,逼人往死路上走。 故而,众人看向司马元的眼中悄然发生变化。 或惊惧,或审视,亦或者阴沉冷淡。 尽皆不善。 而殿中三大筑基,有俩道目光尤为凌厉,观其修为,赫然乃是筑基强者之列! 陈青琬置若罔闻,目光落在一位冷如冰霜的袅娜身影之上,“师妹,给师弟介绍一番我剑气楼概况吧。” 沈玉烟冰冷面目未有丝毫变化,微微转首,“剑气楼大执事褚永德”。 一人闻声而立,司马元抬眼看去。 其人长须白发,面容却红润光泽,浑身剑气被封锁于体内,不漏丝毫。 司马元见其人修为已然臻至筑基中期之列,俨然是剑气楼的中流砥柱,他含笑点头抱拳道,“司马元见过大执事。” 其人目光平淡,轻轻点头。 司马元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大执事请坐”。 沈玉烟目光移动,继续道,“三执事王澜”。 一位翩翩公子笑容温煦,主动向着司马元抱拳拱手。 其人投之以李,司马元当即报之以桃,含笑打招呼,“师弟见过王师兄”。 王澜连连摆手,“师弟客气了,客气了。” 王澜同样是筑基修为,不过初期罢了。 但其气息淳正绵长,剑气新锐而不失圆润,赫然是剑气有成之境地。 沈玉烟正欲继续介绍时,陈青琬淡声道,“师弟当知,我剑气楼上任楼主吕昭阳死于内讧,副楼主梁芮叛峰而出,二执事黄震随其出走,下落不明。” 司马元看了眼陈青琬,知晓她是在为自家自造机会,沉吟片刻后,他袖袍一甩,两截重剑哐当落入殿中。 正是断成两截的天工重剑。 众人一阵惊呼,似有些诧异。 陈青琬也有些讶然,沈玉烟、褚永德、王澜瞳孔齐齐一缩。 司马元淡声道,“昔日未入筑基之时,被黄震伏杀于宗门之外,迫不得已之下方才将其斩杀,天工剑遂落入我手。事后本欲将其归于峰内,但诸事缠身一直未能如愿,后又逢筑基拦路,以此剑御敌,致使天工剑被其斩断。” 众人眼神再变,未入筑基便杀同阶,更能从筑基手中脱身,无疑是变相证明司马元实力之强横。 随后沈玉烟继续道,“剑气楼弟子金阳”。 一位冷然青年起身抱拳,司马元点头回礼,其人与司马元年龄相仿,约摸二十二、三左右,便已然臻至炼气巅峰之列。 除去司马元自家这个怪胎不论,在如此年纪能臻至如此境界,已然算是剑峰三千弟子中的佼佼者。 “楚平天”。 一位中年修士起身抱拳,其人目光平静,似暗藏韬略,胸有城府。 司马元微微颔首,半步筑基修为,距离破境仅差一线,勉强算是可观之材。 随后陈闾丘、宋问、许莹等诸多炼气期弟子一一被叫出。 司马元尽皆点头致意,他而今已是堂堂筑基期修为,已可淡然视之。 沈玉烟介绍完后,静待司马元发言。 他看了眼陈青琬,见其并无反应之后,遂向前一步踏出,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方才陈师姐已说过,今次司马前来的目的乃是挑选剑侍。诸位定然疑惑,为何两位峰主会下如此决定。” 他语气微顿后,沉声言道,“皆乃宗门近期将要发生的大事。” 此言落下,沈玉烟冷脸动容,褚永德微微眯眼,王澜若有所思。 司马元继续道,“想必有人已经知晓,宗内即将新辟一座副峰,以拱卫主峰。两位阁主都殚精竭虑、一心为宗门付出,我等剑峰弟子作为晚辈、亦是作为紫霄一份子,也应为宗门出一份力。” 他见众人神色不一,轻声道,“诸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座新辟副峰紧邻我剑峰身侧,其中深意,想必你等也知晓一二。 阁内不便堂而皇之地派遣人手入主新峰,唯有以‘剑侍’身份助司马夺位。诸位若随在下,自然不是真正的剑侍,只是借此身份助剑阁掌控新峰罢了。 司马言尽于此,诸位如若有意,可稍加考虑。” 他慨然一笑,“当然,司马元也不愿强人所难,如有不愿随我者可自行退出大殿,我等绝不阻拦,另外剑阁两位阁主自然不会因区区小事而对诸位心生不喜。” 此话一出,引得陈青琬侧目一看,眸光微闪。 这位小师弟先是点出此事的后台乃两位阁主大人,再以宗门大义加身,继而再扯到了剑峰安危之上,最后更是口口声声地言道,绝不会恶了师长。 可此事不说则以,一旦诉之于口,便犹如书文条例,影响已出啊。 沈玉烟更是眸子骤冷,挖她剑气楼的墙角也就罢了,还意欲要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与主峰紫霄峰作对。 此子用心险恶之极! 不说沈玉烟的恼怒,褚永德却在听闻司马元即将奉命出战争夺副峰后,眼中悄然掠过一丝荫翳。 此子一旦出战,必然是一介大敌。 毕竟他也有入主新峰之意! 王澜则眼神一亮,新峰争夺他早有耳闻,但奈何时不待他,以区区初期修为去和那群后期乃是半步金丹的老牌筑基争夺厮杀,无异于自寻死路。 既然司马元有此意,他倒不妨搭一搭顺风车。 三大筑基的神情表现落入司马元眼中后,他顿时了然于心。 这时,已经有人向着司马元、陈青琬等人歉意一拜,悄然退出了。 司马元含笑回应,似并无责怪之色,陈青琬眼帘微垂,并无异色。 俄而,殿中近五十道身影,须臾功夫便走了二十余位。 司马元看了看不少人似在迟疑、斟酌,他心中松了口气。 这时,陈青琬螓首微抬,平静言道,“传令下去,退出之人自即日起,分入炼剑房、枢密院、外务馆与藏剑府四大辅堂,非特等功勋不得再入剑气楼、剑意池、剑魂堂三大战堂,此事立即传讯另外两堂,令其奉令。” 她目光一冷,“如违此令,尽诛杀之!” 殿中三十余弟子尽皆脸色大变,三大筑基更是齐齐动容。 沈玉烟冷脸动容,迟疑了一下,皱眉地道,“师姐,如此惩戒是否过重?” 四大辅堂乃剑峰老弱病残乃是戴罪立功者聚集之地,将方才这些人分入辅堂如同打入冷宫,再难翻身。 陈青琬神色平静,看了眼沈玉烟,“挑选十大剑侍乃两位阁主亲令,违此谕令如同当面忤逆两位阁主。按剑峰律令,理应处死。” 沈玉烟沉默不语。 陈青琬语气微淡,“质疑楼内谕令,视掌执威严于无物,你自斩一剑吧。” 王澜垂首不语,褚永德眼帘收敛。 沈玉烟娇躯一颤,身上一道剑光倏忽闪掠,噗地一声,其臂上一道血痕缓缓浮现。 司马元终于动容,剑阁律令之森严竟严苛至此。 他今日方知自家这位三师姐之威严。 外柔内刚,胸有锦绣! 陈青琬波澜不惊,淡声道,“另,通告全峰上下,剑气楼意欲再择弟子入楼,以补空缺。” 当即有人应声称是。 她再柔声道,“小师弟,你继续挑。”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一章 风起云涌 殿中气氛凝重,司马元摸了摸鼻,有些尴尬。 随后他依照先前观感,首先挑了五位印象颇佳的炼气弟子。 分别是楚平天、宋问、许莹、秦玄以及王唤。 他转身看了眼陈青琬,“师姐,师弟意欲在其他堂要三个人。” 陈青琬秀眉微蹙,沉思少许后,“你说”。 司马元当即报出三个人名。 剑意池莫愈、炼剑房王虎与剑魂堂刘秀。 陈青琬抬眼,素指剑三道泛着赤色的剑光飞射而出,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须臾,三道身影便风驰电掣地赶至剑气楼,异口齐声地道,“见过陈师姐!” 陈青琬轻轻点头,将事情缘由交代后,淡声道,“今后你等三人便脱离各自堂口,尽归司马师弟麾下。” 来之前便有所交代,三人不敢怠慢,恭声称是,随后向着司马元附身一拜。 十人已至八人,还差两人。 他将目光落在沈玉烟与王澜身上。 沈玉烟默然持礼,王澜则露出温煦笑容,脸上似松了口气,旋即看到陈青琬目光撇来,急忙憋住,肃然静默。 司马元颇有忍俊不禁,含笑示意。 陈青琬看出司马元将要训话,轻轻摆手,“其余之人都散去吧”。 余下二十几人如蒙大赦,躬身一拜后,便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褚永德离去之前,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后,他神色淡然。 及至其余人都离去后,司马元方才轻声道,“多谢师姐鼎力相助”。 陈青琬螓首微摆,“职责之内”。 司马元轻轻颔首,他环视一周后,见诸人神色期许,微微一笑。 他斟酌片刻后,缓缓言道,“不瞒诸位,我今日挑选剑侍非是为了个人,而是为掌执新辟副峰,那峰主之位,司马元志在必得!” “而一旦夺得峰主之位,诸位便是新峰功臣,更会得剑峰之栽培,未来即便离开新峰也会受到剑阁的倚重!” 看着司马元脸上露出的勃勃野心,众人心神凛然,随后再闻司马元所言,不禁眼神一亮。 其他的都是虚的,剑阁的栽培与倚重却是至关重要。 陈青琬神色微恍,眼中似有欣慰、欣喜与与有荣焉之意。 沈玉烟与王澜则深深看了他一眼,似要看透司马元隐藏手段到底有多少。 司马元环视一周,“诸位暂且回去,新辟副峰争夺之日,与我一同前往!” 众人凛然称诺。 及至众人走后,殿中唯陈青琬与司马元之时,“未曾想到,师姐也有凌厉的一面。” 陈青琬斜斜地瞥了眼司马元,看得他心里发怵。 她轻声道,“我送师弟回去吧”。 司马元哎了一声。 半刻钟后,自剑峰之上遁出一道身影。 在其堪堪飞出剑峰边缘时,两道身影停驻在前方,正是未曾离去的沈玉烟与王澜。 司马元停下身影,抱拳一礼,“两位可是有事?” 王澜小心看了看沈玉烟,见她沉默不语。 在司马元疑惑目光中,他硬着头皮道,“元师弟,为兄想问问师弟,为何不选那大执事而选我俩?” 司马元看了他一眼,稍加琢磨便知晓了并非是这位不愿,而是身旁那位师姐一直不待见自家。 他对着沈玉烟言道,“师姐如若不愿,师弟不会勉强。” 沈玉烟纹丝不动,置若罔闻。 司马元心中一动,言道,“沈师姐放心,三师姐那边我去说。” 沈玉烟看了他眼,冷脸稍缓,轻轻点头后便身影一纵,飞掠而去。 王澜脸色稍显局促,似欲言又止,司马元摆了摆手,“此事与师兄无关。” 王澜松了口气,笑道,“师弟可并非是怕你,而是不敢得罪两位师姐。” 司马元神色奇异,上下打量了对方,“不知两位师姐有何令人畏惧之处?” 王澜眉宇一扬,正欲言语时,忽然微微缩头,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四周后,低声道,“师弟,咱边走边说?” 司马元笑道,“好”。 在靠近麒麟崖时,憋了快一路的王澜大松口气,轻拍胸膛,略显得意地道,“师弟可知我剑峰鼎鼎大名的‘剑虎’之称号指的是谁?” 司马元眉头一挑,“莫非是副阁主?” 王澜摇了摇头,“非也,徐副阁主乃是我剑峰‘锦囊’,诸多大事谋划皆出自那位玲珑心窍之内。” 他语声一肃,眼露敬畏地由衷言道,“名唤‘剑虎’之人正是咱们这位三师姐。” “当初师弟猎杀黄震之时,便是三师姐领携我剑气楼伏击那些暗中之人,足足杀了有七拨。啧啧,师弟你别看咱三师姐柔柔弱弱的,可既是被两大阁主亲手调教出来的,手段、心性乃至实力岂可小觑?实乃远非我等所能媲美。” 他啧啧几声,眉宇间似有神采飞扬之色,“若说这些还算小打小闹的话,两年前之事便是三师姐彻底扬名剑峰内外,。” 司马元神色动容,侧耳倾听。 王澜砸吧砸吧干涸嘴唇,眼中犹有心悸之色,“两年前,师弟你还未归宗,师姐在踏入筑基之日便马不停蹄地挑战我剑气楼三大筑基执事。” 司马元皱眉道,“三大筑基执事?” 王澜神色傲然,与有荣焉地笑道,“不错,三师姐首先挑的便是区区不才。” 司马元斜眼忒了他一眼,为啥首先挑你,难道你自家心中没数? 王澜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继续言道,“小弟与三师姐足足大战了三百回合,从剑气楼外一直杀到楼内,毁坏栋梁数十、楼阁数栋,令旁人瞠目结舌、心惊肉跳、钦佩不已。” 他一脸遗憾地道,“不过,最终还是师姐勉强胜过一招,小弟惜败于此。” 司马元脸色早已黝黑,额上黑线密布,“你直接说几招”。 王澜神情一滞,尴尬地笑了笑,弱弱地回了句,“十招.....吧?” 司马元眉宇一挑,正心惊三师姐剑法之高超。 王澜却以为他发现端倪,有些垂头丧气,叹了口气道, “一剑”。 司马元愕然,眼中露出敬佩之色,拍了拍对方肩膀,由衷感慨地道,“才发现原来王师兄也是个人才啊”。 王澜干笑几声,也不生气。 随后他神神秘秘地道,“其实在黄震叛出剑峰后,剑气楼便重新选出了三大新执事。” 司马元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王澜嘿嘿一笑,“你猜的不错,二执事被师姐一剑给戳成窟窿,死的彻彻底底了。” “至于大执事诸永德倒也干脆果断,当场认输。” 司马元看着王澜,忽然言道,“二执事死了,不是该你接替么?” 王澜两手一摊,“不错,可我不想上啊。” 看着对方把怕死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司马元也是敬仰之至。 王澜眼神熠熠,“三师姐一日挑翻我等三大执事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坐上剑气楼楼主之位。不过这还没完,三日后师姐毅然杀上剑魂堂,依次挑战副堂主唐鸣、南宫堂主,尽皆败敌!” “五日后,剑意池副舵主李旭、舵主申垣甘拜下风。” “十日后,炼剑房、藏剑府、外务馆等副堂尽皆慑服。” 司马元听的热血澎湃,激荡不已。 他喃喃自语地道,“未曾想到,三师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王澜深以为然,“三师姐看着温婉柔弱的,其实真的很能打!” “关键是她还当时还未曾动用修为之力”。 司马元顿时无语。 ------ 紫霄东南方位,萧氏族地。 萧氏家主萧统威压厚重,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沉凝,似在闭目养神。 堂下十余位族老、支脉家主与庶脉之主等齐聚一堂。 半响,一道丰神俊秀的青年步入堂中,其人昂首阔步,气度极为不俗。 诸多支脉家主齐齐息声,看向少年的目光似有欣慰与感慨之色。 青年俊朗神异,身材修长,笔直而挺拔的身姿以及那堪称妖异的盛世俊颜令人心旷神怡,温煦和缓的笑容如同冬日朝阳般令人心头一暖。 来人正是萧统之嫡子,萧翎! 十五年前,这位被掌门真人收为亲传弟子,位列亲传第二,仅次于那位赵氏天才赵孟敬! 严格而言,赵孟敬年近四旬,比萧翎足足大了一轮。 然而萧翎之天赋惊诧众人,甫一降世便惊动了紫霄镇峰仙剑‘紫霄剑’。 令人剑光大盛,异动连连。 而后掌门真人亲下紫霄主殿,屈尊降临萧氏族地,当着赵氏、萧氏、王氏、陈氏等诸多家族的面收其为亲传弟子。 而那时,掌门首徒赵孟敬已然臻至半步筑基之境! 随后不过短短二十余年,萧翎不仅要追上赵孟敬,观其趋势似有超越之态。 实乃萧氏兴旺之兆啊。 眼见自家麒麟儿回宗,萧统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招手道,“今日若非事关重大,定然不会将你从老祖身侧召回。” 萧翎笑着连道无碍,随即对着诸位家主一一见礼,神情一丝不苟,不卑不亢。 “翎儿终于舍得下来凡尘一趟啊。” “哈哈,我萧氏神驹履尘,看来萧氏必然大兴啊。” “小翎儿,可还记得你十七叔?” 萧翎宠辱不惊,笑容温煦平和,拱手见礼,未有丝毫怠慢。 族会之后,萧翎与萧统在密室交谈数日。 随后在一处楼阁之内,接受一位庶脉弟子的低首觐见。 萧翎眼帘微垂,看了来人后,淡声道,“三叔近来可好?” 那位筑基中期身形一动,知晓这并非对族内漠不关心,他低声道,“回公子,并无不妥。” 其人名唤萧叶,正是萧统的私生子,勉强列入萧氏长房庶脉。 萧翎看了看那人,目光一闪,语气稍缓地言道,“你虽是出自我萧氏庶脉,但日后萧氏大梁仍然需要你们来挑。” 萧叶闻言神色一喜,眼中激动之色毫不掩饰,近乎喜极而泣。 他忽然小心看了眼四周,萧翎轻轻摆手,四周之人躬身退出。 萧叶竭力压低声音道,“我获得秘信,三叔曾与大兄暗谋,意欲助家主登上紫霄殿。” 其人所言大兄,正是那位新任神丹峰峰主萧铭博! 而今除去老祖不提外,其人正是萧氏一族唯二的金丹上人之一。 萧翎闻言悄然一眯,心思一转,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喃喃自语地道,“意欲拿我爹当枪使,稳赚不赔啊。” 赢了,萧氏执掌紫霄,但会破坏紫霄布局,事后老祖盛怒之下定会拿萧统开刀,三房一脉定然鱼龙翻身、从幕后走到台前,近乎一步登天。 输了,也不过是他长房一脉被打落凡尘,他三房依然可以趁势崛起,届时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也未尝可知。 家族内斗之惨烈阴狠毒辣,非常人所能想象。 他拍了拍萧叶肩膀,“给我好好盯着他们,旦有异状可以传讯于我。” 萧叶恭身称是。 ------- 紫霄东北,赵氏族地。 赵氏族长赵中庭领携诸多族人,在辕门外等候。 一道低呼声忽然响起,“大伯来了”。 俄而,一道淡紫色光芒倏忽而至,眨眼功夫便至众人眼前。 淡紫色光芒一阵闪烁消退之后,缓缓走出一道淡漠身影。 来人目光平淡,渊深庞大的气息令场上众人呼吸稍窒,难以喘息。 他微微皱眉,袖袍轻轻一摆,威严霍然消散。 众人族人方才齐声异口地恭敬言道,“拜见大伯!” “见过族兄!” “叩见大爷!” 他正是赵氏家族嫡长子,赵孟敬! 亦是紫霄派掌门真人首徒! 不出意外,百余年后,他便是紫霄派下任掌门真人! 执掌紫霄派十万仙道修士的宗门魁首! 整个青鸿州六大道门之一的掌舵人。 权势、地位、实力,举州之内,屈指可数! 赵孟敬身形落下,轻嗯一声后,便摆袖入内。 众人紧随其后,躬身而入。 如此相同一幕,在紫霄派诸峰齐齐上演。 譬如天书峰上,现任灵虚院院主诸葛无常受召回宗,觐见天书峰主诸葛衍。 神丹峰大弟子罗道领携丹峰上下筑基执事,召开丹峰峰会! 灵阵峰、仙符峰以及刑峰等等,但凡有修士居住的峰头尽皆充满了盎然生机,修士云集。 往昔常年烟雾笼罩、不见天日的隐蔽险峰峻岭齐齐露出其庐山真面目。 算上那些人烟稀少的峰头,粗略一观,全紫霄派上下足有近三十六座辅峰以及七十二座附属小峰。 只不过那三十六座辅峰有的或因败落而废弃,或因无人入住而荒废,亦或者某些鲜为人知的隐秘而封山,还有便是未曾开辟之辅峰。 而且也并非所有辅峰都有筑基修士坐镇。 故而,抛去剑峰、紫霄峰这等常备筑基修士接近十余位的强横个例外,诸如神丹峰、灵阵峰、仙符峰等十余座强横辅峰也仅有三、四位筑基存在。 其余辅峰则只有一位筑基修士坐镇! 即便如此,算上隐藏的那些积年底蕴,整个紫霄派筑基修士也足以接近七十余位! 再加上数座强横副峰之主已然臻至金丹上人之境,紫霄派实力之强横,可见一斑! 青鸿州正道六派第一宗门,当之无愧!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二章 各方齐聚 灵霄峰。 紫霄派新辟副峰名唤灵霄,位在紫霄西北,毗邻剑峰。 今日便是灵霄峰开峰之日,亦是诸峰筑基强者争夺峰主之时! 晨曦未至,破晓时分。 数百道灵光遁影呼啸而至,或御剑飞行、或脚踏飞靴、亦或者凌空踏波而至。 譬如西南灵阵峰、正南神丹峰、东南宝器峰、正东仙符峰等相距数十里之遥的筑基强者们早早出发,此刻已在灵霄峰上打坐调息。 此外,除去天书峰仅来一位筑基存在外,其余诸峰至少出动两位,甚至那正北刑峰辖下戒律司、执法殿、伏魔殿等六大正副堂主尽皆抵达。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霄峰上已然汇聚了近三十余位筑基期存在。 而在出发之前,陈青琬环视一周,此次剑峰出战争夺之人有剑气楼大执事褚永德、司马元、剑魂堂主南宫阙、剑意池大执事武逸、炼剑房副房主陈诚与藏剑府大执事莫无法。 她沉声道,“今次诸峰争位,三十六峰主与副峰主虽不会下场,但除去近二十余位同门或因镇守在外、或已然身居要位、亦或者诸事缠身无法赶至而不会争夺厮杀外,尚有三十余位同门会与你等争夺。” 她容妍凝重地道,“诸位虽皆在筑基中期之上,但此战乃我剑峰震慑四方之战,还望切勿掉以轻心!” 众人凛然称诺。 陈青琬语气稍顿,扫过众人时,在司马元身上稍稍停留,俄而沉声道,“今次诸峰来人业已确定,有几人你等如若碰上可无须死战。” 司马元心中一动,无须死战的言外之意乃是对阵任何人仍要出剑,即便是掌门下场也要递出自家宝剑。 只不过无须生死斗罢了。 这就是剑峰秉承近千年地凌厉风格! 少许,陈青琬缓缓吐出几个人名。 掌门首徒赵孟敬、萧氏麒麟儿萧翎、神丹峰大弟子罗道、剑峰叛徒梁芮、灵阵峰巫阵、清暝院主叶晴珊、灵虚院主诸葛无常。 数刻钟后,灵霄峰已然遥遥在望。 司马元抬首看去,却见灵霄峰状貌奇特,形若尖锥,六百丈高的挺拔身姿令人叹服仰望,浓郁浩瀚地庞大气机遍布整座山峰。 此峰主山头一柱擎天,四周五百丈高的六大副属山头分列八方,如同紫霄派诸峰拱卫中央主峰的整体地势,俨然紫霄阵势的缩小版。 而在灵霄峰外,剑峰七道强横身影霍然来临。 气息之强横骇然、剑气之凌厉而肃杀,令旁侧掠过的诸多身影神色大变,纷纷避让。 剑气纵横碧空,剑意驰骋疆场。 须臾,司马元等人在西南方位的低矮山头降落,众人纷纷盘膝打坐。 随着剑峰诸人的驾临,本就喧闹的拥挤山头在霎那间嘈杂而喧嚣起来。 而今灵霄峰山脚下,萧氏驻扎在东南方位,独霸一方,气势与正东方位不相上下。 西南剑峰,本应与正东位并驾齐驱,但在吕昭阳英年早逝之后,再无人可以与赵氏那位天才相媲美。 东北方位,则是灵阵峰、宝器峰、仙符峰与神丹峰等携手割据一方,气势之雄壮仅在剑峰之下。 正西方位乃是诸多家族、副峰联合占据,气象万千,森然而难以揣测。 紧邻的西北位则是来自主峰上的诸位筑基执事,人人披锦绣紫,尊贵之极。 唯有正东方位汇聚了灵霄峰大部分弟子的灼灼目光。 那里正是掌门首徒赵孟敬所占之地。 其人独占鳌头,角逐此次灵霄峰主之位几率最大! 这时自西南方位的一道骇然气势轰然爆发,如同一柄利刃般轰向西南剑峰所在方位。 滔天气焰之中传达的不善之意令司马元等人脸色一变。 观其恢弘气机,足有筑基后期之盛! 一道冰冷话语在司马元耳畔响起,“司马小儿,杀我族弟,还敢来招摇过市,真是不知死活!” 司马元霍然转首,看向西南方位的一位青袍男子。 却见那人面目狰狞,神色赤红而骇然,死死盯着司马元。 灵霄峰众人大骇,有人皱眉道,“此人是谁,竟然引得柳兄关注?” 有人不屑地道,“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说不定当年未入筑基时侥幸杀了一位柳氏之人,方才引得其人关注。” 观其修为,赫然是筑基初期。 那位柳姓筑基修士的异常表现自然引发众人瞩目,有人暗暗揣测,莫非剑峰还藏有厉害人物未曾露面? 一位灰衣道袍的老者轻轻一笑,“而今吕昭阳早夭,梁芮叛峰而出,黄震被莫名伏杀,张宗嗣又被掌门调入主峰之上,其余之人也不过是些许歪瓜裂枣,小猫小狗三两只罢了,看来剑峰确实要没落了啊。” 身侧有人似露出妒忌与怨恨之色,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他剑峰横行霸道、猖狂嚣张,今日沦落至此怪得了谁?还不是自家作死。” “听说几年前剑峰那位新收了一位亲传弟子,当时不过区区炼气小子,嘿,确实不知而今进阶到第几层了?”有人戏谑一笑。 “那人是叫司马元是吧?好像是靠走吕昭阳的后门,不然区区一个乡野小子岂能拜入剑峰?”不少人嗤笑着说道。 如此如浪如潮地讥讽、奚落与戏谑言语纷至沓来,数千人汇聚之下近乎如雷贯耳,令人六大山头频频侧目,似要看出剑峰之人是否会出剑示威。 陈青琬目光冷淡,不理不睬。 褚永德、莫无法等人沉不住气,面容通红,似要散开剑光震慑一番。 南宫阙闭目养神,淡声道,“几句污言秽语便引得你等心神大乱,日后如此管理峰内事务?” 司马元瞥了他一眼,心底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 此人自他回宗后便一如既往,恍若从未有过袭杀他之事。 “小子,耳朵聋了?” 他看了看那柳姓修士在那儿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陈青琬秀美一蹙,“此人名唤柳晟,筑基后期修为,现为主峰巡查执事。师弟你是如何得罪他的?” 司马元皱眉,颇显无奈,“师弟也不知,其人给师弟放言说曾杀他族弟,意欲为其报仇。” 陈青琬目光冷淡,看了那人后,“不管是何原因,既然找上门来,一剑斩了便是。” 司马元咧嘴一笑,“师姐放心,师弟定然不堕我剑峰威风。” 他忽然灵机一动,“师姐可知此人的族弟可有筑基存在?” 陈青琬沉思少许后,回道,“柳氏家族在我紫霄派算是一个千年巨阀,但因其数百年来无人臻至金丹上境,遂渐渐沉寂。而今连筑基修士都拿不出几人。” 她忽然心神一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主峰方位,“三十年前,忽闻有柳氏弟子拜入主峰,但终因资质太差而未能拜在掌门堂下,近年来听说其人傍上了赵孟敬的大腿。” 司马元忽然言道,“原来如此,师弟或许知晓其族弟何时死于我之手了。” 当日在麒麟崖有两大筑基存在骤然袭杀司马元,濒临绝境之际,他果断祭出那缕自剑崖之上偷渡而来的金丹剑气,将其等二人灭杀。 由此导致剑峰与主峰的剑拔弩张,更是间接令吕昭阳英年早逝。 司马元眼神冰冷,一丝杀机悄然而过,他自语道,“柳氏,今日我便跟你们算算这笔旧账!” 东南方位的一处山头之上,数道身影负手而立,观其玄黑锦袍服饰,正是萧氏之人。 一位筑基中期存在微微低首,轻声解释道,“当日赵师兄与剑峰那位的对垒族中早有耳闻,起因便是赵师兄派了两位筑基袭杀这位剑峰亲传,当时他还未曾臻至筑基之境。” 前方那位丰神俊秀的青年轻轻点头,轻笑一声,“大师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杀这小子应是顺手而为,否则以两大筑基杀区区炼气,着实有些杀鸡用牛刀之疑。” 他目光似有奇异之色,轻声道,“他虽为掌门首徒,可擅自挑起两峰争斗、引发宗内内讧的罪名非是他做能抗住的,他也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那位筑基中期的萧氏弟子额上冷汗直沁,他可不敢背后贸议紫霄大殿那位,只能紧紧闭嘴。 他只能把话题往些小卒子身上引,“不过此事的蹊跷之处还在于,那司马小子不仅躲过两大筑基的狙杀,还阴死了他们。” 萧翎摆了摆手,“剑峰底蕴不可小觑,自然非是两个筑基可以肆意撒野之地。” 他的眼光自始自终都放在赵孟敬、吕昭阳等人身上。 区区司马元不过无名小卒罢了,岂能入他法眼? 他微微皱眉,“吕昭阳为何未至?” 身侧那人低声道,“吕昭阳阻拦大兄进入剑阁,被大兄当场斩杀?” 萧翎神色一怔,旋即沉默不语。 其人所言大兄,正是金丹上人萧铭博! 萧铭博出自萧氏庶脉,按年纪而论,萧翎应唤其为兄长。 一直以来这位兄长的光辉被他萧翎所遮掩,不料就在数年前,这位一直在族中深居浅出的大兄竟然不声不响的破入金丹上境。 还因此得到了老祖的接见。 他喃喃自语地道,“莫非这灵霄峰也是其囊中之物?还是他另有谋划?” 他目光远眺,眼中似有一抹幽意掠过。 灵霄峰上群情雀跃,喧哗吵杂,除去诸多筑基修士存在外,尚有数千炼气弟子前来观摩这次争位斗法。 须臾,众人齐齐抬首,却见云巅之上,六位浩瀚强盛地气息轰然降临。 或有人渊深似海、深不可测,或有人剑气凌霄、杀伐凛然,亦或者有人气息儒雅、书卷气息铺散,更有人目光沉静、如漆似墨,异彩纷呈、强横而卓绝。 来人正是紫霄峰六位峰主,尽皆金丹大境存在! 今次峰主争夺战细则早已告知,灵霄现有六大辅助山头,诸位参战修士需首先夺取一方山头,并占领整整三日而不被攻破。 由此角逐出最强六人。 三日后,六人将在主峰头捉对撕杀,全战全胜者当为灵霄首任副峰主! 待其进阶金丹之后,方可立殿开阁、晋升峰主之位,执掌灵霄! 五位峰主莅临,便意味着峰主争夺战正是开始! 却见灵霄峰数千弟子人人神色肃穆,恭敬执礼,俯身一拜,异口同声地齐呼道, “弟子恭迎诸位峰主!” 声威壮阔,传遍四方,轰隆巨响。 待到回音散尽,一道轻淡话语自云巅之上传下,“都免礼吧”。 话语轻徐缥缈,如仙吟灵音,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如此儒雅之风,当是那位天书峰主诸葛衍了。 数千弟子闻言,齐齐恭声回道,“多谢诸位峰主”。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三章 大比开始 云巅沉吟片刻后,徐徐清音再次落下,“今日乃我紫霄新峰开峰之日,宗门特许诸峰道友凭力而争,勇夺首任峰主之位,还望诸位切勿惜力!” 诸位筑基存在齐齐躬身,“弟子多谢宗门厚赐!” 儒雅声音淡声道,“闲话少说,诸位可以开始了。” 此言甫一落下,在数千弟子神色振奋激动下,只见数十道强横气机轰然升腾而起,直奔那六座山头而去。 不提其余,却说西南方位的剑峰阵营甫一开始,便有足足六大气机冲霄而起,剑气纵横四方,撕扯掉浮空飘荡的重重积云。 陈青琬看着褚永德、武逸、莫无法等人率先离去,直奔另外那座山头。 气势汹汹,煞气凛然。 挡在前方的诸多筑基修士齐齐色变,纷纷避让。 山头仅有六个,而筑基修士足足有近四十余位,竞争之残酷、厮杀之惨烈犹可预知一二。 陈青琬微微侧目,看了看正凝神伫立的司马元,“师弟?” 司马元目光远眺,未在剑峰弟子围拢山头停留,淡声一笑,“若无意外,此座山头乃我剑峰囊中之物,我又何必再去争夺。” 陈青琬轻声道,“师弟深明大义,是我剑峰之幸。” 六大山头,诸方势力把控一方,自然无法共享。 如此一来,此次峰主争夺战的第一关便是‘同门相残’! 想通此中关节之人自然不在少数,譬如那萧氏之上有数人静默、主峰方位依旧沉寂、赵氏驻地的那人更是闭目养神。 这时,云巅之上,一道冷冽话语忽然传下,“各峰弟子不得联手争夺,违令者,杀!” 此言落下,诸峰势力齐齐色变,见本是聚拢的各峰筑基修士身影一滞后,轰然散开,各自寻了一座山头。 有人眼露不甘,似在迟疑,犹豫不决。 忽然,一道宏亮剑光倏忽落下,在其等脸色大变、骇然怖恐之下轰然降临。 砰地一声。 数位聚拢的筑基修士惨叫跌落。 凌冽话语响起,“迟疑不决,罔视宗门律令,剥夺参战资格!” “驱逐灵霄峰!” 那些人闻言神色惨然一变,直接吐血晕倒。 随后其门人弟子神色惨白的快速将其扶走。 司马元等人早已神情肃穆,齐齐仰望云层之巅。 方才出手之人,正是剑峰峰主陆鸿离! 倏尔,那道冷冽话语再起,“参战者不得等候,三息之内仍有滞留者,参战资格作废!” 司马元暗叹一声,旋即他对着陈青琬点了点头,“师姐,那师弟去了。” 陈青琬须为剑阁奔走,自不会参与峰主争夺战。 她温婉轻声道,“师弟小心”。 司马元一笑,目光落在一处无有剑峰弟子的山头之上,随即身形一纵,霍然冲霄而起。 与此同时,原本滞留等候之人再不敢迟疑,纷纷御空而去。 司马元凌空飞跃,浑身剑光分裂,激射而出,直直的撞向那处山头。 此刻山头之上,已然有人开始厮杀!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那萧氏族人中有一位丰神俊秀的年轻弟子飘落在东南山头。 袖袍一震,便将四五位筑基震飞吐血,人人骇然失色。 司马元瞳孔一缩,想必那人便是被喻为萧氏麒麟儿的萧翎了。 筑基巅峰的强横修为! 目光放远,那赵孟敬甫一下场,那正东方山头便落入其手,无人敢与之争夺! 随后一道身穿紫金道袍的修士含笑登临动东北方山头,道法开始肆虐。 忽然,一道蒙纱丽影落入司马元眼中,他心头莫名一跳,似有所悟。 那道身影气质清冷,笼纱面容之下的倾世容颜令人几近窒息,勾魂夺魄,令人失神恍惚。 观其修为,足有后期之盛! 随后其轻步一跃,便至东南山头。 俄而,青光大盛,惊呼响起。 司马元神色肃然,落在西北方位,气势轰然爆发。 纵横肆虐之下,当即有人冷哼一声,“小小筑基初期也敢放肆,真是大胆!” 司马元凝神看去,一位貌若六旬的老迈筑基修士正一脸不屑的看着司马元。 同时一道骇然气息轰然阻拦在前方,司马云微微眯眼,观其修为正是筑基中期之列。 其人一身淡金色泽的道袍,显示出此人的身份尊贵,来历不凡。 司马元轻笑一声,“想必年岁已高,不知灵霄峰主重担还能承受的住?” 那人苍老面容顿时大变,原本隐藏的嫉妒愤懑之色轰然爆发,赤红血目满是厉色,“小子放肆!!” 霎那间,一股令旁人窒息的气息冲天而起,四周之人纷纷避让,司马元不敢怠慢,身上剑光肆虐,飞旋环绕。 一道远超同阶的筑基初期气息猛然爆发,与之分庭抗礼。 那人嗔目怒瞪,看向司马元的眼神近乎喷出怒火,呼啸之际便是三道凌厉道法激射而至,碧空当即被这三道威力十足的道法灼烧出呲呲声。 气息还未臻至司马元身前,便有一道针刺疼痛质感穿遍裙身。 他气息震荡,怒喝一声后,抬手便是一道骇然权势骤然轰出。 砰地一道爆裂声贯彻四方。 余波荡漾,两道身影稍退数步之后,司马元眼神一厉,不退反进,猛然杀向对方。 那人阴挚眼神一闪,嗤笑一声后,一道宝光挥洒。 宝光色泽青白相加,交相辉映,在空中飞旋之际一阵嘶吼。 呼吸之间便化为两条缠绕的青龙与白虎,龙首狰狞而怖恐;虎头庞大的威凛。 悍然强盛地冲天气势直将司马元震的瞳孔一缩,他咧嘴一笑。 意念御使之下,三道尺许大小的剑气在身前募然浮现,他当即口中疾声,“斩!” 话音刚落,剑气倏忽而逝,在那人震惊狂呼之下,化形为青龙白虎的宝光被砰然斩断。 嘭嘭两声, 宝光猝然炸裂,那人袖袍顿时一阵震荡之后,亦随之爆裂开来。 那人身形踉跄,轻轻一颤,似被宝物的大损而受到反噬。 其目光阴狠,似有凶光闪逝。 司马元收回剑气,轻笑一声,“连我三道剑气都接不下来,还敢阻我前路,道友可还要继续?” 那人脸色一阵青红交加,似有羞愤之色,司马元却不再理会,其身一震,再次呼啸而上。 沿路攀登之人早已被下方厮杀震惊,区区筑基初期修士竟以三道剑气便胜过中期存在。 即便那位中期大有水分,也非是如此轻而易举便可草草结束。 有人惊疑不定之时,也有人暗骂。 司马元抬首看去,前方山头距其不过三百余丈,若是平常呼吸可至,但足足四十余筑基参战,分摊到六大山头也至少有六七人。 司马云看着前方正守株待兔的那道筑基中期身影,他眉宇一挑,远超同辈的庞大气机冲天爆发,口中更是大喝一声, “剑峰司马元在此,余者退散!” “余者退散!” “退散!” 数道回音徐徐传遍四方,前方俩人一人冷笑连连,一人神色郑重。 他们受命再次阻路,就是欲要将司马云拉下,让他连踏足山头之巅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元何曾不知其等险恶用心。但大势在我,区区阴谋诡计岂能阻拦于他? 他气息绵长,覆盖数十丈方圆,恢弘的气机还未临近,便让那人接连变色,不敢有丝毫小觑之色。 然而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冷意,张口一吐便是五道尺许剑气。 剑气尽皆剑元汇聚而成,如同实质形若白练,眨眼之间便呼啸而去。 在他们嘶吼闷哼中,剑光砰然炸裂,两道身影颓然倒地,眼中不甘震撼之色久久未消。 司马元踏空攀登,数息功夫便再出三道剑气,还未临近山头便轰出骇然气势。 再配合其一往无前的凛然威势,使得前方之人近乎未战先怯。 稍稍抵抗之后便被碾压重伤。 而司马元的一番嚣张气焰早已被下方诸多炼气弟子注意,初始有人不以为然,误以为其不过侥幸胜出。 俄而,却见司马元一路高歌猛进、扶摇直上,连败数位筑基中期修士,引得他们阵阵惊呼,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怎么可能?” “嘶,这位长老是谁,竟然如此生猛,连败三位筑基修士!” “好家伙,以区区筑基初期顶峰而连挑三道筑基中期,不仅丝毫未损,反而愈战愈勇,不愧是剑峰之人!!!” “此人剑光之凌厉,剑法之高妙,在我所遇见的长老之中,足以排进前十!” “此子莫非是剑峰隐匿的暗手?” 不提炼气弟子的惊呼声、倒吸冷气声,下方陪同而至的诸峰筑基存在同样大吃一惊,看着突飞猛进的司马元一阵质疑,“此人真是那孱弱的剑峰小子?” “不可能,此人莫非藏有重器?” “有可能!方才其挥洒出的那三道剑气俨然是早有准备,或许是积蓄了数年之久,今日方才放出,可惜那三位长老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云巅之上,众位峰主垂目而视,时不时瞟向那位目光凌冽的大儒,眼中似有惊讶之色。 这陆鸿离调教徒弟的本事实在太过骇然,前有吕昭阳、梁芮这般远超同辈的剑修筑基,后有陈青琬这位巾帼不让须眉,还有那位被掌门挖了墙角的张宗嗣,而今更是后继有人的再来一位越级挑战的筑基存在。 这剑峰俨然人才辈出啊。 身在下方的司马元自然不知诸位炼气弟子们的震惊骇然,筑基同辈的不敢置信与质疑之色,在其前面之人终于将其前进步伐硬生生阻拦下来。 他微微眯眼,冷哂道,“终于抑制不知要跳出来了?看来你这位筑基后期的耐心也不过如此。” 来人一身青袍,目光咄咄逼人,气息急促而脸色通红,眼中之的杀意近乎溢出盈眶,看着司马元的目光如同杀父仇人。 他近乎一字一句地厉声道,“小杂种,你偷袭我族弟,害我柳氏遭受重创。” 他气势如虹,嘶吼道,“今日你在劫难逃,必死无疑!”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四章 扶摇直上 司马元轻轻一笑,旋即笑容渐渐扩散,呼吸之后,一道大笑声传遍四方,“当日你族弟二人以筑基偷袭我区区炼气,偷鸡不成蚀把米死在我剑峰,本是难以启齿,未曾料到你柳氏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还敢当众道出,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你柳家不来向我道歉,反而意欲倒打一耙,真是可笑至极!” 司马元指着对方,一脸不屑的道,“你柳氏家族真是丢尽了老祖宗的脸面,尽干些偷鸡摸狗的羞耻事儿不说,还要一直恃强凌弱,真是枉为柳氏子孙,枉为我紫霄弟子。” “而今又以堂堂后期压我初期小子,你柳晟死后真有脸面去见柳家列祖列宗?” 怒斥、训诫之声传遍四方,引得一阵阵惊呼不断,不少看向柳晟的目光更是越发的奇异与怪异。 就连云巅之上的那位剑峰峰主听到司马元如此伶牙俐齿的言语之后,都忍不住眼皮直跳,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愈发古怪,身侧更有人啧啧几声,眼中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不知在谓谁。 柳晟脸色早已通红,须发怒张,浑身发抖,嘴唇青紫颤抖,双眼近乎翻白。 他募然怒吼,气息紊乱地爆发而出,宛若一头发疯的狂牛,向着司马元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司马元脸上露不屑,眼中却极为郑重,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他深呼口气,一柄断剑落入手中。 正是天工重剑。 此时非是动用问神剑之时,只能拿断裂成两截的天工剑御敌了。 他眼中露出一抹幽深,全身气息轰然爆裂,体内百余滴剑元轰然爆裂,化为精粹的剑气涌入天工剑中。 霎那间,一道厚重的强横气息在司马元手中快速荡开,同时一道道咔咔声的碎裂在天工剑上传来,司马元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原来是天工残剑已然难以支撑他庞大的剑元之力。 他对于已然逼近眼前的柳晟视而不见,轻轻自语道,“你既是我剑峰宝剑,今日当为我剑峰再尽最后一份力吧!” 也不知天工剑是否明悉,却见剑身之上似有土黄色光芒一闪而逝,转瞬即消。 一道厉吼声在司马元耳畔炸响,“小杂种,去死吧!!!” 司马元缓缓闭眼,双眼肃穆,全身气息收敛如一,双手举剑。 顷刻,他募然睁开双眼,怒目叱喝,“天工,斩敌!!!” 轰!!! 一道轰隆巨响贯彻四方,烟尘弥漫山野,阵阵倒吸声传来,俄而便是烟尘入鼻的急咳声。 忽然,一道哀鸣响起,似有不舍,亦有留恋,更有怅然。 倏尔,一道疑似宝剑炸裂的声音从山头之上传来。 天工剑彻底断裂成碎片。 及至烟尘散去露出山头上的场景,众人再次发出惊呼之声。 却是那筑基后期的柳晟倒在山头之上,彻底昏死过去。 司马元终究还是未曾彻底下杀手,柳晟欲要为族弟报仇而找上司马元,他虽有无奈,但也不乏钦佩其重情重义之血性。 再则,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又非是这柳晟,没必要徒造杀孽。 倏尔,司马元的身影距离山头之巅,已然不足百丈! 他抬目看去,一袭黑袍傲然而立,看向司马元的目光阴冷而怨恨。 他喃喃自语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以车轮战来欺负我一个区区初期修士,你们可真无耻!” 那人身形修长,黑衣黑发黑面孔,杵剑而立。 筑基后期,剑道强者。 司马元抬首,“萧家人?” 那人目光冷淡,“拿出你的宝剑,否则你便止步于此吧。” 司马元微微皱眉,“你想杀我?” 那人眼帘一垂,沉默少许后,面目表情地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司马元微微眯眼,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那人抬眼道,“将问仙剑祭出来吧,我给你一次出剑的机会。” 司马元闻言也不再废话,对方既然道出萧承祖,便不是争夺山头这般简单了。 而是复仇! 司马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将收拢在手的天工碎剑放入储物袋。 俄而,气息放出,烟尘瞬间淹没两道身影。 一道光华模糊一闪,尺许大小的剑身之上响起一道轻轻低吟轻颤。 烟尘之中,似有低语惊讶声传出,“倒是一副好机缘,可惜了。” 一道轻笑声传出,“道友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瞬间,三道剑光布满司马元身侧,他指尖向前,清口一吐,“去!” 三道迥异于先前的灵动剑气倏忽而至,瞬息掠至那人眼前。 却见他轻轻向前一踏,杵地长剑微微一震,三道剑气便被猝然斩断。 司马元双眼大亮,“原来道友研习的是快剑之道”。 方才足有他两成力道,但看来效果不大。 那人嗤笑,“废话太多,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司马元身影开始向前冲,手中问神剑光华大震,极颤声贯彻耳畔。 旋即,十余道剑光飞速旋绕急掠,一股远超方才的杀伐之气骤然迸发。 那人眼中似有灵光闪动,身影开始变淡。 司马元瞳孔一缩,他眼皮一跳,目光之中似有狠辣之色闪逝。 几乎同时,他轻喝一声,口中一字蹦出,“遁!” 两道身影猛然炸裂,旋即再次浮现之际,已然碰撞在一起。 嘭!!! 烟尘被震荡余波给碾压成齑粉,四周剑光纵横交错、飞舞盘旋,久久不停。 司马元已然动用五成力道,那人已然正色。 而在呼吸之间,更有呲呲的剑身相撞、对抗与僵持剑气肆虐,摩擦声、嘶嘶声、沙哑声以及闷哼声传出。 如此一幕看的下方炼气弟子眼花缭乱、茫然无措,有些摸不着头脑。 唯有一干筑基修士齐齐息声静止,看向那两道身影四周不断有剑影浮现、幻灭、蹦散与炸裂。 俄而,在其等眼神振奋中,剑光缓缓消散,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终于浮出人眼。 当即便有数百道惊呼声、狂吸冷气声响起。 “嘶!!!” “这两人,好狠!” “不愧是修剑的,都是一群疯子。” 却见此刻山头之上的两人衣袍之上伤口横七竖八足足有百十来道,一道道血液汩汩而流的伤口正向人们展现其狰狞的一面。 发髻蓬松,衣袍破烂,伤痕累累,法剑黯淡,气息微弱。 司马元看着那人眼中似有敬佩之色,轻叹一声,收起问神剑。 向前而去。 那人依旧保持身影不动,引得众人惊诧不已。 唯有一干筑基修士沉默不语。 “咦,剑峰那位师兄怎么....赢了?” “那人为何不动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师兄过去?” 噗通一声,那人颓然栽倒在地,咳血不止。 其人转头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惊诧之色,旋即消失不见。 关键之际,司马元终究还是使出近九成力道,但对方剑法之迅疾超乎他的预料之外,他当机立断使出一式‘神霄斩灵剑诀’,方才将其击败。 但却他未有彻底下杀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灭杀一位筑基后期,终究太过招摇。 过早暴露实力于他颇为不利,毕竟此刻尚未进入第二轮。 司马元剑光飞舞,遮挡住身影,一阵撕扯之后,破烂衣袍掉落在地。 随即自储物袋中拿出一道崭新银白色锦袍换上,再吞服数枚疗伤丹药,将问神剑纳入自紫宫温养。 其实方才它并未受到重创,毕竟是堂堂法宝雏形,岂会被区区灵器玷污? 不过掩人耳目的小把戏罢了。 而下方有两位不知何时厮混在一起的小姑娘正一脸崇拜的看着司马元,看着他获胜后的傲然身姿,满眼的小星星,激动振奋不已,时不时欢呼大叫,雀跃乱蹦。 “赢了,又赢了,哈哈哈,烧火哥哥果然厉害。” 那位颇有些‘钟灵毓秀’的小姑娘矜持一笑,“小师叔果然厉害”。 名唤霍小玉的少女数年不见已然亭亭玉立,颇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韵味,她背手转首地绕着钟灵韵转了几圈,一脸调戏的勾起钟灵韵的光洁下巴,戏谑道, “秀儿,来告诉玉姐,你是不是对你家小师叔暗藏心思?” 被紫霄派新秀,或者新出世‘混世小魔女’起了‘秀儿’绰号的少女腼腆一笑,粉嫩脸颊当即泛出桃红色,轻轻地忒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霍小玉嘿嘿一笑,跟钟灵韵勾肩搭背地道,“来来来,小韵儿,让你玉姐告诉你,男人这个东西是很复杂,以玉姐纵掠花丛多年的经验来看,你尚需以下几步方有机会。” 说着霍小玉在钟灵韵耳坠轻轻低语,引得它一阵通红发烫,娇羞不已。 引得小魔女一阵猖狂大笑,四周诸位炼气同门一脸无奈,看着宗门这位小霸王又羡又惧又爱。 自司马元登顶之后,此方山头便备受瞩目,四方观战之人群情激昂,振奋慨慷。 有人握拳激动地道,“此方山头之主便会出自这四人之中,却不知会花落谁家。” 一人神情傲然,脸上泛出冷笑,理所当然地道,“除了我执法殿副殿主,谁人有此实力?” 那人打了个哈哈,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商机。 却见他寻了个高地,振声一呼,“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买萧臁萧殿主赢的下一赔二,买符箓师兄赢得下一赔三,买剑峰师兄赢的下一赔十,买天书峰赢得下一赔十二。” 当即有人抛出一个诸物袋,“买萧师兄赢,十枚灵元石”。 有人带头,自然不乏从众跟随,“买萧师兄赢,三十枚”。 “二十枚买符箓峰师兄赢”。 那人当即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手脚麻利地收起灵元石,随后飞快拿出本子,有模有样地狂挥乱舞起来。 不管谁赢,只要不是那剑峰与天书峰师兄赢,他刨去亏损部分,依然能大赚。 灵元石入袋,谁不高兴? 这时,两个豆蔻少女挤了进来,啪地一声,三百灵元石砸在地上。 那位荷包鼓鼓地少女微抬下巴,一脸傲然地道,“三百灵元石买司马元师兄赢!” 坐庄之人双手一颤,笑容灿烂地道,“好勒”。 他快速一挥,口中吆喝道,“小魔女,不,霍小玉师妹三百灵元石买司马元赢!” “买定离手,合约成立!” ............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五章 六大峰主获选之一 不提山脚纷乱喧哗的一幕,留守山脚的筑基修士以及那些战败退下之人尽皆神色凝重,看向山上四人正厮杀正酣的场景,都忍不住眼皮直跳。 那道筑基巅峰之间的道法轰炸,随便一个震荡便会将他们震伤。 有人低语道,“剑峰那位先前留手了”。 其身侧一位中年修士复杂一叹,“何止是留手了,对方连灵器都未出,我等便已被击败,连人家杀手锏都没逼出来。” 他说话之际,余光不时瞥向一旁盘膝端坐的那道黑袍身影。 众人之中,唯有此人逼出了司马元的灵器! 有人感慨一声,“此人之强仅在那数人之下啊”。 身侧之人冷笑一声,“或许是投机取巧也不一定”。 唯有那位萧氏族人眼帘低垂,面无表情。 见其嘴唇轻轻蠕动,似有低语呢喃声响起,“灵器?呵。” 云巅之上,六道身影沉默平静。 有人幽幽言道,“陆峰主座下佳徒果然非同凡响,不仅能以弱胜强,还身怀法宝之物,剑峰果然家大业大啊。” 陆鸿离目光轻瞥,“怎么,萧峰主见不得他人好?” 那人紫金道袍微震,气息流转之下,将那道无形之中的威压碾碎。 他轻轻一笑,“非也,萧某只是好奇,区区一介筑基如何能驾驭我等都少见的法宝利器,难道说陆峰主手中法宝的多没地儿放,只能扔给筑基小子?” 陆鸿离冷面冷语,“剑峰之事,与你何干?” 萧铭博飒然一笑,颇有些毫以为意,目光首先落在自家小子身上,转首问众人,“诸位觉得这方山头谁能胜出?” 众人本是看稀奇热闹,不料这萧铭博如此不识好歹,居然扫了他们的雅兴。 此刻对于其所提问题尽皆熟视无睹,眼观鼻鼻观心。 萧铭博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后,低语道,“区区筑基初期也敢贸进龙潭虎穴,真是找死?” 陆鸿离眉宇一挑,“你若有胆,你我何不过上几招?” 萧铭博看着四周若有若无地视线,心中恼怒不已。 看向陆鸿离的目光更是暗恨咬牙,似在盘衡犹豫。 下方山头之上。 司马元环视一周,四方山头几近尾声,各有着落。 他忽然一瞥陈青琬所在之地,有数人聚集。 正是诸永德、陈诚、武逸与莫无法等四人。 观其萎靡气机,似是身受重伤,惨败而归。 唯有那位剑魂堂南宫阙尚未败落。 司马元扫过之后便收回目光,尽皆筑基之后,他便将目光放在罗道、赵孟敬等一干同辈翘楚身上。 他袖袍一震,踏空而落,彻底踏足山头之上。 此刻已然有三人在此,尽皆筑基巅峰之境! 及至司马元到来,他们齐齐看来过来,目光既有审视亦有戒备与警惕。 方才此子与那萧氏子弟对战场景自然落入他们眼中,本以为定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后果,未料到却是此子赢了。 司马元看着三人,正暗自揣测三人身份时,一道似曾相识的轻笑声响起,“以区区筑基初期越级战胜后期强者,剑峰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他抬眼看去,却见一位身穿绣有貔貅的淡紫道袍青年含笑看来,其人目光轻柔、身影偏瘦,眉宇间虽有笑意但那一丝阴挚与凌厉冷酷难以掩饰。 司马元忽然眯眼,轻笑一声,“原来是你,倒是好久不见。” 那人正是昔日在执法殿对司马元施刑之人,萧臁! 萧臁含笑点头,“萧某也未曾料到昔日的一条癞皮狗竟成长的如此之快,不过乡巴佬终究是乡巴佬,披了张人皮,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司马元笑意收敛,轻轻一叹,“执法殿之人就这般可恶?还是宗门尽皆都是你这等货色?” 萧臁轻呵一声,瞥了眼正作壁上观的两人,“此子昔日因擅杀同门而被关押至我执法殿,本是罪不容恕,但宗门念其有悔过之心方才放其一条生路。不曾想今日此子连伤数位同门,实在有负宗门所望,两位何不助我将此子驱逐?” 他饱含深意地道,“况且,入囚之人岂能为我紫霄一峰之主,传了出去岂不是令诸位同道耻笑? 另外两人相视一眼之后,看向司马元地目光变了再变。 其中一人身穿儒袍,面露沉重之色,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怒火冲天,一副仿若遇见了杀父仇人般的嫉恶如仇的模样,同时气息极为危险,几近暴走边缘。 令人一人则微微皱眉,似正在犹豫。 司马元眼帘微垂,似乎无动于衷,唯有嘴角不时闪过一丝抽搐。 俄而,两股道法气息轰然冲天,齐齐向着司马元奔掠而至。 呼吸功夫便臻至眼前,司马元似乎顷刻便要被两人撕扯成碎片。 萧臁负手含笑,伫立不动,似意欲看一处狗咬狗的好戏。 忽然,他神色狂变,身影猝然自原地消失。 一道书卷气息砰然炸裂,转瞬即逝。 当萧臁身影再次出现之际,眼中似有一丝意外与恼怒之色。 其看向偷袭未成眼露遗憾之色的诸葛无常沉闷地言道,“诸葛兄这是何意?” 而当两人动手之前,司马元身影猝然崩溃,俄而在另外那人瞳孔一缩中,浮现在其眼前。 一道剑光倏忽乍现,其人渡过初始的意外之后,身上似有符光闪烁。 一道道宛若条文之物将其全身包围笼罩,同时一张张充满危险气息的符箓被其一股脑儿地扔出。 司马元眼中露出惊讶,随即剑光大盛,口中猛然爆喝一声。 “爆!” 一道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在四人耳畔贯彻开来。 司马元被余波震飞数丈,那人身上符光一阵急急狂颤之后,一道闷哼声响起。 俄而,其人倒飞十余丈,噗然吐血数口,脸色更是唰地惨白之极。 另外两人同时神色一变,齐齐后撤。 然而这时司马元口中疾呼,“御剑术,去!” 在其脸色大变之下,司马元两百滴剑元猝然崩散,一道宛若萤火灯烛大小的寸许白炽光芒悄然浮现,化为浓郁庞大的剑气直指其人心口。 在如同狂轰滥炸的剑光崩裂溃散之后,又是一道骇然失色的剑气接踵而至,他终于露出惊呼之色。 萧臁同样看出不妥,神色一变,口中厉喝,“小子你敢!” 他愤然挥洒出一道玄黑色水泽道法利刃,口中怒吼道,“滚开!!” 身侧诸葛无常嘿嘿一笑,不避不闪地抬手一挡。 司马元充耳不闻,眼中厉色一闪,“杀!!” 剑气呼啸而至,那人眼露绝望,危在旦夕! 这时,一道书卷气息挡在剑光之前,剑光砰然穿透。 而趁此阻滞,那人身形一闪,终于险之有险地躲过。 再看司马元时,眼中忌惮之色愈发浓郁,又忌又恨。 司马元看了看出手的诸葛无常,目光平淡。 萧臁身影一闪,掠至那位符箓弟子身侧,一副谨慎戒备之态。 诸葛无常微微一笑,“师弟击伤即可,何必要夺其性命。” 司马元看了眼对方,忽然点了点头,再看那位符箓峰弟子时,淡声道,“这位师兄既然不善斗法,还请下峰离去可好?” 那人脸色青白一阵,死死地看着司马元,脸上似有愤怒与挣扎之色。 司马元眼帘微垂,身上剑光浮动,似有再动干戈之意。 其人脸色一变,一阵阴晴不定之色后,方才愤然离去。 那人一下山头,山脚下顿时哗然一片,喧嚣四起。 非是未料到,而是此战实在是太快了。 快得干净利落,丝毫未有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那剑峰师兄上去不过数刻钟,此人便带伤跃下,最后消失在天际。 如此举动俨然是放弃此番灵霄峰争夺战了。 云巅之上,六道身影交头接耳。 陆鸿离转头看着萧铭博,“看来我家小子运气确实不错”。 萧铭博自然听出其暗讽之意,他冷哼几声,“陆峰主是否高兴的太早了?” 陆鸿离笑而不语。 山头上,司马元看着对方飞掠下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方才悄然舒了口气。 他看着萧臁气急败坏地神情,似笑非笑地道,“萧师兄,以一敌二是否有压力?” 萧臁看了看微微皱眉的诸葛无常,见其沉默不语后,再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 他面无表情地道,“师弟,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司马元笑了笑,负手而立。 萧臁袖袍一甩,身上道法一闪,身影猛然飞跃,呼吸之际几个闪烁之后便消失在山头之上。 司马元缓缓收敛笑容,脸上似有斟酌之色,看向诸葛无常。 诸葛无常无奈一笑,“师弟,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似乎有些不妥吧?” 司马元尴尬干笑几声,犹豫少许后,“师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师弟可以让师兄几招。” 诸葛无常猛然瞪大双目,看着司马元一脸不敢置信,指着他久久不语。 良久方才叹息一声,“师弟之无耻,师兄今日方知。” 片刻后,山头之上数道怒吼声、沉闷声、道法肆虐声以及剑光呼啸声再次响起,在众人一脸期待下,那位天书峰师兄遗憾下山。 山脚之下,沉寂良久后,终于爆发一阵惊呼、大叫、怒吼以及悲愤声。 “什么?萧副殿主为何不战而退了?” “怎么可能,那诸葛师兄为何要与剑峰小子沆瀣一气啊?为何?” “不,不,不,我的灵元石啊!” “嘶,那剑峰长老好无耻啊,居然联手攻袭萧殿主!” “嘿,胜者王侯败者寇!” “完了完了,我的六十灵元石没了,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啊!” 山头之上,司马元获胜定鼎。 山下,惨绝人寰,恍若人间炼狱,哀嚎一片。 即便有零星数十道惊喜声,也被彻底淹没在庞大的嘶吼哭喊声中。 汇聚起来,就一句话: 老子的灵元石,没了! 唯有两个面露桃花的兴奋少女正紧紧抓住那个坐庄的,戾气十足地道,“想跑?没门!” 霍小玉恶狠狠地威胁道,“给钱!!!” 坐庄汉子欲哭无泪,如丧考妣。 莫非今年乃小爷本命年,破境失败还不够,还要欠一大笔债。 被霍小玉摇晃的神志不清的他眼神恍惚,只觉生无可恋。 至此,众人便知,那位剑峰新秀司马元彻底占据此方山头。 成为灵霄峰主六大候选者之一!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六章 坐稳六大候选 司马元鏖战之后,盘膝打坐,观望四方。 却见除却那被诸多家族控制的山头依旧还纠缠不休外,尽皆有了归属。 萧氏控制东南、正东为赵孟敬主场、东北为灵阵峰巫阵占据、西北司马元、西南叶晴珊。 正北方位此刻杀声正酣,如那柳氏、叶氏、王氏以及韩氏等诸多家族精英神色凌厉,气势如虹。 忽然,司马元眉宇一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却见一位身穿儒袍的青年满怀仁义道德的登上正北山头。 少顷,鸡飞狗跳,惊呼声、不甘声响起。 司马元正暗道诸葛师兄好手段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正是那位落败下山的萧臁! 他瞥了眼东南山头,眼中划过一丝荫翳,萧氏之强盛超乎其预料。 其威胁尤在赵氏之上。 不提萧家本身已然拥有近三位金丹存在,其暗中的底蕴更是令人心惊咋舌,更勿论那位不问世事的萧氏老祖就可碾压一切。 司马元脸色阴沉,喃喃自语地道,“元婴真人,千里霸主!” 据他所知,整个青鸿州六大上宗虽号称五十万修士,实则不过二十万有余。 至于那站在大道门槛之上的元婴真人,也不过只手之数。 他抬首仰望,负手而立,金丹不过门槛,元婴方才是大道! 而他不过筑基,连入元婴法眼的资格都没有。 司马元自语道,“我要成为金丹,唯有成为金丹上热,日后才有一窥元婴大道的资格!” 俄而,他看向其余诸位山头的眼神愈发凌厉,斗志昂扬! 一股冲天气势轰然爆发,如同邀战! 随着司马元代的邀战,六大山头之下数千修士齐齐震动惊呼,人人神色激动。 决战即将来临! 东南山头之上,萧翎目光平静,直接掠过司马元,落在赵孟敬的山头之上,眼中似有一丝炽热一闪而逝。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大道之路! 这时山下再次踊跃欢呼,一座座赌庄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将众人腰包割了一茬又一茬。 一位已然改头换面的灰衣道袍修士眼珠子骨碌一转,呼呼跑到赵孟敬山头之下,再次开了赌庄。 两位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怀着崇敬眼神在司马元山脚摇旗助威,欢呼雀跃。 “小师叔,加油!” “烧火哥哥,小玉挺你!” 一位温婉秀的倩影轻轻一笑,旁若无人地走到剑峰驻地,“去助威!” 王澜、武逸、莫愈等人闻言先是一愣,先是看了看正声嘶力竭欢呼的两个二八少女,面面相觑。 继而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走到霍小玉、钟灵韵身侧,各个神色通红,局促不安。 最终还是王澜轻咳一声,他率先踏出一步,深呼一口浊气,气沉丹田,眉宇一扬,募然大吼一声, “元师兄,胜利,胜利!” 两道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将两位少女近乎骇了一跳,随后发现是为自家师兄呐喊,尽皆身影颤抖,大盛呼喊起来。 “小师叔,胜利;烧火哥哥,胜利!” ........... 山下一幕自然落入司马元眼中,随着霍小玉等人的呼喊,众多在司马元身上压了不菲家当的同门师兄弟齐齐振臂一呼, “元师兄,胜利!” 他微微一笑,顺其自然地抬起手臂,继而猛然握拳一挥。 东南山头萧氏一族齐齐嗤笑摇头,赵孟敬睁眼再闭眼,万事难动其心。 被一座座灵阵笼罩的那座山头之上浮现出一道身影,其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饶有兴趣。 他喃喃自语道,“未入筑基便越境而战,小爷倒要看看你能否战我这半步之境!” 少许,正北山头的争夺终于落下帷幕。 在萧臁与诸葛无常联手之下,各大修道家族骂骂咧咧地被驱逐下山。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阵轰隆巨响之后,萧臁咳血败退。 山下众人再次惊呼,噪杂喧哗,沸腾一片。 “又输了,那萧臁师兄连败两场,啧啧。可惜了。” 有人不怀好意地看了看司马元这方山头,“这位剑峰师兄不过区区筑基初期,我等何不趁这三日联手一会?” 身侧有人嗤笑,“你傻啊,人家筑基巅峰都惨败而退,你区区一个筑基中期能捞到好处,老子劝你死了这份心吧。” “道友这般说可就不对了,须知人力有时穷,那司马元再如此厉害,能抗过咱们车轮战么?” “走,去试试,说不定咱能捡个漏也不一定呢。”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道修士齐齐腾飞,直奔司马元这方山头。 气势如虹,恢弘浩大。 粗略一观,足足有十余位筑基存在。 众人俨然将司马元当成软柿子捏了。 司马元抬首仰望云巅,耳畔呼啸声传来,他头也不回地淡声道,“问神,出窍!” 倏忽间,十余位筑基修士还未靠近山头顶峰,一道足有十丈长的庞大剑气匹练便轰然而至。 那是一道纯粹由剑元凝聚而成的庞大剑气,其上白色炽烈光芒熠熠生辉,闪耀整个碧空。 司马元全力之下,一股远超筑基后期的强横威势霍然压下,在众人脸色大变之际,剑气呼啸而至。 直直抵撞在前方数道身影之上。 砰,砰,砰。 数道凄厉惨叫声贯彻长空,在一道道倒吸冷气声中,十余位筑基修士足有五位被当场斩成重伤,颓然跌落。 其余之人近乎肝胆欲裂,浑身冰冷彻骨。 有人仰头嘶吼,“元师兄饶命,我等撤退!” 似乎闻听到那道声嘶力竭的求饶声,那道庞大的剑气微微一滞后,便倒转回去。 山下数千炼气弟子齐齐息声,冷寂沉默。 稍许,一道如浪如潮的纷纷议论声响起,嘶嘶声、惊呼声以及猛烈的喘息声在山野中响起。 而司马元此举自然也迎来的更多的窥视与探询。 如那东南方,那道丰神俊秀的青年微微侧目,似有讶然之色。 正北方那道儒袍修士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些意欲捡漏却无功而返的筑基同门,半响方才叹息道,“无知者无畏啊”。 要是那司马元真有那般好对付,他还用下山,一面之缘的交情能比得上峰主之位?他读书又没读傻,要不是知晓那司马元手中法宝厉害,他岂会下山? 他轻声呢喃道,“蠢货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闭眼调息的赵孟敬睁开双眼,看了看司马元所在山头,眼神微眯,似有些诧异。 昔日那个小蝼蚁,今日居然成长至如此境地,能威胁到他的地步? 他喃喃自语道,“你的机缘到此为止了”。 西南方位,那道蒙纱丽影清波微动,瞥了眼司马元所在方向,再看了看山下正一脸疯样的钟灵韵,微微蹙眉,似有自语声传出,“来了上宗没多久就玩野了,小妮子还是有些欠管教。” 半刻钟后,云巅之上六道庞大气息倏忽降临,一道平淡声音响起, “灵霄峰六位候选峰主已出,你等须坚守山头三日,三日后再轮番对阵,角逐峰主之位!” 随着此道声音的落下,四周诸位筑基修士目光各个放亮,似有绿光。 不过他们斟酌良久之后,目光自动掠过赵孟敬、萧翎等所在山头,随后瞥了眼阵法肆虐的东北方,似有踌躇之色。 不过也有人不信邪,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入东北山头。 却见足足有七位修士联手,直接破开阵法,如同跌入汪洋大海的浪花。 一阵光芒闪烁之后,就没声息了。 没生息了。 场面霎那间凝滞了半刻钟,俄而,一道道冷气抽抽声响起。 有位身穿青袍素衣的中年修士本欲去一探究竟,如此场景落入眼中后,当即打了个寒颤,一丝丝冷汗自额上冒出。 双手一擦,湿了。 他不经意间瞥了瞥司马元所在山头,脑海中一道庞大骇然剑光凭空浮现,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近乎窒息。 他当即连连摇头,暗道好险,差点就走上一条不归路。 随后他看了看西南山头之上,那道靓丽的倩影似在风中茕茕孑立,孤独飘零。 他心神一震,一股‘终于轮到我出头’的气势轰然爆发,正欲前去一会那位美人。 却见那位自司马元、诸葛无常所占山头的萧氏弟子凌空一跃,奔向西南方位。 他身影一滞,驻留在空中,四周不断投来好奇、诧异与怂恿的眼神, “老王,咋了,你要去欺负那位小娘子?” “哟呵,王大海,胆肥了啊,居然敢把注意打到咱叶仙子身上。” 名唤王大海的那位显胖中年修士正恼怒之际,忽然一道闷哼声由西南方位传来。 却见执法殿副殿主萧臁身形羸弱,被一道巨浪直接掀飞倒退数十丈,口中大口淤血喷出,一道凄厉的怒吼声传遍四方,“贱婢,你欺人太甚!” 如此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却见那萧臁浑身道袍破烂,下腹部分更是被一道醒目之极的绣脚鞋印残留。 而其人披头散发,嘴角猩红血渍低落,颓然跌落的身躯之上气息萎靡不振,俨然吃了大亏。 那名唤王大海的中年修士直觉一股冷气自脚底直冲上头,他双眼瞪大,散发的庞大气势如泄气皮球,呼呼地消失殆尽。 他在四周同伴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疾速降落,几个闪烁中便消失在人眼中。 今儿脸丢大发了。 不过众人也不过互相嘲讽罢了,并未在其人身上逗留太久。 他们看着那六大山头之上的身影,神色尊崇之极。 六位筑基,其中赵孟敬、萧翎为后期巅峰存在,乃是此次灵霄峰主的最为热门唯二之人。 在他们看来,其余之人诸如灵阵峰巫阵、清暝别院之主叶晴珊、天书峰诸葛无常以及那剑峰新秀司马元等,不过是萧、赵二人的陪衬罢了。 随后三日,灵霄峰下四大山头之外不时有人影出动,或去摸了摸那性情反复无常的在诸葛无常的虎须,或是以重伤昏迷的代价去撩一撩‘颜冠紫霄’的绝美倩影,亦或是一咬牙一跺脚摆出一副豁出命去的架势闯一闯那西北新旧秀的阵地。 还有那悍不畏死的直接一头撞入了那座灵阵峰大阵之中,转转悠悠的浪荡了好几个时辰方才大汗淋淋地被人甩了出来。 直至三日后,众人方才彻底明白了,这六位牢牢把持占据山头的强悍存在,成为峰主候选人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七章 战败萧氏麒麟儿! 翌日,云巅之上六道气息将山头之上的众人一一扫过之后,一道冷冽话语响起, “三日期限已过,尔等六人便是此次灵霄峰主争夺之人。” 他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过山下数千人影,淡声道,“可有异议?” 三息过去,无人应答。 那道冷冽话语再次响起,“既然无人质疑,你等六人可以参与峰主之位争夺战了。” 未等众人兴奋,一道平静话语自云巅之上传下,“今次六位峰主候选人,全胜者当为灵霄峰副峰主,余者如愿留下,亦可执掌灵霄一堂,归峰主调令。” 六人闻言神色各异,赵孟敬置若罔闻,诸葛无常若有所思,巫阵则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萧翎淡淡地看了眼赵孟敬所在山头,旋即收回目光。 叶晴珊清冷依旧,司马元微微眯眼。 那人话落之后,便丢下一句,“开始吧”。 霎那间,六道骇然气息轰然冲天而起,直将各自辖境的云雾撕扯得碎气齑粉。 场下陈青琬等人神色凝重,王澜神色兴奋,“要开始了!” 霍小玉惟恐天下不乱地叫嚣道,“烧火哥哥,打,使劲儿打,都给我干翻了!” 钟灵韵怯生生地看了看四周投来饱含深意的眼神,扯了扯霍小玉的衣角,“玉姐,玉姐,都看着呢。” 霍小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怕!” 钟灵韵闻言眼珠一转,凑近霍小玉耳坠,悄声说了几句。 霍小玉眼神一亮,一脸正经地看了看她,笑容灿烂地道,“小灵韵,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机灵鬼。” 钟灵韵嘿嘿一笑。 随后二人悄悄地溜走了,不知去了何地。 山下一幕无人在意,此刻山头之上已经有人动了。 却见正东方位的赵孟敬霍然睁开双眼,起身蓄势。 “快看,赵师兄动了!” “不错,动了,动了。赵师兄起身了!” “嘶,哈哈哈,大师兄要出手了,来来来,大家猜猜看,大师兄这次几招败敌?” “三招?” 有人一脸不屑,“三招,怎么可能,顶多两招。” 却见赵孟敬冷淡地看了眼后,身形一阵呼啸,在山下数千人瞩目之下,落入正北方位! “正北!是天书峰那位!” “这书生有难了!” 而就在赵孟敬动身之际,东南方位的那道丰神俊秀的萧氏青年也动身迈步。 有眼尖之人当即惊叫,“快看,快看,那位萧氏‘谪仙’也动身了!” “嘶,果然,传说这位萧氏麒麟子还未修道便被掌门真人接到紫霄峰修炼,而今不过短短十五年而已,便臻至筑基巅峰,如此恐怖的进阶速度与修道天赋,堪称是妖孽啊!” 有人摇头叹息,“这些天之骄子都是上天宠儿,咱们比不了,比不了啊。” 有人皱眉,“废什么话,快看那麒麟儿挑的是谁?” “好像是西北.....。” 剑峰驻地气氛凝重,陈青琬秀眉紧蹙,满脸担忧。 这时众多剑峰弟子人人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微嘶吼,极为难受。 他们看了看自家师姐担忧的眼神后,不觉神色一松。 原来师姐也有软肋啊。 西北方位,正是司马元所在之地! 萧翎甫一动身,便被司马元感应到了。 他眼神微眯,气息缓缓凝聚,如临大敌。 一道平静话语在司马元耳畔响起,“三番两次犯我萧氏威严,你胆子倒不小。” 司马元抬首看去,却见来人貌若冠玉,修长身影之上紫金道袍飘扬震荡,一股足有筑基巅峰的强横气势汹涌而至。 其人神色平静,目光平淡,看待司马元更是如同一件死物。 司马元心中警笛骤然响起,一道针刺的疼痛感传入脑海,他心神一震抽搐,全身紧绷如弓,如临大敌。 来人乃是他出道以来所遇对手中最为强横的两人之一! 司马元目光郑重,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萧氏首先犯我在先,怪不得我出手狠辣无情。” 萧翎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向前轻踏一步,身形便猝然消失。 司马元眼中瞳孔一缩,刚欲动身便有一道危机临近。 俄而,嘭地一声。 司马元噗然倒飞出去,口中淤血沾染胸前衣襟,腥味十足。 来人速度之快,直接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其抢占了上风。 他身影落定,看着那道似笑非笑的身影,其人淡声道,“跪下,磕头,认罪,或可饶你一命。” 他轻声道,“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司马元忽然咧嘴一笑,在其人眉头一皱之际,三枚青莲子被他扔入口中。 砰砰砰地炸响声在司马元肚腹响起,他双目狠辣,血色弥漫,口中嘶吼地道,“无理之人横行天下,有理之人冤屈难伸。” “仗势欺人也就罢了,还欲置人于死地,那今日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人走出此地!” 萧翎眼神泛冷,“找死!” 话音刚落,一道无匹的骇然气势勃然爆发,在数百声惊呼中,萧翎霍然握拳,向着司马元轰杀而去。 而反观司马元此刻身影开始膨胀,粗大,一股即将爆裂的危险气息缓缓散开,仿若自爆在即。 萧翎不管不顾,嗤笑一声,“螳臂挡车,不知量力。” 司马元气血饱满胸腹中三道沛然力量如三条暴躁发狂的莽牛正横冲直撞,直将肚腹搅动的天翻地覆。 眼见萧翎冲来,他咧嘴一笑,眼中一丝狠辣之色闪逝。 竟然毫不迟疑地向前奔杀而去! 司马元此举自然令旁观之人心神大震,如那一直注视此方山头的诸葛无常与叶晴珊等人,还有刚刚结束斗法的赵孟敬。 那位阵破人伤的巫阵同样阴沉望来,眼中时不时闪过几道不甘之色。 司马元气息膨胀,修为猛增,更是在众人瞳孔一缩中,霍然撞破筑基期初期的关隘,直入‘培元境’! 以三颗青莲子的庞大药力破入筑基中期! 而此举虽然给司马元带来巨大隐患,但眼下非是计较此事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 司马元与萧翎的对阵在呼吸间碰撞在一起。 却说此刻那萧翎拳势轰杀而至,司马元直接不避不闪的抬拳相迎。 砰!!! 一道如浪如潮地雄浑气浪霍然散开,霎那间似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贯彻四方。 却见山头之上草木瞬间被撕扯成碎片,四周山头震荡轻颤,高空云层更是在瞬息间被彻底涤荡清除。 风烟俱净,消声息音,嗡嗡作响。 一股焦灼刺鼻味道传入鼻尖,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血腥味,烤肉味。 众人神色一变,误以为胜负已分,正欲凝神看去。 倏忽间,似有刀枪剑戟之声呼啸传来。 几道闷哼声响起,烟尘之中身影闪动,似有厉声传出。 忽闻司马元猖狂大笑,“萧氏麒麟儿?杀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一道仿若怒极的怒喝声响起,“放肆!!!” 砰然一声炸裂,烟尘被彻底荡开,露出其内的真面目。 及至场中两人落入众人眼中后,人人惊呼大叫,“不可能!” “不,怎么可能!” “那小子作弊!” “小子狡诈,该死!!! 众人却见此刻的司马元与萧翎二人尽皆披头散发,司马元衣袍被震裂开数十道口子,而对面萧翎同样从容不再,神色更是阴沉愤怒,俨然气急败坏! 有人当即大叫,“那剑峰之人吞食丹药,这不公平!” 那些萧氏子弟自然叫的最欢,“不错,这不公平!” “还请诸位峰主主持公道!” 有数十人齐齐吼道,“请诸位峰主主持公道!!!” 顷刻,一道灵光降落,其人语气平淡,“斗法细则中可有不允吞服丹药?” 此言落下,有人神色大变,那些齐呼大喊之人更是神色阴沉,一脸不服。 当即有人满脸怨恨与不甘,以及一丝丝妒忌嫉妒之色萦绕眼眶,他猛然抬首怒吼, “不服,弟子不服!” 倏忽间,一道剑光猝然斩下,将那叫嚣‘不服’之人直接劈成两半。 俄而,剑光激射而出,将四周聚众闹事之人纷纷击成重伤,惨叫连连。 一道冷冽话语落下,“还有不服的吗?” 顿时人人噤若寒蝉,神色骇然惊恐。 此时方有人醒悟过来,人家吞服丹药跟他们有何关系,跟着瞎起哄干甚。 幸存之人浑身颤抖若筛。 而这时,却见司马元那座山头之上,一道剑光倏忽闪掠,随即便是两道闷哼声传来。 稍许,在众人紧张、忐忑与期待的眼神中,一道遁光自山头上飞掠而去。 直接放弃其余争夺战。 及至波动彻底烟消云散,露出一位瘫坐在地的银白色剑袍修士,众人方才惊叫大喊。 有人泪流满面,似信仰坍塌;有人嫉妒羡慕,还有一丝丝畏惧之色。 更多则是一脸不敢置信,呆滞震惊;有人则神色骇然,失神恍惚,似有些吐字不清的喃喃自语。 也有人神色惊喜与颤抖,眼中满是惊讶,如骤遇巨富。 他们皆是参与押注之人。 瘫坐之人,正是侥幸险胜的司马元! 他艰难地咳出一口淤血,摸出数枚疗伤丹药塞入嘴里。 看向萧翎遁走的背影闪烁不定,心中微微叹息。 身上伤势不假,但也远远未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他看着山下众人投来的疑惑、嫉妒、质疑与敬畏的眼神,轻轻一笑,索性直接盘膝打坐起来。 这时,一道平静话语在耳畔回荡,“数年不见,麻雀竟然变成凤凰,倒是令赵某有些惊讶。” 司马元看了眼正东方位,脸色凝重片刻后,轻声道,“令你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一道轻笑声传来,不知其笑意所指。 司马元置若罔闻,沉寂如故。 在他沉寂盘膝之际,那位灵阵峰巫阵则带着一身的煞气,杀向西南方位。 司马元睁眼看去,却见那位裴院主的高徒蒙纱遮面,清影孤立宛若遗世独立,燕姿卓绝。 有人神色恍惚地赞叹道,“叶仙子孤傲清高,实乃我辈楷模啊。” 一位猥琐中年低声笑道,“若能一亲芳泽自是最好”。 那人深以为然地颔首称是,看向身侧之人的目光似乎多了几分认同,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 “看在你我同门师兄的份上,你欠我那五百块灵元石....。” 猥琐中年精神一振,眼巴巴地看着那人,眼中似有希冀之色。 那人一脸认真地道,“可以暂缓几天”。 接连坐庄都亏损的猥琐中年顿时如丧考妣,生无可恋。 这时,耳边两道清脆娇喝声猝然响起,“大叔,原来你在这儿!” 那人悚然一惊,当即脚底抹油,嗖地一声便再次消失不见。 第一卷 入道紫霄 第六十八章 灵霄副峰主! 在众人暗思之中,灵阵峰巫阵与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仙子之间的早已展开的斗法堪堪落下帷幕。 那位灵阵峰师兄果然‘不负众望’地败给了叶晴珊。 无他,这位仙子不仅修有道法,更兼剑术凌厉,疑似传自御剑门的飞剑一道。 此场斗法,那位巫阵几乎未曾沾到叶晴珊的衣袖,几乎在其数十丈之外完成。 却见飞剑纵横之际,剑光肆虐,如同一道道镰刀般将巫阵地防御阵法割了一层又一层。 及至巫阵历尽艰辛突破至叶晴珊数丈范围时,却骤然发现自家已然危在旦夕。 而未待其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倏忽而过,便胜负已分。 至此,斗法暂歇数刻钟。 云巅之上,早已议论纷纷。 一道冷冷话语响起,“陆峰主,谁人规定斗法之际似乎可以允吞食丹药吧?” 陆鸿离瞧也不瞧其人一眼,他垂视下方,头也不抬地道,“也未曾说明不允吧”。 萧铭博脸色彻底阴沉,一股浩瀚气息轰然爆发,引得四周几人齐齐皱眉。 这时,陆鸿离抬首言道,“怎么,想单挑?” 萧铭博气息一滞,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他隐晦地看了眼下方的赵孟敬后,心中似有迟疑之色。 不过当即心中一震,看向陆鸿离的眼神悄然一眯,方才他感受到一股浓郁至极的杀机! 此道杀机之强,令他近乎窒息! 看着四周几道若有若无地戏谑眼神,萧铭博心中一动,募然脸色通红,血脉贲张,厉吼道, “你敢杀我?” 话音落下,其猛然向前一踏,陆鸿离眼帘一垂,似无动于衷。 萧铭博嘴角似有冷笑之色,忽然眼前一道身影一闪。 “啪!” 一巴掌响起,其人身影砰然坠落。 全身气机尽皆被打散,其人双眼呆滞,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而这时云巅之上,空气近乎一滞。 这时,一道疯狂地凄厉叫声传遍四方,“陆鸿离,萧某跟你拼了!” 挑衅的后果他早有预料,却未料到会被打脸! 如此侮辱,令人羞愤欲死! 俄而,数道强横气息轰然爆发,百里浮云尽皆碾为齑粉,直接化为虚无。 下方诸峰动荡,山头震颤,百里尘土飘扬,飞沙走石。 金丹斗法,庞大的气势令下方数千弟子惊慌失措,大叫连连,四处狂奔。 云巅之上的几位金丹神色各异,既有惊诧陆鸿离的暴怒,也因其实力的强盛而心惊肉跳。 而看向那坠落的萧铭博的眼神中,则充满了讥讽与奚落。 认不清形势与差距,就是这等后果。 赤裸裸地被当场打脸! 萧铭博双目几近喷火,看向陆鸿离的眼神如同杀父仇人,虚浮的气机疾速凝聚,似要大动干戈、不死不休。 陆鸿离神色平淡,轻敲剑鞘,“你接我一剑不死,我让你还一巴掌,如何?” 萧铭博闻言眼中似有迟疑与挣扎之色,举棋不定。 然而此举落入在场几位金丹眼中后,他们纷纷暗中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啊。 接他一剑不死,就还一巴掌;若是死了呢? 这事儿还需要想么? 萧铭博终于反应过来,看向陆鸿离的眼神愈发的仇恨、激愤、耻辱与暴怒,以及一丝怨毒之意。 他环视一周,只见众人出了那位和事佬外无人愿意为其出头,他自觉再无脸面待在此地。 他袖袍一挥,身影一纵,恨恨地看了眼陆鸿离后,便轰隆而去。 “姓陆的,你等着!” 陆鸿离神情淡然,仿若从未发生过,更未将对方那道威胁话语放在身上,他目光垂落, “峰主抉择在即,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此言落下后,四周被吓成惊弓之鸟的数千弟子方才神色缓缓地回神,相视之际尽皆骇然惊恐。 金丹上人的恐怖威能,直将天地倾覆都在呼吸之间。 动辄山岳崩塌,诸峰动荡的骇然场景,除了令他惊恐骇然之外,还有些心神摇曳,憧憬向往。 如此改天换地之法力,谁不想拥有。 下方司马元早已心神震撼,方才那数道浩瀚法力降临之际,一股十死无生的直觉涌上心头,令他近乎肝胆欲裂,骇然失色。 金丹上境之强,竟然恐怖至此! 他心神震荡之际,一股强烈到极致的渴望涌上心头。 他看向灵霄主峰的眼光近乎痴热,眼中疯狂之色溢出眼眶。 他喃喃自语地道,“一粒金丹吞入腹,从此便是天上人!” “我要入金丹!” 司马元心中那股呼之欲出的强烈炽热与疯狂,如同烈火焚身般将其覆盖蔓延,永无止境,源源不断。 此刻的司马元,为了灵霄峰主之位,愿倾尽所有也要争夺过来! 不料那赵孟敬看了眼上方之后,眼中似有荫翳之色闪掠。 目光看向萧翎遁走的方向冰冷无情,眼底最深处似有一丝遗憾闪逝。 他瞥了眼正在发狂的司马元,冷哼一声后,身上法力一纵,几个闪烁之后,便消失在天际。 徒留一干观战之人神色茫然与无措。 唯有上方几位金丹存在眼露若有所思之色,至于被赵孟敬当面挑选甚至动手的陆鸿离则面无表情,看向赵孟敬的眼神中似有意似可惜之色。 司马元神智一清,后怕之余也有一丝庆幸。 方才赵孟敬掠走之际,悄然露出的意思气机,几乎令他如临大敌。 他心神震动,喃喃自语地道,“金丹上境!” 他看向赵孟敬的眼神极为复杂,原来对方早已臻至金丹上境。 如此一来,今次灵霄峰主之战,其人的目标便水落石出了。 根本不是峰主之位,而是猎杀萧翎!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了看方才萧铭博遁走的方向,再目光上移,似与一道冷冽目光悄然对视。 却又快速移开。 司马元当即心领神会,似有所悟。 他忽然心神一松,金丹上人中又有数人悄然离去。 仅有寥寥一位在凝神垂视。 司马元知晓,此时此刻方才是真正地灵霄峰争夺战! 他看向诸葛无常,对方悄然点头。 他忽然含笑,“师弟技胜一筹,为兄自愧不如。灵霄峰主之位,为兄岂敢汗颜。” 司马元嘴角抽搐,近乎黑着额头地道,“多谢诸葛兄!” 嘴里艰难地吐出两字,“承认!” 其人哈哈一笑,随后身影一纵,凌空飞跃数十丈后,便迅疾消失在众人眼中。 仿若输的坦坦荡荡。 司马元近乎阴沉着脸看向灵阵峰巫阵,“不知师兄何意?” 看着司马元不由分说地甩脸色,巫阵也极为恼怒,先前羞辱齐齐涌上心头,他近乎恼羞成怒地道, “灵霄峰主之位需要光明正大的争夺而出,岂可想让于人?” 司马元漠然点头,一丝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撇闷终于齐聚胸腹,只待喷泻而出。 他身影一跃,凌空踏步,几个轻点之后,便掠至巫阵身前数十丈。 而未待司马元动手,巫阵便抢先发动袭击。 却见大手一挥,足足六七道泛着灵光的光圈倏忽将司马元笼罩在内。 其人面露狞笑,厉声道,“萧赵二人老子困不住也就罢了,难道连你这区区.....。” 话音未落,他忽然脸色大变,巫阵近乎肝胆欲裂,他怒吼,“不!!” 一道剧烈的爆炸声贯彻耳畔,“砰!!!!” 却见那花费了近万灵元石炼制而成的困杀大阵砰然爆裂,化为乌有。 方才赵孟敬甫一出手便将其七道灵阵毁掉大半。 若非他收阵及时,或许那上万灵元石一战就打水漂了。 今日倒好,不过区区三战而已,便将彻底消耗近万灵元石! 这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东拼西凑积攒的家底啊。 稍许,一道哒哒地踏空声传来,巫阵霍然抬头,满眼怨恨与愤懑。 司马元手中剑气一弹,将身前灵阵爆裂余波齐齐震散。 巫阵近乎嘶吼地道,“司马元,我要你死!!!” 司马元冷哼一声,一道剑光倏忽而至,正要将疯狂失智的巫阵彻底灭杀。 一道清风徐来,将其卷走。 唯有一道道怨毒地厉吼声在碧空飘荡回响。 司马元看了眼对面的叶晴珊,心中嘀咕一声后,暗道这位可能是自家师侄的救命恩人,还是先给个笑脸吧。 他脸上缓缓挤出一丝笑意,正要打招呼时,叶晴珊轰然一道杀招而至。 司马元怪叫一声,抬手就是一剑将其斩灭。 叶晴珊突然咳血,沾染面纱,仓惶倒退。 一道清冷话语在空中响起,“你赢了”。 风声萧索,凄凄惨惨,呼啸之际似有嘶吼与狂呼,在这无人的六大山头中,格外的刺耳与响亮。 司马元一脸茫然与无措,在瑟风中凌乱,久久未能回神。 下方被一连串变故给绕的眼花缭乱,众人或深思恍若,或懵懂迷糊,亦或者不敢置信之际,整个六大山头居然在数刻钟内只留下一人。 半响,一道轻淡的话语声响起,“灵霄峰主争夺战,六人去五,唯剑峰真传司马元获胜侥存。” 山下弟子在经过初始的沉寂之后,终于爆发出一片哗然,惊呼声、气急败坏声、痛苦呻吟声以及一道道淹没在人潮中手舞足蹈的狂喜大笑声。 “肃静!!!”庞大的金丹威严霍然压下,喧嚣沸腾的灵霄峰霎那间沉寂静声。 那轻淡话语再起,“传宗门法谕:自即日起,灵霄峰争夺战获胜者剑峰司马元担任灵霄峰副峰主,暂履峰主之责!” 司马元神色肃然,轻掸衣袍灰尘,微整衣冠之后,俯身一拜地道, “弟子领法旨!” 随即,一道紫金黄灿的仙籍谱牒、印绶金剑以及新峰功法律令等诸物飘然而落。 在众目睽睽之下,近数千双眼睛瞩目之际,司马元郑重接过。 最后他朗声拜谢,“灵霄峰司马元拜谢宗门!” 云巅之上回声道,“免礼”。 旋即继续言道,“诸弟子参拜灵霄峰主!“ 顷刻,数千弟子沉寂少许后,齐齐朗声拜倒,“拜见灵霄峰主!” 司马元含笑虚扶,“诸位师弟免礼”。 翌日,一则讯息传遍紫霄派。 剑峰亲传司马元以筑基中期之境暂任新辟副峰灵霄峰主之位,履后承继,再无更改! 霎那间,全派哗然,群情汹涌。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一章 巡视灵霄峰 灵霄峰上,司马元带领十位剑侍巡视四方。 自山底迈步,过青龙冈、攀登天梯、游清泉池、翻蟠桃岭,直至踏足百丈天台,极目远眺,负手傲立。 此地便是当日登顶山头之一! 司马元抬眼看去,灵霄峰挺拔卓绝,高不可攀,令人难以企及。 他身影一跃,呼啸而至,宛若雄鹰展翅,翱翔于长空。 倏忽间,他轻踩峻峰之巅,落于突岩之上,稳落无声。 垂视俯视,四周蜿蜒峰脊横七竖八,或横亘在前,或直插身侧,亦或者撇捺交错,尽展山岳之瑰丽神奇。 数百丈长的青苍山脉如同一条条蛰伏沉睡的卧龙,呼吸之间便鲸吞出数百倾的浩瀚灵机,丛山峻岭之中似有低吼兽吟,飞禽暗窥。 灵霄峰方圆十里之内,皆为他一人所掌! 开峰立阁,仅在一念之间! 司马元眉宇一扬,心中一股豪气干云油然而生。 忽然,一道平淡话语在灵霄峰巅响起,“灵霄副峰主何在?” 司马元抬首看去,却见百丈之外,积云之上,数道身影齐聚。 为首之人手捧紫金丝绸布帛,面容冷淡;另外三人皆乃熟悉之人。 左侧之人独臂空袖,目光冷漠,沉默寡言;中间则是一位儒袍装束的温煦少年,风流倜傥;另外一人神色冷峻,颇有一丝鹰视狼顾气象之雏形。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一沉,拱手抱拳道,“灵霄峰司马元见过这位师兄,不知师兄有何要事?” 来人冷眼落下,垂视一周后,淡声道,“贫道赵擎,奉掌门之命前来传达法谕,司马师弟,接谕吧。” 司马元微微垂首,恭声称诺。 赵擎眼神淡漠,沉声道:“掌门法谕:因灵霄峰新辟,宗门依例增添人手,以补空缺!” 司马元身形一震,深吸口气后,俯身一拜地道,“弟子谢掌门垂青,多谢宗门厚爱!” 那人轻笑一声,“宗门担心司马峰主因人手而捉襟见肘,特调执法殿长老章寒、监察执事王道盛前来辅助司马峰主。” 他微微侧身,“两位,还不拜见新峰主?” 继而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两道熟悉身影落入眼中,正是那执法殿章寒与聚仙坊监事王道盛! 而观其修为,赫然尽皆破入筑基境! 两人向着司马元抱拳,“见过峰主!” 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颔首,“灵霄峰初创便有两位得力助手,实乃司马之幸,灵霄之幸!” 赵擎眼中似有玩味之色,“另外,宗门担忧司马峰主资历尚浅,难以服众,特命掌门亲传弟子李道玄为灵霄护法,用以督察灵霄上下不轨。” “还望司马峰主日后谨以宗门为重,不可徒生事端呐。” 司马元眼帘微垂,“宗门厚爱,司马谨记。” 赵擎讥讽之色一闪而逝,嘴上言道,“谕令既已传达,赵某便先行告辞了。” 司马元言道,“有劳赵师兄,司马恕难以远送”。 赵擎嘿然一声后,身影便飘然远去。 司马元笑着对章寒、王道盛等三人言道,“灵霄初辟,无有招待,还望见谅。” 章寒面无表情,生冷地回道“无碍”。 司马元轻轻一笑,颔首道,“日后灵霄还需三位携手共助,还望三位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共襄盛举。” 王道盛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宗门为重,其余不过枝末小节罢了。” 李道玄笑容温煦,轻轻点头。 司马元笑了笑,伸手一邀,“请”。 李道玄率先一步落下之后,章寒与王道盛方才轻摆袖袍,凌空踏步而至。 司马元遂带着三人再游一遍灵霄峰。 数日后,剑峰、主峰皆送来大力支持。 诸如剑峰的炼剑房、藏剑府乃至是剑气楼等派出不少人手,辅助司马元掌执灵霄上下。 主峰则送来丹药、法器以及数件灵器,以示嘉勉。 同时特令门中数位宝器峰灵匠师、灵阵峰阵法师等携带弟子前来助灵霄布阵、助楼。 此事司马元则交由莫愈领携王虎、刘秀监管,另外王道盛随从。 数月后,灵霄峰已然初具规模,颇有些峥嵘气象。 灵霄峰六大山头各设三堂三司,莫愈掌西南方位的剑意堂、刘秀坐镇东南剑魂堂、宋问执掌正西剑气堂,主峰来人章寒以掌刑司主座镇守西北方位、王道盛领携纠察司布列东北、位于正东的慑真司司主李道玄督察四方,行护法之责。 而主峰灵霄峰上司马元再立玉虚、锦绣二宫,以拱卫灵霄峰主殿玉京殿! 至此,灵霄峰格局初具规模,主峰与剑峰各占半壁江山。 司马元暂领大局。 -------- 半月后,玉京殿上。 众人肃然而坐,一人侃侃而谈。 司马元端坐主位之上看着下方莫愈舌战主峰诸人。 此事源于灵霄峰一件小事,却差点引发一场内讧。 原是司马元将‘剑冢’掌执化于剑意堂莫愈堂下,暂掌‘珍馐阁’、‘紫气东来’当铺等数十家店铺盈利,以备灵霄上下支出。 虽说先前主峰与剑峰各有支援,但都不过建造宫殿、布置禁阵之类,且主峰与宝器峰、灵阵峰素来与剑峰并不亲善,故而稍有偷工减料,曾引得宋问等人不满,但当时毕竟是主峰施以援手,不可苛求太多。 然而半月后,王道盛竟以剑意堂、剑魂堂等‘铺奢浪费’等为由,矫饰借口肆意攻击剑峰一脉,闹得司马元好生不得安宁。 司马元顾忌主峰面子,未曾大动干戈;岂料今日对方竟以此向主峰告了一状,足足列了‘渎职失责、懈怠宗务、任人唯亲、拉帮结派乃至图谋不轨’等数项罪状,最终引得主峰来人,调查此事! 今日便是那位巡视之人到此的第三日,司马元心中暗骂,但今日他既为一峰之主,不可再如以往那般滥杀一通便可了事。 若说以往乃是真刀真枪地厮杀斗法,而今便须以‘软刀子’轻割慢炖。 他眼中闪过一丝荫翳,瞥了眼下方面无表情地章寒与神色平淡从容的李道玄,心中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按他计划,这段时日应着手弥补修为空洞,全力研习剑法、领悟陈翰林剑道感悟之时,却被这些俗事杂物纠缠不清,难以脱身,实乃令他恼怒之极。 司马元心中似有一丝杀意凛然,要不将他们都‘暴毙’了? 似乎察觉到司马元身上一闪而逝的煞气,殿中数人齐齐抬眼看来。 莫愈沉静脸色微敛,躬身退入座位。 章寒睁开双眼,眼神淡漠无情,一只空荡荡地臂膀轻飘轻甩,似在宣示着曾经的耻辱与不堪。 李道玄眼中玩味浓郁,看向司马元的神色似有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论诡计阴谋,在一干龙驹寨少年之中,他足以将司马元、萧承祖等人吊打数十遍。 想到萧承祖,他心中一叹,似有黯然之色。 可惜了一枚好棋子。 他目光向着那位主峰长老轻轻一瞥,对方当即心领神会。 他轻咳一声后,对着司马元言道,“鉴于司马峰主之行为,虽与罪状上所言大有出入,但为宗门计较,还请司马峰主移步执法殿,请两位殿主定夺!” 说完俯身一拜,躬身而起。 司马元忽然嗤笑一声,直接摆袖离去,唯有一句话在殿中回荡,“灵霄峰主,非掌门谕令不可调动,非诸峰共议不可罢黜,你是何身份,欲要治罪于司马?” 那人脸色狂变,似有青白相加之色,脸上恼怒之色刚呈羞怒之意,耳畔一道冷淡话语传来, “灵霄峰今日封山,不见外人,送客!” 莫愈起身而立,“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章寒目光冰冷,李道玄轻轻一笑,王道盛当即脸色一沉,“莫堂主可是要挑起内讧?” 倏忽间,一道剑吟猝然在众人耳畔响起,众人齐齐变色。 章寒等人更是霍然起身,那位主峰巡视长老则眼露震颤,似有惊恐之色。 剑意之中,似有杀意! 李道玄微微皱眉,棋桌上的对手再如何倒腾都不怕,就怕那位‘同乡’撂挑子,把桌子给掀飞。 莽夫只要不讲道理,他们便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更何况他们还不占理。 脑中一番电光火石之后,李道玄轻咳一声,那位巡视长老当即敛眉。 章寒见李道玄突然有息事宁人之意,也知晓此事或许只能到此为止。 些许阴谋小道终究难成大事,还不如堂而皇之将司马元拉下马,送入执法殿。 他深深地看了眼玉京殿后殿,数月不见那人的法力愈发的浓厚了。 尤其是剑道威压更是与日俱增,堪称一日千里都不为过。 他暗叹一声,双方的差距愈发之大,数年前还能他随意拿捏,而今却只能在他屋檐下寄身。 只能说时运不济,怨不得他人。 他们一行三人中,李道玄贵为掌门亲传弟子,本身福运惊人,天资更是聪颖绝伦,颇得掌门倚重。 就连其先前数次参与谋划剑峰之事失败都未有丝毫不满,仍然委以重任。 自然是派来监视司马元之用,以便遥控灵霄峰。 王道盛乃王氏庶子,有家族王氏在背后摇旗呐喊为其助威,自然高枕无忧;而他自身更是心机城府不输于人,十数年前以揭发紫金院院主裴筠潇合谋剑峰而获得宗门某位大人物的赏识,直接将其提升至上宗附近的聚仙坊捞资历;其后又攀上萧氏这颗参天大树,再加上王氏背后一番运作,直接让他坐上了纠察司主司之位。 他荫翳的目光瞅了眼玉京殿后殿,那李道玄与其同乡,沾光得了掌门雨露也就罢了,毕竟自家也非是废物;王道盛更是借着踩踏紫金院主之事与‘羞辱’司马元而一步登天,唯有他自当初在紫金院擒拿司马元伊始到剑峰麒麟崖缉拿其人,首次折戟沉沙不说,第二次更是直接落败在其手中。 还丢掉了一只手臂,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心中阴沉,这司马元于旁人乃是机缘,于他则是祸患! 章寒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出玉京殿,理也不理身后眼露诧异的李道玄二人。 忽然一道低语声传来,他眼皮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快步离去。 片刻后,望仙坪上。 章寒抬眼一看,一人负手而立。 他眼神冷淡,“不知峰主有何要事急招在下?” 司马元轻轻一甩,一枚储物袋疾速而至。 章寒眉头一皱,眼露不屑,袖袍一甩,正要离去时,耳畔传来,“你不打开看看?” 他冷笑一声,嗤笑道,“若峰主以为区区灵元石便可将章某收买,未免太小觑在下了。”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淡声道,“当日你在剑峰麒麟崖落下一物,可曾忘了?” 章寒瞳孔一缩,神色大变,他霍然垂首看着手中储物袋,心神传入,一件长盒落入手中。 他呼吸都为止急促,双手颤抖地将木盒打开。 咔地一声,木盒之中一只被符箓封住的断臂映入眼帘。 那道熟悉的气息传入心神,章寒身形一震,看向那道背影似有些复杂。 司马元微微抬头,“当日你昏阙之后,被人匆忙抬走,便忘了此臂。我本欲将其归还给师兄,但后来诸事缠身且自身难保,便将此事暂且压下。” “但中途我以续肢膏封住伤口、以阻隔生机溃散,以防腐烂;后以灵元石补充、以符箓封印在盒内,才算勉强保住生机。” 他转身看着章寒,“而今你既来我灵霄峰,且近日观你并无谋害他人之心,我便决定将其物归原主。” 他看了看章寒空袖,“修士虽可断肢重生,但毕竟须达至金丹上境方可,且重生之臂未必比得上原来手臂契合。” 章寒默默感受断臂上的生机,恍若昨日,未曾泄露丝毫。 他未有当场接上,而是抬首看着司马元道,“说吧,需要章某做什么?” 司马元笑了笑,摆了摆手后,走进章寒道,“我知师兄刚正不阿,想来掺和我剑峰与主峰之争也是迫不得已,师弟不求师弟偏袒一方,惟愿师兄执法严明即可。” 章寒微微皱眉,正思索其真正用意之际,司马元已然走远。 “师兄还是尽快将断臂续上吧,空袖单臂终是不妥。” 章寒回神,看了看渐渐消失的背影,神情复杂难言、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轻轻一叹。 回到后殿的司马元微微眯眼,当日收起章寒断臂确实是临时起意,也是留有一丝恻隐。后来诸事变幻不定,令人始料未及,他也未曾当数。 直至其人进驻灵霄峰后,他才暗忖是否可以当作掣肘其人之手段,后来这位执法殿执事倒也不愧其职,虽被打上掌门一系的标签,但处事也算公正,未有加害灵霄峰之事。 故而今日他决定将此断臂奉还,以缓两人之怨。 司马元目光渐起幽深之色,刑峰三殿执法殿被萧氏视为禁脔,外人难以插手,这章寒定然也是其一枚棋子。 他今日奉还断臂,一则是瓦解李道玄三人联盟,二则是隐晦地离间章寒与执法殿背后之人。 退一步而言,即便日后此子无法成为一枚嵌入执法殿的暗子、掣肘一番那萧臁等人,再不济也可恶心一番对方。 司马元轻轻一叹,自语地道,“实力不允许,只能靠耍些小手段,而且最终也只能给他们挠挠痒。” 他袖袍一挥,禁阵轰然封锁四周,身影渐渐消失在无尽的灵气灵雾之中。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章 灵兽阁金丹 距紫霄派三百里外,一只十丈金鹰领携三十灵禽正疾速而至。 金鹰白颈黄喙银钩,铁羽之上精光闪亮,气息森然而冷冽,孤寒煞气杀意充斥数里虚空,一股令苍生颤栗的骇然气息轰然爆发。 这道气息竟堪比金丹存在! 金鹰之后,乃是三十只堪比筑基修士的黑隼沉寂尾随,不敢嘶声鸣叫。 而在三十只黑隼四周则是六百余苍鹰、雀鹰与灰鹞等灵禽环绕护卫,一副忠心耿耿之态。 数刻钟后,紫霄派外一道渊沉话语传遍诸峰内外, “不知哪位道友大驾光临,嵇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声威宏大无边,数万弟子神色骇然,齐齐抬首。 倏尔,一道气冲云霄地冷冽气息疾速而至。 人而至,声已达。 “灵兽阁!” “王冕!” “拜访紫霄派!” 强横浩大的金丹气息倏忽间笼罩紫霄派方圆百里范围,与此同时在剑峰、天书峰、神丹峰、灵阵峰等诸峰之上,一道道冲天气息轰然而起,如同迎接、更似震慑! “紫霄派好大的威风!” 一道讥讽冷刺话语传来,诸多弟子不禁齐齐闷哼一声,似有心神似被震伤。 人人骇然失色,惊恐不安。 而在紫霄派外,足足四道身影浮空而立,浩大强横的金丹气息缓缓散开,静待来人。 为首之人面容沉凝,眸若星辰,负手而立。 一袭紫金道袍,头顶发髻之上莲花冠熠耀闪亮,尊贵锦绣随风震荡,渊深浩瀚气息如隆如重。 其人正是紫霄派当代掌门嵇舒夜! 身后三道气息并存,除去一道冷冽凌厉身影神色从容冷淡之外,其余二人神色郑重,如临大敌。 他们对视一眼,来者不善啊! 俄而,三百余只灵兽阁飞禽映入眼帘。 四人齐齐瞩目在为首的金鹰漆背之上。 那里,一道黑袍负手而立,面容阴沉如水,金丹气息不加掩饰。 一人一兽,两大金丹存在! 数百丈距离倏忽而至,其人还未掠至跟前,一道轰隆声霍然而至。 却是其人竟欲一二敌四,以寡博众,首先出手! 来人不由分说地对紫霄四大金丹出手,此举令紫霄派内数万弟子震撼失声。 灵霄峰上,司马元等人傲立峰巅,远眺战况。 骤见那灵兽阁金丹上人甫一出手便是撼天震地之威,如同山崩地裂,洪水泛滥。 于司马元等人而言,如同末日。 余威波及灵霄峰,司马元等人近乎摇摇欲坠,心神大骇。 这时,却见那道凌厉身影冷哼一声,“找死!” 冷冽话语令人寒彻透骨,如堕冰窖,森然寒意直冒。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数十外的碧空之上一道数十丈长的庞大剑影骤然浮现。 剑影成银白色,粼粼剑光如同荡漾碧波,闪闪发亮。 剑光甫一出现,呼啸声紧随而至,直至一道砰然碰撞声贯彻紫霄内外,剑影方才溃散。 那道攻击同样被彻底粉碎,同归于尽。 余波、撼声却久久未绝,荡彻四方。 令人震耳发聩,心潮澎湃,人人骇然失色。 这就是金丹存在的全力一击! “你们紫霄派欺人太甚!!!” 凌厉身影剑眉一挑,正欲作势再挥一剑。 前首紫袍轻轻一摆,目光平淡,“王道友今日来我紫霄派无故启衅,莫非欲要挑起两宗大战?” 金鹰之上黑袍面目狰狞,厉声传出,令人心头发凉,“你紫霄派杀我嫡子,还敢说无缘无故?嵇舒夜,王某看你才要挑起两派大战!” 嵇舒夜微微皱眉,袖袍一挥,似有屏障封锁四方,紫霄弟子直觉其等身影渐渐模糊,再也难以寻见。 稍许,诸峰弟子沉寂片刻后,一片哗然响起,议潮传遍四方。 灵霄峰上,傲立峰巅的司马元面容沉肃,心神不断下沉,背对着众人的脸色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灵兽阁金丹存在亲来紫霄寻仇,还是王姓。 必是为那王志真而来! 司马元顿时心沉谷底,心中悚然怖恐,气息紊乱、心境几近不稳。 他看着宗门外那数道气息笼罩之地,只觉一双充满恶意地冰冷眼神正死死盯着他。 令他毛骨悚然,恐惧绝望。 此刻的他犹如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蚊蝇,欲要拼命挣扎却被死死禁锢,难以动弹。 他今日方才彻底洞悉那驱动灵兽阁、幻梦轩与玄冥宫等修士的幕后黑手的狠辣与歹毒。 身后众人神色各异,未曾察觉到司马元的异状。 良久,六道强横气息直入紫霄峰。 须臾,一道谕令传遍诸峰。 掌门谕令:诸峰峰主即刻到紫霄殿议事!不得有误! 司马元接到谕令之际,沉默不语。 李道玄笑意收敛,神色沉凝,忽然一脸铁青地道,“不知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意欲挑起我青鸿与诸派之战,真是该杀!!”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再环视一周后,沉声道,“掌门诏令诸峰主前去紫霄殿议事,我走后灵霄诸事便有王澜暂代灵霄诸事,剑意堂莫愈辅助,其余诸阁堂照常依旧。” 众人凛然称诺。 俄而,司马元袖袍鼓荡,身影凌空踏步,纵掠而去。 紫霄峰,主殿。 众修云集,诸峰主汇聚,济济一堂。 主峰之雄阔高绝非是一柱擎天,而是呈锥形矗立在群峰拱卫之中。 紫霄峰下,司马元抬首仰望,眼前高穹巨峰足有三千来丈,直破云霄之上,几乎欲俯瞰整个青鸿大地。 山脚乃主峰弟子寄居之地,司马元微微一瞥后纵身而上。 下方不少炼气弟子抬首仰望,眼露憧憬、崇敬与羡慕。 凌空踏飞非筑基期不可为。 司马元愈发靠近紫霄峰闪腰,胸中心跳便急剧加速,一股难以形容的窒息感笼罩整个心神脑海,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深呼口长气,心神一清,顿时将诸多烦躁杂绪排出,毅然而上。 他的依仗乃是剑峰,若他所料不错,今次不仅无恙,反而可能被掌门亲自下场捉刀。 他喃喃自语道,“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借司马之刀,除紫霄之患! 他气息轰然散开,袖袍一甩,一枚镀金令牌被扔出,撞在前方禁阵灵障之上,荡出一阵涟漪。 他沉声道,“灵霄峰副峰主司马元奉掌门谕令入峰觐见!” 俄而,一道平淡话语响起,“散开你的心神”。 司马元眉宇微皱,稍稍迟疑后便放开心神。 顷刻,一道无可匹敌的禁阵气息倏忽而降,将司马元全身笼罩在内。 霎那间,似有一道窥伺探查之力犹如侵略般扫荡司马元的心神识海与气海丹田,如被剥光衣服般,任人蹂躏。 司马按捺住心中的羞恼之意,及至那道令人倍感煎熬的气息撤走之后,司马元全身近乎虚脱,大汗淋湿背后衣襟。 倏尔,一道人形门户悄然浮现,司马元不敢迟疑,跨入其内。 随后他匆忙回头,或敬或畏地看了眼那道宛若无有生息的屏障,眼中犹有后怕之色。 那股令人战栗气息,堪比金丹! 司马元微微苦笑,旋即抬首仰望,却见山腰之上,辉煌宏大的琼楼玉宇鳞次栉比,高阁建筑排列有序、参差错落而不失有致。 金瓦琉璃光耀闪烁,赤栋悬梁之上血符青纹布满隐匿,凛然杀机暗藏其间;殿宇楼阁之间勾心斗角翘檐飞跃,时有仙禽飞雀短住暂留、啼声阵阵地栖息其上。 水榭亭台之间,似有修士打坐休憩;阔宇广场之上更是呼啸四起,剑气纵横。 道法自然的玄功气息充斥四周,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这就是我紫霄之风采?灵霄远不及也。” 这时,一道温醇笑语声在司马元耳畔响起,“可是灵霄峰主?” 司马元转首一看,一位风度翩翩地青年才俊落入眼中。 其人一身淡青色泽道袍,貌比谪仙的俊颜之上笑容和煦,温暖如春;其正手持羽扇轻摇慢曳,怡然自得。 羽扇之上锦绣山河稍显黯淡,似刚遭受重创。 来人宛若自来熟,快步上前地拱手道,“在下朱懋,见过司马元师弟!” 司马元心中诧异,却未失礼,他拱手道,“司马元见过朱师兄!” 朱懋羽扇一手,“师弟这边请”。 司马元心中疑惑,朱懋,此名似有耳熟。 他心中暗忖,俄而浑身一震,眼角猝然一缩。 聚仙坊‘珍馐阁’背后主人、掌门真人座下三徒、闭关冲击金丹的那位弟子! 宗内对此人的传闻不尽符实,只眼其眼高于顶然却修道资质极为骇然,入道不过三十载便已臻至筑基巅峰之列,较之掌门首徒赵孟敬的四十来岁踏入半步金丹还要令人惊骇诧异。 听说这位在十年前便已闭关冲击金丹上境,而今却现身在外。 司马元悚然一惊,心神一窒,难道......。 朱懋浑不在意司马云的异样,领着他绕过数个殿宇,拾阶而上,直攀主殿所在。 他边走边说,“鉴于师弟第一次来主峰,尚不熟悉去往主殿的路径,为兄便主动来此迎你上去。” 司马元连声道,“师兄客气了,有劳师兄亲迎,实在汗颜。” 话落之际,他悄然探查了下对方气息,其虽未至金丹上境,气息却极为接近。 司马元心神一震,似有所悟。 半步金丹! 那人疑似浑然未觉,直上紫霄山腰。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章 唇枪舌剑 俄而,一道座状若金台银阙的庞大殿宇映入眼帘。 殿宇足有百丈之高,四周楼阁耸立,巍峨而宏伟,尽皆琉璃黄瓦铺盖,青碧灵玉铺就的石板广场足有千丈之广。 数百年灵木栋梁之上符文并茂,道道渊深威慑的禁阵气息笼罩四周,使得这座占据盈眶的大殿充满了凛然杀机与骇然气势。 大殿之外,两列肃然卫士森然而立,眼中杀伐煞气充斥整个大殿之外。 司马元心中凛然,全身气息悄然收敛,如同沉寂。 同时在大殿之内,足足有数道强横的浩大气息冲霄而起。 那种如若遮天蔽日的庞大威压如同潮水般将司马元紧紧包裹。 他直觉呼吸紧促,宛若窒息。 一阵口干舌燥,再加之他本身就心虚忐忑,使得后背湿透都未曾感知到。 这时,朱懋脚步轻缓,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师弟无恙否?” 司马元脱口而出,“不愧是金丹上人,如此威势果然骇人!” 朱懋会心一笑,温声笑道,“师弟无须紧张,今次诸峰汇聚,一则算是给灵兽阁一次示威,二来也算掌门为新晋峰主接风洗尘,以示庆贺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松,募然想起自家还是紫霄三十六副峰之主。 倘若真被那灵兽阁金丹上人当场带走,无异于狠狠地扇了紫霞一个耳光。 他心念通达,神智一清,同时心中也暗暗警醒。 修道之路,筑基不过临门一脚,唯有踏入金丹方才是登堂入室! 司马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对阵朱懋沉声道,“有劳朱师兄了!” 朱懋含笑点头,行至青碧白玉广场之上,两列肃然森严冷目齐刷刷扫视而至。 朱懋淡然一笑,“紫霄新峰灵霄峰副峰主司马元入殿觐见掌门!” 一道雄浑传声递入紫霄殿内,回荡四方,久久未绝。 须臾,一道渊深清亮中音缓缓响起,“有请灵霄峰主!” 司马元闻言浑身一震,在朱懋地含笑点头之下,肃然整衣正冠,轻掸袖袍之后,郑重前行。 片刻,司马元行至殿宇门口,朱红血漆涂满三丈高门上下,隐匿符文散发点点精光,一丝丝若有若无地骇然气机悄然浮现,令人心惊肉跳。 殿门外面容凝肃然的两列卫士持戈伫立,目不斜视,气息森然。 五十余人尽皆炼气巅峰! 司马元深吸口气,踏步向前。 吱呀一声,数丈之高的朱红高门缓缓开启,露出大殿内景。 司马元步伐沉稳,昂首阔步地摆袖而去。 入内一见,四周两列气息强横的道袍凝视而来。 足足三十余道目光齐齐落在司马元身上。 或审视、或打量、或好奇、亦或者警惕戒备等,甚至还有数道隐晦的敌意与杀机。 此刻司马元已然回神,既非必死之局,司马元自然无所畏惧。 众人视线投来,他坦然抬眼对视,丝毫不落下风,令人不由得暗赞一声。 待行至掌门座位下方,司马元稽首行礼,“灵霄峰司马元拜见掌门真人!” “见过诸位峰主!” 上方掌门真人气息庞大而渊深,无边无涯,深不可测。 司马元垂首躬立,不敢有丝毫逾距怠慢。 良久,上方一道平淡话语声传来,“灵霄峰主免礼!” 司马元松了口气,拜谢道,“谢掌门!” 他遂抬首看了一眼,掌门面目映入眼底。 其人面容清隽,身形略显消瘦,头上莲花冠紧束发髻,高冠巍峨;一身紫金道袍笼罩全身,丝丝缕缕地青烟灵雾袅袅散开,氤氲而起。 其人目光平淡而沉渊,宛若碧波般幽深难测,犹若浩瀚星辰般广袤无垠。 俨然一宗掌舵之魁首风范! 司马元悄然环视一周,左首乃自家师尊陆鸿离,右首却是空缺,似是刑峰峰主。 他心中一动,据传刑峰峰主乃萧氏族长,其人今日却未至峰会。 随后一身儒衫长跑的消瘦老者正位于右侧次席,满目和蔼。 他暗道想必这位便是天书峰峰主诸葛衍了。 当日云游之前受师尊陆鸿离之命前往天书峰求道解惑,这位虽并未露面,乃是一位穿着朴素状若老仆的佝偻老人接见,并送予他那道凝练筑基‘神湖’的经卷。 但观那老者气机与此人极为相似,却是不知是何关系。 随后一位貌若莽汉地中年男子落入眼中,其人胸肌发达、胫骨强劲,俨然一副打铁模样。 司马元暗道宝器峰峰主王昭! 随后仙符峰主楚承天、神丹峰新峰主萧铭博、灵阵峰夏侯铉等诸多主要峰头落入司马元眼中。 继而是漓泉峰峰主赵中庭,此人正是掌门首徒赵孟敬之父! 亦是赵氏前任族长! 其余之人司马元一扫而过,不便多看。 紫霄虽号称三十六峰、七十二堂,共计十万弟子;实则尚有诸多不实之处。 按宗门律令,峰主非金丹上境不可任,新峰主至少也是筑基巅峰之境。且若新峰主须在规定期限内臻至金丹之境,否则便会被打落凡尘、削除峰主之位。 司马元暗忖,那掌门首徒赵孟敬、剑峰叛徒梁芮却不知为何并未参会。赵孟敬虽主动舍去灵霄峰主之位,但其依然挂着主峰天剑阁阁主之位,难道无有资格参加? 司马元心中一动,今次乃紫霄诸峰峰会,那天剑阁不过区区殿阁之属,尚无资格参与峰主大会。 他脑中飞速掠过数道思绪,瞅了瞅后四周后,寻找一下自家排列。 他首先将目光落在左侧队列最后方,正欲前往时。 一道轻咳声传来,司马元转首看去,正是剑峰位置。 剑峰座位紫霄仅次于主峰紫霄峰的存在,自然非同寻常。 位次更是在左侧首位! 方才正是左侧首位那位冷冽身影发出。 司马元心中一动,垂首走到那人下侧,稍稍靠后。 临近几位眉头悄然一皱,似有不悦。 陆鸿离熟视无睹,毫不在意。 宗内盛传剑峰如何的嚣张跋扈,以前观感并不强烈,今日到深有体会。 他不禁暗赞一声,直到此时方才醒悟自家还有剑峰峰主亲传这层身份。 他心中嘿了一声,今日倒可狐假虎威一次。 司马元忽然眉宇一动,微微偏头,却见除却萧氏家主萧统、赵氏家主赵中庭等人外,其余诸如宝器峰、灵阵峰以及仙符峰等诸峰皆向他示好望来。 他心中一奇,却暂时想不透缘由,故而只能含笑回礼。 待他一一回礼之后,一道冷淡话语响起,“灵霄峰主既然来了,那先前所议之事,是否继续?” 司马元抬眼看去,发言之人乃是一位三旬上下的青年。 其人一身黑袍玄衣,发髻之上墨簪横贯紧扎,面容阴沉如水,声音更似有一丝阴恻恻之意味。 司马元耳畔熟悉声音再起,“此人便是神丹峰现任峰主,萧铭博!” 声音正是源自陆鸿离。 他霍然抬首,眼中悄然掠过一丝杀意。 “依萧峰主之意,是要缉拿当日所有在外人员?” 陆鸿离目光冷厉,宛若利刃直视萧铭博。 萧铭博脸色一僵,看了看面容平淡的掌门,见其仍无意旨落下,心中一阵恼怒。 他心中暗骂,只能硬着头皮言道,“我紫霄派乃名门正宗,岂会做出勾结魔门偷袭同道之事?今日既然灵兽阁道友亲至,想来也是愿将误会解除,我们自然也要做出表率!” 陆鸿离眉宇一挑,正欲向前一步之际,一道平淡话语落下,“好了”。 他看了眼掌门一眼,遂不再说话。 司马元愈发垂首,方才自家师尊已然酝酿出一丝杀机。 他微微抬首,看向掌门真人。 这时耳畔陆鸿离再次传来一道隐晦秘语,“王冕自言徒孙被杀,欲要讨个公道,但观其枭雄心性,非大利不足以钩其上门,想来定然是那位已死弟子身上藏有大秘,方才引得其大动干戈!” 司马元闻言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则掀起惊涛骇浪。 脑海中不断闪过诸多画面,皆乃自灵兽阁王志真以及刘权身上缴获之物。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两张残图! 司马元心中迟疑,少许后他给陆鸿离传音道,“师尊,那两位灵兽阁真是弟子所杀,弟子从那筑基修士身上搜一份残图,疑似一份藏宝图。” 陆鸿离眉眼一挑,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轻颔首。 司马元见此却悄然一松。 这时,掌门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淡声道,“灵霄峰主对此事如何看?” 他看了眼陆鸿离,似有所悟,深呼口气。 旋即向着掌门拱手起身后,沉声道,“启禀掌门,萧峰主所言,弟子难以苟同!” 萧铭博眼神一寒,似有荫翳之色闪掠而逝。 司马元怡然不惧,指着萧铭博当场叱喝道,“堂堂紫霄派一峰之主,竟对外宗之人如此卑躬屈膝,措辞言语之卑微宛若奴婢仆役,实让司马元羞于此人为伍!” “且不说那灵兽阁弟子是否乃我紫霄派所杀,单以我紫霄派与灵兽阁之恩怨,杀一个区区的炼气弟子算什么。故而以弟子愚见,今日那灵兽阁金丹长老侵入我紫霄山门,正好可趁此机会将其彻底留下、斩尽杀绝,以儆效尤!” 如此杀气腾腾之言语,令殿中不少人脸色一变,看向司马元的眼光再非眼前那般无视、不屑。 萧铭博瞳孔一缩,目光之中隐有一丝杀机酝酿。 司马元霍然转身,指着萧铭博厉声道,“再者,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萧铭博今日会替我紫霄大敌灵兽阁说请,难保翌日不会倒戈相向,如此忘恩负义的豺狼之辈,我紫霄岂可养虎为患?” 他转身一拜,对着掌门肃然沉声道,“弟子恳请掌门诛杀此僚,以肃我紫霄之清风!”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四章 驱逐 萧铭博脸色大变,全身气息轰然爆发,直欲将司马元彻底压垮,他厉声爆喝, “小子,你放肆!!!” 一道剑吟声响起,陆鸿离轻敲剑柄,目光冷冽,“真想找死?” 大殿之内,人人侧目,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敬畏亦有异样。 当众挑衅金丹上人,即便有剑峰庇护,也难逃一死。 一道紫金气息倏忽落下,声音稍显冷淡,“大殿之上,两位峰主当场斗法,成何体统?” 陆鸿离对萧铭博冷嗤一声后,便不再理会。 萧铭博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尤为阴厉狠辣,杀意凛然。 司马元怡然不惧,神色似有不屑。 今日之事非是他司马元莽撞,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当场挑衅金丹上人萧铭博,虽然日后免不了不少刁难,但至少短时期生死无虞。 剑峰弟子与萧铭博可是有着血海深仇,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净。 与其被暗中伏杀,还不如挑开这个脓包,公然将矛盾激化,将丑恶之处显露于青天白日之下。 日后但凡他有个一二,那萧铭博自然会被宗门怀疑、问责。 而这段时日便是他向金丹靠近的喘息之机。 上方掌门真人听完司马元之言语后,不置可否,皱眉道,“我紫霄弟子岂可交予他人处置?此事萧峰主却是言差了。” 萧铭博微微垂首,脸上有些难堪,却少有悔过之色。 他遂抬首环视一周,沉声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紫霄与灵兽阁虽因辖境而多有摩擦,但今次王长老亲来,若能将此次恩怨化解,你我两派也不失为一个重归于好的良机。” 他俯身顿首道,“铭博所言皆为宗门考虑,未有丝毫私心在内,此心天地可探、日月可明。诸位峰主亦是有目共睹,还望掌门明鉴!” 此言落下,司马元瞳孔一缩,这萧铭博俨然是以要裹挟诸峰利益来压掌门。 掌门眼帘一垂,淡声道,“萧峰主心系宗门,贫道欣慰。” 一语带过,轻描淡写。 他环视俩侧,“诸位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司马元转首看向前方。 陆鸿离似有蹙眉,冷目一扫后,对着掌门言道,“回掌门,萧峰主所言确实不妥。” 掌门抬眼看来,“不知陆峰主如何看?” 陆鸿离转身环视一周,冷目扫视之下,众人纷纷避让,唯有数人坦然对视。 最后他落在萧铭博身上,“方才劣徒所言非错,我紫霄弟子之生死岂可有他人定夺?” “至于萧峰主口中的与灵兽阁重归于好之言纯属无稽之谈,荒诞可笑之极。” 他指着萧铭博近乎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我紫霄派与灵兽阁之恩怨众人皆知,岂可轻易化解?再则,你作为堂堂紫霄一峰之主,竟然想着以牺牲宗门弟子来获取他派认可,简直是愚蠢至极,近乎丢尽了我紫霄颜面!也就只有你这种蠢货才想到出来。” 萧铭博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更是青白相加,指着陆鸿离半响说不话来。 而陆鸿离更是得理不饶人,近乎侮辱地言道,“你这种货色简直是宗门的败类,苟且偷生也就罢了,小小年纪便已失去锐气,日后道途恐也难有精进之机。” “陆鸿离,你欺人太甚!!!” 一道气急败坏地怒吼声响彻大殿。 话音刚落,一道无法掩饰的骇然气息轰然爆发,笼罩整个大殿。 司马元等人心神颤栗,惶恐不安。 一道拂尘飘然落下,横亘在已然拔剑的陆鸿离前方,同时将萧铭博那道骇然攻杀之气挡在身外。 司马元霍然抬首,只见掌门已然飘身而落,看向萧铭博地眼神充满不悦,“萧峰主,三番五次地动手斗法,可曾顾忌同门之谊?你今日暂且退下吧。” 萧铭博神色一愣,似未曾看出掌门暗中维护之意,他近乎咆哮地厉吼道,“嵇舒夜、陆鸿离,你们欺人太甚!” 此道近乎凄厉地叱喝疯狂叫喊声响彻大殿,令场上众人神色大变。 方才掌门行为与言语就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不乏暗藏维护萧铭博之意。 岂料这蠢货居然不不识抬举,不愿领情也就罢了,竟然当面顶撞掌门真人。 他们顿时暗呼,今儿恐无法善了矣! 果然,嵇舒夜脸色一沉,一道沉喝声霍然降下,“放肆!!!” 萧铭博眼神陡然一清,似有惊诧与骇然之色。 他看向嵇舒夜地眼神似有惊惧,再转首一脸怨恨的盯着陆鸿离。 嵇舒夜沉凝面容冷淡,“萧峰主如此不可理喻,莫非是不愿履任神丹峰峰主之位?” 陆鸿离忽然嗤笑道,“无能之辈占着茅坑不拉屎,真是恬不知耻!” 萧铭博勃然大怒,当即甩袖而去,“区区神丹峰谁爱要谁要,我萧氏岂会稀罕?” 至此,殿中恢复清净,再无争吵厉喝之声。 而众人中终于有不少人反映过来,看向陆鸿离地眼神如同蛇蝎,心神胆寒。 嵇舒夜眉头一皱,环视一周后,沉声道,“神丹峰峰主既然去位,众位可有人选?” 陆鸿离沉默不语,司马元却心中一奇,继而若有所思。 看向上方那位与眼前这位的眼神似有明悟之色。 顷刻,便有一词在脑中回荡:双簧。 半日后,紫霄大殿终于定出与灵兽阁交涉之事。 片刻功夫,宗门便尽皆知晓。 一道怒吼声在主峰之上响起,“嵇舒夜,你果真要如此?” 一道疑似掌门的沉渊平淡话语在缓缓响起,“王道友气势汹汹来我紫霄寻衅,莫非以为我紫霄无人?” 俄而,数道庞大气机轰然爆发,在全派弟子瞩目之下,轰鸣声贯彻四方,直至半刻钟后,一道凄厉鹰啼响彻紫霄内外。 少许,众人只见一道黝黑遁光自主峰之上掠走。 其遁走方向,正是剑峰所在方向! 紧随其后的则是那三十只鹰隼与数百灵禽。 金鹰倏忽而过,一道剑吟极颤方才响起,便有一道吃痛闷哼声传来,“陆鸿离,今日之仇,来日必数倍奉还!!!” 冷冽话语响起,“你今日能安然走脱再说此大话吧。” 须臾,一道无匹剑意倏忽落下,将其前路阻断。 同时一道淡漠清冷话语自剑峰剑阁之上募然浮现,“剑峰弟子听令,灭杀来犯之敌!!!” 剑峰上下,三千弟子齐齐抬首,轰然称诺。 顷刻,三千剑光冲天而起。 少许,那群灵禽之上便有惨叫声、怒骂声、叱喝声以及嗔怒声。 霎那间,苍鹰惨叫坠落、猎隼哀鸣喋血,不甘、惨叫以及凄厉声响彻四周。 及至尘埃落定之后,漫天血光染遍剑峰诸座峰头,蔓延至十里之外。 那道灵兽阁金丹存在的遁影自百里外传来声嘶力竭地怒吼声,“嵇舒夜、陆鸿离,我灵兽阁与你紫霄派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主峰之上并无任何回应,唯有剑气贯彻长空,追杀而去。 紫霄派弟子皆知灵兽阁乃宗门之敌,不过却未料到连人家派来的‘使者’都不放过,今日这位灵兽阁金丹长老前来紫霄索取弟子,有人或许还以为宗门定会息事宁人,未曾料到掌门与诸位峰主态度竟如此强硬,心中颇感安慰之际,也不乏忧虑颇深。 须知灵兽阁非是小门小派,乃是与他紫霄其名的青鸿大派,同为正道六派之一。 传言其有六大金丹坐镇宗门、三大王兽镇守四方,寻常宵小不敢靠近灵兽阁宗门辖境三百里范围。 其底蕴之强盛雄厚令人瞠目结舌。 三百筑基存在更是将灵兽阁辖境硬生生拓宽数百里之境。 其虽实力不如紫霄,较之紫霄的但因其驭兽手段惊人,常能驭使同阶灵兽配合作战,堪称以二对一,作战尤其凶狠残忍。 轻则断臂骨残,重则身死当场,落入兽腹。 翌日,紫霄峰传下谕令: 神丹峰峰主萧铭博自愿卸去峰主之位,经诸峰决议,鉴于其往昔所为,实难称职。 现罢黜萧铭博神丹峰峰主之位,以观后效。 神丹峰之上当即传来一道怒吼。 倏尔,一道冲天气势直上主峰之巅,琼宫之上,再无音讯。 紫霄弟子议论纷纷,哗然大呼。 有人则是悚然一惊,大汗淋淋;也有人露出深思与明悟之色;不少知情人更是三缄其口,沉默寡言。 当日,谕令再下: 因神丹峰峰主之位空缺,现由剑峰陆鸿离、灵霄峰司马元、天书峰诸葛衍等诸峰提议,恢复原神丹峰曹骐骥峰主之位,掌门应允。 同日,新峰主曹骐骥请愿,意欲调灵剑楼新楼主罗道归峰辅助神丹峰掌管诸事,被掌门驳回! 灵霄峰峰主司马元提议张宗嗣执掌主峰御剑堂,掌门应允。 另擢升灵剑楼执事裴筠潇暂为副楼主,三月后履正。 诸道谕令下达之后,紫霄众弟子堪称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唯有少数明眼如炬之人暗忖,宗门将迎来两百年难遇的巨变! 有人甚至暗呼,掌门真人与剑峰已然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紫霄大兴指日可待! 也乏有人忧心忡忡,今次俨然是掌门与剑峰联手驱逐太上长老的势力,虽小胜一局,但无疑更加惹恼穹宫那位。 宗门日后将永无宁日啊!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五章 诱拐叶晴珊 灵霄峰,玉京殿。 司马元暗忖盘算,今次紫霄之争初始不过灵兽阁寻衅,继而被萧铭博对他司马元发难,其潜在目的似是剑峰陆鸿离,意欲引为宗门内讧。 随后掌门强势插手,剥夺萧铭博峰主之位,俨然是掌门与陆鸿离对穹宫之上那位的试探。 司马元眼神微眯,喃喃自语地道,“而今宗门之争明面上乃是剑峰与掌门的意气之争,实际乃是掌门与穹宫之上那位太上长老之间的权力之争。” “金丹与元婴之争,可非是金丹上人之间斗法那般简单,非人力所能及啊。” 他微微皱眉,心中暗道,“掌门不过区区金丹之境,不知他有何底气敢于挑战堂堂元婴真人?莫非以为仅凭区区阴谋小道便可将他踢出局?” 司马元轻轻摇头,掌门定然掌握某种隐秘,亦或者这种底气来源于某种力量。 他忽然心神一动,目光远眺剑峰,若有所思。 随后他将此事搁置,实力未到,不敢参与金丹上人乃至其上的真人之争。 但不妨碍他拓展势力。 他忽然传令,唤来一人,却是莫愈。 司马元笑着道,“莫师兄在灵霄峰可还习惯?” 莫愈摆了摆手,“峰主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司马元无奈道,“师兄不必这般客气”。 莫愈神色一肃,“尊卑有序,礼不可废!” 司马元苦笑一声后,便随他了,随后问道,“师兄可还记得当日峰主争夺战那位清暝院院主?” 莫愈眼露沉思,“师弟说的可是叶仙子?” 司马元颔首道,“不错,我欲拜访这位师姐,不知他而今在何处落身?” 莫愈看了看司马元,“叶仙子乃裴院主座下大弟子,裴院主与曹峰主是熟识,我虽不知叶仙子现在何处,但想来其此次归宗,定会拜会曹峰主。” 司马元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师兄了。” 莫愈眼露笑意,略显促狭地道,“师弟而今也算‘功成名就’,可是要为灵霄寻一副峰主?” 司马元眼露无奈,“师兄说哪里话”。 随后两人闲聊少许后,沉思片刻后,便动身前往神丹峰。 他袖袍鼓荡,轻喝一声后,身影御空飞掠而去。 数刻钟后,一道头顶铜炉的巨峰映入眼帘。 他浮空而立,朗声笑道,“曹师叔,弟子司马元求见。” 笑声刚落,却见眼前屏障霍然大开,露出一条宽阔大道。 一道笑声响起,“灵霄峰主驾临我神丹峰,曹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曹骐骥略显调侃地笑语声刚落,其身影便在通道尽头缓缓浮现,伸手一邀,“请!” 司马元摸鼻苦笑,继而微摆袖袍后,便坦然迈步而进。 一步落下便至神丹峰大殿之外。 正是《缥缈法遁》。 今日既是有求于人,自是需要露出一两手方可信服力。 曹骐骥拢袖笑迎,似笑非笑地看了司马元一眼。 司马元嘿嘿一笑,“曹师叔风采依旧,可喜可贺,侄儿特来道喜。” 他甩出一个锦盒,“师叔,这是侄儿偶然得之,送与师叔聊表心意,还请师叔切勿嫌弃。” 曹骐骥露出惊讶,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正是两颗青莲子,嘴角闪过一丝抽搐。 合着这小子还真以为他喜欢这破玩意? 他瞅了瞅司马元,见对方正舔着脸看着自家。 他心中一叹,“也罢,灵霄峰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 司马元肃然抱拳,“师叔慧眼如炬,师侄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轻叹一声,“若非迫不得已,实在不敢劳烦阁主大人!” 曹骐骥斜眼凝视,眼神戏谑愈发浓郁。 司马元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他干笑一声,小心地瞅了瞅四周。 曹骐骥转身道,“跟我来吧”。 入内之后,曹骐骥端坐主位,司马元在左首位落座。 曹骐骥没好气地道,“说吧,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司马元环视一周后,沉声道,“今日司马元前来是为掌门所行之事!” 曹骐骥眉头一皱,手中青诀一闪,殿外一道阵法波动之后,大殿便彻底陷入封闭。 他沉声道,“不知掌门意欲行何大事?” 司马元脸色认真地道,“灭掉萧家!” 曹骐骥眉眼狂跳,沉肃脸色顿时一黑,“师侄莫非在说笑?掌门要灭掉萧家?为何?凭什么?” 司马元抬眼看去,却见曹骐骥脸色虽黑,但眼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他心中也是一跳,莫非真给他蒙对了? 司马元暗忖,莫非掌门真有这般心急,意欲一举端掉萧家? 曹骐骥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半响过去终于露出沉稳之色,“不知陆峰主如何打算?” 司马元状若低头沉思少许后,再次抬头之时,眼中满是凝重,沉声道,“师尊之意,需要你我诸峰合作,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曹骐骥眉头紧蹙,起身踱步记下后,转身凝视司马元道,“除去剑峰、灵霄峰外,可还有哪些人参与?” 司马元正色道,“师叔莫非忘了掌门?” 曹骐骥随后摇了摇头,“掌门绝不会下场,况且以曹某推测,今次或许仅是掌门的一次试探。” 司马元心中一惊,暗道倒是小看了这些老狐狸。 他故作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道,“曹阁主言之有理”。 曹骐骥闻言却身影一滞,忽然指着司马元失笑摇头,“好啊你小子,差点将曹某带沟里去。哪有什么灭掉萧家,定是你这小子胡编乱造出来吓唬人。” 司马元脸上终于露出尴尬之色,“还是阁主明察秋毫,小子这点鬼域伎俩难逃阁主火眼金睛。” 曹骐骥哼哼几声,脸上露出几丝得意之色。 随后他没好气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我神丹峰究竟所为何事?” 司马元迟疑片刻后,言道,“我想请曹阁主搭桥,见见裴院主。” 曹骐骥闻言眼神一眯,沉默片刻后,徐徐言道,“小子你图谋倒是不小”。 司马元心中一愣,敛眉垂眼。 曹骐骥叹息道,“当年裴师妹与陆鸿离那场情爱纠葛,在宗内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最后未能如愿,但毕竟曾经也算有过。你若真将她拉入你灵霄峰,或可让陆鸿离日后过河拆桥之际稍微投鼠忌器,若你修为能再进一步,日后未必不能反制剑峰。” 司马元心中泛起滔天骇浪,挟持裴筠潇反制自家师尊陆鸿离? 还有其二人曾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爱纠葛? 司马元按捺住心中的沸腾,强自摇头否认道,“阁主误会了,司马元绝非如此之人。” 岂料曹骐骥轻笑一声,“是也罢,不是也好,不过你若真能将裴师妹拉入你峰中,也可多一份保障。” 司马元若有所思,俄而抬首道,“阁主可知那位叶师姐现在何处?” 曹骐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袖袍一挥,屏障撤掉。 “后山,药园,百花谷。” 百花谷乃神丹峰奇花异草栽种之地,紫罗兰、天竺葵、仙客来、紫荆藤等等少有百年之下。 竞相开放,五彩缤纷,争奇斗妍,一片繁花似锦。 百花之中,一道蒙纱仙子正缓步行走,步履轻盈,身形婀娜纤细。 清冷的眸子令人心神荡漾,风姿绰约的身材更是招蜂引蝶无数,如此刻在百花谷外正有不少追求者在徘徊不定。 仙子正是紫霄四大别院之一的清暝院院主叶晴珊。 稍许,一道身穿淡白色道袍的英俊青年缓步踏来。 穿过人群,直至百花谷内。 神丹峰诸位弟子虽看不清这位同门师兄的修为境界,但谷中那位仙子可是连峰主大人都未曾给过好脸色,即便你是宗门长老又如何? 有人嗤笑一声,眼中冷笑与看好戏的意味十足。 其余人不乏戏谑、讥讽之色,但碍于仙子面前,倒也未曾做太过举动。 毕竟为了眼前这位而做出些许失礼举动,在仙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便难以挽回了。 英俊青年含笑走进百花谷,抱拳道,“当日多谢师姐手下留情,师弟近来俗事缠身未有登门道谢,还请师姐海涵。” 本以为对方会客气一二,岂料那位仙子玉容一沉,冷声道,“出去!” 司马元神色一怔,随即苦笑地摇头道,“师姐误会了,今日司马前来非是那些庸俗之辈那般。” 他见对方似有不悦,看了眼身后,轻声道,“师弟今日前来,乃是为师姐与裴师叔二人而来,师姐莫非要师弟在此处道出?” 叶晴珊停下脚步,淡眉微蹙,冷声道,“跟我来”。 司马元当即跟上。 谷外一干神丹峰弟子一番惊愕之后,尽皆捶胸顿足,哀嚎一片。 曹骐骥摇头叹息,喃喃自语地道,“完了,小叶儿要掉入虎坑了。” 一间茅屋之内,两道身影盘坐。 司马元轻轻一挥,一道屏障浮现,将二人笼罩在内。 叶晴珊淡眉轻蹙,清冷眸子凝视司马元。 司马元心头一跳,沉声道,“师姐想必知晓曹师叔为何被罢峰主之位,又为何恢复了吧?” 叶晴珊语气平淡,一丝疏离之感不言而喻,“有话直说”。 司马元脸色微僵,转瞬即逝。 他沉吟少许后,徐徐言道,“我欲邀裴院主与叶师姐入我灵霄,携手共渡此次危机!” 叶晴珊皱眉道,“危机?” 司马元精神一振,脸上却肃然颔首,“师姐莫非还不清楚这背后的莫大危机?不提裴院主当初得罪的宗门那些人,但只此次铩羽而归的萧铭博便非同凡响。” “金丹上人的煊赫身份非是我等可以比拟,更勿论其被背后的萧氏了。” 他大有深意地道,“更何况,今次掌门在紫霄殿内所为之事便是其背后的萧家!” 叶晴珊目光清冷,“区区魑魅魍魉,来了斩了便是,何须瞻前顾后?” 司马元语气一噎,耐住性子后,缓缓言道,“师弟也知师姐毫不在意这些宵小之辈,但师姐可曾想过裴院主?” 叶晴珊终于敛眉,稍稍蹙起,若有所思,却似未曾彻底明悟。 司马元趁热打铁,竭力压低声音问道,“莫非师姐不知裴院主昔日往事?” 叶晴珊清冷目光看来,司马元自知问了个蠢问题。 他轻声道,“师姐既然知晓裴院主与我家师尊曾经有过一段情感纠葛,定然知晓这些年院主为何迟迟未曾再寻道侣。” 他目光之中抹过一丝敬佩,“院主重情重义,司马元也是倾佩之极。” “当年院主助我拜在剑峰门下,托举之恩不敢或忘,而今有此良机,自然急思报答。” 司马元轻声道,“师弟乃师尊座下小徒,其对师弟也爱护有加,当初在剑峰之际便常为师弟授经讲道、指点迷津,而今即便另寻新峰也会不定时来我灵霄做客。” 叶晴珊目光微闪,沉默不语。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六章 再回剑峰 司马元轻声道,“这些年裴院主相思之苦,师姐想必比师弟要清楚得多,难道师姐就眼睁睁看着院主对镜孤坐,独守空房?” 叶晴珊眼神一冷,突然冷声道,“师弟不必再说了”。 司马元心中一急,错过今日,以后再无如此好机会。 他脸色突然一沉,“师姐若不愿为师长分忧,那就当师弟今日从未来过。” 他霍然起身,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叶晴珊,叹息几声,自嘲地道,“本以为师姐是个至情至孝之人,岂料.....。” 他摇头轻叹,“罢了,算是师弟我多管闲事,师弟就此告辞!” 说话不待叶晴珊回话便向外走去,袖袍一甩,屏障轰然破碎。 他身影一震,气息弥漫,正欲纵身而去。 一道稍显焦急地清冷响起,“等等!” 司马元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道,“师姐既然无意为师长分忧,那师弟也无话可说,算是师弟我看走了眼。” 叶晴珊那宛如美玉般的凝脂肤色之上似有一抹羞红,“谁说我不愿为师尊分忧,你站住!” 司马元板着脸转身,对着叶晴珊摆手道,“师姐,你我不是一路人,还请有话直说!” 叶晴珊神色羞恼,娇躯似在极颤,“你!” 她胸前山峦起伏,呼吸都稍显急促。 司马元皱眉道,正欲摆袖离去。 叶晴珊忽然转身走进茅屋,“进来!” 司马元眼中悄然划过一丝奸诈的笑意,偷笑一下后立马恢复,随即板着脸进入。 看着叶晴珊有些犹豫地脸色,司马元心中暗笑,哼哼,小小弱女子也敢跟我斗,小爷不过略施小计便让你臣服! 他稍稍皱眉,叶晴珊呼吸一顿,随后香气一徐徐吐。 沉默少许后,她清声道,“非是我不愿,而是我难以说服师尊入你灵霄峰。” 司马元闻言轻轻一叹,看着叶晴珊好似愈发的失望了。 叶晴珊又气又恼,不知为何,往昔淡泊平静的心境今日总是被此人撩拨。 她恼火地道,“又怎么了?” 司马元叹息道,“师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师姐难道不知裴院主为何不愿吗?还不是为了师姐你啊!” 叶晴珊闻言一怔,黛眉紧蹙。 司马元一脸认真地道,“师姐还不明白么,裴院主之所以不愿与宗内之人有太多纠缠,都是怕他们觊觎师姐你啊。”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师姐对院主视若生母;同理,裴院主又何尝不是将师姐视为己出?” “然而以师姐美貌足以引来多少豺狼虎豹之徒垂涎觊觎,但为何这么多年师姐依然安然无恙,未有多少骚扰?难道真是因为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亦或者不吃荤改吃素了?” “非也!” “这其中全是裴院主一人将那些窥探与觊觎悉数挡在身外,让师姐这么多年得以安然修炼。” 司马元见叶晴珊愈发沉默不语,眼中似有深思、恍然大悟与疑惑不解,当即趁热打铁地道,“但裴院主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况且又能抗住多久?” “今次因曹阁主之事得罪那萧铭博,其必然嫉恨于曹阁主,而我等剑峰、丹峰以及诸如师姐等相关之人同样难逃干系,必然在其报复之内。”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轻声道,“如果师弟所料不错的话,外间那些人中必然藏有那萧铭博的眼线,他们美其名曰是追求师姐,实则包藏祸心、监视师姐行踪。届时再顺藤摸瓜,找到裴院主落脚之地,以待来日一网打尽!” 他颇为叹服地道,“如此釜底抽薪、赶尽杀绝之计不可谓不毒辣啊。” 叶晴珊闻言,终于色变! 秀眸之中煞气一闪,似有杀意溢出。 司马元连忙止住,“师姐切勿冲动,暂且不说那些人谁是那追踪之人,师姐万一杀错了人,引得诸多麻烦后,恐会打草惊蛇、多生事端!” 叶晴珊皱眉,杀意收敛,“依师弟之意,该当如何?” 司马元神色一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而今你我既然已经得罪了那萧铭博,再行补救或者挽回已是不可能,若想彻底摆脱这桩祸事,唯有将其彻底铲除,方能万事大吉!” 叶晴珊此时也缓过神来,脸色渐渐清冷,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露出一丝冷笑,“师弟倒是好一番伶俐口齿,无非是想要将我拉上你们阵营罢了。” 司马元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地道,“师姐此言差矣,师弟此举既是为我自家,又何尝不是为了曹阁主与你们?” 他忽然转头,对着旁侧言道,“师侄说的对吧,曹师叔?” 叶晴珊霍然转首,看向旁侧。 却见旁侧三丈外,曹骐骥身影施施然走出。 他负手而立,他看了眼司马元后,嘴角微微抽搐。 他沉吟少许,再缓缓言道,“晴珊你自幼聪颖过人,元师侄所言有无道理,想必你也心知肚明。”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我等数人之力确实不敌萧氏举族之悍,更不用说还有紫霄峰巅之上那位。你我两家交好数十年,我也不骗你,今次师叔之所以能重新起复,陆道友与元师侄帮了很大的忙。”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言道,“今日我之所以容元师侄见你,也是存有让你回去劝劝裴师妹之意。” “再而言之即便叶师侄不入住灵霄峰,日后旦有所需,声援一二也是可以的。” 叶晴珊默然。 司马元给了曹骐骥一个感激的眼神。 曹师叔不愧是老奸诈,今儿本想诓走一个,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还想一举多得。 他不禁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良久之后,叶晴珊蒙纱之下清冷颜容复燃,“元师弟方才所言深意晴珊自然明白,可师尊私事我也不好强求太多。至于入你剑峰阵营之事,我须禀明师尊方可定夺。” 清音刚落,便转身离去。 司马元脸色一僵,看着叶晴珊飘然远去地背影,有些目瞪口呆。 他转首看了看曹骐骥,“合着我这一番话,算是白费了。她是没听进去还是真不愿意?” 曹骐骥也微微皱眉,摇了摇头,“想必裴师妹自有筹划,但你今日之言,我总觉得是对曹某说的吧?” 司马元干笑一声,“曹师叔说哪里话,咱都已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哪还需要多此一举啊。” 曹骐骥嗤笑一声,摆袖离去。 司马元则看向叶晴珊远去的方向,微微叹息。 女人心,海底针。 真的好难猜啊。 离开神丹峰后,司马元并未当立即回灵霄峰。 而今的灵霄峰,他将大权暂时放给莫愈统管,再有莫愈、许莹以及刘秀等人辅助,再加上王澜的震慑,可令李道玄暂时不敢妄动。 再而言之,那章寒受他还臂恩义,虽不会改弦易辙但定然不会徒生事端。 尤其是在掌门真人与剑峰暂罢‘刀兵’之际,他们自然不敢忤逆大势。 司马元飞掠途中,将灵霄峰诸般杂务考虑清楚后,心中一舒。 极目远眺,碧域空旷,天清气朗,浮云飘凝。 他豪气万丈,呼啸一声,向着西北剑峰方向纵掠而去。 须臾,一道冲霄剑气倏忽间敞开扩散,如同剑气莲花般散开,轰然爆裂。 同时一道轻淡话语传出,“众弟子听令,千剑升天,以迎灵霄峰主归峰!” 司马元精神一振,千剑升天乃是诸峰正式拜访剑峰之迎接仪式,却未料到会用到自家身上。 俄而,一道响彻方圆十里的剑气震荡声传遍剑峰数十里范围,令相邻诸峰弟子侧目不已。 他侧耳倾听,有历经岁月却不愿服老的老骥伏枥剑颤声,也有气壮山河的威武雄壮之音,更有那与有荣焉的振奋呐喊声以及那一道道凌厉狠辣的肃杀之声。 这些都是剑峰弟子的心声! 他朗声大笑,疾速飞掠靠近。 与此同时,他大喝一声,一道宛若见到同类的稚子欢快轻颤响起,先是萦绕耳畔,俄而噪声大作。 霎那间,便贯彻四方,剑气铺洒四方。 司马元仰天大喝道,“剑阁真传弟子司马元见过诸位师兄师弟!!!” 少顷,一道道如浪如潮的吼叫声猛然响起, “欢迎元师兄归峰!!!” 司马元狂笑之际,一声爆喝,手中问神剑剑气猝然升天,贯彻碧空,涤荡四方。 这一日,灵霄峰副峰主、剑峰真传司马元回归剑峰剑阁,觐见两位师长。 紫霄东南,萧氏族地。 威严厚重的萧氏家主萧统与丰神俊秀的萧翎并肩而立,远眺剑峰。 萧统微微眯眼,轻声道,“当日这剑峰小儿果真赢了?” 萧翎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元道法拙劣,不足为虑。但赵孟敬在一旁虎视眈眈,儿不敢动用全力。” 他犹豫少许后,“而且大兄心意难测,翎儿不敢赌。” 萧统轻轻颔首,“当日连为父都未曾料到掌门竟会纵容那赵家小儿胡来,却是委屈你了。” “至于铭博所为,确实稍欠考虑。为父日后定会申斥一二。” 萧翎默然,随后转身,“劳烦父亲向老祖回禀一声,儿今日便闭生死关。” 萧统脸色一变,嘴唇轻蠕,欲言又止。 萧翎似有所察觉,微微顿步,“爹你不用劝了”。 萧统缓缓颔首,“也罢”。 ------ 赵氏族地。 赵孟敬目光平淡,深幽无尽。 随后他对伺候旁的赵氏族长赵孟慎言道,“而今师尊与剑峰那位合作在即,些许手段暂时收回,不可坏了掌门大计!” 赵氏族长擦了擦额上虚汗,强笑一声,“大兄放心,自从知晓掌门意图后我便收回族人,未再监视灵霄峰了。” 赵孟敬皱眉,“不是监视,而是所有行动全部搁置,否则坏了掌门大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赵孟慎双腿一颤,近乎哭诉着脸道,“大兄放心,我定然不会坏掌门大事。” 随后见赵孟敬并无任何指示后,便悄然退出大殿。 赵孟敬目光深沉,看向紫霄峰的目光晦明不定。 沉默少许后,他有些迟疑地摸了摸储物袋,心中一叹,似是犹豫不决。 他轻拍储物袋,一只锦盒浮现在掌心。 轻叩锦盒,咔地一声,呈现出一枚丹药。 天青丹。 丹呈青碧,内藏一缕神魂禁阵之力,吞入腹中便受其掣肘。 良久,赵孟敬脸上似有痛苦、挣扎、犹豫与一丝不甘。 终于,贪欲占了上风。 眼底最深处,悄然掠过一抹狰狞。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七章 意欲结丹 麒麟崖下,一道身影悄然飘落。 司马元凌空踏入黑洞之中,径直行至那对石化麒麟处,剑气升腾而起。 倏忽间,那道强横的窥视、探查之力再次降落,司马元心神一凛。 堪比金丹上人! 探视之力倏忽而逝,疾速撤回。 继而涟漪荡开,轰隆声响起,石门訇然大开。 司马元信步而入,踏入其中。 须臾,行至通道尽头后,他噗通一声,便长跪不起。 他沉声道,“弟子前来请罪!” 良久,一道轻笑声响起,“何罪之有?” 司马元肃然言道,“当日危在旦夕,弟子暗藏有借师祖之力灭杀其人的心思,请师祖降罪。” 剑峰老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陈翰林如何了?” 司马元沉声道,“当日师祖重伤陈峰主后,弟子趁其不备,夺回了肉身。” 他犹豫少许后,“弟子动用问仙剑将其斩杀,但问仙剑随后殉主而去,被弟子重炼。” 阴影处忽然锁链大动,响声大作。 司马元垂首叩地,不敢有丝毫不敬。 一道光芒倏忽而至,再次落入司马元脑海中那道剑符之上。 霎那间,本是黯淡无光的剑符之上光芒大盛,映彻整个识海之内。 同时,一道极致的侵夺之意占满司马元心神,他闷哼一声,七窍流血。 “此符内含有老夫一丝心魂之力,可于生死之际启动。” 司马元神色狂喜,“弟子叩谢老祖!” “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日后你若无法臻至金丹上境,这具身躯便交由老夫了。” 司马元身形一僵,沉默少许后,忽然洒然一笑,“若弟子此生连区区金丹都不能达至,那这具躯壳交予老祖又有何妨?” 剑峰老祖不置可否。 司马元依旧未曾起身,“回禀师祖,弟子今日前来实欲求得祭炼本命飞剑之道!” 陈翰林剑道感悟之中其实有分剑之道,但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前来验证一番。 剑峰老祖闻言,锁链抖动片刻后,一道灵光倏忽而至,司马元闷哼一声,砰然倒地。 待其醒来时,脑中便多了数套祭炼飞剑之术。 “剑丸之道在于御剑杀敌,而今你剑丸初炼,尚需诸多杀伐,否则难以大成!” 老祖话语响起,司马元沉思少许后,沉声道,“敢问老祖,弟子意欲以剑丸代替金丹而成就上境,不知可行?” 老祖徐徐言道,“金丹乃是法力源泉,不可或缺;剑丸乃护法之道,可有可无。” 司马元默然,“弟子明白了”。 今次目的除去解决误会之外,他也暗藏有再次获取一次剑符之力的心思,以备来日与紫霄峰巅那位对战之用。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深意,便是试探这位剑峰师祖对他的真正意图。 他心中微复,砸吧砸吧嘴唇,有些干涩。 好坏参半。 临走之际,司马元迟疑少许后,低声道,“敢问老祖,日后可有何事需要弟子效劳?” 老祖沉寂良久后,轻声回道,“你若能臻至金丹,便有资格知晓!” 司马元浑身一震,随后俯身一拜,退出崖洞。 及至他飞跃上麒麟崖,一道冷冽身影正负手等待。 司马元似早有预料,恭声道,“师尊”。 陆鸿离瞥了眼下方后,卷起司马元倏忽间便掠至剑峰剑阁之上。 放下司马元,待其气息平稳后,淡声道,“时不待我,你须尽快臻至金丹境,否则今次大劫,你难以存活!” 司马元霍然抬首,神色震惊地道,“掌门果真要对那位动手?” 陆鸿离负手远眺,轻轻一叹,“这当然是最坏的情况,但唯恐那位意欲借宗外之力来消耗我等实力。” 司马元脑中急转,几个灵光飞掠,忽然心神一窒,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地道,“莫非那灵兽阁金丹乃是那位引来的?” 陆鸿离轻轻摇头,“此事我也不知,我与掌门查到那条线索时,便戛然而止。” “想必不是其亲手所为,也与其难逃干系。当然最大可能乃是其授意而为。” 司马元皱眉沉思,自家师尊所言似乎合乎情理,但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却难以想透彻。 陆鸿离摆了摆手,“临走之前再去看看你师姐吧”。 司马元躬身称是。 陆鸿离看着司马元离去的背影,神色平淡,幽暗不定。 来到剑气楼驻地,司马元给师姐陈青琬传了道剑讯。 还未至剑气楼下,一道倩影飘然落下,秀发飘拂,温婉秀丽。 司马元笑道,“师姐愈发的漂亮了”。 陈青琬温婉笑容一凝,当即杀气腾腾地砍了过来! 司马元怪叫一声,手中剑气猝然护体。 砰砰砰响起,足足有十余道剑气看在身上。 此番斗法自然引得剑气楼众人瞩目,他们或傲立在檐翘之上品头论足,或蹲在屋檐边缘轻甩双腿,亦或者满脸凝重地观摩楼主御剑。 “楼主剑法愈发惊艳了,却是不知是否动用了修为之力。” “应该动用了,只是不到三成!” “三成?怎么可能?” “怎么,少了?” “不是,是多了!” “.........”。 “这位元师兄成就筑基速度虽快,但剑道方面却钻研稍浅,不敌师姐也算情有可原。不过作为我剑峰弟子,剑法不精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对,师姐动用了修为之力,而且不只三成!” 有人大叫一声,“那位师兄居然将《离落剑诀》施展的如此精妙,这等剑法至少要修炼数十年之功方可臻至如此境地!” 一位扫地老者满脸肃穆地道,“错了,你们可曾注意到,这位师弟初始施展时极为晦涩生疏,不过在与楼主对阵之际,不过数十回合便已然熟稔起来,随后在近百回合之际,便已然登堂入室了。” 诸位弟子闻言齐齐嘶了一声,满眼震惊。 有人狂呼,“快看,《秋水剑法》!”。 “还有《长歌剑法》!” “飞剑!是飞剑!他居然将飞剑御使至如此之境。” 有人恍惚失神,“翻身腾挪、旋转急停、绕物跨虚,此乃御剑术之精髓啊。” 旁人或许仅仅是雾里看花、管中窥豹,惟有陈青琬方才知晓司马元进阶之神速。 宛若将剑峰所有剑道之术尽皆灌入脑中后,被一点点的抽丝剥茧地挥使出来。 而她则是那个助其熟悉、训练、对阵以及锤炼的敲门砖、开门锁! 她眼中笑意盈盈,愈发的温婉柔情,然而手中的力道却逐渐加大,颇有彻底放开手脚之势。 小师弟进步如此之骇然,她倒未觉丝毫不妥,反而与有荣焉! 她忽然娇喝一声,“师弟小心,师姐要出全力了!” 司马元心中一惊,自剑道感悟中清醒过来,稍稍遗憾后便释然。 练剑非是一蹴而就,今日将筑基境剑法领悟的七七八八已然难得。 更何况还有师姐陈青琬这等上佳陪练,也算此行不虚! 听闻陈青琬言语,他大笑道,“师姐尽管出手,师弟可非是那些花拳绣腿的弱女子可比!” 此言刚落,司马元便后悔了。 剑气楼弟子与诸位执事闻言一愣,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都变了。 隐隐中似有一丝佩服、意外与幸灾乐祸。 果然,却见陈青琬笑意霎那间消失,秀美当即一竖。 攻势骤然徒增数倍! 司马元暗暗叫苦,恨不得甩自家几个巴掌。 大战再攀高峰,直至两人精疲力竭方才罢休。 回到灵霄峰后,司马元闭关旬月。 当其再次现身之际,一股峥嵘锋芒之气威风凛凛,慑人心魄。 司马元眼露欣慰,低头看手轻轻一握,喃喃自语地道,“第三层大成之境!” 今次借师姐陈青琬之力将脑海中陈翰林之剑道感悟融会贯通,趁势将《青冥剑诀》臻至第三层大成之境,随后惊喜接连而至。 《紫霄剑诀》已然摸到第四层的门槛,指日可待! 《缥缈法遁》突破咫尺方圆之境,与御剑飞行相结合之下,似有一丝超越大道之意味。 司马元皱眉沉思,那股力量似曾相识却难以琢磨透彻,“咫尺方圆乃涉及空间,御剑飞剑疾速之下或可瞬息飞掠.....。” 他陡然睁大双眼,似有一丝不可置信之色,心中噗通噗通地狂跳,呼吸都为之急促。 那种力量可是需要元婴真人方才有资格参悟的啊! 司马元轻声呢喃地道,“空间之力”。 同时,在司马元未曾察觉之一,储物袋中的那枚宝镜之上突有一道白炽光芒一闪而逝。 问神剑轻轻一颤,宝镜当即沉寂。 司马元异动,意念御使出问神剑。 一道轻颤剑吟在耳畔响起,司马元掌心一道尺许大小的短剑漂浮,青白剑身之上腾腾杀气骤然消散,剑光剑芒齐齐收敛威势,在司马元手中滴溜溜旋转乱颤,如同邀宠。 司马元眼露欣慰之色,轻声呢喃地道,“小问神,快快长大啊,金丹上境须你我驰骋纵横啊!” 问神剑颤声急促,似同样感知到主人心意,疾颤不已。 然而受限于剑丸乃法宝雏形,非以修士金丹之力温养与丹火淬炼不可成。 司马元若有所思,而今金丹之道与飞剑祭炼之道已然被其刻入脑海。 金丹之道在于化虚为实,将修士体内的灵元灵液凝练成实质。 灵元熬炼成固态,继而以神识祭炼出灵液丹丸,镇压在丹田之内! 正若一粒金丹吞入腹,命运自此由我主! 日后修行当以熬炼、温养金丹为主! 以待来日破茧成蝶、化婴成形! 司马元暗忖,熬炼金丹尚有上中下三法,下法不外乎吞服丹药、以灵丹辅助修士灵液,以量变促成质变而完成丹丸成型。 此法难度最小,日后成就亦是最小。因其丹药之内,丹毒、丹煞与杂质已然与修士金丹融为一体,日后难以彻底踢除。 届时别说成就元婴大道,但只攀至金丹中境便如同登天,近乎寸步难行。 故而此法非是那些在筑基后期停留无数年、大道无望之人,无人会倾心此法。 中法乃是修士日积月累的汲取天地灵机,以苦熬打磨来硬生生消磨掉金丹关隘,此法一旦功成,日后进阶金丹必然水到渠成、如行坦途,但却极为耗时费力,短则十数年、长则上百年。 至于上法则是炼化天地之灵穴、精粹而淬炼成丹。 司马元摸了摸手中一枚书简,书简乃是自家剑阁第四层中藏有,非真传弟子不得览阅。 书中记载的成就金丹之法名唤‘天青丹’。 此法乃是以采集三千丈碧空之上的‘青霄灵气’祭炼入修士灵液之内,并以此气为主熬出一枚‘灵丹’。 还有一种名唤‘罡煞丹’。 此乃取‘九天灵罡’、‘绝域地煞’等精华熔炼而铸就‘罡煞丹’! 天青丹偏柔,擅道法;罡煞主刚,适合剑修之道! 两者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八章 筑基中期顶峰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而今我不过筑基中期,别说三千丈碧空,恐怕连千丈碧空都难以持久。更别提碧空之上还有罡风利刃与雷霆风暴等诸多诡奇风险了。” “无论是天青丹还是罡煞丹,都并非易事啊。” 司马暗忖,而今他距离金丹瓶颈尚远,本可徐徐图之。 但形势不等人,掌门欲对萧氏下手、那萧铭博即将卷土重来以及那穹宫之上那位大仇人时刻垂目,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司马元焦急迫切。 他喃喃自语地道,“成就金丹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而欲要结丹,首先须触碰到那层瓶颈。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修为!” 他内视己身,筑基中期修为之力如同一条涓涓细流,将司马元全身四肢百骸熬炼的通彻透底。 他皱眉沉思,“先前吞服青莲子将修为臻至中期,虽有些贸然,但经过师姐的一番捶打之后,也算渐渐稳固下来。而倘若要再次行功,恐会得不偿失。” “筑基中期乃是培元,后期名唤‘筑体’,实乃重铸体魄之意。” 司马元神色一怔,眼露一丝恍然之色,目光远眺落在剑峰麒麟崖下,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师祖早已谋划妥当。” 当日在麒麟崖下黑洞之内,司马元祭炼剑符之前便被师祖打散重铸,如此一来自家或可迈过‘筑体’环节,直接培元固本! 他眼观灵霄充郁灵机,袅袅灵雾充斥整个大殿之内,目光再落入储物袋,眼中一阵恍然与振奋之色。 他自语地道,“而今有灵霄峰灵机在手,又有自秘境之中获得的诸多灵药莲子,此番闭关或可直接将修为臻至后期巅峰之境!” 司马元盘点自家身家后,首先拿出三十枚青莲子、十枚百年灵药放置在身侧,随后将那些奇花异果放入储物袋,近两万玉灵元石再统一放入一只储物袋。 司马元暗松了口气,不察还好,一查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自家的身家竟然有如此之多! 司马元信心满满地迈入内殿,袖袍一挥,一道青光乍然浮现,俄而转瞬即逝。 随后拿出两枚青莲子、一颗培元丹,一起吞服下去。 青莲子采自莲花秘境、培元丹由那玄冥宫修士郭圣身上夺来。 莲子与丹药甫一入腹,司马元当即闷哼一声,汹涌澎湃地丹药与青莲之力犹如狂潮般轰然坠落,嘭地一声,身下蒲团砰然炸裂,如同被重物压扁导致。 司马元身上一阵噼啪作响,淡白绣金道袍如同被撑大爆裂,瞬间化为漫天布条,留下司马元光溜溜的赤裸身子。 同时他嘴唇紧闭,屏住呼吸,沉气凝神,全力御使体内药力向着丹田奔去。 稍许功夫,司马元鼻孔内一阵白烟冒出,袅袅升空,呲呲声响起之后,便化为虚无。 司马元双眼紧闭,七窍不断有青气、白烟与灵气溢出,但他此刻自顾不暇怎有心神管这些残余药力。 他直觉全身通红滚烫,一股难以舒发的燥热席卷全身;胸中沉疴难消,颇有不吐不快之意。 他牙关紧咬,死死地蹦出一字,“炼!” 轰隆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剑元之力喷薄而出,恍若龇牙咧嘴的呼啸而至,将那些肆虐已久的青莲灵气与丹药之力团团包裹,开始了炼化之道。 数日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一丝疲惫与振奋之色同时乍现。 他双拳一握,力量猛增近半倍,他咧嘴一笑。 今日若再遇那萧臁,他有信心百个回合之内将其彻底镇压! 司马元哈哈大笑,一副舍我其谁的猖狂气势轰然爆发! 随后骤然收敛,他眼神露出清明之色,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再次翻掌一拍。 五枚青莲子浮现在手!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再吞五枚,不知能否臻至中期巅峰?” 俄而,他下巴一仰,将五枚青莲子吞入腹中。 更胜先前数倍的狂暴灵气如若波涛汹涌的巨浪,瞬间便将司马元体内剑元被冲散的支离破碎。 他怪叫一声后,当即拿出宝镜,全力汲取其中残余剑气,加紧熬炼剑元。 就这般,司马元一脸大半月都陷入凝练剑元、炼化青莲子等拉锯战中。 直至近半年后,灵霄峰之内突然传出一道喜悦地呼啸之声。 殿内司马元穿好新袍之后,审视自家。 气宇轩昂、风流倜傥、卓尔不凡、风流潇洒以及貌若冠玉? 司马元啧啧几声,暗赞不已,自家不仅长的帅,天资更是惊艳绝伦。 尤其是修为更是臻至筑基中期巅峰之列! 他自言自语地道,“如此良材美玉,难怪人见人爱。” 思考少许后,他决定暂停闭关,先唤来莫愈,了解到萧氏附属家族诸如韩氏、赵氏、张氏等诸多情况之后,沉思少许,他甩出一个储物袋。 莫愈打开一看,神色大变,双手一抖,“峰主这是?” 司马元笑道,“我灵霄峰新辟、底蕴浅薄,光靠你们行走操劳,处境之困难我自是心知肚明。虽然宗内为我们铸好殿宇楼阁,但想必日常修行之所需短缺甚重,更别提与剑峰想必了。这段时日以来你们未曾向我索要,想来便是你等自掏腰包了。” 看着莫愈有些局促之色,他笑着道,“此中有十瓶丹药,算是师弟对你们的补偿,另外万余灵元石算是对灵霄日常之所需。”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道,“不用节省,尽管放手去花!” 莫愈似有踟蹰之色,司马元暗笑几声,神色一奇地问道,“怎么,莫非师兄还跟我讲客气?” 莫愈脸色一苦,“峰主,非是客气,而是万余灵元石似乎不够啊。” 司马元双目一瞪,啊了一声。 莫愈小心地瞧了眼司马元,“峰主,除去主峰与剑峰的支援外,本峰因初建尚需筹备藏经阁、峰内宝库、药园以及驻地开发等,还有弟子服饰、配饰、佩剑与印绶等物的新造都需要灵元石。” 司马元听的目瞪口呆,久久未语。 他半响饭差回神,“那这段时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莫愈老脸一红,声似蚊蝇地低声道,“峰内本就入不敷出,除去主峰、剑峰还在支援外,其余诸峰尽皆归去,诸多建筑楼阁都暂时搁置。至于灵元石,我们都是以峰主的名义向剑峰与主峰赊欠来的。” 司马元倒吸口气,看着莫愈五味杂陈。 他语声干涩地道,“欠了多少了?” 莫愈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欲言又止。 司马元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近乎咬牙切齿地道,“直说无妨”。 莫愈小声道,“三十万!” 司马元嘭地向后一仰,彻底昏死过去。 当他睁眼后,入眼第一人便是莫愈的那张局促脸。 随后宋问、莫愈、许莹、王澜等人尽皆伫立在眼前。 至于李道玄、王道盛等人则并未在跟前晃悠。 此刻他方才想起,自那日主峰调查之事后,他们便未曾在跟前捣乱。 本以为他们偃旗息鼓、安分沉寂下去了,原来是躲债去了! 司马元指了指他们,叹了口气,良久方才有气无力地问道,“说说吧”。 众人瞅瞅莫愈,他遂硬着头皮地道,“自当日开辟新峰之后,我等首先请灵阵峰师兄选址、炼剑房师兄开山辟石,最后主峰剑峰合力铸就大殿之后,剑峰与主峰赠予的十万灵元石便消耗完毕,随后因要为剑魂堂、剑意堂以及炼剑堂开辟堂口,又花了十万灵元石。” 他看了看司马元,补充了句,“这些暂时以峰主名义向主峰、剑峰赊欠的”。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难怪当日在主峰之上那位朱师兄挺给我面子的啊,原来我是他们债务人啊。” 莫愈等人面面相觑。 司马元摁了摁额角,无奈地道,“莫师兄你继续”。 莫愈继续言道,“而今我灵霄诸堂已然运转,渐入正轨,故又再赊欠了十万灵元石以备不时之需。” 司马元有些纳闷,“哪位峰主如此阔绰,竟能赊给咱灵霄峰如此之多?” 莫愈等人神色一肃,“正是宝器峰峰主王昭!” 司马元皱眉,“我灵霄峰与宝器峰从未有过来往啊,诸位之中可有人与这位王峰主沾亲带故?” 莫愈沉思少许缓缓摇头,其余之人纷纷摇头,唯有王澜似笑非笑地看了着炼剑堂王虎。 司马元心中一动,“不知王虎堂主与王峰主是何关系?” 那位刚猛少年挠了挠头,略显憨傻地道,“他是俺远房大伯,但我王家数脉各有着落,少有馈赠之举;再说大伯也不知俺来了灵霄峰,绝非因为在下。” 司马元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不过二十万,还有十万呢?” 莫愈看了看司马元,小声地道,“另外,紫金院新院主袁承陌送来三万灵元石头,清暝院叶晴珊与裴副堂主赠予了六万灵元石以及灵虚院诸葛院主送来两万灵元石。”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紫金院、清暝院俩方暂记人情,此事由我设法补偿;诸葛院主与我仅有过数面之缘,但正所谓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可尽快想法还上。” 抬首看了看莫愈等人,见其等有些为难,他顿感一阵头疼,创业之艰难今日终现端倪。 他有些郁闷地道,“剑冢收益如何?” 莫愈代掌剑冢,有些为难地道,“回峰主,剑冢‘珍馐阁’、‘紫气东来’、‘北源酒楼’、‘祥蚨绸缎庄’等七大主铺收益不过十万灵元石,其余小铺油水就更少了,拢共不过几千上下,杯水车薪啊。” 司马元皱眉道,“不可能!此当初你接掌以来尚未有太多调整,收益怎么如何之少?” 莫愈迟疑片刻,“回峰主,上次我去‘紫气东来’当铺收账之际,似乎有两家声称早已有人收过,那人也是剑冢之人!” 司马元微微眯眼,“你可知是何人?” 莫愈微微垂首,低声道,“我推测,是昔日逍遥崖上那位。”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九章 报恩复仇 司马元眼帘一垂,逍遥崖昔日曾被剑阁赐予梁芮,后因其叛峰出门而被剑阁收回,封山至今。 他语气平淡,“此事我来处理”。 莫愈等人沉默不语,王澜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环视一周,“李师弟他们去哪儿了?” 莫愈回道,“王道盛王堂主被门中调入东北赤衍院,暂慑院主之位。” “李护法则以督察之事完毕而自请归峰,掌门允许后便回到了御剑堂。” 司马元眉宇一挑,看来掌门与剑峰果真联手了。 莫愈有些欲言又止,司马元无奈地道,“莫师兄有话直说便是”。 莫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裴长老给峰主之信,属下未曾拆开,不知所谓何事。” 司马元接过后当场一览,随后几个剑光闪烁,信封便化为乌有。 心中除去表达谢其招揽外,便是委婉拒绝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叹,正欲再言时,两道嘻嘻笑声传来。 他直觉有些熟悉,“何人在我灵霄峰?” 莫愈瞅了瞅王澜,司马元也看着他,王澜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道,“师弟莫非不知我灵霄两大‘灵秀’?” 司马元纳闷儿,“俩大‘灵秀’?” 莫愈回道,“峰主有所不知,在你闭关之后,我灵霄峰上便来了两位小仙子,其中一位名唤霍小玉,是宗门内一位长老关门弟子;另外一位乃是我剑峰大师兄之徒,三师姐说这还是峰主代大师兄收的。” 司马元闻言一怔,眼中露出少许温柔,失笑摇头,“原来是她们啊”。 霍小玉正是在神丹峰所认识的,难得这小姑娘还记得他;至于钟灵韵则是他当初在浮萍国青萍郡代兄收徒。 莫愈言道,“最开始便是王澜师兄招待她们”。 王澜摆了摆手,“就是陪两位小仙子瞎逛而已”。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对着许莹道,“有劳许师妹去把她们唤进来吧”。 许莹盈盈一拜,转身出去少许功夫,便带来两个小心打量的姑娘。 两人皆不过十五、六岁,却有一丝青秀之意。 霍小玉两个包子发髻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三千青丝吹拂飘摇,一身火红长袖随风飘荡,徐徐而至。 钟灵韵则目光娴静,目不斜视,姿态倒是做的极为端正,青衣宽袖白鞋。 两人肤色姣好,凝脂藕臂隐隐若现,两对灵动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似有好奇、羞涩与忐忑不安。 司马元同样心有感慨,直觉光阴之瞬息万变,不过眨眼功夫,昔日的半大小姑娘便出落如此亭亭玉立了。 霍小玉走到众人跟前,待瞧见司马元后,眸光一亮,当即脱口而出,“呀,烧火哥哥,你终于出关了。” 司马元嘴角闪过一丝抽搐,故意板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维持着仅剩的威严。 众人神色奇异,莫愈忍俊不禁,王澜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小仙子。 钟灵韵则态度端正地多了,她有板有眼地走到司马元跟前,俯身行礼地道,“钟灵韵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温柔,钟灵韵乃是自家亲手引入道途,又是入剑阁一脉,更是继承大师兄衣钵的传人,自是自家人。 他探出神识查了查其修为,炼气五层,不算差也不算太高。 自他收徒至今,已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年时间,其能臻至如此境地也算中上之资。 司马元含笑点头,“你且将我剑峰剑法施展给我一观。”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这位十三、四岁的小仙子严格算来乃是剑峰第七代传人,也算他们的继承人了。 今日能在此见到剑峰传承有序,也算让众人有一丝慰藉。 钟灵韵敛衽行礼之后,便抬眼凝眸,香气一吐之后便是一条银蛇呼哧而出,在空中炸裂,宛若霹雳银火,映彻整个大殿。 稍许,银蛇在一阵震荡之后,便飘落在小姑娘手中,她怯生生地看着司马元。 众人则满眼惊诧,王澜若有所思,“灵蛇剑法?不对,还有飞燕剑法,好像还有雏鹰剑意?” 莫愈神色激动,“剑气、剑意浑然一体,峰主,这位钟师侄剑道天赋如此之强,莫非能尽传我剑峰真传?” 司马元则怔怔失神,喃喃自语地道,“师兄,你后继有人了。” 一道轻咳将他唤醒,看着钟灵韵轻咬嫩唇,似有忐忑、羞怯与不安之色。 司马元心中宽慰,心性尚未被凡尘沾染,实乃一块璞玉啊。 他对清暝院那师徒二人由衷感激,此恩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再图后报。 他含笑点头,颔首道,“不错,我剑峰剑道你算是入门了,足以宽慰师兄在天之灵了。” 小姑娘笑容灿烂,恍若繁华盛开、陡然绽放,令人心神恍惚,失神不已。 司马元无奈道,“韵儿,日后若是出门游历,需要以面纱罩身,免得引来不轨之徒。” 众人齐齐颔首,深以为然。 剑峰‘三大女剑仙’可非是说笑的。 寒梅仙子沈玉烟冷若冰霜,宛若冬日腊梅,令人只可远观而不敢近犯。 青秀仙子陈青琬温婉清秀,如同春日骄阳,且其娴熟知礼、俨然大家闺秀。 灵韵仙子钟灵韵钟灵毓秀,仿若菊花待发、含苞初绽,娇羞而不失灵动。 钟灵韵含羞垂头,羞怯不敢言。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拿出一面黑色布纱,最后又拿出诸多丹药、灵元石以及五枚青莲子放入一只储物袋中,递给钟灵韵。 “此中之物可为你修行之道添些助力,日后但有所需尽可来我这取。” “另外灵霄峰、剑峰两地你直来便是,不用见外。你诸位师叔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 莫愈含笑点头,王澜向着两位小姑娘促狭一笑。 许莹等人看着两个小姑娘同样笑意盈盈,修道枯燥乏味,但自从这两个小仙子来到灵霄峰后,便凭添了诸多笑语欢声,她们也打心底喜欢这两个小姑娘。 钟灵韵含羞接过,低声道,“韵儿多谢师叔,多谢诸位师叔。” 司马元半是促狭半是惆怅地一叹,“唉,多年不见,那个敢冲着我称兄道弟的小灵韵不见了啊,现在居然这么见外了,都不叫我小师叔了。” 钟灵韵愈发娇羞不已,螓首低垂,声似蚊蝇,“小师叔”。 司马元哈哈大笑,众人也打趣横生。 “称兄道弟?没想到灵韵仙子还有这么一面。” 王澜促狭一笑,“灵韵仙子果然有大侠风范,王师叔佩服,佩服唉。” 又是引得小姑娘一阵娇羞不已。 这时,霍小玉正眼巴巴地看着司马元,楚楚可怜地道,“烧火哥哥,我的那份呢?” 司马元扶额,无奈地摸了摸储物袋,将那些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与丹药放了进去,“这里面有不少丹药与灵物,我也不知其效果如何,你拿去给曹阁主一观,查探无毒无害后再请他练成丹药,如何?” 霍小玉轻哼一声,拿起一枚翡翠欲滴地杏仁果实轻轻一嗅,当即眉开眼笑地道, “桃源杏,这可是好东西。” 随后在司马元等人神色震惊之下,只见霍小玉拿起一枚又一枚, “哈哈,这是百年青雪梨”。 “五十年的八月灵瓜,啧啧,好东西!” 最后司马元嘴角抽搐,心中一叹,半是肉疼半是大方地道,“也罢,这些灵果你既然都认得,那便是你的机缘。” 霍小玉眼珠一转,拿出近半递给钟灵韵,拉到一旁啃食起来。 司马元暗赞点头,小姑娘上道! 不枉他当年冒着被曹阁主发现的风险给她截留那么多丹药。 他随后一想,霍小玉与钟灵韵一般体质都极为特殊,一位‘药灵之体’、一位‘仙灵之体’,难怪能凑到一堆。 待两位小姑娘离去后,司马元留下莫愈、莫愈与王澜三人,吩咐莫愈给那位三大别院送了三封信。 做完这些后,司马元终于将一件记挂已久之事提上日程。 却见他笑意微敛,目光平淡幽深,轻声道,“师兄可知该如何联系到逍遥崖那位?” 莫愈神色一怔,微微摇头,“其人行踪不定,我等也难以知晓。” “不过师弟若真要与其会面,不若以剑冢之事借题发挥。” 莫愈面容沉凝,“当初叛峰之际,其便臻至筑基后期之境,而今或许早已是巅峰存在。师弟可有把握?” 王澜脸上似有迟疑之色,司马元神色一动,“王师兄有话不妨直言”。 王澜轻声道,“峰主迟迟不曾惩戒那位,这其中是否有何误会?” 司马元淡声道,“师兄是说其人可能是阁主所布暗子?” 王澜默然,莫愈静默,莫愈也有些犹豫。 涉及到剑峰两位阁主大人,非同小可,不可擅自行动。否则说不定会破坏了峰主的大计或者某些谋划。 不过此事他们说的做不得,司马元却不一样。 司马元眼神一眯,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两位阁主或许在他身上有些谋划,但不管当初如何定计,想必也不会存在袭杀大师兄之举,这定然是其擅自主张。” 王澜等人神色一变,听出了司马元话外之意。 不管那梁芮身负何等职责,但擅自袭杀剑峰大师兄便已然背离初衷。 再大的谋划也无法掩盖其卑劣之举。 而以自家峰主之意,是要将其彻底钉死在剑峰的耻辱柱上!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此事即便师尊当面,我也如此说。杀了梁芮之后,有任何后果,由我司马元一力承担!” 他抬首直视莫愈,“给五大供奉传讯,告诉他们:若愿诚心悔过,可免一死;如若不愿,将遭到我剑峰、灵霄峰两峰追杀。” 他冷视众人,“另外,让他们告诉那位,三日后我在宗外孤雁峰等他!” “再给三师姐传讯,此番我希望与剑气楼携手,一同清理门户!” 他眼中露出一丝冷冽的狰狞之色,“敢袭杀大师兄,我管他是谁,也不管初衷为何,一律杀无赦!!!” 继而一字一句地道,“不死不休!!!” 众人浑身一震,看着眼前的司马元尤为陌生、骇然,威势凛然! 王澜暗叹,这位的杀性与阁主相较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愈、莫愈神色一肃,凛然称诺! 司马元摆了摆手,三人便退出大殿。 待其等走后,司马元闭眼假寐,目光冷淡而无情。 当日在大师兄吕昭阳坟墓前,他便暗下决心,旦有实力,定要将那梁芮脑袋拧下来给大师兄陪葬。 他垂首低语道,“我不管他们在你身上有何谋划,但从你杀了大师兄开始,便注定必死无疑!” 剑峰,我司马元只认两人。 其余存在,生死勿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章 诸方联动 剑峰,剑阁。 一道大儒身份的中年修士步入顶层,“那小子又要兴风作浪了”。 消瘦宫装女子眼帘一垂,“你担心他坏了你的事?” 陆鸿离嗤笑道,“他不过区区筑基中期,对上小二必死无疑,我只是不愿因他们而节外生枝。” 徐知梅暗叹一声,沉默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为了杀掉老贼,先是牺牲了昭阳,而今又要将他所选之人推入火坑,真的值得吗?” 陆鸿离默然,负手傲立窗前,目光冷淡,幽明不定。 主峰,天剑阁。 一道剑讯传至后堂,那位身穿儒袍的小道士闻言一动,沉思少许后下榻出堂,行至一座名唤‘御剑堂’的恢弘殿阁内。 待其出来后,眼中似有振奋之色。 其人身影一遁,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赵氏、萧氏乃至主峰大殿之上都有讯息传递而至。 紫霄峰那位紫金中年见到讯息后本是眉头一皱,继而沉思少许后,传下两道命令。 一处幽暗所在,阴影默然而立。 俄而,一道黑影靠近,低声道,“灵霄峰那位新峰主邀您一会”。 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何时,何地?” 黑影回道,“三日后,宗外孤雁峰。” 名唤梁芮之人轻嗯一声。 黑影迟疑少许后,“师兄,此子或许是剑峰那位扔出的诱饵,如同上次那般意欲致师兄于死地。而今掌门与剑峰暗中已然联手,此行或是不利。” 梁芮摆了摆手,“司马元不足为虑,陆鸿离也不会插手,掌门也不会下场。” 他迟疑少许后,“赵孟敬那边反应如何?” 黑影回道,“赵阁主未有丝毫反应,只有御剑堂李道玄似在暗中谋划。” 梁芮默然,自语地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 他缓缓抬首,看了眼沉默矗立的天剑阁,“却是不知这条大鳄会不会出来觅食?” 紫霄峰内,诸峰似随着司马元的剑讯传出而掀起一番疾流,暗潮激涌。 三日后,紫霄派外,孤雁峰上。 孤雁峰位于紫霄西南,在剑峰与灵阵峰的夹角之中,距紫霞五十里之远。峰上岩石嶙峋,孤雁铸巢,少有生机。 须臾功夫,一道凛然剑光呼啸而至,在一连串地呲呲声中,四周群雁被肆虐的剑光扫荡诛杀,残余数十只则疾速远离,满眼惊恐不安。 空气中似有一股肃杀之味弥漫开来。 俄而,一道身穿淡白色道袍的冷面青年持剑而至,落在峰头。 他极目远眺,冷视一眼紫霄方向,便闭眼等待。 数刻钟后。 冷面青年霍然睁开双眼,看向东北方百丈外那道阴影存在,杀意凛然。 他眼帘一垂,“你不解释一番?” 阴影沉默少许后,“大师兄倒是为我等收了个好师弟”。 冷面青年正是司马元。 他目光冷冽,“后悔了?” 百丈外那位名唤梁芮的存在轻轻一笑,“后悔?大师兄死前可曾后悔?剑阁那两位可曾后悔?” 他嗤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欲要到处滥杀一通,你可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司马元低低一笑,“罪魁祸首,何谓罪魁祸首?是主峰之上那位运筹帷幄、将全派弟子视若棋子的掌门真人?还是剑阁之上那两位意欲复仇雪恨的阁主大人?” 阴影存在霍然抬首,罩身黑袍砰然炸裂,露出其本来面目,孤傲而冷肃,常年笼罩在阴暗之中的脸色尤为惨白。 他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极为郑重,眯了眯眼,沉默少许后,“你都知道?” 司马元放声大笑,“问仙剑被我掌握后,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你说我知不知道?” 他笑声骤停,笑容收敛,语气森然而冷冽,“本来你等复仇与我并无瓜葛,但你梁芮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袭杀大师兄!” “复仇雪恨之路任你抉择,可为何要搭上大师兄的性命?” 他语声骤罢,手中问神剑颤吟声贯彻孤峰之上,剑指对方,“也罢,多说无益,今日你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梁芮眼露讶然,失笑一声,“未曾料到你野心竟如此之大。” 司马元嗤笑一声,“你未曾料到之事还不止这些,就看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了。” “出剑吧”。 梁芮看了看司马元,笑意缓缓收敛。 顷刻,一道如日中天的骇然气息轰然爆发,直抵数百丈的高空之上。 筑基后期顶峰! 距离半步金丹近只一线之隔! 司马元眼帘一沉,手中问神剑疾速颤抖,非是畏惧而是激动。 是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而激动! 司马元看向紫霄派诸峰的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幽深之色,“如此良机,不知你们能否忍住?” 他心中嗤笑一声后,一股沛然力量轰然冲霄而起。 筑基中期顶峰! 然而如此差距非但未令司马元胆怯退场,他反而大笑一声,呼啸而去,直奔百丈外的梁芮! 眼见司马元来临,梁芮阴冷目光一闪,冷哼一声后同样不退反进,双拳之上呼声正隆,蓄势待发! 呼吸功夫,两道身影便砰然相撞。 嘭地一声,飘荡悬浮的白云被撕裂成齑粉、暴怒的狂风肆虐四周、砰砰响起的碰撞贯彻八方,那些仍然心存侥幸的数十孤雁霎那间被余波撕成漫天血肉,连声哀鸣都未曾发出。 而在两道身影中心处,早已有人喋血狂吐,猩红血液染遍道袍之上。 不过数息功夫,两道身影分开。 司马元道袍之上拳印密布,胸口足足塌陷的半寸之深,口中淤血更是胸前大块衣襟染红。 然而其手中问神剑剑光不仅未有丝毫消散停歇之意,反而愈战愈盛,一股本是媲美筑基中期的气息疾速上升,在梁芮瞳孔一缩中直接越过筑基后期的大门槛。 他低呼,“嗜血燃魂之法!” 司马元咧嘴一笑,笑容灿烂,更显狰狞怖恐! 当初在紫金院时,袁承陌修炼此法之时便被司马元记挂上了。 燃血烧魂? 陈翰林足足一位半步元婴之残留魂魄够不够他烧? 如若不够,那位识海之内、剑符之中残留的元婴存在心魂之力还够不够? 梁芮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随即趋于淡漠,“就凭暂时的功力也想杀我,你太天真了!” 司马元笑意收敛,气势愈发旺盛,如渊如隆。 他举起问神剑,目光之中战意、杀意、冷意充斥整个盈眶! 不待梁芮反应过来,司马元再次靠近,问神剑上被司马元庞大功力灌注之后,如有神助。 直逼筑基后期大圆满! 他猛然一声大喝,厉声道,“斩!!” 轰隆一声,一道足有十丈之长的血色匹练呼啸而至,将梁芮四周数丈方圆尽皆笼罩在内! 无处可逃,也无法逃脱! 他肃然而立,气势停歇。 手中掌心一翻,一柄令人心魂颤抖的玄黑长剑浮现在手。 司马元瞳孔一缩,直觉一道对神魂有极大威胁的气机直奔识海而来。 他口中抵低呼,“剑冢至宝,灭魂!” 却见在血色匹练堪堪降临之际,梁芮向前轻踏一步。 手中玄黑长剑轻轻一斩,无声无息,悄然滑落。 宛若从未有过,轻轻飘散。 血色匹练仍在继续向前,似未曾收到丝毫影响。 司马元却脸色大变,疾速后退。 ------- 主峰之上,在司马元离宗后,滞留在御剑堂的两道身影悄然溜出山门,向着孤雁峰潜行而去。 而待其走后,一位身穿银白色剑袍的沉凝面容青年尾随其后。 及至距离孤雁峰三十里外,他忽然停住脚步,冷眼直视前方两道似笑非笑地身影。 他淡声道,“原来两位早就发现了”。 那位身穿儒士袖袍的俊逸青年轻轻一笑,对着身侧高冠青年人言道,“王师兄,如何?” 名唤王道盛之人含笑道,“李师弟成竹在胸,你我也能少跑些冤路。” 这位暂住主峰的剑峰弟子看了眼孤雁峰后,“皆言李堂主胸有丘壑,今日却知盛名之下其实难负。” 李道玄轻笑一声,语气平淡,“张师兄既要趟这潭浑水,那就不要怪师弟不近人情了。” 他转首道,“王师兄,你我速战速决,好去给元哥儿收尸。” 一提司马元,王道盛便眼露怨恨之色,连看向张宗嗣的目光都极为不善。 他身影霍然向前一纵,向着张宗嗣扑杀而去。 张宗嗣皱眉,手中剑光一闪,霍然斩出,将其逼退。 他看着正趁机疾速远离的李道玄,欲要去追。 耳旁一道冷笑响起,“想去追?得过王某这关!” 一道凌厉劲风倏忽而至。 他暗叹一声,停步御敌。 这时,已然掠至三百丈外的李道玄骤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前方那道身影,眯了眯眼,语气森冷地道,“章师兄这是何意?” 来人正是章寒。 他眼帘一垂,徐徐言道,“赠臂之恩,算计之仇,今日你我做个了断吧。” 李道玄默然。 ............ 剑峰东北,数道身影潜行而过,他们绕过剑峰、灵霄峰,直奔紫霄派外的孤雁峰。 一行人足有十人之众,为首两人尽皆筑基存在,杀气腾腾。 行至紫霄派外一处莽林时,他们齐齐停下脚步,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为首那人沉声道,“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一道冷冷地嗤笑声响起。 在他们瞳孔一缩中,数道身影映入眼帘。 为首两人身影婀娜,持剑待敌;身后数位剑气纵横,煞气四溢。 那位温婉秀丽的女子淡声道,“萧副殿主,出来吧。” 为首两人脸色阴沉,正欲言语时,一道冷淡话语响起,“陈青琬、沈玉烟你们不去救那位小师弟,拦在此处是何意?” 陈青琬凝视对面一行人中间那位垂首青年,“我等此行正是为救小师弟而来!” 垂首青年缓缓抬头,观其样貌,正是昔日与司马元争夺灵霄峰峰主之位的那人。 执法殿副殿主萧臁! 他微微侧脸,“我拦住她们二人,你们杀出去。” 身后尽皆黑袍执法殿执事弟子当即迅速散开,向外突围而去。 沈玉烟冷眼一扫,“杀,一个不留!” 身后褚永德领携剑气楼弟子凛然称诺,一人一剑追敌而去。 萧臁心中一沉,冷哼一声后,挥手就是两道玄黑水泽道法轰出,意欲阻拦住陈青琬与沈玉烟。 岂料沈玉烟不管不顾,径直向着一位疑似慌不择路地萧族弟子杀去。 萧臁怒目爆喝,“臭婊子你敢!” 他正欲前往时,忽然神色一变。 身后陈青琬御剑而至,剑气肆虐在其身侧丈许。 十丈外沈玉烟疾速靠近那人,冷冷地道,“这位符箓师兄还要藏到何时?” 那人身形一僵,继而缓缓转身,身上似有数张潜行符箓贴在胸前。 他漠然撕掉隐匿符箓,看了眼萧臁后,淡声道,“不要纠缠太久”。 话音未落,其身身形一顿,下方砰然炸裂,一道地洞乍现。 沈玉烟嗤笑一声,剑光猛然向某处一斩,一道闷哼声自地底传来。 随后地面炸出一道身影,露出其本来面目。 正是当日那位在灵霄峰峰主争夺战中被司马元驱逐的仙符峰弟子。 其人眼露惊诧,似有意外之色。 沈玉烟嗤笑一声,挥剑再斩! 大战一触即发,瞬息功夫便臻至白热化。 而在距离此地东南方位,一顶轿子浮空停驻。 车夫是位蒙纱女子。 女子身形纤细,婀娜多姿的妍姿之上冷眸环视,似有些不耐烦。 车内一道慵懒声音响起,“唔,小珊珊,快进来让为师摸摸,快点嘛。” 清冷女子置若罔闻,对于车内的紧随而来的唉声叹气不理不睬。 稍许,一道身影倏忽而至。 她顿时气势勃发,如临大敌。 来人闲庭信步,步履闲适却掠空极快。 那人一身黑袍,丰神俊秀地面容之上笑意温煦。 而更令人心惊肉跳的乃是其人已然濒临半步金丹的恐怖修为! 那人靠近绣轿之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车内那人,再看一脸清冷的车夫,眼中似有惊艳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寒月仙子果然名不虚传,与萧某堪称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笑容和煦,“寒月仙子,与我一同双修可好?” “很不错的哟”。 轿子内声音不再慵懒,冷冷地道,“杀!!!” 霎那间,围杀开始! 师徒二人围杀萧氏麒麟儿!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一章 杀梁芮! 在四方风云汇聚之际,司马元同样濒临险境。 梁芮祭出剑峰至宝‘灭魂’剑后,几乎将司马元体内残魂之力斩掉大半,那陈翰林残魂已然被他消耗殆尽。 对面梁芮持剑再至,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煞气十足。 司马元冷脸沉肃,暂退数十步后,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既然残魂法力已然无法御敌,那就只能靠丹药灵力了。 他一拍储物袋,五枚青莲子与十枚凝元丹落入掌心,在对面梁芮眼皮一跳中,悍然塞入嘴里。 顷刻,庞大的丹药之力、青莲灵气如大江大河的滔天巨浪般将司马元齐齐覆盖。 如同喷薄地从司马元七窍之中疯狂溢出,灵气瞬间化为灵雾,映衬的司马元宛若置身再灵气海洋之中。 尤其是令人骇然失色乃是在司马元体内,足足有十五道狂暴的力量将他四肢百骸冲刷地砰砰作响,如同十五路轰隆而至的铁骑大军,将挡在身前的一切阻碍尽皆碾碎,撕成粉碎。 倏尔,他长发飞扬,全身袖袍砰然炸裂,一股足以媲美筑基巅峰的骇然气势轰然爆发。 俄而这时,梁芮已然持剑杀至! 司马元募然抬首,怒吼咆哮,“杀!!!” 梁芮噗地一声,淤血喷出,然而来势丝毫不减。 灭魂剑轰然落下,堪堪就要砍在司马元头顶。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握剑、灌力、挥斩。 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顷刻,嘭地一声。 余波猝然散开,将梁芮修为撼动,将司马元黑发尽削。 而他则目光冷冽,直扑梁芮。 梁芮脸色大变,迅疾后撤。 这时,灭魂剑倒飞而归,问神剑哀鸣一声,剑身黯淡无光,似要沉寂。 其肚皮之上愈发明显的裂痕,爆裂而亡尽在瞬息之间。 司马元却早有经历,他抬手就是朝着自家身上猛然一扎,一股强大的汲取之力当即爆发。 同时将体内疯狂暴涨的剑元悉数灌入,问神剑剑身再次光芒大盛。 而对面梁芮已然掠出三十丈之外。 司马元垂目、喋血,身形摇摇欲坠。 他轻轻抽出问神剑,如同水注的猩红血液汩汩外流,仿若生死一瞬。 他抬眼看了看正疾速奔逃的梁芮,低声道,“御剑术,去!” 问神剑倏忽一闪,便消失在手中。 再次出现时已然掠至梁芮身后。 他霍然转首,瞳孔为之一缩,一道厉声响起,却见他根本来不及御使灭魂剑对敌,竟直接用双手握住剑身,欲要将其钉住。 问神间一道轻颤,梁芮顿感生死危机霎那间来临。 他当即脸色大变,嘶声怒吼地道,“挡住它!” 一道玄黑长剑浮现在问神剑上方,正欲一斩时。 司马元眼神平静,“问神,斩腰身!” 倏忽一声,问神剑便直接横穿而过,腰斩了梁芮! 梁芮身影一僵,眼中残留的不甘之色、怨恨之色以及埋怨之色齐齐涌现。 他目光上移,落在灭魂剑上,眼中似有惋惜、遗憾与愧疚之色。 却唯独没有后悔之意。 灭魂剑一阵哀鸣,气息似有些紊乱,好似即将崩溃。 司马元淡声道,“你若自爆,我必然让他尸骨无存,彻底飞灰烟灭!” 灭魂剑自爆之意戛然而止,似有愤怒、怨恨与不甘之意。 司马元手指问神剑,气息正隆。 俄而,一道剑气穿透梁芮的上下两半尸体,缓缓坠落。 屈指一弹,一道剑气绕颈一转,一颗六阳魁首缓缓滑落。 问神剑则卷起其灭魂剑与一枚储物袋疾速而归。 司马元微微抬首,看着上方一道浮云,目光冷冽。 一道面目表情地身影踏空而至。 其人一步落下便至筑基巅峰,距离司马元不足百丈。 再次落下时,气息悍然臻至半步金丹,已然掠至司马元身前五十丈。 司马元心神震动,握剑双手颤抖不止。 来人竟是金丹上人! 三步落下之际,司马元猛然抬首。 金丹又如何,照样当斩! 他举剑一挥,汹涌澎湃地强悍法力直冲那人而去。 那人三步落下,浩瀚气息充斥整个百丈方圆之内,尽皆被其掌控,如同主宰! 问神剑恢弘剑势斩出之后,足以将四周劈开一道剑气风暴,令任何一位筑基巅峰都要重伤而归! 而那人仅仅轻轻一按,剑势刹那间静止、凝固。 继而随手一拂,恢弘剑势便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司马元惨笑一声,呢喃地道,“原来这就是金丹啊!” 却见对方抬手轻轻一摁,司马元通体血红,即将炸裂。 这时,一道自极远掠至的剑气倏忽而至,如同巨鲨冲入鱼群,直接将此方封闭场所径直劈开。 那人眼露精芒,一掌拍飞司马元后,“陆峰主,赵某等待多时矣!!” 其人正是紫霄派首徒,赵孟敬! 却见赵孟敬霍然而起,身上无可匹敌的金丹轰然散开,直接将生命垂危的司马元震昏过去。 一道冷哼传来,又将司马元给震醒过来。 还未明晰状况,他心中警笛骤然拉响。 一股生死危机再次袭来。 他想也不想地持剑护卫在身前。 叮地一声。 一道针形灵器被问神剑弹开,灵光黯淡。 司马元冷眼望去,却见数十丈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踏来。 他冷声道,“罗师兄倒是好算计”。 来人正是原神丹峰大弟子,罗道! 筑基后期修为! 罗道目光冷淡,道,“作为堂堂灵霄峰主擅自袭杀宗门一阁之主,师弟可知该当何罪?” 司马元环视一周,“要出手就出手,哪来诸多废话?” 罗道假惺惺地道,“师弟错了,为兄今日大义灭亲,也算为梁师兄讨个公道,更是为宗门明正典刑、维护宗门律令!” 司马元嗤笑一声,眼神一凌,气势勃发。 俄而在罗道瞳孔一缩中,司马元竟然直奔其身前而来。 罗道面容一冷,“找死!” 其人袖袍一震,一道光华倏忽斩出。 在司马元眼帘之中,疾速掠来一道赤红刀芒。 司马元眼露狠色,气势如虹,抬手便是一拳轰出。 砰然爆裂声贯彻四方。 罗道面无表情,再次挥袖。 轰隆声咆哮而至。 司马元疾声道,“遁!” 俄而,身形倏忽,一阵模糊之后,便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罗道脸色一变,当即后撤。 倏忽间,他后撤之势骤然刹住,阴沉脸色迅疾转身,鼓荡袖袍砰然炸裂。 他闷哼一声,身形再次后退,不过却非是向来时方向。 在背后一道尺许剑芒正散发着羸弱光芒,疑似黯淡无光。 然而罗道却心神大变,低呼道,“法宝雏形!” 在其原先驻足之地,司马元显露出身形。 他眼中似有遗憾,看了看罗道胸前那道狰狞豁口,冷笑一声,“还算你反应快”。 三十丈外,罗道脸色阴沉如水,看着司马元地眼神冰冷之极。 垂首敷住伤口,疼痛后怕之意令他恼羞成怒。 他阴恻恻地道,“小杂种果然心思诡谲”。 司马元缓缓抬首,“看来你果然是来寻死的”。 罗道厉声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司马元面容冷淡,止住胸腹之中愈发沸腾的灵药之力,看向罗道的眼神愈发暴怒与疯狂。 他摁捺住内心的疯狂,“方才亲眼见我灭杀梁芮,还敢来此,想来你必然有不少倚仗了。” “还有谁?都一块儿出来吧!” 罗道脸色一沉,“凭你,有资格让罗某与人联手?” 司马元嗤笑一声,继而笑意缓缓收敛,心念传出后,问神剑悄然浮现在手。 募然,司马元气势一变,煞气十足地挥出手中剑芒。 对面罗道近乎同时动身,在两人似要对冲之际,一道隐晦气息如影随形的潜至司马元身后。 这时,却见司马元冷不丁地一个转身,一道剑光倏忽斩出。 当即便有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一位黑袍踉跄后撤。 而这时罗道的刀光已然降临,嘭地一声,司马元顺势前扑跌落。 罗道眼露杀意,正要彻底结果司马元时,一道厉喝声响起,“孽障,你放肆!” 他脸色大变,猛然抬首看向百丈之外。 浑然未觉跌落而下的司马元眼中悄然掠过一丝遗憾。 其人一身丹青,一袭峰主袖袍威势凛然,目光沉凝之下似是杀伐果断。 他看向罗道的目光更是尤为痛惜与哀恸,随后向司马元歉意颔首。 来人正是曹骐骥! 既然被对方发现,司马元也不再作伪,跌落身影浮空而立,擦了擦嘴角溢血后,冷视罗道。 却见曹骐骥肃然一震,只手轻轻向前一探。 在司马元心神大震之下,已然掠出三百丈外的罗道遁速骤停,身形当即定在空中,如同凝滞。 其人神色骇然,眼露惊恐与不敢置信。 俄而,便如同鸡崽儿般被曹骐骥径直擒拿至身前。 罗道颓然跪倒,身形颤抖,失身痛苦。 嘴唇哆嗦个不停,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地道,“师尊,弟子错了”。 曹骐骥负手而立,垂首冷视,良久之后方才转首看向司马元,“师侄以为该如何处置?” 司马元别过头去,“阁主家事,司马不便过问。” 曹骐骥缓缓颔首,袖袍一挥,便将罗道轰出数百丈之外,“归峰闭门思过,三年之内不得踏出一步。” “否则逐出师门,严惩不贷!” 司马元眼帘低敛,未有丝毫言语。 一道淡声话语自高空之上传下,“曹师弟进阶金丹,可喜可贺。” w。4m.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二章 陆鸿离暂掌刑峰 曹骐骥袖袍一甩,开始向上踏步,足下涟漪一阵荡漾之后,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之际,已至千丈高空之上。 司马元抬头仰望,喃喃自语地道,“举手投足,威势尽显;百里之地,瞬息而至。” “原来这才是金丹上人之风采!” 随后他盘膝而坐,在孤雁峰上疗伤调息。 此战进展至此,金丹介入之后,便已与他无关了。 起初兴念灭杀梁芮之后,他便给剑峰三师姐单独传讯,探讨过此战将会荡起的余波与涟漪。 并给己方诸多势力一一传讯之后,再结合宗内仇家各方的态势作出不少推演。 如张师兄拖住御剑堂、剑峰剑气楼阻拦赵族、萧家来人则请清暝院稍加阻截一二即可,至于随后的罗道等人则在司马元必杀名单之内。 但随着那位神丹峰主尽皆金丹,此道想法自然搁浅。 他看了看高空之上不断传来声响地那片区域,喃喃自语地道,“本以为只会点到为止,未曾料到又凭添了诸多变数。” 除了曹骐骥成就金丹出乎他意料之外,其余之事想必都在可控之内。 按司马元先前推测,今次剑峰、主峰那俩位的性格,或许会借此良机削弱宗内几大家族。 而他也可搂草打兔子,趁机捞一捞油水。 忽然,司马元悚然一惊,有俩股骇然气机正在疾速而至。 在司马元肝胆欲裂之际,在三大金丹下方悄然浮现两道身影。 来人气息如渊如隆,宏大而广远,气势骇然,震动天地。 赫然又是两大金丹! 司马元嘴角苦涩,喃喃自语地道,“金丹乱战。” 顷刻,一道冷哼声响起,似有意料,更有愤怒之色。 却闻高空之上,冷冽声音贯彻四方,“萧铭博、赵中庭,尔等真要挑起宗门大战?” 一道阴恻恻地响声传遍四方,“陆鸿离,敢杀我紫霄掌门继承人,你罪该万死!” 司马元霍然起身,神色大骇。 闻其声,正是那远走紫霄峰巅的萧铭博! 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暴怒愤慨厉声响起,直将人震的耳膜发颤,“陆老匹夫,敢杀我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当即,在司马元头皮发麻之际,高空之上赫然发生金丹群战的盛况! 紫霄派赵氏前任族长赵中庭、萧氏金丹萧铭博以及赵孟敬三人联手围杀陆鸿离! 然而在萧赵二人堪堪抵达之时,那位新晋金丹曹骐骥却毫不迟疑地转身逃遁,甚至还未靠近战场便毅然撤走。 呼吸功夫,便遁回紫霄神丹峰。 高空之上司马元难以窥尽详细战况,但从陆鸿离那道冷冽气息的愈发衰弱便可知晓战况不利己方。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要不要用掉那道剑符之力? 剑符乃麒麟崖下那位剑峰师祖所赠,观其气机似已臻至金丹之境。 若是出其不意之下,或可伤到一位金丹上人。 但此举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便会将自家搭进去。 何况而今他自身难保,体内十五股丹药之力正在体内横冲直撞、闹得他好不安宁。 正在司马元挣扎犹豫之际,一道沉渊震喝声自紫霄峰上传来,“同门相残,成何体统,还不罢手?” 司马元精神一振,却见在紫霄峰上那道渊深磅礴气息甫一出现之后,剑峰、天书峰上各有一道气息轰然爆发。 足足七道恐怖的金丹气息荡彻高空之上! 霎那间,近百里范围之内,万兽嘶吼狂奔,飞禽息声蛰伏。 数万弟子瑟瑟发抖,人人骇然失色。 司马元更是抖若筛子,眼露不敢置信。 果然,紫霄峰上一道拂尘倏忽而至,荡开百里浮云、震散虚空百丈。 俄而,一道凄厉地惨叫声贯彻四方,“嵇舒夜,你安敢如此?” 司马元眼皮狂跳,闻其声,疑似那位赵孟敬之父、赵中庭! 主峰之上,一道紫金道袍负手而立,目光渊深冷淡,威严无尽。 这时,孤雁峰上空,忽然剑颤嘶鸣,萧鸣博突然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随后在司马元通体冰凉之下,其人身上浮光大作,疾速遁走。 陆鸿离气势大变,似正值巅峰,他冷哼一声,手中三尺青锋霍然向前一斩。 萧铭博嘶声厉吼,“陆鸿离,你敢杀我?” 陆鸿离眉宇一挑,手中力道徒然增大,一道近百丈长的庞大剑芒浮空而现,一直蔓延至萧铭博头顶之上。 在萧铭博神色大变之下,霍然斩下! 这时,掌门嵇舒夜在重伤回归的赵中庭头顶悄然浮现,伸手轻轻一探,翻掌压下。 赵中庭猛然抬首,眼看磅礴巨掌来临,重伤之下实力大跌,根本无法反手,只能坐以待毙。 他神色惨然,眼露绝望之色。 这时,一道果毅青年神色决然地挡在赵中庭前方,直视掌门一掌攻势,无惧生死。 掌门目光冷漠,继续压下。 轰隆一声,两道闷哼声响起,颓然跌落。 顷刻,赵孟敬、赵中庭父子二人齐齐重伤昏死,却并不致命。 嵇舒夜眼帘一敛,似是自语地道,“能为父挡死,也算孝心可嘉。” 随后他袖袍一卷,便将赵氏父子二人卷走。 倏忽一闪,陆鸿离收剑默立,站在嵇舒夜身侧。 两人相视一眼后齐齐远眺,神色凝重。 方才,自穹宫之上,有一道气机降下,救走萧铭博。 也震慑了嵇舒夜、陆鸿离二人。 ------- 翌日,主峰紫霄殿。 峰主大会再开,诸峰齐聚,气氛凝重而森然。 此时旭日东升,朝霞斜至,殿外树影斑驳、娑婆作响,殿内人影绰绰、沉默不语。 除去掌门尚未驾临之外,刑峰、漓泉峰两峰缺席。 剑峰陆鸿离伫立左首,闭目养神;灵霄峰主静默其身侧,气质从容淡定。 居于右首的刑峰空缺,身后便是天书峰主诸葛衍。 紧随其后的则是宝器峰峰主王昭、仙符峰主楚寰与灵阵峰主夏侯铉。 须臾,一阵仙音轻荡,缥缈清音传来之后,众人齐齐敛容肃目,微微垂首。 一道身影在上方主位上降下。 司马元等人顿时齐齐恭声道,“恭迎掌门真人!” 嵇舒夜温声道,“诸位峰主免礼”。 众人闻言方才直身恭立。 稍许,掌门轻淡话语传来,“昨日宗门动荡,闹得诸峰尽皆不安,实乃舒夜掌执不力。今日之后,我当思过三日,以省前非。” 众人闻言敛眉,不敢多言。 司马元却心神一震,暗道掌门果然要大动干戈。 掌门都要思过三日,其余挑事之人怎么说? 却闻上方嵇舒夜温声不再,语气稍冷,缓缓言道,“今日峰会之前,刑峰峰主萧统自知御族无力,愿辞去刑峰主位,此事贫道已允。” 众人心神大震,陆鸿离更是瞥了眼对面。 天书峰诸葛衍却眼神微皱,似有踌躇之色。 司马元脑中飞快疾思,少许便明白其中深意。 那位萧峰主弃车保帅,实乃明哲保身。 只要人在,区区刑峰主位终有一日将重掌其手! 司马元暗道恐怕其心思难逃掌门法眼,他忽然心中一跳,抬眼看去。 却是诸葛衍暗叹一声,缓缓向前一步。 众人本是蚊蝇嗡嗡私语声霎那间戛然而止,尽皆投视而至。 却见诸葛衍稽首行礼,沉声道:“启禀掌门,而今萧师弟虽已卸去刑峰之位,但我宗门律令不可一日无掌执之人,否则旦有宵小犯禁,恐生诸多事端。” “以老朽之意,应尽快择出新任刑峰峰主!” 此言落下,殿内针落可闻,鸦雀无声。 司马元心中一窒,怦怦直跳。 刑峰主位历来被萧氏掌执,视为禁脔。 其辖下三殿执法殿、伏魔殿、戒律司皆被萧氏之人霸占,近乎沦为萧氏附属。 而今掌门既要对刑峰下手,自然要安插己方势力之人。 而若论谁最合适,司马元心中一动,目光落在身前这位冷冽身影之上。 果然,上方嵇舒夜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似有迟疑之色。 掌门与萧氏对上,按理说绝非他们所愿,可而今几位萧家主事人都不在,自然无人愿意贸然为其出头。 何况,萧统既已撂挑子,宗门自然不会只围着他一人转。 众人微微思索后,便明白掌门掌执刑峰乃大势所趋。 故而他们纷纷颔首俯和,“诸葛峰主所言有理”。 “不错,刑峰历来乃我紫霄律令之重所,岂可一日无主,理应另择峰主!” 附和之言,响彻大殿。 陆鸿离也轻轻点头,淡声道,“萧统既然无法胜任,自然另择新任峰主!” 见自家师尊开口后,司马元终于明白,他们‘蓄谋已久!’ 他暗叹果然老奸巨猾。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继而一步迈出行列,躬身道,“启禀掌门,弟子有一事相禀!” 掌门嵇舒夜目光垂落,温声道,“灵霄峰主但讲无妨”。 司马元沉声道,“弟子请辞灵霄峰主之位,望掌门应允!” 众人闻言哗然一片。 陆鸿离侧眼看来,似有意外。 诸葛衍眼中似有赞许闪过,神丹峰曹骐骥、灵阵峰王昭、仙符峰夏侯铉等人齐齐眯眼,似有刮目相看之色。 嵇舒夜深邃眼眸之中似有一丝讶然,转瞬即逝。 他温声道,“不知灵霄峰主因何而辞?” 司马元脸露悔恨之色,“回禀掌门,司马昨日为了一己私愤而妄动干戈,事后方知因弟子行为近乎引动宗门动荡,致使诸多同门惶恐不安。弟子听闻后悔恨不已,痛恨自家身为一峰之主竟作出如此不智之举,近乎寝食难安。” 他痛心疾首地道,“弟子自知罪恶难消,惟愿辞去灵霄峰主之职,退位让贤,以正宗门律令。” 说完后司马元再次俯身一拜,久久未起,虔诚之极。 嵇舒夜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缓缓颔首,“你既有悔过之心,贫道甚感欣慰。不过灵霄峰新辟,不可轻动。” “但昨日之动荡终究因你而起,如此你便在执法殿待上一年吧。” 司马元如释重负,近乎喜极而泣,大声拜谢道,“多谢掌门宽恕!” 随后起身向着陆鸿离、诸葛衍等人一拜后,洒然走出紫霄大殿。 临走之前,陆鸿离看了他,轻轻颔首。 看着司马元的离去,众人心神复杂。 司马元如此急流勇退,自是以退为进,为陆鸿离的刑峰主位铺路。 如此后辈子孙,委实难得啊。 揭过司马元这篇小插曲后,嵇舒夜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诸位以为,何人能胜任刑峰主位?” 此言方落,天书峰主诸葛衍再次拱手,“启禀掌门,老朽以为刑峰主位非陆峰主莫属!” 上方嵇舒夜目光一移,瞥了陆鸿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似笑非笑之色。 这时在其余人迟疑之际,宝器峰王昭缓缓踏出一步,拱手道,“启禀掌门,陆鸿主实力超绝,从未有徇私舞弊之行,足以震慑内外宵小,可当刑峰大任!” 俄而神丹峰主曹骐骥迈出一步,沉声道,“回禀掌门,陆峰主可为刑峰之主!” 随即其余之人见风势急转,纷纷表态。 至此,大事已定。 须臾,上方掌门徐徐言道,“既然陆峰主众望所归,便暂领刑峰吧,日后若有贤能再补空缺。” 陆鸿离终于不再沉默,向着上方稽首道,“谢掌门!” 随即他走到右首之位,位列诸葛衍之前。 两人对视一眼后,快速移开。 及至司马元走后,紫霄殿谕令迅速传至整个紫霄派,诸峰震动,哗然一片。 若说灵霄峰新任峰主司马元请辞峰主之事而未成还令人大跌眼镜外,那么原刑峰峰主萧统引咎辞任则令人惊诧震动了,更不用提其后面的剑峰峰主陆鸿离调任刑峰、执掌紫霄刑罚大权了。 而在司马元搬进刑峰执法殿之后,紫霄殿再次传下谕令: 擢升剑峰副阁主徐知梅为剑峰峰主,执掌剑峰诸事宜。 同日,漓泉峰主赵中庭重伤未愈、难以履任峰主之位,即日起由天剑阁赵孟敬迁任峰主之位。 另,天剑阁副阁萧翎升位主座,并调灵剑楼张宗嗣履任天剑阁副阁之位。 其上乃宗门大擢升,而在紫霄诸峰之上更有令人目不暇接的小调动,但唯有刑峰近乎来了一次大换血。 如司马元刚刚入禁刑峰执法殿,便被新任峰主陆鸿离安排进了副殿之位,不过因司马元终究在思过之期,未曾大肆宣扬。 同日下达的还有陆鸿离对刑峰的一系列调整与频繁人事调动。 譬如原执法殿副殿主萧臁公私不分、裹挟执法殿弟子进行私斗,被罢黜副殿之位,由剑峰剑气楼主陈青琬暂领。 殿主萧螭渎职失察,罢黜其位,遣送归峰;并着剑峰剑魂堂南宫阙履任殿主之位! 同日,戒律司赵阡陌自辞主司之位,陆鸿离应许;并择取剑意池掌舵申垣暂领主司之位! 至于威名显赫于宗外的伏魔殿殿主萧镗,陆鸿离却并未轻动。 除去其本身乃金丹存在之外,还涉及紫霄震慑外敌的威严方面。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将伏魔殿副殿主萧铩罢黜,令其空悬待任。 有人不禁暗叹,一朝天子一朝臣,所言非虚啊。 今次掌门对剑峰支持力度之大超乎旁人想象,剑峰自然报之以桃。 在陆鸿离履任刑峰后的第三日,责令执法殿搜寻萧、赵二族并辖境诸多修道家族不轨之事,戒律司、伏魔殿辅助,缉拿嫌犯! 事后整整旬月功夫,整个紫霄派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近乎人人自危。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三章 青虎殿主 紫霄东北,偏正东方向。 三十余道身穿绣有貔貅图案黑色道袍的身影正迅疾掠近,除去为首之人乃一位婀娜女子外,其余之人尽皆佩剑肃立,目光之中煞气十足。 而在婀娜女子身侧还有一位头戴面具的青年。 其人身形修长,一身黑袍随风而动。 冷然的目光更是杀气四溢,与婀娜女子不相上下的筑基气息缓缓铺散开来,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青年小心瞥了眼身侧师姐,“师姐,这次师弟总可以出手吧?” “不行!”温柔却不乏坚决的声音响起。 青年嘟囔一声,却不敢反驳。 女子似乎觉得自家语气过于强硬,缓和言道,“师弟,你本就是待罪之身,贸然出手不仅会暴露身份、惹来非议,还会给师尊带来诸多麻烦。” 青年正是被囚禁于执法殿的司马元。 如此一来,女子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刑峰执法殿副殿主陈青琬! 旬月以来,在紫霄派内闯下赫赫威名的‘青虎’殿主! 再也无人敢当面叫唤一声仙子了。 短短旬月功夫,这位青虎殿主领携执法殿纠察了五大百年修道家族,查抄了近百余座私设贩售残次丹药、法器、灵草与灵元石聚集地。 为宗门没收了三百条小型灵元晶石矿脉、七百座私属药田、近三千低阶法器与百余灵器等,收获颇为丰盛。 今次前行之地便是一家修道家族,韩氏! 他想起坐镇执法殿的那位剑魂堂,不禁怀疑他是否在公报私仇。 随后他眯了眯眼,韩氏族人中有个熟人,韩瞻! 此人乃掌门捧剑弟子,一旦动了这位,便如同触怒掌门。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谋划?区区一个南宫阙绝难驾驭如此局面。” 司马元目光罗向紫霄东南部,若有所思。 呼吸功夫,一行人便掠至一处平野之上。 却见下方楼阁林立,百余人聚集仰望,或大声呼喊,或声嘶力竭,亦或者愤怒咆哮。 而更多则是恐惧害怕之色。 俨然对于陈青琬地来临目的早已知晓。 陈青琬目光冷淡,冷视下方韩氏族人,她直视其中一位脸色惨白色青年之后,目光再落在一位中年修士身上。 “某为执法殿陈青琬,传执法殿谕令:韩氏族人韩天成涉嫌奸杀辱虐外门弟子吴晴,带走!” 青年瞬间瘫软在地,紧紧抱住身侧中年人的大腿,大声嘶吼地道,“爹,救我,救我啊,爹!” 中年名唤韩厉,正是韩氏族长! 其人面容沉凝,肃容阴沉,他深吸口气后,向着陈青琬抱拳地道,“可是陈副殿主在上,小儿近年来从未出过家门,更无任何作奸犯科之事。至于殿主所言的我儿奸杀同门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还请殿主明察!” 说话间其人目光频频远眺,眼中焦急之色愈发明显,俨然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陈青琬秀眸一沉,“韩族长可知包庇宗门嫌犯之罪?” 不待韩厉回应,陈青琬向前一步踏出,身上煞气一闪,“宗门律令:凡包庇凶徒者,格杀勿论!” “韩道友莫非要将家族带向深渊?” 韩厉闻言脸色一变,看向陈青琬地目光尤为忌惮与不安。 区区一个陈青琬他自然不放在眼中,但她背后站着的乃是那巍巍剑峰乃至紫霄峰上的那位掌门真人! 他有何胆量胆敢以区区家族数十人之力抗衡整个宗门,若非身下小儿修道资质上佳,乃是韩家中唯二的两个修道天才,他岂会孤注一掷地违抗执法殿来人? 他心中焦急,恼怒之际也不乏有些惶恐不安。 陈青琬眼露惋惜之色,目光一冷,秀手一挥,“抓人!” 身后三十道黑袍之上肃杀之意轰然爆发,在下方韩族之人脸色大变之下齐齐冲了下来。 三十余道炼气后期与巅峰,足以端掉任何一个修道小家族! 更勿论此次还是执法殿副殿主陈青琬亲自出手,除非筑基后期存在的宗门真传降临,否则无人可以匹敌! 此行自然万无一失! “住手!!!” 一道愤怒地疾呼声自远处传来。 执法殿弟子不理不睬,如虎入羊群,扑向那位惊慌失措的青年。 韩天成如获救命稻草,疯狂大叫,“大兄救命,大兄救命啊,这臭婊子要抓我,大兄快杀了她,杀了她们!” 陈青琬秀美一蹙,不理不睬。 身侧本是无所事事地的司马元却眼神一冷。 他看向来人,嘴角似有一丝玩味与讥讽之色。 观来人气势,俨然已是筑基存在! 韩瞻还未到达,却见执法殿之人如此不识抬举,在他呼出之后还敢动手,他当即大怒,“放肆!!!” 一道恢弘剑气倏忽而至,似要将那些执法殿弟子悉数斩杀! 陈青琬秀脸彻底一沉,抬手就是一道剑气将其斩灭。 砰地一声炸响,使得下方诸人心神大震,骇然失色。 呼啸声骤然停在陈青琬身前十丈之外,露出一道绣金泛紫道袍。 其人赫然正是韩瞻,那位昔日在剑峰剑崖与司马元争夺金丹剑气之人。 他怒火冲天,指着陈青琬厉声道,“你是何人,胆敢犯我家族?” 陈青琬冷冷地道,“执法殿陈青琬!” 韩瞻怒火更盛,指着下方道,“执法殿之人难道都吃饱了撑的么,不去抓捕那些肆意挑衅祸端之人,来我韩家做什么?” 陈青琬无视对方含沙射影之意,转过头来看着下方韩天成,“韩氏族人韩天成涉嫌奸杀辱虐外门弟子柳青青,需要带回执法殿审问究竟!” 她侧首道,“韩道友可是要阻拦宗门执法?” 韩瞻当即矢口否认,沉声道,“胡说,我幼弟是何禀性韩某岂会不知,你休得乱扣帽子!” 陈青琬面无表情,大手一挥。 暂时停驻的三十余道身影在不敢迟疑,齐齐掠向那慌张躲藏的韩天成。 韩瞻恼羞成怒,身上磅礴气息轰然爆发,厉声道,“我看谁敢动!!” 执法殿之人无人理睬,已然有人靠近韩天成前方。 韩天成眼露绝望,嘶吼地道,“大兄,救我,我是冤枉的,大兄!” 韩瞻本是犹豫迟疑,听此话语后当即一步踏出,浮现在韩天成身侧,对着最近那位执法殿弟子挥手就是一道凌厉剑光。 那人砰地一声,噗然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陈青琬当即大怒,锵地一声,长剑霍然出鞘,一道剑光直接斩下。 韩瞻脸色一变,猛然推开韩天成,长剑向上一斩。 一道剑气碰撞炸裂声在众人耳畔响起,韩氏族人齐齐色变后退。 而韩瞻脚下的青石板更是直接被震成废碎。 韩瞻脸色一变,厉声道,“臭娘们你敢!韩某乃掌门捧剑弟子,对我出手,你可想过后果!” 忽然,一道冷淡话语响起,“胆敢阻挠执法殿缉拿嫌犯,视为同罪,杀!!” 倏忽间,一道磅礴气机在她身后轰然爆发,其人身影一闪便掠至韩瞻身前。 韩瞻眼角一缩,只觉头皮发麻,生死危机近在咫尺。 待看清那人真面目,他脸色霍然大变,厉声猝然响起,“是你!!” 出手之人正是司马元! 他嘿然一笑,在韩瞻惊悚之际,抬手就是一道剑光劈下。 韩瞻近乎肝胆欲裂,身形更是想也不想地疯狂后撤,手中灵器、符箓更是不要钱地挥洒而出。 司马元嗤笑一声,“螳臂当车,不知量力。” 身上气息再次暴涨,抬手之际三道恢弘剑气激射而出,呼吸之间便掠至韩瞻身后。 他匆忙一瞥,直觉头皮发麻,却见数百道衍化而出的庞大剑气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 如若被追上,陨落尽在一线之间! 韩瞻声嘶力竭,“司马小儿,你安敢杀我?” 司马元目光幽深,旋即冷笑一声,“好了伤疤忘了痛,看来先前一战未曾将你打疼。” 他眉宇一扬,眼露戏谑之色,如同猫捉老鼠,戏耍着韩瞻。 前方的韩瞻惊慌失措的神色之下露出一丝惊疑不定,司马元的战力韩瞻自然有所耳闻,方才数次攻杀都未曾要其性命,俨然存了钓鱼的心思。 他本就不傻,今次突然接到家族被人欺侮,后犹豫少许后便急匆匆赶来,后知晓是正如日中天的执法殿来人他便泄了大半气。 自家小弟是何货色他岂会不知,但往日诸多类似之事皆因他的传讯而息事宁人,本以为此事亦会如此。 尤其是在他主峰与剑峰一脉正你情我浓之际,想必这位新任执法殿主定会收敛一二。 岂料对方语气之强硬与以往截然不同,让他颇有些骑虎难下。 不得已方才阻挠一二。 直到司马元、陈青琬接连出手后,方知今日之事定然极其不简单,他显然被人下了套。 韩瞻正恼怒之际,耳畔一道爆喝声突然传来,“何人胆敢伤我主峰弟子?”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挥剑一斩,鱼已上钩,饵便无用。 呼啸风声疾速而至,韩瞻浑身冰凉透彻,手足僵硬。 呲拉一声,韩瞻噗地吐血跌落,气息骤然跌落,状若游丝。 嘭地一声,其昏死过去的身体颓然砸地,眼中似有一丝惊骇与震惊。 其人背后一道尺许大小的醒目豁口而狰狞骇然,极为凄惨。 堂堂筑基初期存在难抗司马元一合之敌! “小子,你放肆!!!”一道气急败坏的暴怒声突然响起。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四章 紫霄渊源 却是韩氏族长韩厉所言。 司马元眼神一冷,周身骇然气息轰然爆发,在执法殿与韩氏族人脸色大变之下爆射而去。 瞬息功夫,在一阵惊呼厉吼声后,司马元提着一道身影降落。 下方韩氏族人面色惊恐,族长韩厉更是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在一阵阴晴不定之色后,韩厉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身影霍然一动,一巴掌抽在韩天成脸色,“混账东西,胆敢败坏我韩氏族风,今日为父饶不了你!” 陈青琬视而不见,“将韩瞻、韩天成带走!” 韩厉神色一变,死死地看着陈青琬,“陈殿主果真要如此?” 陈青琬话音落下,三道黑袍掠出,将昏死过去的韩瞻擒拿在手;数位已然掠近韩天成的黑袍气势更盛,直接将疯狂大叫地韩天成捉在手中。 韩厉勃然大怒,一道媲美筑基后期的强盛气息轰然爆发,“尔敢!!!” 这时司马元正提着韩瞻降落,他眼中戾气一闪,“找死!” 将手中韩瞻甩给剩余几位执法殿之人后,身影当即逼近,朝着韩厉便是一掌拍下。 气势之凌厉远超普通筑基后期,令韩厉神色一变。 他惊呼道,“你是司马元?” 司马元充耳不闻,身侧一道剑影旋绕,轻颤之后,韩厉闷哼一声,身影猝然倒撤。 司马元冷哼一声,“冒犯执法殿威严,岂能容你?” 这时在韩厉嘶吼声中,一道炽烈剑芒倏忽而至,直接朝着他头顶当空劈下。 颇有将韩厉一剑斩灭之意。 忽然,一道颇具沉凝的声音响起,“住手!!!” 司马元眼中一道异色掠过,气势不减反增,尺许短剑在韩厉神色骇然之下噗然劈下。 一道令双方色变的凄厉惨叫声贯彻长空。 众人齐齐惊呼,神色骇然。 却见韩厉身影坠落,脸上一道血淋林地豁口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一道强盛地气势疾速掠来,护住被吓傻的韩族人,他指着司马元厉声道,“大胆司马元,敢贸然袭杀我宗门弟子,你该当何罪?” 司马元收剑冷视,“你是何人?” 那人目光凛然,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天剑阁大执事柳蝉!” 他指着司马元言道,“你敢以待罪之身袭杀宗门弟子,简直罪大恶极!” 他再转首看向陈青琬,“陈副殿主作为执法殿副掌执竟然知法犯法,徇私偏袒,柳某倒要问问这灵霄峰主乃究竟以何身份在宗内行走?” 陈青琬目光平淡,“柳师兄方才不是说了么,元师弟乃是灵霄峰主,我不过执法殿副殿主,岂敢质问堂堂一峰之主的行踪?” 柳蝉怒极而笑,连声道好,其人身上气似有爆发之兆。 司马元微微眯眼,柳氏族人? 陈青琬忽然言道,“柳大执事真要插手此事,莫非不知纠察紫霄宗内诸峰乃掌门谕令?” 柳蝉气息一滞,似有犹豫挣扎之色。 陈青琬淡声道,“触怒掌门真人,事后即便你背后那位能保下你,日后你也很难在宗内立足。” 她似有深意地道,“柳执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柳蝉闻言脸上微变,沉默片刻后,再深深地看了眼陈青琬与司马元,将手中韩厉扔给韩氏族人,身影便冲天而起,飞掠而去。 留下下方一群不知所措的韩家之人。 陈青琬与司马元对视一眼后,皆能看出其中的沉重。 今次之所以要缉拿韩家之人,最终目的便是引蛇出洞,引出藏在紫霄峰上萧家势力。 未曾料到的是,这把火居然烧到掌门自家身上。 韩瞻前来并不令司马元意外,但柳蝉作为天剑阁大执事岂能不知掌门心意,但而今依然来了。 其人所站阵营便不言而喻了。 司马元暗叹一声,站在陈青琬身侧,“掌门身侧怎尽是这些牛鬼蛇神环绕?” 陈青琬眸子清冷,“这说明萧统他们蓄谋已久,只是一直引而未发。”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也不知掌门这次会如何应对?” 陈青琬目光落在韩氏父子三人身上,“带走!” 数道黑袍身影提起他们就在,在一干韩氏族人胆战心惊之下,扬长而去。 未令司马元等待许久,三日后,紫霄大殿下达数个谕令。 彻查天剑阁,令执法殿彻查紫霄峰诸位执事长老,但凡犯禁之人一律羁押执法殿。 并执法殿着手调查漓泉峰、仙符峰等,纠察诸多不轨。 此数道谕令下达之后,紫霄峰内掀起一番浪潮,近乎人人自危,喧闹哗然。 同日,执法殿主司陈青琬遇袭,伏魔殿主诸葛无常被驱逐出殿,戒律司叶晴珊受人威胁。 刑峰诸殿近乎一夜之间易手变旗,峰主陆鸿离被萧统、赵中庭围追堵截,困在刑峰之中。 当日,紫霄峰巅穹宫之上传下一道旨意: 掌门之责在于平衡四方,公正严明,不可因私废立。 翌日,萧氏前族长萧统、赵氏族长赵中庭上请设立裁决司。 紫霄大殿沉默不语,数日后,掌门真人终究应允。 谕令当即下达: 新设执法行署‘裁决司’于紫霄东南,稽查内外,若遇有事无需上禀、有机变之权! 同时由萧氏族老萧统任主司之位,赵氏族长赵中庭以副司辅助! 灵霄峰上,司马元与陈青琬默然而立,闻听宗内诸多变故。 身后莫愈沉声道,“除此之外,宗门内新起诸多流言,言我执法殿、刑峰峰主一意孤行,包庇羽翼弟子,挑动宗门内乱,恐难当大任。” 他看了眼司马元二人后,轻擦冷汗,低声道,“仙符峰、灵阵峰与神丹峰诸位峰主上禀掌门,请求废除阁主刑峰峰主之位。” 司马元眉头一皱,沉默少许后,“宝器峰、天书峰与掌门有何反应?” 莫愈低声道,“宝器峰、天书峰未曾声援,也没有阻止。” “掌门那里暂无任何回应”。 忽然一道急促脚步声传入大殿,却是莫愈脸色凝重。 看着司马元二人,沉声道,“方才自刑峰传来消息,阁主上禀掌门,自言剑道瓶颈在即,不愿俗事缠身,愿卸去刑峰主位。” 莫愈语气凝重,“半日后,掌门默许。并擢升萧铭博新补刑峰峰主之位。” 司马元脸色陡然一沉,看向主峰方向地目光更是阴沉之际。 即便是以陈青琬的轻淡心性也忍不住重重一哼,颇为不满。 莫愈、莫愈相视一眼后,垂首不语,不敢多言。 自家立场与谋划他们多多少少也了解部分,知晓此次乃是为掌门谋划,即便是陆阁主携带剑峰势力入住刑峰也是应和掌门,为其谋划铺垫。 而今却事到临头,掌门却突然退缩了。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元婴真人之威,竟恐怖至此?” 陈青琬默然。 司马元看了眼莫愈,“可知阁主现在何处?” 莫愈沉声道,“阁主卸去刑峰主位之后便带着诸葛殿主、叶仙子他们回到了剑峰,诸葛师兄被天书峰带回,叶仙子由裴院主带走。” 司马元看了眼陈青琬,“师姐,你我回去见见阁主吧。” 陈青琬螓首微点,率先飘落而去。 司马元对着莫愈二人言道,“这段时日峰内诸事便由你二人主持”。 莫愈两人闻言称是。 司马元身上剑光纵掠,追着陈青琬而去。 灵霄峰位于剑峰东北侧,两峰相距不过十数里,对于筑基存在而言,不过数刻钟而已。 剑峰之外,两道身影迅疾而至。 陈青琬轻车熟路,领着司马元登上剑峰,一枚令牌飞出,禁阵荡漾之后,显出一条通道。 司马元二人掠身而入。 一道挂壁阁楼浮现在眼前。 二人正要行礼拜见之时,耳畔一道淡声传来,“上来吧”。 司马元与陈青琬对视一眼后,闪身入了阁楼,直奔顶层而去。 两道背影临窗而立,气息平淡,神色冷静。 陈青琬盈盈一拜,“见过师尊、义母”。 司马元恭声道,“拜见师尊、阁主”。 陆鸿离轻轻点头,徐知梅含笑致意。 她满是溺爱地看了眼陈青琬后,再对司马元柔声道,“元儿日后就随琬儿行礼吧”。 司马元有些惊讶,看了看陈青琬红烫脸颊,他神色颇有些局促。 徐知梅微微蹙眉,“怎么,莫非元儿不愿?” 司马元连连摆手,破天荒有些羞赧地道,“见过义母”。 徐知梅含笑,越看越像,也愈发喜欢。 陈青琬则垂首不语,贝齿轻咬朱唇。 司马元深吸口气后,垂声问道,“师尊,不知掌门为何....?” 陆鸿离转身看了司马元一眼,神色平淡,“因为触及到了那位的底线,掌门却不敢掀翻桌子。” 司马元心头一震,脸上似恍然,然而脸上疑惑却更多了。 他似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地问道,“敢问师尊,既然我等尚无法搬倒穹宫之上那位,为何还要这般行事?” 陈青琬这时也抬起头,徐知梅目光阴沉如钩,看向紫霄之上更是煞气十足。 陆鸿离沉默少许之后,抬头仰望苍穹,似要穿透那层乌云,直抵那处垂天存在。 良久,他方才幽幽言道,“因为,他时日不多了。” 司马元脸色大变,元婴真人时日不多,所有人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那位最后未能防守住心神,令传说中的心魔入侵,紫霄便会引来一次滔天浩劫。 而倘若那位守住了心神,便是某位宗门长老迎来一场生死大劫。 司马元脑海中突然浮现似曾相识的一幕,浑身颤抖不止,阴影如同遮天蔽日的将其笼罩。 他直觉口干舌燥,冷汗直冒,不知不觉中淋湿了后背。 他喃喃自语地道,“夺舍”。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五章 知恩图报 陈青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之极。 元婴真人欲要夺舍,必然是宗内数位金丹真人! 而现今最有可能之人便是掌门嵇舒夜、剑峰陆鸿离以及那位萧氏族长萧统! 司马元脸上却露出阴晴不定之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掌门的突然退让、陆鸿离的自黜峰主之位以及萧统的黯然隐退,都是为了躲避穹宫之上那位的视线。 然而想必掌门等人自知一味的退缩终究不是办法,唯有将命运掌握在自家手中方才是正理。 如此方才有了掌门嵇舒夜与陆鸿离的暗中联手,但萧统等萧氏族人终究不敢太过违逆那位的意图,故而只能是柿子捡软的捏。 不过司马元深知剑峰除了反抗萧瀚地夺舍之外,尚有另外一层隐晦目的。 那便是灭杀萧瀚、彻底掌执紫霄宗门大权,恢复昔日的神霄天宗无上风采! 司马元抬头,眼中似有决断之意。 及至司马元与陈青琬走出剑阁, 剑峰坪台上,两道身影傲立,轻语声随风而逝。 似在探询某些隐秘。 温婉婀娜的倩影沉默少许后,突然轻声问道,“师弟可知天书峰那位与掌门有何关系?”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怔,,继而回道,“掌门与天书峰的关系?” 陈青琬轻轻颔首,“掌门与天书峰现任峰主诸葛衍共同拜在前任掌门赵掌门之下。当年赵掌门下落不明之际,宗门正值内外动荡不安、群雄环伺之境,故而亟需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安抚内外、稳定大局。” 她轻轻一瞥主峰,“赵掌门座下三位弟子,诸葛师叔为长、嵇掌门则位列第三。” 司马元似有所悟,看了看那座巍峨巨擎,“敢问剩余那位师长是?” 陈青琬眸中似有荫翳,“梁询,赵掌门座下位列第二”。 司马元心中一思,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陈青琬眼帘低敛,“当年赵掌门失踪后不久,梁师叔便突然坐化,仙逝而去。” 她语气轻淡,缓缓言道,“而赵掌门当年最为瞩意之人便是梁师伯”。 司马元悚然一惊,心中翻江倒海,似有滔天巨浪泛滥。 他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微涩,“依师姐之意,那位.....谋害了赵掌门与梁师伯?” 陈青琬轻摇螓首,微叹一声,“我也不知。” 司马元皱眉忽然一皱,环视一周后,悄声问道,“那位为何不干脆将诸葛峰主也除了?” 陈青琬轻笑道,“因为天书峰那位背后有人”。 司马元心中大震,似有所悟。 她继续言道,“随后不久,我剑峰时任峰主陈翰林外出寻找赵掌门等人,同样下落不明。” 司马元身形一震,陈翰林他知晓,当日那位意欲夺舍的虚影鬼魅便是。 他看了眼身后的剑阁,迟疑少许后,终究还是未曾将事实真相告诉师姐,轻轻一叹后边埋藏在心底。 他扭头言道,“如此说来,主峰那位似乎嫌疑甚大。” 陈青琬面无表情,“错了,他不仅未有丝毫嫌疑,反而有诸多不在场的证据。” 她负手而立,幽幽地言道,“当日,他正在萧氏家族做客。” 陈青琬微哂,“随后不久,掌门真人便获得萧家认可,想必暗中已然结为联盟,再将赵掌门遗子收为座下大徒。” 司马元喃喃自语道,“欲盖弥彰?” 陈青琬神色冷淡,眼神晦明不定。 她迟疑少许后,温婉声音再起,“师弟可知我紫霄派渊源?” 他神色肃穆,“还请师姐指教”。 陈青琬轻轻抬首,缓缓言道,“师弟当知,在这青鸿州内,除去我紫霄之外,尚有灵兽阁、幻梦轩、御剑门、武圣宗与玄冥宫等六大超级门派与数百小宗存在。” 司马元颔首点头。 陈青琬眉宇一扬,“在这万里青鸿州外,尚有龙鳞、赤焱二州,与我青鸿并列西冥三州。而我紫霄便是自西冥之外迁徙而至。” 她眼中灼热与炽烈之色愈发浓郁,沉声道,“我紫霄昔日之名唤为神霄天宗!” “乃一洲之主,执掌三百道门、三千国度、亿兆子民!” 司马元骇然失色,气息近乎不稳。 良久,他喉咙干涩,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那莲花秘境之事便说得通了,尽皆有迹可循。 陈青琬眼帘低敛,“当年的神霄宗辖境内有一上国,名唤大梁,其皇氏之人便是萧氏!” “也是而今的紫霄掌舵者!” 司马元瞳孔一缩,继而霍然转首看向紫霄东南方位,旋即猛然抬首,双拳紧握。 他喃喃自语,似有一丝震惊与恍然,喃喃自语地道,“噬主?” 陈青琬轻摆袖角,“不错,我虽不知当年我神霄天宗如何败落,但想必这一切皆与其等难脱干系。” 她眼眸冷淡,“而当年之人中,只有穹宫之上那位存活下来,我神霄天宗传承几近断绝。” 司马元心中一动,忽然想起莲花秘境之内那座神霄宗主神像。 还有储物袋中那三枚从未打开过的锦盒。 当日自莲花秘境得到后,便一直无法打开,不断司马元输送多少法力仍然纹丝不动,看似平淡无奇地三枚锦盒竟然抗住了他整整三天三夜的刀劈剑斩。 最后他终于认清现实,时机未至、机缘暂还不属于他! 他暗忖,莫非那三枚锦盒就是神霄天宗的传承之物? 他忽然抬首,“依师姐之意,那位有可能是我神霄天宗毁灭的罪魁祸首?” 陈青琬嗤笑一声,“当年的他不过区区新近金丹,岂能有那本通天本事,顶多充当看风跑腿仆役。” 司马元倒吸口气,金丹上人都不过是个跑腿的,那他神霄天宗的实力与底蕴得有多恐怖。 待他稳定心神之后,他忽然福临心至,“师姐之意,是说我紫霄前任掌门、剑峰陈峰主之死,那位便是幕后主使?” 陈青琬高微仰的眼眸中似有一丝刻骨铭心的怨恨闪逝,朱唇紧抿,未有答语。 虽未表明,但已毋庸置疑!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背主叛宗,最后鸡飞蛋打?” 他抬起头来,“如此说来,我紫霄内部从来都不是主峰与我剑峰之斗,而是事关神霄与叛徒萧氏的传承之争!” 陈青琬眼帘一敛,“当年赵掌门与剑峰第三代峰主联手执掌宗门,赵掌门故去后三代峰主理所应当的大权独揽,整个紫霄尽落其手。直至其欲要攀至元婴之境,方才放权。” 司马元眉宇一挑,“那位嵇掌门难道是?” 陈青琬踌躇片刻后,轻轻一叹,“掌门本受我神霄天宗传承,但却自愿附于那人尾骥,方才得以脱颖而出,代掌紫霄上下。” 司马元眉头一皱,心神微复,饱含深意地道,“人心之反复无常,那位渊深莫测,常人又岂能尽知。” 陈青琬轻轻点头,深以为然,“师弟所言有理”。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轻轻一叹,“师弟今日受训良多,却不知师姐有何吩咐?” 陈青琬白了他一眼,司马元讪讪而笑。 她犹豫片刻后,沉声道,“而今我剑峰与萧氏既已对上,我方才将诸多渊源告知于你,只是让你日后行事多个心眼,以防被人打了秋风。” 司马元颔首道,“师弟明白了。” 陈青琬忽然上下打量了司马元一眼,沉吟少许后,“你今虽踏入筑基中期,但当日在争战之际贸然破镜,已然留下隐患,当务之急便是填补初期漏洞、培元固基,切不可再行冒进之举。” 司马元苦笑摸鼻,笑着称是。 陈青琬没好气地白了司马元一眼,她忽然心神一动,拿出一瓶丹药,“此丹名唤‘培元’,正合你现下境界,可服用巩固境界。” 司马元迟疑片刻,培元丹他也有,还是自那玄冥宫郭圣身上缴来的,他委婉推辞地道,“师姐而今也是筑基,此丹对你也有大用,还是师姐留有自用吧。” 陈青琬皱眉,“师姐知道你有不少丹药,但此丹乃神丹峰曹阁主亲手所炼,品质较之他处高出不少,对你大有裨益。” 司马元脸色一苦,颇有一种吃软饭的意味在内,他有些迟疑。 再说他确实不缺丹药啊。 陈青琬脸色一板,“拿着”。 司马元当即哎了一声,脸上露出喜不自胜之色,欣喜地接过培元丹。 陈青琬脸色虽正,眼眸中却有一丝笑意。 两人不再飞掠,而是并肩而行。 “师姐,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么?” “嗯,你看起来挺小的。” 司马元干笑几声,“师姐当日,唔,很好看。” 陈青琬微斜着脑袋,忒了他一眼,“有多好看?” 司马元嘴巴快要裂到耳后根了,脸上满是笑意,“非常很好看”。 “那是是有多好看?” 司马元挠了挠头,“国色天香?” 陈青琬颜容一板。 司马元眼中一急,“祸国殃民?” “放肆!” 司马元心慌,“莫非是倾国倾城?” 陈青琬眉头稍缓,勉强点了点头。 司马元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嗯?” 司马元当即摆手,“没事,没事,路滑了。” 陈青琬螓首微点,娴淑而淡雅,矜持却又落落大方。 司马元暗赞一声,剑峰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楼阁之上,两道目光紧紧跟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倩影眼中似有不舍,呢喃地道,“师兄,你说的对,是我太自私了”。 大儒沉默不语,将倩影轻轻揽入怀中,动作娴熟而温柔。 倩影身形一僵,继而贪婪地吮吸着大儒身上的气息。 晚霞斜照,如诗如画。 岁月静好。 直至陈青琬离去后,司马元却悄然在现一座孤坟之前。 坟前祭祀瓜果常鲜不断,绣篮数只,俨然是有人常来此地。 司马元放下一颗锦盒,埋入土中。 锦盒足有人头大小,似有血迹流出。 司马元目光平静,杵剑而立,嘴唇干涸,轻轻蠕动。 透过背影,似在轻颤。 数句呢喃话语在孑立孤坟响起。 随风而逝。 师兄,梁芮头颅在此,你可以安息了。 磕头祭拜声缓缓响起。 三个时辰后,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走出,看了眼紫霄峰巅后,身形直掠剑阁而去。 他折返剑阁顶楼后,噗通一声,当即俯身跪倒。 上方两道身影端坐,神色肃然。 良久之后,大儒深沉声音缓缓响起,“决定了?” 身侧倩影眼中似有复杂、认可与欣慰,还有一丝难言的愧疚与感激。 司马元低声道,“剑峰于我有再造之恩,弟子愿替师尊分忧。” 大儒身上剑光弥漫,脸色模糊不清,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此事非金丹不可为”。 司马元再次拜倒,“求师尊成全!” 倩影眼露复杂,眼光愈发温柔慈爱。 大儒剑光消散,露出其本来面目。 陆鸿离轻叹一声后,将司马元轻轻扶起。 “三日后再来剑阁一趟。” 司马元躬身称是。 回到剑峰驻地,麒麟崖上。 司马元垂目落下,身影一纵。 数息之后,司马元来到黝黑洞府之内,他俯身一拜地道,“弟子拜见师祖”。 阴影存在并无任何反应。 司马元毫不在意,他将自家图谋告诉给这位剑峰师祖,沉声道,“弟子欲以身试法,为我剑峰乃至神霄一搏未来!” 他躬身一礼,“还请师祖明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六章 剑峰小秘境 良久,锁链抖动,忽有一道赤色物体呼啸而至。 司马元下意识紧抓在手,一股滚烫之意令他惊呼一声。 正欲丢开时,苍老声音响起,“血祭,炼化!” 司马元稍稍迟疑后,便咬破指尖将自家血涂在其上。 呲呲声响起,白雾散开,露出其面目。 他瞳孔一缩,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心型赤色鳞片。 鳞片闪闪发亮,呈血红色,材质极其坚硬。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沁入鼻尖,司马元定睛一看,却见鳞片根部似有血迹残留,状若新生。 他当即心潮翻滚,澎湃汹涌。 鳞片之上隐隐约约似有一股淡淡的威压传递而来,然而当这股威压散开之际,数条蜿蜒的符箓条纹悄然闪烁乍现,倏忽而逝,似将其封锁在内。 司马元直觉心中噗通噗通乱跳个不停,艰难吞了口唾沫后,心神传递其上。 这时却见鳞片之上血液沁入鳞片,缓缓消失。 同时一股同根同源地血脉之意回馈至心神脑海。恍惚之中,似有尸山血海呈现在眼前,一道若有若无地刀枪剑戟等兵戈碰撞声在耳畔萦绕,回荡盘旋,久久未绝。 司马元似有所悟,却又懵懵懂懂。 最终他将体内剑元之力渡入鳞片之中,鳞片一阵极颤之后,缓缓陷入沉寂。 司马元心中一动,鳞片悄然缩小,数息过后便缩至拇指大小。 他檀口一张,鳞片飞入口中,在司马元惊讶之下,鳞片自主遁入识海,悄然隐匿起来。 司马元顿时明悟,萧瀚既要夺舍,必然要首先灭杀神魂,而今师祖所赠鳞片便可护住神魂不失。 司马元悄然松了口气,他向着阴影存在再次躬身一拜,“弟子多谢师祖恩赐”。 阴影不再回应,司马元便知此行已然结束,遂躬身离去。 回到麒麟崖后,他盘膝打坐,暗忖自家而今身家。 抛去灵元石不提,但只灵药赠与灵霄峰是上,自家那一万灵元石也只是杯水车薪,填补不了三十万外债的巨大空洞。 司马元暗叹还钱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随后他便察全身,莲花秘境之中的灵莲子还有四十余枚、不知名的奇花异果以及那三十余株百年灵药被他留了大半在灵霄峰,身上只带了十余枚莲子与十余株百年灵药,足以应付日常所需。 三枚锦盒开了一个,乃是一件护体法甲,让他躲过了那罗道与赵孟敬的轰杀。 司马元时刻穿在身上,不敢轻易脱身。 方才师祖所赠鳞片似可护魂,已然收归识海潜藏,以备来日之需。 问神剑法宝雏形愈发明显,但距成型之日还为时尚早,需额外补充才是。 思及此处,司马元微微眯眼,意念传入,一道剑影浮现在侧。 他暗中传递了一道心神,问神剑轻颤后便悄然隐匿。 他双手敛诀,飞舞数十下之后,四周似有禁阵之力封禁。 他再袖袍一甩,将搜刮截留来的符箓祭出,布列在四周。 做完这一切后,他眼中露出一丝冷冽,轻拍储物袋,一柄黝黑长剑悬浮在空。 正是灭魂剑! 此灭魂早已非是剑冢之上那柄残剑灭魂,而是被梁芮祭炼后与其融为一体的新型‘灭魂’。 而今日司马元便要将其熔炼至问神剑中! 灭魂似有所感,甫一现身便悄然遁走。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轻轻一点,只见前方丈许外一道涟漪猝然浮现,将一柄长剑阻拦截住。 灭魂剑当即黑光大盛,呲呲声贯彻洞府之中,涟漪颤抖不止,一道道裂痕快速闪现,观其架势,已然濒临崩溃。 司马元毫不迟疑地冷声道,“镇压!” 四周数十条符箓猝然现世,金灿灿地纹文凭空浮现,如同金色小人般将灭魂剑缠绕住。 “锵锵”。 灭魂剑锋芒大盛,一道骇然气息骤然爆发,一道哀鸣之声,剑身极颤。 似要自爆! 司马元冷声道,“岂能让你如愿”。 话音刚落,他猛然探出右手向下一压,灭魂剑顿时凝滞。 司马元厉声道,“斩!!” 一道寸许长剑在灭魂上方浮现,朝其霍然斩下! 顷刻,啪地一声。 灭魂剑被问神剑一斩而断,成为数截。 司马元脑中似有痉挛抽搐之意,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此刻正值关键之际,他岂敢昏睡。 一咬舌尖、疼痛传来,稍显清醒后,他法力喷薄而出,卷起数截灭魂剑,蛮横地侵入进去。 他低吼地道,“炼化!” 似有残存意志余留,司马元直接将其冲散而过,长驱直入的霸占整个剑身。 数息后,司马元探出颤抖右手,捏住数截剑身猛然一握。 砰砰声炸响。 灭魂彻底化为精粹碎片。 问神剑呼啸而至,传出一道欣喜之意后便放出数十道剑气将那些碎片包裹住。 司马元脸露笑意,继而眼神一黑,便彻底陷入昏迷。 当他再次醒来后,已是俩日后。 司马元吞服一枚青莲子调息疗伤,数个时辰后,精神饱满。 他意念传出,锵地一声剑吟响起。 只见身前一阵剑光激射,光芒四射,熠耀生辉。 一股远超筑基后期的强横气势轰然爆发,同时那无形之中的剑气、剑意布满整个洞府。 在司马元眼中,似有一座剑池笼罩整座洞府,森然剑意荡漾、百千剑气纵横。 凛然而冷冽。 他目光一凝,落在一条近两尺的游鱼之上。 游鱼青白相间,暗藏黝黑,闲适恬然地在空中悠哉游哉地游荡,与四周剑池浑然一体。 四周剑意、剑气如同活水般,随着游鱼地吞吐呼吸而掠入遁出。 游鱼俨然就是四周剑意、剑气的源头。 司马元心神一动,一股孺慕之意传回心神,他悄然舒了口气。 脸上露出笑意,继而缓缓绽放,轻手一招,游鱼迅疾而至,落在手中。 一阵剑光闪烁之后,一并青红黝黑相间的两尺长剑映入眼帘。 正是吞噬掉灭魂剑精粹的问神剑! 司马元摩挲着手中剑身,一丝沁凉之意透过指肚传入心神,令他心神一清。 观其气息,似与半步金丹不相上下! 剑身上凛然冷冽气息不再,被收敛的剑气剑意如同自家,不仅未有丝毫不适,反而令人极为舒适,连带着体内的剑元都有所增益。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自家的东西就是好”。 问神剑轻轻一颤,似在附和。 司马元当即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翌日,剑阁之上,当司马元到达时,两位阁主已在静待。 司马元见礼之后,恭敬见礼,“弟子恭迎师尊、义母”。 陆鸿离轻轻颔首,徐知梅含笑道,“不必客气,免礼吧”。 徐知梅看了眼司马元后,柔声道,“随我来”。 说完其步履轻盈地走向楼阁后方,司马元当即尾随而至。 却见徐知梅行至一面隔墙之际,素手轻轻一点,似有灵光乍现,刺眼夺目。 司马元忍不住眯了眯眼。 及至光华黯淡,露出一扇门户。 徐知梅轻轻一推,便迈步而入。 司马元跟进后,却见乃是一间密室。 密室黯淡无光,除去地上一堆散乱地石头外,再无余物。 陈青琬眼露惊讶,“阵石?” 徐知梅转头含笑道,“不错,正是阵石。” 见司马元眼露疑惑之色,“阵石乃是阵法基础,与阵盘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用来布阵之用。” 司马元见地上阵石大如拳头,状貌不一,或是鹅卵形状,或是椭圆之貌,亦或者是粗糙不堪。 颜色更是五花八门,五彩缤纷,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 且其中似散发出一道熟悉气机。 司马元瞳孔一缩,那是禁阵之力。 但他却眉头一皱,那股禁阵之力与日常护住洞府楼阁的防御之力迥然不同。 似与空间颇有关联。 这时徐知梅目光落在散乱地阵石之上,轻声道,“这些阵石效用乃是封闭一处小型秘境。” “今次你进入之地便是此处秘境,其内藏有的机缘,你等若有机会获得,当可为一护道手段!” 司马元闻言一震,秘境! 徐知梅甩出一颗石头,司马元当即接住,耳旁传来一道话语,“旬月后,磁石内阵法启动,你便会被传送出来”。 司马元目光落下,手中磁石皆鸡卵大小,圆润而厚实,一股强绝的吸磁之力从中传出。 他剑识探入其内,似有一道隐匿的阵法藏在其中,司马元若有所思。 将阵法纳于须弥,与储物袋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脑中浮现出莲花秘境,暗道却是不知两者是否有无关联。 这时徐知梅蹲下身姿,一番看似随意实则颇有技法地摆弄之后,地上散乱阵石阵型一变,似成八卦犹若周天星辰布列四方。 司马元注视片刻便觉头晕目眩,疼痛难忍。 徐知梅蹙眉,“收神,切勿凝视太久。” 他收神后,方才觉得冷汗直冒。 徐知梅摆弄好阵型之后,便打出一道法诀,似有涟漪震荡。 俄而她全身浩瀚倏忽而逝,一道灵光齐聚素手指尖,轻轻向前一点。 啵地一声。 空间之中似有波浪荡出。 她袖袍一挥,继而轻轻一压,便将其止住。 同时两手向外一拉,一道人型门户缓缓撑开。 司马元只觉一股苍凉、古老与巍峨的气息传递而出。 他们身形一震,如被洪荒巨兽盯住,浑身一僵,不敢有丝毫异动。 这时门户颤抖,似要崩溃。 徐知梅娇喝道,“师兄!”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正是陆鸿离! 他神色一肃,一股恢弘气机喷洒而出,门户渐渐稳固。 他喝道,“快进!” “旬月后,阵门再开,届时你等会被自动排出。” 司马元当即闪身而入。 踏入之前,一道温柔密语传入,“剑丸成型机缘在西南”。 司马元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七章 老龟 一阵眼花之后,眼前景物便霍然一变。 赫然是一座荒野之上。 他微微皱眉,脑中回荡着方才那道密语,俨然是徐副阁主所言。 徐副阁主为何不当面说,反而以密语相告,莫非她不想师尊陆鸿离知晓此事? 司马元微微眯眼,暗道剑峰的水似乎有些深呐。 掠过方才不提,映入眼前一幕令司马元心神大震。 却见此刻他正傲立在一片波澜壮阔地森林碧涛之上。 最下方却是一片沼泽泥淖。 上方晴空万里,浮云点缀,入目则是林湖碧天相接、无垠无限。 他深吸口气后,正欲纵身一掠。 忽然心中一阵警笛响起,一股如芒在背地感觉陡然传来。 司马元悚然一惊,仓促之下毫不迟疑地微微侧身一躲。 噗嗤一声,他闷哼一声,转身看向侧后方,瞳孔为之一缩。 只见一头状若黑兽之物正泛着嗜血目光冷冷而视,似在蓄势待发。 司马元冷冷一哼,观其气息似与筑基巅峰不相上下,且兼其藏身水泽,占据地利,加持之下足有发挥出半步金丹之威。 即便是司马元对上,在不御使问神剑下,也不过五五开。 他眼神一冷,袖袍一甩之下,数道剑光分射而出。 半日后,司马元喋血败退,直至逃出泥淖沼泽后,眼中方露后怕庆幸之色 翌日,司马元浑身染血,十头筑基巅峰来袭,惨败而归,狼狈遁走。 三日后,一位半步金丹来袭。 司马元身受重伤,艰难逃命。 直至五日后,重回巅峰的司马元再次鏖战半步金丹,千数回合之后,剑元枯竭、法力衰弱而归。 十日后,司马元在一处百丈小湖之上。 一只成精老龟潜藏在地,其正是那纠缠多日的半步金丹存在。 他朗声大笑,“老龟何在?司马来也!” 一道怒吼声贯彻四方,“小子你找死!” 话音刚落,一道足有半丈大小的龟壳轰然而至。 司马元哈哈大笑,“老龟你就不能换点新花样么,这招小爷都腻了。” 话音刚落,司马元身上一道浩大剑气轰然冲霄而起,杀伐之气犹胜十日前数十倍,同时其身上的剑意之凝练、浓郁与纯正,已然远非普通筑基所能比较。 同时随着司马元气势震荡之际,其挥洒的剑气较之以往似乎多了分灵动与凌厉。 其中蕴含地的煞气足以将普通炼气存在慑服吓晕,恍若实质地煞气灵雾如影随形,徘徊在司马元身侧久久未散。 却见他挥剑一斩,磅礴剑光倏忽而至,嘭地一声便斩在那块丈许大小的龟壳之上。 僵持片刻后,呲呲声响起,一阵火花跌落,将空中微咸湖汽直接灼热,烧出一缕缕袅袅青烟。 碰撞地余波传来,还未升空的青烟荡散卷走,消失殆尽。 余波之中似有零散的崭新剑气残留,随风而逝。 司马元闷哼一声,眼中似有讶然,暗道这老龟比之先前强横了不少,莫非是得到某种机缘不成? 他身形踉跄倒退,脸上佯装不敌,似有震惊之色。 口中爆喝一声,“老龟你耍诈!” 话未道完,身影猝然倒退,似是不敌。 下方一处百尺下湖中洞穴之内,一位直立行走的龟身头颅微动,其一身青苔绿,满身地败叶残根似被沾住,行走摆动之间却未曾掉落。 俨然是一身‘衣裳’。 这位‘龟人’乃人身龟相,秃顶裸身之上青皮厚痂,宛若癞皮。 骨碌碌眼珠飞转之间,猥琐与丑恶并存,其眼中似有讶然,绿油油地眼珠之中充满迟疑与犹豫。 它低声道,“这小子莫非又在诓我?” 它目光瞅了瞅手中磨剑石,其上纹文密布,剑气震荡,但在符文的封印之下,剑气不露丝毫。 唯有龟爪轻碰,方能攫取一丝一缕的剑气。 然而若仔细看便会发现磨剑石上的剑气残留已然不多,虽然有数道无限接近金丹上人的剑气,但一旦那数缕剑气御使而出,魔剑石必然当场崩溃。 此物俨然是件磨剑灵物! 眼看司马元即将遁远,龟人眼中似有焦急,眼珠中闪过一丝狠辣,鬼爪一抖,一缕如同游丝的灵动细线倏忽而出,它厉声道,“出!” 半是远遁半是试探的司马元陡然警兆大起,却见前方似有一道极其恐怖之物迅疾来临。 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近乎存于生死之间! 司马元脸色大变,再不迟疑地猝然倒退,疯狂后撤! “哈哈哈,小子,现在想走?晚了!” 这时,那道危险之物已然掠至眼前,司马元终于看清其究竟为何物。 却见一根尺许大小的游丝如同蚯蚓般蜿蜒而至。 其上散发地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似曾相识。 司马元直觉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金丹剑气! 他当即嘶声怒吼,“问神剑,挡出它!!!” 锵地一声,问神剑轻颤一声后,朝着那道剑气霍然斩下! 嘭声传至耳中,问神剑哀鸣倒飞,司马元心神受到重创,当即喋血。 气息骤然一堕,有些萎靡。 而这时距离司马元咫尺之遥的那道金丹剑气似绕有兴趣地一颤,倏忽间直奔司马元紫宫而来! 司马元瞳孔一缩,近乎肝胆欲裂,疯狂神色却突然一滞。 眼中神光一闪后,怀中宝镜似灵光闪烁,抽出一根游丝。 司马元松了口气,眼珠忽闪后,猛然大吼一声,一口淤血噗然喷出。 旋即便颓然跌落,沉入湖中。 少许,在司马元坠落之下一颗龟首悄然浮出水面。 正是一直躲藏在布满禁阵小岛上的那个人身龟首。 它绿眼之中似有疑惑,喃喃自语地道,“明明掉在这里,为何不见了?难道是谁截胡了?” 一道悠然话语在耳畔响起,“龟兄,你终于出来了啊。” 它浑身一僵,缓缓扭头一看,一张满是邪恶的笑容映入眼帘。 不是方才重伤跌落的司马元又是谁? 它眼珠骨碌一转,大吼一声,“小子你敢使诈?龟爷爷今儿活劈了你!!!” 说着它迅疾甩出一道剑气,杀向悄然靠近的司马元,自家却咕咚一声,堕入湖底深处。 司马元神色一奇,老早就发现这老王八不会剑道,它却接二连三的挥出数到凌厉剑气,莫非真藏有我剑峰宝物? 看着老龟仓皇逃窜地背影,他哂笑一声,既将你引出来了,怎能让你轻易逃脱。 司马元轻喝一声,尽其全身剑气轰然洒出,将方圆百丈范围尽皆笼罩。 呲呲声荡彻整个方圆百丈湖域,包括水下皆被剑气笼罩。 司马元沉声道,“剑笼,困!” 此乃他新悟剑法之一,将剑气编织成牢笼般存在,困敌于内。 经过数日的厮杀、训练与实验后,今日终于可以将其布列而出。 这时,一道气急败坏地怒骂声自湖底传来,“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司马小子你敢囚禁你龟爷爷,你大胆!” 司马元大笑一声,口中爆喝道,“收!!!” 下方一阵剑气激射,呲呲作响,在一道惊疑惶恐的惊呼声中,司马元翻手向前一抓。 哗啦啦一声,一道全身包裹着剑气的人形之物破开水面。 其正翻滚不定,剑气肆虐的破空、破肉声在湖上响起。 老龟暴怒嘶吼,“小子,你放开龟爷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 司马元哑然一笑,眼神微闪之后,一股煞气喷薄而出,厉声道,“老龟,你今日必死无疑,今晚小爷就要喝顿老龟汤!!!” “喝顿老龟汤!!!” “老龟汤!!!” 剑气弥漫的老龟身形一僵,俄而一道疯狂气息轰然散开,“小子你如此丧尽天良终将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司马元冷笑,轻挥剑气,作势欲斩! 老龟突然爆发,“龟爷爷跟你拼了!!!” 噗地一声,自老龟出甩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炽烈剑石,其上剑气纵横,直接将司马元所布剑笼破开一个大洞。 老龟倏忽一声,直接遁走百丈之外。 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口中突然爆喝,“老龟,你哪里走!” 老龟本是迟疑地身形当即一抖,一边嘶吼一边遁逃,“小子,今日之辱,日后必报,老龟我跟你没完!” 司马元大笑,探手一斩,边将拳头大小的剑石斩落。 俄而他伸手一抓,嗖地一声便落入手中。 翻开手掌一看,却见石头光滑圆润,如同河边鹅卵,却大如拳头。 石头之上符文震动,丝丝缕缕地剑气透过符文传递而出。 在石一侧,一点微渺的细洞之中正有一缕剑气呼之欲出。 俨然是一道金丹剑气! 司马元不敢怠慢,当即一拍储物袋,数枚封印符箓落入手中,他当即贴上。 双手不断飞舞捻诀,少许功夫便将剑石封印镇压住,其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司马元松了口气,看向手中符石若有所思,忽然他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脱口而出地道, “炼剑石!” 炼剑石本名磨剑石,乃是剑修磨剑之用。 司马元仔细摩挲了手中之物,眼中兴奋之色不加掩饰,似有一丝炽热闪过。 他喃喃自语地道,“传闻我炼剑房昔日也是宗门主堂之一,后因镇堂之宝炼剑石遗落而实力大跌,沦为副堂。” “莫非这颗炼剑石便是其镇堂之物?” 司马元眼神振奋,喃喃自语。 良久后,他舒了口气,眼神露出清明之色。 他拿出问神剑,锵锵一声,一阵火花炸裂,吓了司马元一跳。 同时他察觉到问神剑上气息似有些羸弱,但气势却愈发锋芒毕露。 虽仅仅增长了一丝,但毕竟是自家本命法宝,些许变化便会了然于心。 司马元眼露震惊,开怀大笑。 捡到宝了。 司马元紧握炼剑石,探出一缕心神,忽然符文震动、剑石颤抖。 与此同时,剑意直指某方,司马元霍然抬首,喃喃自语地道,“西南?” 他身形一纵,朝着剑石所指示方向飞掠而去,呼吸功夫便消失在原地。 离去之前,司马元随手扔了一件储物袋,漂浮在手中。 “老龟,日后小爷还会来看你的!” 一道话语久久未绝。 半日后,漂浮在水中的储物袋旁一颗龟壳破水而出,瞅了瞅司马元遁走方向,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 观其气机,俨然是紫霄派最为纯正的镇峰神兽气息。 身侧再次水花四溅,露出一颗蛇头,头角峥嵘。 老龟一巴掌把蛇头拍下水下,随即一口咬住储物袋,丢下一句话后咕隆咕隆地沉下水中, “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老夫陪你做玩儿一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八章 炼气后期,筑体期! 而在另侧低空之上,司马元捂住胸口,吐出一淤血。 他艰难自语的道,“问神差点就毁了。” 他瞥了眼身上已然满目疮痍地那件宝甲,眼中划过一丝可惜之色。 他抖了抖,自语道,“还能抗几剑,暂时先穿着。” 随后数日,司马元越过重重山峦茂林,最终在一处荒崖天坑停驻。 此刻他正悬浮在天坑边缘,眼中似有震惊骇然之色。 天坑深不见底,疑似千丈以上,坑形呈倒锥状,锥底便是坑口。 司马元目测足有五百丈之阔,而整个天坑更是荒崖大半方圆,但凡有任何灵兽,尽皆会被吸纳入内。 他眼露迟疑之色,坑底幽深南测,或许藏有某些不知名的恐怖异兽,亦或者本身便有诡谲之处。目光投入其中便会生出头晕目眩之感。 司马元看了看手中炼剑石,一股温热传来,似有一股源自心灵的脉动正噗通噗通地跳着,遥相呼应。 他心中被挠地直痒痒,好奇心愈发浓烈。 似乎感受到司马元心中迟疑,炼剑石忽然迸射出一道刺眼光芒,投入坑中。 一丝若有若无地催促之意传入司马元心神,他眼神一恍,身形不由自主地坠落而下。 忽然,问神剑一阵颤鸣,司马元陡然清醒,他脸色霍然大变,却见自家正迅速坠落,上空豁口光亮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缩小。 司马元当机立断爆喝一声,“御剑!” 脚下剑光一闪,司马元身形陡然刹住,悬浮在空中。 他大口喘气,眼中满是后怕与不安,耳畔凄厉风声传来,隐隐约约似有孤苦狼嚎之声。 他奋力向上一跃,却突感下方一阵吸力骤然传来,问神剑哀鸣一声后,灵光大失,颓然坠落。 同时其身影也难以凌空踏行,直接随之被吸入下方。 情急之下,司马元一把握住下坠问神剑斜向坠落而去。 在即将触碰洞壁之际,霍然插入其中。 呲呲声响彻耳畔,洞壁之上被问神剑划过出一条竖向沟壑,一直蔓延向下。 远远看去,如同一条不断下坠的小火光,照亮了整个漆黑深洞。 就这般,司马元被那道拉扯之力直接拽入洞底后,方才彻底消散。 嘭地一声,司马元堪槛落地,却当即脸色大变。 手中问神剑呜咽一声后砰然倒飞,啪地一声撞在一块岩壁之上。 未曾掉落。 司马元神色一惊,待他靠近后一摸,直觉身上金属等物齐齐飞掠而上,死死紧贴其上,不曾掉落。 他神色恍惚,依稀透过上方落下的余晖可知此乃一座天外陨石之山。 他喃喃自语地道,“天外陨金”。 “天外陨金之山”。 司马元意念放出,体内剑元化作炽烈剑光,照亮部分地底。 陨石真貌露出点点端倪。 及至半个时辰之后,司马元终于将这座陨石之山全貌探查完毕。 足有近百丈大小,恍若乱石被堆砌成山,坑坑洼洼。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莫非这些陨石乃是被人打碎之后放入此地?” 这时手中那可炼剑石正呼呼作响,似有追随靠近之意。 忽然,司马元神色激动,似有振奋之色,脑湖中突然想到一种结丹之法。 司马元目光激动,脸上似有颤抖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古法中有云,去天外之精,化地脉之煞,可成上品罡煞丹!” 金丹有品,共分九层。 七至九为下品;四至六位中品;一到三乃上品! 下品普遍为以丹药凝结堆促而成,战力仅只普通金丹的三成。 中品则是以汲取地穴灵脉之精华而成,据司马元所知,而今紫霄派大部分金丹、乃至整个青鸿州都是以中、下品为主! 上品金丹屈指可数,司马元猜测紫霄派中或许仅只自家师尊陆鸿离与掌门真人,顶多再加上穹宫之上那位。 他嘴唇轻颤,“天外之精中陨石必然是品质极佳存在,能扛过如此强烈的烧灼,自然非同凡响!” “倘若以此熔炼成‘天罡之精’,再寻到一处地煞凝脉,至少也是中品金丹!” “若有机会寻到地煞绝脉,或许可一举成为上品之列!” 司马元浑身颤抖,几乎欲要疯狂大叫,他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罡煞丹,哈哈哈,罡煞丹!” “我要结成上品罡煞丹!!!” 司马元口中怒吼,一道道回声在地底响起,荡彻四方。 大笑之后,司马元强行抑制激动,满怀振奋与期望地拿出一个储物袋后。 他忽然心中一动,一柄竹刀霍然在手,竹刀青碧,长约三尺有余,一股炼气巅峰的法器气息荡漾而出。 竹刀正是当日在堕仙崖上缴获而得。 竹刀非金属性,定然可以切割此物。 他深深呼吸之后,挥刀一斩。 咔嚓一声,一大块陨石被切割下来,司马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入储物袋,脸上当即大笑。 突然,嘭地一声,储物袋砰然炸裂,其内磁石霍然紧贴回去。 司马元当即傻眼,愣了半响后,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似是不敢置信,神色有些呆滞。 良久之后,方才清醒过来,龇牙咧嘴的捂嘴喊道好疼啊。 急忙吞服几颗丹药,运功疗伤,瞅了瞅被储物袋炸裂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他神色一阵清醒,露出清明之色。 少许,司马元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满是可惜、不甘与痛苦,甚至还有一丝绝望,他近乎呻吟地道, “无法带走,宝物仅在咫尺却无法带走。” 司马元目光似有些颓然,喃喃自语地道,“看似散乱堆砌,实则浑然一体,俨然被一股磁力牢牢吸住,难以分割。莫非今日这天外陨石根本就与我无缘?” 他脸色极其难看,身在宝山却要空手而归。 他司马元如何能甘心,随后他翻遍储物袋中诸物,尝试了各种奇葩方法。 用灵元石隔绝,不行。 丹药熬炼的毒液腐蚀,不行。 符箓镇压隔绝,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司马元看了看双拳,他满脸绝望地轰在陨石之上,残渣碎裂,俄而又迅速倒回,紧贴回去。 直至所有方法彻底尝试之后,司马元终于颓然瘫坐,眼神涣散,暗淡无光。 忽地,左边储物袋轻轻一震,似有渴求之色。 司马元猛然大拍额头,啪地一声。 脸上露出振奋与期待,小心地拿出一枚宝镜。 宝镜不过五寸大小,镜面似有涟漪灵光泛出,一丝丝渴求之意正从中传递而出。 司马元心中大振,深吸口气后,缓缓将心神递入。 顷刻,挥刀一斩,数块拳头大小的陨石块被吸入宝镜之中,消失不见。 司马元浑身一僵,眼中似有狂喜之色溢出。 俄而,他脸上露出笑意,继而笑容扩散。 旋即,深渊地底之中响起一阵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收敛笑意,手中法诀飞洒而出,一道道符箓被抛掷在四周,一道道若有若无地封印禁锢之力在司马元四周浮现。 稍许功夫,便有一道道符文虚空乍现。 司马元心神颤抖,眼露喜色,宝镜果然可以抵御那陨石的磁吸之力。 他袖袍一甩,直接将问神剑帖附的那部分震掉。 旋即迅速将问神剑纳入体内,他舒了口气,眼中露出饕餮的垂涎之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双眼绿光闪闪。 举起竹刀,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 顿时,在这深渊地底便不断响起开山辟石之声。 半日后,司马元全身衣袍占满陨石灰尘,头发散乱蓬松,目光之中血丝弥漫,煞气十足,状若癫狂。 而其眼前天外陨石已然被攫取三十丈大小,他摸了摸怀中愈发滚烫的宝镜,其上一丝丝灵光闪烁而出,较之先前愈发的灿烂、炽烈。 他看着身前被他挖掉的近十间房屋大小的陨石缺口,心中一阵火热。 宝镜愈发沉重,状若泰山钧重,似有难以为继之状。 司马元再次出手几次,轰隆声响起,他挖下一大块足有半人高的陨石放入宝镜后,终于似有一道哀鸣声响起。 他脸色大变,低吼道,“快吐出来!!!” 噗地一声,那块半人陨石霍然浮现在身前。 旋即轰然贴在庞大陨石之上,发出一道砰然碰撞声。 宝镜吐出后气息当即趋于平稳,同时其滚烫气息也渐渐缓和降落。 司马元舒了口气,看宝镜并无异样之后,方才将其收入储物袋。 岂料嘭地一声,储物袋又炸裂了。 司马元再次被弄了个灰头土脸,袖袍一卷,拾起散乱在地的灵元石、丹药等物。 他掂量了一番宝镜,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脑中迸出‘空间挤压’、‘空间塌陷’以及‘空间开辟’等字样,心中似有一丝明悟。 暂且按下不提,他目前不过筑基,但凡涉及空间之力必然是元婴之上等存在。 而今他所要行之事便是抽取这天外陨石之中的‘罡精’,并炼入体内。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旬月功夫已过十余日,剩下二十日不知能提炼多少。” 他看了看眼前的庞然大物,心神激动,振奋不已。 忽然,他灵机一动,喃喃自语地道,“宝镜既然可以汲取剑气,不知是否可以抽取这‘天外之精’?” 司马元拿出宝镜,仔细观摩少许后,轻轻摩挲着。 他随即传递出一道心神之力,宝镜忽有一道灵光闪烁。 俄而,在司马元大喜之下,宝镜之中似有一道玄黑色游丝渡入司马元体内。 游丝甫一入体,司马元顿觉身躯一沉,座下土块似有下压之态。 同时他闷哼一声,体内丹田、气湖齐齐动荡不已。 他毫不迟疑地御使体内法力将那截游丝包裹,缓缓炼化。 半个时辰过去,紧闭双眼的司马元霍然一睁,眉宇之间似有一丝沉凝刚毅之色闪过。 同时其身上气息浑然一变,不再如先前那般虚浮狂躁,颇有一丝稳重之色。 默默感悟片刻后,此刻气湖之内法力较之先前沉凝不少。 同时似还有所增益。 司马元眼中喜色一闪,心念再次传出。 俄而,三条沉凝细丝迅疾而入。 司马元轻喝一声,剑元、灵元齐齐闻声而动,上下运转开来。 一股浩浩荡荡地炼化狂潮由此展开。 直至三日后,一道轻破声在寂静地坑底响起。 盘坐在地的司马元身上突然灵潮大作,一股远超筑基中期的骇然气势轰然爆发! 在炼化四十余道‘天外之精’后,他苦苦压制的筑基境界终于被破,水到渠成地踏入筑基后期。 筑体期。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十九章 出境 在修士之中,筑体期需要将全身经脉、骨髓、胫骨乃是修为等齐齐再次淬炼一遍,并打进行深层次的熬磨炼。 如同兵刃淬火之后的锻造,仿若新生。 于司马元而言,自从在麒麟崖修为重铸之后,只需将全身胫骨再淬炼一次即可。 按司马元本意乃是徐徐图之,首先以体内灵元进行水磨功夫,通过自身灵元不断侵染、祭炼与锻造之后,再汲取充盈灵机之后踏入后期之境。 如此既可弥补以往虚浮境界,更可夯实修为。 然而当他炼化了数道‘天外罡精’之后,体内境界、修为竟尽皆如同再造,甚至连带着全身胫骨、血脉乃是骨髓都被这些‘罡精’淬炼了一遍。 司马元心神一定,给宝镜传出一道意念。 俄而,其掠出近二十道游丝。 司马元全身强横修为霍然一放,数百丈的天外陨石尽在其笼罩之下。 司马元眉宇一凝,“炼!!!” 轰隆声响起,司马元体内如有万马奔腾之势,近二十道磅礴灵元如同擒拿犯人般将‘游丝’钳住。 同时一道道侵袭炼化之力将它们迅速包裹,呼吸间便被拿下。 随后数日,司马元便如这般炼化‘罡精’、积蓄实力。 直至十日后,当司马元再次醒来之后,其气息霍然大变。 一股沉凝、厚重、强硬乃是冷厉的气势轰然爆发。 而在丹田气湖之中,那座由灵液铸就而成的灵宫之内,似有一团凝实之物悬浮在空。 一股远超筑基的强横气势自那凝实之物上缓缓传递开来!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半步金丹,近在咫尺!” 他眼中尽是踌躇满志,眉宇间闪过一道神采飞扬之色。 俄而起身而立,换上一套新道袍之后,稍稍打量一番,他颇为满意。 七尺之身的头顶莲花冠紧扎,黑发飘散飞扬,眉宇之间沉凝刚毅之色愈发浓郁,剑眉之下双目炯炯有神,身经百战的杀伐之气映衬着棱角分明的面孔愈发英明神武! 司马元气息一荡,黑雾溃散,四周似有破空声响起。 赤裸裸的筑基巅峰之境暴露无遗! 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手中道法化刃,数道轰隆声响起之后,宝镜再次充盈。 司马元负手抬头,旬月之期即将来临,徐副阁主所言出境之日便是这几日了。 静待数日之后,司马元突感那枚镌刻阵法的磁石忽然飞掠而起,悬浮在空。 一股空间之力骤然浮现,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漆黑色漩涡缓缓出现,庞大的拉扯之力浮现在四周。 司马元不再迟疑,放开抵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眼前场景霍然大变。 俨然正是密室之内。 一道平淡声音响起,“既然安然无恙,便立即归峰吧。” 司马元转首一看,却见此刻的徐知梅脸色难堪之极,眼中的愤怒似难以抑制。 司马元心中一惊,正欲仔细凝问之际,徐知梅去袖袍一甩,将他们齐齐卷走。 同时耳畔响起一道话语,“诸派论道大会在即,你多加小心!” 他心中大惊,然不待司马元有所回应,其人便被送出剑阁之外。 场外早有一人静默伫立。 司马元眼中一喜,“师姐”。 陈青琬含笑道,“师弟你跟我来”。 司马元随其行至剑峰之外,看了眼陈青琬后,“师姐可知这论道大会?” 陈青琬斟酌少许后,徐徐言道,“想必师弟也知晓青鸿六大上宗之中,我紫霄派位居青鸿正北,左邻灵兽阁、右挨幻梦轩,玄冥宫靠近正西方位,与之相邻则是正南的御剑门!” “其中灵兽阁、幻梦轩因与我接壤,数百年来多有纠纷与矛盾,玄冥宫则是因昔日的西冥天宗之故与仇视我紫霄派,故而在我青鸿六派之中唯武圣宗、御剑门与我紫霄瓜葛甚少。” 司马元轻轻点头,沉吟少许后,“据师弟所知,灵兽阁以饲养灵兽立足,幻梦轩则擅长幻术之道,且以女修为主;御剑门与武圣宗则一个专修飞剑、御剑之道,一个以武入道、走炼体之术;唯我紫霄乃道门玄宗,诸法同修,百花齐放,竞相争艳。” 陈青琬含笑道,“师弟所言极是,想必剩下的玄冥宫师弟已有所猜测了。” 司马元心神一震,他呼出一口浊气后,沉声道,“当日伏杀师弟的三人中,有一人正是玄冥宫之人,其自言乃西冥天宗后裔遗脉;而据师弟所知,西冥天宗早已作古,不复存在了。” 他沉吟少许后,问道,“不知如今的五派与西冥天宗有何关系?” 陈青琬眼露玩味,幽幽言道,“西冥天宗全盛之时坐拥三州之地,下辖三宫四殿。而今的青鸿五派便是出自这三宫四殿。” “传闻三宫之主皆乃元婴真人,四殿殿主非半步真人不可居。” 司马元倒吸口气冷气,眼露骇然之色。 他沉思少许后,“师姐可知那西冥宗三宫四殿是哪些?” 陈青琬幽幽地道,“执掌杀伐的神剑宫、炼丹入道的幻灵宫、擅长道法的幽冥宫,此乃三宫。四殿有无常殿、天魔殿、古蛮殿与兽神殿。” 司马元沉思片刻后,露出一丝恍然,“御剑门承自神剑宫,幻梦轩舍丹入幻,玄冥继承幽冥宫遗泽,兽神殿想来便是灵兽阁窃据了。” 他神色一奇,“那武圣宗又是哪殿之人?其余三殿莫非是迁居州外?” 陈青琬颜容古怪,“武圣宗乃是西冥宗的仆役力士聚集而成,至于其余三殿之人便在另外两州落脚。” 司马元吁出一口浊气,眼露复杂,“原来如此”。 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言道,“巍巍西冥,倏忽而灭。” 陈青琬负手远眺,“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师弟不必介怀。” 司马元神色奇异,“师姐为何知晓这些隐秘?” 陈青琬瞥了眼身后剑阁,淡声道,“多看书,你就知道了。” 司马元神色一窘,近乎掩面。 随后司马元脑中思路渐渐清晰,“莫非这青鸿诸派论道大会便是西冥宗之遗波?” 陈青琬颔首道,“青鸿州何其广阔,区区六派岂能占尽,故而在六派之外尚有诸多旁门左道,依附在六派之下。” 她似笑非笑地道,“为防吃相太过难堪,六派便搞出一个论道大会出来,美其名曰乃是与诸派共享。” 司马元脱口而出,“这不过是六派掩人耳目、欲盖弥彰罢了。” 随后想到自家紫霄派便是最大的庄主,尴尬一笑。 陈青琬神色郑重,缓缓沉声道,“昔日的西冥宗虽灭,但在底蕴之深厚,千余年之攫取也不过撬动其冰山一角。”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师姐之意是此处青鸿州论道大会乃是为挖西冥宗遗藏而打前站?” 陈青琬轻轻一笑,“西冥宗废墟虽已作古,然其内秘境重重,非元婴真人不可尽探。那些遗宝于诸位太上长老而言不过凡物,自然难入其眼。但于我等乃至金丹上境存在而言无亚于一份大机缘,故而千百年前当时的诸派太上长老便划出道来,让六派弟子以论道大会胜出者之数,来决定其日后入西冥宗废墟之人数。” 司马元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陈青琬目光平淡,“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司马元低声道,“或许唤之为强者生存!” 陈青琬含笑道,“不错,倘若我紫霄日后旦有衰败,便会被其余诸派赶超,乃至吞灭。” 司马元悚然一惊,少许方才长叹一声。 他低声道,“师姐,这论道大会具体需要注意些什么?” 陈青琬酝酿少许后,方才将论道大会诸事宜娓娓道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呼啸之声掠出剑峰之外,令无数人为之抬头侧目。 而已然掠出剑峰的司马元在堪堪抵达灵霄峰后,便有一道黑袍身影落在剑峰之物。 来人面容冷淡阴挚,正是昔日传令的赵擎。 他沉声道,“灵霄峰主可在?” 须臾,一道身影在空中显现而出,司马元拱手道,“见过赵师兄”。 赵擎淡漠地道,“传掌门法谕:着令灵霄副峰主司马元于三日后上紫霄殿议事。” 司马元拱手道,“有劳师兄相告”。 赵擎面无表情地道,“分内之事”。 对方道完后便直接掠走,司马元眼神微动后,回到灵霄峰主殿。 唤来莫愈,问道,“师兄,今来峰内可有何要事?” 莫愈瞅了瞅司马元,“师弟好生悠闲,害我等在此劳心劳力。”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一本正经地道,“能者多劳,师兄经营有方,师弟也是好生佩服。这些都非师弟所擅长,还请师兄多多担待。” 莫愈神色一奇,道,“师弟又要出远门?” 司马元便将论道大会之事搞着给莫愈。 他却皱眉地道,“按以往论道大会的惯例,少有派出峰主之事,莫非师弟得罪了掌门?” 司马元神色一动,缓缓摇头,“掌门是何等身份,岂会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作手脚。那位出手必然堂皇大势压制。” 莫愈颔首,“既然不是有人作妖,想必此行必然安然无恙,师兄我就静待师弟佳音了。” 司马元笑着回应几句,后莫愈见并无要事后边退下了。 少许,两道古灵精怪地身影悄悄闯入玉京大殿。 他有些无奈,“你们不去好好修炼,到处闲逛是何道理?” 两道呀声响起,却见大殿主位之上正坐着一位丰朗俊彦之人,不是司马元又是谁? 两道身影正是霍小玉与钟灵韵。 霍小玉笑颜如花,“烧火哥哥,好久不见啊。” 钟灵韵则有板有眼地恭敬道,“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看了眼霍小玉后,心中惊呼,“筑基期”。 被司马元灼灼目光凝视,霍小玉似有一丝羞涩之色,“烧火哥哥....。” 司马元回神,眼神有些复杂,轻声问道,“小玉,你多大了?” 霍小玉螓首埋入胸膛,声如蚊蝇,“十八了”。 钟灵韵则眼露促狭,看的霍小玉更加娇羞不已。 司马元暗叹一声,幽幽地道,“十八岁的筑基,你怕是宗门暗中培养的天骄吧。果然是天赋异禀啊。” 霍小玉懵然抬首,钟灵韵愕然,“哈?” 司马元眼中似有羡慕,砸吧砸吧干涸嘴唇,“不要辜负这上好修道资质,日后尚需好好修炼.....。” 岂料霍小玉脸上似有羞恼之色,重重一哼之后,傲娇离去,脸色似颇不好看。 司马元愕然,似未曾明白。 他目光落在钟灵韵身上,眼神和蔼。 钟灵韵看了眼司马元后,好似醒悟自家身份,怯生生地低声道,“小师叔”。 司马元含笑点头,“修行之道上可有何疑惑?” 钟灵韵螓首轻摇,轻声道,“陈师叔待我极好,近乎无微不至,但有修行关隘,师叔都会一一指出、告诉韵儿。” 司马元满意地点头,“你陈师叔与你故去的师尊情同兄妹,将你视若自家子侄,你切勿让她失望。” 钟灵韵嫣然一笑,“师叔放心,韵儿也视三师叔如若生母。” 司马元颔首,沉吟少许后,甩出一只储物袋,“而今你既入我剑峰,日后免不了炼剑斗法。这袋中有不少石材,你可交于剑峰炼剑房或者灵霄峰王虎师叔,请其帮你淬炼一二,以便尽快祭炼出一口心意相通的灵剑。” 钟灵韵打开一看,初始疑惑,继而惊呼,连连推辞,“小师叔,这太贵重了,小师叔你还是自家留着用吧。” 说完便要将其送回。 司马元含笑道,“你放心,师叔还有不少。另外,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 钟灵韵心神忐忑,半是震惊半是激动。 储物袋中正是自秘境之中获得的天外陨石。 她而今可非是以往的无知少女,经过陈师叔多年教导,也算辨识宗内诸多灵物了。 储物袋中磁石俨然非是凡品,堪称珍稀存在。 据她所知或许剑阁存储都未有如此之多。 最后还是看司马元脸色一板后,方才忐忑不安地收下。 及至钟灵韵退出后,殿外再次传来一阵娇哼声。 司马元摸了摸鼻,苦笑一声。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章 逼宫! 三日后,紫霄诸峰之上遁光阵阵,一道道气息冲天而起,颇为壮观蔚然。 粗略一数,足足有四十余道。 灵霄峰上,司马元纵身一跃,呼啸之后便化为一道剑芒直抵紫霄峰。 瞬息间,足有六道气机齐头并进,近乎同时落下。 司马元转首一观,正是叶晴珊、萧螭、罗道、诸葛无常等人。 赵氏家族来人则是一位中年,神色平静,气息渊深,俨然是为筑基巅峰。 来人正是赵氏家族的现任族长! 亦是赵孟敬的嫡脉亲弟,赵孟慎。 自当日刑峰主位落入萧氏手中后,叶晴珊、诸葛无常相继辞任,复归别院院主之位。 司马元明锐感知到,宗内必将发生大变。 他深吸口气,等待片刻,待其余众人尽皆抵达之后,一道清脆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诸位师叔,掌门有请!” 却是一位唇红齿白地小道童正眨巴眨巴小眼睛,故作沉静肃目的传声道。 司马元含笑道好,“有劳师侄了”。 说话他随手扔出一颗丹药,小道童神色惊喜,急忙接住。 众人神色一动,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有些纳闷,叶晴珊轻盈踱步,面纱稍掀,露出一丝绝世之貌。 她轻声道,“当着掌门的面贿赂殿门道童,师弟你好大胆。” 司马元浑身一僵,干笑几声后,状若无事地负手走入。 司马元乃一峰之主,故先行一步,众人则尾随其前进。 入殿之后,等待着掌门降临。 稍许,五道气机倏忽而至,一道落在左首,气息冷冽而森然。 一道雄浑气机制霸右首,渊深强劲,威严厚重。 还有一位气息新锐却稍显孱弱的气机落在右侧。 正是刑峰峰主萧统、剑峰峰主陆鸿离与漓泉峰峰主赵孟敬等三人。 其余两位落在其后,乃是神丹峰峰主曹骐骥、天书峰峰主诸葛衍。 五道气机落下后,纷纷投下目光打量司马元等人。 左首萧统目光沉凝,威严厚重的气息使得大殿凝重森然。 陆鸿离神色平淡,如同深幽碧潭,波澜不惊。 唯有赵孟敬瞳孔一缩,深深地看了司马元一眼。 司马元肃然行礼,齐声道,“见过五位峰主。” 诸位峰主或是冷淡,或是冷冽,亦或者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最后还是天书峰主苍迈醇儒声音缓缓响起,“诸位不必多礼”。 须臾,众人齐齐抬首,只见一股浩瀚气机倏忽而至,在众人尚不及反应之下,降落在上方主位之上。 正是掌门真人嵇舒夜!! 下方众人或是微微躬身,或是稍稍垂首,“恭迎掌门真人!” 众人似有所感,一道渊沉目光垂落,气息绵长悠远,似湖如渊,深不可测! 俄而,掌门温醇缓缓响起,“都免礼吧”。 司马元等人起身后,耳畔便传来掌门话语,“今日所议之事,想必你等业已知晓。” 身后众人目光郑重,屏息静听。 却闻掌门缓缓言道,“今次唤你等前来,便是为了青鸿州诸派论道大会。此事关乎我紫霄在西冥宗遗墟利益,不容有任何闪失。故而宗门意欲派出十位得力筑基真传前往。” 司马元眉宇一动,若有所思。 掌门继续言道,“你等可有疑惑?” 众人齐声回道,“回掌门,我等并无疑议。” 掌门轻轻颔首,袖袍一挥,一道镜面浮空,水波荡漾。 “此乃我紫霄‘回光返照境’,其内有一缕金丹投影,诸位入内与其一会。” 待镜面稳固之后,掌门沉声道,“入镜!” 众人齐齐踏入,一阵荡漾之后,四十余道身影消失一空。 司马元甫一入内,便见自家正处在一条通道之内。 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一条独木桥。 桥身不过三丈长,尺许宽,通体枯竭腐朽,仿若行将断裂。 司马元若有所思,这时对面重重迷雾之中缓缓显露出一道身影。 其人身高八尺,一身黑衣道袍,阴挚目光刺人心魄。 其人气息与昔日袭杀他的那人同出一辙,仿若介于无形无质之间,无惧刀枪水火,近乎不死不灭。 倏忽间,其人迅疾而至,掠至司马元身前。 他瞳孔一缩,心中警兆骤然升起。 司马元想也不想地便要后撤避其锋芒,然而当此念堪堪升起之际,便戛然而至。 心中突然浮现一道念头,只要退出半步,此行便算失败! 他眼中掠过一丝凌厉,气息轰然爆发,呼啸之间便是数道剑光掠出。 倏尔,司马元眼皮一跳,却见那人一拳轰出,剑光砰然炸裂,根本难以对其造成伤害! 他脑中疾速掠过数道念头,忽然想起昔日灭魂剑被他炼入问神剑,不知能否对付得了此道气机。 他心念一动,锵地一声,一柄近乎两尺之余的青红黑剑骤然浮现在掌心之上。 一道令人心悸的气息自剑身传来,那道身影骤然停驻,眼中似有徘徊犹豫之色。 司马元轻轻一笑,握住问神剑柄向前一划。 那人脸色大变,疯狂后撤。 司马元向前踏出一步,气势猛然大涨,手中长剑却悄然消失,再次归于体内。 那道身影旋即又直奔而来。 司马元大笑一声,与之轰然对垒,剑气纵横。 此战,他要借其磨砺自家,查漏补缺! 司马元深思,或许这才是掌门祭出此镜的真正目的,否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进行一场筑基决斗即可。 而当司马元厮杀之际,镜门之外,再起变化。 须臾,三道身影被甩出镜外,他们环视一周,见自家乃是第一批后,脸上稍显难堪。 掌门袖袍一甩,每人扔出一枚丹药后。 俄而,又是五道身影破镜而出,齐齐对视一眼后,眼中似有落寞之色。 掌门神色平静,陆鸿离目光淡然,赵孟敬眼帘微垂。 少许,近九道身影相继跌出,他们眼中似有不甘之色。 如此当众人被甩出镜外时,他们神色一动,齐齐看向镜面之内。 其内忽然升腾起一道无可匹敌的强横气机,此道气机之强足以令他们心惊肉跳、骇然失色。 上方掌门渊沉目光似有触动,旋即而逝。 右首威严沉凝的萧统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地看了眼陆鸿离。 陆鸿离目光淡然,心平气和。 赵孟敬却眉头一皱,似有意外,更有一丝超乎掌控的恼怒。 而在镜面之内,司马元身上气机愈发旺盛,一股远超筑基巅峰的浩荡剑气轰然爆发。 其剑道气息已然媲美半步金丹存在! 同时观其气机之饱满圆润犹胜同阶修士。 “锵”。 司马元心神一动,问神剑轻颤、浮现在掌心,本是进阶两尺半的青红玄黑剑身忽涨忽缩,无形地剑气更是如同浪潮般收缩不定。 他神色微凝,感知到问神剑正在悄然进阶,不断向着法宝迈入! 他心中一阵火热,问神剑杀伐之力愈强,他的实力便会愈强。 在他温养的数年之久后,已然与他融为一体,堪称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一旦其彻底进阶法宝之列,司马元有信心与金丹上人一战! 近数刻钟后,一阵剑光闪烁,问神剑气息缓缓稳定,趋至沉寂。 他眼中划过一丝遗憾,“终究还是差点火候”。 数日前在剑阁那处秘境之中,司马元不断炼化‘天罡之精’沉淀在丹田灵宫之中,问神剑同样不甘示弱,在疯狂吞噬‘天罡之精’。 半月功夫便臻至饱和,而今不过数日功夫,自然未曾完全炼化,但即便如此也让它踏入伪法宝之列。 司马元暗道,“过于贪心了,不可一蹴而就,得徐徐图之。” 他深呼口气后,再看对面那道身影之时,眼中战意大涨。 大笑数声之后,携势而去。 少顷,在一阵不甘的怒吼声中,镜中酝酿的那道身影砰然炸裂,化为虚无。 旋即一阵排斥之力传来,司马元一阵晃眼之后,便被挤出镜外。 待他回神后,发现叶晴珊、萧螭等人都在,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了惊诧与意外。 司马元含笑致意,叶晴珊眼中惊诧之色悄然消散,抹过一丝郑重之色。 萧螭则面无表情,好似无动于衷。 唯有其藏在袖袍之下的拳头猝然一握,青筋鼓起。 赵孟慎眼神低敛,将眼中那抹浓郁杀机深深地潜藏在眼底最深处! 身后诸位筑基感受到司马元身上拿到骇然气机之后,尽皆神色复杂,隐隐之中似有敬畏之色。 司马元淡然一笑,轻轻一摆衣袖,将气息缓缓收敛。 这时,掌门目光顾落,在司马元身上停留半息后,再一扫众人。 他缓缓言道,“今次青鸿州诸派论道大会,将由萧峰主与陆峰主带诸位参与。此次论道大会与我紫霄裨益甚重,还望诸位戮力同心、全力以赴!” 与司马元并肩而立的十位筑基凛然抱拳,齐声称诺。 掌门颔首道,“有劳两位峰主”。 萧统含笑致意,陆鸿离面容冷冽,轻轻点头。 半刻钟后,一艘战舟自紫霄峰悬浮升空。 战舟高约三丈,十丈之长,宛如空中楼阁,翱翔而行。 只听闻呼啸一声后,其便倏忽间划破碧空,消失于天际。 当战舟彻底消失之后,有数道气机再次浮现。 此次足有六道之盛! 尽皆金丹上人! 他们齐齐将目光落在掌门嵇舒夜身上。 嵇舒夜面容沉凝,古井无波,宛若地底深渊,不可揣度。 俄而,六人中有人缓缓开口,声音威严而冷淡,如盛如隆,传遍整个紫霄大殿, “有请掌门退位让贤!” 六人神色庄重,齐声道,“有请掌门退位!” 声音落下,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宏大声音传至殿外,闻者无不悚然惊骇,颤颤兢兢。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一章 诸派汇聚 掌门嵇叔夜目光垂落,降至下方五人身上。 他们分别是赵氏前任族长赵中庭、萧氏萧铭博、仙符峰主楚寰、灵阵峰夏侯铉以及刑峰伏魔殿主萧镗。 嵇舒夜一一凝视之后,旋即落在未曾言语的两人身上。 诸葛衍皱眉不语,曹骐骥垂首默然。 最后,嵇舒夜目光落在赵孟敬身上。 赵孟敬缓缓抬首,面无表情地凝视掌门。 良久之后,他眼帘一垂,“还请师尊退位!” 嵇舒夜负手而立,目光深邃,面容渊沉,气息沉凝。 一个时辰后,紫霄殿一道谕令传遍诸峰: 紫霄掌门嵇舒夜自视无力掌执宗门,自愿卸去掌门之位,由宗门长老再择新任掌门! 霎那间,诸峰哗然,全宗动荡。 三日后,此道谕令以极快地速度传遍青鸿州。 六派震惊,一片悚然。 ------- 而刚刚离去的司马元自然不知主峰发生之事,此刻的他尚在战舟之上。 他抬首看了看顶楼两间封闭大门,再看了看身侧早已寻好房间的同行之人。 他挑中一间,正欲前往时,一道身影倏忽而至,回头瞥了一眼司马元后,似笑非笑地跨入其中。 司马元眉头一皱,那人正是萧螭。 两位金丹峰主在上,倒不好大动干戈。 他旋即目光再转,选了个稍显简陋的一间。 迈入其间后,目光一扫,除去一张床榻之外,尚有一盏沉寂青灯坐落在灵木桌上。 空荡冷清,了无一物。 司马元也不在意,盘膝而坐,径直调息。 他沉思今次十人之中,叶晴珊昔日修为有所藏拙,未曾彻底窥清,今日再看便知其乃筑基巅峰存在,距离半步金丹近只一线之隔。 其余诸如萧螭、赵孟慎、罗道、诸葛无常等人无一不是筑基巅峰存在! 除去司马元等六位筑基巅峰之外,其余四人皆乃筑基后期。 分别是灵阵峰郑奢、仙符峰林煜、宝器峰郝有财与主峰陈儒晟。 此次阵容之强盛,可见一斑! 司马元沉吟,翻出一枚玉简,其内除去当日师姐陈青琬所言之外,还有诸多势力实力的补充。 此次论道大会乃是在昔日的西冥宗遗址之上进行,参战诸派除去六大巨擎之外,尚有诸多旁门。 如依附于灵兽阁的飞羽门、凝碧宫、青雁宗以及日月坛,一直垂涎幻梦轩的阴阳宗、欢喜庙等,最后则是视御剑门为生死大敌的万剑门、星辰剑派等万剑联盟。 除此之外,尚有无影殿、天器会、炼丹盟等诸多组织机构。 当司马元等人乘舟离宗之后,紫霄派内诸多暗潮终于汇聚至临界的顶点。 犹如一根紧紧绷住的弓弦,已然臻至断裂的极限,只待时机已到,便会砰然断裂。 暝墟,西冥宗遗址。 此地位于青鸿州中央沃原的西冥宗遗址,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似锦,烽烟过后,尽皆化为一片废墟。 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孤鸦呱呱叫声传遍四方,阴森冰寒的骇人气息更令此地凭添三分怖恐。 些许深埋在焦灼残土之下的森森白骨被诸多‘掘宝人’翻出地面,常年暴晒之下,一缕缕疑似袅袅青烟之物氤氲升腾而起。青烟无灵,却幻化成人形兽状,张牙舞爪地作着狰狞之态。 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阴冷寒风袭来,吹散了一道道如梦似幻的婀娜烟柱,也带来了阵阵凄凉的呼嚎声。 令人毛骨悚然,瘆人心寒。 而在距离暝墟东南十里之外,有一处数百块丈许大小青冈岩石堆砌而成的雄阔平台, 平台宽阔,足以容纳几千号人也不嫌拥挤;四周岩缝之间似有符文闪烁,衔接勾连不断,俨然浑若一体,难以分割。 观其布局之精妙绝伦,定然出自一位阵法大匠与符箓宗师的联手之作,如此之大的手笔也只有六大巨擎方才拿得出来。 平台四方群山环绕,绿树葱茏,青荫繁茂,山峦起伏。 此刻其上正有近百道强横身影在此驻留,他们或是来自青鸿州诸国各郡,亦或者诸多仙家福地、灵山胜水。 诸多嘈杂喧沸声被锁在这方凹槽之中,更显人声鼎沸。 而今占据东北面的正是青鸿东北宗门飞羽门、凝碧宫、青雁宗以及日月坛等灵兽阁四大爪牙。 飞羽门擅御飞禽,尤其在饲养铁羽苍鹰、碧羽青雀以及白羽仙鹤之上颇得灵兽阁青睐,因其给灵兽阁常年供奉数百只飞禽灵羽,功勋卓著;更兼那门主更是一位堪比半步金丹的大高手,战力无匹,傲视群雄,在灵兽阁占据举足轻重之地位。 凝碧宫专饲河湖鱼虾灵蟹等小物之饲养,但这些都不过是其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传言其辖境藏有一条媲美半步金丹的陆地莽蛟! 青雁宗,此宗本是灵兽阁的堂口灵雁堂,后因灵兽阁之所需,使其以宗门名义代掌辖境诸国各郡,道法驭兽术兼修,堪称是灵兽阁的忠心奴仆! 日月坛亦正亦邪,时叛时复,被灵兽阁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然而这家如同魔宗修道门派依旧野心勃勃,一直要将灵兽阁取而代之。 盖因其背后似有龙鳞州的影子。 除此之外,尚有无影殿、天器会灵器殿、炼丹盟护法堂等诸多组织机构,不过这些组织机构并不参与斗法,仅仅为诸派乃至六宗提供交易机会。 商人言利,自是和气生财。 西北阴阳宗、欢喜庙等则白日搭起帐篷,从其内传来阵阵喘息声、嘶吼声,令众多正道门派面红耳赤、怒骂不已,也有人红着脖子冲进去后半响,出来后则是意犹未尽之色,令同门师兄弟鄙视不已。 至于把守正东方门户的万剑门、星辰剑派、剑圣阁等万剑联盟则簇拥在一起,剑意冲霄,杀气凌然。 北部则是武夫南平郡王江渊、高齐国遁世老祖宗吴永德、凤锦国半月城主孙雪娥、浮萍国青萍郡秦氏大少爷秦寿以及馥郁国臭名昭著的大贪官国师大人甄清濂等诸多散修汇集在此,他们时不时看向后方的目光充满殷切与盼望,翘首以待。 正西方则是一癫一疯两位‘得道高僧’饮酒作乐,或是嬉笑怒骂面露嗔怒之色,或是沉迷酒色张扬狂妄之态。 癫僧脸上半笑半哭,一手菩萨低眉,一手金刚怒目,自言南宗泰斗;疯僧蓬头垢面、鹑衣百结,口歪眼斜、手残脚破,双目却炯炯有神,高呼佛渡有缘人。 两人中间矗立一块丈许高的刻字石碑,篆体金文,金黄灿灿,雕刻‘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忽然,那些在帐篷中摸摸索索的阴阳宗、欢喜庙弟子忽然炸开了锅,匆匆忙忙地撤掉帷帐,一个个尽皆满面春光地走了出来。 男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女修面若桃花,风情万种。 诸派弟子暗中腹诽,居然尽皆长得人模狗样的。 早有人暗中窥视这里一切,暗骂不知羞耻,真该将这些肮脏污秽给剿杀干净,以还青鸿之朗朗乾坤。 却见他们衣冠整齐,肃然而立,尽皆垂首恭立。 有人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地道,“幻梦轩要到了”。 此言落下,无异于令人心中一震,尽皆凝神望去。 却见正西方隐有仙乐响起,俄而便传至暝墟战台之上。 袅袅轻音徐徐而至,如梦如幻,非吟非音。 未见其人,但闻咯咯笑声,令人遐想联翩。 青石台之上众人瞪大双目,不愿错过丝毫。 阴阳宗的骚男信女摆手弄姿,风情尽展。 欢喜庙诸位还俗和尚眼露炽热,喃喃自语,“贫僧终于把诸位檀越盼来了啊。” 飞羽门、青雁宗等眼露警惕,眼中似不屑又若忌惮,颇为复杂。 有人甚至冷哼一声,低声道,“装神弄鬼”。 其余诸如剑圣阁、万剑门等剑道门派更加不屑一顾了,不凡有人目光冷然,“妖言惑众的狐媚子,一剑刺死算了。” 至于那些散修门派则一脸垂涎三尺,目光绿油油,精光闪闪,如饿虎下山。 须臾,一阵阵咯咯笑声传遍暝墟,却见一顶彩衣飘飘的绣轿在十余位仙子陪伴下缓缓降落。 场上一阵骚动惊呼,“那位可是柳仙子?”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为首一位面容皎玉女子含笑降落,其人肤若凝脂,发如青丝,身段柔媚;腰肢盈盈一握,婀娜多姿。 青石台上众人眼神炽热,如同饿狼般的目光不断扫视肆虐,垂涎三千尺! 柳姓女子黛眉轻蹙,飞纱轻浮,遮住了众人视线。 霎那间,一阵轻吁声传遍四方。 身后女子尽皆含笑如春,嫣然四顾,令人心神荡漾,热血澎湃。 忽而,一道大笑声自东南方位隆然传来,似有滔天血气冲霄而起。 众人闻声色变,一股颤栗窒息之感油然而生。 “多年未见慕容庵主,似是风采更胜往昔啊,庵主别来无恙!” 在众人神色凝重之下,东南方位疾速掠来一大块厚重积云。 积云之上近十余身影傲然而立,为首之人真是昔日在龙驹寨虏走上官霸刀之人。 虬髯大汉,乱糟糟地蓬发一如既往地膨胀疏狂,张狂之态不言而喻。 绣轿之中,一道慵懒而不是疏离语气轻淡响起,“还未恭贺欧阳道友进阶上境,成为我辈中人。” 名唤欧阳玄霆的虬髯大汉朗声大笑,领携着身后气血澎拜之人轰然而至,旋即砰然降落在战台之上。 众人尽皆色变,看向其人的眼中似有畏惧之人。 来人正是青鸿州西南大派武圣宗!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二章 驾临暝墟 传闻当年此宗创派之昔,曾有五方邪魔、八方鬼魅来袭,更兼青鸿诸派虎视眈眈、潜藏暗中。 然其首任宗主却硬是凭着一双赤手空拳将五方邪魔驱逐、三百魑魅打爆,力敌诸派来人数十战而不落下风。 由此方才确立其宗门地位。 未等武圣宗欧阳玄霆等人完全落地,大震开始震动,四方山野之上百兽狂啸嘶吼,如同呼唤示意。 灵兽阁借助苍琅山脉纵深之利,大肆圈养百兽飞禽,几乎将青鸿西南搞得乌烟瘴气,令相邻宗门恼怒不已。 紫霄派还好说,毕竟是正道魁首,不会轻易与之征伐厮杀;然与其邻居却相距四五千里的御剑门却极为兴奋,借着惩恶扬善之名三天两头地往灵兽阁家门前跑,将灵兽阁虐杀的惨叫连天。 故而数百年来,这家一直叫嚣着要与紫霄争夺第一的宗门却丝毫不敢提起要与御剑门争夺第二。 紫霄底蕴之深厚,令御剑门都暗自心惊,这么多年来一直引而不动、蓄势待发,使得深得其秘的御剑门沉默数百年而不敢生出征伐之意。 柿子捡软的捏,自古名言。 倏忽,东北方位黑风四起,呼啸声传遍四方,阵阵鹰啼兽吼贯彻整个暝墟,不少人更是大叫惊呼,惨白脸色变了又变,看向灵兽阁的目光如同魔鬼。 如果说对于武圣宗,他们仅仅是畏惧其强横实力外,那么对于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灵兽飞禽则避之如蛇蝎,唯恐沾染上半点关系。 不提众人观感如何,幻梦轩与武圣宗四位金丹上人看向灵兽宗来人则态度不一。 幻梦轩欲拒还迎,佯作嗔怒,冷哼数声;武圣宗则有数道刚猛勇毅之气霍然升腾,在下方数百人惊呼之中,迅疾奔向灵兽阁方向。 顷刻,在一阵兽吼禽唳声后,数到道气急败坏之声陡然响起,“欧阳莽夫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声响起,却是那位灵兽阁金丹上人不顾身份尊卑,直接向武圣宗启衅之人轰杀而去。 欧阳玄霆大笑一声,砰然向前一踏,右手猛然探出,在那灵兽阁金丹攻势降落之前将自家小子接了回来。 其中一人看似憨厚老实,丰硕壮大,看向灵兽阁之人犹有战意。 被自家师尊提拎回到阵营之后,还嘟囔一句,“什么破灵兽阁,还抵不住你霸爷一拳。” 欧阳玄霆笑意更浓,朝着对面正阴森森降落的灵兽阁来人大声道,“王冕老儿,你灵兽阁小子怎还如此不济,连我徒儿一拳都接不住,真是羞煞我我也。” 被浓雾笼罩的禽嘶兽吼之中募然传来一道阴恻恻冷笑声,“你武圣宗也不过区区老六罢了,真以为老子干不过你?只是不愿在你们身上浪费气力罢了。” 欧阳玄霆眉宇一挑,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幻梦轩后,打了个哈哈便将此事告落。 浑然不觉早已被众人未争先战的态势吓怕的众人们正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金丹之威,恍若天地之力! 下方不少筑基巅峰眼露凝重,肃然而沉默。 诸多势力组织之中,除去万剑门、剑圣阁之人还能稍显淡然之外,其余诸派尽皆如临大敌,眼露骇然。 其余之人诸如阴阳宗、飞羽门以及武圣宗辖境的诸多家族尽皆沉默不语。 金丹存在非是遥不可及,但也不是人人可见。 其等一干小宗小派的老祖宗或者太上长老便是金丹存在,但那些人无一不是深居简出,常人哪能经常一窥真颜,更勿论这般动辄呼啸天地之威的斗法厮杀了。 此时已近晌午,烈日炎炎,众人心焦难耐,燥热之感油然而生。 诸多修为不济的筑基初期存在眼露不耐,正欲抱怨时,西南位似有宏大道法缓缓而至。 众人精神一振,提眼看去,却见百丈之外不少旌旗密布,人影憧憧。 在一阵阵非烟非雾之中,似有銮驾端坐其上,四周仙鹤轻吟低唱,青莺黄雀黑隼随行而飞,护卫四方。 俄而,若有若无地飘荡歌喉传至众人耳中,他们精神一振,如痴如梦,宛若聆听仙音灵语。 然若思察之下,便会发现这座宛若行宫銮驾之下似有涛涛水流之声,拖着它迅疾而至。 四周身穿玄黑蟒袍的带刀侍卫肃然而立,杀气腾腾。 一道雄浑沉凝声传至场中,“玄冥宫唐寅初见过诸位道友!” 气势如虹,威严耸峙,浩荡无匹。 欧阳玄霆眼中闪过一丝郑重,沉声道,“唐宫主銮驾亲至,玄霆有礼了!” “小妹见过唐宫主,慕容这厢有礼了。”这位幻梦轩慕容庵主似对唐寅初颇为敬重。 玄冥宫銮驾之内,玄帐飘拂,威严厚重之气弥漫开来。 一道平淡话语徐徐传出,“两位道友有礼了”。 语气轻淡,颇为随意。 欧阳玄霆轻轻颔首,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之处。 幻梦轩传出阵阵咯咯笑声,似与有荣焉。 名唤唐寅初之人正是玄冥宫当代宫主! 传闻其百余年前便已臻至金丹中期之列,而且再观,越发深不可测矣。 下方众人尽皆骇然失色,嗡嗡声不断响起,战台之上愈发喧哗热闹。 “唐宫主?莫非是玄冥殿那位亲至?此届论道大会有何大事发生,竟会惊动这位降临?” “这位可是五十年不曾走出玄冥大殿了,而今竟直接来这暝墟谷,看来此届论道大会有不少好戏看了。” 有人暗中嗤笑一声,“看金丹上人之间的好戏,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那人好似回神,眼露悚然后怕,“传闻这位一直致力于恢复昔日荣光,非事关玄冥宫生死存亡之事不会请动,莫非......。”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不敢在继续讲下去。 这时,东方百丈之外,忽有一剑西来! 青平台上人人抬首,眼露复杂与凝重。 来人剑势如同凌天砥柱,撑开了东面半边碧空。 俄而,其凛然剑势忽然一顿之后,急剧缩小、划过无形。 石台之上诸派弟子悄然松了口气,似有缓和之色。 却不曾见到悬浮在空的幻梦轩、武圣宗等人齐齐息声沉默,沉凝静候。 灵兽阁之人更是全身紧绷如弓,如临大敌,眼中畏惧与忐忑。 迷障之中本是威猛强横的灵兽更是躁动不安,眼露惊恐之色。 须臾,一道砰然炸响的破空声在战台上方贯彻。 “嘭!!!” 霎那间,灵兽阁人仰兽翻,齐齐吐血;幻梦轩阵营更是有如同碗破的连串啪声响起,清脆悦耳。隐隐中似有恼怒娇哼传出。 武圣宗欧阳玄霆则身影极颤,面容潮红,神色戒备。 少许,一柄宽阔长剑在众人浮现,其上十一道身影静默矗立,气息凌冽而森然。 来人正是青鸿州第二大宗,御剑门! 场上静默片刻后,一道沉凝声缓缓响起,“原来是柳道友,不想十余年未见,道友竟将‘极剑’之道臻至如此境地,王冕佩服!” 来人名唤柳箫吟,一身青衫书生模样,腰间剑箫并挂,环佩叮当作响。 与身后气息凛冽的御剑门弟子不同,柳箫吟则意兴阑珊,似有乏味之色。 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过奖了,日后我再经常去你那儿逛逛你就知道了。” 王冕闻言气息一滞,似有骑虎难下之意,继而冷哼一声。 柳箫吟目光一转,落在玄冥宫銮驾之上,“唐宫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銮驾之内传出一道略含深意的平淡话语,“托柳道友的福,唐某寝食难安。” 柳箫吟笑呵呵地摆手道,“同为青鸿道友,何惜一战?唐道友太小家子气了。” 銮驾一震,似有气息荡出,“御剑门就这么对待同道?” 柳箫吟对身后之人吩咐几句后,纵身上前一踏,浑身剑气霍然冲霄,正要开战之际,却骤然停滞。 场上五位金丹上人齐齐转首,看向正北方位的目光尤为郑重,甚至还有一丝凝重! 却见北方轰隆声滚滚而来,两道庞大的骇然气势镇压方圆百里,飞禽嘶鸣,百兽臣服。 灵兽阁诸多灵兽暴躁癫狂,惶恐不安。 王冕冷哼一声后,灵兽眼中方才稍显清醒,看向北方来人的目光中似有闪烁之色。 下方诸派弟子抬首仰望,看向北方正位的目光震惊骇然,哗然一片。 一位老者眼露精芒,抬头看了看悬浮在空的诸位金丹上人,低声道,“北方竟派出了两位金丹上人!” 有人当即惊呼,“你是说紫霄派出动两位峰主?” 老者神色肃然,眼中似有一丝忧虑,“不错!” “观其威势,似不弱于玄冥宫那位。” 那人倒吸口冷气,紫霄峰主之位高权重,他们也略知一二。 峰主之位,非诸峰联席会议与掌门真人共同应许而不可胜任罢黜;同理,倘若紫霄诸峰联席会议一致通过某项决议,掌门也无法更改! 巅峰之际,就连紫霄掌门之位都可废立罢黜! 往昔不过一位普通的金丹长老前来,今次竟有两大峰主亲至,俨然是有大事发生! 作为青鸿州第一大派,紫霄不动则已,动辄便是雷霆风暴,席卷一州上下! 无人可以幸免! 俄而,在数百道目光注视下,一艘数十丈之阔的庞大战舟迅疾而至。 轰隆一声,如同撞破天关般伫立在青石台上空。 正是青鸿州第一巨擎紫霄派来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三章 青鸿散修 舟内俩道气势勃然而发,如同日月光耀,普照大地。 玄冥宫銮驾之上传出一道深沉话语,“可是陆道友与萧道友莅临?” 紫霄派战舟之上,陆鸿离气息冷冽,剑气冲霄而起。 一道冷淡话语荡彻四方,“紫霄派陆鸿离,见过诸位道友!” 另外那道黑袍身影含笑而立,“萧统见过诸位同道”。 御剑门柳箫吟抬目看去,陆鸿离目光对撞,空中似有震荡余波传开、嘶哑声响起。 幻梦轩绣轿之内传出一道郑重话语,“原来是剑峰、刑峰峰主驾临,慕容有礼了。” 此言落下,青石台上诸派弟子心神大震,久久未语。 紫霄派号称有三十六主峰、七十二辅堂、三千剑修以及十万弟子等诸多嚎头,使其镇压一州之地尽显游刃有余,丝毫未有捉襟见肘之色。 青鸿州第一道门实乃当之无愧! 而众所周知的乃是神丹峰、宝器峰、仙符峰以及灵阵峰等十余威名显赫于外的峰头,尤其是名列榜眼与探花的正是刑峰、剑峰两大峰头! 剑峰三千剑修足以媲美御剑门三成实力,峰主陆鸿离更是与御剑门门主不分伯仲的剑道大高手! 更勿论其传承近千年的剑峰底蕴了。 而居于探花席位的刑峰更是名副其实地令人胆寒心惊,其辖下伏魔殿在萧氏一族的支持下犹添数分实力,稽查的宗外犯禁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岂不闻其内拘禁的邪魔妖道尽皆化为一滩死水了么? 故而在紫霄宗内,执法殿殿主威名赫赫;于宗外,伏魔殿殿主则令人惊惧悚然。 由此可见紫霄外诸派之人对于伏魔殿主忌惮之深! 而作为执掌执法殿、伏魔殿以及戒律司的刑峰峰主,其威胁权势犹胜剑峰峰主陆鸿离! 玄冥宫方向的銮驾之内忽然气息大震,缓缓传出一道话语,“紫霄派道友既已到来,论道大会是否可以开始了?” 柳箫吟含笑道,“御剑门早已等候多时”。 灵兽阁王冕面无表情地道,“尽快完事,早点确定名额。” 名唤慕容旋的幻梦轩清水俺主掩口一笑,“诸位道友既然心急,小妹自然不会介意。” 萧统含笑点头,袖袍一甩,位于战舟之上的司马元等人轰然落地。 随后其余五派弟子齐齐下场,占据各自方位。 紫霄派作为青鸿第一宗门,名头响亮,自然引来诸多打量之色。 在紫霄派一行人中,萧螭、罗道、赵孟慎并肩而立,负手远眺,位于众人首位。 随后诸葛无常、司马元、叶晴珊稍后一步。 再后面便是灵阵峰郑奢、仙符峰林煜、宝器峰郝有财与主峰陈儒晟。 司马元目光一扫,首先在武圣宗方向看去,眼中掠过一丝惊喜。 那里正有两道熟悉身影。 他眼神一亮,“原来是武圣宗!” 今日武圣宗来人,赫然正是当初那位虬髯大汉! 欧阳玄霆。 司马元暗道原来霸刀拜入了金丹门下,果然是好福缘! 欧阳玄霆背后的青年正是在龙驹寨觐见仙师时被人虏走的上官霸刀! 上官霸刀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同样喜出望外,司马元脸上露出笑意,灿烂之极。 随后两人暗中叙旧少许后,便暂时停止。 继而司马元扫了眼东北方的灵兽阁后,目光便落在正东方位的那十余道肃然而立的配剑身影之上。 他微微皱眉,耳畔响起一道温醇细语,“为首之人名唤何钧,乃御剑门首徒,三十年前曾挑战过赵师兄,惜败一招。” 正是诸葛无常所言。 司马元凝神看去,那人一袭朴素布衣裹身,腰间长剑斜挂。 其正按剑待发,剑势正隆。 那人似有所感,抬目看来。 司马元心神一震,只觉似有一道冷冽剑意直冲脑湖,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他心中当即泛起惊涛骇浪,心中闷哼数声。 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人眼中掠过一丝讶然,旋即悄然而逝。 司马元微微眯眼,神色复归平淡。 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半步金丹!” 随后诸葛无常便将御剑门几位尚须格外注意之人一一道来,诸如那专修无极剑道的张仙懿,一身‘快剑’正是传自上空的剑道宗师柳箫吟,衣钵弟子! 其人修为更是在筑基后期浸淫十年之久,与那萧翎不容多让! 而紧随其后之人,则是一位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之辈。 叶晴珊忽然开口,“此人名唤苏景胤,虽只筑基后期,但其实力足以媲美任何一位巅峰存在!” 司马元见她正死死凝视那人,双方似有何仇怨,他心中一动,“叶师姐多加小心。” 叶晴珊清冷依旧,目光瞥了眼身前三人后,轻轻点头。 身侧其余之人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她再将目光一转,落在幻梦轩方位,“柳青丝,幻梦轩青月庵主首徒,实力不在你我之下。” 司马元微微一瞥,暗道女人啊。 随后见她不再言语,看了看玄冥宫与灵兽阁方向后,再看诸葛无常。 诸葛无常遂笑着将其余诸派精英弟子详情娓娓道来。 而今次论道大会,共分三轮,皆为捉对厮杀! 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不过三轮之前,尚需打一场擂台之战! 诸派混战! 司马元眯眼仰望,上方厚重积云七道身影朦胧不清,似在商讨谋事。 上空淡声回道,“既已到齐,诸派论道大会就此开始吧”。 诸派称诺之后,便有数道身影凌空踏步,落入场中。 司马元眼神一亮,似有玩味之色。 却见那人风流倜傥,身着彩衣锦绣,花花绿绿,尽显骚包耀眼之意。 其人先是向上稽首一拜,再对着幻梦轩方位微微拱手,最终方才挺胸朗声道,“紫霄派境内,浮萍国青萍郡秦痴拜会道友!” 此话甫一落下,便有一位女修迅疾掠来,冷冷地道,“你这个色胚还敢出来,看我今日不剁了你第三条腿!” 真名唤为秦寿之人摆手道,“好男不跟女斗,你下去,换个男的来!” 那女子勃然大怒,杀机乍现,袖袍一拂便是一道杀招袭来。 秦寿怪叫一声,当即闪躲,随后他边闪边躲,狼狈之极。 半刻钟后,秦寿似‘侥幸’窥到一丝机会,将女子落败。 她眼中犹有不甘,阴沉眸子似要钩出秦寿那颗无情之心。 最终在师门轻唤之下甩身下场,临走之前重重一哼。 有人带头后,少许功夫便接二连三地有数人挑战秦寿,不过却尽皆败北,遗憾离场。 其中不乏有位筑基后期存在,最终却依然难敌秦寿之‘法宝’。 卑鄙无耻。 最后他朗声高呼,“还有哪位道友意欲赐教?” 司马元眼露饶有兴趣之色,诸葛无常秘言道,“秦氏乃我紫霄修道大族,昔年因事被逐,而今竟然有复起之势,不可不防啊。” 他沉吟少许后,回道,“被何人所逐?” 诸葛无常轻轻吐出几字,低弱不可闻,“掌门真人!” 司马元瞳孔一缩,脑中募然想起在青萍郡中那一幕,眼中似有幽意掠过。 秦氏被掌门驱逐,但而今掌门尚且在位,他们如何复起? 他心中自语,“莫非门中真有何大变?” 这时,那位秦寿已然夺得首战胜利,进阶下一轮。 俄而,一道驭兽修士落在场中,目光傲然,“日月坛李彦见过诸位道友!” 少许,一道剑光自东而至,李彦脸色大变,急忙闪身躲避。 噗嗤一声,李彦肝胆欲裂,却是自家坐骑被劈成两半,血肉模糊地瘫在地上。 他怒吼一声,“你是何派弟子,敢杀我坐骑?” 那人长剑向下一挥,直指李彦,“剑圣阁刘挚!” 李彦怒吼道,“剑圣阁之人又如何,杀我灵兽你该死!” 刘挚冷笑一声,径直劈杀而至。 呼吸之后,李彦仓惶而逃,大呼认输。 直至刘挚收剑之后方才大舒口气,李彦方才眼露庆幸之色。 随后则有阴阳宗黄漕、颜如月,欢喜庙无须沙弥、雪吟居士以及万剑门江霜二十余人进阶第二轮。 他们方才有资格参与六派之战! 须臾,一道剑光落在紫霄派前方,显露其身影。 此人甫一落下,满场寂静,众人眼中似有兴奋之色。 那人银冠束发,目光沉凝,一脸肃然而凝重。 他深吸口气后,沉声道,“万剑门瞿胜欲问剑紫霄派道友!” 此人正是方才获胜之人。 司马元低笑一声,“取胜?倒是个好名字。” 观其修为,似不足筑基后期。 前方萧螭微微偏头,淡声道,“陈师弟,你去。” 一人微微躬身后,闪身而出。 司马元定眼一观,只见那人抱拳向着瞿胜道,“紫霄陈儒晟见过瞿道友”。 瞿胜肃然回礼。 见礼之后,便是呼啸声起,却见瞿胜话音刚落便飞出三道剑光,直奔陈儒晟而来。 剑光飞掠之中,不断分化,呼吸之间便分裂成十道之多。 俄而,在司马元微微眯眼之下,其竟化作百剑之态。 气势骇然,气息凛然,足以媲任何一位筑基后期存在! 百余道剑光浑然一体,却又有百道气机萦绕,令人惊叹佩服。 司马元轻赞,“一剑化万,继而万剑归宗,这万剑门剑法确有可取之处。” 叶晴珊清冷话语响起,“虚虚实实,幻剑归一,此派莫非幻梦轩有所勾连?” 诸葛无常轻轻摇头,“非也,这万剑门乃是承袭的御剑门昔日的幻剑一道,随后数百年下来竟自成一脉,独立而出。” 司马元点头道,“原来如此”。 三人话语间,场中斗法几近落下帷幕,却见陈儒晟面对瞿胜的万剑化一与一剑万法的招式,竟从始自终都仅用三道术法。 瞿胜眉宇一挑,“紫霄派道友莫非如此看不起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四章 犯了众怒 陈儒晟轻笑一声,手中道法力度猝然加大,斗法瞬间臻至白热化。 青石台上其余诸派之人神色凝重,看向瞿胜的目光似有敬佩与复杂之色。 有人低声道,“这位万剑门道友剑法之精妙足以入得‘剑门’,为何如此不智,硬要得罪紫霄派?” 身侧之人乃是为权势滔天的中年,他目光深幽,淡声道,“投门自然需要献礼,不然孑然一身如何能被看重?” 那人恍然大悟,看了眼身侧之人,笑道,“国师不愧是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过之人,小道不如矣。” 名唤甄清濂地馥郁国国师轻笑一声,神色平淡,“不得长生,些许荣华仅是过眼云烟罢了。” 那人深以为然,一手揽过国师肩膀,“国师所言极是,你看咱打个商量如何?” 甄清濂瞅了眼快要结束的斗法,神色平静,“不行!” 那人神色一僵,暗骂晦气。 大国师道袍飘飘,眼神幽幽,“听说你与那位剑峰新秀有过一面之缘,你觉得此人如何?” 将一身刺眼花绿服饰换下的秦氏大少爷眼骨碌一转,舔着脸道,“国师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甄清濂嗤笑一声,袖袍一甩,秦寿眼露遗憾。 “算甄某求你!” 秦寿身影一滞,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位权倾馥郁国朝野的大国师,久久未语。 他眼露颓然,似有一丝生无可恋之色,喃喃自语地道,“老奸巨猾,老不死之贼,老家伙脸皮真厚,老.....。” 半响方才露出一丝佩服之色,颇为感慨地道,“小子心悦诚服”。 随后他便将昔日青萍郡城之事悉数告诉给了甄清濂。 甄清濂轻轻颔首,若有所思。 他眼露笑容,“待我成为灵霄峰之人后,你可来寻我。” 秦寿终于色变,看向甄清濂的目光似有惊诧之色,俄而脸露阴晴不定之色。 在两人闲谈之际,场上已然分出胜负。 却见那万剑门瞿胜在使出万剑归一之后,陈儒晟瞅了空档击落其薄弱处,彻底将其瓦解。 瞿胜张口噗血而倒退数步,看向陈儒晟地目光似有复杂之色。 良久之后,方才沉声问道,“敢问陈道友出了几成力道?” 陈儒晟微微皱眉,随后见对方目光灼灼,四周之人屏息静听。 他沉吟少许后,回道,“四成”。 场外众人顿时惊呼,“四成?这不可能!” “嘶,仅仅四成就让瞿师兄使出浑身解数,紫霄派果然不凡!” 有人眼中浓浓质疑,“绝对不可能只有四成,至少有八成!” 有人颇为不甘,也有人眼露敬佩,更有人眼露颓然。 诸派与六大派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今日方才知晓其悬殊在何处。 堂堂万剑门精英弟子使出全力也难敌紫霄真传四成之力。 瞿胜闻言却眼露喜悦,笑道,“能老陈道友使出四成力道,足以说明瞿某实力在整个青鸿州算是上层存在了。” 陈儒晟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可以这么说”。 瞿胜大笑,昂首阔步而去。 俄而,御剑门头顶传下一道法令,擢取瞿胜为御剑门幻剑副堂主,即日生效! 瞿胜自然喜不自胜,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众人神色复杂,眼露憧憬与羡慕。 六派一堂之主,可堪比诸派副宗主啊。 堪称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有人作了先锋,自不缺紧随其后之人。 随后阴阳宗弟子黄漕、颜如月挑战幻梦轩,重伤惨败! 飞羽门都峻携势而战灵兽阁真传弟子古泓,被当场削掉脑袋,引发一阵骚动。 众人这时方才清醒大半,看向青石台上那些残留未干的血迹,心悸不已。 数个时辰之后,众人眼神一晃,一道身影落入紫霄阵营之前。 其原地一位年轻身影神色一怔,旋即恍然,看向那位馥郁国大国师的目光戏谑不已。 秦寿喃喃自语地道,“老家伙莫非真老糊涂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着那道正注视着的身影。 那人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啊。 却说这位意欲邀战紫霄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馥郁国大国师甄清濂。 他向着紫霄派阵营肃然拱手,沉声道,“清暝院外门弟子甄清濂拜见诸位上宗师兄!” 紫霄一方微微皱眉,却并未接话。 甄清濂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地投在一道身影之上。 他沉声道,“久闻上宗剑峰新秀司马师兄剑法高超,甄某不才,意欲一试师兄剑气之锋芒!” 此言落下之后,紫霄派之人不禁眼露古怪,即便是初始皱眉的萧螭、罗道等人也不禁大有深意地看了眼甄清濂。 言下之意令人不言而喻。 一位星辰剑派弟子低呼一声,“莫非这位剑峰新秀有何诡异之处?” 身侧一位师兄眼帘一垂,沉声道,“两年前紫霄内部传出新开辅峰之事,你可还记得?” 那人神色一怔,“当然记得,传闻那位师兄当时修为不过区区筑基初期,却技压群雄、远跻同辈,一举战胜萧氏麒麟子萧翎,强势登临峰主之位!” 他忽然神色大惊,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师兄是说,此人便是那紫霄新任峰主?” 那位师兄神色郑重,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敬重与拜服之色,“不错,此人便是那新峰之主,司马元!” 随着甄清濂话语落下,青石台上响起阵阵嗡嗡声。 呼吸过去,场中已有哗然之势。 司马元身侧似有剑气萦绕,笑道,“甄师兄既有试剑之意,司马岂敢推辞。” 甄清濂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他深吸口气后,嘴唇轻轻蠕动,似有秘语传出。 司马元先是眉宇一动,继而微微眯眼,深深地看了眼甄清濂。 旋即他轻轻皱眉,对面甄清濂微微垂首,眼帘低敛。 少许之后,司马元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忽然,瞠地一声,甄清濂瞳孔一缩。 一道身影在其身前负手而立,眼露戏谑,“甄师兄,可以开始了!” 甄清濂肃然点头,旋即其浑身似有澎湃剑气呼啸而至,近乎竭尽全力地杀向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平淡,轻轻向前一探,呲呲声响起。 在甄清濂嘴角抽搐中,磅礴剑气被司马元尽皆收归掌心。 他拳头一握,咔咔声传至耳中。 随后猛然一捏,那团足以重伤任何一位筑基中期以下的剑光便砰然炸裂,化为粉碎。 司马元轻轻一挥,便随风而逝。 甄清濂眼中似有一丝颓然,随后露出释然。 他看着司马元言道,“师兄修为惊人,清濂甘拜下风!” 司马元轻轻一笑,“以区区筑基中期就敢贸然挑衅筑基巅峰,勇气可嘉!” 甄清濂眼中露出一丝落寞之色,强笑一声后,转身离去。 场上众人看的直愣眼,看向甄清濂的目光似有奚落、讥讽与戏谑,当然还有一丝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佩服之色。 若说甄清濂不过区区插曲罢了,那么随后之事近乎一下子将司马元推入了风口浪尖! 紧接着灵虚院辖境的南平国武夫南平郡王江渊挑战紫霄派真传灵阵峰郑奢,十招败敌,成为诸派挑战六大派的第一位获胜之人,使得众多诸派弟子精神一振,与有荣焉。 继而高齐国遁世老祖宗梁昌勋不甘示弱,目光落在宝器峰郝有财身上,硬是以铺天盖地的法宝飞剑压垮了对方,成为此战斗法以来又一个焦点。 最后则是凤锦国半月城主孙雪娥以十招之约战平真传弟子叶晴珊,更是引发青石台上诸多轰动! “平了,平了!” “孙城主战平了!” 有人神色大震,犹有震惊之色,“本以为孙城主与那位清暝院主定下十招之约乃是避免羞辱难堪,未料城主果真有如此实力,实乃巾帼之楷模,女中豪杰也。” 不乏有人嗤笑,“那是叶院主心存惜才之意,没看方才她连灵器都未曾祭出么?” 那人定睛一观,嘶声一声,眼露恍然之色。 那位雍容华贵地宫装夫人敛衽一礼,温婉言道,“多谢院主手下留情”。 叶晴珊轻轻摆手,柔声道,“城主乃前辈先贤,晴珊能与城主论道,也是晴珊之福。” 司马元闻言,嘴角轻轻抽搐,暗道谁说仙子都是清高孤傲的? 那得看人! 这时却见那半月城主孙雪娥螓首微抬,直视司马元,目光灼灼地道,“敢问灵霄峰主,可能容雪娥一立身之地?” 场上诸派之人先是一惊,继而看向司马元的目光颇有奇货可居之意。 司马元微微眯眼,微微沉吟。 孙雪娥眼神一黯,眼露颓然,自嘲一笑地道,“峰主眼高于顶,雪娥不过区区一老妇自然难入峰主之眼。” 司马元眉宇一蹙,看着孙雪娥的目光若有所思。 严格而言,孙雪娥实力不弱,以筑基后期修为战平叶晴珊十招,在诸派之中也算佼佼者。 更兼其丰腴饱满,风韵犹存,富态十足,在一袭素雅宫装映衬下颇有养眼,堪称赏心悦目。 然而令司马元踌躇之处还在于此人的目的是否淳良。 他心中一动,莫非专门来找他茬的? 这时,两道异口同声的话语忽然响起,“梁昌勋”“江渊”。 “愿拜入灵霄峰,还望峰主成全!” 青石台上一阵寂静,明眼人都知道此乃紫霄内斗。 有人视线悄悄上移,偷窥了眼上方那朵厚重的彩云,脸色忽地煞白一片。 细丝极恐。 在众人瞩目之下,司马元目光移动,分别落在一位身穿朴素布衣的老者身上,此人正是南齐国遁世老祖宗梁昌勋。 他忽然眼光一闪,“梁姓?” 随后目光一滑,看向其身侧那位负手傲立的中年男子。 其人一身绣有龙蟒图案的金黄锦袍,威风凛凛,神色傲然。 “不知二位为何要入我灵霄峰?” 梁昌勋目光淡然,“为我孙儿赎罪”。 司马元瞳孔一缩,眼中似有一丝森冷之色。 身侧叶晴珊目光清冷依旧,看了看身前的孙雪娥后,目光似有一丝冷色。 已然退至旁侧的萧螭、赵孟慎等三人目光微闪,相视一眼后皆轻轻摇头, 司马元目光一瞥江渊。 对方神色平淡,“紫霄乃我赤衍院上宗,若免去下院困窘之苦,一步登天自然最好。” 司马元不置一词,看了眼两人之后,淡声道,“择录真传弟子自有宗门规定,司马元也不过区区真传岂敢擅专?两位若愿拜入外门,司马或可允许一二,紫霄定然不会亏待二位。” 梁昌勋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地施施然走到一旁。 司马元眼帘一垂,看不出所思所想。 江渊则眼露遗憾,身形都为之萧索,似是颓然走回。 堂堂筑基存在却仅是外门身份,他如何甘心? 此举在诸派眼中却极为刺眼。 筑基拜山托庇却仅能得外门身份,莫非堂堂诸派精英真的只能匹配六派外门么? 有人神色不忿,“六大正宗就如此看不起人,堂堂筑基强者居然只能配以外门身份,莫非在你等眼中,我诸派弟子就这般不堪入目么?” “不错,皆道紫霄乃青鸿名门正宗,不仅道法领袖群雄,作风气派更是我青鸿之冠,今日观其等所为,真是令我等诸派寒心呐。” “道兄此言有理,我等今日方知紫霄之虚伪可耻。” 如此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萧螭、赵孟慎以及罗道神色不悦,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之中尤其不满。 司马元俨然犯了众怒。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五章 违规救人 司马元皱眉,身侧诸葛无常轻声道,“梁昌勋乃梁芮之祖父,此前那高齐国一直被剑峰把持。但自从梁芮脱离剑峰之后,高齐国便已是紫霄殿某位长老的棋子。” 叶晴珊看着四周群情激愤、口诛笔伐之喧闹气氛,颜容清冷之极,“对方有备而来,须出其不意,方可一震宵小!” 司马元看了看四周满是不忿与暴躁神色之人,眼中终于掠起一丝杀意! 他身形纵掠而出,忽然臻至梁昌勋身前,其人神色悚然,正欲遁走。 司马元冷哼一声,身前无形剑气瞬息间化作囚笼,将其困住。 趁此良机,他迅疾出手,一把将其擒下。 梁昌勋眼中犹有不敢置信之色,司马元冷哼一声,捏住其脖颈的右手之上光华一闪,梁昌勋闷哼一声。 司马元手中再猝然一抖,只闻嘭地一声。 梁昌勋衣袍爆裂,瞪目怒睁,眼神渐渐暗淡,气息萎靡。 少许,一道道血注潺潺而流,死相极惨。 他轻轻一扔,啪地一声,梁昌勋便如同一滩烂泥般被扔在地上。 身侧秦寿垂眼轻颤,眼中终露骇然之色;南平郡王江渊面容沉凝,蓄势待发。 司马元袖袍一甩,江渊砰然倒飞,咯血瘫坐在地,神色萎靡。 他冷声道,“既为我赤衍院辖境弟子,理应尊奉上宗律令,何敢以身试法?” “今日聊作惩戒,但有不改,格杀勿论!” 江渊再次吐血,神色惨白,眼露犹有一丝心悸。 他微微垂首,全身轻颤。 此人实力绝非普通的筑基巅峰! 司马元环视诸派一周,目光冷淡,气息冷冽森然,“叛峰弟子梁芮袭杀同门却不知悔改,已被我剑峰清理门户!” “梁昌勋若欲为其后辈伸冤还罢,但敢坏我宗门名誉,紫霄之人旦有遇见,必杀之!” 他眼中煞气十足,杀意凛然,缓缓言道,“如有合谋者,便视为同罪!” “犯我紫霄名誉者,杀无赦!” 此言落下,众人惊悚骇然。 诸葛无常、叶晴珊相视一眼后,身影一晃,便战至司马元身后! 俄而,灵阵峰郑奢、仙符峰林煜、宝器峰郝有财与主峰陈儒晟缓缓浮现! 罗道、赵孟慎、萧螭等人眼中掠过一丝阴翳之后,面无表情地站在司马元身后! 十道冲霄气机霸占整个青石台上,熠耀十足,震慑人心! 场中寂静一片,针落可闻,气氛凝重。 良久,一道平淡话语自上空落下,“好了,归位吧。” 司马元眼神一敛,向上微微拱手之后,带着身后等人回到阵营。 场上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相视一眼之后,满是庆幸之色。 擦了擦额上冷汗,眼中似有一丝后怕闪过。 紫霄派风波之后,诸派斗法或稍显文弱,少有见血之意。 最后数场下来,少有人战胜六大派真传。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诸派弟子二十余人尽皆挑战完毕,除去高齐国老祖梁昌勋被司马元当场灭杀与飞羽门都峻被灵兽阁古泓枭首外,其余挑战者尽皆幸存。 司马元目光在那二十余人中轻轻扫了一眼,那阴阳宗弟子黄漕、颜如月两人被幻梦轩一杀一收。 杀男收女,算是给了下宗之人一个交代。 欢喜庙的无须小和尚则当即跪地,也不说话,只管砰砰磕头。 最后幻梦轩灭杀了雪吟居士的神魂,废除了无须小和尚的佛道功法,暂且将其羁押于宗内。 司马元眼神微闪,喃喃自语地道,“佛道之争?” 万剑门江霜、星辰剑派赵泰、剑圣阁瞿胜等三人拜入御剑门,各有归处。 不过当武圣宗一方决出胜者之际,司马元微微眯眼,耳畔传来叶晴珊轻淡话语,“武圣宗虽与我紫霄交好,但其辖境内有数位家族与我等交恶。那东南大族楼氏族、黑龙谷龙氏等都非易与之辈。” 司马元轻轻点头,耳畔清音再起,“另外那浮萍国青萍峻秦氏乃青鸿东北大族秦氏的分支,日后若非必要尽量不要得罪。” 他眉宇一挑,“莫非他们能强过紫霄派?” 叶晴珊轻轻摇头,“那秦氏家族乃数百年大族,族中金丹上人便是两人,不可小觑!” 司马元默然,轻轻颔首。 今次诸派混战,除去紫霄派内几人败落外,六派真传少有败绩。 随后他忽然发现灵兽阁等三派之人看向紫霄的眼神似有玩味之意,戏谑与讥讽并存。 司马元等人倒是毫不在意,郑奢、林煜等人却羞愧难当。 倏尔,一道威严话语降下,“六派论道大会,可以开始了!” 此言落下,青石台上诸派弟子精神一振,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推出青石台上。 战台霍然一清,留下诸多空旷之处。 当众人落下之后,一道足有十丈之高的‘挑战榜’悬浮而落。 榜上六派对阵之人赫然在上,金光闪闪,醒目而耀眼。 为首第一列:灵兽阁李狎对战紫霄派司马元!胜者晋,败者退! 第二序列:御剑门苏景胤对阵幻梦轩周馨! 如此类推,榜上分落排列对阵之数,足有近十八场! 霎那间,似有六道庞大气势轰然冲霄而起,将整个暝墟四周的阴云浓雾尽皆吹散。 少顷,一道猖狂大笑声贯彻整个战台,“灵兽阁李狎欲试剑紫霄派司马道友!” 司马元眉宇一挑,身影猛然纵起,呼啸而去。 空中当即传出震荡爆裂之声,气息之强盛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少许功夫,一道鹰啼叫声响彻四方。 有人瞳孔一缩,低呼道,“灵兽阁那位祭出本命灵兽了!” 而就在这时,幻梦轩外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来人正是挑战榜上第二序列之人,御剑门苏景胤! 其人气息冷冽而漠然,目光轻抬,“出来吧”。 少许,一位气息平稳的二八妙龄女子缓步而出。 其人身着粉红色桃花长裙,轻描淡绘的浅眉如若柳叶,面容沉凝之态足有大家风范。 女子正是周馨。 周馨步履踏空之际,气息倏忽爆发,倏忽而至。 苏景胤气息内敛,面对来人的气势汹汹视若无睹。 及至周馨携势杀直丈许之内时,苏景胤眼神募然一冷,身上煞气倏忽一闪,一抹剑光猝然划过。 周馨花容失色,仓促后撤。 然而剑光之快,势若闪电,迅疾而过。 刺啦一声,周馨闷哼倒掠,颓然倒地。 幻梦轩数道冷哼声响起,几位翩翩仙子快速而至,接住昏迷的周馨,看向苏景胤的目光视若仇寇。 苏景胤收剑而立,眼光漠然而无情,转身而走。 一位女子当即大怒,“你站住!” 一道红拂迅疾袭来,誓要偷袭苏景胤。 他头也不回地挥出一剑。 女子眼露惊骇,砰然倒飞,颓然跌倒,咯血不止。 这时幻梦轩上传出一道嗔怒喝声,“放肆!” 似有一威严沉喝响起,几位施救女子眼露不甘,忿忿而退。 而当两场比拼之际,御剑门阵营之外走来一道壮硕身影。 他咧嘴一笑,抬手一指,“张仙懿,可敢下场一战?” 如此一幕,正被‘侥幸’杀败李狎的司马元瞧见,嘴角微微抽搐。 他暗自腹诽,“霸刀,你变了!” 这么多年,你究竟吃了多少颗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狂妄自大。 果然,半刻钟后,一道哀嚎声响起,上官霸刀被他师尊一脸黝黑地提领了回去。 未几,一道阴沉如水地身影飘然而至,落在紫霄派阵营前方。 其人黑袍冠带,灰鞋墨剑,束身道袍衣襟猎猎作响,抬眼直视司马元,冰冷至极。 司马元微微眯眼,耳畔传来一道平淡话语,“郭师弟的仇,我玄冥宫铭记在心!” 他轻笑一声,“随时恭候”。 其人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目光却移到叶晴珊之上。 六派论道大会第四场:玄冥宫简狄对阵紫霄派叶晴珊。 简狄剑指叶晴珊,“速速下场受死!” 叶晴珊容颜之上煞气一闪,身影正欲掠出,忽感手臂被人拉住。 侧目一观,正是司马元。 却见他神色凝重,传音道,“此人暗怀不轨,杀意极为深重。待会儿如若不敌,应立即认输!” 叶晴珊甩开司马元手臂,冷哼一声后,迅疾掠出。 简狄森然一笑,袖袍一甩便是近百根寸许大小的绣花针疾速掠来。 呼哧一声的破空之音令旁人神色一变。 针状灵器之上的煞气之浓,足以媲美邪魔之器。 其沾染的血腥之浓烈令人触目惊心。 叶晴珊娇喝一声,倩影旋转之际,手中一柄粼光灵剑呼呼斩出。 叮叮声响起,针落跌地,叮当作响。 然而司马元却瞳孔一缩,疾呼道,“小心身后!” 叶晴珊旋转身影刚在停驻,身后一道致命危机骤然来袭。 她脸色不变,灵剑募然向后一斩。 嘭地一声,简狄身上一阵流光溢彩,光罩荡漾而过。 叶晴珊灵剑砰地倒飞,其人朱唇溢血,眼眸如钩,阴沉之极。 而对面简狄如影随形,瞬息而至,抬剑挥斩。 仓促之下,叶晴珊难起抵抗,只能御使宝甲防身。 她喝道,“护!” 砰砰声不断传出,震耳欲聋。 霎那间,灵光火花炸裂,叶晴珊闷哼声不断响起。 简狄手中长剑不断挥斩,根本不给叶晴珊丝毫反应机会。 未得丁点喘息之机,又被简狄接连不断的挥剑而斩,在短短数息之内,竟然挥出三百道剑招。 直至十息之后,叶晴珊气息陡然跌落。 其人目光涣散,似是重伤濒死。 紫霄派诸人脸色一变,正要前去救助之际,玄冥宫一方忽然传来一道森冷话语,“紫霄派可要视论道大会规则于不顾?” 罗道、萧螭等人脸色阴沉,目光闪烁几下后,身上气息便缓缓沉落。 诸葛无常脸色迟疑,似有犹豫之色。 司马元募然抬首,身形霍然纵掠而出,抬手就是一剑轰然斩出! “放肆!!” “大胆!!” 数道怒喝声自对面响起,同时还有三道筑基巅峰气机直冲司马元而来。 司马元目光冷冽,手中三道剑气迅疾掠出,直奔那三人而去。 同时手中一柄两尺有余的青白长剑浮现在手,其上浩大剑气令场上众人脸色大变。 “这是法宝?” “不好,这小子又要行凶!” “快,拦住他!” 司马元眼中煞气一闪,直奔简狄而去。 岂料对方猖狂大笑,手中挥斩之力不减反增,面目狰狞,怒吼地道, “你杀我师弟,老子就杀你女人!”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六章 危机将至 司马元眼神冰冷,握住剑柄的右手力道大增,意念传出之后,剑气纵横四方。 无匹浩大的剑意直令浮空之上的金丹上人都为之侧目。 他募然怒吼,“斩!” 呼啸一声,剑气瞬息而去,直奔简狄。 这时,本是重伤濒死的叶晴珊霍然睁开昏沉双眼,目光闪过一丝清冷。 无人察觉,其脸上悄然划过一道羞恼嫣红,转瞬即逝。 其身形更是迅疾后撤,躲开了问神剑气覆盖范围。 随后娇躯踉跄,咳血再次,昏迷跌倒。 简狄瞳孔一缩,迅疾后撤。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剑气不过在呼吸之间便臻至其人眼前。 生死危机骤然临身,他状若癫狂,募然挥剑一斩。 问神剑砰然斩断其人灵剑,携势再进。 简狄终于脸色大变,口中嘶吼,“长老救我!” 顿时,一道宏大气机降落,与那浩大剑气轰然对撞。 嘭地一声传出。 简狄噗血倒飞,气息瞬间萎靡,脸色惨白,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惊恐之极,惊疑不定。 一位老者恍惚失神,喃喃自语,“一招重伤筑基巅峰!” 其身侧之人声音发颤,低吼道,“半步金丹!!!” “那紫霄派弟子乃半步金丹!!!” 场上在沉寂片刻后,瞬间爆发一片哗然之声,喧闹不止。 司马元掠至叶晴珊身侧,瞧见其脸色惨白如雪,气息更是跌至筑基初期,俨然身受重伤。 他快速拿出数枚丹药给其吞下,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两枚青莲子。 少许过后,叶晴珊气息渐渐稳定,稍显缓和。 司马元将其抱起,正欲回到阵营之中。 “小子你敢!” 司马元转身看向那人,眼神冰冷。 那人气势一弱,俄而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胆敢擅自出手、违背论道大会规则,该当何罪?” 司马元目光上移,随后落在其人身上定眼一观,“你是何人?” 那人阴恻恻地道,“灵兽阁黎惘”。 司马元甩出一句,“稍等,下场你我一战定生死!” 随后踏步而去,留下那人阴晴不定,脸色青红交加,好不难堪。 司马元放下叶晴珊,正欲出战之际,耳畔传来一道平淡秘音。 “擅自出手扰乱论道大会,止戈一战!” 他微微抬首,沉默少许后,气势锐减。 这时,论道大会已然臻至第五场:幻梦轩柳青丝对阵紫霄派萧螭! 却闻萧螭霍然抬首,继而身形一纵,掠至其阵营前方。 目光灼灼地盯着幻梦轩阵营之中的为首之人,气势轰然爆发。 他朗声大笑,“紫霄派萧螭意欲拜会幻梦轩柳仙子!” 少顷,柳青丝款款而至,步履轻盈,腰肢慢摇。 她含笑嫣然,媚眼如丝,勾魂夺魄,声似糯音,“萧大公子如此咄咄逼人,令奴家如何是好呀?” 萧螭却眼神一沉,抬手就是一道玄黑水剑轰然斩出。 嘭地一声,一阵清脆破碎声响起。 众人方觉恍然,却见那位妖娆婀娜的妩媚娘子砰然破开,化为点点光影。 四周响起一阵惊叹声。 司马元眼中同样闪过一道惊讶,耳边传来一道嘤咛声。 他急忙垂首,扶起叶晴珊。 叶晴珊垂首低声道,“多谢”。 司马元看着对方清冷面容之上似有一道羞红,他当即回神,将手从其腰间抽回。 指尖之上似有一丝柔腻残留,他心中微怅,倏忽而逝。 他笑道,“师姐无碍便好”。 叶晴珊挣扎而起,盘坐疗伤。 而这时那位幻梦轩弟子已然与萧螭战至白热化。 却见萧螭势如破竹,意欲直捣黄龙般冲着对方而去,气势之强盛令人胆寒怖恐,杀意之凛冽更是犹如实质。 然而在众人眼中,此刻的萧螭身侧有三道青烟环绕,如同附骨之蛆般死死缠绕在其身侧,道法无法将其击溃,剑气更是直穿而过,丝毫不受影响。 同时其骇然凌厉地道法攻击更是丝毫未曾落在对面的幻梦轩柳青丝身上。 台上众人议论纷纷,评头论足,不时摇摇头,亦或者颔首点头。 “柳青丝承自幻梦轩老祖桃神之道法,本就得天独厚,然其幻道天赋惊人,不仅自行悟出幻阵之道,更是在幻梦轩‘幻境’之道,悟出‘幻界’之精髓,足以媲美那位当代轩主,两人虽不同辈,却被青鸿诸派誉称为‘幻界并蒂莲’。” 耳畔响起一道虚弱声音,司马元微微侧目,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莫非这位柳仙子是那幻梦轩首徒?” 叶晴珊轻轻摇头,“非也,幻梦轩首徒今次并未在此,其名小桃神,乃幻梦轩老祖之嫡系子孙,一身幻术尽得那位真传,较之这位柳道友只强不弱。” 司马元闻言一怔,叹服道,“不愧是青鸿大派,果有过人之处。” 叶晴珊神色奇异地看了司马元一眼。 司马元摸了摸鼻,“有何问题么?” 叶晴珊螓首微摇,“无碍”。 在司马元与叶晴珊轻声低语之际,场上战况又起变化。 忽见本是横冲直撞地萧螭忽然顿步,他抬首仰望,眼中尽是冷笑,“不知道友法力还能否坚持?” 一道如梦如幻地轻语声在战台之上响起,“道友何不来试?” 声如天外之音,无影无踪,难寻根源出处。 萧螭眼中掠过一丝阴霾,嘴角似有一道狞笑浮现,他气势如虹,喷薄气机轰然爆裂。 一柄三寸小刀蘧然浮现,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支离破碎之声。 闷哼响起,萧螭脸色惨白,当即一阵怒吼,“开!!!” 嘭地一声,四周一阵惊呼声响起。 “法宝!” “又是一件法宝雏形!” “此人姓萧,乃紫霄大族,拥有一件法宝雏形不足为怪。” “嘿,你还真以为法宝随地可见?”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紫霄派不愧是六派之首,连金丹上人方才有资格驾驭的法宝都能随时扔出一两件,果然家大业大啊。” ......... 萧螭法宝甫一现世,司马元瞳孔一缩,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叶晴珊突然传音道,“看来当初新峰争夺战,不只赵孟敬隐藏了实力,这位恐怕也有废掉一位新晋金丹之心。” 司马元转首与叶晴珊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初那场争斗,司马元而今再回忆时,尤感阵阵心悸,后怕连连。 当日若是一个意外落下,便是一场宗内大战啊。 司马元欲要废掉执法副殿主萧臁,萧翎则以萧臁为引子宰了司马元。 首徒赵孟敬则意欲趁机灭杀萧氏麒麟儿萧翎,萧翎更是怀有以身犯险阴死赵孟敬的鬼蜮心思。 而在空中数位金丹上人之中更是算计连连,譬如那位昔日的神丹峰新峰主萧铭博则将萧家麒麟儿当作诱饵,意欲钩起赵孟敬,更是要借司马元之力而向陆鸿离发难。 陆鸿离则是找来天书峰诸葛衍,欲趁机灭杀萧铭博等人。 这些隐秘还是在与三师姐闲聊之际方才得出。 不料那萧氏一族尽皆不济事,麒麟儿萧翎败于司马元之手,金丹上人萧铭博忍下被人当场掌掴的奇耻大辱,狼狈遁回。 司马元微微眯眼,还有一层原因则是那位天书峰的临阵退缩,使得自家那位师尊的意图落空。 忽而,司马元身前光华一闪,一道身影落下,正是萧螭凯旋归来。 不过其眼中非但未有丝毫得胜喜悦,反而满脸铁青,恼怒之极。 连带着看向司马元的目光都是明目张胆地杀意凛然。 司马元目光平淡,气息蓄势待发,微微眯眼。 忽然,一道黑袍自两人一晃而过,萧螭看了赵孟慎一眼,冷哼一声后便转过身去。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遗憾,对方此刻虚弱之时,若他胆敢出手挑衅,他有十足把握将其当场灭杀。 他微微抬眼看了眼高空,暗道可惜。 这时场中斗法已然臻至第九场,耳畔传来一道话语,“此刻正在对阵之人乃是玄冥宫与灵兽阁两方,那位身穿淡黄色长裙之人名唤顾灵娟;那位身穿绿袍之人名唤林仲泉,乃是灵兽阁一位驭兽高手,而且此人不禁驭兽手段惊人,更兼其一身毒术施展的出神入化。” 忽然一道惊呼声响起,司马元瞳孔当即一缩。 却见那位名唤顾灵娟的玄冥宫女修脸上忽然浮现一大块赤红血斑,面目狰狞怖恐,同时其本是阴沉幽深的气息忽然转至赤红暴躁,颇有入魔的征兆。 随后顾灵娟双齿疯长,直至三寸,直接刺破下唇。 场外一阵哗然,暗骂灵兽阁修士卑鄙无耻! 林仲泉冷笑一声,看见对面女修气息愈发狂躁,几近不可控。 同时其骇然模样愈发令人心惊胆寒。 玄冥宫方向早已暴怒,数道身影疾速掠来,“林仲泉,你该死!” 女修终于意识到自家状况不妥,急忙摸出妆镜一照,当即发出一道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啊!!!!” “我要杀了你!!!” 林仲泉好整以暇,看着疯狂扑来的顾灵娟,他募然一指,“死!!!” 顾灵娟身形骤然踉跄,濒临崩溃,气息早已紊乱。 身后数道身影疾速掠来,纷纷叱喝道,“同为道友,你竟下如此毒手!” 话音未落,数道攻势袭来。 林仲泉冷笑一声,飘然而退。 此战自然是林仲泉获胜。 司马元皱眉道,“此人究竟下的何毒?竟然如此厉害。” 身侧诸葛无常看了眼正在渐渐腐烂地顾灵娟,沉声道,“此乃血毒!” 叶晴珊看向遁走的林仲泉冷哼一声,冷冷地道,“血毒本是龙鳞州魔皇殿之物”。 司马元皱眉,灵兽阁莫非与魔皇殿有勾结? 诸葛无常看了眼那朵浮空的厚重积云,“几位上人莫非视而不见?” 司马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心中似有一股愈发临近的压迫感与窒息之意。 他心中一凛,环视一周后,对着叶晴珊与诸葛无常传音道,“小心,待会恐怕有大变!”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七章 双剑之斗 叶晴珊、诸葛无常转首看来,司马元目光一抬,他们身形一震,眼中似有一丝惊骇。 浮空之上可非是别人,乃是青鸿六派的代表,一旦此处有何变故,定然是各自背后的宗门发生巨变。 玄冥宫与灵兽阁两方似有喧哗声传来,疑似惊怒,更是不忿。 司马元微微惊讶,叶晴珊同样蹙眉,少许后,隐隐约约似有话语传来。 她沉声道,“灵兽阁意欲息事宁人,玄冥宫却要其交出林仲泉。” 诸葛无常嘿然一笑,“有好戏看了”。 少许,上方忽然传出一道雄浑话语,“王道友莫非认为此乃唐某无礼在先?” 下方百余人神色惊骇,察觉到上方气势之强横。 司马元抬首,耳畔响起一道沉凝郑重话语,“唐宫主向灵兽阁发难了”。 他看了眼身侧诸葛无常,沉吟片刻后,“不知此事会如何了结”。 叶晴珊清冷目光一闪,“玄冥宫主当面,灵兽阁岂敢怠慢。” 司马元颔首道,“叶师姐所言有理,看来那位灵兽阁真传弟子应少不了些许皮肉之苦了。” 话音刚落,上方冷哼一声,司马元等人抬眼看去,一道光芒呼哧破空而下。 在那位名唤林仲泉之人神色惊恐之下,霍然劈中。 嘭地一声,林仲泉砰然炸裂,成了满地碎肉。 全场一片哗然,心神胆寒。 司马元等人瞳孔一缩,全身紧绷,相视一眼后,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许久之后,诸葛无常喃喃自语地道,“不入金丹,生死不由己。” 司马元二人默然。 一道冷冽话语响起,“大会继续第十场”。 青台上失神众人纷纷醒悟,沉沉地倒吸口气后。 稍许之后,一道爽朗笑声在青台响起,“武圣宗宗资愿与紫霄派诸葛无常一会!” 诸派目光齐聚紫霄派,诸葛无常微微一笑,抬步而出,颇有一番大贤之风。 不乏有人暗赞,“紫霄派兼容并蓄,湖纳百川,既有能一窥剑道风采的剑仙道友,也有玄妙高深的道法大能,更有符箓大佬、灵阵宗师以及丹药圣手,还有容许儒道之法的存在,实乃我等羊肠小径的最佳之选!” 蜂蝶嗡嗡声中,诸葛无常与武圣宗宗资抱拳一礼,肃然对阵。 在司马元凝视之下,却见诸葛无常儒袍长衫,迎风飘立,儒雅而唇正。 对面宗资嘿然一笑,八尺之高的体格呼啸而来,挟裹着凌厉锋芒一拳轰杀而至。 诸葛无常神情平淡,羽扇挡,砰然炸响。 身影倒飞数丈而无碍,沉稳落地。 众人齐声叫好,“漂亮!” 诸葛无常含蓄一笑,颇有儒士的君子之风。 司马元眼皮一跳,嘴角抽搐几下。 宗资咧嘴一笑,“诸葛道友,小心了。” 紫霄派与武圣宗素来交好,俩派真传偶有碰面打招呼,宗资与诸葛无常也早就相识。 诸葛无常含笑道,“宗道友尽管施为”。 宗资身形霍然一震,一道无匹的气机轰然爆发,强横浓烈的气血之气恍若实质,众人当即在惊呼中齐齐倒退。 即便强如司马元也不禁微微眯眼。 他颔首点头,“武圣宗的诸位道友在炼体之道上确有过人之处。” 叶晴珊凝神望去,清冷目光似有郑重之色,“这位宗道友疑似走的‘霸道’路子。” 司马元眼神一凝,只见一股舍我弃谁的霸道气势自宗资之上铺散开来,宛若一尊盖世武神,站立无匹。 诸葛无常神色凝重,手中羽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银白色三尺青锋。 宗资朗声大笑,“诸葛道友早该将宝剑拿出了”。 话音刚落,其身形暴射而出,直奔诸葛无常。 诸葛无常瞳孔一缩,手中宝剑当即向前一斩。 嘭地一声,宝剑炸裂,身形噗地吐血倒飞,跌入紫霄阵营。 宗资眼露愕然,似有难以置信之色。 场上众人同样哗然一片。 司马元等人眼疾手快,眼见萧螭三人身影让开,欲要让诸葛无常跌落,他迅速上前将其扶住。 诸葛无常站稳后,平缓胸中逆冲的血气,对着宗资抱拳沉声道,“宗道友实力非凡,无常甘拜下风。” 宗资嘴角抽搐,嘟囔几句后,敷衍拱手后,归回武圣宗阵营。 司马元微微蹙眉,方才扶正诸葛无常时,隐晦地探查了下对方体内法力。 雄浑浩荡依旧,不减丝毫,并无任何大碍。 诸葛无常转首看了眼司马元,继而快速移开目光。 司马元心中一震,似有所悟。 随后在司马元与叶晴珊等人暗中传音之际,场中已然进行数场斗法。 譬如御剑门对阵幻梦轩、灵兽阁对阵御剑门以及紫霄派再战灵兽阁等。 及至御剑门何钧对阵武圣宗卢道时,司马元方才抬眼看去。 场中飞剑呼啸而过,对面卢道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何钧面容沉凝,几番试探之后,便收回飞剑。 卢道微微皱眉,正犹豫是否攻杀时,耳畔似有疾速地破空声传来。 “小心!” 却见对面何钧轻描淡写的甩出一柄炽烈光芒的小剑。 小剑宽不过一指,长不过寸许,眨眼功夫便携势而至。 一股生死危机倏忽笼罩,卢道脸色大变。 直到此时,何钧方才使出了全力。 俄而,砰地一声,卢道在闷哼声中,颓然倒地。 在其所站之地,一枚寸许小剑嗡嗡直响,剑气荡漾。 众人倒吸口气,眼神骇然。 卢道乃是一位筑基巅峰存在,却被何钧一剑击败,其实力俨然臻至半步金丹之列! 诸葛无常与叶晴珊齐齐转首看向司马元,露出探询之色。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五五开”。 诸葛无常缓缓点头,叶晴珊清冷眸子一动,传音道,“小心”。 司马元迟早要与其对上,明白对方之意。 他轻轻颔首,脑中不断琢磨当遇到此人时,该如何出剑。 须臾,一道冷冽话语再次传下,“半刻钟后,大会进行第二轮!” 六派弟子肃然称诺,盘膝调息。 第二轮乃首轮胜出者之间的斗法,他们届时青鸿六派的佼佼者。 不过在这期间,有一小插曲。 便是那些诸派胜出者也可参与,可主动挑战六派胜出者。 但纵观往年例子,诸派精英少有再次出战挑衅者,除非其人怀有大仇恨亦或者大纠葛。 这时,一道身形落在场中,剑指紫霄派司马元。 其人沉声道,“凝碧宫魏阳请紫霄派司马道友指教”。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了看灵兽阁方向,轻轻嗤笑一声后,身形倏忽而出。 魏阳抱拳行礼,低声道,“情非得已,还望司马道友切勿放在心上。” 司马元轻轻颔首,“魏道友出手吧”。 魏阳气势一开,耳畔似有兽吼传遍四方。 司马元袖袍一甩,足足八成力道沛然而出。 魏阳神色大变,身侧一头斑斓巨虎猝然现身,血盆大口猛然张开,眼神冰冷的朝着司马元咆哮而至。 砰然一声,巨虎哀鸣倒地,魏阳咯血倒退。 众人再次哗然,眼露震惊。 “堂堂筑基巅峰竟难敌这位紫霄真传一击之力,此人究竟有多强?” 有人神色郑重,沉沉言道,“观其法力,似是筑基巅峰,但此人修有剑道,剑元充沛,堪当半步金丹!” 灵兽阁有人低语道,“确实是筑基巅峰,但战力可匹敌半步。” 为首之人微微眯眼,轻轻点头。 随后诸派弟子再无人敢随意招惹六派真传。 紫霄派阵营几位真传则目光闪烁,看向诸派弟子时眼露嘲讽。 挑谁不好,挑咱最强的? 插曲之后,司马元回到阵营,对叶晴珊、诸葛无常两人眼神一对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旋即微微垂目。 司马元心中大震,他似乎感受一道浓浓的恶意在悄然包裹着紫霄派阵营。 俄而,他心中一动,非是紫霄所有人,仅仅是与剑峰相关之人。 他轻轻抬眼,看了看距其数丈外三道身影,目光闪烁不已。 半刻钟倏忽而过。 上方那道冷冽声音方落,一道剑气飘荡在场中。 “御剑门张仙懿,玄冥宫简狄可在?” 众人精神一振,一位神色萎靡的身影阴沉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眼中怨恨刻苦铭心。 在百余人瞩目之下,他低沉言道,“我认输”。 剑气一滞,倏忽倒掠而回,呲呲声如同嗤笑。 简狄阴沉脸色愈发涨红,但其目光却死死盯住司马元。 司马元轻笑一声,毫不在意。 叶晴珊朱唇紧抿,默不作声。 众人自然知晓缘由,在司马元与叶晴珊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后方才收回目光。 倏尔,一道大笑声响起,“御剑门何钧拜访紫霄派诸位道友,可否赏脸一会?” 六派弟子抬首看去,一位头顶金莲冠、腰缠束身带的锦袍男子踏空而去。 司马元三人纹丝不动,萧螭朗声喝道,“萧螭见过何道友”。 话音刚落,只闻一道剑吟后,萧螭惨然倒飞。 何钧轻轻一笑,“你还不够格”。 赵孟慎、罗道脸色一变,相视一眼后,相继掠出。 砰砰俩道声音响起,众人早已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有人呆呆地看着御剑门何钧,喃喃自语地道,“御剑门真传都这么强么?” 其身侧师兄大有深意地道,“剑修攻伐第一可非是浪得虚名的!” 诸葛无常沉声道,“冲着你来的”。 司马元抬眼看着对方,眼中似有浓烈战意爆发,大笑道,“何道友有此雅兴,司马岂敢失陪?” 话音刚落,在六派弟子神色各异中,只见司马元忽然震袖而起,人还未至,剑已出鞘。 锵地一声,一道青红剑芒呼啸而出,破空而去。 对方大笑一声,气势猛然一震,如同全力以赴。 紫霄派中萧螭、罗道与赵孟慎三人脸色陡然阴沉,俨然怒极。 叶晴珊莞尔一笑,眼中似有玩味之色。 俄而,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一道异色。 却闻空中砰砰声不断传来,灵剑碰撞僵持的呲呲声,一道道剑气纵横长空的呼啸声以及两道开怀大笑的欢畅声传遍四方。 令人心生复杂的同时,也不禁暗自憧憬。 而唯有灵兽阁、玄冥宫等人则神色阴沉,司马元实力愈强,灭杀的几率就越小。 少许,两道身影砰然后撤,几乎同时跌落在地。 旋即复又再次对撞,冲杀而去。 直至半刻钟后,在一道炽烈长剑颤鸣之后,何钧与司马元再次落下身影。 何钧看着司马元手中问神,慨然一笑,“司马兄战力惊人,何某佩服。” 司马元笑道,“何兄尚缺一件神兵利器”。 何钧大笑,“好,待我寻觅一件法宝之后,再与司马兄一战!” 旋即两人复归阵营。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八章 紫霄内乱! 四方诸派弟子一片惊骇不已,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尤为郑重。 及至司马元回到紫霄阵营,对于萧螭阴沉的神色视而不见,径直回到叶晴珊、诸葛无常身侧。 诸葛无常神色奇异,“赢了?” 叶晴珊亦是眼露好奇。 司马元轻轻摇头道,“勉强算是平手”。 “占了利器之便方才弥补剑道不足,单论战力其人与我相当。” 诸葛无常由衷感慨道,“若是吕师兄还在的话,定然可以胜过这位。” 叶晴珊微微一瞥,诸葛无常当即回神,眼露尴尬。 司马元摆了摆手,轻轻一叹后,轻声道,“诸葛师兄所言不错,若是大师兄还在话,定然可与其争锋。” 与此同时,当何钧回到御剑门阵营后,数人投来探询目光。 他沉吟片刻后,言道,“此子剑道虽不及于我,但实力之强,几乎是场中前三之列!” 御剑门众人神色大震,久久不语。 经此一战,六派高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则更加郑重。 随后数战,紫霄派仅赵孟慎与罗道胜出,进入第三轮。 当第二轮结束后,紫霄三人晋级,御剑门三人晋级以及武圣宗的两人。 其余三派尽皆倒在第二轮。 俄而,一道雄浑声音传下,“大会第三轮,开始。” 司马元闻言抬首,眼中战意爆发,第三轮他要占据主动! 而在司马元蓄势之际,对面御剑门同样有三道气势冲霄而起。 顷刻,司马元身影一纵,浮空而立,携势直奔御剑门而去。 一道朗朗大笑声贯彻四方,“来而不往非礼也,紫霄派司马元有请张师兄、苏师兄下场!” 青苔四周闻言大骇,“什么,他要挑战两位?” “张仙懿乃筑基巅峰,已然不可力敌;若再加上苏景胤一位后期强者,即便是半步金丹也不敢小觑。这位紫霄派真传有些托大了。” 紫霄阵营的萧螭阴沉脸色似有好转,罗道微微眯眼。 赵孟慎则悄然抬头,看了眼上空之后,再将目光落在灵兽阁、玄冥宫方向。 一抹杀意在悄然凝聚。 却说张仙懿与苏景胤眼露异色,相视一眼后,身形倏忽而至。 呼啸声贯彻四方,俩柄炽烈剑芒直奔司马元面门。 司马元大笑,身上鼓风震荡,一股强横的气机轰然爆发。 袖袍一挥,两道尺许长的银白色剑光倏忽对撞。 砰砰两道光芒炸裂声响起,众人只见司马元不退反进,如同莽夫般直直撞去。 张仙懿沉声道,“师弟你在外晾阵”。 苏景胤当即抽身而撤,退至三丈之外。 这时司马元已然来临。 他看了眼苏景胤后轻轻一笑,身形猛然向前一跃,挥手就是一道剑芒斩去。 张仙懿募然肃容举剑,一道流光溢彩转瞬即逝,一股心悸感传入司马元心神。 司马元心念一动,问神剑自动护卫在前。 动作刚做完,耳畔俩到剑芒相撞的余波荡开。 嗡嗡声响起,司马元眼神似有一晃。 这时,背后骤然浮现一股如芒在背之感。 他甩手一挥,呲啦一声。 剑芒刺破袖袍,直奔胸腹而来。 却是那苏景胤御剑而至。 锵地一声。 司马元胸前似有宝甲将这道突如其来的袭杀挡住。 同时耳畔剑颤再起,司马元暗叹一声。 俄而,他轻轻一握问神剑柄,体内数万剑元闻念而动,一股强横的剑气在身侧荡漾,如同波澜。 刹那,在张仙懿瞳孔一缩中,一道剑光无声而至。 他想也不想地抬剑一挡。 嘭地一声,身形咯血倒飞,颓然坠落。 下一刻,苏景胤闷哼倒掠,吐出一口淤血。 众人齐齐窒息,寂静无声。 直至司马元返回阵营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传来。 “俩大筑基后期之上都难抗起敌手,这位紫霄派弟子莫非是剑峰亲传首席?” 有消息灵通之人缓缓摇头,“此人确实是剑峰那位座下亲传,却并非首席;拜师仅不到二十年!” 有人低呼,“不可能,短短二十年便臻至如此强悍之境,莫非他是妖孽不成?” 那人神色复杂,不再多言。 六派弟子反应不一,诸如幻梦轩柳青丝秋波暗转,似有异彩闪过,旋即隐匿消散。 玄冥宫则是一道怨毒目光袭来,仿佛欲要饮其血、啖其肉、啃其骨,誓要不死不休。 灵兽阁李狎、林仲泉等人相视一眼后,一股戏谑、讥讽之色悄然而逝。 须臾,上方缓缓传下一道话语,“今次论道大会到此为止”。 众人心神一松,气氛霎那间喧嚷热闹起来。 就在这时,自正方、正东方、东北方、正西方、东南方以及西南方位忽有六道讯息疾掠而至。 在下方众人诧异之下,落入上空诸位金丹上人手中。 这时司马元却见伫立在前方的罗道、萧螭与赵孟慎悄然对视一眼。 他心中警兆骤然攀至最高峰! 霎那间,一道渊沉话语传下,“紫霄派弟子听令,真传司马元、叶晴珊、诸葛无常、陈儒晟四人投敌叛宗,现着你等立刻将其擒杀,不得有误!” 司马元当即脸色大变,霍然拉住叶晴珊,口中猛然爆喝一声,“速走!” 话音刚落,三道强横气机轰然爆发,“司马元,你哪里走!” 少倾,在诸派弟子震惊骇然之下,却见紫霄派阵营十道气机猛然勃发,贯彻开来。 数道怒吼传遍四方,其余五派正惊诧之际,悬空之上数道讯息传下。 “紫霄掌门被逼宫退位?” “萧氏一族占据大权?” 忽然,五道无匹浩大的气机在高空震荡。 同时,又有一道威严厚重的沉凝话语传下,“玄冥宫弟子听令,你等立即协助紫霄派道友缉拿叛徒!” 玄冥宫阵营沉寂半息之后,十道气机呼啸而起,直奔司马元与叶晴珊而来。 俄而,一道阴沉话语传下,“灵兽阁弟子即刻协助紫霄派萧道友缉拿逃犯!” “幻梦轩弟子助紫霄派清理门户!” 三道浩大话语传下,战台之上足有三十道筑基气机冲霄而起。 这时,一道冷冽冰寒声音贯彻暝墟,“萧统,你等罪该万死!!!” 一道令百里方圆都为为之冰寒冷颤的剑气倏忽间贯彻四方。 萧统声音阴沉,贯彻四方,震天动地,“还请唐宫主、慕容庵主、王道友助萧某擒杀叛徒!” 青台之上,四道浩荡气势闻声而起,仿若早有准备。 萧统继而沉声道,“柳道友可否助我紫霄缉拿叛贼?” 柳箫吟瞥了眼身侧欧阳玄霆,见其微微蹙眉。 他朗声笑道,“御剑门弟子原地待命,不得插手紫霄内务!” 下方当即传来一阵剑颤回应。 旋即一道冷哼响起。 而在上方金丹真人大动干戈之际,在遁往暝墟深处的方向正有数十道气机正在疾速飞掠。 为首二人正是司马元与叶晴珊。 忽然,一道惨叫声子身后传来。 顷刻,嘭地一声,司马元瞳孔一缩,却见那位稍落半步的主峰弟子陈儒晟被人追上后,打成重伤,被当场擒住! 同时两道呼啸声划破长空,数十道强横气机滚滚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萧螭、罗道与赵孟慎三人。 紧随其后之人则是灵阵峰、仙符峰与宝器峰郝有财。 随后才是玄冥宫、灵兽阁以及幻梦轩等三派势力。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短短数刻钟,其人数便由三十人左右攀至五十人。 足足五十位筑基存在围杀司马元与叶晴珊。 忽然,一道破空声迅疾而至,司马元抬手就是一道剑气将之斩灭。 而受此耽搁,身后已然有数道攻势掠近。 来不及反应,司马元身上灵罩一闪,将自家与叶晴珊包裹在内。 砰砰砰,数道碰撞声响起。 两人身影一个踉跄,口中齐齐噗地吐血。 而则是叶晴珊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发苍白,毫无血色。 司马元沉声道,“你先走!” 说完正要叶晴珊向前一甩,不料对方冰凉素手猛然反抓,扣住司马元手腕。 她冷冷地看了眼身后,“要死一起死”。 司马元摇头,“不,师姐你先走,他们暂时还奈何不了我。” 叶晴珊脸色冰冷,眼中极为复杂,倩容坚决果毅。 这时对方已然距离不足百丈,司马元无奈,一扯把掉身上衣袍,露出其中的宝甲,“师姐你看,师弟我有此宝甲在身,安然无虞。” “师姐你先走一步,师弟我拖住他们一会儿,稍后就来。” 叶晴珊大怒,“我说了,要死一起死。” 司马元深吸口气,忽然抱起叶晴珊猛然向前一甩,其人身影当即消失在百丈之外。 这时众人道法已然临身。 嘭地一声,司马元咯血倒飞数十丈远。 为首之人正是萧螭,他眼露冷笑,身上筑基巅峰的强横修为贯彻四方,气息膨胀之下,一身玄水道法疯狂运转。 其人袖袍一甩,道法化作的十丈大手呼啸而至,气势宏大。 同时在其人挥出大手之后,一柄寸许粼光闪闪的黝黑匕首霍然在手,其上散发的骇然气势更是令身后之人忌惮不已。 对面司马元眼见大手将至,他大喝一声,筑基巅峰的强横气息轰然爆发,他猛然向前一踏。 一拳轰出,大手砰然炸裂。 同时一道呲呲声在耳畔响起。 他早有预料地顿步,凌空虚握。 一道青红墨色两尺长剑缓缓凝实而出。 他仰首看着前方,面容凝重。 未闻其声,却先见其形。 一柄足有百丈之高的庞大墨色刀影正掠空斩来! 司马元神色凝重,气势正隆,蓄势待发。 忽然,在剑影堪堪臻至身前十丈之时,司马元身影高高飞跃,手中长剑猛然向前一挥。 他嗔怒吼道,“斩!!!” 在众人神色骇然之下,却见司马元手中长剑轰然爆发出一道凌天剑气。 剑气如虹,赤红青绿以及玄黑之色萦绕,如同三条游龙直奔那百丈刀芒。 刀剑攻伐场景未曾僵持片刻,便齐齐碰撞开来。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贯彻四面八方。 司马元、萧螭两人更是齐齐倒飞,庞大的冲击余波更是如同狂风巨浪般将脸色大变的罗道、赵孟慎等人卷走。 身后灵兽阁、玄冥宫以及幻梦轩等人齐齐神色大变,疯狂后撤,“后退!” 然而,余波如同浪潮般席卷而过,将诸人齐齐掀飞。 及至余波散尽,有人惊怒道,“那紫霄小子呢?” 罗道身先士卒,闪掠而出,“快追!” 玄冥宫简狄眼露玩味,大手一挥,“追!” 随后灵兽阁李狎、林仲泉对视一眼后,突然直奔身侧赵孟慎二人。 刺啦一声,俩道闷哼响起。 旋即李狎神色惊恐,看向正疾速坠落的林仲泉,他边逃边大叫道,“你居然没受伤?” 萧螭神色漠然,“杀!” 话音落下,身后服侍的江渊、孙雪娥二人迅疾掠出,直奔逃遁的李狎而去。 同时对着新近改弦易辙的甄清濂吩咐道,“斩草除根!”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二十九章 乾元珠 身后玄冥宫附庸势力早已被这一番惊变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见甄清濂迅疾杀来,当即头皮发麻,嘶声道,“我等并非玄冥宫弟子!” 甄清濂对着那些正踟蹰不前的灵兽阁之人厉声道,“滚!” 其中不少日月坛弟子脸色陡然阴沉,“你说什么?” 甄清濂脸色一僵,正欲说出几句软话时,耳畔呼啸声再起。 日月坛之人神色大变,疯狂后撤。 然而法宝威势岂是区区普通筑基可以抗衡,不过呼吸功夫,这些日月坛精英便被彻底诛杀殆尽。 其余飞羽门、青雁宗以及凝碧宫弟子当即胆寒,毫不迟疑地撤退。 紧追而来的阴阳宗精英颜如月阴沉眸子闪过一道阴翳,暗骂一声蠢货后,闪身而退。 与此同时,司马元最终还是被罗道追上。 此刻的他全身道袍破烂,束发冠早已破碎不知跌落在何处。 染血道袍如同巾条布带,身上数十道尺许大小的剑伤血肉翻绽,触目惊心的沟壑布满全身,汩汩而流的猩红血液更加映衬司马元的狰狞怖恐。 苍白的脸色更显虚弱萎靡,脸上时不时闪过几道难以承受的抽搐之态以及眉宇间频频紧蹙之痛苦之色,更是彰显司马元此刻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四周除了罗道在继续纠缠外,还有玄冥宫简狄、幻梦轩柳青丝、周馨以及颜如月等人。 后面还有数十道普通筑基正在疾速赶来。 司马元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惨然,瞥了眼身上挡了百数道刀枪剑戟锋芒的宝甲,眼中露出一丝可惜。 他一把将其撕掉,看了身前面无表情地罗道后,叹息道,“罗师兄,未曾料到你我竟如此诀别,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罗道挥了挥手中染血的赤红长剑,冷笑道,“罗某也未曾料到,昔日的小杂种竟会成长至如此境地。” 他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与讥讽,“昔日的小杂种果然是野性难驯,狗改不了吃屎。他日背叛神丹峰,今日再叛宗门!” 司马元闻言笑意缓缓收敛,眼中冰冷之色凌冽而森然,“当日在宗外孤雁峰若非曹阁主出现,你早已成为司马剑下亡魂,不知今日你又有何资格敢在我眼前现身?” 罗道闻言冷笑一声,手中一柄长枪霍然浮现,气息之森然令司马元瞳孔一缩。 长枪呈赤红色,足有七尺之长。 枪头之上红缨飘荡,枪尖锋利而慑魂,一股凛冽的阴寒如同气浪般铺洒开来。 其远超司马元问神剑的骇然波动更是令四周之人心悸不已,连连倒退。 红枪在罗道道法加持之下,气势愈发森冷厚重,几近金丹上人,如墨枪身更显暗黑森冷。 司马元如临大敌,却见其长枪之上玄水黑暗之气萦绕徘徊,如同一条尺许大小的黑色细蟒,冰冷无情的眼神揪人心神,慑人心魄。 四周围拢之人更是嘶声一片,惊呼再起。 “法宝雏形!” “不,此应该就是伪法宝!” “有何讲究?” 那人一字一句地道,“距离法宝仅一线之隔!” 身侧之人倒吸口冷气,神色骇然之极。 阴阳宗与幻梦轩数人更是齐齐低呼道,“诛邪枪!” 司马元微微眯眼,“诛邪枪?” 罗道眼中闪过一丝狞意,冷笑道,“不错,此便是我紫霄震世法宝诛邪枪!” “太上长老成名之物!” 其人话音刚落,诛邪枪上气息大变,一股滔天凶煞之气骤然爆发。 如同赤焰的煞气如同实质般升腾而起,将罗道的疯狂神色照耀的如同魔鬼,令人惊骇不已。 霎那间,颜如月、简狄以及幻梦轩柳青丝等人当即色变,疯狂后撤。 “吼!!!” 一道震动山野,如可匹敌的虎啸声传荡开来。 气势凶猛,怒火冲天。 在众人的惊骇眼神下,一头足有十丈之高的庞大虎形虚影幻化浮空。 虎形虚影浑身气势雄浑,全身玄黑毛发纤毫俱现,数尺长的胡须迎风飘扬,震荡虚空。 一双宛若铜珠的喷火巨睛之中灵动十足,一抹煞气与冰冷之色充满盈眶,令人心惊胆寒。 黑虎作势欲扑,凶悍气势瞬间震动四周众人。 他们近乎肝胆欲裂,嘶吼道,“此乃法宝之灵!” “快撤!!!” 罗道深吸口气,通红的脸庞之上血目怒睁,看向正疯狂疾掠的司马元不禁眼露嘲讽,他目光清明,喃喃自语地道,“你不过区区一穷乡僻壤的小杂种罢了,若非姓曹的将你提携上来,你岂能有今日?” 罗道握枪猛冲,朝着司马元霍然刺下。 顷刻间,四方风云为之呼啸,似有雷霆荡叱天宇。 砰砰声贯彻八方四面。 一股无可匹敌的浩荡气势如同滚滚浪潮般,汹涌澎湃地朝着司马元挤压而去。 而这时的司马元已然遁至三百丈外! 呼吸之间,这股浩大威压将方圆千丈之内尽皆覆盖。 司马元遁走的身影当即停驻在空中,如同凝滞,无法动弹一二。 他面容沉凝,眼中似有惊骇、震怒与不甘之色。 司马元怒吼,“给我开啊!!!” 他尽起全身修为,化作滚滚灵潮,砰然一声将四周挤压之力震开一个口子。 旋即他身影一纵,疾速远遁。 然而此举非但未曾令他远离那道骇然威势,反而加速了长枪地攻势。 司马元霍然转身,看着那已然不足百丈的庞大虎影,他眼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意念一起。 一道轻颤响起,问神剑浮现在掌心,同时他自储物袋摸出一块宝镜,藏在怀中。 暗道今日能否逃过一劫就看你的了! 他对于四周凛冽锋芒视而不见,凝视着问神剑似有复杂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今日你我便一试这真正法宝之力!” 话音刚落,他霍然抬首,身影不退反进,直冲罗道而去。 “找死!!!” 一道阴沉冷喝声响起,眼见司马元径直冲来,罗道眼中杀意愈发惊人。 少许,在众人近乎屏息之下,司马元与罗道轰然相撞! “嘭!!!” 一道震天巨响猛然传出,四周之人当即失聪。 少许,一道光圈缓缓荡开,色彩斑斓而耀眼。 云层倏忽间为之一清,四周三十余位筑基存在尽皆人仰马翻,咯血倒飞出去。 数十道噗地吐血声、闷哼声以及惊呼声,传遍四方。 随后众人似听见一道若有若无地清脆相声,仿若宝镜破碎,犹如破壳而出,极为神异。 而对战碰撞的双方则瞬间被那道冲击巨浪掀飞百丈之远。 罗道手握长枪凌空矗立,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司马元胸前染血,双掌之地尽是光亮。 手中问神剑黯淡无光,哀鸣不止。 他微微垂首,凝视手中之物。 宝镜破碎之后,便留下了此物。 其物大如鸡卵,状若浑球,色泽明亮,似有光晕悬浮其上。 疑似一枚丹珠。 司马元神情凝肃,浑身颤抖不止。 他心神探出,当即闷哼一声,头痛欲裂。 心神之力被当场吞噬。 他神色骇然,眼露惊疑不定。 而这时,一股致命危机再次来临! 他猛然抬首,却是罗道持枪再次袭杀而至。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阴晴不定之色,旋即便消失殆尽。 丹珠之中似有一股磅礴力量蕴藏其中。 他亟需这股力量! 司马元双目通红,一丝狠色倏忽闪过。 他霍然张口一吞,丹珠滚滚而入,直入腹中。 顷刻,九天之上似有雷霆震动,在人间炸响。 霎那间,整个青鸿州似乎都沉寂凝滞了一瞬。 俄而,西冥三州晃动瞬息,人间动荡。 然而此刻的司马元却痛不欲生,气息狂发。 一股冲天之势直至千丈高空之上。 司马元缓缓垂首,目光落在诛邪枪上。 瞬间,虎影哀鸣颤抖,状若崩溃。 罗道神色大变,疯狂后退,四周筑基存在齐齐色变,大叫连连。 司马元轻声呢喃,“问神剑何在?” 一道虚弱的哀鸣猝然响起,似是喜悦,又若畏惧。 司马元轻轻握住剑柄,抬眼直视诛邪枪。 虎影当即仰天嘶吼,惊恐后撤。 司马元霍然向下一斩! 嘭地一声,一道凄厉的虎啸声响起,人人吐血数口,神色骇然。 罗道更是神色呆滞,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空中虎影发出一道不甘的嘶吼之后,便砰然炸裂。 俄而,七尺长枪断成数截,灵光大失。 司马元目光落在罗道身上,其人直觉肝胆欲裂,生死危机之下,他毫不迟疑地转身逃遁。 司马元神色平淡,袖袍轻轻一甩。 罗道逃遁身影瞬间戛然而止,在一阵极颤之后,便砰然爆裂,化为漫天血肉,飘然落地。 四周寂静一片,众人近乎窒息,惊恐地不敢发出一语。 司马元眼帘一垂,轻轻吐出一字,“三息之内,滚出我的视野!” 众人当即仓惶逃窜,呼吸功夫便遁出数百丈之外。 临走之前,柳青丝、简狄等人深深地看了司马元一眼。 司马元目光平淡,波澜不惊。 他们暗叹一声后,终于随之离去。 直至半响后,司马元呼啸一声,裹挟着诛邪枪残身以及罗道储物袋等诸物,飞掠而去。 场中只留下漫天血肉与断肢残骸,一片狼藉。 ------- 一仙云袅袅,灵雾弥漫的无垠秘境,群仙飞舞、万神俯首。 百万丈高的碧宇穹宫之上,数十道震天撼地的强悍存在的身影飘忽不定,空中隐隐约约似有神音降下。 众人俯首静默,凝神静听。 耳畔似有神灵法旨降下,为首一位威严中年肃然拜首,凛然称诺。 少许,随着神谕不再,那道玄妙、浩瀚、巍峨的大道气息倏忽间消失不见。 为首中年男子身形飘荡,鼓风阵阵,似有睥睨苍穹的骇然气势笼罩方圆数百万之地。 须臾,一道谕令席卷这方仙域之上。 ‘乾元天珠’现世,仙缘将至。 与此同时,在这数千亿方圆的广袤大地之上,有九处深渊洞府之内,齐齐发出仙音神谕。 洞府仙庭之外,成百上千道浩瀚气机静默恭立,俯首聆听。 尽皆乃元婴之上。 成道在即。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章 罡煞汇聚! 暝墟,煞魂崖。 地面之上,近百余道筑基气息摸索搜查,近乎寸土寸地的撒网前行。 凌空数道强横气机震慑四方,气氛凝重。 少顷,一道疑惑声音在数人间响起,“王道友,你们宗门神兽在那小子身上?” 名唤王冕的灵兽阁金丹上人脸色阴沉,心中怒气欲发,霍然转首,一字一句地道,“此兽乃本门一位镇守大人所诞遗腹子,干系重大,若王某发现有人刻意隐藏,必倾尽全宗之力,追杀之!” 数人气息浮动,似有震惊之色。 王冕气息霍然散开,低吼道,“不死不休!” 有人冷哼一声,瘪了瘪嘴后,甩袖转身。 这时,众人齐齐抬首,眺望东北方向。 忽有龙吟声响起,众人神色大变,心中气血不由自主地沸腾颤栗。 人人俯首恭立,不敢再发一言。 俄而,一道飘渺身影在众人身前浮现,气息深不可测,睥睨四方。 王冕擦了擦额上冷汗,声音微颤地躬身拜道,“弟子恭迎镇守大人!” 那道飘渺身影沉默不语,众人大汗淋淋,近乎窒息。 良久,一道平淡话语缓缓传出,“小家伙可曾找到?” 王冕头愈发低了,眼中畏惧无以复加,发颤地道,“回禀大人,暂时未曾......。” “嘭”。 王冕身影砰然倒飞在五百丈之外,重伤垂死,昏迷不醒。 其余六派之人诸如紫霄派萧统、玄冥宫宫主唐寅初、武圣宗欧阳玄霆与幻梦轩慕容旋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垂立。 数息后,三道风驰电掣的强横存在在五人身侧浮现,悄然看了眼五派之人后,向着那道飘渺身影,稽首一礼。 “查!” 五派金丹闻言浑身一抖,相视一眼后,乖乖地将身上储物戒、储物袋等一一摘下。 片刻后,那三位灵兽阁为首之人躬身道,“回镇守,并无小主。” 那人摆了摆手,“滚吧”。 萧统、唐寅初等人悄然松了口气,向着那道飘渺身影轻轻一拜后,各自迅疾飞走。 遁走之际,萧统身影忽然一僵,旋即再次飞掠。 “告诉萧老儿,若让某家知道是他作鬼,我必杀上紫霄宫,割了他脑袋!” 萧统沉声回音道,“前辈放心,晚辈必然将话传给老祖!” 见并无回应之后,几个呼吸之间,五道身影便疾掠而去。 至于还在听命灵兽阁那位镇守大人的诸派真传弟子,便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元婴真人莅临,谁敢不俯首称臣? ............ 煞魂崖,千丈深渊之下,数万冤魂嘶吼之地,一道身影独坐。 身影泛紫道袍染血破烂,脸色苍白而气息萎靡,似大病初愈。 身侧数截断枪凌乱堆放,其人手中一柄青红泛黑两尺有余的长剑横立,气息森然而冷冽。 同时问神剑上正有数十道青红剑气如同游丝般将数截诛邪枪缠绕,一道道嘶嘶的僵持声、汲取声在洞府内响起,如同吞噬之音。 司马元微微皱眉,轻轻摩挲了问神剑后,嘶嘶声便收敛了不少,但吞噬速度却骤然加大。 他有些无奈,瞅了眼已然被吞噬半截的诛邪枪,眼露欣慰之色。 还是那句话,能吃是福! 别说这区区诛邪枪,日后紫霄剑都是你的! 随后他心神内视,遍察己身。 少许,他喃喃自语地道,“似仙丹灵药,却无法炼化。” 其人正是司马元。 他目光下移,瞥向丹田腹部之地,那里正熠耀闪烁,金光闪闪。 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轻声呢喃地道,“既入我腹中,必然与我有缘。” 在他气湖穴内,万顷碧波灵元之上,一座青碧灵宫稳如泰山,悬浮在空。 此刻,正有一颗炽烈丹珠悬浮在其丹田‘灵宫’之上,如照耀大千,震慑寰宇。 他犹豫少许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神识,悄然萦绕在其身侧。 俄而,神识摸索前进,轻轻一触丹珠。 只闻呲地一声,一丝袅袅青烟消散。 司马元当即头痛欲裂,七窍黑血溢出,状若疯癫,骇人之极。 半日后,司马元脸色愈发苍白地缓缓睁眼,眼中露出一丝苦笑与无奈。 他可以确定,此枚丹珠乃一件通灵至宝,至于品阶如何,尚且不知。 但其通灵,似有一道朦胧意识潜藏在内。 司马元脸色黝黑,低声道,“原来那个贪吃的是你啊”。 他最终还是无法奈何那枚神秘至宝,轻轻叹息之后,他便悄然作罢。 然其眼中似有一丝狡黠闪过,既入我腹中,还能让你跑了? 随后司马元沉心静气,继续吞食莲子、丹药疗伤。 半日后,耳畔忽然传来阵阵呼喝声,他霍然睁开双眼,身影迅疾出洞。 看了眼上方之后,想也不想地疾速下堕,在笼罩四方的赤血浓雾掩盖下,其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半刻钟后,数道身影搜寻至此,有人惊呼道,“此地有人待过!” 一位紫霄派弟子沉声道,“气息确实属于那叛贼,此子应在附近!” 旋即,此方山崖被挖地三尺,连根拔起。 同时一道道呼啸声坠入深渊下方。 忽然,数道惨叫声自下方传来,众人神色一惊,急忙掠出查探。 俄而,有人自下方快速上来,嘶吼道,“快走!!!” 众人神色骇然,只见那人话音刚落便被赤血浓雾笼罩,呼吸功夫便气息大变,沉寂低弱。 一位幻梦轩弟子花容失色,“是‘冤煞之气’,快撤!” 众人闻言齐齐升空。 然而那些如若有灵般的煞雾如同闻腥野猫般,迅疾狂扑而至。 不过数息功夫便将其十数人吞没,唯有一道道不甘的怒吼与惨叫声在山崖下回荡。 少许功夫,俩道金丹气息荡开煞雾,降至此地。 未几,一人闷哼一声,身影踉跄。 身侧之人悚然一惊,抓起那人就走。 身后煞雾如同张牙舞爪般追去,在一阵怒吼声中,两道气息疾速掠远。 直至那道飘渺身影降临此地,煞雾方才略有收敛,似是有些忌惮。 飘渺身影冷哼一声,袖袍轰然一甩,四周嘶吼声贯彻山崖,凄厉而刺耳。 那人似有不悦,疑惑蹙眉,喃喃自语地道,“冤魂煞雾?” ............ 上方山崖之上的场景司马元并不知晓,此刻的他正陷入昏昏沉沉地假死之境。 四周煞雾源源不断地直奔司马元身躯之内,如同攻城掠地般侵占了绝大部分区域。 然而唯有三处地方无法靠近。 一处乃是上方识湖之内,一道符文剑箓莹光大盛,数道剑意纵横肆虐,将四方煞雾齐齐斩尽杀绝,呲呲作响,使其不敢靠近识海丝毫。 另一处则是紫宫剑元之内,数万滴剑元汇聚而成的庞大剑阵在问神剑的领携下护卫住紫宫未失。 最后一处则是气湖丹田之内,在一座宏伟灵宫镇压之下,碧波泛起滔天骇浪,将四方煞雾阻遏在丹田之外。 同时在灵宫之内的似有一团凝实的天罡之精悬浮在空,一道道排斥之力倾泻而出,将那些煞雾阻挡在外,寸步不让。 嘭地一道坠地声,被无穷无尽的煞雾笼罩包裹的司马元坠落在崖底深处。 四周嘈杂之声刹那间一静,俄而一阵阵摸摸索索声传来。 足足有百余道赤红目光忽然亮起,缓缓向着司马元靠近。 锵地一声,一道剑光倏忽闪过。 一阵哀嚎之后,问神剑染血而归,四周砰砰直响,倒下数十头狼型兽物。 司马元双眼霍然一睁,猛然惊醒坐起,他环视一周后,心中一阵悚然。 抬手就是一剑挥斩而出,几道惨叫声响起,嗷吼一声后便呜咽后撤。 司马元缓缓舒了口气,却又再次心中一提。 却见眼前尽是赤红血茫,仿若置身血湖世界,无有尽头。 他倒吸口血色雾气,咳出数滴血液,神情大骇。 这时他终于发现自家异样,探查良久后,他忽然心神一动,喃喃自语地道,“煞雾?这些煞气赤雾乃昔日西冥宗冤魂聚集之物。” 他瞥了眼自家状况,除去三大灵穴暂时未被占领外,其余全身各处尽皆被煞雾侵夺。 他赤红血珠轻轻一转,微微眯眼后,意念传入丹田。 稍许,一丁点的炼化之力自灵宫之中传出,如同沧湖一粟,遁入茫茫赤雾之中,毫不起眼。 片刻后,司马元垂首凝视掌心的一点湿意,忽然身形一震,似在颤抖,眼中仿若狂喜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地煞乃煞气之首,而眼前这些冤魂煞雾亦是煞气。而今我既有天罡之精在手,何不趁此良机凝练‘罡煞’?” 司马元仰望高空,赤红一片,似整个数千丈深渊都被这煞雾笼罩,他忽然咧嘴一笑。 良久之后,方才轻声呢喃地道,“彼之毒药,实乃我之蜜饯。” 俄而,司马元缓缓闭眼,深吸一口煞雾入体,直奔丹田而去。 呼啸一声,在经过紫宫之际,问神剑气中一道幽光一闪,司马元隐隐听到一丝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他顿时一惊,吓出一丝冷汗。 体外似有所感,本是凝脂缓缓蠕动的煞雾刹那间暴跳如雷,疯狂大作,齐齐涌入司马元体内。 他脸色大惊,意念传出之后,问神剑中分出一道幽光而至。 朝着那团狂涌呼啸的煞雾霍然一斩。 嘶嘶嘶声、凄厉声、痛苦呻吟声等不绝如缕。 司马元眼神一亮,“灭魂剑!” 他嘴角泛笑,猛然张口一吞,又是数口煞雾钻进体内,剑气呼啸再至。 嚯嚯几道挥斩声响起,煞雾之中残留魂魄被斩杀殆尽。 忽然,司马元忽感身形一重,身侧咔咔声响起,红壤下沉一分。 他内视丹田,却见灵宫之中似有一滴赤红如血的煞液凝聚而成。 血液小若雨滴,通体充血,丝丝缕缕的煞雾不断浸入又散出,如同源泉。 同时当这滴煞液浮现的刹那,司马元四周似有一道涟漪荡开,强横而无匹。 一股淡淡的金丹威严油然而生。 同时随着煞液愈发靠近灵宫之中那团凝实之物,威严便愈发厚重! 司马元精神一振,心思急转之后,神色一肃。 一道心神之力传入丹珠之中,“罡精!” 丹珠置若罔闻,纹丝不动。 他深吸口气后,再次递出一道意念。 “你吞的天罡之精,给我吐出来!” 丹珠转了转,似背对了过去。 司马元额上似有黑线,紧闭双眼微颤,嘴角抽搐一下。 他忍下几近暴动的心情,按捺下心中的怒气,板着脸道,“至少还我点儿啊”。 丹珠向前一滚,索性瘫倒。 司马元暗道这家伙果然成精了! 他再次传出,依然未得回应。 最后司马元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不给我点儿,下次即便有机缘,小爷扔了也不会便宜你!” “好好合作,咱们互利共赢,如何?” 沉默良久后,一丝银线掠入下方灵宫中的那团凝实之物。 轰然间,一股更加强横的气机猛然散开,连带着那道煞液滚落至灵宫之外。 司马元脸上喜色一闪,心中哼哼几声,算你识相! 随后他一边御使着那滴煞液缓缓靠近天罡之精凝实之物,一边大口鲸吞体外煞雾,凝炼煞液。 就这般,司马元不断吞噬煞雾,以问神剑诛灭其内残魂,再融入丹田灵宫,炼化成液。 半日后,他已然凝炼出十滴煞液,一字排开,悬浮在天罡之精旁侧。 他深吸口气,缓缓御使煞液靠近天罡之精。 十尺时,煞液抗拒难控,司马元咬牙坚持。 五尺时,煞液几近脱控之态,颤抖不止,同时一股强烈的排斥之意弥漫开来。 而这时的司马元身上已然具备一丝半步金丹之真意! 司马元豁然明朗,意欲凝炼‘罡煞金丹’必要将地煞之液与天罡之精熔合为一体。 然而两者极为排斥双方,愈靠近,阻力愈大。 倏忽后,已然接近三尺之内! 这时,却见本是寂静沉默的天罡之精轰然爆发出一道强烈气势,瞬间便将十滴煞液震出灵宫之外。 同时司马元心神化身瞬间被这道气势给撕成粉碎。 外间的司马元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如墨魂血,七窍之间红墨相间,混杂在一起。 他重重地咳了数声,本是稍显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气息更是急剧下降。 四周煞雾如嗅到一丝契机,沉寂半息后,疯狂涌来。 司马元闷哼数声,如烟如雾的赤红血雾如同灵蛇般钻入其体内。 他猛然仰天嘶吼,瞪目怒睁,浑身颤抖如筛,气息紊乱不止。 忽然一道剑颤响起,体内残魂一阵凄厉惨叫之后,便陷入沉寂。 同时司马元体内鼓馕腹胀之态悄然回缩,恢复至原状。 少许,他赤红眼神划过一丝清明之色,一抹后怕之色萦绕眼眶。 他喃喃自语地道,“好险!” 方才撮合煞液与天罡之精融合失败,引来体外煞雾疯狂侵夺,差点就被侵蚀了灵智。 若非问神剑关键时刻护主,自家就要成为一具煞气傀儡、行尸走肉了。 随后数日司马元静默盘膝,疗伤复元。 直至旬月后,气色方才有所好转。 司马元内视丹田,只见灵宫之上那团愈发凝实的‘天罡之精’气息大变,不再如先前那般静谧沉寂,反而有种咄咄逼人之态。 他心中一沉,脑中不断转念,寻思该如何诱骗其上当? 诱骗? 司马元心中一动,目光一瞥储物袋,他眼神闪烁几下后,心中已有定计。 俄而,念起法动,体内澎湃剑元呼啸而小,几有大动干戈之势。 呼吸之间,数万滴剑元长驱直入,直奔丹田而来。 ‘天罡之精’如临大敌,谨守阵营,蓄势待发。 司马元轻轻一拍储物袋,一只布满符箓的锦绣盒子落入掌心。 剑气一弹,啪地一声,盒子豁然打开。 一枚如龙似虫之物正静静地躺在其中,疑似蛰伏沉睡。 忽然眼前一晃,似有幻境浮现,状若成就金丹之上,大展宏图之境。 司马元笑意玩味,目光稍移,盯住空中某处。 他淡声道,“你若助我渡过此道难关,日后在小道力所能及之内,任尔予取。” 空中沉默少许后,哗啦一声,幻境破碎,显露出一道幽渺小虫。 正是龙蜃虫。 其两根状若龙角的肉触轻点,直视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一闪,轻声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日后我但有入道之机,你莫非就没有去鳞化龙之日?” 龙蜃虫小脑袋歪着沉思片刻后,轻轻点头。 旋即飞落在司马元掌心。 他心中一松,目光再次落在丹田之内,灵宫之上。 暗中传出一道意念之后,便缓缓呼出一口哦浊气。 少许,他坐定观神,闭目打坐,调息备战! 三日后,在这千丈赤雾之中,一道炯炯有神的血目霍然睁开,气势如虹,直冲云霄之上。 司马元沉声道,“煞雾,聚!” 刹那间,风云大作,赤雾呼啸,崖底瞬间飞沙走石,一股气浪席卷四方。 司马元大喝一声后,一股破釜沉舟地姿态放出,气势如虹。 他心神内视,朗朗沉声响起,“煞雾、罡精,给我凝!”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一章 金丹上境! 顷刻,在司马元心神御使之下,体内数万滴枕戈待旦的剑元虎视眈眈地将整个灵宫包围,震慑其不敢妄动。 同时,其悬浮在那团天罡之精四周的数十万余滴煞液状若疯狂地朝着罡精扑去,颇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罡精如若有灵,骤见如此骇然之势席卷而至,刹那那暴涨勃发。 一股远超先前的排斥之力轰然传出,将其死死地阻挡在灵宫之外。 司马元眼神一厉,“熔!” 呲呲声不断响起,丹田之内如同两军交战,瞬间便臻至白热化。 而两道军僵持之际,一只如龙似虫的虚幻小虫紧贴司马元腹部,一股轻烟氤氲而升,袅袅而起。 司马元似有所感,张口鲸吞,体外煞雾喷薄而入,问神剑呼啸斩灭残魂。 在一阵阵炼化之力控制下,尽皆化为一滴滴赤血欲滴的凝液,潜藏在紫宫之内。 同时丹田之内的‘天罡之精’气息愈发暴躁不安,不断出击、溢出一缕缕力量撞击在灵宫之上。 而环绕在灵宫之外的剑元不断收缩包围圈,仿若要一网打尽。 罡精愈发浮动,似有失控之态。 体外的司马元嘴角溢血,眼神沉稳。 他心神一动,一滴煞液倏忽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却紧紧贴在罡精身上,似有融合之态。 而它却丝毫未曾察觉,如同被迷幻住,难以窥见如此一幕。 司马元精神大振,不再迟疑,又飞出十余滴煞液。 呲呲声响起,司马元闷哼数声,浑身颤抖。 同时,体内剑元不断出击、制造假象,龙蜃虫轻烟也愈发浓郁氤氲。 司马元眼神一狠,给丹珠传出一道意念,“天罡之精!” 丹珠喷出三缕,状若游丝。 煞液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司马元死死摁捺住其反扑之力。 趁机功夫,那十余滴煞液已然被天罡之精融入其中。 观其状况,已有凝实之态。 他不在迟疑,当即将真正的煞液御使飞入那团凝实之物中。 在它疑似恍恍惚惚之际,融合骤然加快! 如此这般,司马元借助龙蜃虫迷惑罡精之际,以剑元镇压其本能的排斥之力,悄然融合了数百滴煞液进去。 直至三日后,随着肚腹之上轻烟稀薄、轻淡,那道幻境消失不见后,司马元体内灵宫之内已然霍然大变。 却见本是被莹白色剑元笼罩的天罡之精近半赤红,泾渭分明。 同时一道淡淡的金丹威压自其上缓缓传递而出。 司马元神色一喜,张口鲸吞之后,又是数滴煞液凝聚而出。 他心神御使一动,直奔灵宫之中,在靠近天罡之精时,其稍加抗拒之后遍不再阻拦! 司马元脸色露出狂喜之色,大笑数声之后,募然抬头。 他法力轰然散发,赤雾之中只见长发怒放,衣袍阵阵。 方圆百丈范围之内,赤血煞雾闻声而动,齐齐飞掠而至。 呼啸声、嘶吼声荡彻深渊之下。 他满脸兴奋,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再长长一吸! 嘶嘶嘶。 霎那间,足有先前数十倍的煞雾被其鲸吞入腹,如同潮水般涌入。 问神剑霍然大放光芒,数百道剑光纵横交错,厮杀斩灭。 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声此伏彼起,继而消失殆尽。 同时在司马元体内一滴滴赤红如血的煞液快速凝聚而出。 他心神凝聚的身形在丹田之内浮现,大手一挥。 煞液直直撞向灵宫之中的天罡之精上。 顿时,一道道呲呲声响彻丹田。 司马元眉宇一竖,沉声道,“熔!!!” 话音刚落,本是如烟似雾的罡煞混合之物在一阵阵碰撞颤抖之后,渐渐凝炼出一滴黑红相间之物。 此滴凝液甫一出世,司马元丹田猛然一沉,四方灵湖闻声而动,呼啸不止。 一股淡淡的纯正金丹威严自凝液之上缓缓散开。 同时在司马元体外,那些本是肆意疯狂的煞雾齐齐一滞,仿若被定在空中。 瞬息之后,又恢复行动。 司马元眼神一亮,精神振奋,全神贯注。 不断御使煞液与天罡之精的融合、凝实。 近三月后,足足有百余滴罡煞凝液悬浮在灵宫之内。 其修为之力也渐渐朝着半步金丹靠拢! 一股远超筑基巅峰的强横气势横扫而出,震慑四方。 直至半月后,随着司马元一声大喝,身形猛然一震,一股强横的气势轰然散开。 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随着他气息的缓缓散开,那道代表着修为的气息迅速暴涨! 三息后,筑基顶峰大圆满! 十息后,濒临半步金丹门槛! 二十息后,司马元猛然一声大喝,嘭地一声炸响。 修为气息更是骐骥一跃,更上一层楼。 磅礴气势滚滚荡开,威严厚重,渊深浩淼! 赫然是半步金丹! 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环视一周后,眼露复杂与欣慰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百日心酸,终换来半步上境!” “值了!” 他内视丹田,灵宫之内足足有千余滴罡煞凝液在静默悬浮,呈周天星辰之势排列分布。 勾连交错之时,似有气机相互流转。 纵横曲折之间,一道道气息传递而出。 他喃喃自语地道,“成就金丹三大关隘,首先便是收取灵穴、罡煞之气;其次为罡煞入体,合二为一。但凡臻至此境,无一不是半步金丹存在!” “想来当日那朱懋便是如此境地!” 他眉宇一扬,缓缓言道,“第三步,便是‘凝实化丹’!” “绝大部分成就金丹存在便是倒在此境之上!”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修道十余载,多少关隘险阻都被我跨过来了,怎能在临门一脚之上戛然而止。” 一股滔天意念充斥着整个心神,体内剑元、灵元、罡煞灵液齐齐震动。 司马元一声大喝,“金丹上境,在此一举!” 他心神小人傲立在灵宫之中,神色肃然地朝着灵宫狠狠一指,厉声道,“罡煞金液,铸就金丹!” 话音刚落,体内黝黑赤红的罡煞凝液闻声而动,在一阵颤抖之后,轰然相撞在一起。 一道道砰砰之声传遍四方。 一道道挤压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咔咔声、呲呲声以及碰撞声不断响起。 此刻在司马元体内,随着那千余滴罡煞凝液不断靠拢、龟缩与挤压。 瞬息功夫便化作成拳头大小的浑圆球状之物。 一股金丹雏形的威压缓缓散开。 司马元视若无睹,心神小人不断御使四方之力挤压炼化。 数个时辰之后,拳头大小的罡煞凝液已然初具规模,大如鸡卵。 司马元精神一振,不敢怠慢丝毫,他不断捻诀,一句句炼化、镇压、挤压法诀念出。 四周似有无形之力汹涌而至,淬炼着这浑圆之物。 同时在司马元体外,那本是笼罩在四周的赤雾不断退缩。 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让出十丈方圆。 同时四方赤雾在不断翻滚之际,似要侵略靠近,但在司马元体外似有一道无形的威压屏障将其排斥在外。 而当他体内的那团鸡卵大小的金丹愈发缩小之际,头顶百丈之高的浮空之上似有厚重积云不断凝聚。 似有雷霆震动,闪电隐现。 少许,一阵噼里啪啦响起,却是状如豆大的雨滴滚滚落下,砸在这方圆数里之内。 半日后,司马元体内浑圆之物已然缩至龙眼大小。 而头顶那片厚重积云亦逐渐扩展至十里范围。 同样,在暝墟之内,似有一道无匹的神识疾速扩张。 百丈、半里。 直至十里之远。 而这时,司马元体内的那颗金灿灿的黝黑赤红浑圆之物猛然缩至丹珠大小。 一股无限接近金丹的强横气息轰然散开! 其暝墟之上,百丈高空厚重积云瞬间扩至百里方圆。 下方那道无匹的新生神识更是猛然大涨,将方圆九十里范围囊括在内! 山川、草木、河流、茂森以及飞禽走兽,尽皆在其瞩目之下! 纤毫俱现,恍若亲临。 同时,一股浩瀚地修为气息滚滚散开,无匹的威压瞬间便将四方镇压。 霎那间,方圆百里之内,草木弯腰垂首,飞禽哀鸣坠落,百兽嘶吼臣服! 四方风云嘶吼咆哮,万里碧空如同滚烫,四方灵机恍若沸腾。 此道威压甫一散开,便如同方圆百里的天地主宰,镇压了一切! 赫然便是金丹上人之气机! 俄而,一道长啸声划破碧空,四方兽吼齐齐闻声呼应。 “吼!!!!” 就这时,高空之上,一道霹雳轰然砸下! “嘭”。 司马元闷哼一声,刚欲冲天的身形猛然坠落,砰然坠地,砸下一个丈许深的人形大坑。 一阵呲呲声响起后,其人披头散发地蹦出坑外,战意高昂地剑指头顶积云。 他仰天大笑,“金丹雷劫?” 他身形轰然升空,手中问神剑上罡芒闪烁,四射而出。 一道淡淡的法宝气息轰然散开。 司马元募然大喝一声,“问神剑,给我斩了这劫云!” 剑气呼啸,纵掠而去。 厚重积云一阵猛颤之后,三道粗如指尖的闪电迅疾而至。 接近三尺的青红长剑挥出三道剑气。 砰砰砰。 三道碰撞声震耳欲聋,余波迅疾荡开。 顷刻,剑气与闪电砰然相撞,碧空之中八方浮云被撕扯成碎片。 雨珠直接被震成轻烟,旋即又被剑气闪电击溃消散,寸滴不剩。 司马元噗地吐出一口淤血,喷在青红问神剑身之上。 这时的问神剑在大量吞噬天罡之精后,已然接近三尺之长。 青红炫黑的剑身之上更是散发着法宝的新生气息。 如同雏卵孕育,即将破壳、呼之欲出。 司马元脸色虽白,眼神却熠熠生辉。 此刻在他体内灵宫之中,一枚大如黄豆的金灿丹丸悬浮在上,一道道灵液不断被汲取吸纳,继而快速化为丹元之力。 随着丹元之力的增加,司马元身上的修为气机也渐渐雄厚强盛。 若说方才的司马元还处在堪堪踏破金丹上境的飘摇之境时,那么在经过数道闪电淬炼之后,气息如同被锤打、熬炼,渐渐稳固下来。 司马元仰首看去,厚重积云虽阔,但真正对他产生威胁的乃是那最中央的十丈雷云! 其雷霆之力,足以破灭任何普通金丹存在! 司马元摩挲着手中问神剑,轻声呢喃道,“今日你我便一同进阶,齐登上境!” 话音刚落,雷云似有所感,暴动不已,翻滚咆哮。 隐隐之中,似有雷霆酝酿,蓄势待发。 顷刻,司马元朗声大笑,再次冲天而起,御剑向天一斩,“区区雷劫又能奈我何?” 雷云似被激怒,噗嗤一声,一道泛着赤光的雷霆呼啸而至。 似裹挟着镇压一切宵小、诛杀世间万千邪魔的磅礴大势,倾泻而落。 眨眼间,粗如手臂的雷霆与逆冲向上的司马元再次相撞。 砰地一声。 问神剑哀鸣坠落,司马元吐血砸地。 俄而,金丹气势再起,高空劫云翻滚咆哮,雷霆再次呼啸而至。 有一次怒吼贯彻四方,“再来!” 少顷,砰然砸地响彻四方。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二章 战金丹!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当天空雷劫已然缩了大半之际,地面之上忽然冲出一道凛冽、欢快、稚嫩的强横气息。 这道气息堪比金丹,杀伐之气笼罩方圆百里! 一道极致畅快地长啸声再次响起,未待厚重积云反应,一道凌冽话语募然响起, “小问神,破劫云!” 话音刚落,不闻回声,但见一抹冲天剑光瞬间贯彻百丈高空之上的厚重积云。 剑气未曾停留,划破长空而去。 映彻十里碧空方才缓缓消散。 而那被贯穿的厚重积云似有不甘、愤怒与咆哮。 然而在一阵颤抖之后,只闻一道震天动地的炸裂声响彻整个暝墟。 轰隆声滚滚散开,早已逃离百里之外的飞禽走兽再次嘶吼惊叫,四下溃逃乱窜。 千丈深渊之下,司马元摩挲着手中问神剑,感慨不已。 剑身三尺,青红泛黑,气息冷冽而浩大。 与司马元不相上下,遥相呼应。 这一日,司马元凝煞入体,成就‘天品罡煞金丹’,臻至金丹上境! 本命灵剑问神彻底进阶法宝之列,媲美金丹存在! 问神在手,司马元敢与金丹中期一战! 睥睨紫霄诸峰! ----- 暝墟,千丈山崖之上。 两道身影风驰电掣而至,喘了口气后肃然而立,冷眼旁观。 为首之人气息凝练,身上一身蟒袍玄冠,锦服华裳,威势凛然,显赫之极。 其人负手俯瞰崖下,喃喃自语地道,“此子命着实够硬,堕下如此绝境都未死。” “还有其初入金丹便有如此威势,日后必成本阁心腹大患!” 身后一位面目冷冽之人,阴恻恻地道,“我等未出,徒让小儿猖狂。” 其人赫然正是王冕! 为首之人轻声一叹,若有所指地道,“嵇舒夜竟如此不济,让人端了老巢。” 王冕沉默少许后,沉声道,“而今陆鸿离被擒,嵇舒夜坐困愁城,萧统掌执紫霄大权,其却并未及时与我灵兽阁通话,想来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他迟疑少许后,问道,“宗主,我等是否要去分一杯羹?” 为首之人正是灵兽阁现任阁主元微之! 青鸿州六道魁首之一! 元微之眼帘一垂,“镇守之事乃当务之急,志真既然死于此人之手,那小主必在此子身上。” 王冕身心一冷,当即垂首,不敢再言语。 嫡子生死他倒无所谓,岂料那蠢货竟还盗走镇守之子,简直是死不足惜! 忽然,元微之气息猛然散开,四方浮云瞬息便被撕裂碾碎,一股凄厉的嘶吼声贯彻长空。 他勃然大怒,厉声道,“小子,你放肆!!!” 就在方才,他明显感知到镇守之子的孱弱气息,而那道气息新近掺杂了那小子的祭炼之力。 刹那间,两道浩大的金丹上人气机霸占整座山崖,而在司马元鲸吞狂吸之下,本是山崖庇护伞的翻滚煞雾竟难敌金丹之威。 元微之目中戾气十足,杀意凛然,绣袍霍然一挥,鼓风震荡之下,煞雾瞬息被吹散殆尽。 身后王冕眼露精光,不再迟疑,当即直堕而下。 倏忽间便瞧见了那道盘膝而坐的身影。 正是在祭炼神秘兽卵的司马元! 他缓缓抬首,眼中似并无讶然,神色平淡,古井无波。 先前渡金丹雷劫之际,便发现有两道浩大气息迅速靠近,观其气机似与灵兽阁相仿。 随后他稍加琢磨之后,便知其穷追不舍的原因所在。 他轻轻抬首,收起兽卵之后缓缓起身! 方才不过稍加试探便知其来意,看来那枚兽卵似乎大有来头啊。 不过初至金丹便有两位同阶前来一试问神锋芒,幸甚至哉! 司马元眉宇一扬,一股睥睨四方的豪迈气度无形散开,雄姿英发,气势盈足! 为首之人见此喝道,“小子,交出宝物,我等饶你一命!” 话音未落,其人身影迅疾靠近,似要杀人夺财! 司马元身形霍然而起,手中一柄三尺青锋瞠地一声,划破碧空,俩道浩荡剑气倏忽而去。 他朗声大笑,“两位灵兽阁道友所图为何,司马心知肚明;想要那枚兽卵,尽管来拿!” 说话间,司马元身形一纵,倏忽间掠至王冕头顶,双目瞪大,一道骇然气势轰然斩出。 问神剑上一道令人刺目的华光映彻四方,数十丈的庞大剑光呼啸而至。 王冕神色大变,怒吼声中,一道庞大金鹰霍然浮现。 司马元气势高昂,一股远超初期金丹的浩荡气势喷薄而出。 竟是无限接近金丹初期顶峰! 其手中问神剑更是熠耀四射,冷冽的杀伐气机震荡四方。 司马元持剑扶摇直上,迎着王冕疾速掠来的金鹰猛然一斩! 砰然一声巨响贯彻四方。 金鹰哀鸣地惨叫跌落,王冕勃然大怒,厉吼道,“小子,你敢杀我金鹰,我要剁了你!” 司马元猖狂大笑,看向王冕的眼神更是杀气十足,一道浩荡气机直接将其笼罩。 锵地一声,问神剑光芒大慑,一道震耳欲聋的颤鸣贯彻四方。 方圆百里尽皆剑气纵横,照耀四方莽林深渊。 霎那间,煞雾被涤荡的一干二净,百里碧空澄清如洗,四方灵机震荡不安,遥相呼应。 下方司马元大笑踏空,气息傲然地直奔王冕而来。 顷刻,王冕似感到一道生死危机即将而至,恍若一头洪荒巨兽扑面而来。 狂风肆虐,吹散了他墨黑狂发,宽袖大袍更是猎猎作响,鼓风荡荡。 他脸色大变,猛然转身,迅疾向后奔去。 司马元面容肃然,浑身上下似有杀伐之气流转。 他持剑直至王冕,呼吸而至。 继而凌空一跃,瞬息臻至百丈高空,剑尖直指王冕! 问神竖在身前,剑意弥漫,充斥四方。 司马元猛然一声厉吼,“问神,斩金丹!!!” 刹那间,一道冲天剑势直抵千丈之上,浸透的无穷煞气更是令王冕心神胆寒,肝胆欲裂。 呼啸一声,剑光瞬息间便杀至王冕身后! 噗地一声,一道极致的惨叫声响彻千丈深渊之下。 这时,一道愠怒地重重冷哼声自上空传来。 司马元霍然抬首,却见上空一人凌空踏跃,一道百丈刀光破开重重煞雾,劈开千丈深渊,直抵司马元而来! 刀光所过之处,煞雾碾为齑粉,深渊乱石彻底灰飞烟灭。 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传遍方圆百里。 一道远超金丹中期的骇然气势自刀光之上散开。 司马元当即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多地迅疾后撤。 忽然,一道凄厉地嘶吼声在耳侧响起,“小子,我要你死!!!” 司马元猛然转头,却见王冕浑身猩红地疯狂奔来。 他刹住脚步,霍然抬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气势如虹。 手中问神剑上剑气呼啸,司马元大笑,“哈哈哈,来的好!” 他反手就是一剑朝着王冕挥斩之后,身形傲然向上,朝着那道刀光迎面而去。 呼吸功夫,刀光已然不足百丈! 刀光裹挟的浩荡气势将司马元双腮的鬓发吹拂的肆意乱飞,凌冽的刀势更是令群山震颤不已。 自高空俯瞰,犹见司马元如同一颗蜉蝣般,以蚍蜉撼大树的姿态朝着刀光撞去。 千丈之上,元微之负手俯瞰,冷眼旁观, 身侧一柄人高大刀无主御使、悬浮在空,气机浩荡。 却见司马元与那庞大刀光砰然相撞! 顷刻,一道地动山摇传来,元微之目光波动,似有讶然。 忽然,他身形猛然后撤,直掠百丈之外。 同时,一抹剑光倏忽划过半崖,崖落人散。 一抹猩红血迹残留。 俄而,呼啸一声,一道剑光扬长而去,徒留一道大笑声响彻四方。 “紫霄派司马元多谢两位厚待!” 少顷,浑身是伤的王冕气息萎靡的跃上山崖,看着自家宗主胸前的那抹血迹,神色骇然。 元微之垂目俯视,眼中尽是漠然。 山崖之上,俩人沉默不语。 今日司马元甫一出世便击退灵兽阁俩大金丹阻截,从容退走。 三日后,灵兽阁阁主元微之发布追杀令: 灭杀紫霄派新晋金丹司马元者,灵兽阁副阁虚位以待! 此道谕令传达之后,青鸿震颤,诸派哗然。 ------ 紫霄派,外面数百弟子成群连队的巡逻,诸峰更是静谧沉默,对于自家门前驻守之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俨然一副外松内紧、戒备森严之状! 堪称风声鹤唳,如临大敌。 一道身影悄然在剑峰之外出现。 他看了眼主峰之巅后,微微眯眼。 俄而,剑阁之外,一道身影悄然而至。 他探出一道神识,除去一位陌生的筑基巅峰驻守外,并无发现俩道身影。 司马元心中一沉,微微眯眼之后,身形一晃,便出现剑阁顶层。 此处一道身穿蟒袍的冷漠青年正盘膝而坐。 正是昔日的执法殿副殿主萧臁! 其人猛地抬首,只见一道身影迅疾而至,他当即起身而立,一柄长剑在手,倏忽便是一斩。 司马元轻轻一点,萧臁长剑一阵猛颤之后,砰然崩碎。 他噗地吐出一口淤血,神色大骇之下,“你....”。 司马元一把捏住其脖颈,力道稍大。 萧臁顿时脸色涨红,一身强横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司马元眼神冷冽,“说吧,剑峰之人都去哪儿了?” 萧臁目光怨毒艰难道,“想知道?你自废修为我便告诉你!” 司马元眉宇一挑,一道剑光呼啸而至,斩在萧臁身上。 他嘶声大吼,“小杂种,敢杀我,你会后悔的!” 司马元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按在萧臁头顶,目光稍稍犹豫之后,便化为冷冽。 口中一阵法决念出,萧臁忽然脸色大变,死命挣扎。 司马元力道加大,一阵如冤似魂的凄厉惨叫声响彻剑阁内外。 呼吸功夫,一道道身影迅疾而至,警笛声贯彻剑峰。 当其离去后不到半刻钟,两道身影在剑阁之内凭空浮现。 赫然正是萧铭博与赵孟敬! 萧铭博瞥了眼正七窍流血而死的萧臁,微微眯眼,“能悄无声息的避开巡防与暗哨,来人实力不低于半步金丹。” 赵孟敬目光冷淡,“是位金丹!” 萧铭博大惊,“金丹存在?是谁?” 赵孟敬摇了摇头,“气息有些陌生,疑似沾染了暝墟中的煞气。” 萧铭博皱眉不语,少许后方才沉声道,“而今神霄一脉尽皆被我等掌控,除去几只小鱼小虾外,并无任何漏网之鱼。” 赵孟敬甩了甩袖袍,目光一闪,饱含深意地道,“那可未必”。 萧铭博眉宇一挑,“你不会说是灵霄峰那小子吧?” 赵孟敬闻言罕见有些沉默。 萧铭博嗤笑一声后,袖袍一甩,施施然踏空而去。 “木已成舟,大势已定。区区一筑基小子能翻出多大浪来?” 赵孟敬皱眉片刻后,眼中似有疑惑,以及一丝未曾察觉的慎重。 他环视一周,只见并无异样之后,便欲抽身离去。 忽然,他猛然后撤,同时一柄淡金色长剑霍然向前一斩。 嘭地一声,一道幽微气机倏忽而逝。 他瞳孔一缩,正欲再向前时,一道平淡话语在耳畔响起,“剑笼,囚!”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三章 舍身饲虎 顷刻,赵孟敬只觉一阵光华闪过,俄而一道道重力、阻力以及杀伐之力骤然降临。 他闷哼一声后,手中攻势一缓,数道穿肠破肚声响起。 赵孟敬身形一颤,眼中掠过一丝心悸,同时想也不想地厉声道,“爆!” 砰地一声,剑笼瞬间破灭,露出其身形。 残余波荡轰然向外散开,剑阁之内道道符文迅疾闪现,将这道爆裂齐齐镇压在内。 俩道闷哼同时响起,赵孟敬踉跄后撤一步,司马元跌出身形,迅疾闪开。 同时一道黑袍在其身后缓缓凝实。 赵孟敬面无表情,萧铭博眼露戏谑。 司马元自嘲一笑,“刚入金丹便得意忘形,差点吃个大亏。” 赵孟敬眼神冷漠,萧铭博轻笑一声,“不是差点,而是确定。” 司马元瞥了眼剑阁之外仓惶乱蹿的筑基、练气弟子,再看萧铭博似笑非笑地眼神后,暗道不好。 就在这时,剑阁嵌避楼阁一阵猛颤,似要倒塌。 司马元肝胆欲裂,“萧铭博,你该死!!!” 萧铭博大笑,“拿堂堂剑阁给你陪葬,够格了吗?” 话音刚落,三道身影轰然相撞。 三息之后,一道身影迅疾遁走,身后两道气息紧追不舍。 司马元漠然擦血,心中疾声道,“遁!” 话音刚落,其人身影便消失在百丈之外。 俄而,在赵孟敬、萧铭博脸色一变之下,彻底消失在天际。 须臾,一道身影潜至麒麟崖。 他喃喃自语地道,“徐阁主被囚,峰主下落不明,掌门退位让贤。” 他抬头仰望紫霄之巅,目光似有缅怀、深沉、忐忑与畏惧。 最终,尽皆化为平静与释然。 他当初所言之事便是向峰主央求成丹机缘。 至于代价便是替代峰主,做那人的傀儡之身。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既已承诺,司马自不会后悔。” 他忽然心神化形,在丹田之上悄然浮现,意念一动,挥剑朝着自家霍然一斩。 噗嗤一声,司马元身形一分为二。 一道再次凝聚身影,一道直奔灵宫之上的那枚丹珠而去。 倏忽而逝。 及至他睁眼,看了看下方深渊,眼中掠过一丝犹豫,随后目光坚定,喃喃自语地道,“我不堕深渊,谁堕深渊。” 其身形轰然而坠,砰然砸在那百丈高坪之上。 呼吸功夫之后,那座幽深洞府之内,锁链再次摇晃。 司马元瞥了眼身后,微微定神之后,踏步而入,悬浮在通道之外,看着那团阴影,一股令他颤栗的气息油然而生。 他心头大震,暗道果然。 随即他神色肃然地道,“弟子司马元见过师祖!” 阴影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可是为陆小子而来?” 司马元目光沉凝,“师祖既是我剑峰前辈,而今我剑峰生死危机在前,为何不愿出手相助?” 阴影存在淡声道,“萧瀚不除,剑峰存亡仅在其一念之间。” 司马元皱眉片刻后,沉声道,“莫非连师祖都无法胜过他?” 阴影存在幽幽言道,“元婴真人非外力所能抗”。 司马元微微皱眉,拱手拜道,“还请师祖指点”。 阴影存在沉默少许后,忽然阴风大震,四周锁链哗啦啦振动颤抖,一道庞大的气机将整座洞府覆盖。 司马元悚然一惊,近乎欲要夺路而逃。 阴影存在嘿然一声,一股庞大吸力将司马元吸至身前。 司马元脸色大变,身上法力轰然散开,似有稍阻一二。 阴影存有嗤笑一声,“你既要我挽救剑峰,为何却拒绝我寄身?” 司马元眼露恍然,继而露出一丝迟疑。 旋即划过一丝坚定之色。 他索性彻底放开心神,等待阴影地入主。 洞中一股庞大气机瞬间笼罩司马元,似有闷哼声响起。 待其再次睁眼之际,眼中露出一丝沧桑与深渊,一抹垂垂老矣的老迈气息缓缓散开。 他微微皱眉,稍稍熟悉之后便将气息隐藏收敛。 这时,洞外一阵砰然炸裂响起,两道身影迅疾闪身而入。 正是寻踪而至的赵孟敬与萧铭博。 已然大变模样的司马元缓缓转身,看向两人的目光平静而深幽。 赵孟敬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地疾速退走,萧铭博则稍稍迟疑。 被剑峰老祖占据肉身的司马元轻轻抬手向前一抓,萧铭博身形当即飞入其中。 在其神色惊骇之下,径直落入其手。 萧铭博疯狂大叫,“不,不,不!” ‘司马元’目光淡漠,擒住萧铭博后,朝着其头顶轻轻一拍。 啪地一声,其丹田之中更是一声清脆破碎声。 洞府之中一道金丹气息疾速坠落,呼吸功夫便彻底沉寂。 堪堪逃出洞外的赵孟敬脸色大变,疯狂外掠。 当他看见洞口的那一丝曙光时,神色一喜。 忽然,一道幽幽话语在耳畔响起,“小子,能在老夫面前之人,这世上屈指可数啊。” 赵孟敬顿时肝胆欲裂,心神胆寒,生死危机之下,他竟猛然转身,使出浑身解数挥出毕生一剑! 霎那剑,刀光剑影充斥整个洞府,一声震天炸响之后,一道狼狈身影喋血倒飞出洞外。 几乎在其逃出洞外之际,一阵轰隆声响起,洞口被乱石彻底封住。 他霍然转头,只见高空之上数道身影或持剑、或握刀、或手持拂尘,亦或者托举宝塔,对着洞口一阵狂轰滥炸。 正是紫霞派新任大长老萧统、二长老诸葛衍以及三长老赵中庭等人,足足六位金丹上人莅临! 赵孟敬迅疾闪身,在赵中庭身侧落下。 赵中庭神色肃然,甩给他一柄湛蓝色长枪,观其气势,赫然也是一件法宝! 只见萧统等六人齐齐打出一道攻势,或数十丈的恢弘剑气贯彻长空,或百丈刀芒制霸整个麒麟崖,亦或者是三千拂尘雪丝飞舞。 赵孟敬神色振奋,全身金丹修为御使之下,一柄十丈枪影悬浮在空。 他大喝一声后,顺着众人所攻伐位置狠狠一刺。 顷刻间,整个紫霄三百里内尽皆被这联手攻势所震惊骇到。 一道道震天撼地的爆裂声、轰炸声以及山峰断崖坍塌声,响彻四方,震耳欲聋。 须臾,半空之中悬浮而立的萧统回头,沉声道,“是何人?” 赵孟敬脸色难看,“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金丹!” 赵中庭微微蹙眉,“金丹?” 萧统轻轻摇头,沉声道,“那人绝不止金丹!” 赵孟敬正欲再言,忽然脸色大变,眼神惊恐。 萧统霍然转身,只见一道年轻身影凌空踏步而至。 他神色一变,“司马元?” 赵中庭瞳孔一缩,“他不是司马元!” 赵孟敬嘶吼道,“快退!” 当他吼叫时,萧统却早已身在百丈之外,唯有其余五人还正欲力敌。 只见‘司马元’神色平淡,轻轻伸出右手向前一按。 五大金丹上人齐齐色变,顿感一股无可匹敌的束缚之力将其等困住。 赵孟敬神色惊骇,方圆百里乃至数百范围的灵机尽皆为此人号令! 呼吸之间便是斗转星移、挪移时空等惊骇世人的大神通! 他直觉嘴唇干涸,苦涩难言,似有自语声响起,“元婴,这就是元婴真人之威!” ‘司马元’森然一笑,轻轻一捏。 众人当即痛苦大叫,凄厉声响彻紫霄诸峰。 人人骇然失色,惊恐不安。 萧统募然怒吼道,“住手!”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唤你家长辈前来?” 萧统闻言毫不迟疑地摸出一枚白玉令牌,其上似有一道骇然气机荡彻四方。 赵孟敬等人神色惊骇,萧统狠狠一捏。 啪地一声。 那道气息轰然崩碎,化为无形。 ‘司马元’猛然抬首,看向紫霄峰巅。 顷刻,一道苍老话语缓缓传来,“你醒了”。 宛若老友叙话,闲谈家常。 众人心中一松,继而悚然一惊。 只见‘司马元’抬手募然一捏,五位金丹齐齐咯血,颓然跌落。 伤而未死。 萧统只觉肝胆欲裂,浑身颤抖。 赵孟敬更是神色惨白,抖若筛子。 不过‘司马元’却并未停留,一步踏出便至百丈之外。 俄而,身影渐渐化虚。 当其再次现身,已然落在一处道观之上。 道观青砖绿瓦,大不过数丈,雕梁画栋不过寥寥数根。 其上似有紫符金文隐匿闪烁,一丝丝充沛灵机凝结成雾气,氤氲而升,袅袅飞旋,绕梁数十年而无有散尽之意。 道观訇然大开,门前一位朴素老者笼袖而立,神色慈蔼,面容苍老。 观其相貌,似与赵孟敬有七分相似! 老者正是紫霄元婴真人,萧瀚! ‘司马元’一步落下,踏踏声在道观前方响起。 萧瀚含笑道,“恭贺师兄修为尽复”。 ‘司马元’轻笑一声,目光微闪后,“看来你也万事俱备矣”。 萧瀚虚手一邀,“师兄请!” 两人步入道观之内,粗略一览,除去一顶丹炉、一个蒲团以及一张床榻之上,再无余物。 ‘司马元’笑意收敛,缓缓言道,“有几成把握?‘ 萧瀚轻轻一叹,摆了摆手,“先前曾试过一次,伤了魂魄,如要再试,几率不足三成。” 他转首看了看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言道,“你这具肉身倒是上佳”。 ‘司马元’转身,轻描淡写地道,“你若瞩意,让于你又有何妨。” 萧瀚似在沉思,少许后轻轻摇头,“修为太过孱弱,仅只初期,恐无法承受师弟灵婴。” ‘司马元’闻言身形一抖,一道黑影悬浮在侧,司马元当即昏倒在地。 黑影嘿然一声,“此子福缘了得,你若受此肉身,或可能再进一步。” 萧瀚闻言一动,探出神识遍察司马元周身。 最终在其丹田位置停下。 他喃喃自语地道,“此宝是何物?”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四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黑影淡声道,“我也未曾探出,不过你若吞噬了此子神魂,自然知晓究竟。” 萧瀚沉思少许后,再看黑影时,眼中似有郑重之色,“师兄有何要求?” 黑影轻轻一笑,身形倏忽而遁,瞬息便消失在天际。 唯有一道话语留下,“待师弟修为尽复后,助我灭杀他!” 萧瀚矗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这位真身非人的‘师兄’素闻藏有双魂,不知今次乃是哪位。 他看着黑影遁走方向,微微眯眼之后,终究还是未曾动手。 少许,萧瀚屈指一弹,一道灵光罩住司马元。 及至黑影走后,一道身影躬身而至,跪倒在道观之外,沉默不语。 萧瀚摆手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萧统默然起身,不敢多言。 萧瀚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天书峰有何反应?” 萧统回道,“诸葛衍一直谨言慎行,并未有诸多动作。” 萧瀚轻叹一声,浑浊目光似有希冀之色,宛若夕阳落日,余晖将近。 他沉默少许后,“在我闭关后,你便迎回掌门,请天书峰那位主持大局。” 萧统身形一僵,似在迟疑。 萧瀚平淡眼神一扫,他浑身一颤,当即恭声道,“老祖放心”。 萧瀚轻声道,“我那师兄之手段非你所能抗衡,在我闭关之际,若无人震慑,你难逃其毒手。唯有天书峰那位方才震得住他。” 萧统迟疑一下,低声道,“而今掌门业已入我毂中,即便陆鸿离叛变,也独木难支,莫非他还有何手段?” 萧瀚眼帘一垂,徐徐地言道,“他最后的手段便是其元婴修为,这个理由够不够?” 萧统瞪大目光,涩然道,“他果真修为尽复了?” 萧瀚却无有言谈兴趣,挥了挥手。 萧统失魂落魄地走出道观,萧瀚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喃喃自语地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俄而,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旋即目光下移,落在那枚丹珠之上,目光似有疑惑,似有惊喜。 他自语地道,“真宝?还是.....灵宝?” 他语声微颤,浑浊目光稍露精芒,一道俯瞰众生的气势悄然笼罩整个道观。 他轻轻摁住司马元脑袋,一道幽魂悄然掠入。 同时其身躯缓缓老朽低垂,呼吸功夫便彻底陷入死寂。 然而司马元体内却并未丝毫勃勃生机传出,反而愈发死寂。 直至十日后,一道隐晦地神识扫过紫霄派诸峰之后,方才缓缓归于道观之内。 那抹藏身在司马元体内的幽魂也终于奔至其识湖之内。 几乎同时,在紫霄派数处隐秘之地,有数人齐齐抬首,神色冷淡而平静。 那种目光乃是置生死于度外。 麒麟崖下,幽深洞府之中,似有一道远古兽吼声缓缓传出,随风而逝。 紫霄大殿之内,三道身影并肩而立。 赫然正是掌门嵇舒夜、大长老萧统与剑峰陆鸿离。 陆鸿离神色冷冽,“开始了”。 萧统眼神复杂,轻轻一叹。 嵇舒夜渊深目光波澜不惊,负手而立。 东北方天书峰,两道垂垂老矣的身影临窗而立。 为首之人,竟是当年给司马元传授筑基经卷之人。 在其身后,诸葛衍躬身而立,神色拘谨。 为首老者似是自语,又若询问,“第几次了?” 诸葛衍沉默少许后,躬身回道,“算是陈翰林与这小子,已是第四次了。” 老者轻轻一叹,喃喃自语地道,“老而不死是谓贼啊”。 诸葛衍眼皮一颤,不敢多言。 -------- 道观之内,幽魂甫一入驻,四方剑元之力、修为之力齐齐而至,意欲困敌。 幽魂悄然化形,一步踏出,便是一位威严厚重的中年男子。 观其样貌,似与萧统有九分相似。 他轻轻一挥,剑元颤抖之后,齐齐坠落,奔回紫宫。 全身灵元一阵震荡之后,缩回丹田。 他瞥了眼静若处子的鳞片,再一观剑符,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玩味之色。 继而他一路下行,所过之处,尽皆俯首称臣,颤颤兢兢。 直至丹田灵宫之上,他垂目俯视,冷眼打量丹珠。 稍许,他轻轻一点,灵宫颤抖,灵湖沸腾。 灵宫之中的那枚金灿黄豆一阵疾颤之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贯彻气湖之内。 司马元魂魄似是彻底被诛杀殆尽! 而灵宫之上,那枚丹珠却纹丝不动。 萧瀚轻咦一声,似有饶有兴趣之色,忽然身形一纵,闪身而入。 丹珠一阵猛颤之后,似有恐怖之物即将苏醒。 良久,一抹墨黑血液自内溢出,似有嘶吼声、不甘声与闷哼声传出。 顷刻,一道细若游丝的幽魂破开一丝缝隙,闪掠而出,仓惶逃窜。 忽然,司马元识湖之内的剑符剑光爆射,缠绕着那缕幽魂裹挟而归。】 同时,蛰伏在紫宫之内的问神剑上一抹黑光一闪。 迅疾循至,霍然朝下一斩! 嘭地一声,幽魂似有震怒之声传出,“果然是你们!” 这时,在司马元气湖之内,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充斥整个丹田。 哗啦啦一道光芒映射而出,直接穿透五脏六腑,直抵幽魂之上。 数道闷哼声响起,“诸葛老儿,好算计!” 那道幽魂迅疾感至识湖之内,还未抵达,便有数道如墨魂魄之力化作剑光再次朝他一斩。 幽魂已然飘摇不定,溃散在即。 这时,道观之内的那具老朽身躯颤抖不已,似有恐怖存在将要苏醒。 忽然,一道身形缓缓浮现,其人手中长剑,目光冷冽,朝着沉寂尸身霍然一斩。 啪地一声,尸身断成两截,却并未毁坏。 他深吸口气后,一道谕令缓缓吐出,“剑池何在?” 顷刻,剑峰剑池一阵猛颤,波涛汹涌之后,一汪剑意之池冲天而起,直奔紫霄峰巅而去。 呼啸便至,陆鸿离凌空一抓,剑意化刃,噗地一声,钉在尸身识湖。 同时,他再次沉声道,“剑冢、剑崖!” 霎那间,剑冢三千残剑飞掠而起,无尽剑气瞬息而至。 陆鸿离招手一指,“剑气钉丹田!” 剑气噗嗤一声,戳在尸身丹田之上。 “残剑,钉头颅!” 顿时,密密麻麻地残剑占据整个头颅。 做完之后,陆鸿离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一道中年身形悬浮在空,虚幻飘渺,仿若神游。 陆鸿离看着眼前的元婴化身如临大敌。 世俗称金丹不过蹒跚的稚子,元婴真人方才算登堂入室。 盖因一旦臻至元婴真境,便有三大依仗。 肉身、元婴以及本命法宝! 堪比三条性命,若无法尽诛尽灭,但存一物便可重生再世! 尤为令人绝望之处在于,三大依仗皆可堪比元婴真境! 可谓难以斩尽杀绝。 正因如此,元婴真人方才被人尊称为一只脚迈入大道之列的存在! 萧瀚元婴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有么?” 陆鸿离微微抬眼,看向其身后。 砰地一声,他如遭重创,倒飞出去。 腹部一道清脆声响起,陆鸿离神色唰地惨白之极。 萧瀚元婴转身看着身后那团阴影存在,负手而立,目光平淡。 左侧正矗立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儒生,咳嗽不止。 他淡声道,“你们动早了”。 被萧瀚亲手镇压在麒麟崖下的剑峰老祖沉默不语。 萧瀚目光一抬,看向天书峰,其意不言而喻。 一道叹息在众人耳畔缓缓响起,“萧师兄可否就此罢手?” 萧瀚目光玩味,“你们莫非以为萧某元婴也濒临死绝?” 旋即目光一转,落在阴影存在之上,嗤笑道,“畜生终归是畜生,难成大事。” 阴影存在一阵抖动,似是疾颤。 老儒生神色肃然,沉声道,“萧师兄若不肯罢手,诸葛今日只能无礼了。” 萧瀚笑意收敛,“你等有谋算萧某之心,我亦有铲除你等之意。” 话音刚落,他轻轻向前一抓,一道年轻身影凭空浮现。 正是堪堪新晋金丹的萧翎! 他一脸愕然,似不知所措,俄而心神大恐,神色惨然,仰天嘶吼。 萧瀚置若罔闻,闪身一入。 萧翎一阵猛颤之后,目光先是涣散,继而炯炯有神,摄人心魄。 瞬息功夫,这一切便已完成。 而这时,老儒生与阴影存在的攻势已然临近。 大战一触即发。 紫霄派辖境之内,近十万灵修人人心神震动,惊魂未定,骇然怖恐。 灵兽阁云巅,一道飘渺身影浮空傲立,抬目远眺,神色凝重。 稍许,身侧两道同等气机悄然浮现,尽皆如临大敌。 与此同时,青鸿州六派尽皆有元婴真人现世。 举州动荡,哗然惊骇。 ---- 青鸿州东北,群山万壑之间,似有万兽奔腾咆哮。 倏忽,一道浩瀚气机冲天而起,眨眼而逝。 同时,在青鸿州东部,一道令青鸿震颤的剑气冲霄而起,挡在那位镇守之前。 大战一触即发。 俄而,正西幻梦轩一道烟笼犹如天外飞仙般向着正北紫霄派飘然而去。 西南玄冥宫内悄然掠出一道幽冥之气,快若闪电,迅疾而至。 东南武圣宗更是闻风而动,在幽冥之气堪堪抵达紫霄边境之际,向其一拳轰出。 嘭地一声,千里碧空震荡,群峰万壑摇颤。 一道幽冥气息跌出身形,冷哼一声,再次袭杀而至。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五章 斩真婴! 紫霄派,峰巅道观之上。 外间,元婴混战;司马元体内识湖,萧瀚残魂之力穷途末路,危在旦夕。 忽然,自剑符、鳞片之内骤然浮现一道飘渺虚幻地面孔。 旋即一道兽首人身的影子缓缓凝聚。 其朝着萧瀚轻轻一捏,那缕幽魂瞬间被捻在其手。 他轻轻一搓,幽魂砰然炸裂,化为无形。 呲呲声响起,游离在外的残缺神魂被诛杀殆尽。 兽首人身向下一瞥,淡声道,“还不出来?” 少顷,一道惨白之极的瘦小虚影在识湖凝聚。 正是藏身在丹珠之内的司马元。 他躬身道,“多谢师祖”。 兽首状若麒麟,人身飘忽不定。 他摆手道,“萧瀚三命去一,尚有元婴与本名飞剑并存,待其祭出飞剑,你我联手夺来。” 他饱含深意地道,“那两枚锦盒,可以打开了。” 司马元虚体一震,当即俯身一拜,“诺”。 三千丈紫霄峰之巅,道观上方,三道浩瀚气机纵横千里碧空。 轰隆声响彻青鸿,紫霄派弟子人人俯首,惊恐、畏惧与崇拜交加。 方圆千里,万首臣服,颤抖不止。 忽悠一道状若卷帘之物映彻四方,隔绝天地灵机汇入。 萧瀚冷哼一声,双手一撕,呲啦一声,灵花飞雨恍若瀑布般倾盆而下。 继而大手一挥,千丈长矛由虚化实,向前猛然斩下。 却见那位天书峰老者儒袍一震,疾速飞起、涨大。 呼吸功夫便臻至千丈方圆,囊括四方碧宇。 长矛迅疾而至,嘭地一声,如撞破天幕般将儒袍震碎。 这时那道阴影存在猛然一声怒吼,一道兽印陡然变大,化作百丈之巨。 呈覆压之势朝下一按。 萧瀚须发怒张,负手而立傲然身姿睥睨四方。 骤见攻势来袭,他不慌不忙地一拳轰出。 拳势缓慢,似有万千虚影在不断重叠、汇聚以及凝实。 顷刻,两强碰撞,撕裂碧空,狂风呼啸,山峰震颤。 紫霄大殿更是符文激荡,映耀八方;诸峰殿宇颤抖如筛,摇摇欲坠。 震天撼地的碰撞声传来,诸位金丹齐齐捂耳,金丹之下更是耳膜瞬间破裂、七窍流血。 这时,一道谕令传遍诸峰,“诸峰立即开启法阵!” 谕令下达,诸峰初始灵光闪烁,渺若星辰;俄而光芒大盛,勾连成片,威力大增。 倏忽间,紫霄剑峰剑崖之上,‘七杀令’等数十血字赤光大振,剑气冲霄三千丈。 萧瀚元婴真身目光冷冽,伸手轻轻一招,砰地一声。 在三千剑修的骇然失色之下,剑崖轰然炸开,一分为二。 一柄百丈紫金剑鞘映照碧空,万里瞩目。 四方弟子惊骇呼叫,或震惊,或释然,亦或者疑窦重重。 及至萧瀚将其倒扣在紫霄峰,如同鞘合长剑。 须臾,在紫霄派弟子心神狂呼之中,只闻空中一声炸响。 一柄百丈银白青锋浮空横立,剑指天书峰老者。 一股令天地震颤的气息滚滚散开,席卷方圆千里,人人冰冷彻骨,胆战心惊。 萧瀚眼露睥睨之色,瞥了眼躲在千里之外的那道飞仙倩影,冷哂一声后,傲然长啸,“紫霄剑,出鞘!” 锵地一声。 一股熠耀天地的骇然光芒猝然闪现,不少弟子当场惨叫,眼眶溢出一抹猩红,滚落在地痛苦呻吟。 剑光倏忽而遁,直指那道如梦似幻地倩影。 在其惊呼之下,剑芒刺啦一声,割破帷帐绣巾。 一道重重闷哼声响彻千里,旋即染血急遁。 萧瀚目光一转,似要越过道道山峦河流,穿过重重空间屏障,直抵一道兽影身上,目光冷冽。 兽影沉默少许后,轰然震碎一道剑气后,悄然而退。 俄而,幽冥之气再次隐匿身形,遁走无形。 三息后,那道冲天剑气御剑掠回。 五息后,武圣宗一位大汉遗憾而归。 紫霄派萧瀚收回目光,神色一厉,向着那道阴影募然一指,“斩!” 顷刻,一道凄厉的兽吼贯彻紫霄内外,万千灵兽悲哀嘶鸣。 碧空染血留痕,阴影黯淡近半。 那道百丈剑影更是消失大半。 这时,道观之内,一对紧闭双目霍然睁开,却见他身形高高一跃,脑中一道沉喝,“就是此刻!” 司马元当即破开一枚锦盒,露出其中之物。 霎那间,在那百丈紫金剑身之上,一张道符蘧然浮现。 道符平平无奇,却有一丝及其稀薄的‘神意’在内。 在那缕神意之下,紫霄剑百丈剑身突地一滞,似有挣扎之意,剑身气息徘徊不定,似在迟疑。 萧瀚见此,本是淡然从容的神色霍然大变,“尔敢!!!” 却见那张道符瞬间化作百丈之巨,轻飘飘地落在紫金色剑身之上。 同时,一股似古似今的古老气息充斥整个天地。 紫霄剑一震疾颤,正有不甘、遗憾以及愤懑之色,一股令苍生颤栗的杀伐之气即将铺散而出时。 一道悠远、苍凉以及古老的轻叹传出。 道符轻轻一抖,百丈紫霄剑气息猛然大跌。 在萧瀚惊怒之下,紫霄剑身迅疾缩小,径直坠下。 呲地一声,便插在道观之前,气息悄然沉寂。 那道莲花秘境之中获取的道符正轻贴在剑身之上。 一道身影悄然浮现,眼疾手快地贴上数百张封印符箓。 旋即收入储物袋中。 上方传来一道令青鸿诸派元婴都为之色变的厉喝传遍四方,“好胆!” 浩瀚威严瞬间降临,令人窒息惊恐,身形凝滞。 俄而,一道百丈大手霍然而至,紫霄峰上护峰阵法在哀鸣呜咽一声之后,便砰然崩溃,化为点点灵光。 这时,一道书卷在峰巅浮现,拦下大手。 两强砰然相撞,荡开了万里浮云,也震散了诸峰阵法。 “诸葛老儿,你等果真要找死?”一道震耳发聩的厉声贯彻紫霄内外。 阴影存在缓步踏来,“萧师兄,前尘过往你我无需再提,但以一己之私而坏紫霄大道,却为我等不容。” 他微微一顿,沉声道,“今日便是我等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个宗门祸害!” 萧瀚猖狂大笑,呼啸千里,“祸害?何为祸害?牺牲区区几位金丹便可保我紫霄千年安稳,有何不可?你等愚蠢之辈短视小见,实乃阻碍宗门之进,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在下方不少积年老宿脸色骤然煞白惊恐,眼露恍然醒悟之色。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原来陈峰主、赵掌门他们是被人夺舍了。” 下方诸峰之中,唯有赵孟敬如遭雷击,神色呆滞,眼中似有难以置信。 俄而,眼露悔恨、痛苦、挣扎、醒悟以及怨恨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稍许,他噗通跪倒在地,朝着主峰紫霄殿方向磕了几颗响头后,眼露决然之色的隐匿身影。 紫霄殿内,那袭紫金道袍身形一颤,沉凝面色动容,一抹复杂之色悄然而逝。 握剑傲立的司马元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秘语,他眉宇轻动,却不动声色。 他左手剑符,右手问神,仰望碧空。 上空阴影此时黑雾不再,一身鳞甲披身,麒麟兽首、人形肉身的怪物呈现在紫霄派眼中,引发一阵惊呼。 萧瀚近乎气极而笑,方才灭杀那小儿不能功成,而今竟再遇畜生拦路,他勃然大怒,挥手便是一道浩荡剑气呼啸而去。 麒麟兽首张口一吐,便是数座剑崖剑气。 两道惊天对撞震荡四方,人人俯首颤抖。 忽然,却见诸峰之上齐齐爆射出一道道精芒阵光,直奔空中萧瀚而去。 光束极快,瞬息而至,猝然临身。 俄而,一道闷哼声传来。 一道威严声贯彻四方,“尔等放肆!!!” 数万修士齐齐吐血,三千剑修人人颓然倒地。 诸峰为之黯淡,四方因之变色。 趁此良机,一抹飞剑自剑峰而来,快若闪电,势如奔雷。 一道怨毒的凄厉吼声响起,“老怪物,今日你必死无疑!!!” 飞剑迅疾穿透萧瀚元婴,他闷哼一声,如炽如火的目光照射剑阁,袖袍轰然一震,飞剑砰然炸裂。 剑峰更是坍塌小半,那道倩影气息急转直下,危在旦夕。 司马元心头大震,眼露悲悯,蓄势待发。 此时的萧瀚如虎拔牙,紫霄剑被束、真身被钉、神魂溃灭,仅有一道无源之木的元婴真身维持斗法,已露颓势。 又有两大元婴同阶的纠缠,再经诸峰阵法袭击,实力已然被削弱。 此刻再受剑峰那位副阁主换命一击,其已然元气大伤。 但距离灭杀一位元婴真人还为时尚早。 萧瀚震怒,附身夺舍的萧翎肉身在无匹的真气威慑下,愈发显得妖异骇然。 忽然,一道沉稳喝声自紫霄殿内传来,“儿孙萧统,有请老祖赴死!” ‘萧翎’闻声闷哼数声,肉身之上一道道血肉崩溃裂痕缓缓出现。 他眼神阴翳,气息似紊乱之意。 这时,又一道剑芒直奔而来。 他抬拳一砸,砰然炸裂。 一道渊沉话语缓缓响起,“舒夜有请太上长老归位”。 一记道法突如其来,轰在‘萧翎’颤抖的肉身之上。 最终,一道震荡四方的爆炸声贯彻千里方圆,闻声弟子尽皆咯血倒地。 一道略显苍迈的身影悬浮在空,其人神似萧统,威严却厚重千百倍。 其人目光如炬,冷漠俯瞰,高高在上,如视众生为蝼蚁。 此人正是萧瀚元婴真身! 此刻的他在意不复初始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难以掩盖的疲倦与颓然。 瞥眼看了下身侧两道气机,眼神冰冷阴寒,冷哼一声,直奔道观司马元而去。 麒麟兽首人身脸色大变,名唤诸葛勋的老者苍容紧皱,两人齐齐发出倾力之击,轰在萧瀚背影之上。 根本未曾防御的萧瀚吐出数口如墨魂血,虚幻身影愈发稀薄。 身形更是一个踉跄,却也加剧其直堕速度。 顷刻,其人身影在司马元身前浮现。 他目光冷漠,不顾伤势加剧的便要往前一冲。 忽然,一道身影在两人之间缓缓凝实,挡出了去路。 萧瀚漠然,毫不在意挥了挥衣袖,那人便砰然炸裂。 倏尔,萧瀚眉宇一挑,身形猝然倒掠。 一颗黄豆大小的金灿丹珠却瞬息而至,在其瞳孔一缩之中,跃入身前半丈。 霎时,一道刺目亮光激射,轰鸣声自道观响彻四方。 萧瀚身影几乎被炸掉一小半。 这时的司马元缓缓抽出问神剑,贴上一枚剑符,直指萧瀚。 他面容沉静,向前一指,似呢喃轻轻言道, “问神,斩元婴!”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六章 死里逃生 一道锵声响起,萧瀚霍然大变,一道剑芒直掠脏腑。 虚幻身影在接二连三的轰炸后,终于爆裂开来。 紫霄四方瞩目之人窒息失声,一片寂静。 四方天地惊呼亦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忽然,一道踏踏声响起。 在众人惊悚之下,一道虚幻身影自破碎中凝聚,一步踏出便融入司马元体内。 ‘司马元’眼神黯淡,复又再次炯炯有神,丹田位置光芒大盛,映照碧空。 其人再次踏空,看了眼面容复杂的天书峰老者、剑峰阴影存在后,身形一步落下,便消失不见。 俄而,紫霄峰巅云层再起,一股令众生颤栗的阵法滚滚而至,震慑四方。 及至‘司马元’消失之后,紫霄派当即引发轩然大波,或惊恐不安,或担惊受怕,更有甚者直接悄然向宗外遁去。 高空之上,麒麟兽首人身静默,气息浮动不停;儒者诸葛勋长长一叹,似是遗憾。 紫霄大殿数人伫立,寂静沉默,落针可闻。 嵇舒夜眼帘低垂,一抹不甘悄然而逝。 萧统更是身形颤抖,眼中惊恐骇然,脸色恍惚呆滞。 紫霄之外,灵兽阁、玄冥宫气氛陡然一松,继而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御剑门、武圣宗等无有声音传出。 元婴之威,今日终现端倪。 有人神色复杂,喃喃自语地道,“一入元婴,万法不侵。” 翌日,紫霄一如既往的平静,气氛却稍显冷清。 三日过去,紫霄峰巅阵法依旧,彻底陷入烟瘴之中,仿若不可闻、不可探。 旬月过去,紫霄大殿终于不再沉寂,传出一道诏令。 诸峰共议,迎大长老萧统为紫霄副掌门,掌执宗门大权。 嵇舒夜黯然而退,萧统沉默接受。 青鸿震颤。 一年后,剑峰徐知梅被贬入镇魔潭,收而未杀。 天书峰峰主诸葛衍奏请紫霄殿,愿自行退位。 紫霄殿未允。 此后整整十年,紫霄派皆由副掌门萧统掌执! 兢兢业业,颤颤兢兢。 并有长老萧铭博兼任剑峰峰主、伏魔殿主萧镗擢升刑峰峰主、长老赵中庭迁任东北别院赤衍院院主。 不为人所知乃是远在东南方位的别院之内,两道窈窕朦胧身影齐齐散发出上境波动! 那道丰腴身影似是堪破情关,渐至冰冷无情,气息堪比中期之列! 清冷身影稍显孱弱,气息平淡冷清,如同其人。 数日后,两道身影在灵霄峰悄然浮现。 正草木皆兵的莫愈、王澜等人先是心惊肉跳,继而欣喜若狂,将其等迎入灵霄殿。 同日,毗邻而居的剑峰之上,那座新修剑阁之上,两道倩影伫立远眺。 为首之人素指似有剑光闪过,一封密信灰飞烟灭,身后那道冷若冰霜女子敛眉低目。 前方清秀温婉女子淡声道,“暗中将那妮子看好,将其与霍师妹隔离。” 沈玉烟似有迟疑,但惧于楼规,稍显犹豫。 陈青琬言道,“说吧”。 沈玉烟低声道,“小师弟若是能回来,定然误会师姐。” 陈青琬抬眼,远眺紫霄峰巅之上,置若罔闻。 良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地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不在乎小师弟是否会误会,只要他平安归来,区区误解算得了什么? 旋即她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我要闭关,不在之际,剑峰事宜由你主持。” 沈玉烟肃然执礼。 不久,一位浑身火红的红缨仙子急匆匆赶赴而来,质问剑峰缘何囚禁灵韵仙子。 沈玉烟以无可奉告回话。 继而一道道赤红火光映彻剑阁上下,直至一道冷冽剑光将所有火光斩灭之后,红缨仙子方才哭哭啼啼地跑回自家峰头。 那处峰头隐匿在诸峰之内,连绵不尽的烟雾笼罩之内似是藏龙卧虎。 粗略一观,似有五六道堪比金丹上人的浩大气机。 而隐峰最深处,那道最为渊深的气势,似与紫霄峰巅不相上下。 然而诡异的是,少有人发现这些峰峦之所在,恍若与世隔绝,虚无缥缈。 霍小玉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回自家山头之后,一位状若世俗商贾之妇的丰腴女子款款而出,眼露心疼之色,将其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在这十年间,紫霄派乃至青鸿州内,不少英杰如雨后春笋般狂涌而出,仿若末日繁华,灿烂而鼎盛。 紫霄派内,剑峰陈青琬登高悟丹,进阶金丹上境! 掌门三徒朱懋紧随其后,成为上人之列! 萧氏萧螭、赵族赵孟慎更是悄然越过金丹关隘,直抵化丹之境! 其后仙符峰、灵阵峰、宝器峰相继传来破境晋级之波动,俨然更上一层楼。 而那神丹峰大弟子罗道更是举全峰之力,险而又险地跌破上境瓶颈。 在数人攀至上境不久,紫霄殿长老阁传谕萧螭、赵孟慎以及罗道等三人相继入主新峰江离峰、北庭峰与苍梧峰。 紫霄大殿座席再次增添数位,几近十大金丹上人! ------- 龙驹寨,拘龙潭。 一道身穿淡金色道袍之人悄然浮现。 在脑中两道魂魄气息交织下,其人神色呆滞,恍恍惚惚,时有清明之色,时而面目狰狞,似要魂飞魄散。 凭着一股执念遁至此地的年轻身影喃喃自语地道,“前辈,助我灭杀此獠!” 顷刻,面目变幻,目光幽深沧桑,冷淡而戏谑。 他垂目俯瞰,似有讥讽之色,在一阵抽搐之色后,声音低沉地道,“眼睁睁看着所选之人毙命,有何感想?” “还是说他仅仅只是你诸多棋子之一,故才毫不吝惜?” 幽深莫测的拒龙潭波澜不惊,沉默不语。 ‘司马元’目光淡漠,“怎么,要我请你?” 潭面似有轻微涟漪荡起,继而动荡不安。 直至数息后,方才缓缓平息。 ‘司马元’面无表情,轻轻伸手向下一压,万顷碧潭如同山峦,直堕数尺。 深潭之下,似有凄厉嘶吼声传来,痛不欲生,如若煎熬。 少顷,‘司马元’收回法力,淡声道,“此乃小惩,如若再犯,神魂俱灭!” 深潭似轻轻一颤,露出臣服之意。 ‘司马元’轻嗤一笑,正欲转身离去。 忽然身形一僵,脑后似有玄黑如墨的剑光倏忽而逝,他当即闷哼一声,踉跄一倒。 一道年轻急促声募然响起,“前辈,动手!” 深潭近乎一滞,一个刹那之后,深潭碧水轰然冲天而起。 地动山摇之际,一颗丈许大小的狰狞龙首砰然破开水面。 双目硕大,头角峥嵘,血盆大口猛然一张,似有狂风呼啸而至。 ‘司马元’顿时被其囫囵吞入。 霎那间,一道幽光闪过,似有雷霆震怒,澎湃浩瀚气息贯彻四面八方,如同天神降世。 龙目瞬间瞪大,眼中似有恐惧、骇然与不甘之色。 这时,一道疯狂嘶吼声响起,“燃魂!!!” 那道沧桑气息愤怒,龙腹之中似有斥喝厉吼声响起,“放肆!!” 龙目眼中挣扎霍然消散,冰冷残酷乃至痛恨之色盈满眼眶,胸阔莽野的龙脊之上似有血髓消耗,一道沛然炼化之力笼罩全身。 两位相处十余年的邻居不约而同地竭尽全力,共抗大敌! 噗通一声,龙首砸入深潭,咕噜噜一阵气泡浮出水面之后,便彻底沉寂下去。 半刻钟后,一道风尘仆仆地阴影存在迅疾而至,破入潭水之中。 倏尔,一道村妇装扮之人悄然而至。 她眼露担忧、挣扎与宠溺之色。 其人悬空而立,气息浩瀚,无边无涯。 ------ 半年后,紫霄峰巅,道观之外。 一道年轻身影凭空而现,视漫天禁阵于无物,踏空凌虚如履平地。 身上气息渊深浩大,疑似新破。 司马元环视一眼道观之后,瞳孔一缩。 一道剑讯悬浮在此。 司马元微微眯眼,意念御使之下,问神剑嗖地掠出,少许功夫便将四周查探完毕。 他内心悄然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剑讯之上,轻轻一探。 一道刺眼光芒闪过之后,一柄寸许小剑露出身形,滴溜溜乱转。 司马元轻轻一摁,数道信息传入心神。 闭眼感知片刻后,司马元缓缓睁眼,眼神微幽。 剑讯乃师尊陆鸿离所留,其自言此后退居隐峰,不再干预紫霄内务。 司马元却悄然惊悚,霍然转身,看向剑峰方向。 目光灼灼,似有探询、疑惑以及一丝不安。 他眼帘低垂,对方如何能确定胜出者乃是他而非萧瀚? 难道这位师尊一直在身侧窥伺,一举一动都在其瞩目之下? 司马元皱眉,捏着剑讯反复查探了数次,却再无所得。 他面目表情地拿出幽冥录,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 幽幽难测,晦明不定。 这时他脑中浮现出一道温婉身影,他沉默不语。 最终司马元轻轻吁口气,眼神陷入清明。 他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心神落在丹田之上的那枚丹珠之上,却见而今其早已被一抹黝黑之色染黑。 其内似有嘶吼声、痛苦呻吟声、叱喝怒吼声传出。 下方一颗豆大金丹正在大肆鲸吞其玄妙神魂之力,日积月累之下,其气势更与堂堂金丹后期不容多让。 司马元心神凝实,化为小人。 看向丹珠的目光似有欣喜、欣慰与忐忑。 当初萧瀚元婴袭身,或许是将丹珠当作自家丹田,随手一拍便要捏碎。 岂料丹珠突然威势大放,直接将萧瀚元婴吸入珠内,并强势炼化、抽取元婴魂力。 司马元绝处逢生,大喜过望,其后便马不停蹄地炼化元婴之力,以弱其力。 萧瀚元婴真身自然非是区区一缕残魂可比,在司马元未曾彻底掌控丹珠之时,只能将其短暂禁锢,无法一劳永逸。 故而,在萧瀚元婴真魂破开丹珠之前,他突然想到拒龙潭那位存在。 自进阶金丹之后,关于自家龙驹寨的隐秘便彻底暴露无遗。 拒龙潭、麒麟崖之存在,皆乃昔日神霄一脉护宗神兽! 生死存亡之际,他毫不迟疑,当即传讯求助。 后知拒龙潭那位可吞魂、、剥魂、炼魂之力,可助其一臂之力。 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至拒龙潭,而麒麟崖那位也紧随而至。 在三大手段之下,萧瀚元婴最终还是未能逃过此劫,被其彻底封入丹珠之内。 随后司马元便一丝一缕的抽取其魂魄之力。 然而,萧瀚毕竟是堂堂元婴存在,其湖量浩瀚的神魂之力几乎欲要令司马元直入金丹后期。 司马元却忍住这份诱惑,先花了三天时日将丹珠溢出的元婴神魂残余涤荡一遍,随后一缕一缕的吸取炼化。 其后十余年岁月,司马元便在打熬丹元,借助道观内萧瀚诸多修道感悟、经卷等。 而在期间,不时有堪比金丹存在的神魂之力蹦出,化作萧瀚模样与司马元争夺肉身。 初始司马元一败涂地,仅仅守住识湖、紫宫两地不失,后以剑符与问神剑不断磨杀、消耗方才将其诛杀殆尽。 而当其诛杀一缕之后,又是一缕蹦出,司马元再次陷入神魂大战。 初始几次之后,司马元便知晓乃是丹珠在助他修炼,不敢怠慢耽搁,与萧瀚残魂对阵厮杀之际,不断磨练神魂道法,紫霄剑术等。 而随着其时间的推移,司马元实力飞速地增长,神魂也不断加固、凝实。 那枚金丹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短短数年功夫便臻至龙眼大小。 这还是司马元竭力压制、浓缩之后,否则他早已突破金丹后期大关,直入巅峰之列! 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依然臻至金丹中期,成为蕴丹境的大高手! 而这距离他成就金丹上人不过数年之久。 不过在司马元盘坐拒龙潭之际,他悄然回了一次龙驹寨。 停驻在村西司马氏家门前,他心神低落,怔怔失神。 却见房屋破落衰败,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然不在,朴素身影不知所踪。 询问邻居孙家,他们惊骇之后,方才恍惚回道,素娘早已失踪十七年了。 司马元如遭重击,身形颤抖。 十七年前,正是他拜入紫霄峰之时。 或许是闻知修道人与凡尘隔绝,便主动离去,亦或者早已不在人世。 思及此处,司马元只觉心脏被人猛地揪了一下。 近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脑中萧瀚元婴再次趁机而入,意欲夺魂。 最终还是丹珠大方异彩,再次将它擒入其内。 此后整整半月,司马元都陷入恍惚失神状态。 他沉默不语,久久未言。 司马元目光呆滞,精神恍惚。 愧疚、痛苦、不安与惶恐占满整个心神。 “子欲养而亲不待”。 司马元悔恨不已。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七章 萧瀚遗藏! 当其回神,已是半月之后了。 司马元面容复杂,轻轻一叹后,终于归心凝神。 收心炼化萧瀚元婴真魂。 抽取,炼化;抽取,炼化。 如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持续了整整数年之久。 他深吸口气后,缓缓闭眼,内视金丹,只见大如鸡卵,通体光滑圆润,金光灿灿,闪闪发亮。 一股厚重、强悍的金丹中期气息自其上爆发而出,如渊如潮,澎湃浩荡。 而今既已臻至金丹中期,那掌门真人的修为在其眼中自然暴露无遗。 赫然是半步元婴之境。 金丹三境,初期‘化丹境’,中期‘蕴丹境’,后期‘破丹境’以及金丹大圆满等诸多小境。 诸如神丹峰峰主曹骐骥、萧铭博、赵孟敬以及十年前的司马元等人,便是金丹初期化丹之境! 再往后便是宝器峰峰主王昭、仙符峰主楚寰、灵阵峰峰主夏侯铉等金丹中期蕴丹强者。 最后则是曾经的陆鸿离、漓泉峰赵中庭、天书峰主诸葛衍三人便是金丹后期、破丹之境! 世传金丹存在但有斗法,必然岳动峰摇、山崩地裂。 其金丹存在之力已然携带有一丝天地之力。 诸如凝结金丹所需的‘罡煞’之物、万丈高空之上的青碧灵机等皆乃天生地养,蕴含一丝天地之力。 而修士金丹本就是逆天地之造化,夺众生之供养,实乃非人力所能匹敌。 故而方有一入金丹,便是人上人之说。 待司马元思虑完毕后,便将注意转移至一枚玄黑暗灰的古朴戒指上来。 他探出剑识一扫,半响之后,方才缓缓吁了口气,神色似有复杂、惊喜与震撼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果然是储物戒”。 此物正是萧瀚毕生之藏,其内除去数千各色灵元晶石之外,尚有诸多稀世灵物与奇材,尽皆真人之物。 他忽然眉宇一动,在一处货架之上,摆放有诸多灵兽之物,令司马元眼皮一跳。 他深吸口气后,意念一动,一物飘然入手。 他定睛一观,其物状若蝉翼,色呈淡白,双翼之上纹路清晰,回旋勾连、蜿蜒曲折,如同一根根游丝细线埋入其中,熠耀生辉。 同时,一股灵压散开司马元心神一滞,近乎窒息。 旋即一枚紫文金简落入手中,他仔细览阅之后,眼神振奋激动,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天蝉翼”。 天蝉翼乃南蛮大妖天蝉妖虫所褪之羽翼,其余千年银蚕丝、万木灵蛛线并称为三大法衣神材!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有了天蝉翼,再集成银蚕丝与灵蛛网便可织成一件‘法袍’了。” 他双眼炽热,法袍乃是与法宝并列的金丹至宝,乃金丹专利;普通法袍便可抗金丹全力一击,而倘若司马元以此天蝉翼为料,再辅之以千年银蚕丝、万木灵蛛线织成法宝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 司马元声音沙哑地道,“千年灵物织成的法袍,定可孕育出真灵!” 他双目充血,状若疯狂,浑身颤抖,喉咙干涩,“真灵啊”。 真器之灵,已然可化形而出,与人无异。 他忽然目光一闪,看向一枚储物袋,双目炽热。 那里正是紫霄至宝‘紫霄剑’封印之地! 旋即他深呼口气,按捺住火热的心神,紫霄剑乃真器无疑,但他不敢贸然启封,以他目前的金丹实力难以抗衡如此神剑。 他将天蝉翼小心收入储物戒后,又是数件灵兽神材落入身前。 甫一出现,司马元便瞳孔一缩,其乃是一张兽皮,兽皮之大足有三丈之宽,其上数百枚大如双拳的鳞片排列整齐的分布在兽皮之上,与当日师祖赠予之物同根同源,气息一致。 司马元神色复杂,喃喃自语地道,“麒麟兽皮”。 旋即他将目光落在缠绕在手臂之上的苍色手环之上,其内似有惊人气机蕴育潜藏,一旦出世必然引发轩然大波。 他轻轻摩挲,自语地道,“当日因你得宝,而今又再获机缘,你果然是我的福缘神兽。” ‘手环’轻轻一颤,似有惊骇气息溢出,道观禁阵都为之一荡,似有瑟瑟之意。 司马元轻轻摩挲,安抚之后,其便再次沉寂。 待他探查了一番麒麟兽皮之后,眯眼暗道此物应可归还给麒麟崖下那位,以偿其恩。 旋即一枚足有半人高的玉柱落入场中,滔天凶煞之气当即扑面而来,令他脸色大变,惊骇失色。 直至一道剑吟声响起,将那道骇然的血煞之气挡在身前方才令他松了口气。 司马元撑起剑元,靠近玉柱之后,只见其通体雪白、状若巨齿,顶尖锋芒毕露,底部缺口整齐平滑,俨然被人一剑斩断。 司马元自语地道,“螭龙之牙”。 手臂之上苍色‘手环’震动不安,似有滔天怒气即将爆发,司马元急忙收束禁阵气息,将那凶煞之气镇压。 如此,手环方才缓缓平息,再次陷入沉睡。 司马元悄然松了口气,随即眼露兴奋之色,心中一动,唤出问神剑。 锵的一声,只见本是元气大伤的问神剑光芒四射,一缕缕罡煞之气如同利刃般将四周虚空划过道道伤痕,威势凛凛。 司马元眼露喜色,当日自其受创之后,便将那天罡之精投入不少,初衷不过是压制一番伤势,不料竟对问神剑有不小的裨益。 问神剑轻颤不已,似在欢快跳跃,如同邀宠。 他颔首笑道,“看来你机缘不小”。 旋即他目光一移,落在螭龙牙上,满是期待的道,“这枚螭龙牙是你的,吃吧!” 刹那间,只见问神剑身之上一道道青红剑气迅疾闪出,快速将螭龙牙笼罩。 一阵哧哧作响后,问神剑气息正在逐渐向顶阶法宝靠近。 忽而,一块残玉映入眼帘,司马元瞳孔一缩。 他心脏猝然一缩,似被其猛刺一下,钻心之痛。 他目光灼灼,喃喃自语地道,“这道气息,绝非元婴所能驾驭。” 他只觉一阵口干舌燥,目光闪烁不已。 旋即拿剑识扫了扫储物戒,翻出一枚玉简。 贴额探视少许后,他自语道,“一粒金丹入腹,方才踏入修道强者之列。” “而若能骐骥一跃,攀升元婴真境便可傲视群雄,成为一方霸主!” 臻至真境便可唤其一声真人,亦或者真君。 随后他沉默半响,眼中似有癫狂之色,“如果说臻至元婴真境意味着铸就大道之基,那么进阶天境便是凌驾众生之上。” 元婴不过千年寿命,天境存在高居穹宇,足可享寿万载。 天境大能,是谓灵神! 司马元神采奕奕,似有溢彩流光闪逝而过,他抬首仰望苍穹之上,目光灼热,熠曜生辉。 少许功夫,方才有似憧憬似尊敬,更是向往的呢喃之声,“天境存在啊,不知那等人物又是何等风采。” “悠悠万载岁月,坐看人间变幻沉浮,此乃在世神仙也!” 元婴真人朝游北海暮南蛮,千里一瞬,万里之遥须臾可至。 至于那高居九天之上的灵神天境,摘星揽月不过尔尔,一步之差便是数万里之遥。 天下之大,尽在其主宰之内! 翻掌之间便是洲沉陆毁,千百国度灰飞烟灭。 不可谓不威哉、壮哉!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收拢心神,将玉简放入储物戒中。 他轻轻摩挲着残玉,细细感知之下,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蕴藏在其内,有剑意、道法乃至符箓等。 司马元垂目细视,残玉无痕,通体冰凉,透过表层似有可见内里的斑驳纹理,丝丝缕缕,如同游丝细线。 他沉默少许,除此之外尚有一道惊悚心悸的熟悉气息萦绕在侧,似道非道,似幻似真。 他心中稍有明悟。 这道气息,与当日莲花秘境之内的那座神像同出一辙,同根同源。 他轻声自语道,“原来这才是神霄传承”。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此残玉定然是那位神霄宗宗主之佩玉,仿若秘境钥匙。 他默默感悟少许之后,驭使‘神霄青冥剑诀’探入其中。 良久之后,残玉纹丝不动,未有丝毫反应。 司马元暗叹一声,看来机缘未至。 随后他郑重地将其放置在一枚锦盒之内,施展下重重封印之后,方才将其先放置一旁。 做完之后,他将储物戒中之物倾囊倒出,诸般灵材散落一地。 而那数千块鹅卵的灵元晶石令司马元心神再次猛跳,更令他近乎窒息还是那八颗小若豌豆的赤红小颗粒。 颗粒大如蚁后,通体赤红如血,灵气旺盛如洋,令人心潮澎湃。 其甫一浮现在外,便有一层层浓郁的灵云悬浮在空,直接将司马元笼罩覆盖。 他轻轻一吸,体内修为轰隆躁动不安。 观其气机,似增长了近半成。 司马元忽然惊呼色变,急忙拿出一枚锦盒,将其小心放置在内,随后一阵摸索,在锦盒之上封了足足十道符箓。 更是连施数道封印法诀方才善罢甘休。 当这一切做完之后,司马元方才快速摊开玉简,好一番查阅之后,方才露出一丝释然、激动与振奋之色。 他近乎呻吟地呢喃道,“灵晶血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晶血髓,是连元婴真人都极难获得的血髓啊。” 随后他恋恋不舍地将灵晶血髓收入储物戒中小心藏好后,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闭眼调息少许后,他再次打量身侧诸物,一枚枚功法玉简悬浮在前,《紫霄剑诀》、《炼器真道》、《符箓神术》、《青冥剑诀》以及《炼丹概要》等等诸般宗门功法。 除去以上功法之外,司马元还在道观之内发现‘困龙禁’、‘勾魂夺魄术’以及抽魂诀等诸多阴狠歹毒功法。 司马元快速查探了番《紫霄剑诀》,确认后续功法皆在后便放下一颗心,旋即拿起那枚《青冥剑诀》瞅了眼,便嗤笑着将其甩在一边。 萧瀚所得这枚《青冥剑诀》竟是残缺之物,更有数十处被人刻意篡改,稍有不慎便会功法反噬,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他喃喃自语地道,“背主之徒果然没好下场,连个功法都是假的。关键之处混淆不清,没走火入魔也算你幸运。” 他嘿了一声,内视瞅了瞅丹田之中灵宫上的那枚丹珠,“今日我助你早登极乐,也算让你免去轮回之苦与反噬之痛,说来你应该感谢我。” 丹珠之内黑雾翻滚,魂魄震荡,似有嘶吼震怒声传出,却无法脱困,难入轮回。 随后司马元一番挑挑拣拣,竟忙活了两日功夫,除去以上诸宝之外,还有幽冥录、诸国图、阵石以及一枚玺印。 幽冥录乃是拘禁修士魂魄之物,司马元翻开之际,似有万千冤魂扑面而来,吓了他一大跳。 幸好此录须要以法诀擦才能开启,否则司马元说不定就步入萧瀚后尘了。 待司马元熟悉之后,方才倒吸口气,细数上面名字,几近涵盖了西冥三州近九成以上的宗门,诸如灵兽阁‘鹰王’、玄冥宫浦水、武圣宗田季、幻梦轩柳青丝。 看到最后一个字眼,司马元瞳孔一缩,半响未语。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八章 收获颇丰 随后则是圣灵教司空玉、魔皇殿褚樊、邪神庙卢文昌、尸魂宗无心等人。 除去幻梦轩柳青丝外,尽皆金丹以上存在。 尤其是灵兽阁‘鹰王’、玄冥宫浦水等字落入司马元耳中时,他顿时如遭雷击,身形一颤。 如同万千真魂齐齐向他涌来,几欲将司马元撕碎吞噬。 他心中泛起滔天骇浪,呢喃言道,“元婴真人”。 这俩大存在必然是元婴真人之境。 这本幽冥录犹若如生死簿般,掌控着整个西冥三州的命脉根基。 司马元紧紧抓住散发幽魂气息幽冥录,喃喃自语地道,“萧真人是个好人,此事无人可以反驳!” 言语之中的斩钉截铁与毋庸置疑极为强硬! 须臾,司马元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闪烁不定,看向幽冥录的目光幽深难测,同时其气息也愈发危险骇然。 良久之后,似有一道喃喃自语声响起,“这股力量唯有臻至元婴方有可能将其彻底掌握在手”。 随后司马元将目光落在诸国图上,此图之上绘有青鸿、龙鳞、赤焱等西冥三州之貌,不仅是地形还有诸派势力、宗门驻地以及国度所在。 司马元瞳孔一缩,此图竟将西冥三州所有顶尖势力情况全部记载在内。 俨然非时数年之功便可完成。 他目光闪烁,此物配合着幽冥录,必将发挥出奇效! 良久之后,司马元收起诸国图,目光落在那枚阵石之上,心头火热。 阵石与炼剑石一般无二,大如拳头,表层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然而当司马元将剑识探入其中之后,方才感知到其强大、浩瀚。 赫然是堪比元婴真境。 须臾,司马元收回神识,神色郑重地将其放置在身侧,待他清点完后再将其炼化。 有此物在手,紫霄峰巅禁阵之力尽在他掌握之内。 最后,司马元将目光落在那枚玺印之上。 玺印不过巴掌大小,却是由一种神秘通灵宝玉打造而成。其上雕刻之物非是螭虎,而是一头黄龙盘膝而坐。其凛冽龙睛摄魂夺魄,五爪抓地、龙首微仰之状,令人心神颤栗。 身形虽仰,目光却似冰冷俯视,宛若高高在上。 栩栩如生,灵性十足。 观其气息,似是玄妙莫测,常人难以揣度。 司马元皱眉沉思,玺印之内暗藏有一股神秘力量,此道之盛令他心悸骇然,绝非区区金丹可比。 他再看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醒目赫然。 他目光微动,萧氏昔日乃神霄天宗辖境梁国皇室,这枚玉玺莫非是萧氏镇国玉玺? 司马元悄然沁入一丝心神之力,如泥沉大海,未起丝毫波澜。 旋即他力道加大,近办成魂魄之力渡入。 忽然,玉玺之上那对龙睛似闪动了一下。 噗嗤一声,司马元忽然吐出一口如墨鲜血,黝黑之极,神色惨白,俨然遭受大创。 他眼神大骇,急忙丢掉玉玺,掏出疗伤丹药一股脑儿扔入口中。 数刻钟后,司马元脸色方才稍显好转。 他看向玉玺的目光似有不善,阴晴不定的神色终究还是悄然消退。 玉玺似乎唯有萧氏血脉方可炼化,他喃喃自语地道,“看来老家伙早就给玉玺做了手脚,使得外人沾染不得。” 随后司马元一番查探之后松了口气,此玺印虽无法炼化,但仍然挥出一部分实力,足以匹敌金丹中国期存在。 且其内隐藏的那股力量极为玄妙,若运作妥当,威力或可翻上一番。 最后司马元将玉玺收好,封印禁锢之后,方才稍显放心。 当诸多法宝灵物收捡好后,司马元将目光放在最后那堆瓶瓶罐罐之上。 各种标签上显示着‘玄灵丹’、‘培婴丹’、‘孕婴丸’、‘涤魂液’、‘阴阳万寿丹’、‘延寿丸’、‘清虚丹’、‘返命丹’等等近百余种延寿、育婴功效的神丹,且尽乃真境修士服用之丹药。 司马元呼吸都为之急促,鼻息微粗,他欣喜若狂地拿起‘孕婴丹’,揪开瓶塞,顿时笑容一滞。 瓶中空空如也,他目光落在‘培婴丹’上,扯开瓶塞后,依然空无一物。 随后‘延寿丸’、‘涤魂液’、‘阴阳万寿丹’以及‘延寿丸’同样被耗尽一空。 最后司马元脸色阴沉地拿起‘清虚丹’与‘玄灵丹’时,方才有所好转。 旋即他微微沉思,“这老贼乃是寿元耗尽方才兴起夺舍之念,想来这诸般延寿丹药皆被他耗尽了。” 司马元当即肝肠寸断,近乎悲愤欲绝,“萧老贼,你不得好死啊!” 丹田之内,丹珠一阵颤抖,状若疯狂。 司马元浑身一颤,旋即凝神镇压,好半响方才平息。 他冷哼一声,方才积攒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愤愤不平的痛骂不停。 随后司马元心情恢复,他舒了口气,神色清明,遍观四周。 在萧瀚储物戒中,以残玉、幽冥录、八颗灵晶血髓、紫霄剑以及那枚控制紫霄峰巅大阵的阵石最为重要,其次则是麒麟兽皮、天蝉翼、螭龙牙、诸枚功法玉简,再则便是那枚幽冥录、数千灵元晶石、诸国图、‘清虚丹’与、‘玄灵丹’等物,最次之物便是被镇压在丹珠之内的元婴真魂了。 司马元剑识扫过储物戒,将其炼化之后,戴在左手中指。 他双指并拢,目光首先落在残玉、幽冥录以及灵晶血髓之上,意念传出。 一股吸力陡然浮现,三件宝物已然再次归到储物戒中,随后一阵挑挑拣拣后,将阵石、《紫霄剑诀》以及数千灵元晶石放入腰间储物袋,其余之物尽皆收入储物戒中。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司马元深知其理。 当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司马元长长吐了口浊气。 他拿起阵石、《紫霄剑诀》等放置在身侧,正欲炼化。 忽然心中一动,拿出一物。 其足有半丈之阔,状若玉莲散开,灵机四溢。 正是自莲花小秘境之中得来的莲花台。 司马元盘膝坐上,感悟片刻后,只觉心神澄澈,无思无欲,仿若徜徉于空灵之境。 少许,司马元思忖而今既已臻至金丹中期,但底蕴较之掌门嵇叔夜、萧统与师尊陆鸿离等金丹后期相距甚远。 但修为境界不可再肆意增持,暂且先沉淀数十年再说。 然这数十年岁月不可浪费,既然修为无法提升,那就在战力之上下功夫。 司马元意念一动,问神剑停下嗤嗤吞噬声,呼啸而至,悬浮在身前。 他轻握剑柄,目光落在道观之内禁阵之上。 俄而,一道闷声碰撞响起,却见本是貌不起眼的道观大门忽然闪过一道光芒,令司马元心悸气息一闪而逝。 旋即司马元猝然向后一仰,一道光华倏忽划过,令司马元冷汗直冒。 随后他毫不迟疑地拿起阵石,首先祭出心神之力渡入其中,花费了数十日功夫方才将其炼化。 炼化之后,司马元轻轻一握,只见道观禁阵齐齐一颤,旋即沉寂下去。 如此他才松了口气。 目光再次落在自家问神剑上,见其剑气充盈,肆虐横飞,一股媲美金丹中期的强横气势轰然爆发,颤声不断。 同时其内中似在孕育中某种强横的存在。 司马元沉吟不定,目光灼灼。 问神剑出生便是不凡,乃昔日的神霄天宗宗主所赐剑丸,其材质毋庸置疑乃世间少有。 而在其出世之日便融入了昔日的法宝残剑问仙剑,通灵之质尤胜其余法宝之流。 其后随着司马元一路征伐厮杀,吞噬的灵物法宝残片更是不在少数,譬如剑峰天工剑碎片、金属性晶石、灭魂残剑、剑峰秘境之中的天外陨金、萧螭的诛邪枪以及螭龙牙等,无一不是灵材法宝之流。 司马元眼露希冀,喃喃自语地道,“小问神,你快快出世吧。” 忽而,一道破壳声响起,司马元身形一僵。 他目光落在一枚自家储物袋上,其内似有一股孱弱的新生灵兽气机猝然浮现。 司马元心中一动,轻拍储物袋,那枚大如头颅的兽卵落在身前。 光滑的兽卵之上正传来咔咔裂开声。 在他瞳孔一缩之下,卵壳砰地炸裂,一道气势汹汹的气机猛然冲向司马元。 他正欲抵抗时,却陡然停止。 那道气机的正主大不过拳头,状若青雀,双目似要喷火,如喙尖嘴甫一出壳便朝着司马元大腿一阵猛戳。 “啾啾,啾啾。” 在司马元有些懵然之际,这只浑身秃毛的青雀似饱含愤怒与冤屈,将司马元淡金道袍裤衣戳了好几个大洞。 一阵奇痒传入司马元心中,他大为惊讶,捧起青雀,眨巴眨巴眼睛。 青雀也不挣扎,呆萌眼神似有迟疑,旋即猛然啄向其手指。 司马元佯作不悦,青雀戛然而止,呜咽低叫。 他似有所悟,拿出一枚灵元晶石,青雀当即欢快鸣叫,一对肉翅将其仅仅包裹护住,死不撒手。 司马元哭笑不得,原来是饿昏了。 他瞅了眼盆大兽壳,再看大不过拳头的青雀,司马元莫名有些心虚,随即再次拿出十枚灵元石。 小青雀雀跃不止,看着四周仿若山峦的灵元石,一阵愉悦欢鸣。 司马元暗思,这小家伙放在自家身侧恐不太安稳,不若找个人饲养。 旋即脑中走马观花地掠出数道身影。 顷刻,一道温婉倩影在脑中浮现。 他心中顿时一定,索性大手一挥,再次拿出数十枚放置在小家伙身侧。 将其缓缓包围,重重裹住。 如此这般,紫霄峰巅陷入了沉寂。 道观之内,莲台之上一道身影手捧玉简孤寂独坐。 旁侧禁阵防护之内,一只羽翼渐露的小青雀鼓囊囊地肚皮朝天,睡眼惺忪,半睁半闭。 四周剑气纵横,呼啸不止。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三十九章 觐见徐知梅 半月后,剑峰新剑阁,一道黑袍笼罩的倩影木然矗立,身后三道身影恭敬默立。 良久之后,黑袍倩影漠然言道,“诸葛峰主如何说?” 那道温婉身影恭声回道,“回阁主,弟子并未见到天书峰主,只是让人给弟子传了句话。” 倩影正是‘被囚’的徐知梅。 而今掌门、萧统与陆鸿离谋划既已失败,自然无需再做伪装。 徐知梅眼帘收敛,“说”。 陈青琬迟疑少许后,低声道,“请徐阁主以宗门安危为重,切勿行将差错。” 徐知梅冷冽气息瞬间笼罩剑楼,内外默立无不颤颤兢兢。 少许功夫,气息消失殆尽。 “传令,自即日起剑峰封山闭客。” 温婉身影当即称是。 旁侧两道身影神色凛然,恭声称诺。 沉默少许后,徐知梅疲惫地挥手道,“都散了吧”。 场下剑气楼、剑魂堂与剑意池弟子面面相觑,为首的申垣、南宫阙二人相视一眼后,不着痕迹地移开。 随后一道冷若冰霜的女子迅疾飞走。 俄而,一道雄浑气机呼啸而去。 及至众人散去后,陈青琬低声道,“义母,师尊他?” 徐知梅默然不语,陈青琬黯然一叹。 忽而,一道温声在楼下响起,“弟子司马元求见义母”。 徐知梅霍然转身,如临大敌;陈青琬猛然抬首,眼露不敢置信。 顷刻,一道身影在俩人身前浮现。 陈青琬看着来人熟悉的面孔,笑容依旧,恍若初见。 徐知梅将陈青琬护在身前,冷冽气息死死护住两人,“你是何人?” 司马元向着徐知梅躬身一拜,“弟子司马元参见义母!” 陈青琬似有所悟,眼眸瞪大,似有惊疑之色。 徐知梅眼中犹有怀疑之色,秀眉微蹙,“所为何事?” 司马元抬眼看着徐知梅,沉声道,“回义母,弟子想见师尊一面。” 陈青琬闻言落寞,似有悲意。 徐知梅眼眸如钩,突然狠厉至极,“老贼,你真要赶尽杀绝!” 司马元闻言恍若,露出苦笑,“义母,弟子真是司马元”。 旋即轻拍神魂,一缕气息漂浮在空。 陈青琬美眸一喜,徐知梅仍然不敢大意,“不够!” 司马元深思片刻,忽然唤出问神剑,在陈青琬惊诧之下,轻轻一点。 问神剑一抖,便有一丝苍老、黯淡以及衰竭的神魂气息充斥整个剑楼上下。 赫然正是萧瀚一缕残魂。 徐知梅脸色霍然大变,陈青琬唰地变得惨白之极。 司马元笑着一捏,一道凄厉的苍老嘶吼声响彻四周,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他安然无恙,笑容依旧,徐知梅眼中露出一丝惊疑。 陈青琬终于回神,看向司马元惊喜道,“师弟,真是你?” 司马元嘿然一笑,挠头笑道,“师姐,是我。” 他想了想,“师姐,当初你我在初见之地乃是在剑峰,大师兄在场;另外还有师姐你给我讲了许多宗门之事,还有小灵韵之事,当初是我在外游历时替大师兄收的,还有当初.......。” 忽然一道香软入体,紧紧抱住司马元,呜呜不停。 徐知梅眼露复杂,气息缓缓收敛。 司马元感受着怀中的温软,似有尴尬与不适。 在徐知梅皱眉的目光下,轻轻一拍陈青琬肩膀。 陈青琬似反应过来,破天荒有些脸红。 徐知梅袖袍一挥,剑楼便被一阵白濛濛剑光笼罩。 一番长谈之后,徐知梅方才相信司马元身份,但对萧瀚被两位太上长老联手灭杀之事仍存疑惑,但也并未打破沙锅问到底,让司马元暗中松了口气。 最后临走之际,司马元与这位剑峰锦囊一番密谋商谈之后方才离去。 不过临走之前,他将那只小青雀留给陈青琬。 陈青琬捧着小青雀眼露欣喜,小家伙瞅了瞅眼前清秀温婉的面孔与眼神,似有些迟疑与迷茫。 它再扭头看了眼司马元,却见他同样斜眼瞥了过来。 小青雀当即扭头,在温婉手掌之中蹭了又蹭。 打今儿起,不跟这个吝啬鬼了。 陈青琬笑容越发温婉,轻轻地抚摸着手中小青雀,轻声笑道,“师弟有心了”。 司马元心中一虚,连连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他能说是怕把这小家伙养死了么? -------- 数日后,一道谕令自紫霄峰巅传入紫霄大殿。 随后在青鸿州瞩目之下,紫霄派轰然运转。 搜寻修复金丹的灵材药草! 紫霄派副掌门萧统更是亲自统辖此事,联合刑峰、剑峰、天书峰、神丹峰以及诸多新峰等倾力搜寻,并请青鸿六派辅助。 御剑门、武圣宗置若罔闻,却也未曾阻拦;灵兽阁、玄冥宫贡献极大,倾囊相助。 半旬后,萧统身形悬浮在道观阵法之外。 他正冠整衣,俯首恭声道,“罪人萧统应谕送药!” 良久之后,阵法开了一道小口。 萧统将一枚储物戒送入其中,小口瞬息恢复,却并无谕令传出。 萧统失望之余,却满是庆幸与劫后余生之色,神色顿时一松。 及至回归紫霄殿后,一摸后背,早已湿透。 他眼露复杂,轻轻一叹,喃喃自语地道,“悬刀未落,生不如死啊。” 身后浮现一道身影,正是萧铭博。 他轻声道,“大伯,老祖如何态度?” 背对着的萧统眼神晦明不定,面无表情地道,“老祖将药收下了”。 萧铭博皱眉,“老祖要修复金丹的药材作甚?” 萧统霍然转身,沉声道,“放肆,老祖之事我等岂可肆意揣测!” 萧铭博悚然一惊,旋即醒悟,连忙告罪认错。 直至萧铭博离去后,萧统微微眯眼,此次他似感知到老祖有一丝不对劲,却不知何处迥异以往。 三日后,紫霄峰巅谕令再下,邀天书峰太上长老入道观一叙。 紫霄全派震骇,人人自危,惊疑未定。 半日后,一位老者登峰而上,降落在道观之前。 其人浑身朴素,手中似有一道经卷,气息骇人。 他目光混浊,缓缓言道,“萧师兄,诸葛应邀而来,还请开阵吧。” 话音刚落,一道人形门户浮现而出。 诸葛勋迈步一踏,身形便消失在阵外成千上万道目光之中。 众人悄然松了口气。 诸葛勋踏入阵法后,便见一道身影端坐在道观内的蒲团之上。 诸葛勋迈入道观,眼中掠过一丝迟疑,随后沉声道,“不知萧师兄邀诸葛前来所为何事?” 他语气一顿,“若是师兄还不解恨,师弟愿受惩戒,但还请师兄以紫霄大局为重,切勿乱来。” 言辞殷殷切切,诚恳之极。 司马元看了眼对方,苍白脸色似极其虚弱,艰难抬手笑道,“诸葛前辈放心,萧瀚暂时未出,无需担忧。” 诸葛勋瞳孔一缩,直视司马元良久之后,久久未语。 沉默少许后,方才缓缓言道,“司马小友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司马元笑而不语。 见此似有迟疑之色,他缓缓言道,“前辈放心,萧长老正在沉睡之中,暂时不会醒来。” 诸葛勋眼皮似猛然一跳,转瞬即逝。 他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司马元眼底最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幽意。 他沉吟少许后,轻声言道,“今次邀诸葛师叔祖前来,主要是想请师叔祖出面,以安宗门之心。” 诸葛勋看了眼司马元,神魂前所未有地强盛,几近半步元婴;修为更是臻至金丹中期! 再观其腹部丹田,一道令他郑重的气息,似在沉睡蛰伏,奄奄一息。 他不禁心中一挑,眉宇一挑,深深地看了眼对方。 他似有明悟,轻声道,“可要罢黜掌门?” 司马元摇头道,“师叔祖误会了,弟子非是要夺权。” 诸葛勋颔首,“小友能如此以大局为重,那诸葛便放心了,宗门毕竟不可动荡太久。” 随后司马元向这位元婴真人请教诸多结婴之事后,便送其出阵。 临走之前,司马元轻声道,“还请师叔祖暂勿告诉他人,以防他派趁火打劫。” 诸葛勋自然明白其深意,哑然一笑地道,“小友放心,老朽自然知晓轻重。” 司马元含笑道,“那就拜托师叔祖了”。 诸葛勋出阵回望,只见阵法收缩如初,恢复原状。 他混浊目光微闪,继而转身向着天书峰一迈,便消失不见。 而如此一幕也被有心人窥伺,尽皆齐齐一叹。 及至诸葛勋回峰,一道阴影飘然而至。 他抬首肃然言道,“适可而止吧”。 阴影沉默,无声遁走,继而归至山崖之下。 随后潜伏在紫霄内外的密探传出一道讯息,萧真人安然无恙。 紫霄派三大元婴真人,风采依旧。 青鸿震动,五派默然。 司马元身形矗立在道观之上,目光垂落,浮云震颤,阵法呼啸呼应。 他负手而立,俯瞰紫霄诸峰。 喃喃自语地道,“今日方知‘高高在上’之味!” 半生阴霾一朝尽散,自此海阔天清任我驰骋! 他抬眼远眺,轻声低语,“三十年风雨,九百载恩怨,皆随风飘散。” 旬月后,天书峰太上长老移驾紫霄峰巅,剑峰老祖封山麒麟崖。 翌日,紫霄峰巅传下一道意旨。 当日,诸峰议会再启,副掌门萧统提议迎回掌门,诸峰同意。 十日后,诸峰阵法大开,仙音齐唱,歌舞喧哗,喜迎掌门归位。 同日,掌门嵇舒夜亲上紫霄峰巅拜谒太上长老后,事后罢黜萧铭博剑峰峰主之位、重迎原峰主徐知梅执掌剑峰大权。 次日,大长老萧统自辞副掌门之位,归寂刑峰,萧镗自降为伏魔殿主。 第二卷 灵霄峰主 第四十章 五大长老之一 紫霄殿内,一道清脆钟磐声贯彻四方。 十余道宏大气息倏忽而落,各自排列归位。 众人落下之后,齐齐看向右侧次席之位。 一道俊逸年青身影落入众人眼中,他们尽皆瞳孔一缩,目光微复。 其人年近三旬,眉清目秀,修长身影之上一袭淡金道袍轻拂慢摇,正负手而立,平视诸位金丹上人。 正是灵霄峰主司马元。 今次乃是紫霄大变之后第三次诸峰大会。 今日议题有三,裁决司之废立、长老阁之重建以及西冥宗之人选。 须臾,钟磐再次响起,一道渊沉气息缓缓降下,落在上方主位之上。 众人齐齐稽首行礼,“恭迎掌门真人!” 掌门虽非元婴,诸峰却以真人尊称,以示掌门之尊崇。 嵇舒夜轻轻颔首,“诸位免礼”。 诸位峰主齐声道,“多谢掌门”。 礼罢,掌门环视一周,目光微闪,幽深难测。 左首一位丰腴妇人,敛眉垂目,气息虽沉,却有一股凌冽剑气散开,令人不敢有丝毫小觑之意。 正是而今的剑峰峰主徐知梅! 其余之人便是前数次峰会提拔而上的诸位新峰主,譬如叶晴珊、萧螭、赵孟慎等人。 萧、赵等势力皆乃萧统执掌十年时所提,叶晴珊、诸葛无常等新峰主便是掌门新近擢升。 以便分庭抗礼,掣肘其人。 嵇舒夜淡声道,“诸位既至,可参议诸事了。” 裁决司乃萧统担任大长老之际设立,而今掌门既复,自然无需再提。为何又在此次议事之内? 掌门此言方落,下方便走出一人。 正是江离峰萧螭。 却见他拱手一礼,恭声道,“启禀掌门,弟子以为,裁决司乃是为禁断宗门之不法、监察诸峰之不轨而设,其存在之初便是为了宗门利益而考虑,且其设立以来多有建树,诸位掌执亦是呕心沥血。故而,为长远计,裁决司理应重立!” 此话一落,不少人眼露异色,悄然暗瞥右侧数位峰主。 而今主心骨刑峰峰主未至,未得指示自然不敢随意乱吠。 一道嗤笑声响起,“萧峰主此言差矣,裁决司何人所立,其中又是哪些货色,诸位心知肚明。如此废阁要之何用?” 不少人色变,看向那说话之人。 正是天剑阁副阁朱懋。 在而今掌门首徒赵孟敬自爆、次徒萧翎肉身炸裂而死后,作为掌门座下三徒、原本名声不显的朱懋却是矮子堆择高个,被掌门提至副阁之位。 在阁主尚未敲定之前,这位便是天剑阁实际掌权者。 权势地位仅在峰主之下! 且观其实力犹胜筑基巅峰,位次排列更在不少辅峰峰主之前! 裁决司之设立单论权责而言,已然侵犯天剑阁的利益,更不用说重建裁决司乃是活生生打自家师尊的脸面。 故而朱懋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当然除此之外,自然是眼见师尊受辱,作弟子的若不抗议回击几声,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北庭峰主赵孟慎冷哼一声,“萧峰主方才便说了,裁决司乃为宗门而设,区区耗费算得了什么?还望朱阁主切勿‘因私非公’!” 几字咬声极重,言外之意暴露无遗。 朱懋眼露讥讽,不屑于回答。 姿态做足便够了,涉及两方争斗之事非是他区区一个阁主所能决定。 关键还要看前方几位的意见。 掌门嵇舒夜目光一转,“诸位以为如何?” 下方赵中庭面容沉凝,缓缓言道,“回掌门,中庭以为裁决司不当废。” 掌门颔首,继而转首,“不知天书峰主可有异议?” 诸葛衍目光一瞥,司马元轻轻点头。 他沉吟片刻后,拱手回道,“想必掌门自有定计,定会妥善安排。” 司马元目光一动,暗道老狐狸。 掌门闻言哑然失笑,继而目光一转,最终落在司马元身上,“不知灵霄峰主有何见解?” 司马元抬眼看去,徐知梅淡然沉静,未有丝毫传音。 旋即他拱手回道,“回禀掌门,司马以为裁决司可立可不立,然若立必交于刚正不阿、执法严明之人手中!” “否则若被心怀不轨之徒掌握后,定会令宗门利益大损,甚至酿成大祸也未尝可知。” 下方朱懋瞪目,内心喘喘,貌似自家会错了意? 司马元既然道出自家想法,此事便已然定下。 掌门轻轻颔首,“灵霄峰主所言有理,既是如此,贫道心中倒有一人选。” 他环视一周后,“传令,招剑峰陈青琬入殿听谕!” 此言落下,右侧众人闻之色变,看向掌门的目光有所不同。 而今殿中两大势力,一则乃是以剑峰徐知梅、灵霄峰司马元、神丹峰曹骐骥为首,以神秀峰主叶晴珊、天禄峰主诸葛无常等为骨干的势力阵营,;一则以刑峰萧统、漓泉峰赵中庭为首,仙符峰楚寰、灵阵峰夏侯铉为主的敌对势力。 当然两大阵营之外,自然还有一如既往的中立存在,天书峰诸葛衍、宝器峰王昭等人。 只不过随着当日天书峰、剑峰相继走出两大真人之后,紫霄派诸峰自然认定两家已然合流。 而这亦是萧统归隐蛰伏的根本原因。 除此之外,萧统似从紫霄峰巅嗅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味道。 尤其是那位灵霄峰主入殿,一切都若朝着最为恶劣的状况衍进。 而今萧统归寂刑峰,众人独木难支,难抗掌门、剑峰意志,裁决司的重立与主司之位自然花落掌门之手。 紫霄殿内,一道清秀温婉身形款款而至,正冠肃容之后,对着上方盈盈一拜,“弟子陈青琬拜见掌门真人!” 嵇舒夜含笑道,“免礼”。 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昔日你掌执执法殿之功绩,宗门有目共睹,贫道亦是欣慰。虽惜于诸多祸乱而终止,然正所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宗门决定重立裁决司,行监察、刑罚之权,并欲将其交予你手,你可愿意?” 陈青琬自是早得司马元传讯,谨守礼仪,俯身拜道,“掌门赏罚分明,实乃宗门之幸。能为宗门效力,实乃青琬之福,弟子愿竭尽全力以报宗门!” 不管如何,陈青琬如此姿态倒是令不少人对其颇为改观,顺眼不少。 嵇舒夜颔首示意,下方当即有道童捧出一盘琉璃玉盘。 其上一柄镌刻有貔貅图案符文的玄黑宝剑、一玺双拳大小的紫绶金印以及数枚惊心动魄的法符等诸件物什躺在其中。 宝剑似有光华闪烁,灵压逼人;金印之上一道威严散开,令人肃然起敬;法符更是让不少人脸色阴沉,阴晴不定。 待陈青琬接过玉盘之后,司马元眼露笑意。 上方嵇舒夜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贫道意欲将裁决司迁至灵霄峰,不知灵霄峰主意下如何?” 司马元笑道,“此乃灵霄之幸,宗门之福。” 看着司马元与掌门合伙唱双簧,赵中庭、萧螭等人暗恨不已,脸色明显难堪之极。 他不得不出列拱手,向上沉声道,“启禀掌门,赵某以为此举不妥!” 嵇舒夜眼神平淡,“漓泉峰主但讲无妨。” 赵中庭抬首直视司马元,“灵霄峰出自剑峰一脉,本就同根同源,而今让剑峰亲传掌执裁决司本就不妥,倘若再将其行署设在灵霄峰,难恐日后两峰互生包庇之意。” 此言还算轻的,但他忌惮掌门与剑峰势大,不敢肆意胡来,只能以稍加点拨。 掌门以剑峰为兵刃,直指其余诸峰,譬如当初陈青琬以执法殿扫荡宗门之时。 不少副峰神色悄然一变,脸色阴晴不定。 掌门嵇舒夜闻言之后,摆袖道,“此事无需再议”。 殿阁之主的任命无需诸峰认可,嵇舒夜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尤其在剑峰、天书峰那两位站在自家之后,他自然无需再顾忌萧氏太多。 他目光之中幽深一闪而逝,况且恐怕萧氏自家都不清楚紫霄峰巅发生了何等惊天巨变。 不过而今时机尚未成熟,并非彻底铲除萧氏之际,更何况掌执一道从来都非是偏袒亲近一方,而是制衡。 赵中庭脸色微变,旋即沉默归入阵营。 俄而,嵇舒夜再次抛出一个重担,缓缓言道,“贫道欲重建长老阁,不知诸位如何看?” 此言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众人色变。 掌门甫一开始便道明立场,众人自然震惊。 曹骐骥看了眼司马元,若有所思。 诸葛衍微微一动,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不知掌门欲要长老阁担任何等职要?” 嵇舒夜目光悠远,缓缓言道,“参议诸峰要事,主政四方!” 殿中当即引发一阵喧闹,沸腾不止,如同轩然大波。 掌门如此之言便是意欲以长老阁替代诸峰峰主,收权于紫霄大殿! 譬如仙符峰、宝器峰、灵阵峰、漓泉峰等诸多峰主更是瞳孔一缩,脸色一肃。 赵中庭环顾一周,沉声道,“回禀掌门,某以为此事不妥。” 顿时,宝器峰峰主王昭、仙符峰主楚寰、灵阵峰夏侯铉、北庭峰新峰主赵孟慎、江离峰新峰主萧螭以及苍梧峰新峰主罗道等近七位峰主齐齐出列,躬身一拜地道, “启禀掌门,我等以为此事不妥!” 雄浑震荡声贯彻紫霄大殿,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久久未起。 左侧叶晴珊面容越发清冷,诸葛无常目光一瞥自家父亲,见其并无指示之后便稍稍安心。 其余之人目光落在灵霄峰司马元、剑峰徐知梅身上。 司马元微微抬头,目光冷冽,扫了眼萧螭、罗道、赵孟慎三人后,走出队列,当即斥声道,“叛宗之辈有何资格参与诸峰论事?” 在罗道、萧螭与赵孟慎脸色大变之下,他袖袍一甩,便将其等轰出紫霄大殿之外。 他在俯身一拜,“启禀掌门,北庭峰主赵孟慎、江离峰主萧螭以及苍梧峰主罗道曾有暗结乱党、勾连敌派以及袭杀同门等不良行径,此等品性不端、心怀不轨之辈无有资格胜任我紫霄峰主之位!” “弟子请求罢黜其等,以肃紫霄之纲纪!” 在司马元动手之际,赵中庭等人便已脸色大变,司马元实力之盛犹在其等预料之外。 出手之迅疾果断令他始料未及,来不及任何阻拦。 此刻竟要将其再次打落凡尘,此子之狠辣令他们心悸不已。 殿中中立势力早已色变,剑峰一脉当即醒悟,齐齐恭声言道,“请掌门罢黜其等,以肃紫霄之纲纪!” 声音如虹,滚滚而出。 殿外三人眼露骇然,后怕心悸之色仍然未消。 此刻再闻殿中宏声,脸色更为难堪。 沉寂少许后,掌门嵇舒夜缓缓言道,“罗峰、萧峰主与赵峰主乃萧大长老所立,贸然罢黜恐有失偏颇。” 司马元当即向前一步踏出,沉声道,“掌门此言差矣,我紫霄上下公正严明,岂能以区区一废弃大长老之令而因私废公。且此三人既是大长老所立,其初衷必然大公无私,一心为宗门而破格提拔;但也因其识人不明、未曾彻查三人过往,而令我紫霄峰主之位威严扫地。” 他眼神稍冷,缓缓言道,“故而,司马恳请掌门不仅要罢黜此三人峰主之位,更要追查刑峰峰主萧统昏聩徇私之责!” 殿中诸人脸色大变,诸葛衍则眼皮一跳,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 本是微微眯眼的赵中庭霍然转首,厉声道,“司马小儿,你敢!” 司马元猛然转身,身形猝然消失在原地。 赵中庭瞳孔一缩,身上气息轰然爆发。 顷刻,嘭地一声,其人咯血倒飞,甩落在紫霄大殿之外。 司马元冷冷言道,“肆意出言侮辱一峰之主,枉视宗门威严,该罚!” 当即,他转身向着掌门嵇舒夜躬身一拜,“弟子擅动兵戈,自罚三记!” 众人便见其朝着自家‘猛锤’三下,砰砰作响。 嘴角还假模假样的溢出一丝猩红鲜血,似是元气大伤。 众人嘴角抽搐,诸葛衍更是傻眼,你当众人眼瞎啊,真当我们没看到你身上那件鳞光闪闪的宝甲? 堂堂一峰之主,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这时,殿外响起一道凄厉的怒吼声,“司马小儿,你找死!” 司马元眉宇一竖,一道剑气勃然冲天,意欲向外一斩。 诸葛衍看了眼上方似笑非笑的掌门之后,心中暗叹一声。 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 他当即拦在司马元身前,苦笑道,“灵霄峰主息怒,还请掌门饶恕漓泉峰主不敬之罪!” 同时他朝着殿外的赵中庭传音了一句。 良久,一道冷哼声传来。 呼啸声起,似有人破空而去。 徒留罗道、萧螭、赵孟慎三人杵在殿外,进退难移,脸色难看。 稍许,一道渊沉话语缓缓传出,“灵霄峰主所言有理,北庭峰主、江离峰主与苍梧峰主既然德行有亏,难以胜任峰主之位,便自行退去吧。” 此言一落,众人便知这三位破格录入峰主被打落尘埃,不再履行峰主之责。 萧螭、赵孟慎二人脸色阴沉之际,似有青白相间之色。 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熊熊怒气藏在胸中。 正欲退走之际,那道冷冽声音再起,“回掌门,弟子以为不妥。” 殿中上方嵇舒夜微微蹙眉,“不知有何不妥?” 司马元环视一周,缓缓言道,“我紫霄奉行有功必赏、有过则罚之律令,而今真传弟子萧螭、赵孟慎与罗道三人既敢擅持峰主权柄,坏我紫霄纲纪威严,若不严惩,恐日后效法者甚众!” 此言一落,连前方的徐知梅都不禁回头看了眼司马元,更别提其余众人了。 顿时一片哗然。 痛打落水狗,这位灵霄峰主乃是要赶尽杀绝啊! 殿外三人更是神色一惊,似有畏惧惊恐之色。 而今萧统、赵中庭未曾在此,殿中皆乃剑峰、掌门一系,若真让他们敲定罪责,恐怕免不了到执法殿走一趟了。 萧螭更是联想到,莫非那司马小儿欲要趁此机会将他萧氏连根拔起? 他就不怕太上长老问责么?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眼中凶光大盛,气息躁动不安。 忽然,那道渊深气息缓缓响起,“灵霄峰主心系宗门,贫道甚感欣慰,然萧螭、赵孟慎三人毕竟乃我紫霄精英,日后必是宗门之栋梁,不可轻易惩处。” “而今既已罢黜其等峰主之位,已昭宗门律令,不必再行惩戒。” 三人顿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眼后,齐齐向殿内俯身拜倒,“弟子拜谢掌门宽宥!” 一道宏音传出,“你等退下吧”。 萧赵人不敢再行逗留,不然又是一顶帽子落下。 倏忽几声,便疾速掠走。 唯有神丹峰罗道沉默不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中司马元再看了眼杵在场中的王昭、夏侯铉以及楚寰等人后,幽意难明。 几人或是难堪,或是苦笑,亦或者脸色阴沉。 相视一眼后,默然退回行列。 司马元遂摆袖归位,垂帘敛眉。 上方嵇舒夜环视一周,缓缓言道,“重建长老阁之议,诸位还有何看法?” 诸葛衍苦笑摇头,暗叹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俄而,紫霄殿中众人齐声言道,“我等谨奉掌门法令!” 嵇舒夜颔首,“既如此,那便共议西冥宗人选之事吧”。 翌日,紫霄大殿谕令下达诸峰: 擢升剑峰真传陈青琬为裁决司主司,紫霄峰真传李道玄为副司,共掌宗门监察大权,缉拿诸峰之不轨,并定址灵霄峰! 诸峰哗然,喧闹沸腾。 尤以刑峰弟子最为闹腾,然却被峰主萧统强势镇压! 挑出三位挑事真传,当场斩首示众,方才将此拨乱平息。 三日后,诸峰共议之事尽皆告知宗门上下,长老阁宣布重立。 供奉天书峰前任峰主诸葛勋、剑峰麒麟镇守为太上长老,坐镇紫霄穹宫! 并以大长老徐知梅为首,领携二长老诸葛衍、三长老司马元、四长老王昭以及五长老曹骐骥为紫霄五大长老,代替诸峰联席会议辖制紫霄三十六副峰、七十二辅堂,协助掌门统管宗门内外! 诸峰更是震惊骇然,大肆喧哗。 不少人闹到刑峰未果后,甚至跑到紫霄东南萧氏族地,寻求呼应援助。 岂料萧统不仅开启族地法阵,还刻意出手灭杀了几位挑事之人,如此方才令他们醒悟冷却。 十日后,紫霄派参与搜寻西冥宗宝藏人选落定。 赫然便是而今威震紫霄的五大长老之一,司马元! 同行之人还有神丹峰峰主曹骐骥! 同日,诸峰呈上探寻西冥宫遗址真传弟子名单。 长老阁应允。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一章 六宗携势汇聚 暝墟之上,风云狂涌,雷霆叱咤,六大上宗再聚! 西冥宫遗址位于青鸿中央,紧邻暝墟。 距其最近宗门便是玄冥宫,继而幻梦轩,再次便是御剑门与武圣宗。 灵兽阁与紫霄派则距离最远。 率先抵达暝墟之人却是灵兽阁。 四方似有飞禽巡视、乱兽嘶吼,一副大动干戈之态。 忽而,一道凌厉剑气迅疾而至,直抵灵兽阁阵地。 一道近乎嘶鸣的鹰啼声贯彻四方,却见它金喙一张,一口烈焰喷洒而出。 飞掠而至的剑芒猛然扩张,在金鹰冷眼一缩中,瞬息间斩灭烈焰,直奔鹰翅而来。 金鹰之上,一道大手悬空摁下。 剑芒撞击在大手掌心,呲呲作响,火光四射。 一道吃痛闷哼响起,继而沛然气机瞬间笼罩方圆百里之内。 “御剑门,你们欺人太甚!” 在灵兽阁近十余位筑基存在瑟瑟发抖之下,一道冷哼声自东方姗姗来迟。 “上次让你跑了,今日或可让我等尽兴!” 王冕勃然大怒,两道浩大气机正要碰撞之际,东南位传来一阵大笑。 “王道友要与柳道友试剑,如此好戏欧阳怎能错过?” 王冕阴沉脸色瞬间一黑,似有怒气未消。 一道淡声响起,“好了”。 身后之人一袭玄袍笼罩全身,手臂之上似有青蛇环绕,蛇眼目光阴冷嗜血、头角峥嵘。 王冕看了眼呼啸而至的御剑门,不甘地冷哼一声后,缓缓退至那人身后。 这时,正东方位一柄十丈长剑落下,其上二十余位筑基剑修布阵四方,剑气凛然。 为首之人似有奇异,朗声大笑道,“不想竟是元阁主亲临,柳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身后一道年轻身影凛然执礼,“何钧见过元阁主!” 玄袍身影轻轻颔首,“何道友天纵之资,年纪轻轻便臻至上境,可喜可贺!” “今日适逢恰会,元某便送何道友一程!” 话音刚落,其宽大袖袍轰然一震,在柳箫吟脸色凝重之下,一道庞大气息轰然而至。 何钧面容沉凝,向前一步。 一柄银白色三尺青锋倏忽掠出,他向前一御。 锵地一声,似有三千剑气出鞘,霍然向下一斩。 顷刻,一道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荡彻四方。 柳箫吟脸色大变,挥剑向前一落,似有剑幕将残余波荡挡在十丈之外。 噗地一声,何钧吐出一口淤血,身形踉跄,脸色唰地惨白。 柳箫吟更是闷哼数声,倒退数步。 及至尘埃落定之后,四方寂静,看向玄袍身影的目光充满骇然。 何钧擦嘴一笑,“元阁主名不虚传,何某佩服,来日若有暇,定会再访灵兽阁。” 御剑门早将灵兽阁当作试炼场,以往他乃是以筑基真传身份邀名挑战,而今既已进阶金丹上境,日后稍有动静自然是大动干戈。 元微之付之一笑,区区新晋金丹岂能入他法眼。 他将目光落在一位目光淡漠的灰袍修士身上。 其人对于眼前争斗视若无睹,兴趣乏乏。 上次论道大会御剑门夺得首席,可令三大金丹进入西冥宗遗址。 那人目光投来,与元微之对视之后便轻轻移开。 元微之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这位”。 这时,一道銮驾自西南位浩荡行来,隆重喧嚣,令场上之人不禁心惊。 若说灵兽阁阁主亲至还可解释为打压御剑门嚣张气焰,那这位再次出宫的玄冥宫宫主的到来便令人心神凝重了。 以这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定然是此次探寻西冥宗遗址将有极大收获! 有人再次瞳孔一缩,却见銮驾之内有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玄冥宫两位宫主联袂而至! 元微之远视笑迎,“未想竟是贤伉俪亲至,元某有礼了。” 一道落落大方的轻柔笑声传来,“元阁主威风凛凛,小妹着实钦佩。” 銮驾之内传出一道清咳声,四方之人脸色古怪。 传闻这位许副宫主一直与灵兽阁暧昧不清,莫非两人真有奸情? 还是果真如传闻所言,这位唐宫主雄风不振多年,眼睁睁看着两人在眼皮子底下通奸? 众人遐想不已,甚为好奇。 忽有一道咯咯笑声传来,“许姐姐胸怀天地,小妹心惊不已,不知可有入我幻梦轩之意?” 却见正西一团莺莺燕燕正迈着轻盈步子而来。 花红柳绿、高矮胖瘦,竞相争艳。 銮驾之内,名唤许凌薇的玄冥宫副宫主轻轻一笑,“慕容小妹御男无数,岂是凌薇可比?小妹却是说笑了。” 幻梦轩慕容旋掩唇一笑,似是毫不在意。 唯在有心眼中,慕容旋眼中悄然滑过一丝恼怒。 这两位之间,有戏! 六大上宗已至其五,唯剩一位。 五派十人齐齐顾落正北,目光微凝。 须臾,一道十丈飞舟呼啸而至。 其上两道气机冲霄而起,占据整个北方碧空。 为首之人气宇轩昂、英气凛然,负手傲立舟头。 身后稍落后半步的曹骐骥身上气机昙花一现后,便缓缓收拢。 灵兽阁元微之微微眯眼,忽然踏步向前,一拳轰出! 舟首司马元抬首冷眼,袖袍震荡。 霎那间,似有银白炽烈光华轰然对冲。 砰然一声撼天巨响,六派之人齐齐色变。 元微之眼神微寒,“区区新晋金丹就敢一探西冥宗,不知死活!” 司马元朗声大笑,身形霍然高高一跃,“来而不往非礼也,元阁主俩次相迎,司马无以为报,唯有送剑一柄!” 众人只闻一道剑颤声响彻八方,九道灵机迅疾汇聚,数千剑气悬浮在空。 司马元叱喝道,“去!” 瞬间,数千剑气呼啸而去,呼吸功夫便臻至元微之身前。 司马元眉宇一竖,厉声道,“落!” 轰隆声传遍方圆数百里,引发灵兽阁内一阵骚乱,久久未平。 及至风烟俱尽,一道气息紊乱的身形落入众人眼帘,齐齐瞳孔一缩,呼吸一窒。 却见元微之发髻稍乱,身上玄袍撕扯破碎,狼狈之极。 他面无表情地轻轻一震,破烂道袍灰飞烟灭,一袭威风凛凛的宽袖大裳落下,覆盖全身。 他长臂一震,一条青蛇骤然变大,化作百丈巨蛇,血喷大口猛然大张,猩红血目慑人心魄。 一股堪比金丹中期的强盛气势轰然爆发,狰狞蛇首人立而起,蓄势待发。 俨然乃是一头将入龙门的吞天青蟒! 元微之一步落下,便至蟒首。 他轻轻向前一指,青蟒嘶吼一跃,瞬息而至。 司马元手中虚空一握,一柄三尺青赤剑身缓缓凝实,一道凌冽剑气激射百里,煞气冲天。 他冷冷一笑,浩大丹元轰然灌入,剑身更是疾颤震荡,锵锵声不绝如缕。 及至青蟒掠至身前十丈,司马元剑气几近顶点,令四方金丹眼皮直跳。 观其人剑合一之气息,已然堪比金丹后期存在! 只见其人身前青蟒嘶吼咬下,元微之挥拳携势砸落。 忽然,司马元一声厉喝,“斩!!!” 剑身虚影化作百丈,浩荡剑气充斥整个天地,滚滚散开。 俄而,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震颤众人心神,两道闷哼之声传入他们耳中。 却见青蟒被已然被斩成两半,元微之身前锦袍华裳破裂,司马元胸口拳印醒目。 两人身形倒退数十丈。 余波更是犹如涟漪般向四周荡开数里之远。 司马元神色奇异,元微之脸色难堪,两人正欲再战,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两位,大事为重!” 元微之威严面目沉凝,司马元轻轻一笑,袖袍一甩,与曹骐骥淡然向前。 及至六派跟前,司马元环视众人。 目光首先落在御剑门何钧身上,其人脸色虽白,气势却足,仿若几欲再战。 见对方望来,司马元拱手致意。 旋即他目光悄然在那道灰衣身影之上短暂停留,最终落在柳箫吟身上。 对方含笑致意,司马元抱拳一礼。 随后在看向武圣宗欧阳玄霆时,目光微闪,传音道,“欧阳前辈,别来无恙啊。” 欧阳玄霆神色一动,沉思片刻后,眼中似有惊诧之色,“龙驹寨?” 司马元轻轻点头,欧阳玄霆脱口而出,“小友果然了得”。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身后那道熟悉身影之上,那人正对他挤眉弄眼,司马元板着脸假装无视而过。 那人正是上官霸刀。 其余六派之人同样神色复杂,有人更是五味杂陈。 相传此子不过修道二十余年,便已然臻至金丹上境,而今观其实力似与灵兽阁阁主都不容多让。 同辈翘楚之名都无法掩盖其锋芒英气,几有天骄妖孽之美誉。 其中尤其以灵兽阁李狎、玄冥宫简狄等人大为震惊沉默。 而幻梦轩柳青丝、周馨等则秋波暗送、异彩飞扬。 御剑门、武圣宗虽有惊诧郑重,但少有敌意,毕竟三家联盟多年,交情甚重。 尤其是这位紫霄派三长老还是剑峰、掌门之系,自然可以承袭三派合作之基。 司马元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元微之,轻笑一声后,“西冥宗遗址在前,还望元阁主切勿横生枝节。不然坏了六派利益,他们可没司马这般好说话。” 众人不禁嘴角抽搐,若是两人未曾动手之前,他们或许还怀疑此子或是自知不敌而示弱,此刻再琢磨,怎有种挖苦与泼脏水之意? 还有甫一到来便挥剑斩了对方好几下,你这样真是好说话么? 王冕脸色阴沉,气息更是怒火直喷,几欲爆发。 坏他金鹰灵兽,损他灵兽阁颜面,此子着实可恶之极。 尤其是自家镇守之子还在其身上,愈发觉得司马元面目可憎、罪该万死了! 六派既至,便到了探墟之时。 今次真传弟子以搜寻宝藏为主,诸位金丹上人却另有目的。 西冥殿。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章 登天舟 暝墟。 而今暝墟荒废多年,昔日西冥宗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挥手一震便是一具骷髅暴露而出。 而在那一片片青烟鬼雾笼罩之地更有不少灵智未失的残魂遗留,观其垂涎三尺之目光,俨然已将众多生人当初寄身之躯。 旋即便见司马元一行越过重重废墟而过。 他与御剑门两位金丹联袂而行。 旁侧玄冥宫、灵兽阁以及幻梦轩等人在前,呼啸而去。 他目光微闪,给身后曹骐骥传了一道话语,“曹峰主可知这西冥宗昔日渊源?” 曹骐骥沉吟片刻后,传来话语,“西冥宗昔日分崩离析、分裂成三脉,我六派占据青鸿,龙鳞州则被鬼修宗门圣灵教、魔修宗门魔皇殿统辖。此两派实力强盛几乎不在我紫霄之下。” 司马元神色一动,“莫非这圣灵教便是昔日无常殿,魔皇殿便是那天魔殿?” 曹骐骥笑道,“天魔殿确实是无常殿衍化而来,但其中有数位大护法来历神秘,我紫霄派也难知其根底。” 他迟疑少许后,传音越发隐晦,“传闻这天魔殿似外州的影子。” 司马元微微眯眼,“天魔殿既有外州影子,想必无常殿也难逃其手。” 曹骐骥轻轻一笑,“非也,无常殿虽遭遇过数道冲击,但岂料这家宗门不仅将背后爪子打掉大半,还收拢了不少暗黑势力。” 司马元忽然言道,“当日论道大会时,有无影殿在场,这无影殿莫非就是无常殿下宗?” 曹骐骥传音道,“师弟目光如炬,那无影殿兴起极快,乃我青鸿一杀手组织,与天器会、炼丹盟并称青鸿三大散修势力,号召力极强;三大散修联盟全盛之时几乎不弱于六大上宗!” 司马元眉宇一挑,“这西冥宗宝藏之巨,连我六派都会兴师动众而来,莫非那些散修组织不动心?” 曹骐骥轻笑一声,“师弟不知,他们此刻或许早已在西冥宗遗址等候了。” 司马元心中疑惑更深,随后几经询问方才知晓西冥宗遗址占地数千里,外围数百里可任其散修嗟食,中央腹地则尽皆归六宗所有。 忽然,前方一道銮驾之中传来话语,“司马道友新晋,可知我六宗为何联手而行?” 司马元抬眼看去,正是御剑门柳萧吟。 他不动声色地道,“司马元洗耳恭听”。 唐寅初笑道,“非是其他,而是人多力量大,我等意欲进入西冥宗腹地,需要破开其护宗大阵!” 司马元心头大震,“何等法阵竟要十余位金丹上人联手而破?” 灵兽阁传来一道冷笑,“西冥宗好歹也是昔日的西冥霸主,所布护宗大阵自然非是区区金丹存在可以撼动的。我等六宗十余人也不过破开一道口子罢了。” 司马元瞳孔一缩,“莫非是元婴真人所布?” 那位藏身在绣轿中的幻梦轩慕容仙子似是掩口失笑,“司马小哥说笑了,元婴真人再如何强盛,其所布法阵也难以抵挡近千年的岁月冲刷。何况还有我等十三位金丹联手轰炸。” 司马元心中激荡,喃喃自语道,“莫非是元婴之上?” 元婴之上,名唤灵神。 而今的司马元自然非是昔日的井底之蛙,好歹也是堂堂金丹上人之境,然而对于掌灭洲陆的灵神大能而言,依旧如同蝼蚁。 譬如炼气之于元婴。 一旦迈入金丹上境,便可享寿五百年岁月,远非两三百年的筑基真传可比。 而一旦臻至元婴真境,成为那雄踞一方的强者,便可拥有千年寿命。 元婴真人不过闭关几次,凡间国度便有几朝轮回。 至于其上的灵神天境,相传其足有近万年时光任其蹉跎,可谓不死不灭。 一道大笑声传来,“不错,昔日的西冥宗宗主便是纵横东荒北海、驰骋南蛮西冥的灵神大能!” 司马元心神一收,只见正是颇为意气风发的柳箫吟。 柳箫吟嘿然一声,“当年若非那位灵神境宗主下落不明,西冥宗也不会遭致灭亡。” 他感慨一声,唏嘘地道,“数万年辉煌毁于一旦,一朝沦丧,着实令人惋惜。” 司马元心中一动,看向其人似情真意切,极为真挚。 灵兽阁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话语,“昔日那场惊天大变,你我六宗心知肚明,何必假惺惺佯作姿态。” 玄冥宫沉默不语,御剑门嗤笑几声,似是不屑反驳。 幻梦轩同样笑声收敛,唯有武圣宗几位金丹脸不红心不跳。 当年三宫四殿争权夺利之际,他们这些大力士可是兢兢业业,未有丝毫逾矩之举,可谓问心无愧。 司马元与曹骐骥传音道,“曹师叔可知这西冥宗护宗大阵的详情?” 曹骐骥传音道,“西冥宗护宗大阵名唤‘十二都天惊神星辰大阵’,乃是由十二根百丈粗细的‘天外陨金’布列成小周天星辰之状,深埋千丈地底,勾连成势、气机相互呼应,笼罩整个西冥宗万里方圆!” 司马元眼皮一跳,低沉传音道,“惊神大阵?莫非这护宗大阵可以抗衡灵神大能?” 曹骐骥轻轻点头,“不错。相传其全盛之际曾辅助那位宗主急退数位灵神大能的攻伐,且正因此阵,那位宗主近乎毫发无损!” 司马元心中一挑,近乎口干舌燥,眼中闪过数道敬畏之色。 心中叹息道,“不知那等场面,此生能否遇见!” 在司马元脸色微变之际,六宗真传弟子同样不时传出惊呼骇然之色。 旋即数刻钟后,司马元等人七十余人渐渐靠近一片废墟。 废墟外围不时掠过数道身影,或是两人结伴而行,探墟访幽,或是数人成群结伴扫荡前辈洞府。 司马元垂目俯视,既是寻宝,自然免不了争杀攻伐。 有人为了区区一道残缺符箓而争得面红耳赤,有人仅仅因为一件灵器而师徒相残、兄弟互殴,更有数对道侣因为区区不知名的丹药而分道扬镳乃至倒戈相向。 他心中微叹,散修之苦,今日方窥一二。 而在这青鸿州六大上宗统辖之地,数十万散修分落在个各方,向六派乞食,苟延残喘。 司马元目光深沉,既为紫霄宗门长老,自然知晓这股力量之庞大。 旋即他将目光落在身后数到道身影之上,正是昔日论道大会胜出的馥郁国国师甄清濂、南平郡王江渊以及凤锦国半月城主孙雪娥等人。 散修之力不可谓不庞大,如此力量必须将其掌握在手! 日后欲行大事,或可成为一道奇兵。 上次紫霄虽因动乱而仓促回宗,但论道大会却实乃最终胜出者,故而今次参与西冥宗遗址人选可达四位。 而真传弟子更是可有近二十余人。 除去昔日几位散修之外,诸峰各自派遣了一到两位筑基巅峰、后期存在。 譬如剑峰剑魂堂主申垣、刑峰萧铩与赵阡陌、灵霄峰护法执事王澜、主峰大执事柳蝉、天书峰藏经阁副阁主黎淳风等诸位筑基顶峰强者。 其余灵阵峰郑奢、仙符峰林煜、宝器峰郝有财与主峰陈儒晟等十余辅峰真传尽皆筑基后期强者,随后神丹峰、漓泉峰、北庭峰以及苍梧峰真传亦是中期之列。 无一人低于后期! 如此阵容,堪称紫霄中坚力量! 而宗门对于此次西冥宗之行同样寄予厚望,更是拿出三件重宝,以保无虞。 不过这三件法宝皆被司马元赐给申垣、王澜与黎淳风等人防身,嘱咐其等护住诸位同门。 司马元微微一动,似有精芒闪过。 临走之际,他去了趟紫霄峰巅,除去那位剑峰老祖再次赐予的剑符之力外,尚有天书峰那位暂借其手的‘黄金屋’、‘颜如玉’两大法宝! 剑符之内,藏有元婴全力一击之力,堪称救命符诏;‘黄金屋’实乃一件破书袋,具有收纳诸宝、定形凝物之效,即便是半步真人遭此一击,也会徒生掣肘;‘颜如玉’则是一块无暇美玉,其中暗藏有破禁、凿阵之力。 司马元心中呢喃,“这就是元婴真人方可制出的‘真器’?” 旋即他摸了摸储物袋中数件底牌,心中大定。 当司马元诸多念头闪过之际,底下风云变幻,众人掠过一道道被毒瘴邪气常年笼罩的山峦之后,终于靠近了西冥宗腹地。 不少真传弟子惊呼吸气,眼露骇然。 司马元更是瞳孔一缩,却见映入眼帘之物乃是一座万丈巨擎! 一艘高达千丈、万丈之长的摩天战舟! 战舟通体墨黑,如同冥渊深海;三千丈的宽度横亘在野,大半舟身掩埋地底。 断肢残骸铺满四方,数万条袅袅青烟氤氲而起,刺鼻恶心的尸臭腐朽味占据这方天地。 四周嘶吼声、呐喊声以及惊叫震怒声不绝如缕,纷至沓来,如同置身其境,恍伐征伐厮杀再现。 更令司马元骇然失色乃是这驾残破大半的战舟之上隐隐散发出的那道惊世气机,直欲令司马元心神颤栗、俯首称臣。 司马元心中狂涌,似有滔天骇浪之巨响贯彻耳际,嗡嗡直响。 身侧一道气息靠近,将司马元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何钧身影靠近司马元,缓缓言道,“西冥宗号称三宫四殿纵横天下,除去那三大宫主与四位金丹巅峰真人外,还有那位灵神天境的宗主大人。” 四周六派金丹沉默,筑基骇然,寂静无声。 何钧低沉声音一顿,“以及这座‘登天舟’!”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章 散修来临 司马元喃喃自语,“登天舟!” 何钧言道,“想必司马兄也知我青鸿六派之渊源,或许尽皆盛传这西冥天宗乃我三宫四殿内讧而灭。” 他嗤笑一声,继而神色恍惚,幽幽言道,“然而巍巍西冥,撼天震地。岂是我等所能覆没得了?”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良久之后方才迟疑地言道,“灵神大战?” 何钧沉默不语,四周六派之人终是回神。 回神之后,便是惊骇、喧哗以及震颤。 及至几道冷哼之后,方才悄然归寂。 玄冥宫唐寅初低沉话语响起,“诸位,开始吧。” 司马元回头看了眼曹骐骥,对方一脸肃然地走到司马元身侧,沉声言道,“西冥宗遗址禁阵惊天,我等不过微末小力,自然难以撼动整座战舟。” 他看了眼玄冥宫一眼后,“不过,战舟毕竟残破,禁阵近乎损失殆尽,威力自然骤减;再加上千年岁月侵蚀,已然十不存一。” “即便如此,依旧非是我等金丹存在可以比拟,稍有不慎便会当场陨落、神消骨化。” “故而,多年来我等六派联手在战舟边缘凿出一条缝隙,可供我等出入。” 司马元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及至愈发靠近这艘通体玄黑的登天战舟,司马元方才感知到其巍峨壮观。 万丈舟身恍若一望无际,三千舟宽更似山峦横亘,磅礴而浩大。 金丹上人方觉头皮发麻,筑基真传更是瞠目结舌、心神震撼。 忽然却见玄冥宫副宫主许凌薇轻纱一拂,众人似有一层笼纱尽去,可极目远眺,细察天舟详情。 司马元眉宇一动,方才虽有所感,却并不知晓眼前为物。 而今再看,疑似迷障之属。 其形无色,状若轻烟,如梦如幻。 一阵咯咯笑声响起,“区区迷障竟何敢劳许姐姐亲自下场,交给小妹就好。” 司马元抬眼看去,却是幻梦轩之人所发。 许凌薇淡声道,“慕容妹妹稍安勿躁,待我等进入天舟之后,自有妹妹费心之处,凌薇不过小试一刀,却不想再妹妹面前班门弄斧了。” 慕容旋笑意一顿,“姐姐谦虚了”。 司马元正疑惑间,耳畔传来一道隐晦笑意,“世传在许副宫主还未上位之前,这位慕容道友乃是这位唐宫主的青梅竹马,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无尽,那时的唐宫主不过是区区普通真传,距离宫主之位遥遥无期,但这位慕容仙子却铁定其未来不可限量,痴心跟定,甚至早早倾心失身于他。” 他悄然瞥了眼身侧曹骐骥,见其一脸肃然,毫无传音中的戏谑、哂笑之意。 “俩人为何成如此境地了?” 曹骐骥轻轻一笑,悠然言道,“或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呗。” “这位许副宫主乃是玄冥宫前任宫主独女,这位仙子当年面对宫内众多俊杰钦慕而无动于衷,却独独亲睐这位唐宫主。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终究还是将唐寅初与慕容仙子之间撕裂了一条口子。” 司马元却眼神玩味,“恐怕非是许副宫主突然亲睐有加吧?” 曹骐骥嘿然一笑,“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位唐宫主若没点手段,岂能骗过前任宫主。” 司马元目光在唐寅初三人微微停留少许便移开,而这时迷障尽去,众人呼啸而过。 不过刚自掠过,有人惊呼一声,司马元抬眼看去。 却见千丈之外,正有一群如鼠飞禽迅疾而至,口中刺耳吱吱声令六派真传弟子脸色大变,气息极度不稳。 其大如狸猫,全身灰黑,色泽昏暗,目光森然冷冽,嗜血气息令人恶心作呕,而其散发的气机更是令人色变连连。 近乎炼气巅峰! 观其数量,足有千之众。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同万禽来袭。 “是飞天鼠!” 灵兽阁方向传出一道驭兽笛音,只见飞天鼠整齐阵型一乱,似有狂躁气机散发。 俄而,一阵乱碰乱撞之后,纷纷跌落下降,冰冷气势荡然无存,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六派除去金丹存在外近六十余人尽皆神色潮红,气色微白。 他向身后扔出一枚储物袋,落在王澜手中,暗中传音道,“如遇灵兽阁之人,可以袋中之物御敌。” 王澜微微错愕,俄而惊醒,抓紧储物袋后轻轻一探,顿时了然。 袋中正是从昔日灵兽阁王志真处得来的兽笛。 稍许功夫,飞天鼠阵型甫一乱,御剑门方向便纵起数道剑光,砍瓜切菜地将其扑杀一通。 直至距离天舟已然不足百丈时,数十道飘荡幽魂倏忽而至,张牙舞爪、嘶吼厉叫。 观其气息似有筑基巅峰之强。 司马元瞳孔一缩,修士死后冤魂不散,能再次悟道之魂少之又少,而能臻至筑基巅峰存在更是凤毛麟角。 此刻竟有五十之多。 他心中明悟,吩咐道,“紫霄弟子,杀敌!” 话音刚落,四周数道沉凝喝声响起,“御剑!” “出拳!” 俄而,近六十余道充沛气机联袂而出,轰然而至。 道法肆虐、剑气纵横,幽冥气机游走其间,以数十道拳印刻在碧空。 一阵凄厉惨叫之声,残魂惊恐不安的疾速遁走。 玄冥宫中有人冷哼,“多少年了,还死不长记性。” 武圣宗有人憨笑挠头,“不长记性就彻底打散,一绝永患。” 顷刻风烟俱尽,数十道恍若幽烟的孤魂仓惶撤退,惊叫连连。 直至靠近天舟三十丈时,一道若有若无地笑声响起。 司马元霍然转头,却见左侧百丈之外三道陌生气机游荡,堪比金丹。 六派骚动,如临大敌。 何钧、欧阳玄霆来到司马元身侧,神色郑重。 何钧沉声道,“左侧那人乃是天器会首舵中元膺,右侧之人名唤曹华,乃炼丹盟盟主。” 他目光一扫,落在一处空白凝滞,缓缓言道,“无影殿主孔巢父”。 司马元抬眼看去,中元膺貌若四旬,中等身材,面容含笑,向此方看来。 观其修为气机,赫然正是金丹中期顶峰之列! 他瞳孔一缩,天器会虽是青鸿散修组织,但其势力遍布各大坊市店铺与家族势力,或是炼器大师,或是各大家族供奉,修为更是炼气、筑基不等。 然其号召力极大,轻而易举便可拉起数支修士队伍,尤其是暗中掌控的灵器乃至法宝资源堪称海量,乃是青鸿人人欲吞的一块肥肉。 然在掌控天器会的首舵中元膺的‘合纵连横’之下,六派诸多念头、数次动作都无疾而终,半途而废。 至于炼丹盟主曹华则灰头垢面,衣袍焦灼,火痕明显,俨然是位炼丹狂。 旋即司马元将目光落在那虚空凝滞之处,似有漠然目光对视而来。 空中呲呲声炸裂,众人齐齐看来。 两道闷哼声传入耳中。 司马元身影一震,瞳孔一缩。 稍许之后,一道时而沙哑、时而嘶鸣之声响起,“司马长老果然不凡,孔某久仰了。” 自四面八方而来,令人难以捕捉。 司马元轻轻一笑,“孔殿主玄功诡奇,司马也是敬佩不已,可惜无缘一见。” 声音再转为清淡、平和之声,令人如沐春风,似是含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认识司马殿主也是孔某三生有幸。” 司马元暗忖,“此人实力堪比金丹中期,非同小可,等闲之辈难以力敌。” 忽而天器会中元膺朗声笑道,“诸位切勿误会,中某等人并无恶意,今次现身乃是与诸位合作一二。” 玄冥宫銮驾之中传出一道重重冷哼,“还请中舵主见谅,我六宗并无任何所需。” 中元膺嘿然一笑,正欲再言时。 柳箫吟侧目冷视,淡声道,“三息之内,滚出我等视野,否则必杀之!” 中元膺眼露无奈,曹华眉宇一挑。 司马元心中一动,忽然言道,“不知中舵主有何合作要谈,非选在如此紧要关头?” 中元膺神色稍奇,“请恕中某眼拙,不知小友是紫霄派那位长老高徒?” 司马元轻笑一声,气息一振,一道剑气倏忽而逝。 中元膺神色一变,猝然后撤。 曹华更是眼露惊诧,身形渐消。 空中传来一道轻微破空声。 司马元眼神一厉,不进反退地轰出一拳。 碧空荡漾震颤,六派闻声而动。 灵兽阁、玄冥宫装模作样地挥出一记,幻梦轩似布下弥天迷障。 唯有御剑门何钧眼神振奋,大笑地挥出一剑。 武圣宗欧阳玄霆神色无奈,俄而战意饱满,沉喝声令虚空都为之凝滞。 数道攻势瞬间袭来,中元膺终于色变,仓促后撤。 轰隆声响彻四方,一道闷哼声传入众人耳中,似是重伤。 及至道法消散,数里之外缓缓显出两道身影,狼狈而仓惶。 为首之人正是中元膺,其人道袍破烂,身上气息紊乱,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终显忌惮之色。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世间盛传司马长老年轻气盛,天资卓越,更兼杀伐果断,中某今日方知所言非虚。” 司马元负手而立,淡声道,“下次说话,想清楚了再开口。” 场中之人六派真传眼露异彩,这位紫霄派司马长老果然不负其剑峰之作风,嚣张跋扈之姿态犹胜传闻。 不提旁人如何,那天器会首舵中元膺脸色微僵,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恼怒与暗恨之色。 身侧曹华更是如临大敌,脸色郑重。 暗中中元膺传音道,“孔道友方才与此人交手,可试探出其人真正实力。” 虚空之中传来轻微波荡,似是轻声低语,“金丹中期修为不假,然其乃剑峰传人,战力或可匹敌后期。” 隐匿的孔巢父语气微顿,传音道,“另外,此子之剑道似与陆鸿离截然不同,似乎威力更盛一筹。” 中元膺瞥了眼胸口那道剑痕,眼神阴沉。 不过好歹也是久居上位之人,如此场面倒也在其可控之内。 他心中虽恨,脸上阴沉之色转瞬即逝,露出苦笑之色,“司马道友恕罪,方才是元膺不知礼数,冒犯了道友,还请切勿介怀。” 此言落下,众人神色微变,似有惊诧讶然。 中元膺道神色淡然,置若罔闻,波澜不惊。 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脸面算得了什么。 司马元微微眯眼,他深深地看了眼中元膺之后,忽而轻笑点头,“中舵主胸阔心宽,却是小子不如也。方才是司马孟浪了,还望舵主切勿放在心上。” 中元膺开怀大笑,身形再次掠近,向着众人抱拳一礼,仿若从未发生方才之事。 司马元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忌惮之色,含笑点头,轻轻一邀,“舵主方才言合作,不知究竟所谓何意?”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章 联手登舟 众人不时看向空中俩人,神色微复。 果然,能臻至金丹上人之境,养气功夫与脸面修行果然超人一等。 也有不少人心中暗骂小奸诈,腹诽不已。 玄冥宫銮驾之中更是投来两道刮目相看的目光,元微之则神色一缓,似有释然之色。 这小子果然心思诡诈,首先给人一记下马威,气势压过对方抢占主场之后方才再言其他。 中元膺不知他人如何想,此刻却是将目光绝大部分放在司马元身上。 他稍稍斟酌后,环视一周六宗金丹,再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今次我散修联盟愿助六宗一臂之力”。 此言方落,司马元微微蹙眉,却并未当场拒绝。 本是毫不在意地柳箫吟转头看来,“多谢诸位好意,若是以我六宗之力尚无功而返的话,即便多了诸位也无济于事。” 灵兽阁元微之看了眼柳箫吟之后,笑道,“柳兄无需着急拒绝,听听中舵主之言再下定论也不迟。” 司马元眼中微闪,耳畔传来柳箫吟传音,“司马小友当心,灵兽阁恐会铤而走险!” 他回了一声,“多谢柳前辈提醒,稍后你我俩宗相携而进。” 随后何钧与那位灰衣道袍之人抬眼看来,司马元轻轻点头。 他再与武圣宗欧阳玄霆悄然对视一眼,暗中传音几句。 场上中元膺笑道,“诸位想必知晓今次踏入‘登天舟’,获利之大将会是前此数倍,甚至还有蹦出几件真人所需之物也不一定。” 场中诸位金丹神色不一,或轻轻眯眼冷视,或眼露凛然杀意,亦或者露出疑惑惊讶。 中元膺一指近侧天舟,“此乃灵神重器,非我等区区所能探尽。说个不好听的话,或许诸位宗内的几位太上长老让我等寻宝便是存有探路之意。” “其中危险重重,杀机四伏,即便是我等存在稍有不慎也会陨落身亡。” 他神情一肃,“故而我等与其勾心斗角、互相猜忌,而最终一无所获,不如联手而行、合力破阵!” 武圣宗欧阳玄霆瞥了眼身侧两宗,并未当场回答。 灵兽阁元微之沉思少许后,缓缓言道,“中道友所言有理,与其徒作内耗,不如联手行动,收获或许会更大。” 玄冥宫銮驾之中似低语少许后,给幻梦轩沉默寡言的慕容旋传音道,“你觉得如何?” 绣轿之内传出一道冷哼,沉默少许后,“合则两利。” 她幻梦轩不善斗法,自然不希望贸然与人对上。 俄而,自銮驾之内传出一道话语,“司马小友,我玄冥宫与幻梦轩以为此行人越多越好。” 司马元看了眼銮驾,六宗已然三派认可,他紫霄派、御剑门与武圣宗倒不在意这些散修,但若尚未寻宝便闹出分歧,恐让人看了笑话。 沉吟少许后,他再与御剑门、武圣宗传音几句之后方才看着中元膺笑道,“中舵主既诚心搭伙,司马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我等尚需约法三章,事先说好。” 中元膺摆手笑道,“司马道友深思熟虑,元膺佩服,请!” 旋即两方探讨一阵之后,方才勉强谈妥。 耽搁之久后,六宗终于开始寻缝破禁。 司马元身侧紫霄派三大峰主缓缓靠拢,金丹气机蜂拥而出,紫霄道法荡彻百里之内。 御剑门柳箫吟、何钧两指并拢,清喝一声,空中噗嗤两道剑气纵横四野,御剑飞行。 武圣宗两道沛然气血之力笼罩百丈之内,令人心潮澎湃,激荡振奋。 气血似有神奇效力,司马元眉宇一挑,武圣宗之功法似有加持众人法力之效。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袖袍霍然一张,鼓风震荡之下,一道无匹的金丹中期气机倏忽而上。 那道罡煞之气令人心悸骇然,一股浓浓的金丹威轰隆散开,滚滚而来。 其气息之强烈,堪比后期存在;法力之强横冠绝众人,令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尤令人神色大变的乃是司马元猛然张口一吐,便是一道荧光迅疾而去,剑气充盈,气势磅礴。 剑气之中似有万千分化之道,倏忽功夫便是三千剑意映照碧空。 百里方圆宛若剑笼,尽皆在其覆盖之下。 六派金丹齐齐动容,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 三位散修相视一眼之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郑重忌惮之色。 中元膺暗中传音,“此子修道天赋惊人,丹品恐怕不低,且剑道实力更是远超同辈,日后必是我散修大患,今次或可趁机将其除去。” 曹华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紫霄派大乱新平,若再覆灭四大金丹,必然元气大伤。届时便是我等崛起之机。” 孔巢父幽灵声音传来,“区区一个紫霄怎能满足他们胃口,今次便要六大上宗金丹全军覆没,葬身在这‘登天舟’内!” 旋即三人齐齐大喝一声,尽其体内灵机轰出那道缝隙中去。 霎那间,在六十余真传弟子眼神震撼之下,那道本是幽微的缝隙猛然张裂,一道浓郁的灵机喷薄而出。 他们眼露喜色,疯狂猛吸。 然而上空六宗以及散修十五位金丹存在尽皆神色肃穆,齐齐抬头看着宛若天堑的舟身斜壁。 诸位真传弟子回神仰头,只见万丈舟身之上似有灵光汇聚,聚拢而器。 顷刻,一道千丈长矛迅疾凝实,其上气势庄隆,浩瀚无匹。 众人只觉一股难以排解的抑制感笼罩心头,宛若千钧重压、雷霆万顷悬浮在空。 诸位金丹蓄势待发,或举枪持刀,或祭鼎托塔,亦或者握剑弯弓,尽皆祭出自家压箱法宝! 忽而,在众人惊呼骇然之下,那道威势浩荡的气机,便轰然而至。 一道嘶吼声响起,“出击!” 十五大金丹存在毫不迟疑,猛然打出。 两大足有千丈方圆的浩荡攻势砰然相撞,如同雷罚降世,激荡千里之遥。 瞬息间,远在四方六宗之内似有数道浩瀚气息寻机而至,垂落此地。 庞大的回冲余波猛然荡开,将十五大金丹存在齐齐掀飞。 四周真传弟子更是齐齐吐血。 这时,那道嘶吼声再起,“抓紧时间,快进!” 话音刚落,便见灵兽阁元微之与王冕带着十余筑基真传倏忽闪身而入。 此时那道被轰出十丈之高的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四周灵阵威压同样在疾速恢复。 而在灵兽阁跃入之后,玄冥宫紧随其后,继而幻梦轩。 司马元向后沉声道,“你们赶快进入!” 这时正是散修三人倏忽闪入之际。 武圣宗距离最近,人人擦拭掉嘴角溢血之后,踏步迈入其中。 继而紫霄派三大峰主与何钧两大金丹带领众人跃入。 场外仅剩司马元与柳箫吟。 两人对视一眼后,齐齐向前一迈,在那道轰隆声降临之前闪入其中。 而在司马元跃入后不到三息,那道堪比元婴存在的浩大气息再次砸下。 虚空为之震颤,湮没所有。 四周百里方圆齐齐坍塌数尺,大地轰鸣声不断。 耳畔似有巨响传来,跃入舟中司马元不禁回头,眼露骇然之色。 旋即传来一道幽冷话语,“诸位,既已入得舟中,便各寻各的,告辞了。” 司马元转头看去,灵兽阁主元微之。 一阵飞禽嘶鸣之后,其便与王冕领着灵兽阁诸位真传向西飞驰而去。 俄而,那团绣轿升空向东,留下一道疏离话语,“诸位保重”。 一道爽朗笑声传来,却是散修中元膺领着炼丹盟曹华,身后一道飘忽影子终现端倪。 中元膺拱手抱拳,“司马道友,可否容我等三人同行一二?” 司马元目光一瞥曹骐骥,见其眼神一敛后,轻轻摇头道,“恐令中舵主失望了,司马家大业大,非是孑然一身,不敢冒险。” 曹华眼帘一沉,面目表情,低敛的神情之下似有暗光闪烁。 中元膺眼露惋惜之色,“倒是中某唐突了,告辞!” 司马元含笑送远。 他转头看了眼武圣宗方向,欧阳玄霆带着上官霸刀前来,“司马道友,欧阳先行一步。” 上官霸刀憨笑道,“元哥,多加小心。” 欧阳玄霆脸色一沉,“你元哥乃金丹上境,实力较之为师也不容多让,还需要你提醒?” 司马元拍了拍上官霸刀肩膀,笑道,“你也是,若遇金丹乱战,切勿傻乎乎地往前凑。” 上官霸刀憨笑挠头,道声放心。 旋即司马元看着武圣宗十余位真传轰然跺地而去,消失不见。 随后御剑门柳箫吟、何钧联袂而至,凛持剑礼,“司马兄,数日后再会!” 司马元肃然抱拳,“诸位保重!” 俄而,呼啸声响彻四方,一阵剑光闪烁之后,御剑门便消失不见。 场中仅剩下紫霄派二十余位真传与两大金丹上人了。 他环视一周,王澜、申垣、黎淳风等人聚拢,萧铩、赵阡陌、柳蝉等人再结成阵营,最后便是仙符峰、宝器峰、灵阵峰弟子互相抱团,三大势力井水不犯河水。 司马元视若无睹,袖袍一甩,一道缩小版的飞舟显现。 “走吧”。 待众人纷纷上舟之后,司马云法力一震,嗖地一声,便消失在天际。 舟中曹骐骥与司马元并立舟首,正为司马元诉说着天舟详情。 “西冥宗遗址‘登天舟’共分五层,乃西冥宗镇宗之宝,更是其宗内小秘境。阔大无比,几有我紫霄数倍。” 曹骐骥一指下方,“我等而今正处在天舟一层,此层并无任何宝藏遗留,皆被我六宗扫荡完毕。” 司马元轻轻颔首,目光落下,俯瞰下方,只见群峰万壑之间似有零星颓圮破落青砖白墙建筑分布,四周森木茂林环绕,似藏有凶兽猛禽在内。 而破落的青砖白墙之内更是死寂一片,偶有冤魂游荡,传出一道道嘶声厉吼。 曹骐骥目光放远,缓缓言道,“我等所处之地名唤西冥南苑,乃昔日西冥宗牧野狩猎之地,曾是兽神殿辖境。” 司马元忽感储物袋中一枚兽卵传出一阵异动,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周后,微微眯眼。 当即给曹骐骥传音道,“小心”。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章 舟内风波始 曹骐骥神色一怔,随即敛神戒备。 忽而,一道嗡嗡声迅疾而至,在紫霄派真传弟子神色大变之下,迅速包围。 “青渺蚊,怎会如此之多?” “青背碧翅,双眼微渺,果然是青渺蚊!” 曹骐骥神色一惊,沉声道,“此乃天舟内独有的灵虫,千只便可重伤筑基修士,若是上万连我等都要饮恨!小心!” 司马元目光冷冽,意念传达之后,剑光呼啸闪过,光芒几道冲杀之后,便落下数千只飞蚊。 俄而,一道黑幕在天边涌来,似有凌冽灵压靠近。 曹骐骥脸色一变,喝道,“不好,此乃蚊后降临!” 司马元神色凝重,“来不及了”。 他目光一闪,问神剑倏忽而逝,他心中一狠,近九成力道喷薄而出。 顷刻,一道凄厉的雌性灵兽嘶吼响彻云霄,曹骐骥身形一跃,一枚香炉扔出,朝着那青渺蚁后洒下一道炽烈灵光。 曹骐骥沉声一指,“收!” 一道兽形之物当即被收入炉内,继而哐当一声,炉盖轰然回身,牢牢锁住。 这时司马元目光转向左侧,死死盯住。 一道轻笑声传来,“司马道友,贫道庶刁有礼了。” 却闻前方一阵黑雾笼罩,幻灭不定之处似有鬼脸荡开。 曹骐骥倒吸口气,“魔皇殿庶刁!” 司马元眯眼,“魔皇殿之人?他们果真来人了。” 下方舟船之上被无数青渺蚊包围的紫霄真传厮杀正起,一道道如同幽灵般的气息缓缓靠近。 “小心,那是幽灵之花!” 王澜忽然大叫,却见众人身侧漂浮数百朵洁白花骨朵,状若人形,徐徐飘荡,宛若幽灵。 其上似有香气溢出,此香气与金丹无碍,但筑基修士嗅之则灵元凝滞,法力不畅。 萧铩、赵阡陌相视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掩鼻躲开。 身侧已有数人呈现摇摇欲坠之状。 如此一幕自然落入司马元眼中,他看了眼前方那道气息之后,身上剑元汩汩流动,浩荡剑气喷薄而出,直奔魔皇殿而去。 “还请曹峰主护住诸位同门,司马前去斩敌!”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迅疾而至,在庶刁嘿然一笑中,劈在黑雾之上。 一阵呲呲声响起后,剑光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司马元微微眯眼,其人既是魔修,自然以魔魂为重,观其气息疑似灵修金丹中期。 心中一阵算计之后,手中一柄三尺长剑浮现在手,意念传下之后,剑身陡然趋于黝黑。 庶刁沉默少许后,“紫霄灭魂剑?” 司马元眉宇一挑,“庶刁道友竟对我紫霄灵宝如此熟悉,倒是出乎司马意料之外。” 倏尔,剑气纵横,劈开了黑雾。 一道冷哼声传出,遁走无形。 司马元面不改色,轻轻向后一斩。 一阵刀兵碰撞声传来,对方似有吃痛之音。 司马元深深吸气之后,浑身气机再无收敛,滚滚散开! 似有惊呼响起,“上品金丹!” 司马元眼中掠过一丝凌厉,“岂容你轻易逃走!” 须臾,一道百丈剑影悬浮在空,浩大气机贯彻百里方圆! 百里之内,仅在司马元笼罩之下! 他募然厉喝,“斩!” 顷刻,庶刁大叫遁走,黑雾化作千道幽魂,向着四面八方迅疾掠走。 司马元伸指一弹,似有万千剑气如影随形,一一斩灭。 忽然,背后一刀如芒刺背之意猝然传来。 他眉头一皱,沉喝道,“好胆!” 其身形霍然一转,长剑来不及挥斩,一拳轰出。 一道黑袍跌出黑雾,脸上似有惊诧之色,旋即释然,嘿然笑道,“上品金丹果然不凡!” 旋即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危险气息当即爆裂。 其身形猛然后撤,耳畔传来一道大笑,“司马道友名不虚传,庶刁佩服,今次不过牛刀小试,你我顶层再会。” 身侧曹骐骥赶来,脸色凝重,“魔皇殿之人也参与进来,观其架势,似有备而来。” 司马元目光悠远,“看来今次西冥殿果然要出世。” 曹骐骥深吸口气,脸上似有震惊与骇然之色。 西冥宗遗址早已被六派扫荡的一干二净,唯有这艘登天舟难以撼动。 除了那位消失千余年的西冥宗宗主可驾驭之外,其他人触之即溃。 而除此之外,便是掌控天舟核心,西冥天殿! 然其自那位灵神天境宗主失踪后,也随之隐匿于虚空之中,非灵神大能不可逼出。 以往数次进入,从未发现西冥天殿出世,而今莫非能有幸一窥其真容? 曹骐骥目光上移,“魔皇殿乃昔日的天魔殿传承,其等既已趟入这浑水,想来那圣灵教也不会作壁上观。”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风云汇聚啊”。 登天舟,二层,阵门之前。 灵兽阁、幻梦轩金丹以及数位金丹中期并肩而立。 元微之身侧那道笼纱身影身披彩袖罗衣,高耸发髻之上金银叠翠,雍容华贵,气质惊天。 正是幻梦轩碧云庵主慕容旋。 然而此刻的慕容旋眼神愤怒,如欲噬人而食,看向元微之的目光尤为憎恨。 观其气息似被禁锢,俨然被人活捉。 她胸前波澜起伏,咬牙切齿地道,“元阁主好狠的心呐,枉小妹将你视若道友。” 元微之视若罔闻,袖袍一荡。 其身侧一道散发幽灵气息的身影忽然转首,“圣灵教的道友动手了”。 其人目光冷漠,面若四旬,腰间一柄三尺黑剑紧握在手。 法剑堪比金丹中期,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俨然与元微之并驾齐驱,后期强者! 旁侧元微之颔首道,“唐寅初实力今非昔比,尤其是在那许凌薇辅助之下,足以媲美金丹后期。” 名唤褚樊金丹中期存在轻笑道,“太叔道友亲自下场,唐寅初夫妇再如何厉害,也难逃一死。” 慕容旋嗤笑几声,“一群蠢货”。 褚樊眉宇一挑,“慕容庵主有异议?” 王冕则正欲抽她一巴掌。 元微之摆手制止,轻笑道,“钟道友无需理会此女”。 倏忽间,数人耳畔似有震荡声传来。 元微之微微蹙眉,褚樊眯眼,慕容旋眼中掠过一丝喜色。 身后以柳青丝为首的幻梦轩真传弟子齐齐昏睡,被人制住,生死不由人。 而那位金丹存在更是气息萎靡,俨然身受重伤。 四位金丹齐齐抬首,却见一位身披金黄蟒袍之人漠然踏出阵门,目光落在神色大变的褚樊身上。 旋即,其目光一移,瞥过元微之直接落在慕容旋身上,神色悄然一松。 而下方四人如临大敌,眼中更是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褚樊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来人正是玄冥宫宫主唐寅初。 面容方正,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唐寅初身形一消,元微之低呼,“不好”。 三道气机轰然爆发,联手阻敌。 顷刻,三人上空一顶玉玺骤然放大,呼吸功夫便化作十丈大小,其上威势堪比金丹后期顶峰。 玉玺之上,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他面容冷淡,俯瞰下方三人。 在三人心悸之下,唐寅初轻轻一按,玉玺轰然而落。 杀机骤降,瞬间而至。 褚樊脸色大变,猝然后撤。 元微之脸色阴沉,恨恨地消失。 唯有王冕眼露阴狠之色,临走之前看向慕容旋的目光似有杀意! 他抬手就是一掌拍向慕容旋。 一道震怒喝声贯彻四方,“放肆!” 王冕眼露猖狂,狠辣之色愈发明显,在慕容旋眼神奇异之下,掌声砰然响起。 俄而,一道惨叫声自王冕口中响起。 其身形僵直,身后一道身影面无表情地按住头顶,砰然一摁。 王冕神色惊恐,气息瞬间紊乱。 其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后,脑袋便砰然炸裂。 血肉染遍虚空。 元微之、褚樊脸色难看,唐寅初轻点慕容旋几下,其身上一道幽冥气息瞬间崩溃。 他负手而立,神色平淡,“想死?尽管放马过来!” 话音刚落,其身形再次消失。 褚樊、元微之低吼,“退!” 在两人消失瞬间,唐寅初身形在其原地浮现,远眺两人逃遁方向。 他目光一瞥,那些正瑟瑟发抖的真传弟子噗通跪倒,磕头如蒜。 他正欲灭口之际,瞳孔猝然一缩,当即回到慕容旋身侧,在其惊呼声中,揽腰抱起。 同时袖袍一甩,卷起那些羞红的幻梦轩弟子迅疾掠走。 当其身形掠走十里之外后,一道冷冽话语遥遥而至,“唐道友不辞而别,是否有些不近情理?” 唐寅初怀中慕容轩花容失色,却见身后一道磅礴气息疾速靠近,俨然呼吸功夫便要追上。 唐寅初脸色一变,摸出一道金灿卷轴,眼露肉疼之色。 顷刻,他向后狠狠一抛,卷轴之上似有血迹残留。 同时,一道疾促厉声响起,“爆!” 砰然一声巨响,将身后气息一阻,似有不满的闷哼声传来。 趁此须臾功夫,唐寅初等人化作一道流光,彻底消失不见。 稍许,一道年近五旬的苍袍老者缓缓显露,身后元微之、褚樊恭敬默立。 老者目光锐利,似有狼顾虎视之相。 他转身看了眼褚樊之后,“钟道友现在何处?” 褚樊一个激灵之后,恭声道,“回大护法,大护法已在四层。” 名唤太叔獓的圣灵教大护法轻轻点头,旋即目光落在元微之身上,“元阁主,别来无恙啊。” 元微之不敢怠慢,恭声道,“大护法雄风不减当年,微之敬服。” 元微之战力虽堪比金丹后期,然真正对上老牌后期大高手委实不敌,尤其是在这位权势丝毫不低于圣灵教主存在的大护法面前,他或许难敌其数个回合之力。 玄冥宫宫主唐寅初与其同时金丹后期,但仍然难是其抗手,这位圣灵教大护法之实力可见一斑。 太叔獓旋即摆手道,“走吧,去见见钟老儿”。 二人不敢怠慢,带着一干筑基存在正要尾随其身后。 岂料太叔獓眼露不耐烦,袖袍一挥,灵兽阁十位真传瞬间灰飞烟灭。 元微之脸色大变,心中滴血。 太叔獓瞥了眼,摆手道,“西冥殿现世在即,赶路要紧。” 褚樊、元微之二人身形一滞之后,便与太叔獓迅疾破空而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章 斩幽骷 天舟一层,阵门之前,司马元等人风尘仆仆地赶来。 曹骐骥轻轻一嗅,脸色凝重地道,“似是金丹期存在交过手”。 他看着司马元微微皱眉,补充了句,“实力极强”。 司马元转首吩咐道,“探查四周十里范围”。 王澜、萧铩等人当即化作遁光散开。 稍许,一人迅疾归来,正是戒律司赵阡陌与执法殿萧铩。 两人恭声道,“回三长老,西北方似有修士集结。” 司马元眉宇一挑,颔首道,“辛苦二位了”。 两人连道不敢,随后退至司马元身后。 须臾,王澜、申垣以及黎淳风归来,传音道,“西北之人似非我青鸿之人”。 司马元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 这时曹骐骥传音道,“那几个小子这一路上似有些不安分”。 司马元轻轻一笑,摆手道,“分不清形势厉害,难免陷入歧途。” 待仙符、宝器以及灵阵峰等真传归来后,他与曹骐骥相视一眼后,带着众人迅疾赶往西北方。 及至半刻钟后,一道杀伐怒吼声传来。 司马元沉凝道,“你等小心,保命要紧。” 旋即便与曹骐骥振袖掠去。 司马元堪堪抵达战场,便有一道惊喜声传来,“司马道友小心,这些人乃龙鳞州圣灵教之人。” 说话之人,正是幻梦轩那位金丹美人。 生灵教实力较之紫霄只高不低,在西冥三州都是名列前茅。 却见场中近半人身着六彩锦衣,浅灰、橙黄、天青、蔚蓝、赤红与白金。 浅灰修为最低,半步筑基之境,白金最高堪比金丹中期顶峰! 司马元堪堪抵达战场,便有两道气机死死将其锁定。 他霍然转头,一人踏空而至,足底生火、浑身青黑,看似丈许之高实则五短身材,面目阴挚难堪,瞪目怒视。 其人手中一根骷髅权杖杵地,灵压慑人。 那人赤色红衣,宛若血袍;观其修为,赫然正是金丹初期。 其人话不多说,对着司马元便是一道疑似符箓的神秘之物飘荡而至,令人心中徒生惶恐。 司马元张口一吐,噗嗤地一声,便是两道剑符之力。 啪地一声,对方符箓破出一个小洞,灵性大失。 那人似也不惊,趁此准备时机,身形迅速靠拢,那根权杖霍然在手。 权杖长约四尺,呈墨黑色,其上流光溢彩、符文并茂,隐隐之间似有一股神秘气息流转其上。 观若袅袅炊烟、氤氲轻雾,玄妙无双、诡谲南测。 司马元被此迥异与灵力的神秘力量所心惊,不敢有丝毫大意。 在臻至距离司马元不足十丈时,其人猛然厉喝,“祭!” 司马元发觉神魂陡然震颤,摇晃不已,似摇摇欲坠、昏昏沉沉。 耳畔剑吟极颤,他瞬息清醒,看得对方轻咦一声。 司马元冷汗微侵,看向那人的目光已有郑重之色。 心中一阵发寒。 曹骐骥突然传音,“小心,圣灵教专修神魂,以愚民信仰、香火为源,修出‘魂力’。不可小觑大意!” 司马元看着再次升腾而起的那道气机,原来是魂魄之力。 他目光一动,一柄墨黑小剑落入手中,他向前一指,“去”。 玄黑如墨青锋划破碧空,在那人脸色疾变之下,斩尽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香火之立。 呲呲声如同火焰灼烧布帛,噼啪作响。 耳畔似有凄厉惨叫声传来,如同冤魂被杀、厉魄被斩。 那人嗔怒大喝,“小子,好胆!” 倏尔,四周气机如同凝滞,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却见那些冤魂散而复合,如同被人强行聚拢。 似有煎熬、瞳孔以及呻吟声传来,司马元脑中嘣出两字,“活祭!” 这些人乃是被活生生祭祀而死。 以冤魂为料、香火作引,辅修魂道功法,此赫然是歹毒之极的邪门功法。 观其修为之深厚,法力之磅礴,其活祭之人恐不少于万人之数。 司马元眼神冷厉,“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神色奇异,旋即仰天大笑,“邪魔歪道?小子你错了,功法无有好坏之分,唯有人心方有黑白之别。” 他指着场上众人,“试问场中之人谁不曾滥杀无辜?谁又是真正地家底干净?” 他冷笑看来,“莫说他人,包括你自家,观你骨龄也不过三旬上下,以近乎弱冠之岁而修至金丹上境,你扪心自问没杀过无辜之人,你自家真的问心无愧么?” 司马元抿嘴不语,眼帘一沉。 那人嗤笑道,“既然自家不是圣人,有何资格指责他人过错?” 司马元抬头,看着那人沉声道,“司马虽非圣人,但修道至今非犯我之人不杀,非袭我之人不害,不说绝对清明良正,但自觉问心无愧。” “此言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师长亲朋,亦无愧于宗门同伴。” 他指剑厉喝,“而你之行为已犯我修道之大忌,祭祀众生以求道果,必然遭世人唾弃、同道驱逐!” 那人猖狂大笑,“唾弃?驱逐?错了,只要有实力,何事不敢为?何人敢唾弃?” 俄而,他笑意骤收,冷冽地言道,“小子,准备的如何?需要本座帮你一把。” 司马元瞳孔一缩,在对方神色微惊之下,他当即猛喝,“剑笼,起!” 顷刻,在其面容沉凝之际,四周似有炽烈剑光如同光幕冉冉升起,似慢实快。 呼吸之间,八方四面升腾起道道剑光大幕,将其笼罩在内。 司马元沉声道,“今日司马便替天行道,铲除你这邪道妖人。” 阵内似有轰隆声响起,如同剿杀邪魔,时而发出一道凄厉惨叫。 司马元微微眯眼,似有迟疑,旋即露出放心之色。 顷刻,他忽然心中猛颤,身形迅疾倒退。 砰地一声爆裂声贯彻四方。 高空战场瞬间被清空,一道道骇然失色声传来。 司马元神情凝重,看向自爆裂中走出之人,他瞳孔一缩。 只见那人闲庭信步,身披符甲地跨国剑阵,手中似有冤魂凝聚的符剑轻轻一挥。 剑光噼啪炸裂,化于无形。 那人轻轻一笑,“对了,贫道幽骷,龙麟州圣灵仙宗之人,还未请教道友尊讳?” 司马元面容沉凝,嗤笑不语。 幽骷看了眼司马元,认真地道,“道友如果还如此惺惺作态,就有些无趣了。” “贫道不相信堂堂紫霄宗长老会如此不智”。 司马元神色缓缓收敛,负手而立,抬首之际,目光冷冽。 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圣灵教道友以魂入道,司马佩服。” 幽骷神色一动,“紫霄派司马元?” 司马元轻笑一声,气势霍然一变,手中问神剑散发道道骇人剑光,幽骷微微眯眼。 他挥剑言道,“看来道友还未将脑子修坏”。 幽骷笑道,“怎么,想要彻底留下我?” 司马元轻轻一叹,轻声道,“准备了如此之久,若不将其彻底斩杀,恐有负所托啊。” 旋即,司马元身上金丹中期的强大修为肆无忌惮地散发而出,他抬首沉声道,“请道友入阵!” 霎那间,不见剑气,唯闻凛凛剑意充斥天地,如同囚笼,困锁四方。 同时还有足足十六道灵机如同游龙般迅疾本来,旋即缠绕共生,绕阵而转。 幽骷闻言迅疾后撤,同时手中权杖猛然发光,一道强大光芒瞬息而至,直奔司马元本人而来。 司马元漠然抬拳一轰,光芒炸裂,消失殆尽。 此刻的幽骷已然臻至三十丈外。 同时其人眼神碧幽,向着司马元遥遥一指,“慑魂!” 司马元识海麒麟逆鳞一阵摇晃,识海之内顿起滔天骇浪,波涛汹涌。 他只觉一阵头痛欲裂之意席卷而来,身形近乎踉跄一下,颤抖如筛。 忽而,一道宽若数百丈的赤红鳞片散发出一道炽烈熠耀光芒。 霎时,识海平息,波涛静止。 司马元安然无恙。 幽骷脸色终于大变,毫不迟疑地向后遁走。 司马元遥遥一点,如同敕令般,沉声道,“诛邪剑阵,围困邪魔!” 轰隆声响起,幽骷猛然抬首,忽觉一道禁锢之力骤然压下,如同禁阵覆盖。 同时四周似有无形屏障化作庞大的囚笼,将其死死地困在其中。 幽骷眼神惊变,恨恨地看了眼司马元后,“今日乃某棋差一招,甘拜下风,但道友若以为凭此便可将我留下,可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顿时其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募然祭出那根骷髅权杖,朗声恭敬地喝道,“弟子恭迎真魂大人!” 话音刚落,方圆百里似有风云朝此汇聚,高空积云之内雷霆躁动不安,如有大魔现世。 司马元瞳孔一缩,深深吸了口气后,缓缓握剑,继而闭目。 趁机机会,幽骷权杖之上光芒大盛,权杖顶部幽光汇聚,似有漫天幽冥魂魄被吸纳炼化,更似有万魂朝拜,恭迎魂主降临。 须臾,便有堪比金丹后期的巅峰气势滚滚散开,剑阵囚笼一阵震荡摇晃,似是崩溃在即。 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明,通彻明亮,无欲无求。 问神剑气息平和,似煌煌天日,浩荡无匹。 他身形踏空,眼看幽骷权杖气势攀至顶点,无动于衷;眼看剑阵趋于崩溃,不理不睬。 俄而,当幽骷权杖骷髅之上那道气息几近降临,剑阵崩溃在即之际,司马元挥剑向下一斩。 如同华光初绽,无痕秋水划过,寥落无声。 只闻一道轻轻呢喃声在众人耳畔响起,“青冥斩灵剑,诛妖邪!” 画面陡然静止,堪堪跃出剑阵的幽骷身形一僵,滞留在空。 场上众人身形呆滞,耳畔嗡嗡作响,如同失聪。 曹骐骥瞳孔一缩,心神揪起,瞪眼看去。 稍许,一道咔咔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目光。 却见幽骷身上一道道蜿蜒裂痕缓缓浮现,布满全身。 在众人惊呼声中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肉,碧空都为之染成猩红。 一道深沉怒喝自遥远传来,“蝼蚁,你该死!” 似有无匹存在即将降临,其威严如隆,声势如宏,威压擎天。 司马元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气息孱弱。 他咧嘴一笑,剑指远方,大笑道,“藏头露尾之辈,安敢吓我?” 此言一落,如同敕令般,那道气息迅速坠落低弱,呼吸功夫便陷入沉寂。 空中似有幽光蹦散,化为一柄权杖,其上骷髅黯淡无光,似受创极重。 司马元伸手一招,权杖在手,还有一枚宛若戒指存在之物。 他目光首先落在骷髅之上,冷笑一声后,掌落无声,呲呲作响。 耳畔似有凄厉怒吼声响起,如被瓮中捉鳖、插翅难逃的震怒与愤懑。 顷刻,一阵剑光激射之后,惨叫声响起,渐渐陷入衰弱,直至弱不可闻。 场中一片寂静,针落可闻,人人神色骇然。 司马元剑识一扫,那幽骷气息并未彻底灭绝,却早已消失,俨然趁机遁走。 他目光一扫,冷声道,“杀!” 顷刻,杀声再起,面呈一边倒趋势。 直至杀声暂歇,两道玲珑妙曼身影快速靠拢。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七章 此中有深意 一道妙曼身姿靠近,腰肢可握,面容凝脂如雪,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惊讶与复杂。 俨然是柳青丝。 另外一人宫装华裳,气质天成,笼纱面孔之内的绝世容颜依稀可见,足以祸国殃民。 来人正是幻梦轩另外那位主事之人。 待其靠近后,对着司马元盈盈一拜,“小妹卿颜见过司马道友,多谢道兄救命之恩。” 司马元动容,“可是郑轩主当面?” 正是幻梦轩当代轩主名唤郑卿颜。 她犹豫少许后,轻扯面纱,边角稍露。 司马元心神为之一跳,曹骐骥似笑非笑,余光却瞥向郑卿颜,似有惊叹之色。 柳青丝微微垂首,似有自惭之色。 稍许功夫,司马元方才回神,继而行礼道,“果真是轩主当面,司马有礼了。” 郑卿颜看司马元眼中并无淫意之色,心中悄然一提,对心中定计却少了几分把握。 她看着司马元轻声道,“道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马元眉头一蹙,沉吟片刻后,伸手一邀,“请”。 郑卿颜款款履空,两人掠至百丈之外后,一道薄烟笼罩,似纱如罩地将两人包裹。 司马元环视一周后,言道,“不知轩主有何吩咐?” 郑卿颜凝神看来,忽然脸色潮红,噗地一口淤血吐出,沾染胸前山峦,身形更是踉跄一下。 司马元脸色微变,当即扶住。 郑卿颜眼露羞红,神色惨白,虚弱无力地道,“卿颜垦请司马看在六宗同气连枝的份上,救我幻梦轩慕容庵主一命。” 司马元皱眉道,“救慕容庵主?不知发生何事?还请庵主细细到来。” 郑卿颜遂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轩主是说那灵兽阁元微之抓走慕容庵主?不知是何时之事?” 郑卿颜回道,“就在方才,他们前脚刚走,司马道兄后脚便至。” 司马元扶住郑卿颜,“轩主可知元阁主为何要抓走慕容庵主?” 郑卿颜吞服一颗丹药之后,羞红的挣扎起身,微微垂首片刻后,轻声一叹,“此事恐怕涉及到我幻梦轩与玄冥宫的一桩孽缘。” 司马元心中一动,浑然不觉怀中佳人脸色早已通红。 郑卿颜声音细若蚊蝇,“卿颜谢过道兄”。 司马元忽敢怀中之人的一丝挣扎之意,顿时醒悟,半是羞赧半是惭愧的将其扶起后放开。 而在外间,众人却当场凌乱。 轻烟朦胧间,他们只见这位紫霄派长老将幻梦轩金丹上人揽入怀中,好一阵接触。 众人窃窃私语之际,曹骐骥喃喃自语地道,“司马师侄倒是神通广大啊”。 柳青丝则颦眉急蹙,耳根早已血红。 而在轻烟之内,郑卿颜待其定神之后,方才将玄冥宫宫主唐寅初与慕容旋之间的恩怨纠葛道来。 司马元沉思片刻后,“以轩主之意,那位元阁主欲要以慕容道友来要挟唐宫主?” 郑卿颜螓首轻摇,眼神微肃,“方才与道友对阵之人名唤圣灵教幽骷,其人只听命于大护法太叔獓。今次其既现身在此,那位大护法必然也降临登天舟。” 司马元脸色凝重,“西冥殿出世必然引来诸多牛鬼神蛇,我等早有预料,没想到连这位也来了。” 他忽然问道,“这位大护法而今臻至何等境界了?” 郑卿颜沉声道,“三十年前便臻至半步之列!” 司马元神色大骇,良久方才回神,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之后,再看郑卿颜时,眼神已然彻底露出清明。 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直至数息之后,方才苦笑地道,“轩主恐怕失望了,以司马之力远非那位大护法之敌。再说三十年前便臻至半步之列,而今其或许早已越过那道门槛也未尝可知。” 郑卿颜迟疑少许后,再看司马元时,目光露出郑重之色,“实不相瞒,今次卿颜意欲与司马道友联手抗敌,不知道友以为如何?” 司马元神色一怔,“联手抗敌?” 他随即反应过来,“轩主放心,大敌在前,你我六宗自然再行斗法厮杀。” 郑卿颜贝齿轻咬,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卿颜之意非是联手斗法,而是欲要与道友缔结生死盟约!” 司马元神色一变,继而脸色一沉,“生死盟约?郑道友可是在说笑。” 郑卿颜露出一丝惨笑,“若非情非得已,卿颜岂会如此不知羞耻。” 司马元皱眉,有些无奈地道,“轩主却把司马说糊涂了”。 郑卿颜低声道,“当日紫霄大变卿颜耳闻目睹,知晓司马兄非是常人,面对真人侵袭仍能安然无恙,卿颜心生敬佩,好生向往。”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明悟,轻轻一叹后,“原来如此”。 他眉头一皱,“轩主有所不知,当日司马元亦是九死一生,幸得宗门太上长老相救,方才侥幸生还。” 郑卿颜露出惨然绝望之态,楚楚可怜地望着司马元,皓齿嵌入朱唇之中,一抹猩红溢出,似有独特香气沁入鼻尖。 她眼露祈求之色,一枚羞红交加之色映照四方,令碧空失色,柔声低语道,“实不相瞒,妾身天生媚骨、身怀异香,乃万中无一地‘妙玉鼎炉’,若道友与我春宵一会,可在道友登顶元婴真境之日助你一臂之力!” 她旋即露出低沉之色,“惟愿道兄得道功成之后,不求灭杀那觊觎之辈,但望助我脱离苦海即可。” 司马元神情一动,神色复杂。 然而他轻轻一叹后,眼露遗憾之色,“轩主日后但有所需尽管直言即可,只需在司马力所能及之内。” “然而这夺舍之事,司马元委实不敢打包票,毕竟小子也是侥幸生还,而今想来仍觉后怕。”他露出庆幸与劫后余生之色。 “至于其余,司马元不敢有寸缕妄念。” 郑卿颜闻言,眉宇间终露惨然之色,似是失魂落魄,怔怔失神。 司马元见此轻轻一叹后,方才告罪出去。 及至司马元出来后,柳青丝迅疾而入,出来时已然怒气冲天。 她胸前波澜起伏,指着司马元厉声道,“敢问司马上人对我家轩主做了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似有惊叹之色。 此女便是幻梦轩柳青丝,司马元目光一闪,按下心思不提。 他皱眉道,“柳道友切勿误会,你家轩主并无如何,仅仅受点刺激罢了。” 诸位筑基真传神色更为奇异,方才搂搂抱抱的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啊,众目睽睽之下还敢颠倒黑白。 不愧是金丹上人。 柳青丝近乎气疯,婀娜身影当即持剑而来,气息紊乱而狂躁,“淫贼,受死!” 司马元皱眉,绣袍一拂,柳青丝闷哼倒飞。 有人忍不住要‘英雄救美’,却被身侧之人死死拉住,低吼道,“你疯了,没看见这其中有猫腻么?” 那人神情一变,旋即露出清明之色。 如此一幕纷纷上演,自然落在司马元眼中,他看了眼轻烟笼罩的那道身影之后,微微眯眼。 身侧曹骐骥冷哼一声,一道庞大气势轰然散开,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惊醒。 旋即他们看向幻梦轩之人神色骇然,眼露惊惧之色。 不知不觉地就被人操控心神,这些骚狐狸果然非同凡响,蛊惑人确实很有一套。 司马元心中微清,问神剑轻轻一颤,似在警醒司马元。 他忽然心中一动,看向郑卿颜的目光似有幽深之色。 凡是涉及抵抗夺舍的宝物必是神魂之宝,而这幻梦轩又以幻术入道,算是神魂分支。 她莫非果真是要索取那件宝贝?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传音道,“曹师叔可知这幻梦轩修炼是否需要神魂之宝?” 正在招呼众位真传弟子的曹骐骥皱眉,“神魂之宝?此事曹某未曾听过。” 他迟疑片刻后,对着司马元悄然传音道,“不过近来我紫霄门中似也有人暗中寻找一件至宝,疑与神魂有关!不过此事极为隐秘,疑似自隐峰传来!” 司马元心中泛起大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搜寻至宝?不知是何等至宝?” “对了,隐峰是何存在?” 曹骐骥神色奇异,“陆莫非未曾告诉你有关隐峰之事?” 司马元无奈点头,“司马新晋金丹为时尚浅,宗内诸多隐秘尽皆不知。” 曹骐骥沉吟片刻后,回道,“关于隐峰搜寻至宝之事,曹某也难知其究竟,只知道此乃隐峰之中一位隐居多年的老峰主所授意。” “至于隐峰之秘,在宗内金丹峰主之中,也算众所周知。” 他看了眼司马元,“当然,师弟毕竟踏入金丹上境不久,无法尽知。” 司马元道,“还请师叔解惑”。 曹骐骥斟酌少许后,缓缓言道,“世间有阴便有阳,若说紫霄、天书、仙符、宝器、灵阵以及剑峰等诸峰乃我紫霄之阳,那隐峰便是我等紫霄之阴。” 司马元闻言沉思,“原来如此”。 旋即他脑中浮现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抬眼看向曹骐骥,“莫非小玉儿.....。” 曹骐骥轻轻点头,司马元遂露出恍若之色。 随后司马元心神回到神魂至宝上来,他微微眯眼。 今次暝墟之行结束后,或可回去一探究竟。 毕竟此物涉及自家道途,马虎不得。 司马元瞥了眼幻梦轩后,眼中稍露冷意。 旋即对着正悲愤欲绝的柳青丝淡声道,“柳道友非是愚蠢之辈,何必如此纠缠不休?” 随即不待其回答,便祭出一架飞舟,带着紫霄派众人向着阵门飞去。 四周圣灵教之人早已被灭杀的七七八八,些许战利品司马元也无心再斤斤计较。 刚才那位轩主明显是在试探自家,或许他从当日萧瀚事变中得知某些讯息,知晓自家侥幸生还必有蹊跷,方才意欲探出些许口风。 亦或者她确有被人夺舍之危,但此事他也爱莫能助。 暂且不提那丹珠乃他修道根本,但只两人素昧蒙面便知此事定然没戏。 但对方如此寻宝心切,倒是令他隐隐生出一丝杀意。 他冷眼回视,恩将仇报不外如是。 对方今日所为必然被人怀疑,倘若她再露出一丝口风,那些寻宝之人必然如闻腥野猫般向他露出獠牙。 届时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思及此处,飞遁中的司马元骤然停住,飞舟之中的紫霄真传弟子有些惊讶,曹骐骥皱眉道,“司马长老,可是有何异常?” 司马元漠然回首,微微眯眼。 他是否再杀回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八章 挑拨离间 诸峰真传忽感一道冲天煞气弥漫开来,曹骐骥脸色凝重,环顾四周,戒备森严。 稍许,司马元将心中杀意收敛,深深地看了眼身后便转身,驭舟而去。 舟上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曹骐骥传音道,“可是有何不妥?” 司马元回道,“师叔放心,并无无碍,只是被人摆了一道。” 曹骐骥若有所思。 司马元眼帘一垂,尤其关键的是他还不敢轻易追究。 毕竟他心中所想仅仅只是依据那位轩主的异常行为而作出的推测,并无任何实证。 万一猜想错误,无异于不打自招。 届时本无此心的郑轩主恐怕就是有此心意了。 司马元心中喃喃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永远都是不惮于以最大恶意在揣测他人,往往将诸事放置在最为恶劣糟糕情况之下,以便做出作为最为充分的准备。 而在司马元等紫霄派离去之后,郑卿颜身形缓缓露出,看向司马元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柳青丝躬身在后,不敢多言。 郑卿颜淡声道,“青丝你带着诸位姐妹先行一步。” 柳青丝有些迟疑。 郑卿颜摆手道,“我并无大碍,方才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柳青丝闻言羞赧,方才她可是真情流露啊。 郑卿颜补充道,“司马道友会将前路障碍剔除,你等性命无虞,无需担心。” 柳青丝抬头看了眼自家轩主,头发稍乱,脸颊潮红,似有异样,心中颇有遐想猜测。 郑卿颜皱眉,“为何还不动身?” 柳青丝当即称是,带着幻梦轩一众同门抵达阵门之前。 及至幻梦轩弟子消失在视野之中后,郑卿颜目光一瞥,没好气地道,“死鬼,害我被人欺负你也不出来?” 一道笑吟吟地身影缓缓走来,将郑卿颜轻轻揽入怀中,一阵疼惜爱怜。 良久两人方才腻歪足够,郑卿颜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那紫霄派小子并无异样,方才我以‘惑仙香’迷住其人时,探查到其身上除去金丹之外,再无余物。” 风流倜傥的潇洒君子含笑点头,轻轻刮了刮郑卿颜微皱小琼鼻,“好,幸苦我的小宝贝了。” “来,让哥哥好好感谢你”。 斜靠在那人怀中的郑卿颜一阵羞涩,宛若初春少女般螓首低垂,“柳郎你好坏”。 柳姓金丹邪邪一笑,轻咬郑卿颜耳垂,呵出一口热气,低声道,“哥哥不坏,妹妹不爱啊。” 郑卿颜娇躯一震颤抖,如同酥软无力,眼神迷离恍惚,朦朦胧胧。 一阵轻烟剑气笼罩,便再难有声响传出。 ----- 天舟第二层,烈日炎炎,赤红大地燥热难耐,恍若被烧焦。 两道迅疾身影奔掠而至,观其气息似有萎靡之态。 为首之人貌若四旬,中等身材,赫然正是天器会首舵中元膺。 身侧曹华脸色难看,身上足足留有数道凌厉伤痕,近乎招招致命。 曹华怒吼,“孔道友,你我同气连枝,为何不能放我等一马?”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呼呼风啸声传来。 两人飞掠之际,一道细若微芒的游丝掠过。 中元膺阴沉脸色愈发怖恐,甚至有些狰狞,“孔道友果真要过河拆桥?” 少许之后,两人耳畔传来一道若有若无之音,“上宗有令,不得不为。” 曹华气急败坏地道,“孔巢父你难道忘了昔日我等三人所立誓言,誓要推翻西冥诸派,让我等散修傲立于世?” 他厉声道,“即便你忘了,你我再不往来便是,为何赶尽杀绝?” 中元膺神色漠然,“孔道友,你虽隐匿刺杀之术了得,但我等二人拼着命不要,拉着你同归于尽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转首看向另一侧,“想必圣灵教也不会如此做吧?” 孔巢父沉默不语。 暗中却传来一阵大笑,“圣教行事岂容他人置喙?孔道友,动手吧。” 生死危机来临,中元膺骤然怒喝,“姓孔的,你莫非真是个白痴不成?今日你背弃我等,圣灵教岂能再容忍你这等之人?” “届时鸟尽藏弓都是轻的,说不定你也难逃一死!” 暗中圣灵教之人轻笑一声,“孔道友尽管放心,我圣教一概注重外来道友,至于道友为人如何,教内不会有人在意。” 他饱含深意的缓缓言道,“圣教贯是以功业论英雄,今日孔道友任务完成,必受教内亲睐;些许菲薄之言无伤大雅,不必在意。” 如此话语仿若定心丸,孔巢父终于出言,“如此,那孔某就放心了。” 中元膺脸色大变,身形迅疾倒掠而遁。 曹华唰地煞白,眼中露出疯狂与惨然之色。 顷刻,一道叮当声浮现,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一道乃是不敢置信的闷哼之声,一道则是不满的冷哼之声。 俄而,一道震动四方的厉喝声传出,“孔巢父,你大胆” 旋即急促兵戈声、震荡声传遍四方,似有两道强横气息围攻一位暗中杀手。 少许,随着一道不甘的怒吼声渐渐衰弱,空中骤然浮现一具黑袍尸体。 还未坠地,火焰升腾而起,将其烧的一干二净。 曹华看着齐齐现身的二人,有些呆滞与震惊。 那道虚幻影子冷哼一声,“怎么,吓掉魂了?” 曹华看着丝毫不惊讶地中元膺,指着他们久久悲愤欲绝。 半响之后,孔巢父忽然言道,“我准备投靠六大上宗。” 曹华悲愤声戛然而止,一脸愕然。 中元膺霍然转首,目光灼灼。 沉默少许后,他声音低沉地道,“哪个宗门?” 孔巢父幽幽言道,“御剑门”。 曹华悄然一松,暗道只要不是武圣宗便好。 中元膺皱眉微缓。 孔巢父却心中一叹,暗道元膺兄对不住了。 御剑门专修剑道,非是良主。 唯有紫霄派兼容并蓄、海纳百川,方可真正容纳散修。 孔某也属意此派。 -------- 一处山坳峰巅,一顶銮驾矗立在此,四周足有十余道幽冥之气环绕守候。 顷刻,众人抬首,神色振奋,“宫主回来了”。 旋即便见两道身影落下。 正是玄冥宫主唐寅初与幻梦轩碧云庵主慕容旋。 众为筑基弟子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銮驾之内传出一道清冷之音,“还不恭迎两位‘宫主!’” 宫主二字咬音极重。 众人自然感受到那位许副宫主的隐藏的怒意。 为首的简狄当即醒悟,恭声道,“参见宫主、慕容庵主!” 其余人惊醒,齐声道,“参见宫主、慕容庵主!” 唐寅初瞥了眼简狄,拉着慕容旋走向銮驾。 其内传出一道冷哼,慕容旋神色从容,落落大方。 她扫了眼简狄,眼神微寒,随即目光便落在身侧顾灵娟身上。 心念一动,她传出一道秘音,“简师侄可尽知她过往?” 简狄皱眉,“不知庵主所言何意?” 慕容旋扫了眼对方后,幽幽言道,“许副宫主多年前曾受过一次重伤,伤了丹田,不仅修为停滞不前,还丧失了为人母的资格。” 简狄漠然道,“慕容庵主到底想要说什么?” 慕容旋嗤笑声在其脑海中响起,“你家那位许副宫主为了留住他的心,特意将自家婢女安排其銮驾陪侍,后侍女仍然未孕,便被她打发进了内门。” 在简狄身形颤抖之下,慕容旋轻笑道,“那人现在就在你身侧”。 简狄霍然抬首,在唐寅初有些不悦冷视下,他艰难垂首。 同时回音道,“不可能!” “师妹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旋脸上笑容不减,传音嗤笑道,“当初她不过小小婢女,岂能左右自家命运?再说你不是她,又怎知其幽幽海底心?” 她饱含深意地道,“长在深宫之内,宫主之侧,你能担保她从未生出攀龙附凤之意?” 她忽然一乐,“对了,你们既是青梅竹马,想必早有情愫吧,亦或者早已私定终身了。不知其服侍宫主之前,你们是否定下山盟海誓?或者说,她是否将身子交予你?” 简狄身形颤抖,神色呆滞。 身侧顾灵娟察觉到自家师兄异状,轻轻握住其手,意欲安慰一二。 简狄却身形一僵,眼帘低垂,看不清眼中神情。 慕容旋嘴角翘起,看向銮驾的目光似有一丝玩味。 及至銮驾之前,唐寅初拉开帷幕,露出銮驾之内的那道颇具威严的女子。 女子眉目如画、冰肌玉骨,凝脂藕臂藏于朦胧轻纱之内,更显明艳绝代、风姿绰约。 其人俨然更胜慕容旋一筹。 再观其上下绡衣霜罗、凤冠霞帔,天章琼文刺于七彩绣履之上,俨然尊享人间富贵极致,如同俗世皇后至尊,母仪天下。 唐寅初则有些头疼,温声道,“你等皆为我道侣,应相亲相爱,不可相妒相杀。” 慕容旋露出温婉之状,恍若甘愿伏低做小。 銮驾之内,那女子沉默不语,却知事已至此再难更改,索性向旁侧稍移半座。 唐寅初眼露欣慰与爱怜,牵着慕容旋的柔荑缓步上座,置于身侧。 顷刻,一道雄浑声音响起,“起驾吧”。 銮驾上升,御空而去。 不时传来阵阵开怀大笑声。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九章 大清洗 三层阵门之前,紫霄派一行呼啸而至。 一道剑光迅疾而至,司马元抬手一抓,便落入手中。 探查之后,脸色一变,转头对着曹骐骥沉声道,“师叔你护住他们,我先行一步!” 不过在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眼曹骐骥。 曹骐骥目光坦然,沉声道,“司马长老放心,曹某定不会误事。” 司马元轻轻颔首,旋即留下剑讯之后,便呼啸而去。 阵门一阵颤抖之后,司马元身形便彻底消失不见,徒留下紫霄派二十余道身影在空中凌乱。 萧铩、赵阡陌、王澜以及柳蝉等人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失神。 曹骐骥嘴角狠狠抽搐,暗骂不止。 拖延浪费时间的是你,匆匆忙忙丢下同门的也是你。 稍许后,王澜等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曹长老,敢问剑讯中所言的可是西冥殿现世了?” 曹骐骥将状若灵剑的讯息散开,“你们自己看”。 众人定睛一观,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声。 “幻梦轩碧云庵主慕容旋联合玄冥宫伏杀武圣宗欧阳玄霆未成,遭到玄冥宫副宫主许凌薇背弃袭杀而重伤垂死,同时玄冥宫真传简狄虐杀同门师妹顾灵娟,并暗中偷袭许凌薇未果,被唐寅初当场镇杀,玄冥宫两大宫主反目成仇。” “无影殿主孔巢父以御剑门之名袭杀灵兽阁阁主元微之,反遭圣灵教大护法一掌击溃,重伤逃遁。” 剑讯落款,御剑门何钧。 众人倒吸口气,幻梦轩与玄冥宫结仇交战了? 玄冥宫两大宫主内讧了? 众人未曾察觉曹骐骥眼神飘忽不定,似在犹豫考量,亦或者查探剑讯的真实性。 三大散修联盟存世多年,六大上宗岂能无视,多年来早已不知埋下多少棋子。 同理,三大散修联盟既欲将六大上宗取而代之,自然送入了不少‘良材美玉’。 他曹骐骥便是一批美玉之一。 而今散修似有分崩离析之态,俨然是中元膺、孔巢父以及曹华三人中某人投靠了六大上宗,欲要以另外两人的头颅作为投名状。 而今次暝墟西冥殿之争便是最大机会,若能辅助某位上宗夺得西冥殿自然且还将散修联盟献上,自然功莫大焉。 届时定可扶摇直上、一步登天。 曹骐骥暗忖,如果他是那位同宗族兄,又会如何抉择。 当年他被选入‘拜进’紫霄之后,便被那位族兄告知其身份,对方早已紫霄弟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曹骐骥自然心知肚明,那位不过害怕他叛变而道出此谎言以寻求庇护。 他喃喃自语地道,“而今我在紫霄,你又会选哪一个?” 曹氏家族乃青鸿炼丹世家,传世足有四五百年了,而今出息之人便是他们二人。 当年被族长选作棋子投入散修阵营,乃是看中其背后的龙鳞州。 而今百余年过去了,昔日布局之人早已作古,昔日的棋子也变成弈棋人。 前段时间,在掌门式微之际,他向其坦白一切,最终获得高拿轻放,安然无恙。 随后他趁热打铁、再次下注这位冉冉升起的剑峰新秀,意欲搏一个真人法号。 而今诸般算计终至摘取果实之日,不容有失。 他目光悠远,似有锐利之色,似是呢喃自语地道,“若还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清理门户了。” 不过在动身之前,须将掌门吩咐之事收尾。 旋即他意念一动,将目光落在萧铩与赵阡陌身上,似有煞气泄露。 众人惊呼声戛然而止,神色骇然不安。 萧铩、赵阡陌头皮发麻,神色惊恐。 顷刻,两人毫不犹豫地猝然后撤,意欲逃遁。 曹骐骥神色漠然,冷声道,“十数年前,你等萧赵二族勾结灵兽阁,泄露我紫霄派昔日的内门弟子司马元行踪,使其遭到灵兽阁、玄冥宫与幻梦轩联手狙杀,按宗门律令,理应枭首!” 其余之人神色惊骇,奔逃的萧铩、赵阡陌肝胆欲裂,“曹骐骥你血口喷人,强行污蔑,你敢杀我们,老祖必不会放过你的!” 曹骐骥嗤笑一声,“那好,曹某今日便送你等去见萧老贼。” 在萧铩、赵阡陌仰天嘶吼之下,一道摩天大手轰然落下,两人连声惨叫声都未曾发出便被震碎在高空之上。 众人身形颤抖,噤若寒蝉。 金丹杀筑基,如同屠鸡宰狗。 曹骐骥翻掌落下之后,袖袍一甩,其漫天血肉便彻底烟消云散,彻底的死无葬身之地。 他拂袖傲立,冷视众人。 噗通一声,却闻柳蝉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地道,“弟子请罪”。 曹骐骥目光垂落,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柳师弟昔日也是宗门砥柱,为何学会了趋炎附势?” “莫非真以为萧、赵二族能只手遮天?” 柳蝉跪在舟上痛苦不已,只闻砰砰响起,嚎啕大哭。 藏经阁黎淳风、灵霄峰王澜则相视一眼,看出眼中振奋之色。 其余之人诸如仙符峰、宝器峰、灵阵峰等诸峰真传神色骇然,心惊肉跳。 尽皆暗叹,宗门的大清洗,终于开始了。 ------- 在司马元等人踏入天舟不久,灵兽阁、玄冥宫以及幻梦轩等五派沉寂之时。 紫霄派再次引来动荡。 却闻紫霄大殿之内,诸峰汇聚,长老阁三大长老默立在前,裁决司主司陈青琬持剑跪坐。 其手捧淡金泛紫卷轴,恭声道,“青琬方才所述句句属实,未有虚言。” 下方右侧首位一位威严中年面容沉凝,气势如虹。 身后赵氏前族长赵中庭面容狰狞,指着陈青琬厉声道,“污蔑,此事纯属污蔑,我赵族何曾有过叛宗之行?” “至于你这小儿所言的挑起宗门内乱之罪更是滑稽可笑!” 他身形都为之颤抖,看向陈青琬的目光更是嫉恨不已,意欲噬人目光更是令人心神胆寒。 今日以来,这位裁决司主司依仗权势,逮捕了数十位萧赵二族附庸之人,其中不乏作奸犯科之辈,亦有挟私抱怨之意。 陈青琬恭敬跪坐,呈上那卷萧赵二族诸多罪状的卷轴。 前侧大长老徐知梅杵剑而立,煞气凛然;二长老诸葛衍皱眉迟疑,犹豫不决。 四长老王昭轻轻一叹后,便恢复面无表情。 大势所趋,他也改变不了。 其余参议殿议的诸峰之主或是沉默不语,或是眼露阴狠,亦或者神色复杂,唏嘘不已。 自掌门重登大位之后,宗门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往昔络绎不绝的刑峰早已冷清寥落,无人拜会;东南萧族、西南赵族更是因为太上长老萧瀚之变而门可罗雀。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萧赵二族暗中操控紫霄大权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 尤其是随着剑峰两大太上长老坐镇紫霄峰巅之际,除去那位去而复返的天书峰老峰主外,还有谁能抗衡剑峰一脉? 当日未曾发动,俨然是顾忌其余六派,而今随着琼宫地位的稳定,再无这般烦忧。 磨刀霍霍向猪羊。 萧赵二族也引来落日余晖。 这时,刑峰峰主萧统缓缓睁开双眼,气势骤然一缩。 赵中庭嚣张气焰顿时一滞,气氛刹那间陷入凝重。 众人暗中戒备,尽皆神色肃然。 紫霄大殿之外似有灵光闪烁,剑峰、天书峰、神丹峰、灵霄峰、宝器峰等诸峰之上阵法悄然开启。 紫霄派数万弟子齐齐抬首,神色紧张地仰望那三千丈擎天巨峰,神色紧张,忐忑不安。 西北刑峰、西南赵族、东南萧族之外更是有数千人汇聚,枕戈待旦,杀气腾腾。 观其衣袍,皆乃剑峰、宝器峰、仙符峰以及神丹峰等人,尤令人心惊胆寒的还是为首两大浩荡气机。 俨然正是昔日附于萧赵二族尾骥的仙符峰主楚寰、灵阵峰主夏侯铉。 楚寰、夏侯铉则眼神冰冷,似嫉恶如仇。 而在二人身后则是神秀峰主叶晴珊、天禄峰主诸葛无常以及天剑阁副阁张宗嗣等紫霄新秀。 顷刻,紫霄大殿传下一道谕令: 刑峰峰主萧统因挑动宗门内乱,而主动卸去峰主之位,不再履任任何宗门职务,掌门应允。 半年后,萧统伏罪‘自裁’。 赵氏前族长赵中庭大闹紫霄大殿,被长老阁三大长老联手擒拿镇压。 当三大长老正欲将其处决之际,掌门忽然开口,“真传弟子赵孟敬有功于宗门,可以此功弥补其父罪过。” 长老阁默认,遂改诛杀为囚禁,终生不赦。 随后,四长老王昭受谕亲往刑峰,领携裁决司缉拿伏魔殿主萧镗。 萧镗反抗拒捕,四长老王昭当场镇杀! 并以‘从犯’之罪囚杀一干萧赵二族之人。 伏魔殿染血三日,久久未干。 谕令下达之后,诸峰静默,人人心颤。 同日,紫霄东南萧族叛宗逃遁,被四峰镇杀大半,其余少许侥幸存活之人尽皆丢盔弃甲,跪地乞命。 赵族之人则在天剑阁主朱懋、灵剑楼大执事裴筠潇两大金丹为首的天剑阁伏杀之下,十不存一,余者缉拿入狱。 三日后,紫霄殿、灵霄峰裁决司、刑峰执法殿与伏魔殿联袂发出赤字‘诛杀令’、‘悬赏令’以及‘追查令’: 紫霄派长老萧铭博畏罪潜逃,凡紫霄弟子遇之必杀! 凡青鸿同道,杀之必赏! 凡庇护之人,紫霄必究! 及至诸多讯息传遍青鸿之后,其余五宗或是沉默,或是遗憾不甘,亦或者皱眉不已。 即便是与紫霄交好的御剑门、武圣宗都沉默不已。 他们深知,紫霄派已然扫平内乱,再无后患。 届时其目光,必将放在紫霄之外。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位于青鸿东北,紧邻紫霄的灵兽阁! 讯息抵挡灵兽阁的当日,灵兽阁紧急召开诸部会议。 是日,诸部金丹齐聚一堂,三大王兽目光垂下。 阁内阁外,如临大敌。 灵兽阁诸部之中,有一人黑袍罩身,气息萎靡不振,金丹堪落。 当其抬首之际,阁主不少人瞳孔一缩。 其人赫然正是紫霄派叛宗长老,萧铭博。 其气息却迥异于先前,剑气十足,阴气凛然。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章 对决后期 暝墟登天舟,第五层,西陵。 六宗再聚,西冥三州诸方齐至。 而首先在此等候之人却是青鸿州御剑门,继而武圣宗领携炼丹盟主曹华紧随而至。 姗姗来迟的柳箫吟深深地看了眼曹华之后,便归回阵营。 随后则是两道孱弱气息迅疾而至,意欲寻求庇护之地。 来人正是无影殿主孔巢父与天器会首舵中元膺, 两人身形狼狈,气息萎靡,俨然身受重伤。 身后之人气势如虹,睥睨天下,仿若无有抗手。 御剑门、武圣宗如临大敌,蓄势待发。 孔巢父与中元膺相视一眼后,神色一松,迅疾掠向御剑门阵营。 岂料,迎面而来的竟是两道恢弘剑光。 孔巢父、中元膺神色大变,嘶吼叫道,“诸位若能救我等一命,必誓死以报!” 柳箫吟目光冷冽,对方祸水东引之计他岂能不知。 旋即又是两道剑光闪掠而至。 孔巢父二人眼露绝望,几欲崩溃。 忽而,一道青赤剑光斩向二人身后那道巍峨气势。 平淡而沉稳的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我青鸿道友,岂可任人轻辱?” 旋即,一道令人震动的碰撞声响彻开来。 那道巍峨磅礴的气势一顿,孔巢父与中元鹰复杂相视一眼后,迅疾躲开身后那人法力覆盖范围。 五派神色郑重,看向一处虚空。 却见其一阵波动之后,一道俊逸身影一步踏出,再次落下之际便至众人身前。 俊逸身影修为不过金丹中期,浑身剑气却足以媲美金丹巅峰。 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司马元。 人人目光复杂,尤以孔巢父二人最甚。 他们相视一眼后,躬身在那道身影之后。 俄而,在众人凝重目光之下,那道磅礴气势呼吸临近,在众人百丈之外露出身影。 年近六旬,面容苍老,灰袍长发,目光冷淡。 其浑身上下一股神秘气息笼罩环绕,如同神侍。 他浑浊目光落在前方那道俊逸身影之上,缓缓言道,“三息之内,滚出本座视野。” 司马元神色平淡,在苍老身影瞳孔一缩中,一枚玺印悬浮在空。 苍老身影沉默不语。 司马元笑道,“你说我杀不杀得了你?” 苍老身影目光深幽,“如果老夫所料的话,此枚‘钧天印’乃萧前辈所掌,莫非小友乃前辈门下?” 司马元摆手道,“素闻圣灵教道友专修香火之道,巧了,司马也对此道颇感兴趣,不知前辈能否赐教一二?” 名唤太叔獓的苍老身影浑浊目光一垂。 司马元带着孔巢父二人猝然后撤。 在众人惊呼之下,一道赤红罗网当空罩下。 赤红罗网大不过十丈,气息却与苍老身影如出一辙。 且因其力量之诡谲,竟未引起四周灵机躁动,躲过了司马元剑识探查。 后撤数十丈的司马元三人看着前方被赤红罗网笼罩之处发出一阵阵呲呲声,仿若虚空都为之焦灼。 司马元眼神阴翳,嘿然一声,“前辈好手段”。 方才若非问神剑发出一道极颤,差点就被其当场擒获。 太叔獓神色平淡,召回赤红罗网,气息轰然大变。 “我观小友气息,似是紫霄派道友,我与贵派萧统萧峰主素有往来,你我两家也算渊源颇深。另外,小友身后二人杀了我圣教数位长老,不知可否交予老夫?” 孔巢父、中元膺二人气息一凝,蓄势待发。 司马元置若罔闻,负手而立,看着太叔獓地目光如同乱臣贼子,似有不悦,“萧统乃我紫霄叛宗之人,道友既与其有所瓜葛,今日之后恐要往我伏魔殿走上一遭。” 身后二人闻声一震,目光复杂。 御剑门柳箫吟神色奇异,露出饶有兴趣之色;武圣宗则跃跃欲试,身后曹华目光垂帘,闪烁不已。 如此庇护附属之人,莫非紫霄之人真是热心肠? 对面苍老身影闻言沉默少许,继而发出一道长长叹息。 司马元却头皮发麻,忽然沉声道,“你二人退后!” 中元膺、孔巢父对视一眼后,身形悄然一动。 不过却非是退后。 中元膺洒然一笑,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孔巢父气息收敛,隐匿于虚空之中。 三道气机冲天而起。 司马元惊诧之后,便缓缓颔首。 继而转头看向那道如渊如隆的浩荡气息凝重无比。 倏尔,方圆百里之内三大浩瀚气机猛然碰撞。 在御剑门、武圣宗瞳孔一缩中,却闻那道俊逸身影手持青红长剑,头悬拳大印玺,奔向那道苍老身影。 与他人而言,司马元乃是不知死活,以区区金丹中期而强碰金丹后期,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在司马元自家看来,圣灵教之存在正是他渴求已久的对手。 先前与元微之交手顾忌太多,自家诸多手段法宝因担心底牌暴露而不愿过早显露。 而今这位圣灵教大护法既已下场,那边无需藏拙了。 司马元目光炽烈,金丹气息滚滚散开,磅礴剑气叱咤当空。 诸多环绕的剑气、剑意在问神剑的领携之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太叔獓奔腾而去。 气壮山河,撼天震地。 而对面的太叔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却见他灰袍震荡,一道制霸百数里的气息滚荡开来。 四方云层为之嘶吼,万千雷霆为之呐喊,在众人心惊震动之下。 在其背后缓缓浮现一道千丈虚影,虚影飘渺,状若峰塔。 粗略一观,共计十九层。 层层叠叠之间,似有数万冤魂被锁在其内,尽皆争先恐后的向外挣扎。 塔影轻轻一震,冤魂当即嘶吼惨叫,似有丝丝缕缕的黝黑气息袅袅升起,陨灭消散。 再观其等气息,似被削弱一层,元气大伤。 御剑门、武圣宗之人神色大骇,即便是柳萧吟都凝重无比。 何钧瞳孔一缩,“这就是圣灵教镇宗功法,圣灵塔?” 柳箫吟神色凝重,沉声道,“观其气息,距离孕育‘圣灵’仅一步之遥。” 其背后的那道灰衣忽然轻声道,“传闻此法最高可修至‘灵神天境’,一旦孕育出‘神灵’,几乎相当于一位天境存在。” 武圣宗之人神色复杂,他们传自西冥天宗炼体之道,其功法尽头也仅至元婴真境。 就凭此处,这圣灵教便胜出武圣宗不止一筹。 峰塔高耸入云,摩天无匹。 忽然,一股俯瞰众生的顶巅气势轰然散开。 司马元瞳孔一缩,浑身一僵,仿若凝滞在空。 一股仿若山峦的万钧重压倾泄而下,将司马元挤压的嘎吱作响,面目狰狞。 顷刻,一道噗嗤声在司马元耳畔响起。 两人百丈之外,一道虚影跌出虚空,咯血倒飞,气息骤然堕落。 正是伺机袭杀的无影殿主孔巢父。 俄而,身侧中元膺面容涨红,气息紊乱,在一道叱喝之下,颓然倒飞,咳血不止。 在三人后方,御剑门、武圣宗更是如临大敌,全身防护。 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将中元膺与孔巢父庇护在内。 他们二人道谢之后,看了眼曹华。 旋即两人便收回目光。 曹华眼帘一垂,心中轻轻一叹,似有怅然。 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无法挽回。 散修联盟今日起便彻底割裂,分崩离析。 却说司马元手中问神剑轻轻向前一划,一道道咔咔声响起,如同凝固冰面缓缓皲裂,一道道蜿蜒裂痕迅疾闪出。 司马元轻身一跃,便跳出其威势锁定之内。 一道厉喝声猛然炸响,“镇!” 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千丈塔身虚影散出百余道气机,迅疾向着司马元缠绕而来。 他冷哼一声,悬浮在头顶的玺印忽然光芒大慑,那头盘卧的抓地黄龙似是被画龙点睛般活了过来。 气息直抵金丹顶峰之列,在众人惊诧惊呼之中,黄龙化形百丈,仰天嘶吼。 “吼!!!!” 它长须飘荡,硕大龙睛迸射刺目光华,咄咄逼人,看向来袭香火似有被冒犯威严的震怒之色。 血盆大口猛然大张,一道吸纳之力骤然浮现,将那些疑似香火之力齐齐收入玺印之内。 圣灵塔陡然传来一道暴怒喝声,“尔敢!” 黄龙仰天嘶吼,气息愈发涨大,迅疾奔向圣灵塔。 司马元精神抖擞,振奋异常,他身影飞掠,朗声大笑。 手中问神剑呼啸间似有百丈之高,在众人震动之际,猛然朝着千丈圣灵塔轰然一斩。 如同蚍蜉撼大树,可笑可叹。 太叔獓矗立在塔尖之上,负手俯视。 眼见司马元挥剑斩来,他轻轻向前一指。 圣灵塔万千冤魂如寻到泄愤口,如浪如潮地喷薄而出,狂涌而至。 自远处看,司马元渺小的身影仿若在瞬间便被那无穷无尽的冤魂覆没,连一丝浪花都未曾翻出。 太叔獓微微皱眉,袖袍再次一拂,又是一阵魂潮呼啸而去。 这时,他忽感一道震动,脸色当即大变。 身形更是猝然后撤。 顷刻,却见那千丈圣灵塔外的万千冤魂忽然身影一滞,如被骤然束缚。 旋即便惊恐不安的仓惶后撤,尽皆发出凄厉惨叫。 这时,一道宛若源自九天之上的飘渺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 “问神,斩魂!” 众人只闻一道吞噬了无尽光芒的如墨剑影轻轻划破长空。 四方冤魂齐齐颤抖,在一道道不甘的嘶吼之中,砰砰炸裂。 呼啸一声,一位俊逸身影手持墨黑长剑,一路扶摇直上,斩尽了所有冤魂。 直至一道贯彻四方的碰撞声传来,圣灵塔先是摇摇欲坠,继而震荡颤抖。 须臾,在一道闷哼声中,悄无声息的崩溃散落。 司马元杵剑而立,看向百丈之外的那道苍落身影。 两人尽皆脸色惨白,似乎势均力敌。 沉默许久之后,太叔獓抬首看来,目光却落在司马元手中长剑之上。 “好剑!” 司马元轻轻一笑,轻弹剑身之后,一道拳大小兽虚影悬浮在前。 他目光垂落,眼中似有惊喜欣慰,唯有对此兽样貌有些不喜。 小兽小兽头阔嘴大,看向苍老身影的目光冰冷残忍,低吼不断,似有鳞甲披身,兽爪锋利如刀,霍霍声响。 俨然饕餮模样。 小兽凶狠模样一滞,转头往来之际,一阵讨好巴结。 饕餮小兽正是问神剑剑灵! 方才吞噬大量魂魄之下,本就灵性十足的问神剑终于诞生出剑灵存在。 可惜,卖相却是不佳。 司马元探出手去,轻轻抚摸小兽头顶。 饕餮小兽眼露欣喜,蹭了又蹭。 它看向太叔獓时,气息浑然大变。 一股冲霄嗜血之意勃发散开,令太叔獓不断皱眉。 这时,那玄冥宫、灵兽阁之人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现身。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一章 双雄战后期 继而幻梦轩、紫霄派两人紧随其后。 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罢战退后。 司马元刚后撤百丈,数道陌生气机迅疾赶至,落在太叔獓身后。 其中一人,正是司马元先前敌对的幽骷。 其人目光落在司马元手中的问神剑上,瞳孔一缩,眼中划过一丝凝重。 幻梦轩来人正是先前不知情假意的轩主郑卿颜,其青丝挽髻,紫袍绿绣,颇有一种异样的风华绝代。 她目光落在玄冥宫,咬牙切齿,恨意绵绵。 倏忽间,其一身金丹气息猛然向那座銮驾压去,大战仿若一触即发。 一道气势响应,却是一道偏柔气机与之对撞。 “郑轩主莫非要与我玄冥宫开战?” 郑卿颜寒霜面孔几乎要冰冻方圆百里,“许凌薇,你玄冥宫杀我慕容庵主,此仇我幻梦轩必报。” 銮驾之内传出一道冷哼,“那只骚狐狸本事不济,怪得了谁?” “还有你幻梦轩内都是何等货色,青鸿尽人皆知,何必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郑卿颜气得浑身发抖,娇躯乱颤,庞大的金丹气机似要荡开四方天地。 而在玄冥宫、幻梦轩对上之际,一道怒吼声自远处传来。 司马元霍然转首,声音正是曹骐骥。 顷刻,便有数道惨叫声传至耳中。 旋即一道熟悉的气机与蟒蛟吼叫声响起。 司马元当即怒喝,“灵兽阁,你等该死!” 他身影一跃,正要敢去救援之际,耳畔忽悠破空声传来。 他脸色一变,转身手持问神剑一斩。 却见一道苍老身影静默地漂浮在百丈之外,其手中似有权杖在散发炽烈光芒,令人心悸不已。 太叔獓目光淡漠,“小友不告而别,恐怕有失妥当吧?” 司马元神色阴沉,看向其人的目光终于掠起一丝杀意。 气势迅疾暴涨,顷刻便是金丹中期。 对方岿然不动,宛若磐石,眼中似有戏谑之色。 司马元握紧问神剑,饕餮小兽悬浮在空,兽面狰狞,如同扭曲。 一股骇然气势自剑上爆发出来,四周似有风云变幻,雷霆躁动。 旁侧玄冥宫许凌薇与幻梦轩郑卿颜之间的对峙瞬间被压制,两人当即收拢气机,带着门人弟子快速向御剑门、武圣宗靠近。 众人瞩目,骇然惊恐;金丹注视,如临大敌。 青鸿州紫霄派司马元与龙麟州圣灵教大护法太叔獓终于倾尽全力一战! 四方斗法齐齐偃旗息鼓,就连灵兽阁、紫霄派之间的厮杀都为之一滞,似在休战。 诸派共看二人。 却见司马元浑身剑气直掠百丈之外,似有青赤剑虹呼啸不断,接二连三的喷薄而出,蓄势正隆。 对面太叔獓眼中露出一丝郑重,四周黑雾弥漫,庞大阴森鬼气如同泉涌般向四方蔓延开来。 一张张狰狞扭曲面孔在空中浮现又破灭,崩溃之后复又再次重聚,仿若无有止尽。 同时随着两人气势的不断爆发,四方灵机似被引动的躁动不安,震颤不止。 御剑门柳箫吟皱眉,欧阳玄霆霍然转首。 幻梦轩、玄冥宫气息再次凝聚。 远方更有数道藏匿的气息不断靠近,似是大事将要发生。 而与此同时,司马元与太叔獓猛然向着对方碰撞而去。 百丈之距瞬息而至。 司马元抬手就是一道十丈剑芒,恢弘而浩大,气势更是臻至顶点。 剑气虽短,却具备了威胁金丹巅峰的实力。 杀机凛然,天翻地覆。 太叔獓气势如虹,袖袍一挥便是数百冤魂凝聚的魂刀砍来。 刀剑相碰,一阵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后,竟齐齐同归于尽。 四散而遁的余波如同一条条灵蛇在空中乱舞,几乎将碧空都撤出一道道裂痕,仿若疮痍。 两道身影更是在刀剑陨灭之后的下一瞬间临近对战。 俄而,在重重剑芒与鬼雾笼罩之下,一阵阵砰嘭作响不断传出。 偶有凄厉的剑芒破空声、冤魂嘶吼声以及两人闷哼声响起。 就在这时,旁人以为两人即将大战数百回合之际。 一道剑阵倏忽而落,直接将黑雾与剑芒之中的司马元二人围拢在内,仿若意欲瓮中捉鳖。 一道冷哼声响起,“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战况又起变化。 却见在众人惊呼之中,那道千丈圣灵塔再次浮现。 同时气机似乎较之先前更胜一筹。 几有挑战半步元婴之威。 即便是相隔甚远的御剑门、武圣宗以及幻梦轩等四派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威胁之意。 他们相视一眼,尽皆看出的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同时其等身上气机不约而同地迸发出来。 而在太叔獓下方,同样有数道气机针锋相对,不落下风。 而在这呼吸功夫之间,灵兽阁、紫霄派厮杀再起。 战况竟随着司马元、太叔獓二人的对战而变得愈发错综复杂。 一道沉凝声音忽然在柳箫吟等人耳畔响起,“诸位,可否助我紫霄一臂之力?” 何钧跃跃欲试,柳箫吟似有踌躇之色,他看了眼身侧的灰衣剑袍修士。 对方眼帘一垂,柳箫吟心中一叹。 不料二人心中响起一道声音,“我御剑门与紫霄派素有渊源,可去相助一二。” 何钧闻言,目光灼灼,呼啸而去。 柳箫吟看了眼欧阳玄霆,身形一纵,便直接掠去曹骐骥那方。 司马元快速转首看向迅疾而至的何钧,心中一松。 何钧大笑道,“司马兄何以如此不济,连区区圣灵教都搞不定?” 大笑间,似有数道无匹剑气斩灭冤魂,劈开那座千丈虚影圣塔。 司马元正被漫天冤魂笼罩在内,仿若囚笼般将其困在其中,进退不得。 此刻得此臂力,他气息猛然暴涨,仿若早已蓄势待发,只待一飞冲天。 喘息之机来临,司马元不再拖延,长啸一声后,浑身当即蹦出三千剑气,刺破四方苍穹。 嘭地一声。 却见四周鬼雾世界顷刻分崩离析、破灭开来。 两位剑道高手里应外合,即便是太叔獓这般后期大高手也难以招架的住。 不过司马元终究不是金丹巅峰,法力非是无有穷尽,在一阵震怒之声中冲出圣灵塔范围之后,便觉一阵力不从心之意占据全身,虚弱感十足。 何钧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司马兄,我看你似乎快不行了啊。” 司马元身形一震,本欲驼背佝偻的虚弱身躯当即挺直,双目炯炯有神,大手一摆,语气掷地有声地沉声道,“何兄多虑了,司马岂会如此不济?无碍!” 对面的太叔獓见再来一人,眼角一缩,脸呈勃然大怒之色,身侧近十万只冤魂恶鬼铺满碧空,圣灵塔之上更是乌光闪闪,如墨鬼雾覆盖方圆百里之内。 眼见司马元二人杀来,太叔獓气势却猛然一收,轻轻向前抓。 却见漫天冤魂恶鬼齐齐仰天嘶吼,似有极致的不甘与怨毒之意。 太叔獓目光冷漠,叱喝道,“万魂幡,凝!” 顷刻,一阵仿若地动山摇的震荡感传遍四方,在司马元二人脸色大变之下,却见近十万冤魂被太叔獓收入掌心。 呼吸而成,瞬息而至。 在两人瞳孔一缩中,一杆百丈旗幡飘入其手。 旗幡呈墨黑色,旌旗呼呼震荡,猎猎作响。 一股无限接近半步元婴的气势滚滚而来,如大席卷而至,欲要拍碎一切阻碍礁石。 何钧朗声大笑,身影猛然一跃,手中一柄银白色三尺青锋绽放异彩,仿若腾空千里,叱咤云霄。 一道震怒喝声终于传来,“蚍蜉安敢撼大树?” 司马元、何钧相视一眼,同声道,“一战定胜负?” 继而两人尽皆大笑,身形毫不迟疑地爆射而出,直奔百丈之外的太叔獓。 在各方瞩目之中,却见司马元与何钧两道身影如蚍蜉撼大树般奔掠而去。 一人青赤黑剑,墨光照耀四方,一头饕餮小兽悬浮在空,气势暴怒。 一人三尺银白青锋呼呼作响,气势凛然。 太叔獓不为所动,手中万魂幡轻轻挥动,四周风云景从,变幻莫测,碧空泛出道道如浪波动。 犹如卷帘般,席卷而至。 顷刻,两只‘小虫’与那百丈之高的万魂幡轰然相撞,一道道火花炸裂,映彻方圆百里,如同彩霞映照碧空。 俄而,一道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传遍四方。 三道闷哼声齐齐响起,被那道庞大的余波卷至后方。 司马元二人倒飞,太叔獓似犹有余力,在众人惊呼之中,竟再次杀来! 何钧大喝一声,青锋猛然涨大,化作丈许大小。 他手中一阵捻诀,念念有词。 身侧司马元神光熠曜,灼目灿然,气势如虹地高高一跃。 身上响起一道道噼里啪啦的炸响声,手中问神剑更是化作十丈之大,气势正巅。 剑锋向前,作势欲斩。 一道浓浓的肃杀之气贯彻四方。 同时下方的何钧已然准备完毕,他抬首远眺,看着奔袭而至不足五十丈的太叔獓,神色从容,目光平静。 他向前遥遥一指,沉声道,“御剑术,去!” 上方司马元几乎同时眉宇一竖,口中爆喝,“青冥斩灵剑,荡邪魔!” 霎时,两道呼啸声划过长空,在太叔獓神色微变中杀至其身前。 太叔獓气势一改,手中万魂幡猛然向前一裹,意欲将两道威势凛凛的剑芒裹住笼罩。 不料魂幡竟一触即溃,呼吸功夫都未能阻拦到。 太叔獓脸色大变地疾速后撤,袖袍连连挥出,轰隆呼啸声甫一挥出便被斩灭,丝毫未给他丁点喘息之机。 场下众人只见一路火光、乌光与冤魂炸裂崩散,方圆百里之内皆可看见那道绚丽灿烂的如虹烟花,好一番视觉盛宴。 场中沉寂少许之后,一阵喧哗声响起。 俄而,数道金丹气机联袂冲霄而起。 却是蛰伏在紫霄派旁侧的柳箫吟直奔灵兽阁而去,正与人联手的元微之脸色大变,看着那道骇然剑芒疯狂后撤。 曹骐骥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反攻时机来临,他当即甩下仅存的十余位筑基真传轰然升空而去。 他大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元阁主也吃曹某几记!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二章 联手战两教 两道气势如虹的强横存在瞬间便包围了元微之。 这时空中又起变化,却见被司马元二人击退的太叔獓忽然气势大变,却非是再攀高峰,而是急速跌落。 仿若被人痛打落水狗、趁人之危。 一道怒喝声响起,“钟老儿,你真要与老夫同归于尽?” 在司马元二人悚然注视之下,却见一道赤红光芒蘧然划过太叔獓身躯,顷刻便被一分为二。 同时一道赤红长袍在太叔獓身侧悄然浮现,气机渊深莫测。 其人轻轻向前一探,太叔獓身上似有庞大冤魂齐齐嘶吼一声,如有神助般反噬其身。 顷刻,便在众人颤栗惊惧之下,太叔獓瞬间炸裂开来。 场中再次陷入死寂。 忽而,那道赤红长袍转身一拳轰出,将侧后方虚空直接震成塌陷之状。 在真传弟子惊颤骇然,诸派金丹上人如临大敌之际,一道身影再次喋血跌出,仓惶遁走。 赤袍身影眉宇一竖,笑道,“太叔道友这是何意,莫非要弃我而去?” 那道幽遁疾走的身影嘶声大吼,“钟老儿,今日之仇,老夫记住了!” 名唤钟翮的赤袍身影大震,一股滔天气机直接将其锁定,大笑道,“太叔兄,今日你恐怕走不了!” 气机笼罩之下,那道幽芒稍缓几分,似被凝滞在空。 太叔獓气机骤变,状若疯狂,嘶声厉吼地道,“钟老儿,你真要赶尽杀绝?别忘了教主与殿主可是有过盟约?” 钟翮不置可否,擎天之手在其上空猝然浮现,轻轻向下一落。 一阵崩塌、陨灭、震颤与轰鸣之后,风烟俱尽,尘埃落定。 唯有一道气机傲立在场中。 正是那魔皇殿大长老钟翮! 而这时,司马元、何钧、柳箫吟语曹骐骥等人已然汇聚在一起。 早已心神胆颤的真传弟子尽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俨然惊魂未定。 身侧还有武圣宗欧阳玄霆、散修三人以及两位深藏不漏的存在。 如此庞大的力量,可足以扫荡整个天舟之内所有存在。 包括这位半中途杀出的后期存在,也要避其锋芒。 司马元、柳箫吟站在众人身前,目光凝重。 柳箫吟此刻正向其介绍来人身份。 司马元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地道,“圣灵教大护法太叔獓、魔皇殿大长老钟翮,都是后期存在啊。” 柳箫吟轻笑一声,“金丹后期又如何?惹上了你我,便是真人驾临也得给他斩了!” 如此豪迈之气,令众人侧目连连。 “柳小友好大的口气!”一道雄浑浩荡话语滚滚而来,令众人心神凛然。 百丈之外,一道磅礴气机疾速靠近。 司马元、柳箫吟向前一步踏出,气势荡彻开来。 身后曹骐骥、何钧、欧阳玄霆等人齐齐散开气机,制霸整个天地。 少倾,一道中年模样赤袍修士踏空而出,目光冷然地扫视一周。 众人如临大敌,那人灼热目光首先落在司马元身上,问神剑一阵颤鸣。 司马元轻轻一握,抬眼看去,凝重却毫不畏惧。 那人似有惊诧,微微眯眼。 司马元心中一紧,对方隐露出一丝杀机。 旋即其目光移至何钧,似有欣赏之色。 最终袖袍一甩,在司马元等人眼皮一跳中,将圣灵教众人齐齐掀飞,甩至千丈之外。 司马元与柳箫吟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郑重之色。 钟翮渊深气息缓缓散开,威压铺散整个天地。 刹那间,风云倒卷,罡风肆虐,噼啪炸响。 钟翮笑声滚滚而来,“柳小友如若有暇,钟某可否讨教几招?” 柳箫吟同样朗声大笑,气势愈发庄隆,在司马元精神一振之下,凛然抱拳道,“晚辈认输!” 司马元嘴角一滞,钟翮笑声一停,众人神色古怪。 柳箫吟倒是面不改色,“钟前辈修道多年,箫吟难以企及,自认甘拜下风。” 钟翮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箫吟,“钟某还以为剑修皆乃刚直不屈之人,未料到柳小友已然将剑道之心抛掷脑后了。” 他大有深意地道,“以钟某看,小友还是不要修剑了,不若修我圣道如何?” 柳箫吟付之一笑,何钧却目光一冷,嗤声道,“区区妖魔之术法不过小道尔,安敢在此卖弄招摇?” 司马元心中一个咯噔,钟翮闻言笑意缓缓收敛,轻轻一拂。 旋即目光落在何钧身上,伸手一邀,“小友可敢下场一会?” 何钧淡声道,“前辈何不单挑我等?” 钟翮闻言脸皮不禁一抽,阴沉眸子终于不再隐藏。 环视一周,只见司马元等人足有八位金丹存在。 司马元忽然言道,“前辈还是将太叔前辈放出来吧,不然憋坏了可不好。” 柳箫吟等人神色不变,钟翮神情一僵,眼中更是有一种阴翳。 沉默半响之后,先前那道沉凝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不用废话了,杀!” 钟翮气息轰然大变,直奔司马元等人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气机在众人眼前浮现。 正是那位圣灵教太叔獓! 司马元剑气弥漫,问神剑上饕餮兽影再次浮现,作势欲战。 柳箫吟、何钧等人更是剑气呼啸,身侧两柄飞剑环绕,呼之欲动。 欧阳玄霆更是庞大气血之色笼罩众人,司马元等人齐齐一动,似有振奋之色。 忽而,一道灰色剑袍在司马元等人身前缓缓凝实。 柳箫吟、何钧二人冷冽气息锐减,似舒了口气。 司马元神色一动,暂时止戈。 他目光瞥了眼何钧,对方悄然传音道,“这位乃是我御剑门‘快剑’剑主!” 剑主,非千剑共同认可不能称之为剑主。 司马元心头一震,御剑门传自西冥宗神剑宫,沿袭其三大剑道,极剑、快剑、飞剑三脉。 各大剑脉之主便相当于紫霄派剑峰峰主存在! 非金丹后期不可胜任剑主之尊! 尤其其人乃剑修存在,战力犹可翻上一番。 却见前方那位灰色剑袍缓缓抬首,轻轻摘下笼头布罩,直视来人。 太叔獓眼神微变,旋即冷笑,“果然是你”。 钟翮嗤笑道,“没想到龟缩百年的叶道友居然也出来,真是令钟某受宠若惊啊。” 御剑门三大剑主之一,快剑剑主叶履。 叶履一袭灰衣轻振,身上极剑气息令对面二人神色微变,“百年前我等未分出高下,今日何不趁机机会完成昔日之愿,如何?” 太叔獓抬眼看了看依旧沉寂的碧空,淡声道,“叶道友倒是打的好算盘”。 钟翮如渊魔气愈发浓厚,嘿然道,“叶老二,咱们之间的恩怨暂时放到一边,我等目的为何你心知肚明,不用拿这些条条框框来束缚我等。” 叶履叹息道,“那就来战吧”。 太叔獓脸色一沉,眯眼地道,“你真想死?” 钟翮摆手道,“好了,何必再多费口舌。” 话音刚落,三道气息几乎一动。 司马元等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见那位名唤叶履的御剑门前辈已然移形换位。 而太叔獓、钟翮却站在叶履方才位置。 再观叶履身上似毫无气息波动,恍若从未动过。 司马元却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地道,“快若奔雷,势如闪电。” 这才是剑修之道! 何钧目光熠熠生辉,眼中似有崇拜之色;柳箫吟则皱眉沉思,似有所悟。 欧阳玄霆感叹道,“御剑门‘极剑’之道果然非同凡响,欧阳今日方知剑修之利也。” 天下之道,唯快不破。 如此简单至极近乎家喻户晓之言,今日在这位叶大剑修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忽而,战局又起变化。 却见钟翮只身抗敌,钟翮身形消散隐匿。 叶履眼帘一垂,耳朵稍动,当即便是向身侧虚空一剑斩出。 然而却闻太叔獓身形原地猝然消失,旋即再次现身,胸前一道狰狞豁口醒目而骇然。 伤口近寸许。 同时其金丹气息竟悄然露出一丝颓然。 旋即叶履身侧方才传来一道闷哼声。 司马元等人早已看呆,呼吸功夫之后方才齐齐倒吸口气。 司马元目光闪烁,自语道,“方才在向那钟翮出剑之前,便在一息之内,率先挥出十剑杀退太叔獓。随后饭方才轮到钟翮。” 隐匿在暗处的钟翮忽然冷哼,四周飘渺声音不断传来,“叶道友未免太过托大了吧?” 顷刻,三道幽冥气机倏忽而至,将叶履包裹在内。 观其气势俨然堪比金丹初期。 司马元等人互视一眼,似有惊悚之色闪过。 钟翮之强犹在众人预料之上。 这时,一抹异样幽光顺着三道气机倏尔而进。 叶履反应极为迅速,当即便是三道剑光斩出。 砰砰砰炸裂。 未几,早已蓄势待发的太叔獓瞅准其时机,抬手便是一座圣灵塔镇压而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钟翮的那抹幽光,如同附骨之蛆般将叶履脚步绊住。 钟翮深吸口气,一柄长矛虚空一拿,化作十丈,迅疾刺出。 轰隆一声,方圆十丈虚空似有裂痕闪逝。 叶履抬眼一挥,长矛被斩成百截,去势犹自不减,直奔钟翮而去。 太叔獓眯眼一震,圣灵塔轰然一荡,叶履当即闷哼一声。 司马元当即爆喝,“救人!” 何钧二人早已窜出,旋即又被继续后撤。 司马元懵然,继而惊诧。 却见百丈之高的圣灵塔轰然倒塌,四散开来的剑光落在四宗金丹身上,一阵灼热刺痛。 旋即便听闻钟翮喋血倒飞,气息陡然跌落。 太叔獓神色阴沉,似遭受重创。 本命传承法术三番俩次的被破,终究还是伤到了本源。 叶鸿履趁胜追击,在太叔獓瞳孔一缩中来到其眼前。 旋即一个闪逝,便穿透而过。 而当叶履奔行之中时,其背后却毫无阻碍地留给了钟翮。 钟翮目光冰冷,手中一柄七尺长枪缓缓浮现在手。 长枪红缨飘荡,枪身更是墨迹斑斑,煞气十足。 似有一头血色天虎仰头咆哮,獠牙暴露,震慑群雄。 他杀意凛然,向着叶履猛然一刺。 长枪霍然消失不见,再次浮现之际,已在叶履胸腹。 反观其背后的太叔獓,胸腹之中同样露出一口圆洞。 一抹青红剑光当空斩下,在钟翮嗔怒瞠目之下,正要将太叔獓一分为二。 钟翮气息爆开,厉喝道,“小子,你放肆!”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三章 西冥宫现世! 司马元嗤笑道,“钟道友借刀杀人之计着实了得,竟如此炉火纯青,想来不少人吃了道友的亏吧。” 钟翮怒极而笑,“好小子,伤了圣灵教大长老,你也活到头了。” 何钧、柳箫吟护住叶履,虎视眈眈。 司马元眯眼冷视钟翮,“联手?” 何钧嘿然一声,身形猝然一消失。 继而在钟翮瞳孔一缩中,司马元身形亦是随之消散。 几乎同时,他身形猛然爆射而退,瞬息便至百丈之外。 其原地有两道剑光横竖划过,呲呲作响。 旋即两人略一现身便再次追杀而去。 对面魔皇殿褚樊、庶刁等人迅疾而至,意欲接应重伤的太叔獓。 司马元眼神一沉,探手一抹,一只布袋子落入手中。 他嘿然一声,“一次杀不了,那就再杀一次!” 这时司马元将手中‘黄金屋’猛然一抛,口中快速念诀后,猛然朝天一指。 本是沉寂黯淡的布袋子当即光芒大作。 司马元精神一振,口中向着脸色大变的太叔獓遥遥一指。 “定!” 光芒倏忽而至,落在正嘶吼遁走的太叔獓身上。 就连其旁侧的钟翮都未能幸免,其身形当即一僵,如被定住身形。 两人脸上惊骇、怖恐之色栩栩如生。 司马元深吸口气后,手中问神剑猛然向前一斩。 剑芒瞬息划过太叔獓、钟翮躯壳,一阵咔咔声响之后,砰然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何钧手中一枚剑符闪过,一道炽烈白光之后,褚樊、庶刁仿若身受重创,神色骇然的仓惶后撤。 何钧正欲乘胜追击,叶履却忽然抬首,脸色大变,“快走!” 同时向前猛然一抓,何钧便被抓至司马元身前。 闻听叶履爆喝声,两人齐齐抬首。 司马元二人一惊,相视一眼后当即撤退。 却见在原先太叔獓、钟翮所在之地,似有一道百丈之高的虚空裂痕快速浮现。 那种震耳欲聋的咔嚓声传遍四方。 顿时,风云动荡,千里气机齐齐沸腾,快速向着裂缝狂涌而去。 在司马元等人神色骇然之下,一道身形踏空而出。 身影甫一出现,便令司马元瞳孔一缩,近乎头皮发麻。 那道身影赫然便是先前那位元婴存在! 这时,一道滚滚而来震荡声响彻四方。 忽而,却见叶履身上似有光芒大盛,快若极致的剑光映射四方。 似有千剑万剑,幻灭归一之后,唯有一道光芒似慢实快地向着那位骤然降临的元婴刺出。 那位面容模糊的高大身影目光淡漠,俯瞰叶履,如视无物。 只见其掌声忽落,缓缓压下。 掌印未至,叶履已然崩溃,身形更是颤抖不止,摇摇欲坠。 后撤中的司马元忽敢眼前身影一晃,却是何钧、柳萧吟去而复返。 两人身上剑气大作,辐射百丈,气息更是扩至百里方圆。 司马元神情一肃,顿知二人是要拼命了。 旋即心中一叹后,脸色随之一肃,继而霍然转身,在二人惊诧之下迎向那道高大身影。 “元婴真人既已介入,就非是我等可以参与其中。司马小友,还是撤吧。” 传音却是武圣宗欧阳玄霆。 司马元抬头看向那道身影,威势瞬间制霸方圆数百里,他头也不回地回音道,“前辈你们先走,司马为你们殿后。” 他自然非是慷慨赴死,而是众人都是一根绳的蚂蚱,若是御剑门全军覆没的话,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话音未落,司马元便沉声道,“燃魂,遁!” 欧阳玄霆身侧三大散修等人神色复杂,看向头也不回的司马元似有敬佩、疑惑以及轻叹之意。 这时,在众人惊恐之下,一道仿若天关被破的巨响轰隆传来,俨然又是元婴真人降临! 司马元等人脸色大变。 叶履、柳箫吟等人却是精神大振。 却见自千丈高空之上,足足两道浩瀚气息浮空而立。 如同天目的神光齐齐落在那道龙鳞州大真人身上,似有戏谑之色。 司马元却霍然转首,看向欧阳玄霆身侧。 那道自始自终都无有一丝言语传出的身影已然不见。 曹骐骥、柳萧吟、叶履以及何钧等人神色骇然,看向欧阳玄霆的目光极为复杂。 司马元目光微闪,忽然苦笑一声,“欧阳前辈,您瞒得我等好苦啊。” 欧阳玄霆嘿嘿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此事揭过。 司马元等人心灵神会,齐齐点头。 真人之行踪诡异,高深莫测委实不是其等金丹修士可以妄加揣测。 忽而,一道滚滚浩荡话语响起,“老怪物,还不现身?” 在司马元等人浑身冰冷之际,却见魔皇殿金丹之中的褚樊缓缓抬首,轻轻一笑后,微微摆袖。 旋即在旁人颤颤兢兢之际,褚樊浑身颤抖、近乎崩溃。 一道滔天血气自其身上飘出,化作一位年仅八旬老者。 老者鹤发童颜,身形挺拔,足有九尺之躯傲然负手,眼露睥睨之色。 他一步落下,便与那位高大身影并肩而立。 先前来人赫然乃是魔皇殿来人,老者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这时,在司马元等人瞳孔一缩中,两道虚影凭空而出,旋即快速凝实。 却是‘死而复生’的太叔獓与魔皇殿钟翮。 叶履似看出司马元震惊,淡声道,“这些邪魔之辈并非是不死之身,而是方才未曾将其彻底杀尽。” 太叔獓、钟翮两道身影飘荡,气息羸弱地恭声道,“参见太上长老!” 高大身影不理不睬,老者摆了摆手。 一道冷冽话语自千丈高空之上响起,“邬道友,如何?” 老者轻叹一声,洒然一笑,“让你一子又何妨”。 一道雄浑震动笑声响起,“老怪物,俺老秦看你似乎有些不服啊,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高大身影沉默半响之后,低沉话语响起,“我龙鳞州小辈实力不济,此局算是你青鸿赢了。” 此方天地似乎有感,在两方决出胜负之后,一阵天地摇晃徒然传来,似有天崩地裂之景象传来。 司马元等人正惊诧上空几位真人的‘赌局’时,又见如此天地异象现世,心神当即为之一震。 叶履仰头远眺,沉声道,“应该是西冥殿要出世了”。 这时,曹骐骥、欧阳玄霆、中元膺以及孔巢元等人快速赶到,落在司马元身侧。 随后玄冥宫唐寅初、副宫主许凌薇以及幻梦轩慕容旋三人悄然来临。 那位轩主则不见踪影。 至于灵兽阁元微之索性站在庶刁、褚樊等人身侧,目光阴沉狠毒的看向司马元等人。 俄而,在司马元等人心神震撼之际,一座庞然大物跃出虚空,傲然而立于千丈碧宇之上。 是时,烟笼雕栋,雾锁长空,蔽日干云。似有金台银阙藏匿于重重天阁仙境之中。 氤氲之间,疑有仙乐荡漾而至,恍惚之中如置身天门之外。 众人心神大骇,久久不语。 司马元傲立空中,仰视高空殿宇,目光生辉熠然,慑人夺目。 却见那状若宫殿之物横亘千丈碧空,楼阁亭台重重叠叠,数不胜数;雕梁画栋之间似有仙家符箓隐晦闪烁,朦朦胧胧之际若有仙人出入。 一道灵石牌坊立于万千画梁之前,其上鎏金紫文闪闪发亮,流光溢彩。 赫然正是‘西冥神宫’四字! 一股令人心悸、震撼之气息滚滚散开,场上众人齐齐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即便是高空之中的元婴真人也不禁倒退数步。 司马元早已口干舌燥,这片神宫建筑群俨然是西冥宗昔日之行宫。 他忽然心中一动,看了眼高空之上的诸位元婴真人,似有所悟。 这道威严似因人而异。 少顷,一道难掩激动的雄浑话语传入众人耳中,“西冥宫既已现世,你等速速入内!” 西冥三州之人齐齐身形一动,不敢有任何迟疑。 司马元与何钧、曹骐骥等人相视一眼后齐齐一跃,向着神宫奔去。 今次青鸿六派之目的便是这诸多仙宫殿宇之一,西冥主殿。 传言掌控了西冥殿,便掌控了整座神宫诸殿,也变相控制了这艘登天巨舟。 众人闻声而动,呼啸而去。 神宫看似近在咫尺,众人竟飞遁了数刻钟之久。 一道道呼啸声传来,司马元神色一动,暗道不知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他正欲加快速度之际,耳畔传来破空声。 司马元脸色一变,迅疾后撤。 戒备森严的转首一看,却是那位幻梦轩主郑卿颜。 噗嗤一声,旁侧一道浮云炸裂,引得旁人阵阵侧目。 尤其是曹骐骥更是如避蛇蝎,唯恐沾身。 司马元无奈地道,“郑轩主这是何意?” 在众人惊呼之下,却见那位幻梦轩主主动靠近紫霄派司马元,暗中传音道,“司马道友可愿与卿颜同行?” 司马元看了眼前方身形微滞的慕容旋,“轩主是否在说笑,贵派慕容庵主实力强盛,何必与区区在下同行?” 郑卿颜语气似急切,传音道,“司马道友何必明知故问,妾身这轩主之位名不副实六派皆知。甚至几位庵主恨不得小女子彻底留下登天舟内,岂会真正护住我。” 司马元眼中掠过一丝幽深,暗道莫非对方果真并无坏心? 两人暗中传音之际,神宫遥遥在望。 少许,司马元敷衍了一句后,便与曹骐骥朝着神宫掠去。 前方的慕容旋看了眼郑卿颜,柳萧吟笑意吟吟,何钧似丝毫未曾察觉。 而在距离神宫不到百丈之处,众人齐齐顿步。 司马元、曹骐骥以及何钧等人尽皆神色肃穆,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 少许,在其等目光大骇之下,却见为首之人徒然气息膨胀,欲要爆裂,危险之极。 同时只见前方忽有虚空震荡,仿若隧道突显,骤然而生。 而神宫距离众人已然不足百丈,可谓须臾便至。 如此变故已然引来千丈高空之上四大真人的垂视。 俄而,一道阴森森话语在众人耳畔炸响,只觉嗡嗡声遗留, “没想到赤焱州的道友竟早有准备!”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四章 宫外厮杀 话音刚落,数道嘿然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系列无可匹敌的法力震荡与虚空塌陷。 司马元等人神色大骇,却见那位本是默默无闻的金丹上人忽然面目狰狞,当其气息臻至某个顶点之后,砰然炸裂开来。 余波瞬间蔓延,青鸿六派之人齐齐后撤,脸色大变。 忽而,一道屏障挡在众人眼前。 一阵光华之后,近十道强横的金丹气息弥漫开来,众人惊呼大骇。 及至其等气息收敛,对方十余道身形映入众人眼帘。 对方共分五大阵营,或三三俩俩聚拢一块,或一枝独秀傲然而立,气息迥然不同。 司马元等人对视一眼后,耳畔传来柳箫吟声音,“那为身材魁梧的莽汉名唤蛮雕,乃赤焱州蛮族之人,不可小觑!” 司马元轻轻颔首,抬眼看去。 只见那人身高足有九尺,一身狂野气息令四方修士色变,更令人眼角直跳的还是其媲美金丹中期顶峰的强横修为,直接令人心生窒息。 一力降十会。 据司马元所知,蛮族人数虽少,但乃昔日西冥宫古蛮殿殿主后裔,与武圣宗之传承不知高出多少。 正因此,对于武圣宗自诩西冥宫‘力战第一’颇为不屑,甚至多年来两方多有摩擦与挑衅。 司马元目光一转,瞥了眼微微垂眼的欧阳玄霆一眼,不禁莞尔。 “另外那不阴不阳之人乃是赤焱大派阴阳宗之人!”柳箫吟声音再起,令司马元脸色一僵。 却见前方一道极为俊美的半男半女正向着柳箫吟、司马元等人抛媚眼,摆骚弄姿徒生勾引之态。 其虽是貌若仙子,身形装扮更是粉嫩妖娆,令人浮想联翩;但其确实是一位男修。 司马元恶心不断,直欲干呕。 阴阳宗与邪神庙、尸魂宗并称为赤焱三大邪宗,与龙鳞州圣灵教、魔皇殿并称为西冥五大‘圣宗’! 与青鸿州六大道门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思及此处,司马元侧眼旁观了下魔皇殿钟翮、庶刁、褚樊以及圣灵教太叔獓等人,却见其等并未与其等为伍,仿若泾渭分明。 他微微皱眉,询问了下身侧曹骐骥。 他轻轻一笑,传音道,“赤焱、龙鳞二州在青鸿以南,与我六派更是相隔万里;但两州却是毗邻而居,相距不过数千里,诸派自然摩擦不断。” 似看出司马元有意借力,他淡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其等乃邪道妖人,不足为信;司马长老切勿掉以轻心。” 司马元心中一凛,沉默片刻后,便缓缓点头。 与虎谋皮自然获利甚大,但也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有些得不偿失,他遂打消心中念头。 他遍观诸方势力,在青鸿六派之中己方阵营分别是紫霄派两位金丹、御剑门三大金丹剑修、武圣宗欧阳玄霆、幻梦轩轩主郑卿颜与庵主慕容旋、玄冥宫唐寅初与许凌薇以及散修孔巢父等三人,拢共十四位金丹上人。 龙鳞州有魔皇殿钟翮、庶刁、褚樊,圣灵教太叔獓以及‘死而复生’的幽骷等五人,其等位居司马元诸人身后,死死咬紧他们屁股。 赤焱州则是邪神庙、阴阳宗、尸魂宗以及巫蛮二族等近十三位金丹存在,傲立前方虎视眈眈。 尤其雪上加霜地是灵兽阁元微之早已倒戈相向,玄冥宫唐寅初、许凌薇等二人亦是离心向背,再加上幻梦轩二人的内讧,散修三位金丹的心生芥蒂与疏离,尤令司马元等人处境委实堪忧。 司马元盘算片刻后,在众强环伺之下,他们这一方势力只有十二位可用战力,这还是要幻梦轩、散修联盟顾全大局之下,否则若是再有内讧,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对方两州在数位金丹后期的加持下相当于己方两倍战力。 而在三州相互戒备、敌视之下,在上方千丈高空之上,数道浩瀚气息隔空对阵,来回数次。 而今场面竟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数方势力戒备前方的同时,还要护住自家背后,更要防止他人来个侧击。 在司马元等人相互对峙之下,一道苍老声音响起,“好了诸位,既然赤焱州的诸派道友业已到来,再行波折恐令神宫再次隐没,不若联手一探,如何?” 上方沉默少许后,疑似青鸿一方的真人缓缓言道,“此次西冥宫现世,我等筹备多年,正要功成之际却被你们前来摘桃子。邬道友,你说我等会不会甘心?” 司马元等人心神一凛,听其声音,似是那位武圣宗秦姓真人。 邬姓真人并未搭话,一道邪性十足的笑语声响起,“秦道友误会了,我等西冥诸宗同属一脉,何来‘摘桃’之说?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此理。再说这西冥宫乃我等旧主,而今也算回趟娘家,这不过分吧?” 武圣宗秦姓真人目光落在赤焱州邪神庙方向,雄浑声音再起,“西冥宫三州之人皆可取得,但三州之外却不容许!” 邪神庙那位美若冠玉的青年微微眯眼,似在犹豫,少许功夫之后,轻轻一笑,“秦真人说笑了”。 秦姓真人目光下移,淡声道,“青鸿弟子听令,即刻将外州之人之人铲除诛杀!” 话音刚落,他目光落在邪神庙身后的数道身影之上。 其等闻言霍然抬首,旋即迅疾向后掠去。 司马元等人相视一眼之后,齐齐而动。 那位苍老身影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冷淡目光朝太叔獓、钟翮二人身上一落,其等诸人当即冲天而起,向司马元追杀而去。 大战竟这般毫无预料的一触即发。 青鸿州紫霄派、御御剑门与武圣宗联袂而去,前方邪神庙、阴阳宗以及尸魂宗当即身形一跃,挡在司马元等人身前。 飞遁追击之中,司马元沉声道,“还请欧阳道友与曹师叔阻拦太叔獓”。 欧阳玄霆、曹骐骥当即转身,对着迅疾冲来的太叔獓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太叔獓冷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袖袍一甩,前方来袭的拳势轰然炸裂,一击而溃。 司马元对散修三人言道,“请三位摒弃前嫌,阻拦钟翮五息!” 中元膺、孔巢父相视一眼后,一人猛然后撤迎敌,一人身形隐匿。 身在武圣宗的曹华看了对方一眼后,闪身而去。 就在这时,玄冥宫唐寅初带着许凌薇、慕容旋靠近司马元言道,“尸魂宗、阴阳宗交予我等”。 司马元来不及思考其余,沉声道,“有劳唐宫主”。 幻梦轩郑卿颜直接站在司马元身侧,“你到哪儿,我到哪儿,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看了对方一眼,回道,“还请仙子以大局为重”。 郑卿颜冷笑,“是你把卿颜想得龌龊了”。 话音刚落,一道光晕笼罩司马元等众人。 他们精神一振,目光一亮,法力竟骤然加持了三成有余。 郑卿颜貌美如花的脸蛋唰地惨白下来,虚弱地道,“抓紧时间!” 而这时,众人背后突有呼啸声传来,司马元等人回头一看,正是褚樊、庶刁携势而至。 同时那灵兽阁元微之半真半假地阻拦其等,以寡敌众,似有所不敌。 司马元心中冷哼一声,“迟早要把这只白眼狼被灭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身侧只有御剑门三人了,这时柳箫吟与何钧齐齐投来目光,“古巫族、蛮族交予我等!” 司马元道,“有劳”。 旋即他看向灰衣剑袍,两人目光甫一碰撞之后,身形速度再次暴涨,如同俩道夺目剑芒,瞬息间追击上了前方那数道身影。 前方之人闻声速降,竟返身杀来。 观其气势,俨然堪比金丹中期! 司马元冷哼一声,手中一阵呲呲作响,四周似有剑笼覆盖四方。 呼吸之间将其笼罩在内,对方邪邪一笑,不避不闪。 司马元却瞳孔一缩,对方竟视剑网于无物。 他当即闷哼一声,一柄青赤长剑霍然在手,剑身之上一阵光华流转之后,冷厉剑芒倏忽而去。 顷刻,其人身形一颤,一拍自家头顶之后,如同解开某种封印,其气息竟在瞬息之间猛然大增。 在司马元眼皮底下自金丹中期骤然攀至中期顶峰。 旋即在身形爆射而去,手中一似有一头神像向他扔来。 神像貌若中年,威严无双,其上似有一道神秘神秘气息笼罩,类似于香火、信仰之力却又有些迥异。 司马元死马当活马医,手中一枚玺印当即抛向头顶。 在那人神色微变之下,玉玺似有所感,骤然光芒大盛,如同曜日。 神像似受到挑衅,竟威严大放,两者相互对抗,似不分伯仲。 旋即司马元身形猝然消失,那人脸色大变,仓促后撤。 砰地一声,其人身形一个踉跄,只闻呼啸之声后,其人胸口便露出一道寸许大小的口子。 猩红血液缓缓溢出,那人捂口噗地吐出一口淤血,本是跌倒的身影却扭了个大弯,猛然后撤。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旁人堪称眼花缭乱,唯有当事者双方方知已然对决了数十个回合。 而观邪神庙那人,似正处下风。 那人眼中一阵犹豫,猛然露出一似狠色。 旋即那人抬手就是一拳轰灭,随后仰天厉喝,“降神!” 与此同时,距其十丈之外,露出一道俊逸身形。 正是司马元。 此刻的他神色凝重,手中问神剑紧握在手,一道意念传出,“五成!” 方才不过四成力道,仅仅只是试探双方的实力。 接下来才是两人真正地对决。 少许,对方身上金光闪闪,如披了件金缕丝衣,更似镶金镀铜,明亮而有光。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邪神庙的‘将神术’,召唤远古神祗降临。” 他眼中泛出一丝冷笑,手中问神剑气息愈发庞大,他心中呢喃道,“八成!” 旋即,在那人金身摇晃之下,司马元身上气息同样猛增,在那人惊悚之下,气息似无限接近金丹后期。 唯闻一道声音在司马元脑海中响起。 凄厉的惨叫声。 他轻声自语,“燃魂大法!”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五章 扔饵 顿时,滚滚气浪荡彻四方,一股远超同阶的神魂气息碾压过去。 对方那人目光愈发淡漠,仿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司马元缓缓抬首,手中问神剑上蹦出一只饕餮兽影。 一股浩大气息笼罩方圆数百丈,凛冽的杀伐气机更是令诸方斗法齐齐看来。 顷刻,对方似难以承受这到威严,大喝一声后,迅猛奔至。 司马元轻呼口气,握紧问神后,抬手向前猛然一挥。 他瞪目嗔怒,厉声喝道,“斩!” 刹那间,四方风云嘶吼倒卷,诸位金丹齐齐色变,对方金身哀鸣蹦散,那人吐血倒飞数十丈。 当其堪堪回神,便悚然发现司马元已然再次临近。 俄而,一道剑光划过,其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司马元手提脑袋,握剑而立,冷视前方那道身影。 方才之人不过阻拦之人,眼前之人才是司马元真正目标。 那人凝视司马元,目光平淡地出奇,似早有所料。 司马元甫一动身,其人轻轻一招,一道身影便落入司马元与其人之间。 他遂将目光移至身前之人身上,只见其人貌若中年,书生装扮,手中经卷在握,满怀书生意气。 对方飒然抱拳,“在下卢文昌,道友有礼了。” 司马元却瞳孔悄然一缩,似是惊讶,然而一本类似书录模样之物却在其储物戒口子边缘悄然出现,暗中伺机以待。 卢文昌,邪神庙修士,乃幽魂录上名单之一。 司马元看了眼那人背影,目光瞥向一旁。 当即一道灰衣剑袍倏忽而去。 卢文昌置若罔闻,似毫不在意。 司马元眉宇一挑,沉默片刻后,“紫霄派司马元”。 卢文昌目光幽幽,嘴上沉声道,“文昌见过司马道友,不知道友可否退去?” 司马元脸上冷冷一笑,“道友可是在说笑,非我三州之人,必杀之!” 这时对方传来一道秘语,“道友可知上方那位为何要致我于死地?” 司马元无动于衷,同时其身影忽然而动,迅疾闪至对方身前,在其人惊诧之下,司马元手中问神剑猛然斩出。 那人心中一惊,似未曾料到司马元竟如此果决狠辣。 他当即急忙传音道,“乃是因为其对道友觊觎已久!” 司马元差点笑了,“卢道友蛊惑人心的本事还有待提高了”。 卢文昌却脸色一沉,“道友难道不知自家早已身处生死攸关了么?” 话音传达之际,两人已然交上手了。 司马元手持问神剑,左劈右砍,不过倏忽之间便将对方逼入死角。 不过到底是金丹存在,若非实力相差悬殊,几乎难有压倒之势。 他忽然回神,不悦地道,“卢道友说笑了,而今我青鸿诸位同道皆在,何来生死攸关一说?” 卢文昌轻笑一声,“道友进入登天舟已久,恐怕不知道友宗门之内已生大变。” 旋即他将紫霄大变大概传入司马元,引得司马元连连色变。 最终心中一叹,旋即露出疑惑不解以及一丝质疑之色。 司马元不悦地道,“卢道友恐怕说笑了,此事连我等紫霄弟子都不知晓,你又如何知晓的如此一清二楚。” 卢文昌淡声道,“道友门中萧家势力反扑,在一位元婴真人扶持下,与紫霄掌门形成对立僵持之局,而这时诸多辅峰突然倒戈,贵派掌门嵇叔夜身受重创,黯然而退。” “半日后,嵇叔夜重伤濒死,被潜入紫霄峰的萧统暗中袭杀!” 司马元闻言早已生起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旋即似有所悟,露出哀恸与黯淡之色。 卢文昌心中一嘿,脸上却肃然言道,“司马道友,而今你紫霄尽皆被萧统一系把持,其控制紫霄的消息想必早已传至灵兽阁、玄冥宫之人耳中,否则其等必然不敢如此嚣张跋扈,视道友于无物。” “可想而知,一旦道友进入神宫之内,会遭遇如何险境困境。”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似迟疑地道,“卢道友有话直言”。 他语声一顿,传音道,“司马道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希望道友将卢某名字划去,我则助道友逃过此劫,如何?” 司马元闻言皱眉,沉思片刻后,他当即矢口否认道,“卢道友所言之事,司马闻所未闻,道友恐怕误会了!” 话音刚落,司马元身影再次冲出,奔向卢文昌。 卢文昌不慌不忙地闪身躲避,沉声道,“道友难道不想知道卢某为何知晓此诸多之事?” 司马元轻哦一声,轻嗤一声,“无非是宗内叛徒告诉于道友”。 其手中问神剑忽然光芒大作,在其瞳孔一缩之中,悍然挥向对方。 卢文昌手中书卷猛然大放光彩,一道疑似法宝气息铺散开来。 书卷并非实质,半人高的庞大虚影悬浮在卢文昌头上尺许,一道光晕一闪一闪的荡漾开来, 哗啦啦一声传开,一道堪比金丹中期的气息倏忽间荡开,直欲令司马元心中一惊。 忽而,那人朝着司马元轻轻一刷。 霎那间,似有符文脱书而至,化作道道阵符将司马元团团包裹。 司马元眼角一缩,口中疾声道,“遁!” 而今随着司马元臻至金丹中期,其辅修的飘渺法遁早已臻至此功法的高阶。 十丈不过瞬息,百丈也不过须臾之间。 当司马元再次现身时,已在百丈之外。 同时其手中问神剑高高举起,朝着紧追而至的书卷虚影一斩而下。 嘭地一声,两者砰然相撞。 威力稍减的书卷虚影当即崩溃,剑芒顺势而去。 卢文昌身形向后急掠,倏忽功夫便臻至数十丈外。 当司马元与卢文昌纠缠之际,四周有人悄然合拢,靠近此方战场。 司马元突生如芒在背之感,他仓促向后一瞥,当即心神一震。 却是那道炼丹盟曹华紧贴上来,同时其口中猛然大喝,“司马道友勿慌,曹某来助道友一臂之力。” 司马元心中冷冷一笑,对面卢文昌再次出言传音道,“司马道友,这位便是高空之上那位的棋子。你要小心!” 司马元眼神微闪,先前曹华投靠武圣宗他本就惊诧,而今其突然袭来,莫非真是武圣宗那位的暗子? 他不动声色升起防备,身形稍稍向左偏了数尺。 不料对方攻势似同样向左偏了半丈,令司马元心底悄然一寒。 莫非派中真有大变? 就在这时,神宫骤然一颤,众人齐齐停身,斗法戛然而止。 卢文昌眼露不甘地看了司马元一眼,再看遁走的曹华,其眼中似有暴戾之色。 旋即在司马元等人心神大震下,只见先前死死紧闭的神宫大门訇然大开。 大门材质似玉非玉,十丈之高尽显雄伟高阔。 轰隆一声,开启之声传遍四方。 场上凝滞数息之后,一道道惊人气息当即爆发,冲天而起,直奔神宫而来。 司马元身形陡然爆射而去,仿若意欲抢夺入门之机。 曹华眼中一冷,瞥了眼卢文昌,暗中哂笑一声后便一道丹元之力呼啸而去。 卢文昌顺势倒飞,直抵神宫大门。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闷声,似有血光闪过。 却是御剑门叶履持剑杀人,将那位疑似西冥州外之人斩落脚下。 司马元迅疾而至,他微微诧异。 叶履看了眼司马元身后紧随而至的曹华与卢文昌后,不禁瘪瘪嘴。 小狐狸果然奸诈如斯。 司马元战力他自然一清二楚,而今示弱想必定有所图。 他向司马元轻轻点头之后,便跨入神宫之中。 司马元阴沉难堪面容瞧了眼身后,眼中似有恼怒之色,见两人已然不足三十丈。 他当即咬牙迈入神宫大门之中。 及至卢文昌、曹华趋至神宫大门之前后,却齐齐眉头一皱。 旋即便闪身而入。 同时在其身后飞速掠来的其余阴阳宗、邪神庙、尸魂宗包括龙鳞州等人尽皆摆脱青鸿六派之人,闪身掠入神宫。 随后青鸿州曹骐骥、何钧以及欧阳玄霆等人相视一眼后,联袂而入。 旁侧玄冥宫、灵兽阁与幻梦轩再次统一战线,看向紫霄派、御剑门等人的目光幽幽难明,紧跟其后。 及至所有金丹踏入之后,神宫之外六大元婴真人齐齐大手一挥,三州真传弟子当即散开,搜寻登天舟内的诸多灵地、险境。 少许之后,有人轻轻一叹,似自语似呢喃的幽幽言道,“萧老儿阴沟里翻船,栽在小辈手中,着实可惜啊。” 雄浑声音再起,“当日虽有剑峰那位与天书峰那位联手掣肘,但那小辈能以一己之力将其神魂锁住,着实不容小觑。” 邪性美少年莞尔一笑,“我说两位这么明显的怂恿,是在当我是那几十岁的小家伙么?” 苍老身影拢袖悠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只是区区一介毛头小子也就罢了,可要搬倒紫霄派,非我等诸派联合不得成功。” 疑似武圣宗秦姓真人淡声道,“寻人也就罢了,真要是挑起三州大战,那就非秦某所愿了。” 邪性少年不屑道,“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老秦你的那点诡谲心思咱又不是不清楚,何必藏藏掖掖。” 秦姓真人眉宇一挑,“咱俩过过手?” 邪性少年嗤笑一声,却不再回答。 其余之人若有若无地神识一碰,旋即复归自家。 能令元婴真魂消亡之物,岂可小觑。 在场之人谁不想将其掌控在手,但若如那萧老儿般阴沟里翻船,怪谁? 苍老身影目光忽然落在神宫之上,眼露可惜之色,“老宗主法力惊天,邬某今日方窥其丝毫。” 神宫大不过数百丈,然而方圆数千丈之内尽皆在某种神秘力量笼罩,神威难测。 一位高大莽野身躯一震,四周似有裂缝蜿蜒而过,呲呲响起。 他目光垂落,漠然视线扫过之处,虚空为之震荡不安。 神宫之上似有道道涟漪荡漾而起,一股威严悄然凝聚。 莽野身影当即收敛气息,一丝不漏。 少许之后,他瓮声道,“一如既往,并无有任何异样。” 邬姓老者幽芒闪逝,幽幽言道,“西冥殿出世,若他还不上钩,那也只能说上天庇护。” 武圣宗那道身影淡然一挥,“登天舟事关我等西冥崛起,不可懈怠,今次他既主动跳出咬饵,就不容其再次逃脱。否则这数百年谋划又将搁浅。” 俄而,其目光冷厉,“邬道友,秦某不管灵兽阁那几位跟你们作了何等约定,但我西冥大势不容违逆,否则必将遭到诸派共伐!” 旋即他将目光一一扫过,王姓邪性少年翻了翻白眼,似早已耳朵生茧。 莽野高大身影默然无语,似觉希望不大,亦或者难以功成。 邬姓老者眼帘一垂,身形佝偻,疑似颤颤巍巍。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六章 结盟 当司马元踏入西冥宫之后,看到非是富丽堂皇的巍峨大殿,反而还是一片废墟。 他环视一周,玄冥宫唐寅初、许凌薇以及幻梦轩慕容旋先走一步,场中仅紫霄派、武圣宗以及御剑门诸人,散修三人同样在列。 司马元踏入之后,环视一周,三派俱在。 他目光一肃,沉声道,“诸位,司马有一事相告!” 随后三派金丹踏空聚拢,四周浮起数层灵罩,以防觊窥。 柳箫吟看了眼叶履,苍老身影微微摆手,“柳师侄你拿主意即可”。 他遂看向司马元,“司马道友但讲无妨”。 武圣宗欧阳玄霆笑道,“司马道友不必客气,直言便是。” 司马元颔首点头,斟酌少许后,沉声道,“经此西冥宫之事后,灵兽阁反我之心昭然若揭,想必西冥宫事了之后,其必有所异动,我等若不早些防备,恐有灭宗之危。” 他语气微顿,看了眼灵罩之外后,“在家幻梦轩道友的出走,使得我青鸿实力削减近半。” 柳箫吟看了看叶履后,微微沉吟,暗忖司马元所言的灭宗之危虽有夸大,但也并非耸人听闻。 何况青鸿六派之间,论与灵兽阁仇怨之深,唯有紫霄与御剑门。 紫霄派乃是紧邻灵兽阁,两家纠葛已久,难以化解;自家御剑门更是虐杀灵兽阁多年,两派恩怨已不仅仅是‘试炼’那般简单。 何况,青鸿分崩离析愈久,愈对六派不利。 毫不夸张的说,六派早有统一之心,但一直未能找到机会。 今次或可一试。 这时,司马元轻咳一声,将众人沉思状态拉回,缓缓言道,“我紫霄意欲与御剑门、武圣宗结成攻守同盟,携手互助。” 此话一落,曹骐骥似有所悟,看了司马元一眼。 欧阳玄霆若有所思,似在斟酌,何钧轻轻点头。 沉寂良久的叶履忽然言道,“小友之志恐不止于此吧?” 司马元直视叶履,深吸口气后,沉声道,“今次我欲趁机灭杀元微之,并且西冥殿了解之后,彻底覆灭灵兽阁。” 柳箫吟抬眼,剑眉微蹙,沉吟少许后,“请恕箫吟不敬,司马道友莫非能做紫霄之主?” 曹骐骥心中一跳,眼帘一垂。 司马元负手傲立,环视一周后,淡声道,“而今我紫霄长老阁统辖宗门内外,大长老徐知梅为我剑峰前任峰主,二长老诸葛衍乃我剑峰好友。” 他语气稍顿,“司马不才,忝列第三。” “而四长老王皓则与我灵霄峰渊源颇深,一直照顾有加!” 他沉声道,“至于掌门真人,一直以来都是我剑峰之助力。” 曹骐骥看了眼司马元,补充道,“我等皆听掌门号令”。 司马元毫不在意,对着叶履沉声道,“今日司马之意便是掌门之意”。 他掷地有声地沉声道,“紫霄派长老阁、掌门等人上下一心,举派上下如臂挥使,掌门意有所指,便是紫霄兵锋所向!” 御剑门、武圣宗闻言一震,目光复杂。 他目光一扫欧阳玄霆,“散修联盟的曹华早先降于武圣宗,司马先前意欲让中、孔二人彻底归心,方才令其下此重手,还望欧阳前辈恕罪。” 众人外侧的中元膺、孔巢父相视一眼,尽皆沉默不语。 欧阳玄霆摆手道,“此事无伤大雅,司马长老无需在意。” 中元膺、孔巢父看了眼武圣宗内的曹华,心中暗叹一声。 六宗排外之性犹显端倪。 司马元环视一周,缓缓言道,“诸位如还有疑问,我等可等西冥殿之事后再作议论。” 柳箫吟三人沉吟稍许后,轻轻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我等也难以言定,终须由诸位掌门、宗主言定方可。” 欧阳玄霆颔首道,“不错,毕竟此事关系甚大,且灭宗之战非是儿戏,越慎重越好。” 司马元笑道,“自是应当,其实今日司马之目的便是我等在西冥宫内结盟之事,至于灭掉灵兽阁之事,还要看诸位宗主之意。” 随后一番商谈之后,便撤出灵罩,汇合三派真传弟子。 他沉声道,“诸位,事既妥当,我等即刻动身,以防迟则生变。” 众人自无异议。 御剑门何钧、柳箫吟看来,“司马道友,此西冥宫外观看似不过百丈,实则内藏乾坤,足有数百里之阔,堪称一处大秘境。而今西冥殿尚未现世,我等意欲暂时寻幽探秘,遍察西冥宫内诸地。” 司马元当即言谢,随即执礼言道,“诸位保重”。 方才虽言明联盟之事,但寻宝之事还是分开较好;何况联盟之目的乃是覆灭灵兽阁,不仅仅是在西冥宫内。 司马元遂环视抱拳致意,众人或抱拳回礼,或颔首致意后,便飞掠而走。 众人离去之后,司马元与曹骐骥二人飞遁数十丈后,便见到一座宫殿群。 却见下方雄楼高阁林立,厅芜廊道曲折蜿蜒,下方不时传来阵阵灵气波动,似有不俗之物。 司马元沉思少许,似在琢磨。 曹骐骥抬眼远眺,“师弟不搜寻这些灵物异宝?” 司马元轻轻摇头,“于我而言,一剑足以。” 他微微眯眼,“再则,些许遗宝哪有西冥殿重要。” 曹骐骥心中一动,有些惊诧地道,“莫非师弟知道如何探寻西冥殿?” 司马元轻笑一声,身侧问神剑呼啸而出,悬浮在旁,“我虽不知,但想必有人知道。师叔,走!” 曹骐骥惊讶莫名,旋即目光一亮,“莫非是.......。” 司马元笑道,身上气息暴涨,问神极颤,嗖地一声便掠至百丈之外。 曹骐骥紧随其后。 数十里外,三道气息正浮空而立,一男二女。 男人金冠蟒服,锦袖飘拂,气宇轩昂;其人貌若中年,气息幽深而玄奥,颇有王者之气。 身侧两人尽皆貌若倾城,左侧之人一袭宫装,胭脂淡粉敷面,轻似彩绦环绕微微飘荡,傲然酥胸半开微露,面容沉凝而隐含煞气。 另一位素衣轻裳笼罩妖娆身姿,朱唇之上似有笑意微挂,仿若洋洋得意,大胜而归。 男子无奈皱眉,轻声道,“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要闹了。” 走出銮驾后的宫装女子气势虽足,但底气却有些虚,毕竟祸事由他而起,妖娆女子虽胜一招,但输在人心。 两人听后微微沉默,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后,便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只不过眸中国似有煞气悄然隐藏在最深处。 三人正是玄冥宫唐寅初、许凌薇与幻梦轩慕容旋。 慕容旋安静少许后,低声问道,“西冥殿果真在此处?” 许凌薇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些刺人话语。 唐寅初拿出一件状若罗盘之物,其上针形之物一阵转动之后便骤然停住,指向左前方。 唐寅初目光幽深,而今他们三人正悬浮在一座废弃蹋陷的殿宇之上,而左前方正是西冥宫正中央之位。 他回头看了眼,嘴角似有冷笑之色溢出,旋即转瞬即逝。 他回头沉声道,“走!” 三人当即凌空踏跃,一阵波动之后,便消失在原地。 须臾,数道身影依次浮现,为首之人相貌陌生,俨然藏身于赤焱州先前几人之中。 在其身侧赫然正是龙鳞州太叔獓与钟翮二人。 其后庶刁、褚樊以及重伤未愈的幽骷等人。 此外,尚有邪神庙卢文昌、尸魂宗老儒生文渊以及蛮族高大青年。 与太叔獓、钟翮比肩,乃至更显首位者有二。 一则身材矮小,身披灰土色长褂,其上太极八卦图案绘满全身,头发似显得乱糟糟的,仿如鼠目的小眼珠滴溜溜乱转个不停,手中几枚铜钱模样灵宝正泛着光华。 观其姿态,似在推演探测。 此人名唤邬甲微,观其修为气息,似新近金丹不久。 身侧一人气息古怪,似魔非道,与箱香火之气颇为相似,但两者相差甚远。 其人目光森然,瞳孔双重,似有异虫隐藏在内,气息更是与太叔獓不相上下。 赫然是金丹后期存在! 而在其邬甲微另侧,却是一位身形僵直的冷厉青年,观其气息似与身后尸魂宗老儒生如出一辙。 钟翮转头问道,“邬道友,可曾探出西冥殿在何处?” 邬甲微极不耐烦地摆手道,“快了,莫催。” 冷厉青年冷哼一声,“五息之内找到,否则就把你喂尸。” 邬甲微身影一僵,擦了擦额上冷汗,强笑道,“瞑魂道友勿慌,勿慌。” 少许,只见他几番摆弄之后,悬浮在身前的铜板猛地一颤,相互之间似有光芒闪烁。 旋即在邬甲微大喜之下,猝然射出一道光线,直指左前方。 “走!” 众人当即跟上,呼啸而去。 及至其等离去之后,俩道身影姗姗来迟。 正是司马元与曹骐骥。 曹骐骥擦了擦额上汗水,“未想到这西冥宫内对神识得压制如此厉害,百丈不足十丈,连方位都辨识不清。” 司马元抬头仰望,无垠碧空与外间一般无二,然司马元却感受到一股浩瀚威严藏匿在千丈高空之上。 金丹不过百,元婴不逾千。 金丹存在不可攀升百丈高空,元婴存在更是无法逾越千丈之上。 不过令司马元等人大松口气的是外间的元婴真人未曾踏入。 他沉声道,“而今看来,今次乃我等金丹争锋,元婴真人似乎无法介入了。” 曹骐骥点头,看了眼司马云,“可曾追到那人?” 司马元右手一番,寸许长的问神剑锵地一声,剑指左前方。 “走!” 两人身形纵掠,呼啸而去。 在司马元走后,数道气息再次降临。 正是散修二人与武圣宗欧阳玄霆。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七章 美人头颅 在众人前赴后继地赶至此地时,玄冥宫唐寅初手持一枚残玉来到一桌颓圮的荒殿之上。 身侧慕容旋皱眉道,“西冥殿在此地?” 一袭宫装的许凌薇轻嫣然一笑,“慕容妹妹有所不知,当年的西冥殿乃西冥宗主殿,大变之时,其遭受的重创自然最重。” 继而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昔日的煌煌天殿而今已然化为废墟,你所见之物便是西冥殿当年所在之地!” 唐寅初看了她一眼,许凌薇轻哼撇过头去。 看着下方如山乱石,他目光复杂,温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地便是昔日西冥殿位置。” 慕容旋眼露失望,“此地已然毁于一旦,我等岂不是空手而归?” 许凌薇螓首转来,“莫非妹妹今日回到寅初身边乃是求得西冥殿?嘿,果然啊,再深的情谊也抵不过长生利益的诱惑啊。” 唐寅初无奈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慕容旋熟视无睹,眸光闪烁之后,忽然向后一瞥,“有人在跟踪”。 唐寅初袖袍一挥,三人当即消失不见。 片刻后,赤焱州、龙鳞州诸人齐齐降临,惊呼声四起。 “这,这就是西冥殿?” “莫非连西冥殿都毁了?” 为首几人阴沉脸色地道,“邬道友,你不会搞错了吧?” 邬甲微欲哭无泪,“瞑魂道友,此地确实是西冥殿遗址,但毁去不过是普通建筑罢了,真正的西冥宫枢纽并无毁去,其不过隐匿在四周。” 太叔獓、钟翮环视一周后,沉声道,“四周查探一番,但有任何异样,即刻报来!” 身后庶刁、褚樊以及幽骷齐齐躬身,一阵轻晃之后,便向四方掠去。 那位古巫族金丹后期淡声道,“找!” 身后数人凛然称诺,旋即轰然散开。 忽而,那人向前一步踏出,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一道闷哼声响起,三道身影跌出隐匿之地。 正是唐寅初三人。 瞬间,太叔獓、钟翮、尸魂宗瞑魂三道目光落在唐寅初三人身上。 噗嗤一声,许凌薇颜容大变,唰地化为惨白。 慕容旋身腰肢轻颤,花容失色,惊惧不已。 在二女前方各有一物停住,獠牙初露。 一具通体金黄的炼尸,一只小指粗细的乌黑蛊虫。 炼尸气息堂皇,堪比中期顶峰,但因其材质特殊,几乎能抗住后期金丹全力一击! 乌黑蛊虫大如蚕卵,通体圆润,触角轻点,虚空震颤。 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在众人心中浮现,那是源自本能的忌惮与恐惧。 观其飞掠之态,似有穿破空间之能。 至于立于中间的唐寅初更是胆战心惊,足足有四道金丹后期的气机将其锁定,旦有任何异动便会被其等围杀。 太叔獓轻笑一声,“上次让你跑了,今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唐寅初沉默不语。 冷冽青年瞥了眼唐寅初手中类似罗盘之物,冷声道,“打开阵法,放出西冥殿。” 钟翮似有惊讶,唐寅初微微眯眼,“你是何人,竟知西冥殿位置?” 冷厉青年探手一摸,一枚残玉显露在手。 他冷声道,“殿主信物当年一分数份,只要西冥宫开启,此物必然有所感应,想来能影响此物的也只有西冥殿了。” 唐寅初叹息一声,“我如果说西冥殿无法开启,诸位可信?” 双瞳之人轻轻一笑,也不说话,却闻许凌薇忽然大叫,眼珠之中似蠕动之物在迅疾奔走,猩红血液沾满盈眶。 身侧慕容旋更是如遭重击,踉跄倒飞。 其身前那具金尸如影随形,再次抬手,正欲落下。 却闻唐寅初肝胆欲裂,怒目裂眦,“住手!” 金尸不管不顾,许凌薇更是惨叫声更大。 唐寅初厉声嘶吼道,“我开!” 冷厉青年不耐烦地道,“快点!” 唐寅初看向身侧两位佳人,眼露痛苦之色。 双瞳之人轻轻一扣,许凌薇闷哼一声,檀口一张,吐出一只扭曲黑虫。 黑虫盘旋在其头顶,似游移不定,不愿离去。 许凌薇尖叫连连,双眸惊惧骇然,瑟瑟发抖。 冷厉青年目光一动,金尸脚步一顿。 唐寅初浑身颤抖地掏出数十枚奇形怪状的阵石,他大手一抛,分落四方,衍为阵型。 继而手中数百枚灵元晶石分置各地,一道道法诀打出,倏忽间便有灵光闪烁而起,闪耀不定。 继而灵阵光芒大作,化为半圆,笼罩四方。 包括钟翮、冷厉青年等人。 他们眉头一皱,目光似有不善,唐寅初心中一颤,急忙解释道,“此乃防御阵法,诸位稍安勿躁。” 众人察觉到并无威胁气息后,方才散去气机。 俄而,唐寅初对着手中一枚残玉打出数道法诀,一番迅疾快速的挥使之后,残玉开始散发温热。 冷厉青年目光一瞥,手中残玉似有暖意传出,仿若遥相呼应。 但发热少许之后,两块残玉并无任何举动,尽只露出些许灵光。 古巫族双瞳之人瞥了眼,“残玉并未完全齐聚,无法引动。” 太叔獓目光一移,落在身后一人身上,“元阁主,将你的那枚残玉交出来来吧?”。 其人正是青鸿州灵兽阁元微之。 元微之大汗淋淋,声音微颤,“还望太叔道友海涵,那枚残玉并未在元某身上。” 此言落下,钟翮、冷厉青年以及双瞳之人齐齐看来,似有不悦。 元微之声音沙哑地道,“只怪我有眼无珠,当初得之并未细察,遂将其赐予一位晚辈,而今其遗失已久,早已下落不明。” 就连唐寅初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场面近乎凝滞,寂静的令人发慌。 太叔獓语气轻飘,“如此说来,你并无残玉?” 元微之心中一寒,一股生死危机骤然临身,他募然抬首,“我知道谁有!” 耳畔似有劲风呼啸而过,他看向头顶的圣灵塔骇然惊恐。 圣灵塔虚影缓缓消散,“说!” 元微之当即疾声道,“紫霄派!残玉被紫霄派抢走了!” 唐寅初皱眉道,“若无残玉,恐无法打开大阵。” 元微之心中大恨,脑中电光火石之间,忽然灵光乍现,仿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他当即嘶声道,“司马元,残玉定然在司马元手中!当初我门中弟子就是被此人杀死!” 冷厉青年转头,“此人可来西冥宫?” 元微之连连点头,“就是先前那位身穿淡金色道袍的年轻小子”。 双瞳之人看向冷厉青年,两人目光落在身后诸位金丹之上,“抓!” 邪神庙中年书生卢文昌一声,便伙同阴阳宗邬甲微、蛮族蛮雕以及龙鳞州几人正欲动身前往。 一道轻笑声响起,“诸位可是在寻宝,可有司马效劳之处?” 在冷厉青年、双瞳之人微微眯眼之际,近十道身影呼啸而至。 在赤焱州微微凝重下,司马元等人显露出身影。 身侧柳箫吟、何钧、曹骐骥、欧阳玄霆、幻梦轩郑卿颜以及散修三人露出身形。 冷厉青年转头看向元微之,“可是此人?” 元微之眼神一寒,“不错,此人就是司马元!” 双瞳之人与冷厉青年并肩而立,大手一挥,“杀!” 司马元、叶履等人互视一眼后,沉声道,“诸位,动手!” 话音刚落,两方阵营的滔天气势轰然爆发。 各自寻了个对手攻杀而去。 其中找上司马元的便有三人。 其中之一便是尸魂宗一位老儒生模样,其状若穷酸秀才,浑身上下落魄之极。 其修为虽是金丹初期,但在本命炼尸的辅助之下,足可与金丹中期顶峰一战! 老儒生轻轻一笑,口中哨声一响,一具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落于其身后,他轻轻抚摸着男子脸颊,“此人乃我昔日仇家,将其灭族后,便一直跟在在下身侧,服侍我几百年了。” 炼尸目光呆滞无神,灵智早已泯灭消散,唯有一具行尸走肉存留于世;观其服饰、貌容以及气质,其生前想必定然位地位颇高之人。 老儒生轻声道,“生前乃凡俗一介亲王,死后仍能化作在下手中利刃,也不枉你在这污浊世上走上遭。” 司马元目光冷淡,环视一周后,除去此人之外,尚有阴阳宗一位绝美女子,其人手捧琵琶,琴弦赤红,似常年染血,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恍若负心汉。 随后身后一位沉默寡言的苦闷中年,恍若迫于生计方才行此恶事。 三大金丹围攻司马元,厮杀更是一触即发。 却见那位源自古巫族的苦闷汉子忽然喉咙涨大,哇地一声,吐出一盆幼虫。 幼虫大如蚁卵,色泽显黑,粗略一观,足有上千之多。 当其吐出之后的瞬间,近半幼虫直接破空而至,袭向司马元头部。 其余之物更是在呼吸之间荧翅极颤,嗡嗡声响起,化作飞天之势,将司马元齐齐包裹。 而在更远处,阴阳宗绝美女子更是在苦闷汉子动手瞬间,便恍若心有灵犀地撩起裤腿,露出一只毛发密布的粗壮大腿。 她掂量了下胸前两团重物之后,琵琶枕肩压胸,挤出成四团半圆。 素指疾速抹过琴弦,一阵急促音符响彻四方,音波化作有形符文与汉子幼虫相互配合的将司马元围困在内。 而当俩人动手之后,那位老儒生眼露不舍,随后莫名一叹。 随即轻拍炼尸之后,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指,“去,帮我撕碎了他!” 颇具威严的中年炼尸无神瞳孔双目光芒募然大盛,煞气滔天的气势直冲上空,嘶吼着朝着司马元狂奔而来。 三大金丹齐齐出手便是杀招,仿若拿出了自家撒手锏! 呼吸之间,司马元便陷入诸多重围之中,仿若插翅难逃。 眼看幼虫、飞蛾即将包裹司马元,音波符阵更是将其围拢的如同铁桶,十死无生。 司马元摸出一块美玉。 美玉大若寸许,光洁无瑕,其上似有符文潜藏,一股极致气息悄然散开。 司马元将手中‘颜如玉’轻轻一抛,在三人瞳孔一缩中,一道柔和光晕轻轻洒下,如一层月华辉耀,更似一层薄薄的轻纱,盖在司马元四周十丈方圆。 他抬手向前一点,“飞蛾,落!” 刹那间,漫天飞蛾扑扑坠落,苦闷汉子愈发愁苦,再次干呕。 此次却是一滩污血,腥臭之极。 细观之下,似有扭动之物在污血中挣扎,令人恶心而悚然。 再看绝美女子,其早已花容失色,仓惶后撤。 司马元目光冷冽,再指其身,“禁锢!” 女子身形一滞,疾速身形当场停在空中,如被挂住。 继而一阵颤鸣响起,在女子艰难地嘶吼声中迅疾掠去,“问神,割美人!” 噗地一声,一颗充满怨毒神色的美人脑袋飞天而起,颅管之内猩红血液冲顶直冒。 方才的‘美人’,此刻的无头尸首。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八章 示敌以弱 辣手摧花,毫不心慈手软。 这与先前的啰嗦纠缠简直判若两人。 司马元目光再看老儒生,其人早已遁至数百丈之外。 他目光平淡,似有讥讽之色。 袖袍一甩,身前炼尸砰然炸裂,化为漫天血肉。 俄而,身形高高跃起,手中问神剑猛然光华大作,倏忽间便化作百丈之长。 气势如虹,威风凛凛,剑气四溢。 四方赤焱州之人早已脸色大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唯有早已见识过司马元骇然战力的青鸿、龙鳞州之人还算淡定。 司马元深吸口气,袖袍震荡之下,一股意气风发之态暴露无遗。 他手握问神剑柄,浮空剑势朝着老儒生当头一斩! 逃遁之中的老儒生霍然回首,身后一幕映入眼帘之后,当即肝胆欲裂。 他甩出一枚书简,厉声叱喝,“书简,护主!” 一捧书卷化作实质,呈书简模样,其在瞬息之间猛然撑开十丈之阔,将儒生护在底下。 顷刻,剑芒轰然砸落,书卷法宝哀鸣一声后,猝然缩小,跌落下去。 生死危机来临,老儒生眼露一丝狠辣与决然,身上气息狂躁紊乱,似有自爆趋势。 司马元瞳孔一缩,身形猝然消失。 几乎同时,其所站之地被一座十丈浮塔镇压罩住。 老儒生神色一清,自爆趋势瞬间跌落。 继而一股股赤红焰火将四周笼罩。 呲地一声,一道身影跌出隐匿位置,再观四周尽是赤红火焰,如熊熊烈日,灼热之感猛增。 片刻功夫便有焦灼滚烫之意传入心神。 他抬首一看,左右两侧各有一人手持法宝傲立,前方那道儒生再次递进,手中书简之上更是危险气机弥漫。 三强再至,又见围杀。 不过此次却是两大金丹后期外加一位中期,实力相差悬殊。 司马元再看另侧剑气纵横,灰袍剑修叶履正被四道金丹围拢在内,虽游刃有余,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 随后何钧、柳箫吟二人更是被邪神庙卢文昌、蛮族高大青年蛮雕以及一位尸魂宗俊美青年无心缠住。 如此一来,赤焱州十数人尽皆出动、缠住了青鸿州六派之人。 他忽然目光一瞥,却见龙鳞州褚樊、庶刁等人与灵兽阁元微之三人迅疾而至,去势却是曹骐骥、欧阳玄霆等人。 司马元微微眯眼,而今己方高端战力只有叶履,其次则是自家、柳萧吟,再次便孔巢父与中元膺。 这时,太叔獓、钟翮与老儒等三人攻势生再次袭来。 司马元轻轻一笑,手中一只布袋子落入手中。 他轻松口袋,向着漫天道法一指,“收!” 顷刻,呼啸声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太叔獓神色阴沉,口中‘圣灵塔’当即暴涨,化作百丈之高。 层层叠叠的冤魂鬼雾再次笼罩,反观钟翮竟气息收敛,双目赤红如血,如有强横存在要从体内蹦出。 司马元心中骤然生出一丝警兆,却见钟翮身躯不断升高涨大,在他头皮发麻之下,一股滔天赤红血雾与黝黑鬼雾分割了前方半壁碧空,两者相得映衬,左右呼应。 此时的钟翮高约百丈,恍若山峦巨峰、擎天支柱,一股狂躁、巍峨气息自其身上散发,引得虚空都为之震动。 司马元想也不想地后撤数百丈,同时身形升高,手中问神剑化作三尺,剑光闪闪,熠熠生辉。 他脸色凝重,朝着自家识海位置轻轻一扣。 他当即闷哼一声,七窍似有墨血溢出。 顷刻,赤红剑身在手,其内一股骇然威势滚滚散开。 这时那道庞大身躯竟俯身弯腰抓起那座百丈高塔,举过头顶,向司马元轰然砸来。 如万顷泰山压顶,漫天雷劫降身。 生死存亡,仅在一线之间。 司马元视若无睹,紫宫之内丹元喷薄而出,汇聚在问神剑上。 霎那间,只见问神剑剑气大盛,无穷剑意,弥漫数里。 同时,一股淡淡的威严自剑身上铺散开来。 钟翮所显化身轻轻一颤,似有溃散之势。 司马元屏住呼吸,凝神握剑,高高碧空之上,似有狂风凭空升起。 吹荡的司马元衣袍猎猎作响,鼓荡不止。 同时问神剑上饕餮小兽凝实出现,栩栩如生、状若真物,傲立在剑身之上。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不过呼吸之间便完成。 却见他仰天怒吼一声,猛然化作百丈之高,在那钟翮抛塔之前,猛然向前一蹬。 呼啸声传来,继而嘭地碰撞声响彻四方。 两道炸裂余波直将司马元荡出数百丈外,彻底将此方地界清出场子。 引来一阵阵惊呼倒吸声。 随后两道闷哼声依次传来,不少赤焱州金丹神色诧异,似未曾料到司马元竟如此骇然。 有人心悸,低声道,“先前此人果然藏拙了”。 旁侧之人回道,“非也,可能是此人将压箱法宝拿出来了。” 倏忽间,百丈高空之上三道气息凌厉森然,混战不停。 直至半刻钟,一道剑芒霍然加入征战之中,那座庞大圣灵塔方才彻底崩散。 太叔獓气息隆然,危险之极,胸前似有数道伤痕斜挂,气息稍显羸弱。 反观钟翮更是气息萎靡大半,唯有司马元左手一只布袋子、右手一块晶莹宝玉,好整以暇地枕戈以待,笑意盈盈。 身侧何钧目光警惕,沉声道,“如何?” 司马元吐出数口血沫,“还死不了”。 继而看向对方的眼神充满挑衅与嗤笑,太叔獓、钟翮相视一眼后,齐齐撤走。 直至对方彻底离开之后,何钧轻擦额上冷汗,吁了口气。 忽然,他全身骤然戒备,前方两道身影再次浮现,目光幽幽。 司马元冷视,嗤笑一声,“还不死心?” 话音刚落,司马元身形猝然消失。 再次现身之际,却是在钟翮头顶。 司马元手中晶莹白玉忽然光晕大作,在其脸色大变之下,倏忽间笼罩而下。 忽而,呲呲声响起,嘶哑而难听。 旋即一道道火花炸裂,那道横亘在光晕与钟翮之间的圣灵塔发出摩擦之声。 钟翮脸色难堪之极,太叔獓气息虽足,然其圣灵塔庞大虚影却愈发飘渺、摇晃,仿若摇摇欲坠。 司马元冷然一笑,手中一柄赤红墨黑色泽的三尺青锋悬浮在前,蓄势待发。 在太叔獓、钟翮脸色一变之下,轰然斩下! 剑势恢弘,巍峨庞大,壮若山河倾斜,裹挟雷霆万钧之势。 还未临近,圣灵塔便咔咔作响,在太叔獓厉喝道,“小子,你找死!” 司马元朗声大笑,“太叔道友这虚塔竟如此不济事,难以抗住在下数剑。” 顷刻,手中法宝威力陡然加大,问神剑趋势更胜先前,轰隆声贯彻四方。 圣灵塔终于不堪重负,哀鸣一声后砰然炸裂。 太叔獓噗地吐血,脸色阴沉地随着钟翮募然转头,厉喝道,“还不出手!” 话音刚落,早已潜伏在身侧的冷厉青年向着司马元遥遥一指。 双瞳之人更是漠然道,“入!” 顷刻,司马元直觉生死危机骤然临身,却见前方一只黑卵倏忽而至。 他袖袍一挥,刺啦一声,黑卵猝然穿透袖袍,直指司马元眼珠而来。 司马元眼皮一跳,意念催动之下,问神剑呼啸一阵。 不料黑卵一个闪逝便躲过剑芒,瞬息之间便进入司马元身前尺许。 形势如同千钧一发。 他毫不迟疑地祭出手中‘颜如玉’,厉声道,“定!”。 双瞳之人瞳孔一缩,猛然向前一抓,一阵咔咔破裂声响起。 司马元忽觉脑后破空声传来,他心中一窒,猛然转身抬手就是一拳轰出。 噗地一声,司马元口中淤血狂吐,沾染衣袍。 仓促迎击,更兼对方蓄谋已久,司马元甫一接触便落入下方。 这时,头顶之上一道悬浮虚塔再次浮现,作势欲压。 足足三大金丹后期围攻而来,气势之盛、杀机之烈,令旁人胆战心惊。 司马元霍然抬首,眼中煞气之炽,犹胜四方。 他丹田之内丹元之力狂涌而出,汇聚在问神剑上。 他目光如炬,似有光芒盈眶,眼中一枚黝黑虫卵悄然而至。 而在其后更是一具金灿炼尸,气势恢宏,冰冷而森然。 问神剑上剑气四溢,在虫卵、炼尸再次临近之前,他猛然向前一斩。 “吼!” 三尺剑身化作丈许之长,饕餮小兽霍然涨大,足有莽牛之壮。 只见它仰头一吸,黝黑蛊虫在一阵惊惧嘶鸣之中被其吞入腹中。 双瞳男子闷哼一声,瞳孔更是骤然一缩,瞬间赤红如血。 他目光狠厉地遥遥一指,“破!” 饕餮小兽一阵抽搐痉挛,似有痛苦之色。 嘭地一声,司马元堪堪挨过金尸倾力一击之后,问神剑灵的异状便落入眼中。 同时头顶圣灵塔猛然压下,阻滞其行动,身形都不由自主的为之放缓。 司马元猛然抬手大喝,“住手!” 诸方当即齐齐一滞,那位冷厉青年瞑魂以及名唤神光的双瞳之人齐齐皱眉,似有不悦。 钟翮、太叔獓嗤笑一声,司马元抬手,一枚残玉被他高高举起。 “诸位不就是要这枚残玉么?在下愿意交给你们,但你们须得答应司马两个条件,否则毁了它都不会交予你等手中!” 太叔獓目光幽冷,嗤笑道,“天境存在之信物岂能说毁就毁,真是无知。” 司马元转首道,“此不过区区一件信物罢了,又非天境亲临,如何毁不得?何况即便在下虽不能,但宗门长辈却是可以了,太叔獓敢与我赌上一把?” 他嘿然一笑,“反正都是死,拉着西冥殿一起陪葬岂不更好?” 太叔獓勃然大怒,“小子,你敢!” 其手中正遥遥一指,圣灵气息大盛,正欲落下。 钟翮忽然传音道,“太叔道友息怒,还请大局为上!” 冷厉青年正要指挥金尸继续攻杀之时,古巫族神光身形一闪,按住他,“瞑魂兄稍安勿躁,且看此人耍何花样。” 尸魂宗冷厉青年瞑魂脸色一沉,“神光兄,此不过是其缓兵之计罢了,不必理会;正好趁其病要其命!” 神光轻轻一招,黝黑蛊虫发出一道不甘的哀怨鸣叫之后,落入其掌心。 他抬眼看向司马元,“道友有何要求,尽管道来。” 司马元抬眼四观,钟翮劝住了太叔獓,那位疑似古巫族的蛊虫主人拦住了尸魂宗冷厉青年,四周攻势渐缓。 他看了眼四周,沉声道,“在下可以放出残玉,但你等须绕我一命,保障在下的安危!”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十九章 灵神椅 看着司马元如此厚颜无耻的要求,钟翮、太叔獓眉头一皱,似惊诧司马元态度变幻之大。 旁侧僵持的两方之人神色不一,曹骐骥嘴角抽搐,似笑非笑之色倏忽闪逝而过,继而露出痛心疾首之态。 俄而,他目光忽闪几下后,当即指着司马元厉喝道,“司马元,不要忘了,你乃我紫霄弟子,切勿自误!” 司马元冷笑道,“活命要紧,哪能管那么多。” 何钧失态更甚,他呸地吐出一口唾沫,毫不理会身前对手的大怒目光,不屑地对着司马元言道,“还以为道友乃我辈豪杰,没想到也如此窝囊,何某真是瞎了眼!” 柳箫吟神色复杂,既有失望,也有理解。 武圣宗、幻梦轩则神色诧异,似未曾料到司马元之贪生怕死竟到如此地步。 唯有玄冥宫唐寅初、灵兽阁元微之齐齐阴沉对视,正欲向冷厉青年瞑魂澄清时,司马元忽然转头看来,“在下的第一个条件便是,希望唐宫主、元阁主不计前嫌,放小子一马!” 说完朝着两人肃然拱手,仿若真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态。 两人顿时一噎,见瞑魂、神光瞥了眼目光,他们对视一眼后,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暗中却当即传音道,“瞑魂、神光道友,此子诡计多端,俨然是在耍诈,切勿深信!” 不知其二人听懂了没有,竟置若罔闻。 冷厉青年冷哼一声,神光则瞳光微闪,忽然脸色稍缓,含笑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若真有同往之意,我等岂会排之于外?道友若真肯将残玉放出,我等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或怕司马元不信,他当即一挥手,古巫族、蛮族、邪神庙等人齐齐退出交战之地。 其余阴阳宗、尸魂宗几位金丹见冷厉青年并无任何反应,迟疑少许后,便引来瞑魂目光,遂也乖乖退出。 司马元正欲提第二条件时,神光不耐烦地摆手道,“司马道友,适可而止吧。” 他脸露讪讪之色,在神光灼灼目光之下,果真放出手中残玉。 玄冥宫唐寅初微微眯眼,暗自揣测司马元究竟是何意图之时,却见那枚残玉被司马元放出。 忽而,其眼中似有恍然,继而闪过一道忌惮之色。 同时心中暗忖,看来其亦发现了残玉秘密。 他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深吸口气,手中一阵法诀不断。 两枚残玉当即一个碰撞,同时在众人瞩目之下,残玉猛然发出一道刺眼夺目的光芒。 似有融合,又若复合。 旋即一道灵光激射,落在地面废墟之上。 在中热惊呼之中,地面断壁残垣露出一道道裂痕,如沟壑纵横,横七竖八、绵延无尽。 双瞳之人神光、冷厉青年瞑魂忽然神色一变,“后撤!” 众人闻声而动,齐齐后撤。 司马元同样后撤,耳畔传来曹骐骥近乎质问之声,“师侄这是何意,天境信物理应掌控我等自家手中,为何如此不智地将其送出?” 同时不少青鸿阵营之人传来疑问、质问之声,司马元淡声道,“西冥殿不出,再多的伤亡也是徒劳。” “与其徒增伤亡,不如等西冥殿出世后再做争夺。” 他心中暗道,更何况谁说天境信物落入他人手中了? 司马元迎着众人的目光与传音,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少许,在众人脸色惊异之下,却见地面之上似有万千沉寂的光芒顷刻放出,一股脑儿地喷涌而出。 旋即,在一阵惊呼疾退中,自百丈地底之下,一座千丈堂皇大殿破土而出。 稍许功夫便升空悬浮,傲立在众人前方。 众人倒吸口气,神色震动。 大殿之阔较之诸宗主殿尤为壮观宏伟,琉璃金瓦之下的雕梁画栋灵光闪烁,其上符文震颤,些许微弱光芒便令众人惊恐不安。 那道气息如沧海之浩荡渊深,似碧空星辰之无垠广袤,更像天地主宰之威严无尽。 浩瀚、苍凉、古老而强大。 司马元心神震颤,近乎颤抖,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 唯几字依稀可见,“元婴之上,至少也是元婴巅峰存在!” 这股气息甫一出现,便映彻此方天地,呼吸之间便充斥寰宇之内。 然而在司马元等人心神颤抖,惊恐不安之际,那道气息仿若昙花一现,还未彻底扫过众人便悄然消失殆尽。 唯留一座大殿静默在空,巍峨雄壮,苍迈气势缓缓散开。 场面突兀沉寂,面面相觑。 冷厉青年瞑魂与双瞳之人神光对视一眼后,眼中尽皆露出惊骇与后怕之色。 顷刻,一阵阵劫后余生的后怕吐气声响起。 旋即便是议论纷纷起来。 忽而,瞑魂、神光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司马道友可否为我等先行一探?” 唐寅初正悄然感应残玉变化,闻听此语后,心中一紧,当即制止,“不可!” 几乎同时,司马元身形一纵,向着大殿掠去,口中大笑道,“司马求之不得!” 瞑魂、神光立刻反应过来,当即爆喝,“拦住他!”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阻拦在司马元前方。 细察一观,赫然正是灵兽阁元微之。 不过其人乃是背对司马元,向他轻轻一瞥后,身形猛然向前一冲,便撞破大门,直冲殿内而去。 众人近乎嗔怒目眦,“好胆!” “该死!” “元微之?快拦阻他!” 这时司马元身形稍缓,轻轻向上一招,那两枚残玉便要飘落在手。 忽而一道冷哼响起,“道友是否太过贪心了?” 然而司马元身形却突然后撤,一道刀芒悄然滑过其方才所站之地。 同时,一座仿若镰刀之物在司马元身前浮现,其色泽幽碧,气息森然,仿若源自幽冥地府、万丈深渊之下。 观其气势,俨然与问神剑不相上下。 赫然是无限接近高级法宝之列,近只咫尺一步。 司马元转头看去,正是玄冥宫唐寅初。 二人对视一眼后,悄然移开,身影更是愈发仓促的向后疾掠。 司马元同时对着前赴后继的青鸿州众人传音道,“后撤,赶快后撤!” “稍后会有一阵灵气逆冲,以我等之力恐难以抵御!” 传音话语刚落,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之人身形齐齐一滞,似有迟疑之色。 继而司马元带着曹骐骥,唐寅初带着许凌薇、慕容旋二人齐齐后撤。 而另侧龙鳞州太叔獓、钟翮则神色微变,却正迟疑之际。 一道怒吼声、凄厉惨叫声骤然响起,众人脸色大变。 随后瞑魂、神光两位率先靠近大殿之人迅疾向外冲出。 两人身后一具只剩部分头颅、小半金身的炼尸庇护,那只嘶鸣乱叫的黝黑蛊虫早已化为灰烬。 至于那道凄厉惨叫声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灵兽阁元微之。 待仔细探察之后,他们神色惊悚,齐齐倒吸口气。 随后稍落一步的太叔獓、钟翮等龙鳞州之人竟然只伤到皮毛,并无生命之危。 忽而,,一道极致的怨毒沙哑声募然响起,“小东西,你该死!” 青鸿州众人心中一悸,只见那本是沉稳从容的双瞳之人面目狰狞,状若癫狂地看向司马元,双目赤红充血,灰色褂衣破烂不堪,气息更是起伏不定,紊乱不停。 其身侧的瞑魂状态稍好,不过他冷厉眼神早已不再,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身前金身炼尸,浑身颤抖不止,似有难以置信之色。 身后的邪神庙卢文昌则微微垂首,身上神魂似在激动动荡;同时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尸魂宗无心,钟翮身后的魔皇殿褚樊等人齐齐身形一颤,垂下的目光之中似有挣扎、痛苦与惊恐之色。 司马元眼神一敛,冷淡的目光不经意间轻轻扫过这几人之后,其等身形颤抖当即戛然而止,仿若尘埃落定。 这时众人只觉浑身一冷,耳畔似有嗡嗡声响起,如同蝗虫过境、群蜂筑巢。 众人当即色变,却见那古巫族神光大叫一声后,气势汹汹地向着司马元冲来。 其后尸魂宗似有獠牙初露,凶光大慑,指着司马元厉声道,“杀了他!” 曹骐骥脸色一变,拉住司马元就要向后撤退。 御剑门叶履沉声道,“后撤!” 柳箫吟、何钧毫不迟疑地迅疾后退。 武圣宗欧阳玄霆、幻梦轩郑卿颜同样后退。 不料司马元却猛然向前,青鸿众人神色一愣,继而再看瞑魂、神光等人却忽然转向,直奔大殿而去。 此时气浪削弱大半,可堪一入。 而在司马元动身之际,玄冥宫唐寅初几乎同时向前奔去,身侧两位佳人如影随形。 呼啸声响起,西冥殿大门被首先赶至的几人袖袍一挥的震开。 嘭地一声,大门訇然大开。 瞑魂、神光神色一喜,当即闪身而入,哪还有方才癫狂模样? 身后之人暗骂,身形却丝毫不曾含糊,当即尾随而至。 旋即呼吸功夫,三州之人尽皆迈入大殿之中。 除去灵兽阁元微之那个倒霉鬼,都进来了。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一幕,乃是一座碧玉琉璃椅。 高居百丈之碧空,悬浮静止,静默如处子。 众人眼露炽热,呼吸都未至急促。 有人低语道,“灵神玉椅!” 司马元目光灼灼,玉椅大如房屋,近乎能坐下数十人。 但此乃神物,灵神天境之物,自可收缩放大,变幻由心。 相传如此灵物,已然诞生神祗,堪比灵神存在。 今次司马元等人便是要求得此玉椅的认可,以便掌控西冥宫。 当然,若能将其炼化自然最好,不仅修为可以借其反哺一步登天,还能将整个登天舟收入囊中。 不过据各自宗门记载,此‘玉椅’神祗早已消亡多年,在当年那场大变之中,被那位大敌彻底斩尽诛灭,丝毫魂魄都未曾遗留。 至于方才众人感受的神威,则是此神座残留的余威。 堪称神祗虽死,骨架未倒,天威犹在。 但对司马元等人而言,如此状况自是大幸,否则倘若神祗犹在,他们恐怕都不敢靠近此殿。 而对于众人而言,还有一种方法可将西冥宫掌控。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章 战魔皇! 西冥宫共有左右偏殿两间,主殿一间。 众人分别将三殿占据并炼化,便可将其暂时掌控,日后若能将神座孕育出新的神祗,同样亦可将这登天舟炼化,掌控在手。 此亦是西冥三州众人的捷径所在! 众人悄然互视一眼,气息轰然爆发。 顷刻,乱战突生。 同时瞑魂忽然厉声道,“清场!” 话音刚落,二十余道金丹身影当即而动。 首先动手的却非是赤焱州之人,反而是青鸿御剑门、紫霄派与武圣宗! 却说曹骐骥在瞑魂语声方落之际,猛然窜出,直奔尸魂宗无心。 同时司马元手持一块碧玉轻轻一指,“定!” 无心身影顿时僵直,曹骐骥一拳轰出,无心砰然倒飞,昏死在地。 随后御剑门柳箫吟、何钧对上圣灵教太叔獓,叶履直奔魔皇殿钟翮而去。 武圣宗、郑卿颜则将龙鳞州褚樊、庶刁以及幽骷等三人缠住。 那位散修杀手孔巢父则与中元膺联手袭杀邪神庙卢文昌,在司马元授意下,将其重伤。 尸魂宗老儒生文渊、阴阳宗邬甲微则被许凌薇、慕容旋盯上。 如此一来,青鸿五派堪称以一州之力将龙鳞、赤焱两州拖住! 当众人动手之际,司马元同样未曾闲着,他目光首先落在最后二人身上。 古巫族神光眼中怨毒之浓烈,令人头皮发麻,他沙哑嘶声缓缓响起,“小东西,毁我灵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元却转首对着缓缓来到身侧的唐寅初沉声道,“事先说好,清场之后,你我再凭本事争夺主殿!” 唐寅初看了眼司马元,“好”。 众人闻言惊悚,紫霄派司马元竟暗中与玄冥宫主达成协议,共同抗敌! 这时,赤焱州瞑魂与神光已然临近,杀招降至! 却见司马元、唐寅初齐齐祭出残玉,一道法诀齐齐打出,在神光、瞑魂神色大惊之下,残玉猛然爆发一道慑人光芒,映彻四方。 一股淡淡的威严滚滚散开。 神光当即闷哼,身形踉跄,几欲跌倒。 瞑魂尤为不堪,直接跌落在地,身后金身炼尸光芒黯淡,似遭受重创、威力大减。 同时,趁此机会,司马元手掌一翻,一柄三尺青赤玄剑缓缓浮现,一道兽影威严显露,气势惊人。 司马元握剑猛然向前一斩,在神光仰天嘶吼之下,刺啦一声。 神光肉身砰然被划成两半,一分为二。 啪地一声,金丹破碎,神魂俱灭。 三州斗法至此,终有金丹后期陨落! 众人大骇,震惊呆愣,惊惶不已。 旁侧瞑魂近乎肝胆欲裂,嘶吼大叫,“小子,你敢!” 唐寅初嘿然一声,一道袖袍挥出,其人砰然砸出殿外。 顷刻,在司马元斩出那一剑后,未等其喘息过来,一道急剧的危机骤然临身。 司马元心中冷笑,头也不回地甩出一个布袋子,将背后偷袭道法纳入其内。 他转身看着唐寅初,轻笑道,“唐宫主何必急于一时,不如先将赤焱州之人尽数驱逐,你我再论高下?” 唐寅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中法宝,轻笑道,“那就依司马道友之意”。 其余之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有人近乎忘了厮杀。 方才不过眨眼之间,局势近乎瞬息万变。 譬如青鸿州司马元将古巫族金丹后期神光一分为二,尸魂宗瞑魂更是被人直接驱逐。 青鸿州之人并无惊讶,但龙鳞州太叔獓、钟翮却脸色大变,对面叶履、柳箫吟以及何钧等人剑光陡然大作,两人心中一悚,对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局势不妙。 其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正迟疑之际,司马元、唐寅初悄然靠近。 杀机来临,太叔獓霍然转身,手中一座幽光宝塔威力大震,似要将司马元等人荡开。 唐寅初冷声一笑,一枚泛着绿光的竹简飘然而落,其上似有鬼画符文闪烁不定,一道令金丹后期都极为忌惮的气息爆发出来,瞬间便将太叔獓笼罩在内。 几乎同时,司马元神色肃然地一拍手指,在钟翮瞳孔一缩中,钩出一缕如同游丝的金色细线。 细线不过尺许,绞绕弯曲,萦绕司马元手指,轻飘飘的,仿若飞羽。 然而当其显露而出时,钟翮猝然后撤,口中厉声叱喝道,“魔皇降身,临!” 其话音刚落,一道恢弘、飘渺、浩瀚以及赤红的强大邪魔之气倏忽而至,恍若招之即来、唤之即去。 钟翮气息陡然增涨数倍,气息俨然堪比半步之列,然其眼不同寻常的赤红血目以及浑身颤抖的痛苦神情等,无不昭示着驭使此法代价之大。 而在钟翮‘请神’之际,司马元亦未曾闲着,他几乎同时将那缕细若游丝的剑符之力轻轻缠绕在问神剑上。 顷刻,问神剑如有神助,刹那间光华大作,照耀四方。 同时一道惊骇金丹后期的强横气机轰然爆发。 司马元轻抚青赤剑身,时而闪过一缕幽光,亦或者似有一缕紫金色彩在问神剑身之内追逐嬉戏。 然在众人眼中,此刻的司马元全身七彩灿光弥漫,如刃剑气环拢,凝如实质的剑意更是宛若一个巨大的囚笼钟翮死死困锁在内。 就连远处的太叔獓都因此道气机而为之色变,叶履等人更是忍不住斜瞥了一眼。 此方战场已然泾渭分明,赤红血色占据半壁江山,七彩剑气分割一方、无形剑气纵横四周。 两道远超金丹后期的强横阵营俨然展开! 有人瞳孔一缩,竭力低语道,“半步之列,这两位的压箱底杀招已然涉及真人存在!” 霎时,钟翮目中划过一道精芒,神色冷漠而高高在上,负手而立的姿态更显俯视之势。 皇者之姿展露无遗! 司马元气息玄妙渊深,目光平淡,问神剑握在手中,轻轻向前一斩。 ‘钟翮’眼露愠色,抬手向着问神剑遥遥一点,口中漠声道,“止戈!” 其人仿若口含天宪,令出法随,使得问神剑如闻敕令,竟颤抖不已。 司马元眉宇一挑,叱喝道,“问神剑,斩邪魔!” 问神剑仿若助力大增,大泛光彩,似有底气的欲与眼前的皇者之姿一教高下。 问神剑轰然落下,‘钟翮’指尖轻触,一阵阵如同兵戈交接的激烈碰撞声贯彻四方。 掀起一层层如浪如潮的骇然涟漪,余波更是荡开数百丈之遥。 而作为对阵者上双方亦是连退数十丈,遥遥相望,互相凝视。 ‘钟翮’神色震怒,似有雷霆之怒降下,“大胆!!” 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余波瞬间在大殿之内荡开,首当其冲的太叔獓、叶履齐齐色变,连连后撤数十步。 其余之人更为不堪,神色震撼地仓惶后撤,被这倒余波带出数十丈之远。 众人似有猜测,继而惊疑未定。 忽闻司马元朗声道,“可是魔皇陛下驾临,青鸿紫霄派司马元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威严身影冷漠傲然,俯瞰冷视,高高在上。 司马元大笑中飞跃而起,身形猛然拔高,“小子有幸能与陛下对阵,实乃小子荣幸。” 继而在众人惊悚之下,他猛然厉声喝道,“问神剑,给我斩了这魔皇!” 话音刚落,一道恢弘剑光直奔‘钟翮’而至。 一道颇具威严的滚滚沉喝声响起,“放肆!” 声威浩荡,无可匹敌,四海生灵闻之轻颤,意欲臣服。 俄而,在两方兴奋、震动之际,司马元挥剑冲向‘钟翮’。 那位被魔皇殿当代魔皇附身的钟翮抬手轻轻一抓,一股强大撕扯之力自对方传来。 问神剑哀鸣数声,摇摇欲坠。 钟翮身躯噼啪响起,似有崩溃之态。 司马元全身胀痛,如负万钧。 忽而他长啸一声,剑身竖起,直指‘钟翮’,纵掠而去。 在众人瞩目之下,司马元御剑而至,与‘钟翮’悍然对撞。 只闻一道震天撼地的巨响,钟翮被彻底打散,一道巍峨无匹的虚影浮现在其头顶。 行将溃散。 其人头戴乌金傲世冠,赤红如火长发飘荡如飞,威严厚重的漠然面孔俯视众人,负手而立的睥睨姿态高高在上。 浩瀚的气息充斥整个西冥大殿,他目光渊深无尽,高深莫测。 冷眼微抬,投视琉璃玉椅,空中似有至强者在隔空对阵,轰隆作响。 其身影微颤,崩散速度似有加快之意。 而在其堪堪崩溃之际,这位俯瞰龙鳞州、傲世西冥三州的一宗魁首缓缓垂顾众人。 沉默之后,众人尽皆垂目。 继而龙鳞州诸位金丹齐齐低沉拜道,“参见魔皇陛下!” 终音澎湃,声威如隆。 即便是诸如太叔獓这般金丹后期也不禁俯首称臣。 盖因龙鳞州鬼魔两教之主,皆乃元婴真人! 最后,魔皇抬眼对视,司马元提剑而立,毫不畏惧。 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魔皇虚影缓缓消散。 及至魔皇消散之后,众人齐齐舒了口气,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庆幸之色。 这时,司马元抬剑踏空,直视太叔獓,众人屏息之后。 太叔獓微微眯眼,似蓄势待发。 另侧钟翮浮空傲立,目光冷淡,誓要作夹击之状。 司马元深沉一笑,戏谑地道“魔皇陛下莅临,诸位敢不恭迎接见?” 钟翮沉默不语,太叔獓缓缓言道,“司马小友果然英雄出少年,我等不如也。” 司马元嘿然一声,笑意收敛,神色渐冷,“冥顽不灵”。 同时,一道身影与太叔獓悄然对立,正是叶履。 司马元轻笑一声,目光落在钟翮身上,也不废话,径直而至。 钟翮沉默不语,身上忽有噗嗤声连串响起。 在龙鳞州众人惊惧之下,其魂魄气息似有衰竭之态。 俨然是元婴真人临身附体所带来的后遗症。 如此一大杀招都未能彻底灭杀司马云,他还能如何? 暗叹一声后,钟翮黯然飞出,在司马元未曾临近之前,飘出西冥大殿。 太叔獓目光复杂,面色阴沉地对着叶履甩出一座圣灵塔。 叶履轻轻一笑,剑光纵起,倏忽斩过。 圣灵塔砰然炸裂,化作漫天孤魂野鬼。 又是一顿剑光洒下,一阵凄厉惨叫声后,天空为之一清。 再看太叔獓等龙鳞州之人时,已然消失不见。 目光远眺,似有暗影遁走。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一章 胁持 嗖嗖几声,曹骐骥、何钧以及欧阳玄霆等人靠近司马元;许凌薇、慕容轩等人围拢住唐寅初。 散修二人中的中元膺默然走进身侧,孔巢父隐匿暗中。 唐寅初则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司马元环视一周,抬眼看向唐寅初,目光平淡。 唐寅初似笑非笑,司马元心中悚然,猛然向前一扑。 一道幽光猝然划过,悄无声息,直接掠向司马元脖颈。 身后传来惊怒声,碰撞声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有人重伤濒死,有人安然无恙。 司马元霍然转头,却见目光一扫对方阵营中的郑卿颜,对方嫣然一笑。 继而目光一转,只见中元膺正与叶履对轰,紧挨着欧阳玄霆的郑卿颜偷袭之后,便投向对方阵营。 而散修孔巢父将柳箫吟刺伤,还有一人直接将曹骐骥偷袭成重伤,好似垂死。 其人赫然正是那重伤未死的曹华! 曹骐骥神色复杂,似有不敢置信之色,亦有释然。 司马元当即震怒,身形一跃,正要追杀之际,耳畔一道声音响起,“司马道友这是将唐某置于何地?” 脑后一道劲风传来,司马元当即转身一剑。 啪地一声。 一块玄玉破碎跌落,灵光散开。 而这时,三道身影已然逼近。 他一瞥身后,眼中闪过一道阴翳,冷淡言道,“唐宫主好手段!” 唐寅初踏空而至,摆手轻笑道,“区区阴谋小道,不值一提。” 司马元握剑在手,饕餮小兽吼声阵阵,但司马元明显感受到其声音中的心虚与怯意。 唐寅初一步落下,修为赫然臻至金丹后期,司马云眼皮一跳。 旋即不待司马元反应过来,唐寅初一股无限接近半步真人的滔天气势滚滚散开。 恍若天威降临,赫赫无双。 早有脸色大变,低吼道,“金丹后期顶峰,他果然是金丹后期顶峰!” 唐寅初朗声大笑,浩荡四方,“司马小友可敢与我试剑一二?” 身侧许凌薇愈发恭敬,慕容旋更似眼露崇敬之色。 旁人神色骇然,嘴唇轻颤,似在哆嗦。 司马元目光凝重,握剑踏空,缓缓言道,“唐宫主既有指教之意,司马岂有推辞之理。” 唐寅初大笑振袖,轰然而至。 司马元提剑一挡,砰然倒退,咯血数口,气息近乎羸弱。 叶履目光郑重,正欲甩脱对手,对面中元膺嘿然一笑,“叶道友竟如此托大,当真瞧不起我等散修?” 俄而,一道如龙漩涡呼啸而至。 叶履抬剑一斩,砰砰直响,俨然法宝之流。 随后其余人不是受伤迎敌就是被人围攻,别说难给司马元援手,其自身恐是难保。 唐寅初气势正隆,纵观场中之人竟无一人匹敌,他长啸一声,直奔倒飞的司马元而去。 手中一柄散发幽冥气息的长剑缓缓凝实,如同索命之物缓缓靠近司马元。 踏踏声在大殿之中响起,如同催命索魂之音,令人恐惧心生。 唐寅初步履逼近,威压愈发之重,仿若千钧巨重压在司马元身上。 其手中幽黑长剑寒光激射,刺目慑人。 司马元似有在劫难逃,危在旦夕。 唐寅初轻笑一声,巨剑向下一斩,毫无意外地斩在司马元身上。 却闻呼哧一声,唐寅初瞳孔一缩,身形猝然后撤。 几乎同时,他摆剑一挡,身前一道状若金枪之物被弹开。 反观司马元身形早臻至十丈之外,手中问神剑灵光闪烁,犹胜先前的浩荡罡煞之气充盈整个天地。 哪有何重伤濒临之态。 唐寅初笑道,“小贼果真奸猾诡诈”。 司马元嘿然一笑,“唐宫主法力惊天,司马元力有不逮,除了些许阴谋小道外,实难有胜出之机。” 唐寅初哑然失笑,继而轻轻点头,“嵇叔夜既让你独自前来,想来定然给准备了诸多后手,想来此宝便是其中之一了。” 此时的司马元左手持剑,右手握枪,煞气之盛,犹胜普通金丹存在! 唐寅初目光奇异,似审视一番司马元后,赞叹道,“一品金丹?果然不俗。” 司马元付之一笑,意念传出之后,体内轰隆作响,修为气机猛然暴涨,紫宫内的数万滴剑元之力更是砰然炸裂。 同时,他心神之力落在丹田处储存的一块赤红血髓之上,“炼化!” 顷刻,一股如浪如潮的骇然灵机充斥整个丹田,尤其是灵宫的灵机俨然凝为实质。 唐寅初看着正‘八窍’冒出灵气的司马元,继而目光下移,似笑非笑地道,“司马小友,可需要唐某等你一日?” 司马元长长一吸,自体内溢出的灵气,体内传出轰隆的震荡声,大笑道,“唐宫主急欲一战,司马元岂敢怠慢。” 话音刚落,司马元身形一跃,向着唐寅初奔掠而去。 唐寅初笑意收敛,目光平淡地握剑向前一划。 平淡无奇,更似未曾引起丝毫灵机波动。 然而司马云却脸色大变,如遭重击,踉跄倒飞。 他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块,几块肺部小块清晰可见。 司马元气息更是瞬间萎靡,俨然身受重伤。 他神色惊骇,似有悚然之色。 唐寅初微微皱眉,暗道此子莫非真的黔驴技穷了? 司马元声音沙哑,嘶吼道,“元阁主,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此言方落,唐寅初目光落在大殿之外,似有郑重之色。 俄而,一道身影落在主殿之内,众人神色一骇。 果真是灵兽阁元微之。 众人神色一惊,此人果真未死。 但观其狼狈凄惨模样,俨然元气大伤。 他看了眼司马元,阴沉目光如水,“小贱种果然不济于事,废物!” 司马元惨然一笑,众人朦胧之间,其气息更是直堕筑基。 唐寅初微微皱眉,似有些不对劲,目光扫了眼元微之。 元微之冷厉眼神落在司马元身上,挥袖就是一道青蟒甩去。 司马元仰天嘶吼,仓惶后撤,仿若慌不择路的迅疾倒掠。 元微之嗤笑一声,“原来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小东西罢了”。 其余之人更是神色大变,诸如叶履、柳箫吟与何钧三人将重伤的欧阳玄霆、曹骐骥等人牢牢护住在内。 此刻在司马元身后,一条吞天青蟒正吐着信子,两颗毒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寒光,三角眼珠之内似有戏谑与怨恨之色。 司马元似在大声嘶吼,疾速奔逃,但青蟒紧随其后,如同附骨之蛆般难以摆脱。 叶履、柳萧吟等人脸色难看,似有不解语疑惑之色。 元微之看着气息越发低沉的司马元,突然被自家灵兽一口咬住,撕拉一声,似咬掉一大口血肉。 咕隆一声,如在吞咽。 他顿时心中一松,看向对方的唐寅初露出郑重之色。 唐寅初则微微眯眼,扫了眼百丈之外被轻雾裹住的司马元,眉头悄然一皱。 然而不待其反应过来,耳畔忽有破空声响起。 却是元微之攻袭而至。 他轻嘿一声,手中长剑收起,再次浮现时却是一柄长刀。 刀有五尺,宽刃长柄,锋利无双。 观其气息,俨然较之问神剑更胜一筹。 对他而言,司马元不过小虫子罢了,元微之身为青鸿州六大魁首之一,自然不容小视。 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他朗声大笑,“早闻元道友深藏不露,唐某倒要领教一番。” 元微之缓缓抬首,目光郑重,一道不相上下的浩荡气息轰然展开。 交战双方相视一眼之后,渐渐停战止戈。 金丹后期参战,俨然胜负天平已落在其等身上。 众人愈发心颤,又是一位金丹后期!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几乎同时动身,扑杀而去。 俄而,在这西冥大殿之内,动辄数十道灵机涌来,粗如手臂,气势骇然。 亦或者纵横交错的法力余波激射而出,不时传出数道闷哼声。 当众人全神贯注地观战之际,被吞天青蟒撕咬的司马元似被彻底吞噬,竟无一丝动静传出。 有人似有所悟,霍然抬首,却见那团青雾不仅未曾丝毫消散,反而愈发浓郁、涨大。 仿若有只庞然大物在其内蕴育,潜伏在侧。 反观唐寅初、元微之厮杀正烈,几乎难舍难分。 主殿之内双方来来回回,足足拼杀了数百来回,直将众人看得心惊肉跳,惊骇不已。 唯有极少人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团青雾,甚至有数道身影悄然潜藏过去。 其中一位身披锦绣长裳,一袭威严宫装加持,其手中一抹红拂泛着点点灵光。 观其气息,丝毫不亚于金丹中期修士。 赫然是玄冥宫副宫主许凌微。 却说许凌微靠近青雾之后,稍稍审视,目光微冷,正欲打出红拂。 耳畔忽有一道秘音传来,“许宫主如此趁人之危,不怕落人口舌么?” 一道淡红长袖轻纱款款而至,许凌薇眸子泛冷,瞥了眼远处似笑非笑地慕容旋后,冷冷地道,“郑轩主可是要护住此子?” 郑卿颜笑意盈盈地飘然而至,“许宫主明察,卿颜与司马道友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盟誓,不离不弃。宫主如此之举,恐让我等难做啊。” 话音刚落,数道身影在郑卿颜身后缓缓浮现,赫然正是曹骐骥、何钧二人。 至于叶履、柳箫吟则被中元膺、孔巢父围拢缠住。 背对着青雾的许凌薇冷冷一笑,看向慕容旋时暗恨不已,再转向曹骐骥,“曹道友,这位郑轩主方才可是有‘不义’之举,你们还敢将后背交予其手,真是令凌薇大开眼界!” 郑卿颜浅浅一笑,“许宫主如要深察其中究竟,向后一观便知。” 许凌薇嗤笑不语,目光似有戏谑。 顷刻,她娇躯一滞,僵直地转身。 青雾似变得稀薄,内中一道清逸身影负手而立,仰天远眺,神色从容平淡。 观其气息俨然金丹中期之盛,且丝毫未损,甚至犹有增益。 其人目光瞥来,许凌薇如遭重击,踉跄后退数步,朱唇咯血。 她强笑道,“司马道友真乃我辈豪杰也,凌薇佩服,告辞!” 说完身形一飘,正欲撤走时,郑卿颜、曹骐骥迅速将其围拢。 许凌薇妍容微变,眸光一沉,“司马道友这是何意?”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二章 杀元微之,获龙元 青雾沉默不语,郑、曹二人攻势再临。 许凌薇脸色一变,正欲传音时,娇躯一颤,忽感一阵头晕目眩之意传来。 她顿时一阵恼怒,方才司马元吸引了她大半心神注意,却未料中了那幻梦轩骚狐狸下的暗招。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世界几欲颠倒。 娇哼一声,许凌薇霍然向着自家一拍,噗地吐出一口淤血,其似有一道扰人心魄、荡人心魂的异香散开,令人深陷陶醉,久久不可自拔。 她恨恨地看了眼郑卿颜,目光却落在青雾之上,“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郑卿颜幽幽言道,“许宫主是聪明人,不需要我等明言吧?” 许凌薇看了眼四周,莫名冷笑,“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不知你等脸面何存?” 青雾之中司马元忽然抬首,却闻上空似察觉到异样,传来一道厉喝,“你等放肆!” 一道大笑声同时传来,“唐道友,与元某对战还敢分神,这是将唐某置于何地?” 顷刻,激烈战况再次传来,一阵恍若天崩地坼的碰撞声后,一道身影倏忽而至。 其人身上数百道拳印痕迹残留,气息更是跌落大半,尤其是方才为脱离战局而硬生生承受了元微之全力一击,使得他实力近乎直降大半。 一时之间,难以恢复。 忽而,身后传来大笑,“没想到,如唐宫主这般枭雄人物也寄丝与儿女私情之上,元某倒是高看你了。” 唐寅初袖袍一甩,疾掠而至的元微之大笑轰拳,俩强斗法瞬间将曹骐骥、许凌薇以及何钧等人逼走数十丈远。 唯有一团青雾逗留在此。 此时的元微之终于察觉到不对,他笑意缓缓收敛,看着青雾皱眉不已。 吞天青蟒气息确实在内,而且并无丝毫锐减,但也未有丝毫增益,俨然不对劲。 他与唐寅初二人对视少许,齐齐沉默。 两人也未曾料到,竟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摆了一道。 且因方才对战而实力大损,虽不惧曹骐骥、何钧之流,但若再来一位同阶存在,必然被人当了渔翁。 不过令他二人疑惑的是,这小子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唐寅初沉默少许后,“司马道友可否放了拙荆?” 一道平淡话语传出,“自断双臂”。 唐寅初目光陡然阴沉,犹豫片刻后,眼神一狠。 砰砰两声响起,双臂颓然一垂。 他一字一句地道,“现在可否放了?” 司马元轻笑甩出一人,“唐宫主至情至性,司马佩服。” 唐寅初以法力堪堪接住许凌薇,另侧元微之忽然脸色一变,猛然向前一抓。 霎那间,风起云涌,四周似有龙吟声响起。 元微之募然色变,身形疯狂后撤。 一道震慑众人心神地气息冲天而起。 继而在元微之怒吼之中,一颗硕大狰狞的兽首破出青雾。 头颅足有半丈之大,其头上两个峥嵘长角足有半人之高,阔嘴之内两根森森白牙泛着刺眼寒光,宛若铜珠拳大龙睛冰冷似铁,煞气侧漏。 勾魂夺魄、慑人心神。 颌下双须迎风震荡,仿若灵根在鞭挞虚空,扑哧作响,荡起阵阵涟漪。 虽其大半身子藏在青雾之内,但那道狂野、凶悍、莽荒的极致气息直令众人惊呼大吼,颤抖不已。 “蛟龙!” “是半步真人境的蛟龙!!!” 众人色变骇然,倒吸口气,身形更是后退至百丈之外。 这时,忽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却是蛟龙口中的那条吞天蟒被彻底咬断。 元微之吐出一口淤血,似遭受重创,气息陡然锐减,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杀子仇人。 他仰天怒吼,“司马小儿,我必屠尽你紫霄众人!” 他双目赤红,血丝弥漫,眼中疯狂杀意灌满盈眶,浑身发抖地嘶声厉吼。 “你罪该万死!!!‘ 在众人骇然目光之下,那颗狰狞的蛟龙头顶赫然矗立着一道俊逸身影。 司马元闻言,眉宇一挑,目光瞥了眼如临大敌的唐寅初后,向着向大殿之外遁走的元微之遥遥一指。 一道似龙非龙的啸声龙吟响彻大殿,数百丈外的元微之身形一颤,旋即遁速猛增。 呼吸之间便至数里之外。 司马元神色冷漠,在唐寅初呼吸急促之下,却见狰狞蛟龙首猝然向前一跃。 只闻哗啦一声,如镜面皲裂,似水花四溅,更似空间破碎。 在众人屏息骇然之下,只见龙首霍然消失。 再次浮现之际,已在近百里之外。 遁逃中的元微之只觉一道浩大气息凭空降临,他霍然抬首。 只见高空之上,一个丈许大小的狰狞头颅漠然俯瞰,冷眼俯视。 他只觉肝胆欲裂,不禁嘶吼道,“司马元!!!” 顿时,龙首凶光大盛,猛然张开血盆大口,轰然咬下。 龙首咬下之际,一股滔天威压滚滚散开,如若万钧重压,瞬间便将元微之死死定住。 在其目光骇然、惊惧、怖恐之下,整个人被龙首囫囵吞下。 咕隆一声,唯留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众人耳畔。 旋即龙首隐没,再次浮现时,已在西冥大殿之内。 此刻,及至龙首回归,众人久久未曾回神。 看向那团青雾只觉心神胆寒,战战兢兢。 距青雾近百丈外的唐寅初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方才涩声道,“司马道友,元阁主他?” 司马元目光垂落,负手伫立在狰狞龙首之上的他淡声道,“世上再无元微之”。 大殿之内,再次响起长长吸气惊呼声,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复杂难言。 旋即青雾笼罩司马元全身,当其现身之际,青雾缓缓消散。 龙首也消失不见。 唐寅初如蜻蜓点水的目光在翡翠玉镯一落,旋即快速移开。 身侧两位美人朝他紧了紧,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不知司马元意欲为何?” 旁人中,武圣宗欧阳玄霆微微垂目,曹骐骥看向司马元时,似有希冀之色。 叶履、柳箫吟以及何钧三人稍稍靠拢,目光看来。 司马元看了眼唐寅初,目光平静,语气轻淡地道,“唐宫主是聪明人,想必无须我细说。” 唐寅初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还请道友指教”。 司马元眉宇一挑,微微眯眼,唐寅初忽感警兆骤响,身形猝然后撤。 与其心灵相通的许凌薇更是率先半步,俩人呼吸之间便掠出殿外百丈,丢下一句话, “今日唐某甘拜下风,道友既与西冥殿有缘,唐某虽有遗憾,但也只能恭贺道友了。” 两道遁光呼啸远去,司马元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及至两人远遁,一枚残玉飘忽而至。 倏忽,一只大手自空中忽然探出,朝着残玉轻轻一抓,似要落入其手。 司马元目光玩味,似有戏谑之色,同时其身上道袍猛地鼓荡,一股磅礴气息轰然散开。 在众人震动之下,他霍然向前轰出一拳。 嘭地一声,两道身影跌出隐匿之地,相视一眼之后,毫不迟疑向后遁走。 赫然正是太叔獓与钟翮! 一击不中,当即撤退。 司马元目光一垂,淡声道,“留下残玉,否则就不用走了!” 二人身影一滞,似在迟疑。 这时,一道淡淡的龙吟声在两人耳畔响起。 他们身影一颤,太叔獓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钟翮冷哼一声,旋即头也不回地飞遁而去。 至于残玉被他们留在原地。 方才元微之从其等身侧遁走,却被那破空而至的龙首吞没的一幕,自然落入其等眼中。 他们虽猜测司马元法力十不存一,但仍然不敢行险一赌。 待龙鳞州二人彻底消失之后,噗通两道跪地上响起。 众人转首看去,却是中元膺、孔巢父二人。 其旁侧曹华则恨恨地看了眼司马元后,正欲闪身而遁。 司马元目光落下,看了眼曹骐骥。 对方沉默少许,气势轰然荡开,再无任何不适或者受伤。 他看向神色骇然的曹华,低声道,“走好!” 曹华惨然一笑,继而疯狂袭来,仿若要与其同归于尽。 曹骐骥目光一冷,大手一甩,一枚香炉滴溜溜飞出,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将曹华罩住。 司马元目光深沉,香炉之内传来一道熟悉气息,似曾相识。 曹华他仰天嘶吼,不待其言语落下,曹骐骥香炉一震,一声惨叫传出之后,便再无声息。 旋即,他向众人轻轻点头,传音了几句之后,身形一纵,便向那‘玉椅’掠去。 叶履三人沉吟少许后,最终还是何钧向着一处偏殿飞去,似是右殿。 继而欧阳玄霆飞向左殿。 司马元飞身而落,抬眼打量玉椅,眼中似有惊异之色。 玉椅大如楼阁,端正而威严。 其通体由无瑕白玉锻造,其上雕龙刻凤,数只插翅螭虎飞天模样更是栩栩如生,貌若真境。 左右扶手皆乃龙首吐珠之状,背后靠壁上的狰狞兽首龙睛内似有睥睨苍穹之意。 若仔细观察,此玉椅不过寻常俗世玉龙椅,但司马元目光一凝,死死盯在那颗龙首双目。 这时,司马元手中‘玉镯’忽然一颤,似要再次醒来。 司马元眉头一皱,一阵青雾笼罩全身,正紧盯着司马元的三派之人齐齐一叹,眼露遗憾之色。 而被青雾笼罩的司马元身前一阵波动,一颗人头大小的蛟龙首缓缓探出,目光露出凝重与肃然。 司马元传音道,“可能看出什么?” 蛟龙首轻轻点头,司马元心中一喜,继而又缓缓摇头。 他皱眉道,“有困难?” 一道意识传入司马元脑海。 司马元目光一闪,似有喜色,继而再次皱眉。 他暗叹一声,看着身前玉椅,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玉椅不过区区凡物,真正掌控西冥殿之物早已遗失,残存其中的不过一道诡异的法力而已。 不过其内似还藏有一丝‘真龙’心血之力,此于蛟龙大有裨益。 司马元低声道,“去吧”。 蛟龙首轻轻向前一探,张口一吸,玉椅一阵抖动轻颤之后,一根赤红血丝被蛟龙吞入。 甫一吞下,司马元便感知到其气息似沸腾片刻,再看其峥嵘头角,愈发的狰狞怖恐,锋利无比。 同时其体内气息似在悄然蛰伏,似要再次陷入沉睡。 司马元却心中大喜,将再次化为玉镯的蛟龙收好。 此次沉睡醒来便可堪比半步真人,不知下次又会如何光景。 此蛟龙之貌,灰角、雪牙、碧身、肉须,俨然具备化龙之兆。 此正是那条源自拘龙潭内的庞然大物! 亦是司马元坐镇紫霄道观之时,与麒麟师祖、天书峰那位的真正依仗! 司马元按下心中激动,面色恢复平静,最后看了眼玉椅之后,便向曹骐骥等人飞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三章 元婴收网 而当司马元飞离玉椅之际,在西冥宫外,三州真人沉默少许后,齐齐纵起气机向着宫殿猛然一轰。 顷刻,地动山摇,方圆千里气机尽皆被其等调动而至。 呼啸声中,西冥殿内似有一股浩瀚气息自沉睡蛰伏中醒来。 大殿之内的司马元脸色大变,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轻轻一颤,似有惊醒之意。 司马元满眼凝重,仰望大殿之上,似要透过重重阻隔,直视那几位罪魁祸首。 身侧曹骐骥掠来,沉声道,“是那六位真人?” 他目光冷淡,“难道他们欲要摘桃子?” 叶履等人快速赶来,“为何先前不亲自来?此时再大动干戈,莫非就无有顾忌吗?” 司马元眼中闪过一道幽芒,暗道开始了。 曹骐骥皱眉道,“他们如何肯定殿中再无任何威胁了?” 一道幽幽声音响起,“当然是有人告诉他们”。 司马元等人霍然转身,看向那满眼戏谑之色。 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中道友这是何意?” 名唤中元膺地散修轻轻一笑,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道如同枷锁蹦断之声响起,似有一道恐怖气息在其体内酝酿。 司马元心中低语,“中元婴,钟姓元婴。” 忽而,却见中元膺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挣扎,嘴里艰难地吐出二字,“救我!!!” 他心中一震,眼角猝然一缩,眼前一幕何其相似。 然而不待其有所反应,中元膺脸上挣扎之色转瞬即逝,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渐渐由熟悉,趋至漠然。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浑身拔凉,近乎窒息。 四周之人终于回神,曹骐骥、叶履等人仿若承受巨大的威严,颤抖如筛,大汗淋漓。 巨压之下,司马元心中暗道果然,外间却艰难抬首,“阁下是谁?” 钟姓元婴袖袍一震,司马元等人齐齐闷哼一声,跌落在地,浑身胫骨仿若散架,气息跌落谷底。 一道雄浑声音传至大殿之内,“未曾料到,西冥宗果真还有余孽存世!” ‘改头换面’的钟姓元婴嘿然一笑,“余孽?”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本是沉寂的玉椅在一阵震动之中,猛然缩小。 呼吸功夫便缩至正常大小,钟姓元婴轻轻一招,便落入其手。 他轻口一吐,似有精血洒遍,玉椅一颤,似稍稍迟疑之后,光华大作。 一股远超普通元婴真人的浩大气息滚滚散开,曹骐骥等人齐齐闷哼一声,当场昏阙过去。 司马元嘶声厉吼,似在咬牙坚持。 忽然,身体一阵轻松,一道话语自体内传出,“都进来吧”。 钟姓元婴闻言气息一滞,旋即其向着司马元悍然一抓。 而在司马元头顶,一道符箓气息悄然浮现,轰然化作十丈大小。 符箓震荡之中,一条通道浮现,一团阴影踏空而至。 随着司马元体内话语传出,宫殿之外六道身影相视一眼,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再次落下之后,已在西冥殿内。 六道浩大气机瞬间制霸整个西冥三殿,滚滚气机如同滚烫沸腾,闹腾不止。 阴影存在皱眉道,“灵兽阁那三位没来?” “哼,果然怕死!” 有人低笑,“你紫霄派打的何种心思谁人不知,万一你趁机把它们老巢给端了,他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众人略过不提,目光落在殿中那道身影之上。 邪姓青年轻轻一笑,“我说钟老儿,你藏的够深的啊,连我等都被瞒过去了,看来所图不小啊。” 钟姓道人摆袖笑道,“三州七大元婴,足以令宗主归来。” 武圣宗那位秦姓元婴目光深沉,“口气不小,就看钟道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圣灵教邬姓老者轻轻甩袖,“能得见宗主大人天颜,我等自然倍感荣幸,但何时何地见,却非由钟道友决定了。” 钟姓道人轻笑一声,继而一拍身下玉椅,“西冥道友,还不醒来?” 此言一出,如同敕令。 众人瞳孔一缩,却见本是蛰伏的玉椅忽然气息猛涨,似有滔天凶威缓缓散开。 一道宛若神识之物疾速扫过众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如同神祗。 司马元头上剑符震颤,阴影存在沉声道,“众位,可以开始了。” 其余六人相视一眼后,齐声敕令道,“七星曜日星辰阵,布!” 话音刚落,七人身上各有一块阵石飞出,以一种玄妙阵势将众人笼罩。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九婴伏魔阵,落!” 司马元猛然抬首,却见高空之上,两道剑气仿若自琼霄落下。 一道极为熟悉,一道御剑而坠。 九大元婴,共候一人! 冷冽声音响起的霎那,自司马元身上飞出一块阵石。 正是那块炼剑石。 随后欧阳玄霆、叶履以及郑卿颜等人,各有一枚阵石飞起,悬浮在空,光芒大作。 俄而,一道鬼爪破空而至,“他奶奶的,陆小子,仅此一次了啊,下次你龟爷爷可要收费了啊。” 与此同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司马元等人早已消失不见。 当他回过神来,睁眼一看,正是太叔獓、钟翮等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三州虽联手制敌,但彼此恩怨可从未消减。 身侧曹骐骥、叶履等人紧紧靠拢,四周众人虎视眈眈。 司马元环视一周,青鸿诸派聚拢一处,龙鳞州位于青鸿诸派左侧百丈之外,赤焱州则在右侧,似呈夹击之势。 左侧太叔獓目光一扫,闪烁几下后,朗声笑道,“素闻青鸿州诸位道友别的本事没有,内斗的能耐倒是极为不俗,今日我等方才见识到了。” 曹骐骥等人闻言一怒,司马元制止,对着他们言道,“太叔道友莫非忘记了我等西冥三州同属一家?” 他眯眼一笑,“太叔道友如有想法,你我或可再试剑一二。” 太叔獓摆袖一甩,“哼,老夫懒得跟你计较。” 如此一幕令四方诸派真传心中一颤,尤其是圣灵教、魔皇殿之人更是瞪大目光,看向司马元的目光颇为奇异。 这位圣灵教大护法之名在整个龙鳞州可都是声名赫赫、令小儿止啼的存在,何时变得如此的...‘色厉内荏’? 众人急忙底下脑袋,冷汗微沁。 青鸿州紫霄派众人倒是稍稍诧异之后,便恢复平静。 王澜、申垣等人相视一眼后,暗道果然。 想必赤焱州那位定然吃亏了。 司马元目光移至钟翮身上,暗忖钟姓,莫非这位也是那位暗子? 钟翮阴沉目光似有杀意,及至司马元目光撇来。 他冷哼一声,甩袖走到一边。 众人心肝都要碎了,只觉青鸿州恐怕出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反观御剑门叶履等人似觉得理所当然,紫霄派众人只觉心神舒坦,似有种扬眉吐气之意,近乎与有荣焉。 如果说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之博弈事关宗门存亡的话,那诸位金丹上人之间的斗法便是事关宗门诸峰的切身利益了。 而今这位紫霄派长老阁五大长老之一威震青鸿乃至扬名西冥三州,无疑对他们影响更大。 日后面对龙鳞州、赤焱州诸派真传说不得可以抬头挺胸乃是趾高气昂了。 众人神色振奋,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尤为尊崇。 这种影响非是眼前利益这般简单,更是对于紫霄派占领青鸿州灵药、晶矿、城池乃是国度等诸多方面的话语权乃至是掌控权等诸多方面。 实力决定一切! 强者富可敌国,弱者朝不保夕。 司马元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益勾连,他目光落在幻梦轩郑卿颜身上,眼中似有显而易见的凛然杀意。 暗中却在传音道,“郑轩主,旬月后,司马要看到贵脉的诚意。” 众人神色一怔,这两位莫非藏有深仇大恨? 忽而,一道身影与之并肩而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皱眉不已。 正是碧云庵主慕容旋。 其旁侧郑卿颜螓首微垂,似是心虚,暗中悄然轻声回音,“司马道友静候佳音便是”。 然而唯有紫霄派曹骐骥似看见司马元嘴唇轻蠕,对面轩主眼帘极颤。 这时,玄冥宫唐寅初似笑非笑地向前一步,落在郑卿颜身侧。 摇扇而立,似是压阵。 其身旁许凌薇敛眉默然,并肩垂首。 随后玄冥宫诸位真传、幻梦轩柳青丝乃是本是不知所措的灵兽阁真传尽皆咬牙跺脚的站在唐寅初身后。 叶履、欧阳玄霆等人眉宇一挑,稍后一步的站在司马元身侧,其余诸如王澜、申垣、黎淳风等紫霄派弟子气势勃发的持剑而立,连同御剑门真传、武圣宗武夫等冷视对面。 在青鸿州两方阵营对峙之际,龙鳞州太叔獓、钟翮等人戏谑眼神看来,似有跃跃欲试之意。 俄而,那赤焱州尸魂宗瞑魂、蛮族蛮雕、卢文昌、邬甲微等人缓缓聚拢,似有‘拔刀相助’之意。 司马元冷淡眼神一扫,瞑魂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颇有针锋相对之意。 他轻轻一瞥,赤焱州众人神色各异,尸魂宗无心一副视若仇寇模样,卢文昌更是怒火冲天,俨然与司马元有着深仇大恨;其余之人则目光凝重,但恃于人多势众,倒也不惧司马元。 司马元目中幽光一闪,波澜不惊地扫过之后,轻轻挥手。 身后之人气势渐渐消散,对面唐寅初气色亦稍显缓和,郑卿颜更有种劫后余生之状。 忽而,一道深沉话语突然响起,“敢问司马长老,元阁主之死可是与你有关?” 司马元抬眼看去,却是玄冥宫一位真传。 他目光一凌,落在诸位灵兽阁真传弟子身上,缓缓言道,“我青鸿六派本是同气连枝,但今次你等阁主元微之勾结他人危害我六派安危,实乃罪不容赦,已被我当场处决!”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四章 打草惊蛇 灵兽阁真传尽皆哗然惊呼,玄冥宫、幻梦轩等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则是惊疑不定,似有恐惧震颤之色。 唐寅初皱眉,沉默少许后,沉声道,“司马道友不觉有些过分了?” 司马元眼神一冷,气息轰然爆发,“勾结邪魔歪道,陷我青鸿诸派于险境,已属不道行径;元微之更是三番五次的危害我等青鸿同道之性命,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着实该死!” 那位灵兽阁真传义愤填膺,指着司马元厉声道,“你司马元又何曾干净,有何资格如此指摘阁主大人?” 司马元眉宇一动,募然向前一探,那人脸色大变,根本未曾料到司马元敢当众动手。 唐寅初更是在司马元动手瞬间出手阻拦。 然而,嘭地一道碎裂声响起,众人齐齐色变,就连百丈之外的赤焱州都轰然起身,面目凝重。 顷刻,两道堪比金丹后期的斗法传来。 及至少许功夫后,一道闷哼声传来,随即便见司马元与玄冥宫唐寅初身形散开,四周诸位金丹迅速靠拢。 唐寅初擦去嘴边溢血,神色漠然地道,“道友真要挑起六宗之战?” 司马元甩了甩手上血渍,笑道:“唐道友切莫误会,司马只是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他目光深沉,缓缓吐出几字,“修道之人,强者为尊!” 唐寅初眼皮一跳,沉默不语。 方才斗法,此子竟有与他不相上下之势。 他莫非真得某种机缘? 灵兽阁弟子看着那位被开瓢的同门,则心神胆颤,肝胆欲裂,看着司马元的眼神犹如恶魔。 旋即不待众人回神,司马元负手回视,“我紫霄派长老阁获悉,灵兽阁藏匿我紫霄叛宗之人萧铭博。依宗门‘追查令’,但凡窝藏我紫霄叛宗弟子之人,必将遭到紫霄举派讨伐!” 四周青鸿诸派闻言色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同魔鬼瘟神,那些灵兽阁弟子更是浑身颤抖,惊骇不已。 司马元微微一笑,“不过想必你等也并不知情,但你等回去之后,告诉三位镇守大人,还请即刻将我叛宗弟子送回,勿谓我紫霄言之未预。” 众人齐齐倒吸口气,他司马元不过区区金丹上人,竟然威胁灵兽阁三大镇守,难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 转身之前,他目光瞥向左右两侧,眼神似有玩味之色。 机会送于你等,不知可敢前来一会。 御剑门叶履、武圣宗欧阳玄霆微微皱眉,未料到司马元竟会当场挑明,不知其究竟有何用意? 几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向着司马元靠拢。 俄而,与司马元一番商谈之后,几人悄然松了口气。 御剑门柳箫吟心中自语,“打草惊蛇?” 叶履看了眼盘膝而坐的司马元,忽然幽幽传音道,“恐怕非是打草惊蛇这般简单”。 何钧神色振奋,“莫非真有覆灭灵兽阁之意?” 柳箫吟沉默片刻后,抬头仰望高空,“灵兽阁可是有三大镇守,就凭紫霄一派之力如何能敌?就算能敌,可真人存在非是金丹修士,对于常人而言,已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何况那三大镇守实力之强横犹在普通真人之上。” 何钧忽然低声道,“会不会门中也早有此意?” 叶履眉宇一动,沉吟片刻后,问道,“今次降临的可有灵兽阁某位镇守?” 柳箫吟闻言一动,忽而眼露骇然之色。 他们齐齐看向西冥宫方向,目光之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司马元起身看向西冥宫大门,其内似有轰隆声传出,伴随着还有一道道怒吼声。 众人惊惧,如临大敌,骇然胆颤。 顷刻,数道浩大气息撞在西冥宫之上,强横波动散开的涟漪令众人震骇怖恐。 司马元神色大变,对着围拢上来的柳箫吟、欧阳玄霆沉声道,“撤,往下层撤!” 话音刚落,三道溃散的气息砰然砸开西冥宫禁阵,在三州金丹震骇惊呼之下,跌落在地。 未待司马元等人靠近,那三道身影轰然飞跃而起,再次直奔西冥宫去。 少许功夫,轰隆声、大地震动声愈发强烈,百里皆闻。 在司马元等三州之人彷徨不知所措之际,又是一道身影飞出,却是那位武圣宗秦姓大真人。 他瞥了眼众人后,袖袍一卷,马元等青鸿六派之人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被带出登天舟外。 司马元呼吸一缓,旋即不待其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阵光芒闪烁。 却是龙鳞州圣灵教大护法太叔獓、魔皇殿大长老钟翮二人,以及其后藏匿颇深的褚樊、猖狂诞妄的庶刁以及犹如邪魅的幽骷等人。 俄而,赤焱州五大势力之人齐齐被送出,在失去古巫族神光后,尸魂宗瞑魂独木难支,身后即便有蛮族蛮雕、邪神庙卢文昌以及尸魂宗文渊等强横金丹,但仍然不敌太叔獓、钟翮联手的龙鳞州两教存在。 同时,一道轻淡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西冥宫之事既已了结,你等无须逗留,尽快归宗!” 青鸿六派金丹闻言一肃,齐声恭敬回道,“谨遵真人法谕!” 随后赤焱州、龙鳞州修士各自收到自家真人法谕,众人齐声,“诺!” 真人存在之间的斗法非是他们所能参与,与其留在此地被其等顺手铲除,不若先行离去。 这时,那位尸魂宗瞑魂出来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司马元,便被五大势力围拢着呼啸离去。 其身后的中年书生卢文昌、俊美青年无心等人则是对司马元视若仇寇,宛若不死不休。 司马元眉宇一挑,神色微怒,似有大动干戈之兆。 太叔獓、钟翮二人领携庶刁、褚樊以及气息愈发垂危的幽骷疾速遁走,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司马元环视一周,场中玄冥宫唐寅初带着许凌薇乘坐銮驾离去,其身后灵兽阁、玄冥宫紧随而去。 曹骐骥看了眼司马元,见其并无赶尽杀绝之意,心中稍稍舒了口气。 两宗大战非是儿戏,岂可擅动? 幻梦轩慕容旋则假惺惺地为郑卿颜当起了护法一职,身侧柳青丝微微向慕容旋靠拢。 郑卿颜沉默不语,似有颓然之态。 司马元眉眼一动,传闻幻梦轩轩主一系与‘星、云、月、霞’四大庵主等势力的争权夺利持续了百余年,自那位前代轩主莫名‘香消玉殒’之后,争斗变得尤为激烈。 但却不知为何,以往同仇敌忾的四大庵主自前代轩主陨落之后,竟有内讧之兆。 不知是因分配不均还是卸磨杀驴,亦或者是一如既往的争权夺利? 这些隐秘还是在遇见郑卿颜后,自曹骐骥处获悉得知。 他目光一闪,暗道此或许是他插手幻梦轩的一块敲门砖。 旋即他目光悄然一瞥柳青丝,眼中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及至慕容轩护住郑卿颜等人缓缓退走之后,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三派方才再次聚拢。 司马元环视一周,今次进入西冥宫三州金丹拢共四十余人中,赤焱州古巫族神光陨落,堪称断掉一大臂力;尸魂宗瞑魂金身炼尸被毁,元气大伤,日后恐有跌境之险;邪神庙卢文昌、尸魂宗无心被他暗中所掌,还有一位炼尸青年、阴阳宗妖娆‘美人’死于自家剑下。 算来算去,唯尸魂宗、古巫族遭受重创,其余蛮族、阴阳宗安然无恙,实力未损。 司马元目光幽幽,凶虎挂伤,腥味飘散四野,豺狼猎豹如还不敢伸出獠牙,或许还真会让他失望。 其余之人,龙鳞州幽骷重伤,且观其四周同门之诡谲心思,想必难逃被同门吞并之危;其余之人中名挂幽魂录上之人则有魔皇殿褚樊与圣灵教司空玉,观褚樊之态,似有脱缰之兆啊。 司马元心中低语,生死既为我所掌,岂能由你挣脱。 至于青鸿六派,司马元目光深沉,那昔日来紫霄寻衅的金丹王冕不知死于何地,但其阁主元微之却是被他喂了青龙,两宗已然结下死仇! 尤其还有那位师叔祖在灵兽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大战已然无可避免、近乎迫在眉睫。 忽而,柳箫吟问道,“司马道友,不知西冥殿中的那把玉椅...”。 叶履微微皱眉,何钧抬眼看了看身侧师叔,欲言又止。 司马元抬眼看去,心中微微诧异,沉吟少许后,他轻轻摇头,“让诸位失望了,那玉椅并未被我掌控。先前本欲请青龙前辈帮忙炼化,岂料其中似有一道强横意识阻遏我神识渗入,以致一无所获。” 柳萧吟闻言心中一缓,嘴里却轻轻一叹,“原来如此,倒是柳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何钧沉默不语,叶履轻轻点头。 司马元摆手笑道,“无碍,我等三派既要结成同盟,自当福祸共担。” 欧阳玄霆看了眼司马元,随后将上官霸刀招至身前,与司马元叙言告别。 旋即三派金丹密议一番后,御剑门、武圣宗遂呼啸离去。 自此,随着其余两州金丹率众离去,六派探墟之事接近尾声。 他抬手看了眼高如擎天巨岳的登天舟,其内似有恐怖、浩瀚地气机在不断冲撞,令金丹修士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身侧曹骐骥神色复杂,吁出一口长气之后,缓缓言道,“真境存在之间的斗法已然调动天地之力,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拟。” 说这话时,其目光悄然一瞥司马元那枚翡翠手镯,意味深长,复杂难言。 司马元负手而立,感受了登天舟内的浩荡波动片刻之后,摁捺住内心的强烈渴望,轻轻呼出口浊气。 身后真传弟子脸色早已惨白,别说高高在上的真人斗法,就是金丹上人之间的交手也非是他们所能参与。 不过今次西冥宫之行却是令他们大涨见识。 王澜、申垣以及黎淳风等人相视一眼后,轻轻一叹,来时二十余人,归去时不过双手之数。 譬如赵阡陌、萧铩以及柳蝉等三人直接被这位神丹峰主‘清理门户’了,其余诸如仙符峰、灵阵峰以及其余几位辅峰真传亦因探寻西冥宫遗址而死了八人。 司马元回头看了眼众人,便收回目光,沉声道,“走吧,我等回宗!” 众人恭声道,“诺!” 旋即一架扁舟祭出,横亘在空,众人飞遁落下,司马元袖袍一甩,磅礴法力灌入之后,飞舟呼啸地破空而去。 及至众人离去之后,数道身影再次浮现。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五章 殿议 赫然正是率先离去的太叔獓、钟翮与瞑魂等人,足足十大金丹存在。 尽皆看向紫霄派遁去方向,煞气凛然。 忽而,一道幽明气息悄然浮现,众人瞥眼看去。 那人淡声道,“诸位果真要去截杀司马元?” 尸魂宗瞑魂冷声道,“神光道友死不瞑目,此事岂能善罢甘休!” 魔皇殿钟翮负手漠然,“此子威胁甚大,如不尽早除掉,日后必将成为我两州大患!” 他转头看了眼圣灵教太叔獓,“太叔道友,你那两枚棋子可传出消息?” 太叔獓感应片刻后,回道,“暝墟东北,荡神峰。” 那道幽芒嘿然一笑,“看来这位紫霄长老意欲斩草除根啊”。 瞑魂摆手道,“行了,走吧。” 众人顿时气机隐匿,迅疾而去。 半个时辰后,荡神峰东北部百里上空。 一道扁舟停留在此,两道身影负手而立,回视身后。 曹骐骥脸色凝重,皱眉道,“他们还不死心?” 司马元目光平静,“意欲各个击破罢了”。 倏尔,近十道气机自天边轰隆而来,疾速靠近,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扁舟之上诸位真传齐齐惊呼,神色惊恐。 足有近十位金丹上人前来围杀,莫非他紫霄真要在劫难逃了? 这时,却见司马元轻轻抬首,一步踏出便至十丈之外。 曹骐骥则甩出一道光罩,将众人庇护在内。 前来伏杀之人眼看司马元竟不逃走,倒是惊诧不已。 却闻一道冷哼滚滚而来,“司马小儿,敢杀我赤焱道友,岂能让你安然逃走!” 只见太叔獓头顶之上悬浮着一座百丈虚塔,无尽冤魂充斥四方,凄厉惨叫声刺破长空。 其身侧钟翮身上更是握着一柄赤红长枪,其上血煞之气浓郁而炽烈,令人心惊肉跳。 其余诸如尸魂宗瞑魂、邪神庙卢文昌、老儒生文渊以及蛮族蛮雕等人更是拿出自家绝技,足有近十道浩大气机携势而来,宛若泰山压顶、重重威压席卷而至。 俩方已不足百丈之距。 反观傲立长空的司马元孤身一人,仿若大浪中的一根浮萍,顷刻便要被掀飞淹没。 紫霄派众人近乎魂飞魄散,疯狂大叫。 就连曹骐骥都为之心神胆颤,头皮发麻,神色骇然。 这时,司马元轻轻抬手,手中一抹玉镯飞出。 旋即青雾轰然散开,笼罩十丈之内。 一道似龙非龙的吟啸声响起,一股淡淡的龙威如同山岳般压在众人身上。 对面太叔獓、钟翮只觉身形一沉,浑身气势顿时一滞。 继而,在其等低吼之下,一颗半丈大小的蛟龙头颅跃出青雾。 倏尔,龙身探出,四肢五爪抓地踏空,冷眼俯视众人。 对面十道金丹齐齐静默,场面霎那间沉寂下来,如同一滩死水。 司马元一步踏出,站在蛟龙旁侧,负手而立,淡声道,“诸位道友,可还要战?” 语声回荡,无人应答,久久不言。 良久之后,百丈之外的太叔獓复杂眼神一闪而逝,深深地看了眼那颗狰狞蛟龙头颅之后,方才对着司马元缓缓言道,“司马道友技高一筹,我等佩服,今次乃是我等冒犯了,告辞!” 钟翮阴沉目光,冷哼一声,摆袖而去。 其余之人则稍显畏惧之色,半是戒备半是忐忑的小心撤退。 及至众人撤出千丈之外,方才匆忙撤走。 司马元拍了拍身侧蛟龙,一阵青雾之后,再次化为玉镯。 他身影一掠,摆袖踏上扁舟,“走吧”。 众人此时方才从震撼中惊醒,齐齐打了个激灵之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愈发敬畏。 龙,蛟龙! 方才那位存在竟是传说中的蛟龙! 曹骐骥早在西冥殿见过,初始便有所猜测,此刻再看已然水落石出。 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拘龙潭”。 当司马元等人离去之后,三道飘忽身影再次来临。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那玄冥宫宫主唐寅初。 身侧二人便呼之欲出了。 他沉默少许之后,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萧老贼死不足惜!” 两道纤细身影默然无语。 此后紫霄派回宗路上再无风波,顺利归宗。 三日后,紫霄派群峰遥遥在望,诸峰阵法勾连不断,似有光华闪过。 一道宏大声音响起,“鸣礼!” 众人一怔,忽而一阵轰鸣声响在众人耳畔响起。 诸峰更是齐声恭迎道,“恭贺两位长老凯旋而归!” 司马元、曹骐骥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疑惑。 这时,耳畔响起一道温醇声音,“有请司马长老、曹长老入殿!” 司马元、曹骐骥稽首称诺。 随即他对着王澜言道,“你等各自归峰吧”。 王澜、黎淳风等诸峰真传俯身一拜,“诺”。 待其等离去后,司马元与曹骐骥朝着紫霄大殿纵掠而去。 少许,两人在大殿门前降落,那位小道童快步上前施礼,“两位长老,掌门有请。” 司马元含笑道,“有劳”。 司马元遂与曹骐骥踏入大殿。 只见两侧诸位金丹伫立,齐齐投来视线。 除去长老阁三大长老齐至外,还有天书峰、灵阵峰、仙符峰、北庭峰等诸峰之主,分列两侧。 而在诸位峰主身后则是紫霄各大殿阁之主尽皆汇聚,譬如裁决司、天剑阁、剑阁、执法殿、伏魔殿以及天书峰藏经阁等等,一个不落。 堪称群雄汇聚,英才济济,俨然盛世大派雏形。 他稍稍一扫,殿中光是金丹存在便有十余位之多,除去灵阵峰主夏侯铉、仙符峰主楚寰等老牌金丹外,尚有裁决司主司陈青琬、副司朱懋,神秀峰主叶晴珊以及天禄峰主诸葛无常等新近金丹。 司马元二人神色平淡,行至殿中,向着上方稽首施礼,齐声道,“参见掌门真人”。 上方嵇叔夜伸手虚扶,含笑道,“两位有礼,请起。” 二人遂直身而起。 嵇叔夜遂垂眼询问道,“司马长老可否将西冥宫内诸事详述一番?” 司马元早有腹稿,酝酿少许后,便将诸派参与西冥宫之事一一道出。 道完后两人便归至两侧队列。 其中惊险、曲折乃是元婴真人降临之事,令众人时而低呼惊叫,时而赞叹佩服。 并无一人道出有何不妥。 喧嚣之后,掌门轻轻一压,大殿当即鸦雀无声。 嵇叔夜含笑道,“今次司马长老、曹长老安然回归,实乃可喜可贺,且两为宗门立下大功,实乃紫霄之幸!” 这时众人齐齐颔首,脸露微笑。 司马元眉宇一挑,立下大功? 这时,耳畔响起一道温婉传音,“麒麟镇守亲自出手,联合三州真人将西冥宗余孽擒杀;事后三州真人依据金丹胜负而决定,西冥殿暂由我青鸿掌执三百年,而我紫霄得以把控两百年。其后再交予龙鳞州。” 他心中大震,当即追问道,“凭青鸿三位真人就能决定?” 陈青琬温声一笑,传音道,“自然不是,还有师尊他老人家、天书峰以及隐峰一位前辈齐往,方才将其余两州震慑住!”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少许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如此”。 忽而,他眉头一皱,登天舟内是何模样,他心知肚明,堪称一片荒芜,尽是废墟。 那等地方,早已被六派扫荡了一次又一次,能为宗门带来何等益处? 这时,掌门温醇声音再起,“两位长老可有何需求,宗门尽力满足。”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看了看上方那位,似有所悟。 他不动声色地拱手回道,“回掌门,能为宗门效力,实乃司马之福,岂敢奢求更多。” 曹骐骥亦然,愧辞不受。 嵇叔夜欣慰一笑,众人不禁颔首。 稍前一步的徐知梅、诸葛衍等人目光微动,却并无任何话语传出。 随后半个时辰,大殿之内尽是祥和气氛,极为融洽。 及至紫霄殿大会之后,众人尽皆散去,唯有长老阁五大长老留存,殿中顿时陷入沉寂。 嵇叔夜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今次西冥宫之行,灵兽阁阁主元微之陨于司马长老之手,想来其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司马元、徐知梅二人神色从容,目光平淡。 诸葛衍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目光在其‘玉镯’之上轻轻一瞥,抹过一丝复杂之色。 王昭沉默不语,似在斟酌;曹骐骥眼帘一垂,此事结果显而易见。 嵇叔夜目光远眺,“灵兽阁与我相恶多年,两家也算实力相仿,并无太大悬殊。” 王昭眉头悄然一皱,曹骐骥抬头看向掌门,似有诧异。 嵇叔夜目光一垂,“依司马长老之意,我紫霄若与其开战,胜算几何?” 司马元缓缓抬首,“七成!” 众人神色一惊,即便是诸葛衍、徐知梅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王昭脸色大动,曹骐骥同样震动。 上方嵇叔夜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司马长老可知灵兽阁内尚有三大王兽,非寻常真人可比!” 司马元抬首,“我紫霄四大真人足可将三大王兽擒下,其等胆敢迎战必将成为我紫霄之镇守!” 徐知梅扭头,诸葛衍神色奇异,曹骐骥、王昭似有震惊之色。 四大真人?紫霄何时有四大真人了? 嵇叔夜闻言讶然,眼中掠过一丝似笑非笑之色。 曹骐骥急声道,“司马长老没弄错?我紫霄何来四大真人?” 司马元笑了笑,继而脸色一肃,躬身祝贺道,“弟子司马元恭贺掌门真人!” 曹骐骥、王昭身形震颤,眼露不可思议。 旋即两人当即参拜,恭声道贺。 嵇叔夜含笑虚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相视一眼后,尽皆露出振奋之色。 反观徐知梅、诸葛衍则神色平淡,俨然早已看出。 此时众人方知何来四大真人。 天书峰那位、麒麟崖那位、剑峰陆峰主以及眼前这位。 司马元暗忖,这还未曾算上隐峰那位以及紫霄派几位镇守大人。 他目光一瞥手中玉镯,其气息正在快速恢复,距离彻底踏出那一步已然指日可待。 而今他早已非是当年,结合萧瀚所藏与宗内典籍,紫霄前身神霄天宗衰亡后的诸多隐秘早已向他摊开。 拘龙潭、麒麟崖、老龟湖三处俨然便是紫霄底蕴。 青龙、玄武、麒麟、白虎与天凤等五大神兽已出其三,不知另外俩位现在何处。 他忽然心中一动,目光瞥向殿内一道古灵精怪的身影。 神丹峰副峰主霍小玉。 药灵之体亲火,这小妮子既是隐峰中人,那其背后之人便可想而知了。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六章 筹备 大殿之内,司马元心中低语,“莫非师姐所言的隐峰前辈便是那位天凤镇守?” 如此说来,整个紫霄派不是四大真境,而是四大镇守神兽以及三大元婴真人,足足七位真境存在! 如果再算上那位因寿元耗尽而夺舍失败的萧瀚,紫霄有近八位元婴存在! 司马元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神一窒,只觉口干舌燥。 比灵兽阁金丹修士都还要多,难怪号称青鸿第一道门却无人敢质疑。 即便是以三千剑修横行天下的御剑门都不得不屈居次席。 唯有灵兽阁那群一无所知的蠢货在狂妄叫嚣。 如果说诸派筑基乃宗门中坚力量,金丹真人便是中流砥柱。 而元婴真人,则是各派宗门的积年底蕴。 既知宗门底气所在,众人再无心虚忐忑之意。 嵇叔夜环视一周,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我紫霄与灵兽阁恩怨纠缠数百年,以往因宗门内患而无法举宗灭敌。” 他目光落在司马元手中玉镯之上,玉镯似有光芒一闪而逝。 嵇叔夜颔首致意,沉声道,“而今我紫霄五位镇守已归其四,攻伐灵兽阁之事势在必行。” “既是解决眼前大患,更是为我紫霄万年大计!” 他语气一顿,“此战有你无我,不死不休!” 温醇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肃然起敬。 嵇叔夜随即言道,“五日后,诸位再来紫霄大殿,诸峰共议征伐之事!” 众人凛然抱拳,“谨遵掌门法谕!” 及至司马元等人退去后,嵇叔夜身形隐没。 再次出现时,已在紫霄峰巅。 此地已有数位浩荡气机率先而至。 道观之内,天书峰诸葛勋、剑峰陆鸿离以及一位头戴凤冠彩衣的丰腴妇女正淡声言语着。 门外,一只水桶大小的龟壳正懒洋洋的晒太阳,其上青蛇环绕,青苔密布。 及至掌门踏空而至,几人起身行礼,“掌门”。 嵇叔夜回礼,对着外门闭目养神的龟蛇轻轻点头后,沉声道,“青龙大人尚未彻底复原,恐难以起行。” 凤冠妇女颦眉微蹙,檀口轻启,如莺柔语缓缓道出,“大哥既然尚未恢复,今次便由我等出手好了。” 嵇叔夜迟疑少许后,轻声道,“青龙镇守似与司马长老签订了魂契,生死相依。” 道观内霎时冷寂,陆鸿离眉宇一挑,诸葛勋微微皱眉。 一抹阴影沸腾少许后,便缓缓沉寂。 凤冠妇女眸中似有不悦,气息稍显暴躁,正欲前往。 殿外忽然探出一个头角峥嵘的蛇头,似信如舌吐出几声。 凤冠妇女皱眉停步,冷眼直视嵇叔夜与陆鸿离。 嵇叔夜苦笑,陆鸿离神色坦然。 凤女漠声道,“大哥现在何处?” 嵇叔夜回道,“随司马长老回了灵霄峰,此刻应在剑峰。” 陆鸿离沉默片刻后,“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等也难以更改。” 诸葛勋看到其投来的隐晦眼神,他嘴角微微抽搐,随即劝道,“青龙何等英明神武,若非其本意,小司马岂能让其签订魂契?凤道友不必多虑,想来青龙镇守自有考量。” 凤冠妇女妍容掠过一丝犹豫之后,方才冷哼一声,摆袖归位。 众人齐齐悄然暗松口气。 阴影存在传出一道话语,“老三尚在灵兽阁受苦,当务之急还是要将其救回!其余之事日后再议!” 他似投来一道目光,看着嵇叔夜道,“掌门与武门主可否商议妥当?” 其余几人投来目光,嵇叔夜沉吟片刻后,“叔夜与武门主、沈道友几位暗中约定,会助我阻拦龙鳞州、赤焱州那几位,其余灵兽阁、玄冥宫那几位恐须我等亲自出手。” 天凤冷哼一声,“赤焱州人多势众,单凭武圣宗空难以尽数拦截。” 陆鸿离皱眉,思忖片刻后,沉声道,“赤焱州五大势力,尸魂宗两位尸王沉睡,非生死攸关不会轻易出动;蛮族那位至今未归,可忽略不计;剩下古巫族、阴阳宗与邪神庙各自藏有一两位。” 诸葛勋徐徐言道,“古巫族恐有人来搅局”。 众人明白,今次西冥宫之行,其族内长老神光陨落在内,定然有人前来寻仇。 凤冠妇女忽然冷笑道,“阴阳宗那对奸夫淫妇整日只知寻欢作乐,亦不会前来惹是生非。” 嵇叔夜轻轻颔首,“如此说来,只有古巫族、邪神庙两位前来。” 诸葛勋默然,“对其他人,也不可不做防范。” 嵇叔夜颔首,沉吟片刻后言道:“今次恐须请出造化道友助我等一臂之力”。 陆鸿离皱眉,“他多年未曾露面,况且从未与我等打过交道,恐难以请出。” 其余人投来目光,诸葛勋大有深意地道,“此事恐须司马长老方可可能将其请动”。 陆鸿离等人神色一怔,旋即点头。 嵇叔夜眼帘一垂,不知其神色为何。 ----- 听取莫愈将灵霄峰诸事道完之后,司马元便马不停蹄地赶至剑峰。 剑阁新楼之上,早有四道身影等待。 司马元恭声道,“元儿拜见义母”。 继而对着其身后三人笑道,“见过陈师姐、沈师姐,见过张师兄。” 徐知梅露出一丝笑容,“元儿得以安然归来,为娘无忧矣。” 陈青琬温婉笑容含蓄而和缓,柔声道:“师弟没事便好”。 沈玉烟冷脸稍缓,默默回礼。 张宗嗣含笑回礼,“师弟客气了”。 一番见礼之后,司马元恭敬拿出一枚锦盒,呈上送于徐知梅。 徐知梅惊诧,接过打开一看,正是一枚灵晶血髓,她笑道:“元儿有心了”。 司马元笑道,“义母喜欢就好”。 随后一番交谈之后,临别之际,徐知梅沉吟少许,缓缓言道,“为娘今日忽感真境瓶颈,不日将作闭关,你等亦要好生修持,不可耽于儿女私情。” 说完目光向着沈玉烟、张宗嗣轻轻一瞥。 两人迅速垂首,似有轻颤之意。 陈青琬则眼角一弯,似有笑意。 自家义母何等心性,若不愿两人生情,定然不只轻轻一点。 司马元则微微惊讶,看向张宗嗣的目光尤为倾佩,能将这位冷若冰霜的寒梅仙子拿下,委实不简单。 及至徐知梅告退后,司马元再次掏出三枚锦盒,送与三人。 沈玉烟冷眉频蹙,“多谢师弟”。 道谢之后却未接,还是张宗嗣不顾司马元饱含深意的眼神将其收入怀中。 待沈玉烟飞掠出剑阁之后,司马元挤眉弄眼,“张师兄英明神武,师弟五体投地。” 张宗嗣故意肃然绷着脸,貌似淡然地摆手道,“小菜一碟,何足挂齿。” 司马元嘿嘿一笑,张宗嗣瞥了眼楼下陈青琬,传音道,“师弟,任重而道远,还需加把劲儿啊。” 司马元面色一滞,尴尬一笑。 随后张宗嗣潇洒而去,在司马元眼中,似较之以往多了几分沉稳与豪迈。 他会心一笑,轻咳一声后,在陈青琬身侧落下,飘落无声,以免吓到佳人。 他轻声道,“师姐”。 陈青琬握剑指尖一紧,轻嗯一声。 司马元再次拿出两枚残玉,其荧光忽闪,圆润丝滑,一抹心悸气息在内隐藏。 一根雪白细丝穿透而过,材质赫然是千年蚕丝而制,尤其在司马元一番禁阵祭炼之后,两相叠加,足可媲美半步元婴的全力一击。 他轻声道,“这枚残玉是师弟偶然所得,其内藏有一道力量,可为师姐防身之用。” 陈青琬看着司马元俊逸面孔,眼帘忽闪,似有笑意传出。 她轻轻收下,柔声道,“师弟有心了”。 司马元傻傻一笑。 随后两人低声说着话,时而传来陈青琬轻嗔之言。 司马元自不敢顶撞,只能侧耳倾听。 他忽然想起一事,“师姐可知隐峰之事?” 陈青琬闻言一怔,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隐峰位置我也不知,但据门中记载,此乃宗门安置寿元枯竭的长老、弟子安息之处,算是宗门的‘墓场’。” 她看了眼司马元,当即心领神会,“师弟莫非担忧隐峰之人作乱?”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将郑卿颜诱宝之事道出,陈青琬秀眉一蹙。 随后缓缓言道,“师弟猜测不无道理,自家宝贝岂能诉之他人......。” 言及此处,陈青琬语声戛然而止,目光幽幽地看着司马元。 司马元傻笑一声,“师姐不是外人”。 陈青琬似有无奈一笑,继而柔声道,“日后如此事关生死之事,师弟切勿言之与人。” 她迟疑少许后,轻声道,“即便是师姐,也不可告诉。” 司马元轻嗯一声,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陈青琬眉宇一厉,司马元当即苦笑,“师弟放心,此事师弟记下了。” 如此陈青琬脸色一缓,随后将隐峰内外关系网娓娓道来。 随后两人走出剑峰,去看了眼大师兄吕昭阳坟前祭拜一番后,便回到灵霄峰。 而今裁决司设在灵霄峰,司马元虽为紫霄三长老,但仍居灵霄峰主之位,两人也算同在一个屋檐下。 朝夕相伴。 日光余晖洒下,铺满两人肩头。 岁月静好,上下妥当,内外皆宜。 灵霄峰,玉京殿。 身侧莫愈述说着峰内情况,司马元侧耳倾听。 莫愈言道,“而今峰内炼气弟子新收二十余位,一半源自紫金院主袁成陌挑来,一半则是清瞑院送来。” 司马元轻轻点头,沉吟少许后,言道:“峰内可有合适职位?” 莫愈心领神会,回道,“峰内诸部齐全,唯新设的督察司尚缺副司。” 司马元点头,“你去安排吧”。 莫愈当即称是,随后他问道,“可知神秀峰在何处?”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七章 启战 半刻钟后,紫霄东南新峰,神秀峰外。 司马元踏空而至,一丝气息散开。 霎那间,风云激荡,气机震动,神秀峰阵法摇晃。 他朗声笑道,“敢问叶峰主可在,司马元欲求一会。” 神秀峰沉寂片刻后,一阵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俄而,一道清冷话语响起,“神秀峰弟子听令,迎敌!” 神秀峰内外哑然。 司马元摸鼻干笑,有些尴尬,急忙言道,“诸位师侄切勿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峰内似有咯咯笑声传来,一道清哼声响起。 俄而,神秀峰似有禁阵闪烁,一闪而逝,仿若卸下伪装与戒备。 “有请灵霄峰主”。 司马元脸带笑容地踏入,身形落下之际,便至峰头之上。 他抬眼一看,一道清冷倩影正背对着他。 倩影身形窈窕,冰肌玉肤,丰姿冶丽;其妍容闭月羞花,宛若绝代风华。 实乃天下第一等美人也。 司马元轻咳一声,“上次.....”。 目光轻轻一瞥,霎那惊呆,叹为天人。 佳人眼睫极颤,秋波流转,眸光忽闪,看得司马元心神荡漾,呼吸为之一促。 良久之后,他艰难收回目光,徐徐呼出一口浊气。 两人就这般眼观烈日朝升西落,峰巅浮云聚合离散。 夕阳笼罩,金碧辉煌,光华灿烂,如踱金披霞。 临走之前,司马元留下一个宽大锦盒。 犹豫片刻后,他轻声道,“当日无礼之举,还望叶师姐万勿见怪,此物权当赔礼道歉。” “另外,劳烦师姐待师弟向院主问好。” 半响,及至司马元彻底离开神秀峰后,佳人拾起锦盒,拿出内中之物。 却见其薄若轻衫,晶莹剔透,状若无物。 赫然正是那元婴至宝天蝉翼。 除此之外,还有数瓶金丹灵药与丹丸。 她自语道,“谁要你道歉”。 须臾,一道慵懒声音响起,“小珊珊,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去与情人幽会了?” 倩影身躯一僵,迅疾收起锦盒,闪身而去。 观其气息,丹元饱满,俨然境界稳固,直抵初期顶峰之列。 随后数日,司马元或是探望昔日故旧,或是拜访师长,亦或者回到灵霄峰静坐。 不过在这期间,司马元去了趟神丹峰。 找到那位正在丹炉旁打瞌睡的小丹童。 司马元心中嘀咕,二十几年了,咱都变了就你没变,还看不出来你有鬼,咱就真傻子了。 他在丹童身侧蹲下,轻咳一声。 小丹童吓了大跳,东张西望片刻之后,再看司马元时,大松口气。 司马元神色奇异,“你就这么怕曹师叔?” 小丹童脖子一横,理直气壮地道,“我会怕他,要不是看在他多年孝敬的份上,早把他扔炭炉了。” 司马元眉宇一挑,“这么说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小丹童叹了口气,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来。 司马元摸了摸鼻,旋即醒悟。 宗门大战在即,他的一举一动自然引来有心人注意。 况且而今臻至金丹上境,自然察觉其真身的奇异之处。 司马元沉思片刻后,缓缓言道,“而今青鸿州宗门尚可应对,但龙鳞州与赤焱州恐有些鞭长莫及。” 他认真地道,“所以,还需要你这不死之身抵挡一二。” 小丹童脸上正要大怒,司马元当即言道,“当然不只有你一人,还有武圣宗几位前辈。” 最后司马元好说歹说方才将其劝服。 及至司马元走后,曹骐骥显露出身影,皱眉道,“真境存在非同小可,你真能抗住?” 小丹童戳了戳手中烧火棍,垂首言道,“那几个老家伙不想要咱闲着,岂会考虑咱抗不抗得住?” 曹骐骥轻声一叹,“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修为能再进一步.....。” 小丹童摆手一笑,“我不过区区丹炉器灵罢了,打不死、寿无尽,有何担忧的?只要峰顶的真身不失,便可安然无恙。” 曹骐骥闻言心中一动,轻轻颔首。 --------- 及至数日后,紫霄大殿传来一道钟磐清响,司马元抬首起身,轻弹衣袖之后,一步踏出。 紫霄大殿之内,人声鼎沸,修士云集。 只见左侧正是神丹峰副峰主霍小玉、天书峰副峰主诸葛无法、神秀峰主叶晴珊、天禄峰主诸葛无常等人,诸如仙符峰主楚寰、灵阵峰主夏侯铉、宝器峰新任副峰主王虎等则位居右侧。 其余之人譬如裁决司主司陈青琬、副司李道玄,天剑阁阁主朱懋、副阁张宗嗣,剑阁副阁沈玉烟等人诸大殿阁之主分落两侧。 而在两侧末尾靠近殿门处,则是江离峰、北庭峰以及苍梧峰等十余辅峰峰主,其等尽皆低眉垂首,不敢有丝毫逾矩。 诸峰之中,除去灵霄峰主司马元、天书峰主诸葛衍、神丹峰主曹骐骥、剑峰峰主徐知梅、神秀峰主叶晴珊、宝器峰峰主王昭、仙符峰主楚寰以及灵阵峰主夏侯铉乃金丹上人之外,其余之人尽皆金丹之下。 而殿阁之中,唯有裁决司陈青琬、天剑阁朱懋二人臻至上人之列,其等主副殿主皆乃筑基。 至于十余辅峰同样不过筑基存在。 然而即便如此,紫霄派金丹上人仍有十余人之多,若再算上裴筠潇等闲散存在,恐有十五之数。 巍巍紫霄,强横至此。 须臾,五道气息倏忽而至,落在众人前方。 倏尔,光华散开,露出其内五道身影。 或是剑袍罩身,略显丰腴,然却风韵犹存;或是丰神俊朗,俊逸天成;亦或者身形苍迈,眼露温煦笑容;亦或者中年打扮,袍绣丹草。 来人正是以徐知梅为首的长老阁五大长老! 众人神色一肃,齐声见礼,“见过诸位长老!” 一道苍老温声响起,“诸位有礼了”。 众人闻言收礼。 俄而,上台似有仙音传来,一阵光华落下之后,走出一位紫金道袍的威严中年。 司马元等人神色一肃,与殿中之人齐声稽首拜道,“恭迎掌门真人!” 声威洪亮,荡彻四方,撼动紫霄。 上方掌门真人嵇叔夜温声道,“诸位有礼了,起身吧。” 众人谢过起身。 今日乃紫霄派殿阁大议、诸峰议会以及长老阁参议三会共举之日。 所议之事将决定紫霄派未来百年的走向与盛衰! 征伐灵兽阁! 嵇叔夜目光落下,“司马长老,开始吧。” 司马元称诺之后,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司马获悉,我紫霄派叛逆萧铭博逃入灵兽阁,被其等接纳隐藏,居心叵测,今宗门决定讨伐灵兽阁,以除叛贼!” 此言落下,不吝巨石落湖,掀起层层惊涛骇浪。 不少人倒吸口气,低呼不已,似是惊疑不定。 这时,灵阵峰夏侯铉皱眉道,“不过一介叛逆,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不吝举派攻伐。” 裁决司陈青琬螓首一抬,冷声道,“胆敢窝藏我紫霄叛逆,虽远必诛!” 夏侯铉眉宇一挑,似有不悦。 身侧李道玄默然上前,直视其人。 夏侯铉瞳孔一缩,眼皮骤然一跳,似感觉到一道威严目光垂落。 他当即低眉敛目,不再多言。 这时仙符峰楚寰沉默少许,问道:“敢问司马长老,宗门攻伐灵兽阁胜算几何?” 司马元目光扫来,落在其身上停留少许。 继而环视殿中目光投来之人,沉声道,“此战,我紫霄有八成把握,必胜!” 此言落下,身后大长老徐知梅剑气冲霄,众人心神一荡。 二长老诸葛衍默然上前,金丹气势霍然展开。 四长老王昭轻轻抬首,上人威严笼罩四方。 五长老曹骐骥紧靠司马元,马首是瞻。 神秀峰主叶晴珊、天剑阁朱懋向前一步踏出,散开金丹威势! 众人神色骇然,继而精神一振,磨拳檫掌,战意凛然。 司马元与身侧几人对视一眼之后,再转身向后一拜。 嵇叔夜轻轻颔首,目光落下,淡声道,“既然诸位并无异议,此事便定下了。今次会后,诸峰各殿便作准备吧。” 众人闻言,肃然恭声俯身,“谨遵掌门谕令!” 他颔首道,“诸位长老可还有要事?” 司马元扫了眼徐知梅、诸葛衍等人后,俯身一拜地道,“启禀掌门,弟子尚有事要禀。” 掌门回道,“三长老尽管直言”。 司马元拜谢后,起身肃然言道,“弟子今已臻至金丹之境,因常年顾及修持功行,却无瑕履任灵霄峰主之职。故而,弟子恳请卸去灵霄峰主之位,请宗门另择贤能,以便示以宗门之公正、峰主之威严!” 此言落下,当即引发轩然大波。 然而未等众人心境平稳,大长老徐知梅、二长老诸葛衍等一干长老尽皆附议,甘愿卸去峰主之位。 紫霄大殿仿若震动了数下,众人久久未曾回神。 须臾,掌门嵇叔夜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可”。 司马元恭声拜谢。 随后司马元再抛出数个提议,长老阁审议之后,一致通过。 掌门尽皆应允。 而在这场殿议之中,诸峰受长老阁之令推荐了刑峰三大殿阁主副司人选,以及诸多峰头副峰主人选。 长老阁审查之后,方才报于掌门真人批准。 直至数个时辰之后,在紫霄派万千瞩目之下,紫霄大殿訇然大开,诸峰峰主迅速归峰。 随后数日,紫霄派陷入忙碌与整军备战之中。 与此同时,紫霄殿传出一系列谕令: 长老阁三长老司马元主动卸去灵霄峰主之位,暂由副峰主莫愈代领峰主之职;其余四大长老相继卸去峰主之位。 事后,掌门下令于紫霄峰修建玉京阁、剑圣阁、翰林阁、无极阁以及炼丹阁等五阁,以供五大长老修持入住。 翌日,神秀峰峰主叶晴珊、仙符峰峰主楚寰以及灵阵峰峰主上请卸去峰主之位,长老阁同意。 掌门应允并增设莲花阁、仙符阁、步虚阁,且仍有再增之意。 灵霄峰副峰主莫愈奏请改主殿玉京殿为灵霄殿,长老阁应允。 同日,紫霄派长老阁八大长老联名向灵兽阁下达‘诛杀令’与‘追查令’! 随后向诸峰传达集结令,抽调八成战力用于征伐灵兽阁。 当紫霄派长老阁谕令传达紫霄派后,其辖下紫金、清瞑、灵虚、赤衍四大别院同时下达征召令: 勒令馥郁国、灵岫国、凤锦国、高齐国、浮萍国等等近二十余国主、修道宗门即刻派遣筑基、炼气修士参与征伐之战。 如有违令,严惩不贷! 此令一下,整个青鸿北境数千里方圆为之震动不安,喧嚣四起。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八章 战! 而青鸿东北的灵兽阁却是如临大敌,戒备森严。 自当日西冥宫之变后,灵兽阁内早已吵翻了天,便诸如阁主元微之一系自然是叫嚣着要将紫霄派悉数诛灭、斩草除根,以谢心头之恨。 其余之人却不欲大动干戈,何况掌门死于西冥宫,纯属意外,怪不了谁。 而今在元微之陨落之后,阁主便落到韩滉身上。 韩滉貌若四旬,沉稳而缜密,乃灵兽阁为数不多的智囊存在。 在以往阁主元微之离宗时日,灵兽阁便由此人打理。 忽而,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萧道友以为是否该铲除紫霄派?” 此言方落,众人神色一怔,殿中霎时冷寂。 萧铭博坐在殿中偏僻角落,默默无闻,一声不吭。 有人冷哼一声,“此人不过区区叛宗贼子,知道什么?” 萧铭博闻言缓缓抬首,“萧某以为,当杀绝紫霄派,永除后患!” 那位长老顿时大怒,似有爆发之兆。 韩滉皱眉制止,直视萧铭博,“还请道友明言!” 萧铭博遍观殿中诸位长老,缓缓言道,“萧某以为,紫霄派之举堪称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不仅谋害了王冕长老,还联手陷元阁主于死境,实乃罄竹难书、罪不容恕! 而今其不思悔过自省,再向灵兽阁诸位道友登门道歉,还敢擅自挑起战端,实乃我仙道之毒瘤、人道之悲哀!” 看着萧铭博一副义愤填膺,灵兽阁诸位长老为之一震,暗道这叛逆倒是说了句人话。 却闻萧铭博沉声道,“诸位灵兽阁道友皆乃青鸿豪杰义士,铲除紫霄派乃义不容辞之事,我等将其剪除、俩根拔起,既为灵兽阁除此大敌,更为青鸿铲除此毒瘤!” 韩滉越听越皱眉,“萧道友以为,我与紫霄派之战莫非是无法避免?若是如此,道友之意,该如何灭杀其等!” 萧铭博沉思片刻后,缓缓言道,“韩道友如真欲灭掉紫霄派,萧某建议以杀司马元为主!” 殿中另外一人阴挚老者阴沉着脸,“萧道友,司马元我等要杀,嵇叔夜更要杀,但凡紫霄金丹,无人可以逃脱,道友倒是拿出一个可行方案,令我等损失减到最小。” 其余之人皱眉不已,若欲开启灭宗大战,必然不死不休,绝非杀人报仇那般简单。 萧铭博抬眼看去,其人名唤许忠,隶属鹰部鹫族,所配天鹫堪比金丹中期,实力较之王冕更是不相上下,而今正是鹰部新任首领。 他缓缓言道,“萧某方才所言便是为灵兽阁着想,而今紫霄共分三系,一则乃掌门嵇叔夜一系,一则为剑峰陆鸿离、司马元,另外一股力量便是诸葛勋等中立存在。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嵇叔夜、陆鸿离二人早晚会有一战,更何况司马元已然功高震主,威胁到嵇叔夜掌门地位,其妒杀之意不言而喻。想必今日征伐我灵兽阁之事便是其借刀杀人之计。” 有人暗中腹诽,不过区区叛逆,居然以灵兽阁之人自居,果然恬不知耻。 许忠眼露不悦,“以萧道友所言,杀了区区一介司马元,紫霄派便可退去?” 韩滉同样露出质疑,其余人等不禁皱眉,其中位于左首一位老者浑浊目光露出精芒,这时缓缓抬首,“萧道友可知而今紫霄派金丹战力、真人之数?” 萧铭博垂首片刻,语气微冷地道,“而今陆鸿离消逝,我大伯萧统被其等暗害,赵族长更是血溅紫霄殿,其金丹之数已然锐减,难有双手之数,不足为虑。 至于元婴真人,诸位道友更是心知肚明,当初我萧氏老祖被彼等蓄谋已久地联手偷袭,不得不提前坐化,三大元婴仅存其二,更兼其等受伤颇重、巅峰不再,灵兽阁三大镇守必可将其等斩于山门之前!” 听着萧铭博掷地有声地话语,众人精神一振,以至于许忠脸色都稍稍缓和。 随后萧铭博透露诸多紫霄隐秘,诸如及至灭杀紫霄派来犯之敌后,反攻紫霄山门时,如何开启其山门大阵、收拢诸峰阵法、紫霄派宝库所在地等等。 这时韩滉忽然开口,“据韩某所知,贵派叶晴珊、诸葛无常以及剑峰陈青琬都臻至金丹上境,非比寻常。” 萧铭博嗤笑一声,“彼辈不过区区新晋,萧某一人便可将其等镇压,何足挂齿。” 韩滉点头,“有劳萧道友了”。 萧铭博听出对方劝退之意,当即洒然抱拳,走出大殿。 及至其走后,许忠脸色渐渐冷峻,漠声道,“此人果真不知何内情。” 韩滉环视一周,灵兽阁对外号称不过五大金丹,实则尚有两位宿老作为宗门底蕴,从未现于人世。 且,灵兽阁诸位金丹皆有一只伴生兽,尽皆堪比上境存在。 而今即便是阁主元微之、鹰部王冕陨落,灵兽阁仍有五大金丹及其灵兽,近十位上境战力! 而且,主兽合一之下,其战力可杀任何一位金丹存在。 尤其是在紫霄派消逝三大高端战力之下,灵兽阁胜算犹在其等之上。 许忠皱眉道,“我既有底蕴,紫霄派定然还有潜藏,不可掉以轻心。” 韩滉轻笑一声,“青鸿大派第一的称号自然非是浪得虚名,韩某岂敢小觑。” “何况,其等敢攻伐我灵兽阁,我又何尝没有取而代之之意?” 众人闻言一震,旋即露出磨拳檫掌之色。 韩滉忽而转首对着后殿,“唐道友、慕容道友,还请出来一会。” 众人闻声大惊,话音刚落便有四道光影掠至殿中,一阵光华之后,露出其中四道身影。 正是玄冥宫唐寅初、幻梦轩慕容旋等人。 韩滉含笑致意,唐寅初抱拳行礼。 灵兽阁诸位长老当即大喜,与玄冥宫、幻梦轩来人见礼。 而距灵兽阁千里之外的低空之上,八大战舟疾速而至。 战舟前方,七道身影傲然而立,雄姿英发,气息绵长而雄浑。 百里之内,皆是其等威压笼罩之处。 千丈高空之上,三道气息隐匿,脚踏浮云。 及至靠近灵兽阁千里境内时,三道浩瀚气息轰然爆发,直奔战舟而来。 舟首众金丹前方的司马元漠然而立,冷眼旁观,手中玉镯沉睡,恍若死寂。 忽而,一道滚滚话语响彻千里,“紫霄派道友果真要开战?” 瞬息间,高空震颤,上方三道气息直顶碧霄,隔空对战。 顷刻,却见近六道气机震动青鸿近万里碧空,诸派为之震动。 俄而,只见六道气息直冲霄汉,在罡风之中杀伐,战舟之上人人眼露肃杀,蓄势待发。 顶着高空轰隆声,司马元领携身后之人直奔灵兽阁山门所在。 战舟遁速惊人,竟与半步元婴不相上下。 不过数刻钟功夫,灵兽阁山门便遥遥在望。 青鸿六派之中,灵兽阁位于东北天螭渊,临崖而建,俯瞰四方。 且据千丈深渊以守,天上住人,深渊养兽,可谓得天独厚。 可惜而今上下颠倒,崖上修士竟要向深渊俯首称臣,恭敬执礼,不可谓不悲哀。 忽而,远方一阵光华冲霄,似有十道气机冲崖而起。 五大金丹修士或脚踏飞螳,或坐飞翅黑虎,亦或者藏匿于黑隼之上。 尽皆浮空而立,冷视司马元等人。 为首丈许黑隼之上,韩滉肃然而立,气息澎湃。 只见前方十余道气机滚滚而来,气息惊骇,震动碧空。 近三百道强横的筑基气息在六千炼气修士拱卫下乘舟而至。 而在战舟之首,七道气机制霸百里方圆。 随着战舟的逼近,韩滉眼中凝重之色愈发浓郁,看向为首之人目光却幽深难测。 少许,四道身影在身侧浮现。 顷刻,在战舟震动之下,灵兽阁九大金丹气息直奔紫霄派。 而在金丹之下,更有五只媲美金丹的灵兽仰天嘶吼。 刹那间,妖风弥漫整个天地,地上万兽怒吼呼应。 一时间,仿若置身妖国之内。 一道朗声大笑忽然响起,“来人可是司马道友,寅初有礼了!” 战舟忽而一滞,似是惊诧。 唐寅初负手而立,含笑等待,身侧两位佳人妍容沉凝,不敢有丝毫大意。 另外那人身形佝偻,面容苍老,俨然是玄冥宫不出世的宿老。 这时,战舟压轧虚空的轰隆声滚滚而来,还有那奇异大笑声,“唐宫主果然在此,倒未曾白费司马元一番苦心啊!” 声音响彻四方,灵兽阁弟子震动,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诸位真传之中,唯有李狎神色颇为复杂,貌似惊诧、震撼与不甘之色,还有一丝深沉嫉妒之色。 上次见面,两人虽有差距,但也不过同辈翘楚;而今再遇,对方竟已臻至金丹上境。 虽说早已得知此人晋升金丹,但亲眼见到,心中仍然不免五味杂陈。 而当司马元雄浑声音落下之后,一道冷厉话语传出,“司马道友今日兴师动众来我灵兽阁,不知意欲何为?” 上方已然不足五百丈,司马元身形一纵,气息高涨,百丈方圆之内的灵机瞬息间被他鲸吸入口。 滚滚金丹浩荡气机荡开,将四周浮云瞬息间碾成齑粉,即便是身下数位金丹都难以与之匹敌。 他手中一抹青赤长剑轻颤低吟,似有流光映彻八方,一股令人心悸的剑气勃然散发。 却见司马元目光缓缓落下,剑指某个黑袍身影,滚滚如雷声音响起,“尔等灵兽阁藏匿我紫霄叛逆萧铭博、惘视紫霄谕令,犹如犯我威严、欺我宗门!” 灵兽阁闻言大骇,似有不忿、惊怒与不服,咒骂连连。 司马元漠声道,“此罪当诛,罪不容恕!” 他剑尖直指韩滉,“交出萧铭博,自斩一臂前来负荆请罪,否则今日我便灭了你灵兽阁!” 灵兽阁闻言惊骇,仿若震得说不话来。 少许,漫天咒骂、怒喝以及喧闹声响彻四方。 万兽为之嘶吼,金丹气息震颤。 韩滉勃然大怒,厉声道,“小子猖狂!” 旋即转首厉声道,“众弟子听令,给我杀尽来犯之敌!!!” 顷刻,天螭崖上方数百道筑基气息冲天而起,直奔战舟而来。 上空九道金丹滚滚而至。 司马元挥剑一斩,浩大声音响起,“紫霄弟子听令,缉拿叛贼、诛灭灵兽阁!” 万余弟子齐齐肃然喝道,“诺!” 霎时,战舟之上如同蚁群的修士蜂拥而下,宛若潮水般向灵兽阁杀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二十九章 赌一把大的! 身后四长老王昭、五长老曹骐骥、六长老夏侯铉、七长老楚寰以及九长老诸葛无常等五大金丹存在齐齐呼啸而去,直奔灵兽阁五大金丹。 场中仅剩三长老司马元、八长老叶晴珊二人。 而对面,尚有唐寅初等四大金丹存在! 唐寅初大笑,“司马道友,莫非你还要一二敌四?” 司马元同样大笑,手中玉镯翻飞,一阵青雾笼罩,其身上气息瞬间霍然大变。 呼吸之间,似有龙吟声而出,对面五大金丹灵丹瞬间气息紊乱,仰天嘶吼。 韩滉等人脸色一变,急忙收束心神,竭力控制灵兽。 唐寅初嘿然一声,嗤笑道,“投机取巧”。 其手中幽冥长刀在手,凛然气息滚滚而出,神魂为之荡漾,气息近乎不稳。 司马元瞳孔一缩,此刀与先前在西冥宫之物同出一辙,但其等阶更高,气息更强。 俨然堪比半步真器! 唐寅初大笑,“司马道友,当日你我未能尽兴,今日你我再战一场可好?” 司马元身上似有玄黑剑气萦绕,两人瞬息逼近,已至百丈之内。 却见他猛然向前一斩,前方唐寅初手中长刀刀芒激射,将前方杀来的剑气一一砍灭。 两人迅速战至一起,玄黑剑光堪堪抵挡那柄长刀摄魂之术,初始司马元疲于奔敌,似难以招架,但随着手中玉镯加持力度愈大,两人方才堪堪战平。 随后数刻钟,两人都陷入僵持之中。 与此同时,紫霄派众人也缠上灵兽阁五大金丹与许凌薇二人。 数里半空喊杀声、惨叫声、嘶吼声以及魂归幽冥的不甘声不绝如缕。 而在百兽辅助之下,紫霄派一方甫一开始便落入下方,似乎败亡之时近在眼前。 其中叶晴珊找上许凌薇,陈青琬冷脸追着慕容旋,曹骐骥则被韩滉攻杀的节节败退。 其余诸如夏侯铉、楚寰以及诸葛无常等人仅能自保。 战局对于紫霄一派极为不利。 及至数刻钟后,司马元与唐寅初二人方才分开。 耳畔呼啸声再次传来,唐寅初攻杀再至。 却闻他猖狂大笑,“痛快,再来!” 司马元退至一旁,气息似有紊乱。 他暗忖片刻,算算时间之后,募然收剑而立,笑道,“唐宫主,司马今日恐无法让你尽兴了。” 唐寅初嗤笑道,“斗法一开,岂能由你?” 司马元朗声大笑,一指西南玄冥宫方向,“不瞒道友,我紫霄剑峰太上长老已然驾临贵派,算算时辰,此刻应是接近动手之际。” “唐道友,你这顾前不顾腚的习惯得改改啊。” 这时,一道冷冽剑气在西南方向升空,荡彻千里。 少许,似有冤魂嘶吼,幽冥气息弥漫,还有一道道若有若无地闷哼惨痛声传来。 灵兽阁上空真人斗法愈发激烈,似有震怒声传下。 唐寅初脸色大变,脸上划过一阵阴晴不定之色后,其身形猝然后撤,直奔西南。 司马元大笑中,锵地一声,一道青赤剑芒细若游丝,迅疾而去。 “唐道友,中途抛下司马可非‘道友’所为啊,来,你我再战!” 此时,西南似动荡不安,足足三道骇然气机映照碧空,将那些乌烟瘴气尽皆驱散。 惨痛的哀嚎声连灵兽阁都听得见。 唐寅初早已仓惶惊骇,挥手便将那道剑气崩散,其口中恨声道,“司马元,咱们走着瞧!” 同时其身上一股遁法快速出现,身侧两道花容失色的娇躯快速靠拢,似正要远遁。 司马元冷哼一声,“岂能由你安然遁走?” 话音未落,其身影高高一跃,百丈之上,司马元浮空傲立,手中问神剑散发凌厉光芒。 观其气机,赫然已至高阶之上。 他目光垂落,轻轻按住剑柄,一枚赤血灵晶吞入腹中。 轰隆一声,方圆百丈的交战金丹似乎都听到这股灵机震动。 司马元浑身光芒大作,手中问神剑上那头饕餮小兽愈发的凝实,栩栩如生,极为逼真。 俄而,他如炬目光落在堪堪遁走数百丈之外的唐寅初身上,一抹杀意充斥整片天地。 双方十余金丹齐齐色变,近乎止戈。 却见司马元浑身青雾笼罩,如莹剑气激射四方。 一青一赤两条游龙嘶吼,煞气十足。 司马元肃然举剑,一抹百丈剑影占据整个碧空,在双方近万余炼气弟子的悚然瞩目之下。 他嗔目怒眦,厉喝声穿遍四方,“斩!!!” 剑影倏忽斩下,前方已然遁走数百丈的唐寅初三人募然一僵,如同被锁定。 瞬息功夫,一阵咔咔声响之后,三人凝滞身影再次恢复正常。 然而此时,其等身后那道百丈剑影已然在上空浮现。 唐寅初霍然抬首,面目狰狞,嘶声厉吼。 其身上纵起光芒,将三人齐齐笼罩在内。 这时,司马元手中一枚美玉在手,散发着柔和光芒。 他目光平淡,却杀机四溢,将‘颜如玉’轻轻一抛,口中淡声道,“禁锢!” 几乎同时,唐寅初三人身影再次凝滞,眼中似有惊骇之色。 顷刻,剑影倏忽斩下。 四周战场为之一顿,仿若呼吸一窒。 两道凄厉的惨叫声传来,还有一道不甘的怒吼声。 司马元眉宇一挑,嗤笑道,“果然够无耻”。 俄而,一道砰然炸裂声在那处荡开,似有一道娇魂发出不甘的凄惨叫声。 瞬息间,两道遁光迅疾划破长空,消失不见。 司马元目光瞥了眼那位幻梦轩庵主陨落之地,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之后便恢复平静。 再多的恩爱,也敌不过生死之间的怖恐。 他心中一叹,对方第一时间拿你当挡箭牌,便意味着只是和你玩玩为罢了。 下方战场骇然失色,紫霄派弟子振奋,灵兽阁金丹色变。 韩滉等人更是心悸胆颤,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惊惧不已。 司马元挥剑侧身,目光落在韩滉身上,长啸一声,直掠而去。 韩滉脸色大变,疯狂后撤,口中疾呼道,“许师弟、刘师弟、王师弟,快助我灭杀此子!” 刘师弟、王师弟充耳不闻,反而迅疾倒退,闪避一旁。 然却见许忠身影一振,口中厉声道,“韩师兄坚持住!” 道完其身上气息大作,向着司马元狂奔而至。 数十丈距离,呼吸而至。 司马元手中问神剑递出,迅疾掠至韩滉身前。 忽而,光芒大作,一阵惊悸气息荡出,气息瞬间笼罩百里。 韩滉反身怒吼,身下传来一道嗷吼声。 一头狼形灵兽呜咽跌落,气息萎靡。 韩滉悲愤欲绝,呼啸而至,竟反杀而来。 司马元目光冷冽,手中问神剑上饕餮兽霍然变大,呼吸之间便臻至十丈之高。 它仰头咆哮一声,入雷声音震荡四野,八方灵兽齐齐哀鸣震颤。 它向着下方韩滉轰然奔去。 嘭地一声,一道怒吼声响起,成为了韩滉的绝响。 这时,一道震怒声自高空传下,“竖子,尔该死!” 霎那间,四方碧空震荡,一道浩瀚气机喷涌而下,瞬息间便将司马元笼罩。 他猛然抬首,青雾之中似有龙吟声响起。 俄而,在四方筑基、炼气弟子惊呼大叫之下,一颗硕大的狰狞怖恐蛟龙首一跃而上,直抵上方那道震怒喝声传去。 “吼!!!” 如同音波传开,滚滚威严席卷四方。 庞大生灵高阶、神兽之王的血脉威压瞬间将灵兽阁灵兽阁震慑住。 紫霄派弟子精神大振,口中齐声大喝,“杀!!” 俄而,上空传来一道神似鹰啼的震怒话语,“青龙,果然是你!!” 这时,一道凤鸣响彻天地,碧空之上似有一头覆盖千丈的凤影笼罩四方。 整个天地都被其阴影遮盖。 与此同时,一道巨狼灰影隔空对峙,两者竟不相上下。 下方的司马元身形一闪,直奔灵兽阁山门而去。 前方许忠脸色一变,迟疑之后,眼中似有狠辣之色闪过,迅疾挡在司马元前方。 司马元手中问神剑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挥。 剑光激射之下,许忠怒吼抵达,噗地倒飞数十丈外。 不少筑基真传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地飞掠而至。 司马元目光冷淡,手中问神剑忽然大展神威,百丈剑影轰然斩下。 前方方圆百丈,尽皆被清空。 他身形一纵,直奔深渊而下。 身后曹骐骥喝道,“跟随司马长老!” 附近数十真传弟子齐声称诺,几百炼气联合聚拢,在曹骐骥、陈青琬两大金丹,王澜、莫愈以及剑峰真传等带领下,直奔深渊而去。 灵兽阁弟子仰天嘶吼,身侧灵兽凶性大发,大开杀戒,不少紫霄派弟子葬入兽腹。 俄而,灵兽又被紧随而至的紫霄弟子分尸斩落。 窒息而死的弟子或是残缺不全,或是被彻底咬碎,亦或者早已化作一堆烂肉。 至于奔入天螭渊下的司马元,循着青龙留给自家的感应,直奔某处而去。 今次攻伐灵兽阁,其意又二,一则救出那位被镇压在此地的白虎镇守,二则覆灭灵兽阁,掠夺其修道资源,为神霄天宗的复辟做准备。 不过在踏入深渊之前,司马元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悄然朝着自家丹田轻轻一拍。 似有清脆响声传出,他当即闷哼,气息稍显紊乱。 轻轻擦出嘴角一丝淤血,身形疾速下坠。 是彻底堕入万丈深渊还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在此一搏!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章 弃暗投明! 而当灵兽阁遭遇灭宗之战之前,玄冥宫那位老怪物便迎来紫霄派新任太上长老陆鸿离的阻遏。 不过令陆鸿离未曾料到的是,竟钓出一条大鱼。 陆鸿离剑气纵横,百里方圆皆是其覆盖范围之内! 煞气凛然,杀伐之意荡气慑魂,凌人气息足以令千里灵机动荡。 而在其对面,赫然有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一人幽魂气息浓郁,黑雾笼罩全身,仿若地狱存在。 旁侧那人面容枯槁,身形消瘦,俨然重伤未愈。 陆鸿离眉宇一挑,“原来道友躲在此处,倒是令鸿离一番好找啊。” 若是司马元在此,定可认出此人。 赫然正是那位钟姓元婴! 下方中元膺亦是其中。 钟姓元婴漠然言道,“浦水道友,此人既知你我之事,那便不用留手了。” 名唤浦水存在沉默不语,对面陆鸿离却嗤笑一声,手中剑气震荡四方。 他环视一周,缓缓言道,“也罢,陆某自踏入真境之日也有数十日,却还未曾与人动手,还请两位赐教!” 初入元婴的陆鸿离便遭到两位后期真境的围攻。 相差悬殊之大,令人心悸悚然。 ------ 与此同时,距青鸿南部近万里之外的龙鳞州忽然震动。 在两州边缘,足有近五百筑基在十余位金丹真人的领携下疾速赶来。 而在众人头顶,千丈高空之上,更有足足四大浩荡气机呼啸而过。 四大气机不加掩饰地滚滚铺开,瞬间便引起早已等候在此的两道剑光注意。 一道高高在上的威严声音贯彻这千里方圆,“何人在前?” 一道平淡话语响起,“魔皇陛下日理万机,却是不知为何要插手我青鸿之事?” 威严声音再起,如同风云震荡,雷霆咆哮,四方慑服。 “沈蕴?你也敢来阻朕?” 名唤沈蕴的御剑门元婴真人脚踏三尺青锋,枕戈以待。 前方那道玄赤龙袍负手而立,睥睨四方。 而在魔皇殿主堂皇身影的旁侧,却静默着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 其状若幽灵,形似无常,幻灭由心,鬼神莫测。 一道似神灵,又若冤魂的沙哑低沉声音响起,“动手吧”。 话音刚落,两人身形猝然消失。 对面两道持剑人士相视一眼之后,齐齐向前一斩。 轰然一道震颤传开,一道冷哼在前方百丈凭空响起。 一身灰白长袍的沈蕴目光深沉,轻轻向前一指,一处看似毫无破绽的无瑕碧空突然破开。 那道幽灵气息飘散而出。 龙鳞州两大气机再次联合,似有强破之意。 沈蕴旁边的中年淡声道,“教主大人亲临,少阳有礼了。” 幽灵身影闻声一滞,旋即猝然后撤。 瞬息百丈,呼吸之间便至千丈之外。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御剑门上空,一道庞大剑影悄然浮现。 剑指天南。 名唤霍少阳的那道中年募然向前一指,口中沉声道,“御剑,至!” 嗤声乍响,如硬物撞破天穹,露出一口剑洞。 再观幽灵之气,当即闷哼,似有如墨魂血溢出,嘶吼声传荡开来。 阴恻恻笑声忽然想起,“霍门主天纵之才,短短两百年便至我等之境,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霍小友就不怕此身修为如空中阁楼,轰然倒塌吗?” 霍少阳毫不理会其人的冷眼嘲讽,淡声道,“霍某之事,何敢劳烦教主垂询?” 顷刻,天中一阵震颤,在那团幽灵之气惊诧下,那柄剑影浮空悬顶,散发着慑人气机。 两道龙麟州气机顿时一滞,似被禁锢当场。 忽而咔咔响起,那道威严身影与幽灵之气踏空而出,抬首看了眼灵兽阁后,再深深地凝视霍少阳片刻。 两道气机缓缓消散。 沈蕴持剑傲立,霍少阳头悬剑影,如临大敌。 俄而,一道苍老声音自天南徐徐传来,仿若垂老濒死,旦夕不保。 “御剑门后继有人了啊”。 霍少阳不卑不亢地道,“老前辈仍安居于世,少阳亦是敬佩之至。” 身侧沈蕴目光凝重,两人蓄势待发,不敢有丝毫大意。 良久之后,那道若有若无地气息方才散去。 霍少阳缓缓言道,“是圣灵教那位”。 沈蕴目光深沉,闪烁几下后,方才卸下凝重之色。 旋即两人将目光落在正西。 那里有两处战场。 西南玄冥宫内,三道气机或是挥剑或是持魂幡,充斥整个天地。 反而此旁侧幻梦轩内,一处莺歌燕舞、繁花似锦的山水国度之内,那座绣楼之上,众妍高坐,气氛极不融洽。 轩主郑卿颜冷目扫视,四周不断传来问责话语。 忽而,一道冷淡声音响起,“碧云庵主不顾门规,私自襄助玄冥宫,实乃助纣为虐,愚不可及。” 她再次冷声道,“今次其陨落于紫霄派之手,实乃咎由自取,与他人何干?” 那道苍老身影当即震怒,似未曾料到郑卿颜如此决绝狠辣。 她气息浮动,似有大动干戈之兆,尖声道,“轩主大人不要忘了,老身等人当年能将其扶持上位,而今亦能将你罢黜?” 郑卿颜争锋相对,“赤霞庵主以为是为碧云庵主报仇重要还是我等一干姐妹的身家性命重要?” 楼中诸位莺莺燕燕或是颦眉,或是眼波乱转,或是沉默不语,更多的则是义愤填膺。 “轩主此言差矣!” “郑姐姐可是说错了,碧云庵主重要,我等众姐妹自然也重要,但若连姐妹被人杀了还不敢报仇的话,日后那些小骚货们岂不是都要奔着野汉子去了?” “陆姐姐所言不错,正是因为慕容庵主乃我轩中之人,方才不能被人欺辱!” 一道冷冷喝声响起,“她死了才说着些还有何用,你等以前争权夺利之际但凡有一点谦让,她也不会跟着那姓唐的畜生。” 众人神情一滞,郑卿颜却似余怒未消,当即甩袖而去。 而据此数百丈外的城中墙角处,两个莽汉正对着绣阁砸吧着厚嘴唇,疑似意犹未尽之意。 “居然没打起来?害的老子白等了一场。” 他瞥了眼身侧正襟危坐地欧阳玄霆,暗中传音道,“我说欧阳师弟,你就不趁此机会给你那宝贝徒儿找个师母?” 欧阳玄霆下意识回音道,“强扭的瓜......” 忽而改口,大义凛然地道,“我辈修士岂可钟心于儿女私情,自是大道为重!” 那人嗤笑道,“我信你个鬼!” 欧阳玄霆猛然抬首,凝重地道,“太上长老他们动手了”。 话音刚落,天边似有光华闪逝,偶有碧空震荡、寰宇呼啸声传来。 俨然是真人斗法,波及此地。 在幻梦轩纠纷迟迟不决之际,青鸿州边缘赫然撑起了俩大战场,在御剑门扛过龙鳞州圣灵教主与魔皇殿主两大强者的冲击之后,武圣宗竟将赤焱州三大元婴抵挡在州外。 似有炉火气息映彻碧空,如同炎炎烈日,晚霞通红而璀璨。 这时,足足六道旺盛气血之力将青鸿半壁天空笼罩,数道雄浑大笑声响起。 少许功夫,青鸿南部边境斗法一度陷入白热化。 而在灵兽阁上空,来自紫霄派的三大王兽镇守存在在天书峰诸葛勋辅助之下,竟显得有些‘友情似水’,彼此双方好似相安无事。 忽而,上空一阵动荡,似有狼嚎声贯彻四方。 下方数万斗争修士齐齐骇然,三道无匹气机轰然垂落而下,直抵深渊之下。 而在深渊之下,越过重重禁阵阻碍之后,一座祭坛之上,一道身影飘忽而至。 祭坛大不过三十丈方圆,四周似有阵纹星罗棋布,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司马元目光沉静,直接越过符光,看向祭坛最深处。 祭坛边缘,乃至外围则是一片骨骸,赫然是由成百上千的人骨堆积而成。 司马元脚踩其上。清脆咯吱直响,四周迷雾笼罩,宛若幽府地狱。 前方数十丈外,似有宫殿楼阁若隐若现,凄惨哀嚎声自其内传来,仿若在受虐施刑,痛不欲生。 司马元抬眼看去,眼前迷雾迅疾散开,露出前方宫殿的真面目。 定睛一观,心神骇然,一头白虎蹲在前方,四周数位灵兽阁修士盘坐调息。 细察其等气息增幅,似正在汲取白虎精元,以弥补亏损。 司马元心中大震,继而脸色缓缓下沉,目光冰冷而淡漠。 随着其人的靠近,不断有人睁眼醒来又闭眼,仿若好不担心自家安危。 这时,白虎睛目怒睁,瞪着司马元。 其阔如楼层的庞大骨架咔咔作响,骨髓相撞如同泉石相激,哗啦啦响起。 司马元心中一沉,白虎此态俨然距离散架不远,濒临死亡。 一道幽幽话语在耳畔响起,“可是在痛惜其遭此惨遇?” 他心中悚然一惊,转身一看,一道灰袍修士静默在身侧,手中玉镯轻轻颤抖,如临大敌。 其人芒鞋血杖,丝丝血液正缓缓滴落,仿若新近沾染。 然其面目枯槁,双目却炯炯有神,似有精光与厉色闪过。 而当此人现身之后,白虎浑身一颤,不安地起身、蹲地,硕大的虎目再无凛然威势,反而有种惊恐、畏惧以及闪躲之色。 这一幕看得司马元悲愤四起,观白虎模样,似是被人折磨受虐成白痴模样,或者说神智大损,已是惊弓之鸟了。 手中玉镯气息躁动,似有震怒之意。 老者置若罔闻,如渊似海一闪而逝,浩瀚无垠。 白虎身形一僵,呜咽一声后伏地哀鸣。 司马元沉默不语,身侧老者轻轻一笑,“这畜生被老朽抽了三千多条鞭子,又挨了我八百降妖杖,凶焰尽消,算是彻底老实了。” 良久之后,司马元低沉声音响起,“敢问前辈尊号?” 老者斜眼一忒,“怎么,要给这头畜生报仇?” 与此同时,身后数道气息悄然浮现,化作围拢之势将其困住。 四周被吓坏的灵兽阁金丹正欲遁走,数道沛然法力轰然降落。 砰砰炸裂声响起,尽皆化作漫天血肉。 灵兽阁三大王兽赫然在内,足足六位媲美元婴真境存在。 老者如虬枝皱纹一垂,浑浊目光露出一丝讥讽,“怎么,莫非你等还要造反不成?”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一章 反戈一击 一道玄黑背影走出浓雾,浑身黑毛密布,仿若山魈面孔露出狰狞,呼吸急促,目中似有疯狂之色。 随后另外数道身影轻踏步伐,齐齐向前踏出一步。 霎那间,灵兽阁山岳崩塌,断崖摇晃,万千弟子大骇,疯狂后撤。 深渊之内数道浩瀚气机瞬间制霸灵兽阁万里方圆千里,人人惊悚怖恐,头皮发麻。 而当三大王兽暴动之际,紫霄派四大真境竟与王兽站在同一阵营。 顷刻,灵兽阁万千灵兽暴动,身侧修士被自家灵兽撕咬扑倒,疯狂啃食。 紫霄派阵营大乱,但在王昭、叶晴珊以及诸葛无常等一干金丹庇护下,葬身灵兽腹中之人倒并未多少。 高空之上,数位金丹凝重俯视,身侧百余位筑基或是惊骇、或是后怕亦或者劫后余生之色。 他们齐齐看向深渊之下,只闻数道闷哼声、嘶吼声不断传来。 而当外间灵兽暴动之际,深渊之内,局势却再次大变。 忽而,三道惨叫声贯彻四方,宛若正遭受着非人折磨,惨绝人寰。 却见那形似山魈的存在忽然双目通红,滔天气势瞬间偃旗息鼓,本是‘噬主’之状的它忽然朝着身侧麒麟撕咬而去。 麒麟兽首冷哼一声,眼中怒火冲天,一掌将其震退之后,直奔老者而来。 另外天凤凤翅高展,身上似披有凤冠霞帔,威仪无双,似有绝代风华。 然而其身侧一头丈许高大的青狼仰天长啸,“嗷!!!!” 澄澈目光之中凶性大发,当其狼目之中的那缕拟人化眼神彻底消失之后,怨恨神色消失殆尽,唯有臣服与敬畏。 俄而,朝着天凤猛扑过去。 天凤冷哼一声,赤色火焰映彻身侧,照亮了整个深渊。 最后悬浮在空中那头金鹰冰冷目光自老者身上艰难移开,落在紫霄派诸葛勋身上,鹰啼声响起。 诸葛勋哀叹一声,两者大战一触即发。 此刻在深渊之下,浓雾翻滚不定,身前两人似老友重逢,谈笑风生。 老者转头道,“小友还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其目光一瞥,落在玉镯之上。 司马元视线下落,“前辈慧眼如炬,小子佩服。” 霎时,一道冲天气机笼罩全身,一头狰狞蛟龙首悬浮在司马元身后。 俯瞰遁走的老者,其人微微皱眉,似未曾料到。 他喃喃自语地道,“不应该啊”。 司马元淡声道,“有何不应该?难道就许你奴役我紫霄镇守,不许我等反败为胜?” 老者也不解释,摇头笑道,“反败为胜?小友言之过早了。” 话音刚落,司马元身影砰然倒飞,一阵破碎响起,近乎当场昏阙。 随后蛟龙首惨然跌落,如遭重击。 老者缓缓收回右手,轻轻一甩,似有些痛麻。 瞥了眼金丹破碎的司马元,嗤笑一声后,将青龙凌空一抓,放置在身前。 他轻轻向下一拍,青龙再遭重创。 这时,自司马元储物戒中一物忽然光芒大作,哗啦啦一声响起。 外间那只金鹰当即惨叫,老者亦瞳孔一缩。 胸前金鹰如似傀儡般悍不畏死的将其击倒,嘭地一声,老者倒飞出去。 随后深渊之上,一条狰狞豁口凭空浮现,在老者凝重之下,一道身穿紫袍身影踏空而至。 老者身形落定,毫发无损。 其浑浊目光消失不见,缓缓低沉道,“萧老贼倒是小看你了。” 来人目光平淡,宛若无垠星空,浩瀚深邃。 他目光一瞥,山魈身影一颤,赤血双目瞬息清明,看了眼来人后,微微垂首。 丈许大小的青狼却迅疾闪至老者身旁,老者抚摸着青狼头顶,“到头来,只有你愿跟老头子走了。” 天凤、麒麟闪至 那人身侧,诸葛勋目光微复,稽首道,“多谢掌门解围”。 来人赫然正是紫霄派掌门真人,嵇叔夜。 老者失笑道,“看来萧瀚应该是死不瞑目了”。 忽而他目光一瞥,落在司马元身上,眼中划过一丝玩味。 诸葛勋目光一垂,青龙重伤、陆鸿离陨落,此子丹田又碎。 他心中一叹,掌门手段愈发炉火纯青了。 一道轻咳声响起,众人齐齐侧目。 却见司马元艰难起身,看到正在对峙的掌门嵇叔夜,他目光一垂,虚弱地行礼道,“恭迎掌门真人”。 嵇叔夜目光平静,一道法力驭出,将司马元扶起,“司马长老重伤在身,无需多礼。” 司马元强笑道,“多谢掌门”。 随后他目光落在濒死的青龙之上,再看了眼掌门身后的那团阴影时,眼中似有复杂之色。 老者轻笑一摁,“嵇小友是否太过放肆了?” 嵇叔夜朝着司马元储物戒轻轻钩,一番震动之后,一抹长剑在手。 长剑通体紫金色,光泽暗淡,似明珠蒙尘。 他轻轻一拂,一番符文炸裂之后,一道冲天剑气瞬间荡开,充斥整个深渊之内。 正是自萧瀚处夺来的紫霄剑! 嵇叔夜目光一动,剑指老者。 老者抬眼看来,身形缓缓消散。 几乎同时,嵇叔夜手中紫霄剑穿透两人身前空间阻隔,直抵那人身前。 旋即人影消失,老者气息消散。 数息之后,空中传来一道震动千里方圆的巨响,如同雷霆降世。 而当紫霄掌门嵇叔夜与老者消失之际,深渊之中青狼被天凤、麒麟以及金鹰包围。 与此同时,这诡异的深渊之下,众兽厮杀却并未影响到司马元,以及那头看似濒临死亡的青龙。 在至于四大神兽之首的青龙自被重创之后,便与白虎瘫在一起。 无人察觉的是,狰狞蛟首与白虎悄然对视一眼,继而青龙猛然咬在白虎颈部。 咔地一声,龙牙潜入白虎颈骨,却无猩红血液流出。 白虎低吼一声,如有神助,体内伤势几乎瞬息间恢复。 忽而,一道光华闪过,却是那本幽魂录漂浮在白虎头顶。 司马元缓缓睁开目光,白虎抬首看来,大首一垂。 虎目似有坚毅之色,旋即一敛。 司马元干涸嘴唇蠕动,似有法诀传出。 白虎脑后忽有一道人影浮现,气息骇然。 青龙当即睁开血盆大嘴,猛然一吸。 那道神似老者的神魂忽然冷哼,青龙吃痛低吼。 司马元手中问神剑终于出鞘,一抹幽黑之色闪逝。 他目光冷冽,向着那道老者轻轻一指,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问神,斩神魂!” 锵地一声,问神倏忽而掠,在那道神魂嘶吼之下,一划而过。 如此惊变自然引起天凤、麒麟等人回首。 那头金鹰冷光疾闪,却并未冲动。 这时,在其等愕然之下,问神剑嗤地一声,那道神魂砰然炸裂。 白虎如蒙大赦,眼中霎那间温顺不再,似有滔天怒火即将喷射而出。 这时,幽魂录缓缓罩下,将那道意欲再次聚拢的神魂吸纳入内,飞回司马元手中。 白虎趁机站起,足有丈许大小的庞大虎身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如同豆子爆裂,悦耳动听。 旋即在青狼惊骇之下,白虎迅速窜出,一口咬在其脖颈之上。 咔嚓一声,青狼呜咽断气,气息萎靡跌落。 白虎狠狠朝地一摔,砰地一下,青狼头颅破裂。 又咬起一甩,砰地一声,四肢齐齐断裂,似有肝脏碎块自狼嘴吐出。 白虎凶光再盛,朝着四方灵兽阁修士血肉猛然一吸,继而光芒肆虐。 齐齐化作无物,消失殆尽。 旋即在天凤、麒麟以及诸葛勋目光凝重、全身戒备之下,白虎抬首冷视,冰冷而无情。 一道龙吟声响起,白虎微微偏头。 行至青龙身旁将其拱起,驮在后背后,在司马元身侧蹲下。 司马元轻轻抚摸着白虎脖颈,轻轻一叹。 白虎眼中凶光消散,虎目之下,似有血泪未干。 十年胎妊,尽皆沦为修士养料。 它,早已肝肠寸断。 司马元摸出两枚灵晶血髓,喂入白虎口中。 再轻轻一招,其背后青龙化作玉镯,缠绕在司马元手腕之上。 这时,天凤、麒麟掠至身前,看着司马元身侧丈许白虎,张口欲言。 司马元声音虚弱,“白虎前辈旧伤未愈,恐无法参战了,各位前辈先去除了那位吧。” 灵兽阁明面上只有五大金丹、三大王兽,但暗中却有一位元婴老祖。 堪比萧瀚的元婴真人! 出战之前,紫霄派保守估计,那位灵兽阁底蕴至少堪比元婴顶峰之列,乃是整个青鸿州屈指可数的大修士。 当初在紫霄峰巅,司马元曾与几位真境存在有过约定,如此存在先由几位镇守削弱实力,再由掌门真人手持宗门至宝将其缠住。 而司马元则趁机救出被囚百年的白虎镇守,事后再联手御敌。 那位丰腴妇人眼露愧疚,看向白虎的眼神似有疼惜,白虎轻轻点头后,便垂下头颅。 兽首人身的麒麟抬首,“白虎既已救出,我等便尽快将其除去,否则让其遁走,日后必然后患无穷。” 诸葛勋对着司马元言道,“小友可还能坚持?” 司马元强笑一声,“诸葛前辈尽管前去,司马并无大碍。” 麒麟镇守看了他一眼,金丹彻底破碎,似是道途无望。 他心中一叹后,便漠然飞走。 天凤则随意看了眼就化作垂天凤翼,呼啸而去。 诸葛勋轻轻一叹,“小友保重!” 司马元回道,“小子祝前辈凯旋!” 诸葛勋点头之后,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至于那位金鹰王兽临走之前,状若无意地瞥了眼幽魂录,目光幽深难测,意味深长。 看得司马元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还好紫霄诸位真人尚在,否则后果难料。 先前在外围不敢靠近的曹骐骥、陈青琬等人此刻快速上前,将司马元护在中间。 曹骐骥、莫愈等人看着眼前那头丈许白虎,当即大喜地恭迎道,“参见白虎镇守!” 白虎眼皮耸拉,充耳不闻。 陈青琬却迅疾扶住司马元,指骨微突,青筋鼓起,抿嘴不言。 司马元强笑一笑,柔声安慰道,“放心吧,师弟无碍。” 陈青琬温婉气质早已不再,气息竟有煞气弥漫。 司马元轻轻拍了拍陈青琬手背,传音了几句后,其目光似有意外,旋即露出一丝惊喜,松了口气。 他轻轻点头,随后抚摸了下白虎颈部,轻声道,“白虎前辈重伤未愈,我等还是快些远离此地吧。” 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司马元惨状,顿时大惊失色。 司马元却毫不在意,对陈青琬笑道,“师姐,上来吧。” 陈青琬秀目一扫,白虎睁眼看了下陈青琬后,便收回目光。 旋即在众人震动、复杂以及欣羡目光之下,司马元与陈青琬共骑在白虎后背。 两人紧紧抓住柔顺虎毛,轻拍其脖颈后,白虎缓缓起身,虎首环视众人后,前爪向前一踏。 一股波动荡开,庞大威势暴露无遗。 旋即在上方老者震怒之下,司马元与陈青琬骑虎飞出深渊。 身后曹骐骥等人紧紧跟随。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二章 内斗伊始 及至飞至灵兽阁山门所在,高空轰隆传来,司马元抬首仰望。 紫霄一方麒麟、天凤两大镇守,掌门嵇叔夜、诸葛勋两大元婴真境,再加上反叛灵兽阁的山魈、被幽魂录控制的金鹰等足足六大元婴真境存在,围杀那位灵兽阁镇宗老怪物。 只闻老者从一开始的震怒到闷哼,再到此刻的难以为继,四周紫霄真境步步紧逼,仿若瓮中捉鳖,令其插翅难逃。 碧空之上法力余波穿荡下来,不少斗法弟子骇然失色,整个方圆百里的战场都被这场斗法所震慑住。 这时,前方传来娇喝声以及震怒声,司马元眉宇一挑,正是叶晴珊、诸葛无常等人。 他沉声道,“有劳诸位!” 曹骐骥等人当即呼啸而去。 及至司马元靠拢战场之后,发现除去叶晴珊尚有自己赠与的‘颜如玉’防身之外,其余之人几乎尽皆受伤。 司马元甫一到此,当即成为战场焦点,灵兽阁韩瞪目怒呲,“小贼!” 四方灵兽阁真传与普通弟子看向空中那头威风凛凛的白虎齐齐骇然失色,尤其是其身上散发的浩荡气机,令百里方圆都为之凝滞。 司马元目光所到之处,齐齐倒退,惊悚骇然。 不少知晓内情的灵兽阁真传脸色唰地惨白,旋即看向头顶千丈天空。 那里轰鸣声不断传来, 此刻灵兽阁三大金丹已除其一,死的却是那位名唤许忠之人,剩下那位则与韩紧紧靠拢、互相保暖之人俨然后背无一伤痕。 他环视一周,两派厮杀未绝,更有不少人竟处休战之际,他眼神一凌,冷冷话语传下,“紫霄弟子听令,即刻诛杀灵兽阁弟子!” 韩脸色大变,嘶声厉吼道,“司马元你敢!” 却见司马元大手一挥,厉声道,“即刻执行!” 战场之上,数千紫霄弟子当即称诺,“诺!” 旋即杀伐再起,却又闻司马元冷目一扫,“众弟子以真传弟子为核心聚拢,诸峰执事长老奔袭四方,尽快铲除灵兽阁余孽!” 他向着曹骐骥等人传音了几句后,冷目扫视下方,再次放言,沉声道,“宗门长老阁会为诸位压阵,只管放开手脚!” 此言一落,战场厮杀再攀高峰,几乎无处不在染血。 喊杀声、惨叫声、血肉肆虐声以及惊怒嘶吼声,还有诸多哭喊声、不甘的痛苦声。 同时他见战场之上不少灵兽阁弟子在身侧灵兽辅助之下,逃过一次又一次追杀。 甚至还有人借此袭杀紫霄派弟子,如此下去,即便此战会灭掉灵兽阁,但紫霄派也是元气大伤。 韩近乎肝胆欲裂,其怒吼之中,一道孤狼咆哮而出,直奔司马元而来。 孤狼体型巨大,足有半人之高,毛发灰白而有光泽,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令人心中一寒。 百丈外的司马元未曾出手,身侧陈青琬冷哼一声,翻手就是一道剑光斩在孤狼身上。 孤狼哀嚎倒退,韩怒吼一声,似有爆发之兆。 司马元微微皱眉,正有些不耐烦之际,却见灵阵峰夏侯铉忽然大手一抛,又是一套阵法将其困住。 仙符峰楚寰袖袍一翻,符漫天飞舞,在配合着夏侯铉将其禁锢。 陈青琬忽然手中银白色光芒一闪,扑哧一声,直接穿过符与阵法,在韩脸色大变之下,斩在其护体光罩之上。 这时,一道鹰隼泛着冷光一闪而逝。 韩恨恨地看了眼司马元,毫不迟疑地遁走。 却闻嗤地一声,符黯淡,灵阵破裂。 众位紫霄之人齐齐推开,眼露骇然之色。 这时叶晴珊素手一翻,一枚宝玉浮现在手,向其轻轻一抛。 他身影一僵,似被凝滞于空中。 夏侯铉、楚寰等人精神一振,在其未曾反应 过来之前,纵起符光与阵法,呼吸之间便将覆盖笼罩。 及至光华散尽,唯有一缕灰色狼毛残留。 剩下那人嗔目怒吼,众人齐齐打了过去,一阵砰然爆裂之后,便彻底消亡。 众人尽皆松了口气,司马元却将目光落在灵阵峰夏侯铉身上。 “几次三番的助其逃脱,夏侯长老有何话说?” 众人大惊,楚寰嘴唇一动,叶晴珊眉宇一挑,诸葛无常冷哼道,“我说怎么区区一个金丹后期还能抗住我等联手攻伐,原来是你在暗中做鬼!” 随即众人醒悟,夏侯铉精通阵法,先前一直未曾拿出压箱底手段,还以为他在酝酿杀招,未曾料到其竟通敌。 夏侯铉脸色一沉,皱眉道,“司马长老不问青红皂白就诬陷于我,莫非是要公报私仇?” 司马元皱眉,摇头道,“还以为你有何苦衷,你既不愿说那就不必说了。” 夏侯铉瞳孔一缩,脸上似有迟疑不决之色。 司马元不耐烦地摆手道,“杀了!” 话音刚落,陈青琬、叶晴珊、曹骐骥以及诸葛无常四人当即纵起剑光与道法,轰杀而去。 夏侯铉当即重伤,气息跌落,只见攻杀再次袭来。 他当即肝胆欲裂,当即嘶吼道,“住手,我说!” 司马元目光冷厉,“杀,不必留手!” 众人力度再次加大,如浪如潮的道法攻势席卷而过,只有一道惨叫声遗存。 四周飞掠的筑基真传齐齐打了个冷颤,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犹如魔神。 本派金丹说杀就杀了,果然心狠手辣。 司马元目光再次落在楚寰身上,其脸露苦涩,急忙道,“我等皆听掌门吩咐,留灵兽阁一分元气。” 曹骐骥脸色微变,叶晴珊妍容一动,诸葛无常迅速闪至身前,宝器峰王昭则满眼凝重的看向司马元。 陈青琬也不禁皱眉,似有不悦,怀疑此人故意陷害他们。 司马元漠然抬首看了一眼,“掌门绝不会下次命令,定是你等颠倒黑白,意欲毁坏掌门清誉!” 楚寰脸色一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不敢置信。 这时,楚寰蹭地疾速退走,口中还厉吼道,“紫霄派弟子听令,长老司马元忤逆掌门谕令,欲行叛宗行不轨之事,你等即刻将其诛杀!” 声音传开之后,万千紫霄弟子闻言愕然,似有惊骇,亦有惊疑不定之色。 司马元眼神一冷,剑指楚寰,“叛宗长老楚寰勾结灵兽阁,意欲坏我宗门大计,幸得长老诸葛无常发现,揭发其阴谋!” “紫霄派弟子听令,即刻追杀楚寰!” 身侧陈青琬似有迟疑之色,叶晴珊深深看了眼司马元,诸葛无常脸色一僵。 王昭沉声道,“司马长老,还请三思!” 司马元霍然转头,目光之中似有疯狂的杀意,令人心惊胆寒。 王昭瞳孔一缩,遂沉默下来。 司马元回首再传音了一句,“师姐,我怀疑师尊被掌门派去玄冥宫乃是个阴谋,师尊极有可能陷入了玄冥宫埋伏。” 陈青琬当即花容失色,猛然转头看向司马元,眼中似有惊骇之色。 叶晴珊却颦眉一蹙,似有迟疑之色,随即恢复正常。 继而三道剑气齐齐向着楚寰追杀而去。 同时陈青琬厉声道,“裁决司命令,叛宗长老楚寰勾结灵兽阁,理应处死。紫霄弟子即刻追杀,不得有误!” 叶晴珊冷若冰霜脸颊一颤之后,银牙一咬,传音道,“是生是死,寄予你身!” 旋即她深吸口气后,清冷话语亦紧随其后,“长老阁命令,即刻追杀叛徒楚寰,不得有误!” 众多紫霄派弟子闻听既是长老阁命令,本有些迟疑之后,立刻凛然称诺。 司马元抿嘴不言,目光冰冷地扫 了眼诸葛无常与王昭。 王昭皱眉紧锁,沉声传音道,“司马师弟,还请悬崖勒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司马元淡声道,“楚寰乃宗门叛徒,诸葛师兄不去缉拿叛贼,待在此地作甚?” 王昭叹息一声,见司马元目光投来,“司马长老,楚寰师弟是否通敌还未彻底明晰,此刻贸然将其处决是否太过武断?” 司马元冷声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战阵之上容不得迟疑片刻!” 王昭暗叹一声,便追着陈青琬等人而去。 千丈高空之上,斗法仍在继续,下方筑基弟子、炼气弟子之间的厮杀也落入尾声。 司马元目光看向西南,那里的斗法早已结束多时。 师尊陆鸿离阻截玄冥宫来援,却遭遇两大元婴存在早有预谋的伏杀,其结局可想而知。 司马元沉默地看了眼手中玉镯与身下白虎,心中似有所悟。 而今四大镇守之中,麒麟镇守源自剑峰一脉,元龟镇守曾藏身在剑峰那处秘境之中,与剑峰早有渊源。 青龙镇守又与他签订魂契,白虎镇守更是只与他一人亲近。 紫霄五大镇守,有四位偏袒于他,如此威势几有挟持逼宫之实力。 难怪那位如此忌惮。 他看向高空之上,喃喃自语地道,“担心我剑峰尾大不掉?” 此刻白虎重伤未愈,不宜动手,青龙更是一直未曾突破那层屏障,自家更是金丹破碎,战力全失,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堪称修道以来最低谷。 但他并非死路一条,至少还有青龙与白虎,以及陈青琬、叶晴珊等人。 两大镇守联手,便也足以抗衡真境存在。 他眼神微眯,但就怕麒麟镇守与天书峰那位齐齐倒戈,届时再算上那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天凤,对方足有四大元婴存在,根本无法匹敌。 司马元忽然转头,眼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 旋即他轻拍身下白虎,“白虎前辈,劳烦您再载我一程。” 他不愿再耽搁,当即传音道,“师姐,咱们尽快离开此地!”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状况,金丹破碎,气息大跌,似濒临死亡。 她眼露担忧之色,紧紧护在司马元身侧。 须臾,叶晴珊被司马元传音召回。 司马元眉宇一挑,看了眼其等身后的曹骐骥与诸葛无常。 曹骐骥轻声一笑,“师弟,你我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会要过河拆桥吧?” 诸葛无常淡声道,“你我两家渊源颇深,即便改弦易辙,恐也难得其信任。” 司马元看向曹骐骥,两人对视一眼后,便轻轻点头。 再看诸葛无常时,目光有些复杂。 诸葛无常乃二长老诸葛衍次子,虽说诸葛衍与剑峰交情甚重,但毕竟是师尊陆鸿离健在情况下。 但若陆鸿离陨落,这份交情还能否维持尚未可知,更别提那位已然触摸大道的元婴真人诸葛勋了。 其与司马元少有瓜葛与交集。 而诸葛无常此举倒是相当于雪中送碳了。 而今随着诸葛无常进阶金丹,其天书峰一脉足足俩大金丹、一位元婴真人,其势力与剑峰的几乎不相上下。 其若支持司马元,分量极重。 至少能让紫霄殿那位再对司马元等人下手之际,多些犹豫与迟疑。 司马元遂沉声道,“多谢诸葛师兄了”。 诸葛无常摆了摆手,“师弟既要前往玄冥宫,我等同往也算人多势众。” 司马元向快速赶来的王昭传音了几句后,他深吸口气后,沉声道,“诸位,走!” 白虎镇守身躯逐渐涨大,化作十丈之巨。 四人站立其上,向着玄冥宫飞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三章 破境 少许,王昭身影在此地浮现,身后真传弟子迅速靠拢。 赫然正是李道玄、朱懋等人。 朱懋自语地道,“跑的还挺快”。 王昭转首道,“他们即便在这儿,足足五大金丹上人,你杀的过吗?” 朱懋淡然一笑,“五大金丹啊,好大的威风啊!” 王昭不再理会,“楚寰师兄如何?” 李道玄目光一垂,“已安置妥当”。 王昭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司马元遁走的方向,喃喃自语地道,“先动手的活命,后动手的遭殃,他下手倒是丝毫不曾手软。” 李道玄眼帘一垂,“弟子也未料到其会突袭下杀手,还请师叔责罚。” 王昭摆手道,“王某也未曾料到,怪不得你。再则,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他轻笑道,“挑起宗门内讧的罪名,他司马元不知能否承担的了?” 这时,千丈高空之上,一道极致的不甘声响起之后,便是一道震天撼地的爆裂声。 王昭等人身影忍不住一个踉跄,几欲跌倒。 随后只觉身前数道浩大气机降落,为首之人正是掌门嵇叔夜。 身后麒麟镇守、天凤镇守以及诸葛真人赫然在列。 至于那几位灵兽阁弃暗投明的王兽则不知所踪。 嵇叔夜轻轻颔首,忽而皱眉道,“司马长老何在?” 王昭身心一颤,当即将方才之事一一上禀。 嵇叔夜眉宇轻动,似有惊诧与讶然。 麒麟镇守一阵翻滚之后,再次陷入阴影之中。 那位化作丰腴妇人的天凤镇守则瞥向阴影存在。 诸葛勋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嵇叔夜淡声道,“司马长老既是为陆道友而去,也是情有可原。” 众人齐齐暗松了口气。 这时,掌门声音再起,“至于其等擅杀同门之事,待其等归来后再做处置!” 随后嵇叔夜摆袖踏波,破空而去。 “灵兽阁残余势力,你等尽快处理。” “另外,在三派接手此地之日前,你等就镇守在此,不得擅离一步。” 王昭当即恭声称诺。 见掌门等人身影消失,他们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后怕之色。 继而看向玄冥宫的方向,眼中饱含深意。 既要等到其等回宗之后,便是看看剑峰那位是否还活着。 随后便开始清剿灵兽阁残余,在此驻扎下来。 ———— 玄冥宫,位于青鸿西南毒瘴之地,紧邻幻梦轩。 因其地势西高东低,川林野泽呈横向分布,绵延数千里的瘴气乌烟弥漫大地。因其毗邻传说中的西极鬼门,且常年有鬼魂飘荡,难入轮回。 玄冥宫故被青鸿众修戏称为青鸿‘鬼宗’。 而玄冥宫传承于万年巨阀西冥宫,功法、道术更是同根同源,其多少沾染部分鬼魂之气,由此戏称也不足为奇。 今次玄冥宫迎来三大元婴真人之战,令不少玄冥宫弟子心生大恐。 在其等看来,介入此等大事乃是将宗门推向灭亡。 玄冥宫外,一道身影呼啸而至。 却是宫主唐寅初便自外间带伤而归,副宫主更似濒死,惨惨凄凄。 背后一刀狰狞豁口的唐寅初带着许凌薇迅疾飞入玄冥宫主殿,此地早有有人等待。 却是一道身形婀娜的美艳女子。 女子妍姿上佳,脸蒙黑纱,身笼玄雾。 其人见唐寅初归来,当即躬身道,“锦绣恭迎师尊、师母!” 唐寅初无瑕其诡异,他抱着许凌薇落下,急言道,“可知太上长老在何处?” 被赐姓唐唤锦绣的女子当即回道,“回师尊,在玄天阁。” 玄天阁正是玄冥宫太上长老寄居之地,但其常年 居无定所,即便是唐寅初二人都难知其行踪。 今次或因紫霄派来袭之故,使得那位莅临玄天阁。 玄冥宫满目疮痍之态映入眼帘,唐寅初心如刀绞、痛心疾首,悔断青肠。 他匆忙给唐锦绣吩咐几句后,便带着许凌薇前往玄天阁。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掠至一座庞大的楼阁之前。 楼阁高约三十来丈,檐角高翘、勾心斗角,琉璃黄瓦铺满,赤红血漆裹住根根合抱粗细的雕梁画栋。 令人心悸阵法气息轻轻荡开,足以令金丹巅峰为之骇然怖恐。 唐寅初将许凌薇轻轻放下之后,便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砰砰直响。 近乎颜面悲戚交加的沙哑道,“爹,快救凌薇!” 楼阁之内沉寂半响之后,便见符文闪烁的殿门訇然大开,一道呼啸声传来。 唐寅初不敢抵抗,一道巨大紧抓之力却将许凌薇扯入阁中,他头越发低垂,浑身似有颤抖之色。 少许,一道冷哼声传来,饱含震怒之意,“是何人将薇儿伤的如此之重?” 唐寅初强忍悲意,“回岳父,实乃紫霄派元婴真人所为!” 他近乎哽咽地道,“寅初本想借此机会与灵兽阁结盟,却不料遭遇紫霄派大举进攻灵兽阁,受其牵连而不得不迎战紫霄。” “那紫霄元婴不知何故竟突然向弟子下杀手,临危之时,师妹因救我而被其所伤。” 他再次砰砰砰磕头,嚎啕大哭地道,“爹您一定要救活师妹啊”。 楼阁之中本是沉默的存在似被点燃了怒火,气息瞬间散开,威严盖世。 整个玄冥宫都颤颤巍巍,不敢大声言语。 一道震动话语穿荡开来,“嵇叔夜,许某要灭了你紫霄满门!” 唐寅初身形颤巍,俯首摊地,瑟瑟发抖。 少许之后,那位许姓的前任宫主方才冷哼地道,“好了,你也起身吧。” 唐寅初心神微松,脸上悲戚依旧,不顾自家伤势的急切地问道,“爹,凌微薇她伤势如何?” 良久,楼阁之中在一番灵气震荡之后,方才渐渐平息。 那道声音略显虚弱的回道,“已无大碍”。 唐寅闻言,脸上露出释然与放松。 旋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陷入黑暗之中。 当唐寅初昏迷之后,一道由玄冥秽气笼罩的黑袍倏忽闪现,正是先前那位大战陆鸿离之人。 他冷视一番唐寅初之后,眼中越发漠然与疏离。 袖袍一甩,唐寅初便被抓回楼阁。 旋即一阵黑雾铺散开来,将玄天阁隐没。 匆匆赶来的唐锦绣不敢逾矩,躬身恭立,不发一言。 少许,那道苍老声音自楼阁之中响起,“你既愿承载宫中之物,那宫主之位便交给你吧。” 唐锦绣眼中露出狂喜,当即跪倒,恭恭敬敬地俯身拜谢,“锦绣拜谢太上上老恩赐!” 楼阁内再无声响传出,唯有两块象征阁主之位印玺与禁阵令牌飘然而出,落在身前。 唐锦绣恭敬将其握在手中,眼中振奋难以言表,娇躯更是颤抖不已。 旋即他看向楼阁内的目光愈发妩媚了,轻声道,“阁主但有所招,锦绣顷刻即至。” 楼阁传来一道满意轻嗯声。 随后唐锦绣无声退出,恭敬依旧。 行至外间,早已等候之人立刻围拢上来。 唐锦绣秀脸冷冽,轻叱道,“师祖跟前聚拢扎堆,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一愣,大师姐为何与往常不一样了? 有人似想到什么,脸色悄然一变,似有阴沉与不甘之色。 旋即这种气氛似传染般,快速在场中传开。 他们看向唐锦绣的目光或是叹息,或是惊悚,亦或者不甘与震怒。 唐锦绣熟视无睹, 将手中禁阵令牌高高举起,冷声道,“太上长老有令,自即日起由锦绣暂代宫主之位,宫中上下皆须听我号令!” 众人当即吸气骇然,眼中似有惊诧与不敢置信。 而今两位宫主春秋正逢鼎盛,少说也有七八百年。 然而即便如此,玄天阁那位仍然将其拿下。 他们暗道,莫非宫中将有大变? ------- 距离玄冥宫数百里外,司马元等人正骑虎而来,气势汹汹、煞气腾腾。 陈青琬坐立不安,心神忐忑,满是担忧之色。 她看着喋血盘坐的司马元,竭力压下内心的不安,紧抓司马元手腕,低声道,“师弟,你而今遭受重创,恐不是前往玄冥宫的好时机。” 司马元睁开眼看着陈青琬,其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令他心中大震。 他强笑一声,安慰道,“师姐放心,师弟自然不会前去送死。” 身侧曹骐骥沉默少许,凌空飞跃,紧随白虎镇守。 他迟疑片刻后,沉声道,“师弟勿怪,曹某也觉得贸然前往玄冥宫恐非上策。再则,太上长老如真有不测,其敌手也并非我等所能抗衡得了!” 诸葛无常侧目看向司马元,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司马元看了眼身侧之人,叶晴珊沉默不语,陈青琬眼中虽悲痛至极,但也未曾彻底失去理智。 他环视一周后,忽然绽开笑颜,“诸位放心,司马非是头脑冲动之人。” 话音刚落,众人忽闻一道破碎声响起,继而齐齐看向司马元丹田位置。 声音正是自其内传出! 曹骐骥闻声微震,似有惊诧之色。 诸葛无常同样震惊,叶晴珊妍容一缓,但仍然颦眉一促。 陈青琬看向司马元,“师弟,你莫非?”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双拳猛然一握,一道大喝声贯彻四方,“金丹,破!” 砰地一声,如同瓷碗破碎,更是破茧成蝶,一飞冲天。 在众人惊诧之下,四方灵机滚滚而至,近百丈方圆齐齐被其搅扰引动。 旋即一道庞大的灵气漩涡在众人头顶聚拢,好似有天威降下。 司马元缓缓起身,对着陈青琬等人言道,“师姐,你们暂且退开!” 四人当即身形推开,直至千丈之后,司马元方才颔首。 他负手而立,气势勃然冲天,一股庞大吸扯之力自其体内散开。 身下白虎丈许虎躯一震,顺势张口鲸吞,灵机滚滚而至。 它霎时气息大变,好似容光焕发,凛然虎威稍显峥嵘。 司马元长啸一声,袖袍一甩,将最后的四枚灵晶血髓齐齐分布在四周。 旋即他身后玉镯青雾散开,似有威严弥漫。 俄而,三道气机充斥四方,搅动着头顶漩涡愈发之大。 数息功夫便臻至三百丈方圆,气势如隆,天威惶惶。 犹如元婴渡劫! 远处曹骐骥神色凝重,神色复杂,喃喃自语地道,“师弟莫不是要踏出那一步了?” 诸葛无常摇头,“我虽未见过真境存在渡劫,但传闻其呼吸之间便是鲸吞百里,千里方圆之生灵皆在其笼罩之下,那才是真正的浩荡天威。” “而观元兄之气象,远不及其浩荡,想来应是修为重铸,再攀一层楼了。” 身侧叶晴珊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玄冥宫元婴真人之数尚未可知,单凭白虎镇守恐难以招架。师弟仓促突破,实乃无济于事。” 诸葛无常轻叹,“不错,真境存在非是金丹修士,不可一概论之。其等已然涉及天地之威。倘若玄冥宫真有两位元婴,我等此行确实凶险难料啊。” 陈青琬沉默不语,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却充满坚定与信任。 这时,空中灵机已然汇聚成至中央,顷刻便要降落。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四章 寻援 陈青琬抬眼看去,先前观司马元气象,其金丹破碎之状一览无余,堪称此生难入道途。 她忽而心中一动,据师弟所言,当初在紫霄峰巅,师尊金丹同样破碎。但其后却凭借大毅力将金丹聚合。 再次现身时,却是元婴真境。 想必师尊必是主动破丹、顺势踏入元婴之境,不过也因此留下后遗症。 否则凭借师尊之战力,一旦迈入元婴真境,其实力必然呈翻倍增涨,突飞猛进。 即便碰上数位同阶也有逃生之力,绝无命丧敌手的可能。 她不希望司马元重滔师尊陆鸿离的覆辙。 却说此时的司马元浑身沐浴在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机之中,宛若徜徉在灵气之海,大口狂吸灵机,弥补修为空缺。 同时他目光落在灵晶血髓之上,自获得如此灵物之后,除去先前消耗仅剩四枚。 他轻轻推出一掌,继而向下一摁。 血髓砰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雾将其笼罩。 青赤灵雾之中,司马元直接盘膝在白虎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法诀挥动。 不断汲取四周灵机、身侧血雾之时,他体内亦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见在其丹田灵宫之外,一道庞大的屏障与天堑将灵宫遮挡,仿若隔断了外来一切术法攻击。 天堑呈赤红黝黑之色,通体仿若高达百丈之举,映衬着灵宫渺小而微茫。 然而此刻天堑则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痕,行将崩散,气息黯淡至极。 而在天堑另侧,一头庞大的似龙非龙、似虫非虫之物悬浮在丹田之上,气息萎靡,俨然遭受重创。 此刻的丹田之上,正有一对垂天巨眼正审视此方‘天地’。 旋即巨眼缩回本来面目,天堑与那只异虫好似在不断缩小,最终恢复至平常大小。 仔细一观,赫然正是那枚麒麟逆鳞与擅长营造蜃景幻物的龙蜃虫。 司马元心神投影傲立在丹田之上,轻轻一招,便将龙蜃虫拿出体外。 霎时,白虎威眼一扫,青龙气息一动。 龙蜃虫轻轻一颤,似有震动之意,然不知为何,其体内似有一股天然的傲然之气,使得其即便面对蛟龙、白虎之属也不愿落入下风。 它傲然轻震振肉翅,理所当然的落在白虎头顶,睥睨目光扫了眼司马元手腕‘玉镯’,似是轻蔑。 玉镯之上似有龙影高悬,硕大睛目之内闪过一道异色。 白虎凛然双目之内微有讶色,旋即闭眼吸纳灵机,恢复伤势。 高空之上的司马元却阵势打开,颇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状。 只见其体内丹田处似有金赤光芒闪烁,旋即疾速扩散,布满全身。 在陈青琬等人注视之下,司马元修为轰然一震,如再攀高楼,直抵金丹后期! 少顷,一道滚滚威严散开,扩散近九百里方才力竭。 在当今修道之中,举凡金丹存在至九百而止,攀千里而登顶。 当然金丹亦有高低之别,除去金丹三境之外的森严等阶之外,尚有同阶强弱之分。 自司马元在暝墟煞气之地成就上品金丹,一举登入金丹初期化丹境顶峰之列;其后势如破竹,在西冥宫内吞服灵晶血髓强势破阶迈入中境。 而此举更是利弊参半,有利之处自然是修为再次高攀,成为金丹中的强者;弊端则是连续攀阶,终究带来诸多隐患。 而司马元心中也意识到此举的不妥,其后则是与赤焱州幽骷、卢文昌以及文渊等人数次较量来锤炼自家境界,其后遇到的后期大高手太叔、钟翮以及瞑魂等人更是咬牙死拼。 借其 之锤,淬我之境! 粗略一观,仅在西冥宫内,司马元便与三州金丹较量过近十余场斗法。 甚至还有数次借力与元婴真人一教高下,从一开始与幽骷棋逢对手、不分上下,到后来与御剑门何钧联手便可战平龙鳞州太叔、钟翮等后期存在人,司马元之进步神速令人瞠目结舌、惊骇不已。 这一切自要归功于司马元积累底蕴之深厚。 试问有谁能以三枚筑基修士服用的青莲子轰开炼气八、九层,又是谁能得享‘莲花秘境’一境之底蕴而铸就‘神湖’之道基,其后更是凭借天外陨金、暝墟千丈崖下的千年煞雾而成就上品金丹‘罡煞丹’。 如此机缘在整个西冥三州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青鸿州了。 司马元缓缓闭眼,默默感悟,暗思二十年来的风雨纠葛,心中豪情徒生。 数经杀伐而攀至金丹后期之境,绝非任何侥幸可言。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一股金丹后期的强横气机滚滚散开。 他双拳向前一轰,一道沉闷隆咚声响起,百里气机震颤,四方灵雾嘶吼。 观其气势,似有几分撼动天地之力的气象。 司马元暗忖,今日若再遇到太叔、钟翮之流,单凭修为之力便可与其一教高下。 若再驭使上阶法宝问神剑,数个回合之内便可将其重伤。 其余唐寅初之流更是不再话下,翻手便可镇压! 不过今次大敌非是唐寅初之流,而是玄冥宫那两位元婴真人。 他与白虎沟通后获悉,其与青龙联手或可与一位真境一战,但另外那位恐须援手。 司马元气息沉寂,守宫调息。 直至半刻钟后,陈青琬等人来至身侧,他双眼一睁,一抹厚重威势悄然而逝。 自此,司马元踏入金丹后期,破丹境! 看着几人投来探询眼神,司马元轻轻颔首。 众人心神一松,继而一喜。 他环视一周,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当日玄冥宫有两大真境,以我等之力恐难以扳倒,以诸位之意此行该当如何?” 诸葛无常连连摆手道,“在下那位老祖宗,我可使唤不动”。 叶晴珊颦眉,“师尊与我皆不过金丹”。 司马元轻轻点头,诸葛勋难以请动,裴院主亦仅只金丹修为。 他的目光落在曹骐骥身上时,对方失笑哑然,“造化虽可堪比真境,但到底战力有所不及,先前阻拦赤焱州尚且吃力,今次狙杀一位同境无异于难上青天。” 司马元默然点头,陈青琬忽然言道,“或可请麒麟镇守大人一助”。 他微微皱眉,其等似看出司马元有所为难,便打消此念头。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麒麟前辈自然能来,但先前刚灭灵兽阁,三位真人本就处于众目睽睽之下,恐早已被有心人注意。而今稍有动作便会引来其余诸派乃是两州动荡。” 叶晴珊清口道,“得不偿失”。 曹骐骥等人默然。 陈青琬忽然言道,“何不若趁此机会将玄冥宫一并剪除?” 司马元等人心中一震,相视一眼后,“一并剪除?” 陈青琬目光冷冽,“不错。” 她凝视司马元,“师弟可能估错了一件事。” 司马元眉宇一动,“师姐请讲!” 陈青琬螓首微抬,远眺玄冥宫方向,缓缓言道,“估错了我剑峰之凌厉决绝,也估错了师尊的战力!” 司马元眉头紧皱,旋即几人相视一眼后,沉声道,“陈师妹是说那位未曾陨落?” 司马元心头大震,当即抬眼向陈青琬看去。 她却轻轻摇头,“师尊生死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剑峰之人从未有无功而返之意。今次师尊阻截玄冥宫,不管生死如何,其亦必然元气大伤。” 司马元微微眯眼,“师姐是说师尊如果未曾陨落,其必会再来。” 继而他语气微顿,声音稍显低沉地道,“退一万步而言,如果师尊陨落,那两位元婴真人必然不是毫发无损!” 陈青琬却掷地有声地道,“师尊即便陨落,也必能杀掉一人!” 曹骐骥与诸葛无常却轻轻颔首,似有赞同之意。 司马元吐出一口浊气,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掌门他们不知回到宗门没有?” 曹骐骥脸色微变,诸葛无常目光划过一丝复杂,叶晴珊清眉一皱。 陈青琬却忽然醒悟,知道此行旦有万一,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她妍容微变,眼中露出挣扎之色,犹豫片刻后,低声道,“师弟,依我之意,我等还是先回宗门再行计较。” 司马元看出其担忧意,笑道,“而今白虎大人与青龙前辈皆在我身侧,安危应是无碍。” 陈青琬默然,眼中破天荒有一丝悔意。 司马元轻轻握住其柔荑,“师尊如果未曾陨落,其必身处险境,我等受其庇佑多年,也到了该偿还之日了。” 随后他摸出一枚印玺,正是灵霄峰峰主玺印。 当日在紫霄大殿之上,司马元遂自辞峰主之位,但却未来得及将此玺印交出。 峰主玺印与掌门玺印其内存在隐晦的联系,此事唯有诸峰峰主方才知晓。 他祭出玺印,打出一道法诀之后,玺印当即光芒万丈,悬浮在空。 其内似有一道庞大威严在快速酝酿,浩瀚无双。 司马元等人神色一肃,身侧四人微微垂首。 须臾,一道渊沉话语自玺印之内传出,“可是司马长老?” 司马元当即稽首,“弟子司马元拜见掌门真人!” 众人齐声道,“拜见掌门真人!” 嵇叔夜回道,“都免礼吧”。 随后他缓缓言道,“司马长老可是遇到何难处?” 司马元恭声道,“回禀掌门,弟子欲前往玄冥宫营救师尊,但奈何人微力浅,恐难抗其敌手。” 玺印那方沉默不语。 司马元垂目,“弟子恳请宗门允我请麒麟师祖与几位前辈庇护一二”。 此言落下,嵇叔夜那方沉默不语,似在斟酌,犹若迟疑。 少许,嵇叔夜缓缓言道,“司马长老可是欲对玄冥宫有意?” 司马元心中一凛,屏住呼吸,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回掌门,弟子以为今次若玄冥宫实力大损,其宗门内元婴真人必然存于不多,我等紫霄或可趁热打铁,一举将其攻灭!” 此言落下,曹骐骥等人呼吸一促,陈青琬目光愈发冷冽,似有煞气在酝酿。 印玺那方似有不悦,或是迟疑,亦或者在慎重考虑。 司马元说话之后,便一直躬身不起,唯有丝毫催促之意。 俄而,嵇叔夜渊沉话语再次响起,语气平淡,听不出其所思所想, “麒麟道友或可前来助你,天凤真人先前因伤归峰,且不再出世。” 司马元心中一沉,前次在紫霄峰巅道观之内觐见诸位真人时便隐约感知到那位天凤真人似对他颇有微词。 嵇叔夜继续言道,“另外元龟真人亦无心参与此事。” 司马元面容沉凝,目光低垂,看不清其眼神如何。 然而嵇叔夜话风一转,“不过宗门新任镇守金鹰道友愿助你一臂之力,稍后便会前来!” 司马元当即脸色一变,心中陡然一沉。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五章 金鹰 自前日紫霄灭亡灵兽阁之后,大半弟子被杀,少数投降。 不过令紫霄派惊诧的还是那形似山魈的王兽与金鹰当场宣布归顺紫霄派。 鉴于此,掌门嵇叔夜也颇为慷慨,当即封山魈、金鹰为紫霄第六、第七镇守,坐镇紫霄峰! 至此,整个灵兽阁数万灵兽被紫霄吞没,青鸿州六大上宗之意一的灵兽阁彻底消亡。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化为过往。 司马元正要将口中婉拒话语道出,那方玺印便有崩散之兆。 他神色无奈,众人当即齐声道,“恭送掌门真人!” 随即光芒黯淡,玺印跌落在怀。 陈青琬看司马元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一紧,“师弟,可是有何不妥?” 司马元按下心中危机,强笑道,“无碍,我只是担忧那位金鹰前辈本非我紫霄镇守,今次前来助我等,不知会出几分力。” 曹骐骥、诸葛无常等人相视一眼,怀疑其另有隐忧。 曹骐骥看向司马元,“师弟,可要现在潜入玄冥宫?” 陈青琬劝道,“师弟还是等诸位真人来齐再说吧”。 司马元摇头道,“若是等诸位真人尽皆抵达之后,恐难以引出玄冥宫背后那位老祖宗。” 他看向玄冥宫的双眼微眯,暗忖这玄冥宫似有道相识气机。 忽而,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似有警兆响起。 他当即振袖,气势大放,目光远眺前方,“唐宫主如此待客之礼,恐有失妥当吧?” 话音一落,曹骐骥、诸葛无常当即气势荡开。 陈青琬与叶晴珊则紧紧护在司马元身侧,满眼戒备的看向司马元凝视方向。 少许,在司马元等人瞳孔一缩中,一道身穿玄黑长袍,头顶赤金凌空冠的中年男子踏出碧空。 其人威严目光扫过司马元等人,庞大的金丹后期修为肆无忌惮地铺散开来,手中一柄赤红长刀紧握,闪闪磷光透漏出一丝丝阴寒之色。 而在紧邻玄冥宫阴寒幽冥气机之地,其威力犹凭添数分,堪称如鱼得水。 来人正是先前遁走的唐寅初。 他目光冷淡,其内似有冰冷阴寒,饱含刻骨铭心之仇,一字一句地道,“司马小儿,你杀我爱妾,万死难恕其罪!” 司马元嗤笑一声,“自家放弃半辈子老情人还怪在我身上,真是可笑之极!” 唐寅初眼中似有怨毒之色闪过,神情渐渐恢复淡漠,面无表情。 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状。 旋即两道身影同时消失,中间荡出一道涟漪,如同波浪般向外荡开。 当司马元动手之时,陈青琬手中碧光剑芒一寒,直掠某种隐匿气机。 旋即两道闷哼娇喝齐齐传出,却见玄冥宫副宫主许凌薇正与陈青琬战至一处。 原地尚有曹骐骥、诸葛无常以及叶晴珊二人。 忽而,他们齐齐抬首,看向某团迷雾,杀机四溢。 刹那间,似有瘴气滚滚而至,如浪如潮,汹涌澎湃。 四方更有如同灵蛇的幽冥之气,曲折蜿蜒地向着曹骐骥等人而至。 倏尔,瘴气毒雾散开,露出其内景物。 赫然是一栋九层飞天楼阁,悬浮在空,仿若震慑四方。 隐隐绰绰之间,似有妖娆女子在激烈热舞,更似有阵阵仙音传荡耳旁,颇 具妖魅与邪异。 叶晴珊冷哼一声,一道青丝白发拂尘飘然而落,化作三千银针直掠而去。 身侧诸葛无常则瞄上一道无头尸体,其看似气息平淡,但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意。 曹骐骥瘪嘴道,“这玄冥宫好歹也是青鸿正道之一,不料却尽养些乱七八糟之物,真是丢尽我青鸿颜面。” 少顷,其身影一纵,踏空而去,呼吸功夫便落在九层楼阁之巅。 这时地下足足三道金丹气机大叫而来。 曹骐骥哂笑一声,翻手向下一拔,云雾散开,露出九层楼阁的真面目。 旋即他目光肃然,手中一枚丹炉现世,翻手向下一砸。 嘭地一声。 一阵凄厉的叫声传荡开来。 自楼阁定巅向下看去,只见一口直抵底部的大洞露出。 下方无数孤魂野鬼惊叫蹦出,似要逃离这栋楼阁。 那三位金丹初期气机不知为何竟齐齐凝滞在空中,眼中似有惊骇与不敢置信。 曹骐骥神色平淡,探手向下一摁。 金丹破碎,尸骨无存。 如此实力,俨然非是区区新晋金丹所有。 而如此诡异惊骇一幕,却似被一道无形的火焰遮挡,其他人竟丝毫未曾察觉其中蹊跷之处。 俄而,一道宛若星星之火的小焰苗在楼阁底下悄然浮现,呼吸功夫,直蹿楼顶。 在一阵仿若火烤油炸的呲呲声中,楼阁付之一炬,化为乌有。 而外间与陈青琬对阵的许凌薇当即转头,意欲脱身而去。 反观那无头尸身则疯狂大叫,直奔曹骐骥而来。 诸葛无常紧随而至,对着曹骐骥凝重地看了眼,点了点头,随即一道书卷铁笔呼啸而至。 书卷化作布裹,将无头尸身团团裹住;铁笔尖头似有灵光闪烁,令人心悸骇然。 他肃然朝着无头尸身一指,口中厉喝道,“爆!” ‘布裹’如闻敕令,当即砰然爆开。 旁侧叶晴珊也斩灭了其余邪物,三人当即靠拢。 这时,头顶之上一道百丈剑影悬浮在空。 众人齐齐抬首,看向高空之上,司马元持剑向下一挥。 顿时,他们只觉方圆数百里灵机都要向此地汇聚,那道强横、浩荡的气息更是散开数百里,令玄冥宫不少弟子惊呼骇然。 司马元缓缓垂目,看着近乎脸色大变的唐寅初,眼露讥讽之色。 他还从未在同阶之内杀过人,尤其是手持即将跻身顶级法宝的问神剑来对敌。 今日的司马元,乃是其修道以来的最强! 非是靠元婴真境的庇护,更不是靠前辈遗泽。 这一刻的司马元,乃是金丹后期之列! 问神剑在手,他敢挑战半步元婴!!! 却见他肃然握剑,在逃遁中唐寅初近乎肝胆欲裂的惊骇目光,轰然向下一斩! 霎那间,唐寅初背影一僵,一阵咔咔声后,在诸葛无常、曹骐骥瞳孔一缩中,唐寅初彻底一分为二。 啪地一声,尸体分成两半,四周似有冤魂狂喜地掠去。 突然,陈青琬闷哼一声,一道遁光倏忽而逝。 许凌薇身形疾速遁走,唯留下一道怨毒话语: “司马元,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司马元冷哼一声,挥剑一斩 ,冤魂凄厉散尽。 四周碧宇霎时宇阔天清,百里范围之内,尽皆被烈阳浇灌。 陈青琬脸色苍白,司马元当即掠来扶住。 她眼露遗憾,“可惜,让她跑了。” 司马元安慰道,“放心,她跑不了。” 随后,五人齐头并进,直捣黄龙,杀向玄冥宫腹地。 半刻钟后,司马元等人突入玄冥宫百里之地,再杀两位金丹长老,近百余筑基被枭首。 一个时辰之后,玄冥宫诸位长老在新宫主领携与司马元对战身亡,侥幸存活的长老或四散而逃,或负隅顽抗,亦或者缩回宗门之内。 司马元一行看似势如破竹,横扫一切,突袭玄冥宫过程中更是毫无阻碍。 而他们却不知在玄冥宫上空,正有数道气息潜藏在内。 为首之人正是那位玄冥宫许姓老者,身侧一人头顶赤色皇冠,一袭蟒龙黑袍笼罩全身。 而在其旁侧却是那位邬姓老者,观其等神色,似有慎重、肃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忐忑。 观其气机之强,俨然元婴真人之境。 忽而,正在疾速靠近玄冥宫的司马元身形一停,身侧陈青琬、叶晴珊以及诸葛无常当即停步。 陈青琬问道,“师弟,可是有何不对?” 叶晴珊目光清冷,环视一周,并无发现任何不妥。 身侧诸葛无常神色一动,转首看向身后。 司马元转首道,“是宗门镇守到了”。 三人同时心神一松,缓了口气。 司马元与曹骐骥却同时悄然瞳孔一缩,如临大敌。 陈青琬三人反应过来,当即护在身前。 倏尔,三道闷哼声响起,诸葛无常咯血倒飞。 陈青琬与叶晴珊几乎同时被震退十丈之外。 曹骐骥怒吼一声,正要将怀中丹炉祭出,却不知为何临时收住,身形同样被甩飞数十丈。 一道鹰啼破开乌云,朝着司马元直奔而来。 其眼中似有悲愤、仇恨以及愤懑之色,还有一种痛失挚爱的痛苦与煎熬。 这种神色,看得司马元心头一震,仿若似曾相识,其身形也因此一滞。 顷刻,一道浩荡巨力倾斜而下,司马元体内法力正要反抗之际,四周灵机骤然断绝,仿若直接被切断。 同时一股禁锢之之力充斥四周,将其身形凝滞,难以动弹半分。 这种熟悉的力量令司马元心头大骇,与当初萧瀚所用如出一辙,俨然是某种天地之力。 霎那间,在叶晴珊清容尽失,诸葛无常惊惧,曹骐骥霍然大变之下,百丈之外有一只巨爪破空抓来,瞬息便至。 司马元身下白虎募然抬首,身形猛然大涨,呼吸之间便化作十丈大小。 两道兽爪隔空对轰,司马元当即闷哼吐血,脸色唰地惨白。 司马元口中一道厉喝响起,“小青雀没死!” 巨爪刹那停住,悬在司马元头顶。 他看向陈青琬,她当即醒悟,自储物袋中拿出一根稚嫩细羽。 倏尔,威压霎时一收,一阵妖风卷过之后,细羽飘入那头金首黑羽身前。 一道鹰啼响起,轻柔细羽悬浮在空。 咕隆、咕隆声在这玄冥宫上空响起。 微颤声音响起,似有期待、小心翼翼与一丝迫切,“她现在何处?”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六章 梦回神游 司马元五人聚拢,陈青琬摁住心中不安与后怕,看着那头庞然大物。 金喙白头墨身,数丈之阔的羽翼仿若巨伞,庞大的威严更是令人心神惶恐,胆战心惊。 此刻却见其如钩鹰目露出温柔与慈爱之色,仿若人间慈父。 陈青琬向前一步后,深吸口气,酥胸起伏,待心境平缓后,恭声言道,“小雀儿是师弟赠与我的,并未有任何虐待它,更未让他与任何人签订魂契,现今它就在我紫霄剑峰,安然无恙。镇守大人回去后,可将其接走!” 金鹰冰冷无情目光扫来,暗松了口气的司马元将陈青琬等人护在身后。 白虎嗷吼一声,两兽对视片刻,随即移开。 忽而,一道妖风卷过其庞大的妖身,再次现身时却是一道飘渺身影。 其人全身被妖雾笼罩,慑人心魄的目光落在司马元,阴冷而冰寒。 司马元忽然垂首,身下白虎猛然缩小。 旋即在其等注视之下,化作一道人形。 观其形态丰腴妖娆,俨然雌性白虎。 旋即其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霎时,一道冷哼声传来,“区区一只畜生也敢放肆?” 少顷,鹰啼声再起。 未几,一道阴影飘然而至,对着司马元等人轻轻点头后,便直入高空,加入乱战之中。 足足六大元婴气机荡彻四方。 而在千丈高空之上真境大战之际,司马元等人也再次迎来对手。 嗖嗖声传来,陈青琬、曹骐骥等人快速而来,如临大敌的看着前方。 那里正有几位不速之客,或者说突如其来之人。 瞥见来人后,他目光微冷,“两位,别来无恙啊。” 对面赫然有四道身影,冷冷看来,似有人冷哼一声。 四道身影气质诡异,身形更是飘忽不定,且其气息皆非青鸿之人。 为首两人苍老衰容、目光浑浊,身上粗布薄衣,苍发轻飘微震,一股傲然之态展露的淋漓尽致。 赫然正是龙鳞州俩位金丹后期。 圣灵教太叔、魔皇殿钟翮。 其后两人相貌陌生,应是赤焱州来人。 太叔身后那位低笑道,“太叔道友,莫非就是此人杀了我神光师弟?” 其人貌若三讯旬,身形修长,身披法袍似灵似幻,仿若道门中人。 据闻,古巫族共分蛊巫、法巫、灵巫以及五行巫等诸类。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此人应是古巫族灵巫一脉。 这时太叔颔首道,“不错,此人名唤司马元,乃青鸿州紫霄派新任长老,灵晔道友别看此人修为颇高,但其实力却不过尔尔,道友翻手便可将其镇压。” 在司马元似笑非笑之下,钟翮颔首道,“不错,此子修为虽高,不过绣花枕头罢了,灵晔道友或可一试此人深浅。” 那位古巫族之人轻轻一笑,看了眼司马元,“道友,这二人如此诋毁于你,何不将其除掉?” 太叔、钟翮霍然转首,似有不悦。 司马元嘿然一笑,“我倒觉得龙鳞州两位道友所言不错,这位灵晔道友或可与我较量一番。” 然那灵晔却深沉一笑,“司马道友误会了,今日之战你我非是主场。” 司马元闻言眉宇一挑,旋即心中一阵悚然,霍然抬首看去。 只见其等背后似有豁口裂开,两道惊骇气息自其内显露而出,浩瀚而无匹。 司马元还未有所动作,对面的太叔与钟翮齐齐躬身,“恭迎天神大人!” 曹骐骥等人呼吸都为之急促,其砰砰直跳的心跳声竟传至其耳中。 司马元忽然想到一人,瞳孔为之一缩,喃喃自语地道,“邪神庙,邪神!!!” 自高空之上,忽而传来一道近乎颤抖的低吼声,“快逃!” 陈青琬等人后知后觉,脸色大变地道,“师弟,你先走!” “司马师弟,来者有可能是邪神庙那位,快,快让白虎前辈带我们走!” 司马元纹丝未动,自语道,“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 ,却见豁口之内那道骇然气机轰然降临,方圆千里尽皆在其笼罩之内。 旋即轻踏声传来,宛若踩踏空间裂痕,碾轧无垠通道,嘎吱作响。 声音似清脆悦耳,但随着其每踏一步,便如一记重锥擂在响鼓之上,发出一道道咚咚响声。 司马元等人心神震颤,额上大汗淋漓,呼吸急促,浑身颤抖若筛。 那人浑身神光笼罩,探出朦朦光罩的长发四溢飘散,宛若神祗天仙。 仙气十足,神韵永驻。 那人闲庭信步,徐徐而至。 手中玉镯散发一道青雾,蛟龙首正要化形,却突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吼声。 仿若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与煎熬。 青雾砰然溃散,丈许大小青龙还未化身‘龙形’便被彻底打回原型。 少许那人轻轻一点,青龙再次缩小,惨叫一声后跌落下去。 气息萎靡,俨然再次遭受重创。 这一幕,看得司马元肝胆欲裂,他声嘶力竭地大喝,纵起全身法力意欲冲破禁锢。 然而依旧徒劳无功。 那人行至司马元身前后,在浑身颤抖却又无法挣脱束缚之下,轻轻摁在其头上。 似在感悟,又若搜魂! 司马元心中悚然惊惧无以复加,那种命运脱离掌控的无力与绝望占满整个心头。 忽而,他身形一颤,一股强大、浩荡乃是威严的力量自头上倾泄而下。 司马元当即瞪目,血丝弥漫,瞳孔涣散开来。 体内各处一阵霹雳碎响,似鞭炮炸裂,又是琉璃破碎。 每一阵破碎响起,司马元身形便抽搐一次,如同痉挛。 各大灵穴气机聚拢之地尽皆被打散。 他神色呆滞,七窍魂血流出,双眼黯淡无神。 一身金丹后期的强横修为在其面前犹如儿戏,难以掣肘其丝毫。 恍恍惚惚之中,他似听到两道熟悉的凄厉嘶吼声,萦绕在耳畔徘徊不去。 声音之中,似有失去挚爱的绝望与痛苦,更有那种眼睁睁看着司马元堕入尘埃的无能为力与无助。 那种悲痛似曾相识,仿若自幼被镌刻在司马元脑海中。 眼神朦胧之中,司马元似见到在一座恢弘大殿之内,两列众真高悬,或是冷淡、或是复杂、或是厌恶,亦或者迟疑暗叹的看来。 尽皆渊深莫测,仿若神灵。 而在其前方,一道宽阔的身影将一切慑人目光以及意欲啖其骨、食其肉的疯狂眼神齐齐挡在身前,如山岳般伟岸,似大海般雄阔。 其上的气息似与司马元同根同渊,仿若血脉相连。 观其悲愤欲绝的暴躁姿态,似遭受天大委屈,却无人理会,尽皆冷眼旁观;亦或者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 目光再向上移,一阵炫目刺眼光芒袭来,仿若世间至高存在,不容丁点窥伺与亵渎。 他当即闷哼,心神颤栗,急忙收回目光,如此方才大松口气。 随即一道圣洁气息沁入鼻尖,一股乳慕感觉涌上心头,那种血浓于水的温暖令司马元心头一颤。 他张口欲言,却一字难吐;嘴唇蠕动,却无丝毫声音传出。 他抬眼看去,却仅有莲瓣遮面,轻纱阻隔,难以窥清其真容。 忽而,那道圣洁气息微微转身,向司马元投来一道目光。 他心头大震,满怀期待、忐忑、羞怯与委屈的迎上对视。 然而,那对仿若一滩死水的美眸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没有溺爱,更无欣喜,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欠奉。 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视无物。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那道目光之中似有一丝丝厌弃与憎恶。 司马元万念俱灰,心如死寂。 俄而,一只阔大而强劲的臂膀将他轻轻抱起,沧桑、锐利而悲愤的眼神之中似有一抹缓和。 然而此时的司马元却早已注意不到。 他只知道,她厌恶他。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司马元幼小心灵之中便埋藏了一颗冷漠的种子。 而那只厚实雄阔的臂膀则将 这枚种子死死的按住,意欲以礼仪、道德、仁爱以及温暖将其镇压。 永远无法生根发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司马元最终还是脱离那只雄阔巨掌的庇佑,在一个小山村隐匿下来。 尤记得那只臂膀将他抱起逃遁之际,身后追兵无穷无尽,漫天神佛铺天盖地。 喊杀声、厉吼声、咒骂声以及叱喝声充斥整个脑海,吓得他哇哇大哭。 哭声响彻四方,追兵眼露惊恐与骇然。 那一日,父子二人转挪无数小界秘境,投奔众多亲友势力,寻找诸多潜藏隐匿之地。 却无处躲藏,无敢收留,也无物可抵挡。 最后,那道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其视野之中,再也未曾见到。 而他则彻底陷入昏迷。 至于那道圣洁气息,从始自终都未曾露面,更未曾施以任何援手。 恍惚朦胧之中,似听闻有人在叱喝,司马元顿感头痛欲裂,虚弱无力。 待他缓缓睁开双眼之际,只见两道婀娜身影正投来焦急担忧眼神。 正是陈青琬与叶晴珊。 忽而,脑中似有一道平淡而又轻飘的话语隐隐约约浮现。 百年内,踏入元婴。 司马元悚然一惊,心神颤栗,惊恐不安。 ------- 紫霄派,主殿。 数道浩荡身影隐隐绰绰,静默沉寂。 殿中陈青琬、曹骐骥以及诸葛无常等四人恭立在大殿中央,上方掌门嵇叔夜身侧轻烟笼罩,映衬着其面目愈发模糊不清。 在司马元昏迷不醒之际,紫霄大殿之内正商议如何处理司马元被邪神控制之事。 少顷,掌门缓缓言道,“司马被邪神搜魂之后,体内可曾有过法力倾轧之态?” 陈青琬敛目,恭声道,“回掌门,并未此状。” 旋即掌门目光落在诸葛无常等人身上,“当日邪神为何不对你等搜魂?” 诸葛无常心中一跳,瞥了眼自家老祖,心中疾速转过几个念头,恭声道,“弟子不知,或许是我等实力卑微,难入邪神法眼。” 那位丰腴妇人嗤笑一声,“若不是他有鬼,岂会引来邪神搜魂?以我看,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直接将其神魂俱灭,彻底抹杀即可,如此也好一劳永逸!” 陈青琬娇躯一颤,诸葛无常等人脸色激极变,连道不可。 叶晴珊忽然言道,“启禀掌门,弟子以为司马长老并未被邪神附身,其不过是欲要寻找某件东西罢了。” 天凤目光一闪,面无表情地道,“叶道友恐怕不止知邪神的厉害,其虽看似不过元婴巅峰,但其驭使之邪法非我等可以化解;而其实力即便是我等联手也不过与之堪堪持平。一旦其侵入司马长老心魂,待其壮大之后,后果将不堪设想。” 叶晴珊清冷话语响起,“弟子可以担保司马长老并未被邪神入侵”。 天凤嗤笑,“担保?你拿什么担保?你有何资格担保?” 陈青琬向前一步,抬首凝视天凤,“弟子也可以担保”。 天凤威严大盛,似有震怒之兆。 诸葛勋看了眼诸葛无常一眼,当即站在两方中间,轻咳一声。 天凤冷哼一声,凝重气氛方才缓缓消散。 -------- 青鸿正西,幻梦轩。 当紫霄殿商议如何处理司马之事时,在青鸿正西,却正有三道浩荡气息将幻梦轩死死困住。 周遭千里方圆,似被布下欺天瞒地的惊世大阵。 其不仅将真人斗法的气机笼罩在内,无一丝泄露,更将其模样伪装成幻梦轩寻常之态。 即便是以幻术著称的幻梦轩弟子都难以分辨其真假,外间不断有弟子被召回归,内里却无人逃出。 偶有数道凄厉嘶吼声,也被阵阵仙音神曲覆盖,仿若人间仙境,正享受极乐。 唯有自大阵边缘渗透出的一丝丝血迹,方才彰显着阵内似在发生惊天大变。 而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青鸿诸派竟毫无所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七章 邪神通牒 紫霄派。 殿中气氛稍缓。 阴影存在传出一道淡漠话语,“其体内有我一道剑符,若心神被染,剑符必会示警。而今既无预警,想来应是安然无恙。” 殿中尚有那位新投镇守山魈目光如炬,传出一道话语: “何须如此麻烦,再搜一次魂,以辩真伪!” 众位真境眼神一变,阴影存在当即制止,“不可!” 天凤眉宇一蹙,凤目闪烁几下后,轻轻颔首,“此法倒可一试”。 掌门沉默不语。 陈青琬花容失色,叶晴珊当即冷声制止,俩人异口同声地道,“此举不妥!” 天凤冷哼一声,“有何不妥?” 陈青琬当即恭声道,“启禀掌门与诸位真人,司马长老为宗门立下功勋,若贸然行搜魂之事,恐会令其再次遭受重创,青琬恳请宗门看在其劳苦功高的份上饶其一命。” 天凤似有不悦,诸葛勋苦笑插嘴,“若不将司马长老体内隐患剔除,其恐难在宗门行走,唯有将其暂行隔离监禁。” 叶晴珊清冷妍容一凝,“弟子以为,司马长老尚未苏醒,宗门若强行搜魂,定会令他再受重创,甚至当即魂飞魄散都有可能。” 天凤不屑道,“不过区区搜魂罢了,他既抗过一次,再抗一次又有何妨?” 阴影中的麒麟镇守气息一震,淡漠言道,“此举确实不妥,毕竟是我剑峰仅存的一颗好苗子,岂能轻易舍弃?” 诸葛勋轻声提醒道,“两位,别忘了白虎道友与青龙道友属意这位司马小友。” 天凤气息一滞,大殿之中当即陷入沉寂。 良久之后,掌门沉渊话语响起,“司马长老神魂安宁,到目前为止并无任何不妥。” 陈青琬等人心中一松,却闻掌门继续言道,“但其毕竟受到邪神侵入,恐有隐患潜藏。” 他们心中一紧,脸色微变。 嵇叔夜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依贫道之意,不妨请幻梦轩桃神真人前来一观,若仍是不妥,再行计较。” 众人闻言颔首,正欲赞同。 就在这时,紫霄大殿突然响起一阵警笛,众人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旋即众人目光齐齐远眺,只见数百之外一道赤红近墨的迅疾剑讯自紫霄峰外掠来。 剑讯刺破长空,在紫霄境内掀起一阵爆竹炸裂声。 此讯赫然乃是紫霄派最高传讯剑令。 紫霄大殿之中,众人心神震动,嵇叔夜探手一抓,剑讯握在手中。 他一捏剑讯小剑,其内讯息蜂拥而出,悬浮布列于大殿之上。 少许,沉寂片刻后的紫霄大殿当即传出一道道惊呼声。 “圣灵教、魔皇殿投到邪神庙邪神麾下?这是何时发生之事?如此大事,怎么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邪神入主西冥宫?放肆!” “玄冥宫被纳入龙鳞州辖境?这许老怪在搞什么?” 最终,众人目光齐齐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 “赤焱州邪神庙统合鬼魔两教占据龙麟州后,强行吞并青鸿州玄冥宫,并挟持邻近宗门幻梦轩至西冥殿废墟,成立‘西冥神宫’!” 众人惊骇不语,久久未言。 这时,众人齐齐抬首,目光忽然转至紫霄之外。 却见百里外,一道碧空裂痕骤然出现,一道形若法旨的敕令掠来。 旋即一道淡漠话语在紫霄上空出现: “传邪神谕令:敕令青鸿州紫霄派掌门并诸镇守即刻前往神宫觐见邪神!” “不得有误,违者诛!” 恢弘而浩荡之音响彻紫霄,诸峰数万弟子先是诧异,继而惊骇,随即喧闹哗然 紫霄峰则是沉寂片刻,继而一道赤练荡破碧空,那道谕令当即崩散,化为灰烬。 在数万弟子惊悚之下,一道震怒话语响彻紫霄内外,“赤焱州邪神庙倒行逆施、屠戮青鸿,致使三州生灵涂炭,如此邪道宗门也配我紫霄拜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其言语,俨然是宗门某位镇守大人! 诸峰弟子随即松了口气,不少人不由自主地齐声道,“掌门英明,真人威武!” 紫霄大殿之内,气氛颇显凝重。 诸位真人与镇守相视一眼之后,瞥了眼天凤镇守。 她方才恼羞成怒地毁去那道邪神谕令,虽显不智,但却令众人宽慰。 诸葛无常看着曹骐骥传来的眼神,他脸色微沉,继而硬着头皮问道,“敢问诸位真人,不知司马长老之事,该如何处理?” 天凤镇守眉宇一挑,正欲再言,耳畔传来诸葛勋话语,“天凤道友,邪神来势汹汹,宗门或将风雨飘摇,还请以大局为重。” 她深深地瞥了眼诸葛勋,暗道老狐狸。 她敢肯定自家搜寻魂宝之事,殿中几位必然有所耳闻。 她心中自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须徐徐图之。 麒麟镇守传出一道话语,“邪神来袭,白虎道友、青龙道友至关重要,司马之事暂且压下。” 诸葛勋看了眼上方掌门真人,继而转首对着众人沉声道,“不过司马小友毕竟是被邪神搜魂之人,以防其被那位钻了空子,仍需重点守护。” 陈青琬、叶晴珊对视一眼,旋即快速移开。 曹骐骥心中一叹,诸葛无常微微垂目。 少许,掌门嵇叔夜盖棺定论,“司马长老既遭邪神入侵,其神魂依然未稳,须由宗门亲自看护!” “此事就交予诸葛真人了”。 诸葛勋领谕。 陈青琬、叶晴珊等人遂被唤走。 随后大殿陷入肃穆之中,数息之后,一头灵蛇嘶嘶而入。 一只状若山魈之人形踏步而来,肩上金鹰顾落四方。 冰冷无情,煞气四溢。 自此,殿中似有六道真人气机。 却闻掌门嵇叔夜缓缓言道,“方才宗门一幕,诸位也看到了,我紫霄派该当如何?” 诸葛勋气息沉凝,缓缓言道,“邪神庙携势而来,非我紫霄一门所能抵挡,唯有与御剑门、武圣宗两宗联手方可抗衡一二。” 阴影存在淡漠依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诸位镇守自知其所言何指。 陈青琬眼帘颤抖,诸葛衍轻叹一声。 天凤不悦地道,“时已至此,何必再言悔意。” 山魈、金鹰未曾多言,灵蛇嘶嘶两声。 诸葛勋默然。 上方嵇叔夜语气平淡,“那就请武门主、霍宗主前来一会!” 他语气一凝,沉声道,“共商联盟之事!” 随后两道散发紫金色泽的剑讯遁出碧空,带着数道真人气机直抵青鸿东南与正东而去。 ------ 青鸿州正东,御剑门。 却见山石嶙峋之地,三座孤峰倒悬,各自散发迥异的飞剑气息。 或是人间极致速度,剑光倏忽而遁;或是分化万千,寒光凛凛;亦或者转旋飞跃,翱翔九天。 而在倒悬峰下,近十座恢弘大殿并肩而立,其内散发气机令人心惊胆战,肃然起敬。 十殿无名,皆唤剑阁。 剑阁之主,至少金丹上人之境。 十人最强三人方可胜任倒悬孤山之主。 是谓剑主。 御剑门剑主修为非金丹后期不可居,非三脉剑道大成者不可坐。 剑主之上尚有门主,以及诸位太上长老。 倒悬山巅一座剑宫悬浮,常年不堕;四周剑阵环绕,飞剑巡视,击杀不轨。 此刻在剑宫之内,数道被剑气环绕的浩瀚气息静默。 忽而,一道煌煌讯息破空传来。 上位那道青年剑修伸指一招,剑讯飞入大殿,落在其手。 他摊开一看,旋即传给两侧身影。 一道中年剑修接过,面无表情地道,“简直荒诞,可笑之极。” 旋即将其扔给身侧之人,对方看似昏昏欲睡实则眼帘低敛,时刻都在蓄势待发。 他斜眼一瞅,嗤笑摇头,“什么狗屁天神,一剑斩了便是。” 最后那人轻轻一招,看完之后面色奇异。 他沉吟片刻后,“门主如何看?” 名唤武胧的御剑门门主目光湛然,剑气四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旋即剑气纵横,剑讯砰然炸裂,化为粉碎。 俄而,一道紫金色泽的剑讯自正北而来,落入倒悬山巅。 须臾,三道冲霄剑气直奔正北,惶惶大势,令青鸿诸派瑟瑟发抖。 诸上宗凝重肃然,如临大敌,全宗陡然戒备森严。 ------- 青鸿东南,武圣宗。 粗犷而不失雄伟的大殿之内,欧阳玄霆等人肃然而立。 前方几道身影或歪斜懒坐,或百无聊赖的怔怔失神,亦或者索性瘫坐在坐椅之上。 少许之后,一道铿锵有力声音响起,“赤焱州那位果真动手了”。 他砸吧砸吧厚厚嘴唇,“要不咱也露两手?” 观其样貌,腰圆膀粗,额宽而嘴厚,俨然莽汉无疑。 背后一柄五尺大刀斜斜靠肩,其看似毫无威胁,实则其丈许范围之内,皆乃其刀锋覆盖范围之地。 其身形足有八尺,粗布长袍之上似有光亮闪过,竟是饭渍残留。 对面一位七旬老者缓缓睁眼,看似弱不禁风,垂垂老矣,徐徐言道,“豺狼虎豹之辈,心狠手辣之人,难成大道。” 上方那位有些无奈,“我的师叔唉,人家都灭了好几个宗门,已非‘财狼虎豹’可以形容了。另外,或许不仅是我武圣宗,整个青鸿仅存三派应该都收到其最后通牒了。” 最后那人轻嗯一声,“咱也去瞅瞅?” 武圣宗主扶额,“这不是瞅瞅的问题,而是灭宗惨祸近在眼前啊。” “诸位,切不可疏忽大意,否则我等便如玄冥宫那般成为其傀儡爪牙了。” 那位铿锵有力之人深以为然,“宗主所言极是,此事非同小可,咱得打起精神来,好好跟他干一场!” 这时与御剑门那道剑讯一般,武圣宗外迎来一道紫金色泽道剑。 武圣宗主霍少阳拿来一观后,眉头一缓,随即传给殿中之人。 霎那间,几乎在御剑门动身之时,大殿之内响起一阵阵疯狂大笑声。 “都他娘的憋死老子了!!!” 旋即霍少阳下达征战令,举宗讨伐青鸿叛徒‘玄冥宫’。 峰腰,练武靶场。 听闻三派讯息的上官霸刀当即大笑,“不错,武门主甚合俺们口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俺霸刀就喜欢这么霸气的话!” 旁侧一道水桶粗的女汉子当即瞪眉,“你说啥?” 上官霸刀笑容一滞,旋即一脸认真地对自家师姐言道,“咱习武之人要学会以理服人!” 顷刻,一阵沉闷的碰撞声,血肉撞击声,以及一道道惨绝人寰的痛苦声、惨叫声传来。 “大战在即,霸刀师弟你需要提升提升实力。来,师姐愿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挥拳轰杀而至。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八章 偏向虎山行 紫霄派,天书峰。 苏醒过来的司马元‘囚禁’在此。 藏经阁三层,两道身影傲立。 诸葛无常轻咳一声后,“师弟是否误会掌门了?” 司马元神色平静,看不出有何怨愤之意。 诸葛无常轻轻一叹,“据我所知,当日陆前辈乃是主动要求前去阻截玄冥宫。” 他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一下,“而且宗门当时也并不知道玄冥宫有两位元婴真人,否则掌门定不会那般下令。” 司马元目光平静,“时已至此,多说无益。” 诸葛无常闻言一叹,目光移至紫霄峰,“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宗门此次将会大动干戈,说不定日后真人之战都可随时可见。” 司马元眉头一皱,“何事?” 诸葛无常看了眼司马元,“自你回归宗门后不久,当日那位便送来一封通牒,要掌门真人与诸位镇守前去‘西冥神宫’觐见。” 司马元淡声道,“如此看来,此战无可避免了。” 诸葛无常轻叹一声,“据我所知,龙麟州、赤焱州似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不过而今尚未有任何确切消息传来。”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低沉地道,“不过宗门猜测,恐怕那两州尽皆落入其手。” 司马元闻言瞳孔一缩,“如此一来,我紫霄岂不是难逃此劫?” 诸葛无常摆手道,“尚未一战,胜负难料。” 司马元轻轻点头,他目光一闪。 忽而言道,“师兄可否让我出峰一趟?” 诸葛无常身影一僵,干笑一声,“师弟,这恐怕不妥吧。” 司马元摸了摸手中玉镯,“师弟我若真要出峰,师兄你也拦不住。” 诸葛无常嘴角抽搐几下,随即看着司马元手腕上玉镯似有气息溢出,他当即脸色微变,低声道,“等等,师弟你稍安勿躁,师兄想想办法。” 司马元安抚玉镯几下,轻声道,“师兄放心,师弟只是回剑峰一趟。” 诸葛无常闻言眼皮一跳,脸上闪过几道迟疑,“师弟恐怕无法回剑峰”。 司马元皱眉,“大长老出了何事?” 诸葛无常低声道,“自从徐大长老听闻陆前辈陨落后便一蹶不起,听闻似是走火入魔,功力尽毁;也有人说是因陆前辈陨落而心神大变。” “目前剑峰由天剑阁朱懋遥领,以便日后掌执峰主之位。” 司马元神色大变,金丹后期的强横气息轰然展开,“那陈师姐呢?” 诸葛无常唬了一跳,“好像还在剑峰”。 顷刻,司马元身形一震,呼啸而去。 诸葛无常舒了口气,继而回神色变,正要去追,“师弟,你还在禁锢当中,不可踏出天书峰。” 一道声音在耳旁响起,“行了,此事不用理会。” 诸葛无常转头一看,正是诸葛衍。 他恭声道,“爹”。 诸葛衍轻嗯一声,行至其身侧。 诸葛无常稍稍落后一步,身形微恭。 即便他而今臻至金丹,也从未在其面前放肆。 自幼饱读诗书,自知礼仪伦理孝道。 诸葛衍轻轻一叹,“掌门让陆峰主阻截玄冥宫时便知其有两位真人,此事你怎么看?” 诸葛无 常心中悚然,呐呐不敢言。 诸葛衍摆手道,“只管说,无碍。” 诸葛无常定神之后,低声道,“爹可知掌门何时臻至元婴真境?” 诸葛衍皱眉,陷入沉思。 诸葛无常环视一周,暗中传音道,“爹,唇亡齿寒呐。” 诸葛衍身形一震,深深地看了眼诸葛无常。 轻轻点头后,便再次消失在其视野之中。 及至诸葛衍消失,一道声音传来,“老祖与剑峰那位早有谋算,你无需多虑。” 诸葛无常双目陡然瞪大,倒吸口气。 良久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地道,“千年王八都能成精,何况是人?” 此言一出,他猛然感知到楼阁中气氛有些不对,当即冷汗直沁,连连告罪。 与此同时,峰中一处藏书小阁,诸葛勋瞅了眼自家孙子。 诸葛衍额上冷汗直冒,暗骂兔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确实欠收拾了。 ----- 剑峰,剑阁。 一道宫装丰腴妇人临窗而立,目光冷淡,好似毫不相干。 身侧一道身影眼露哀恸,温婉气息再也不见,其眼眶似有泪花酝酿,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垂首不语,“弟子当时并未发现师尊踪迹,师弟带我们闯入玄冥宫时,大战早已结束,些许残存痕迹业已被清理干净。” 那道妇人身影身形一颤,继而陈青琬眼睁睁地看着义母精气神堕落。 似乎仅呼吸功夫,便陷入萎靡低沉。 陈青琬脸色一变,唰地惨白,朱唇似有紫色。 她语声轻颤,快步上前扶住,低声道,“义母?” 徐知梅声音带着沙哑地道,“他死了,他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陈青琬身形颤抖,眼中遗憾、不甘以及愤懑之色。 徐知梅转身来,轻轻抚摸着陈青琬秀脸,“你都知道了?” 陈青琬柔弱身影一颤,垂首不语。 徐知梅轻轻叹息一声,“这些年,委屈你了。” 陈青琬嘴唇轻启,张口欲言,却又欲言又止。 良久之后,她才低声问道,“为什么?” 徐知梅眼中似有痛苦,羞恼以及释然。 她轻声道,“为娘....。” 陈青琬身形一颤,听到这个称呼,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疯狂下落。 徐知梅神色恍惚,捧着陈青琬的脸颊,喃喃自语地道,“为娘对不起你”。 陈青琬娇躯一颤,张口正欲喊出那个字眼时,却仿若卡在喉咙处,喊不出来。 徐知梅眼中划过一丝愧疚,强笑道,“而今陈师兄大仇已报,义母心愿已了。” 她看了眼陈青琬后,目光温柔慈蔼,“唯有你,让我不放心。” 陈青琬螓首低垂,声音低沉地道,“义母,弟子并未看到师尊遗体,说不定此次也如先前那般,您不必如此。” 徐知梅身影僵直,少许之后,她强笑道,“也对,言之有理,你说的对。” 随即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消失于楼阁深处。 徐知梅在堪堪消失之际,留下一句话 “琬儿,义母日后将归隐后峰,剑峰便交由你们了。” 陈青琬闻言一颤,低声道,“ 是,义母。” 她嘴唇蠕动,几次三番地张口欲言,却如何也叫不出口。 因为她,从未叫过。 她也不知是愤恨还是埋怨,亦或者心中那道坎,迟迟不曾消掉。 还是她在埋怨他们的自私? 忽而,一道身影迅疾而至。 司马元登上楼阁,只见陈青琬略显孤单的身影怔怔地伫立在窗前。 陈青琬语气低沉,“义母她归隐了”。 司马元闻声沉默,陈青琬低声道,“自从得知师尊陨落后,义母的精气神仿若被一下子抽干了。” 司马元轻轻握住其柔荑,将其揽入怀中。 陈青琬娇躯轻颤,仿若梦呓地喃喃自语道,“师弟,师姐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知道自家身世。” 司马元身心一震,有些不知所措。 陈青琬低声道,“我不姓陈,姓陆。” 司马元僵直身形似有缓和,轻轻拍了拍陈青琬香肩,轻声道,“师姐,你还有师弟。” 陈青琬无声流泪,泪水沾湿司马元衣襟。 他心中似有颗大石悄然卸下。 他轻声安慰,陈青琬不时抽泣,仿若变了个人。 不再如平日那般柔中带刚,看似温婉实则刚强。 这一刻的她,只是一位失去生父的弱女子罢了。 就连一直以来的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义母’都将离她而去。 司马元心中大痛,看着怀中佳人痛苦不已,他心如刀绞。 陈青琬喃喃自语地道,“师弟,我叫不出来,真的叫不出来,我知道他们是谁,可我不敢认。” 她紧紧抓住司马元手臂,抓出了红痕,“因为我怕”。 “我怕他们再次抛弃我,就像当年那样。” “害怕一旦我叫了,连师徒都做不了。” 司马元嘴唇紧紧抿住,脑海中前日那道场景似再次出现,那种无能为力、心如刀绞的滋味无人能够明白,也无人能够分享。 那种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的滋味,他也有。 然而那片刻的温情,竟是昙花一现,仿若从未出现。 但却是那般熟悉,那般似曾相识。 直到那道场景的‘醒来’,方才令司马元明悟,这一切都是他曾经的过往,被人封印在脑海之中,却被邪神开启。 他轻轻抱住陈青琬,柔声道,“师姐,你还有我,还有师弟我。” 直至半个时辰后,待陈青琬情绪稳定之后,他才唤来师兄张宗嗣、六师姐沈玉烟,并道出自家想法。 陈青琬闻言,止住悲意,怔怔地看着司马元。 张宗嗣面容肃然,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师弟决定了?” 他看了眼陈青琬,却见她迟疑少许后,眼露一丝果断与坚定,反手握住司马元手腕。 沈玉烟眼露不悦,张宗嗣迟疑不决。 司马元凝视他们,良久之后四人散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司马元眼神复杂,低声道,“师弟是不是做错了?” 陈青琬斜靠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不管有多大困难,师姐都支持你”。 司马元浑身一震,轻嗯一声后,将其轻轻揽入怀中。 随后,他发出数道剑讯,呼啸而去。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三十九章 青鸿三派联盟 当初紫霄派征战灵兽阁之际,宗内发生一起离奇骚乱。 不少抗拒征伐灵兽阁之人竟以袭杀剑峰、灵霄峰弟子而要挟紫霄大殿。 此事传开后,诸峰惊诧,掌门震怒,下令执法殿彻查。 当日,在新任执法殿申垣领携下,抓捕了足足上百人,关入了刑峰大狱。 沉寂数日后刑峰,执法殿前。 俩道筑基境的黑袍傲立,肃杀而冷冽。 倏尔,一道浩大气息由远及近,瞬息而至,降临在刑峰之上。 这时,新任刑峰副峰主沈玉烟静默等待;执法殿主申垣躬身而立。 其后三百执法黑袍迎风而立,恭待来人。 及至光影落下,一道俊逸身影踏空而至。 申垣、沈玉烟默声点头,司马元颔首。 而今司马元虽被禁锢在天书峰,但他毕竟是紫霄长老之一。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位刑峰掌执乃剑峰之人。 随后他在申垣带领下,进入执法殿内部。 半刻钟,向下穿过数道禁阵之后,司马元在一间暗室之内见过那道罪魁祸首。 其人一袭展览道袍光彩溢人,媲美半步金丹的强横修为更是令密室震动。 即便关入执法殿,其依然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申垣看着那人,神色复杂,随后对着司马元传音道,“南宫师兄被捕之时并未反抗,事后也并无异样。但自昨日起,其气息逐渐枯竭,且向我道出意欲见你一面。” 司马元颔首,“我跟南宫师兄说几句话。” 申垣遂带人撤出,这时那人缓缓转身,露出其苍白面容。 正是南宫阙,昔日的剑峰剑魂堂弟子。 两人对视片刻后,他淡声道,“密室简陋,并无任何招待之处,还望师弟见谅。” 此话一出,仿若南宫阙乃是此地之主。 司马元哑然失笑,摆手道,“无碍”。 继而他眉宇一挑,淡声道,“师兄今日唤司马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南宫阙凝视司马元,沉默少许后,“你我之间不过意气之争,何须如此?” 司马元眉宇一挑,神色一奇,心中有些唏嘘。 他摆手道,“师兄不必如此,你犯下如此重罪,师弟也难以压住。” 即便能压住,他也不会擅自救下此人。 他虽不斤斤计较,但也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圣人。 南宫阙沉默不语,“如果我所言分量够重,你能否放过我?” 司马元摆袖道,“罢了”。 旋即他转身欲走,南宫阙神色一惊,“慢着!” 司马元转身,目光平静。 南宫阙心中一叹,精气神一颓,垂首不语。 随即他缓缓言道,“半月前,有人找上我探寻有关你之过往,并言是否有何异状。” 司马元皱眉,“师兄就因为此事便杀了宗门百余弟子?” 南宫阙淡声道,“那些人的身份宗门早已明晰,师弟想必早已心中有数。” 司马元语声微冷,“那也不是你该操心之事”。 南宫阙无动于衷,“其等所问之事仅只师 弟修行的某个方面,譬如至今是否得到过某种异宝,亦或者神魂精进方面可有何异常。”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陡然一紧,仿若有某种庞大的触角向他蔓延而至。 他心中翻起滔天骇浪,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不知师兄如何回答?” 南宫阙抬眼看来,幽幽言道,“我说这位小师弟不仅天赋过人,杀性之强也是远跻同辈,必有过机缘,譬如杀人夺宝之类,如我剑峰的天工、灭魂等剑。” 司马元眉头一皱,“师兄可知是来者是何人?” 南宫阙沉默少许后,“来人遂穿我紫霄道袍,但其一身邪性难以掩盖,恐是外州之人。” 他看了眼司马元,“至于是何人,师弟想必心中有数。”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沉思,“邪神庙?” 南宫阙摇了摇头,“至于是不是邪神庙,我也不知。但若仅只此事也就罢了。” 司马元眼皮一跳,眯眼道,“还有何蹊跷之处?” 南宫阙低声道,“邪神庙弟子入我紫霄山门,难如登天,但其等不仅成功潜入探察师弟消息,还能安然无恙的撤退,山门大阵几乎置若罔闻。” 司马元眼神微寒,“你是说宗门有人与之勾结?” 继而目光一闪,落在其身上。 南宫阙见其目光落在自家身上,他摇头道,“我还没那么愚蠢,再说你现在臻至金丹上境,这些小把戏于你无用。何况,你我虽有意气之争,但毕竟同峰,你死了我剑峰少一靠山,于我无益。” 司马元不置可否,默然数息后,“是何人?” 南宫阙直视司马元,缓缓吐出几字,“李道玄”。 司马元心中一窒,眼角悄然一缩。 密室陷入沉寂,良久之后方才响起踏踏声。 外间申垣、沈玉烟等人见司马元走出后,见礼道,“师弟,南宫师兄如何说?” 司马元瞥了他们一眼,“他死了”。 申垣默然,沈玉烟目光冷冽。 不知识出于信任还是要尽快远离此地,两人竟未曾入内一探便抽身离去。 司马元目光一垂,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外的天书峰上,诸葛衍仰望紫霄峰巅。 良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地道, “日月双悬照乾坤”。 ----- 五日后,紫霄大殿,三派汇聚。 率先抵达之人非是御剑门,反而是较远的武圣宗。 武圣宗主霍少阳笑着朝着嵇叔夜拱手,身后几人或是抱拳行礼,或是点头致意,或是东张西望。 紫霄大殿门前,嵇叔夜领着诸葛勋、天凤以及兽首人身的麒麟镇守等人相迎。 霍少阳与天凤镇守对视一眼,点头致意,仿若熟识。 随后与嵇叔夜抱拳见礼,观两人神色俨然熟络已久。 一番见礼之后,武圣宗来人落座大殿右侧。 那位铿锵有力之人忽然大大咧咧地道,“嵇掌门,不知那位司马小友在何处?” 武圣宗主瞥了他一眼,那人笑容一滞,讪讪然。 嵇叔夜则笑容不改,“不知西门道友与司马长老有 何关系?” 武圣宗西门妄,乃新近抵达元婴初期之境。 其喜好征伐,唯恐天下不乱,极为护短。 西门妄摆手道,“我那乖徒孙与你家司马长老同属一村,当初拜入我武圣宗也有你紫霄一份功劳,这事儿咱老妄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可不能忘了。” 众人闻言,总觉得有些怪异。 嵇叔夜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长老当日被邪神入侵,现在被宗门看护,以防不测。” 西门妄脱口而出地嗤笑道,“什么狗屁宗门,连自家人都整的这般狠,还名门正派勒,真是笑掉大牙。” 此言方落,殿中霎时寂静。 武圣宗霍少阳叱喝道,“放肆,紫霄派乃我青鸿清流,岂可如此胡言乱语、凭空诬陷?滚出去。” 西门妄瘪瘪嘴,哼哼几声就背着手走出紫霄大殿。 殿中之人面面相觑,有些沉默。 霍少阳稍显尴尬,“嵇掌门切勿听一个憨子胡言乱语,别跟这家伙一般见识。” 嵇叔夜摆手,淡然笑道,“西门道友快人快语,实乃豪杰之辈,叔夜不如矣。” 身后诸葛勋敛目低眉,天凤则眼眸带煞,麒麟镇守目光冷淡,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时,一道剑啸声自紫霄外传来,带起剑峰灵剑颤鸣呼应。 朗声传遍紫霄,“嵇掌门,武某来访。” 殿中嵇叔夜与霍少阳相视一眼后,起身相迎。 及至殿门前,三道浩荡气机落下,为首之人面容清逸,长袍纷飞,剑眉星目之卓然气质令人折服心羡。 武胧凛执剑礼,沉声道,“嵇掌门,武某有礼了。” 嵇叔夜回礼,笑道,“武门主别来无恙啊,快请!” 武胧颔首,踏步而至,身后两脉剑主尾随。 翌日,青鸿三派正式宣布结成联盟,以‘鸿盟’行走于世。 以紫霄派掌门嵇叔夜为盟主,御剑门门主武胧、武圣宗宗主霍少阳为副盟主,并令予幻梦轩前任轩主郑卿颜为副盟主之之位。 另外‘鸿盟’之下,尚有星辰剑派、圣剑阁、万剑门等御剑门势力,无影殿、天器会、炼丹盟等散修势力,此外武圣宗旗下诸大世家亦是派遣诸多筑基高手入驻。 此外,还有归附于紫霄派的飞羽门、凝碧宫以及青雁宗。 至于日月坛却早已遁走,不知所踪。 而当鸿盟出世之后,玄冥宫、幻梦轩齐声宣布青鸿之独立,拒绝加入鸿盟;幻梦轩还拒辞不受其盟主之位。 这时,幻梦轩前任轩主被轩主四大庵主以勾结外宗邪派为由而罢黜其轩主之位,暂由炎月庵主履任庵主之位。 几乎在鸿盟成立之日,由青鸿州幻梦轩、玄冥宫,龙鳞州圣灵教、魔皇殿以及赤焱州古巫族、邪神庙联合组成的‘西冥神宫’,向‘鸿盟’发布征召令。 敕令鸿盟即刻解散,并立即归入神宫管辖,否则将受到神宫六宗讨伐。 鸿盟不予理会,斥责玄冥宫勾结邪派,残害三州生灵;否认幻梦轩现任庵主之正统合法,仍尊前任轩主郑卿颜为鸿盟副盟主。 并于当日向‘神宫’宣战!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章 司马自荐 紫霄大殿,真人高坐,丹境恭立,众修云集。 今次乃鸿盟成立后三派势力聚集最为齐全的一次。 鸿盟暂分四部,由紫霄诸葛勋领携的紫霄派势力占据中央,由武圣宗西门妄领携的武圣宗长老位列右侧,左侧则是有以御剑门沈蕴为首的御剑门势力。 至于那成立至今还未暂无人员的幻梦轩则尚无立锥之地。 紫霄派一方,六大长老、诸大殿阁之主位居前列,身后则是诸如朱懋、叶晴珊以及霍小玉等宗门真传精英,人人衣冠傲然,肃然恭立。 御剑门则是快剑剑主叶履、极剑剑主陈官以及飞剑剑主戚柏等并肩而立,身后沈钧、张仙懿与苏景胤等新晋上境长老尾随。 武圣宗人丁稀少,炼体、炼神堂两大堂主霸气侧漏,时不时瞅瞅殿中之人,战意满满;其身后欧阳玄霆、柳观星以及卢道等人倒是稍显稳重。 堪称是群雄汇聚,济济一堂。 而在诸位长老最前方则是四座琉璃金玉大台,玉台高约半丈,丈许之阔。 莹光闪闪,流光溢彩,慑魂夺目。 少许,一道沉静钟磐声响起,殿中浮躁喧闹声顿时消散一空。 三道渊深气息落下,降至玉台之上。 前方三殿之主微微垂首,继而三派金丹长老并真传弟子齐声拜道,“恭迎三位掌门真人!” 只见三位掌门中,中间那位高冠紫袍,左挽拂尘,右手握剑,气息浩荡,渊岳峙。 左侧那人眉若藏锋,星目似电,棱角分明,气息凝煞,剑气充盈。 右则之人沉凝面容似是四旬中年,雄浑厚强绝气息令人心生窒息,仿若山岳般厚重。 三位久居上位的掌门宗主沉凝之下,威严散开,殿中气氛陡然攀升,庄严肃穆。 众人恭声沉默后,一道渊深话语缓缓响起,“诸位有礼了,起身吧。” 殿中众人齐声道,“多谢掌门!” 少顷,掌门嵇叔夜拂尘一摆,四方仙音徐徐消散,喧哗戛然而止。 他左右转首一观,武胧、霍少阳二人尽皆颔首,示意由其传谕即可。 他轻轻颔首后,环视一周,缓缓言道,“诸位皆知我鸿盟成立之根由,贫道也不必赘言。今次邪神庙来势汹汹,非紫霄一派可以抵挡,故有三宗立盟之事。” 他灿若流星的双目光芒大绽,一股庞大气机缓缓散开,袖袍鼓荡之下,一抹威严笼罩整个紫霄大殿。 “鸿盟成立初衷便是为护卫青鸿之存亡,而非一己之私利。” 众人闻言凛然,当即齐声道,“三位掌门英明!” 嵇叔夜目光一抬,“邪神庙吞并龙鳞州鬼魔两教,霸占玄冥宫、挟持幻梦轩,其后更是屠戮青鸿诸派道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继而其目光凌厉,沉声道,“而今玄冥宫道友蒙难,幻梦轩诸位仙子亦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鸿盟既为青鸿所立,理应将同道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 他语气一顿,继而言道,“故而贫道与两位掌门商议,与其坐等神宫来袭,不若主动出击,将幻梦轩道友救出,以示鸿盟之仁义!” 殿中之人闻言,目光陡然炽烈,齐声恭敬言道,“我等谨遵掌门谕令!” 他轻轻颔首,目光落在中央队列之上,沉声道,“今次将由紫霄弟子为主突袭玄冥宫,紫霄派、幻梦轩两派道友在旁辅助!” 他当场下令,“请诸葛师兄与天凤镇守往玄冥宫走 一趟”。 诸葛勋闻言心中一惊,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当场询问,只好点头,“领掌门法令”。 这时,武胧目光落在御剑门内一位消瘦老者身上,“今次便由师叔走一趟”。 那道清瘦老者面容清隽,轻轻颔首。 霍少阳目光落在西门妄身上,“你去”。 西门妄战意勃然,轰然称诺。 随后嵇叔夜目光落下,缓缓言道,“除此之外,贫道与两位掌门意欲在西冥宫外围设立盟外驻地,以护卫三宗之安危。日后此盟外之事将由其全权负责!” 此言落下,殿中当即引发一阵骚动,有人惊讶欣喜,有人眉头一皱,也有人眼露沉思,神态不一。 忽而,一道声音响起,“启禀掌门,司马愿往!” 正在思考其中得失的众人闻言一惊,旋即抬手看向中央队列。 一道丰神俊逸的青年鹤立鸡群,堪称独树一帜。 三派同道经过数日接触,也都大致知晓其中根底了。 自知眼前这位司马长老乃紫霄现下风头最盛之人。 据闻当日领携紫霄两大真人突袭玄冥宫,且直面邪神而不退之人便是此子。 当然,这是自紫霄内部传出的说法,至于真正实情如何尚需考究。 却说殿中三派上百人齐齐瞩目此人,只见他躬身恭敬言道,“弟子愿为宗门效力,恳请掌门允弟子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紫霄派弟子闻言露出异色,御剑门何钧、柳箫吟等人对视一眼,武圣宗上官霸刀看了眼自家师尊。 欧阳玄霆示意稍安勿躁。 司马元言语落下之后,上方嵇叔夜神情模糊,难知其真正心境如何。 似在沉吟,犹若沉默。 片刻后,上方沉音传下,徐徐而至,“司马长老既是自荐,宗门甚感欣慰。既然如此,外盟内紫霄便派司马长老出山坐镇!” 掌门目光再移,“可有人愿一同前往?” 此言落下,紫霄诸位长老反应不一。 而今五大长老之中,徐知梅自动退位、隐居后峰,二长老诸葛衍顺位上递,成为紫霄大长老。 其后诸位长老顺势向前挪动了一步。 而今二长老司马元竟主动前往外围阵地,着实令他大惊。 随后一幕却令紫霄真传大惊失色,继而毛骨悚然,似有惊惧之色。 却闻随着掌门一语落下之后,只见陈青琬、叶晴珊以及曹骐骥等四大金丹长老联袂而去,齐声道,“回掌门,我等愿随司马长老通往!” 随即原属的剑峰张宗嗣、沈玉烟等踏出队列,拱手道,“回掌门,我等愿往!” 剩下长老之中,王昭神情淡然,一言不发;仿若大病初愈的楚寰眼神冷漠,置若罔闻;诸葛无常似在迟疑。 耳旁忽有冷哼声传来,他当即醒悟,走出队列后,沉声道,“启禀掌门,无常也愿为宗门守好前沿阵地。” 此言落下,大殿之中似有骚动响起。 御剑门、武圣宗之人目光奇异,直到此刻他们方才发觉气氛似有不对劲。 忽而,一道低沉而不失威严的虎啸声传来,“白虎可为你等护道!” 旋即,一道龙吟声响彻大殿。 紫霄似又在逼宫? 人人眼露惊恐,目光骇然。 有人喃喃低语道,“不,这恐怕非是逼宫,而是分宗!” 上方三道渊深气息漠然 ,殿中呈现死一般的寂静,诡异而人。 少顷,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声响起,“没想到紫霄派道友竟有如此担当,既然如此,我武圣宗岂能落后?” 话音刚落,右侧队列当即走出数道身影,向着嵇叔夜三人拱手一拜,“启禀三位掌门宗主,我等愿往。” 殿中气氛稍显缓和,不时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俨然是欧阳玄霆等人,其后还有上官霸刀、卢道等人赫然在列。 继而御剑门快剑剑主叶履并柳萧吟、何钧等飞剑弟子出列,恭声道,“启禀三位掌门,我等愿往!” 武胧目光轻点,瞥向嵇叔夜。 嵇叔夜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凝视少许。 紫霄弟子大骇,御剑门、武圣宗侧目。 大殿喧哗戛然而止。 司马元轻整衣冠,躬身向前一拜,“弟子拜谢掌门!” 身后叶晴珊、陈青琬等人齐声拜道,“谢掌门恩准”。 嵇叔夜袖袍一摆,淡声道,“你等既要为宗门镇守,宗门也须体恤弟子幸苦。” 他目光上移,“夜枭镇守可否替宗门护卫诸弟子安危!” 王昭闻言眼皮打颤,诸葛衍瞳孔一缩,楚寰露出一丝快意。 其余诸如朱懋、李道玄等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不善,隐有杀机显露。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阴冷鹰啼,令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陈青琬、叶晴珊以及曹骐骥脸色微变,齐齐看向司马元。 殿中其余之人同样看向司马元。 近百道目光落在其身上,静待其言语。 更有不少人目光落在其手中玉镯之上,眼露复杂之色。 方才,那道似龙非龙的吟声仿若从玉镯内发出。 观其气息,似无限接近真境存在! 而在紫霄殿门之外,尚有一虎一鹰两道气机徘徊在外。 诸葛无常看向诸葛衍,诸葛衍皱眉不已,似有阴沉与不悦。 却说在殿中三派真传、长老乃至掌门宗主注视下, 暗中则有一道平淡话语传音悄然而至,“司马长老可是要分宗?”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回音道,“弟子绝无此意” 随后他暗中回音道,“弟子以为,狡兔尚有三窟,我紫霄树大招风,日后若有万一,恐难有起复重生之机。今弟子愿趁此机会,带领我剑峰为紫霄另辟一条后路。” 道完司马元抬首,迎上那道广袤无垠的渊深目光。 神色坦然,坦坦荡荡。 上方沉默良久,似在迟疑,又若斟酌。 少许之后,方才缓缓吐出一字, “准”。 司马元躬身拜谢,“司马谢过掌门厚爱!” 嵇叔夜轻轻颔首,温声道,“司马长老保重!” 司马元行礼拜别。 随即与另外两派弟子拱手见礼之后,便带着陈青琬、叶晴珊以及张宗嗣等人大步流星的走出紫霄大殿。 其后柳萧吟、何钧等人落后数步,呼啸而出;欧阳玄霆、卢道等人领携众位真传紧随其后。 其余两派高层则皱眉不已,似迷惑不解。 司马元此举看似意欲分宗,却留有余地;但若说不是分宗,却又将自家势力尽皆带走。 有人目光深邃,看向司马元的背影似有惊叹,继而露出恍然之色。 此子竟如此深谋远虑,果然名不虚传!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一章 青琬悟剑! 司马元等人飞出紫霄峰后,直至靠近剑峰方才停步。 他环视一周,目光凝重肃然,转首对着陈青琬沉声道,“劳烦师姐立刻抽调剑峰精英弟子随我等出山,前往驻地。” 他语气一顿,“带好攻伐手段,今次我等面对的乃是‘神宫’这般大敌,不可疏忽大意!” 陈青琬点头,对着沈玉烟言道,“师妹,走。” 司马元看了眼张宗嗣,沉声道,“有劳师兄前去接应我灵霄峰弟子!” 张宗嗣凛然抱拳,旋即飞掠而去。 司马元再看着曹骐骥,眼露复杂,欲言又止。 曹骐骥淡然一笑,摸出一枚丹炉,轻轻一拍。 丹炉轻颤,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又怎么了?” 司马元目光一奇,似有意外,旋即恍然。 曹骐骥得意地道,“丹炉在手,天下我有!” 司马元眼神一松,轻轻颔首。 他再看叶晴珊时,“劳烦叶师姐告知一声院主大人”。 忽而,一道慵懒声音传来,“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只见百丈之外,一道绣轿浮空而至。 “来,我的小珊珊,快来为师这里。” 叶晴珊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在身后紧随而至的何钧等人目光奇异之下,飘入绣轿之中。 司马元眼露意外与惊喜,“院主您这是?” 裴筠潇咯咯一笑,“你剑峰要分家,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司马元闻言苦笑,摆手道,“院主误会了,司马并非是要分宗。” 裴筠潇诧异地道,“不分宗那你唤老娘作甚?” 随后绣轿一震,在司马元神色愕然之下,飘然而去。 “既然如此,那小珊珊我带走了”。 直至半响,司马元方才反应过来,暗道原来是不放心我。 这时,何钧等人上前与司马元见礼。 俄而欧阳玄霆带着上官霸刀迎上来了,人未至话先到,“而今强敌环伺,司马道友贸然离宗,恐是不智行为啊。” 司马元淡然一笑,也不做辩驳。 一番寒暄之后,便将话题引至镇守驻地之上。 及至半刻钟后,空中一番轰隆炸响,足有近两千余道剑气布满碧空。 两艘百丈巨舟浮空而至,其上赫然正是剑峰一干真传与内门弟子。 为首之人正是陈青琬、沈玉烟等人,其后申垣、莫愈等一干真传赫然在列。 随后张宗嗣带领莫愈、王澜等灵霄峰几位剑侍并一干炼气弟子靠近。 莫愈等人向着司马元执礼,“见过峰主”。 司马元摆手道,“我既已辞去灵霄峰主之位,日后唤我师兄即可。” 莫愈等人面面相觑,随即称是。 陈青琬、沈玉烟掠至司马元身侧,“师弟”。 司马元精神一振,“辛苦两位师姐了”。 陈青琬柔声道,“师弟,峰内有两千弟子愿随我等前去驻守在外,其等皆乃我剑峰嫡系,尽管放心。” 司马元轻轻点头,目光落下。 剑峰弟子齐声喝道,“见过元师兄!” 司马元肃然执礼,继而虚扶道,“诸位师弟免礼!” 两千弟子之中人人肃穆,有人忽然沉声道,“元师兄,你之心意我等心知肚明。自当日大师兄陨落剑阁之后,我剑峰与紫霄峰便早已形同路人。” “不错,当年之事元师兄比我等清楚,王师兄之死,萧赵二族虽是罪魁祸首,但紫霄峰那位岂能免责?” “不错,当日如果没有那位默许,赵孟敬岂敢挑衅我剑峰?那萧铭博岂敢冲入我剑阁之前。” “今儿峰主既去,那位难辞其咎。今日师兄所召,我等心甘情愿的追随元师兄!” 司马元自剑峰而出,乃峰主关门弟子,而今更是隐有与大师姐情投意合之势,剑峰弟子旦有明白人便知剑峰未来所属。 尤其是其实力之强横,不过二十年有余便臻至 丹境存在。 其俨然不可限量。 故而与其留在宗门,去与其余诸峰争宠,不若随其出宗开创新的剑峰。 当陈青琬将来龙去脉传达至剑峰弟子之后,近乎一呼百应,应者甚多。 剑峰、主峰之争由来已久,尤其是自剑池、剑崖被主峰掌执之后,两方矛盾近乎攀至顶点。 斗法厮杀更是接连不断,更不用说敌视与摩擦了。 不过近年来,随着紫霄与剑峰的合作,以及掌门真人突然晋升真人大境,以强势姿态将诸多不满镇压下来。 但这种积怨随着掌门真人的镇压,非但未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的浓郁而深沉。 只待有朝一日便会爆发出来。 故而,今次司马元提议‘外出镇守’后,自然暗合剑峰诸位弟子之心意。 他们自当初诸峰攻上剑阁之日至今便在积蓄力量,以为他日再次厮杀而做准备。 不过今日既能安然脱离诸峰桎梏,自是最好;如若不然,那便再来一次杀伐。 当然,其中也不乏苟且残喘之人蜗居在剑峰之内。 诸多话语不绝如缕,类似之音令司马元心中大动。 看着诸位剑峰弟子神情愈发激愤,仿若欲要将心中愤意尽皆抒发倾泻。 身后张宗嗣、沈玉烟脸色微变,陈青琬则妍容沉凝,未有丝毫阻止之意。 司马元轻轻点头,向下一摁,众人当即收声。 他沉声道,“诸位之意,司马元铭记于心。不过今日我等乃是出宗镇守,为宗门建功立业,而非因意气之争而行分裂之事!” 他语气一顿,目光一冷,“我剑峰自始自终都是紫霄一份子,以往是、现在是、日后仍是。至于分宗之议,日后不可再提!” 众人神色一愣,旋即沉默之后,便冷静下来。 有人似有不甘,意欲再行撺掇之意。 不料司马元冷冷目光扫来,其当即心神胆寒,不敢再言。 有人当即沉声振喝,“我等唯师兄法令行事!” 继而两千弟子齐声道,“唯师兄法令行事!” 至于陈青琬、曹骐骥以及诸葛无常等人则神色复杂地看着司马元。 陈青琬眼露欣慰,曹骐骥暗赞一声,诸葛无常嘀咕道,“害我白担忧一场”。 至于御剑门、武圣宗等几位金丹则松了口气,其等虽理解剑峰脱离紫霄之事,但却并不认可。 毕竟紫霄千年底蕴在那儿,贸然分宗虽可呈一时之快,但却让剑峰彻底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即便能强盛一时,也不过末日黄花,光辉灿烂只会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欧阳玄霆暗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此子格局已显!” 司马元安抚住剑峰一干人等之后,便对欧阳玄霆等人商议驻地之事。 欧阳玄霆面容沉肃,“不知司马道友有何想法?” 何钧笑着插嘴道,“司马道友想来谋定而后动,想必早已谋划在先了吧。” 司马元见众人看向自家,知道如果不露出些许,恐难以服众。 他沉吟少许后,轻轻向前一点。 空中顿时一阵涟漪荡开。 少许,一道青鸿地形图显露而出。 其上正绘有青鸿六大上宗、诸派宗门等势力分布,以及州内诸多险地死地记号,更有不少令何钧、欧阳玄霆都为之色变的宗门隐秘。 此图赫然与诸国图一般无二。 司马元见其等怀疑眼神,摆手道,“此图乃是我从灵兽阁一位金丹长老手中获得,诸位不用误会。” 众人闻言这才打消部分怀疑。 众人凝视地形图片刻,似在暗自打量沉吟。 这时武圣宗方向,忽有一道魁梧身影走出,在众人诧异之下,向上一指,“此地名唤虞丘,乃是一座数里之阔的巨型盆地,其紧邻我武圣宗,南靠天腥山脉,中间一条千年泾河陵笳水穿行而过;而其西距玄冥宫足 有三千里之遥,北距紫霄也仅千余里,东北灵兽阁、正东御剑门稍远一些。” 他看了眼司马元,认真地道,“此地正式建立宗门驻地的绝佳之选!” 观其神态,俨然早已打好腹稿。 欧阳玄霆皱眉一皱,“距紫霄派足有千里之遥,我等旦有万一,司马道友宗门恐救援不及。” 司马元默然,陈青琬等人眉头一皱。 上官霸刀本是一喜,然再听欧阳玄霆之言时,却是笑容一僵。 何钧目光上移,剑指东北,“何不选在此处?” 司马元等人看去,正是毗邻御剑门。 何钧不顾柳萧吟愈发阴沉的眼神,侃侃而谈,“此地名唤域空山,有三座七百丈之高的巨峰并列而立,刚好够我等三派驻地驻扎;司马道友你看,此地还紧邻我御剑门,你等若是一二,随时可想我等求援,何某等师兄弟也呼吸便至。” 身侧叶履轻咳一声,何钧回首看了眼,语声顿止,看向司马元的眼神讪讪而笑。 司马元摆手笑道,“俩位好意司马铭记在心”。 上官霸刀有些沉默,身侧欧阳玄霆皱眉。 何钧瘪嘴,这算婉拒了? 柳萧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何钧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宗门利益无法违背,个人情义只能屈居次位。 陈青琬、曹骐骥等人看着司马元,众人也在等其言语。 司马元目光扫视之后,落在青鸿最中间。 他剑指图上一点,缓缓言道,“我欲将驻地设在此处!” 图上并无一字,其上仅有险境标志。 在陈青琬肃然、沈玉烟皱眉以及曹骐骥不解之下,欧阳玄霆沉默少许后,言道,“此地名唤陨魔山,千年前乃青鸿州魔门总坛之地,后被紫霄派当代宗主联合诸派剿灭。” 他看了眼司马元等人,“当时的紫霄派初来乍到便如日中天,不可一世,横推了整个西冥诸派。” 司马元默然,那时正是青鸿霸主西冥宫倒塌之后不久,诸方势力蠢蠢欲动之际。 在诸派扯皮,为此地归属而纠缠不休时,却被魔门魁首悄然占据,一度沦为魔窟。 其后残余魔门弟子便逃往龙鳞州,隐匿下来。 众人脸色微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犹如似是不解。 他轻轻颔首,“不错,但在两千年前,此地名唤太岳,乃青鸿数一数二的灵机之地。” 他看了眼陈青琬、叶晴珊等人,“而这也是魔门选址此地的缘由之一。” 曹骐骥皱眉道,“师弟,既是魔门遗址,恐有残存魔障遗留,于我道门修士极为不利。此事须得慎重。” 陈青琬凝视司马元,“师弟可有解决之道?” 司马元环视一周,目光扫过身后剑峰弟子,忽而眉宇一扬,朗声一笑, “不过区区魔障罢了,我剑峰弟子遇之,一剑斩了便是!” 两千剑修霎时轰然响应,漫天剑气充斥整个天空。 陈青琬神色一怔,似有所悟。 她脸颊之上闪过几道复杂之色,眼中忧色尽去,渐渐恢复平淡、温婉之态。 少许,一道异样气机在其体内酝酿。 司马元等人神色一动,似有惊异与喜色,随即将陈青琬团团围拢护住。 四周剑峰弟子精神一振,悄然靠拢,化作一座巨大的剑阵。 将司马元、陈青琬等人护卫在内。 如果说司马元乃今日剑峰的掌舵者,那么陈青琬便是剑峰之魂! 两千剑修之所以毫无保留地舍弃剑峰而追随出宗,除了日后艰难处境与相信司马元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陈青琬。 俄而,一道轻啵声响起,仿若气泡破碎声,更似瓶颈被撞开声。 一道清喝响起,何钧、柳箫吟以及叶履精神一振,只见空中似有流星划过,绚烂而璀璨。 霎时,近两千剑修之佩剑齐齐震颤。 一道轻叱传下,“剑起!”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二章 剑域雏形 锵锵锵。 却见空中两千长剑唰地自主升空,化作一头青鸾,展翅轻扇,盘旋飞舞。 而在长剑青鸾之上端坐着一道温婉、秀丽的倩影。 其衣袂纷飞,剑气纵横,身形浮空,闭眼盘膝。 俨然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顿悟之中! 如此一幕看得何钧目瞪口呆,满脸羡慕,喃喃自语地道,“剑域!” 叶履目光复杂,轻轻摇头,“还只是剑域雏形罢了”。 众人耳畔一动,心神大震。 司马元更是眼露欣喜,由衷高兴。 世人皆知西冥剑道在两家,然却不知御剑门之剑道精髓为‘御’,紫霄派剑峰之剑道却着重在‘道’。 一字之差,天然之别。 法可传,道却不可言。 在剑峰之中,奉行‘藏道于剑’,修士踏入修道之路时凝练剑气,其后剑气化元,由气凝液,继而聚液成丸。 臻至此境存在,已然登堂入室,可以媲美金丹上人矣。 随后如欲再进一步,便需悟出‘剑域’。 剑域者,剑道之囚笼也。 与元婴真境的‘道域’有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两者所迥异之处在于,气道修士乃是以灵气为根基、法力作边界以及修士为核心而构建一个庞**力覆盖范围。 剑修则以剑意、剑气乃是剑灵为核心来掌控一方。 剑域大小由修士之剑道感悟、剑气充盈以及剑意之纯粹而决定。 譬如陈青琬生而不凡,虽非先天剑体,然其习剑天赋却几与剑体无异。 未曾想,今日适逢其会,这位剑峰大师姐竟有凝炼出‘剑域’雏形的趋势。 这时,空中剑意已然臻至顶峰,众人抬首仰望,目光之中似有狂热。 其中尤其以申垣、莫愈等人尤为振奋。 忽而,空中一阵威压降下,众人只觉肩头猛然一沉,如负山岳。 旋即在众位剑峰弟子激动之下,却见那头庞大的青鸾剑身在逐渐涨大。 呼吸功夫,其体型便臻至三十余丈,仿若臃肿不堪。 与此同时,一道闷哼声传来,众人心中一揪。 司马元心中焦急,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旁侧叶履误以为司马元意欲助陈青琬一臂之力,当即拦住,低声道,“凝炼剑域至关重要,旁人插手不得,司马小友切勿弄巧成拙!” 司马元当即醒悟,投去一个感激眼神,传音道。 差点好心办了坏事。 随后他看了眼四周剑峰弟子,给部分蠢蠢欲动之人暗中传音道,“诸位师弟稍安勿躁,此关尚需陈师姐自家渡过方为上佳,我等切不可影响师姐。” 众人当即打了激灵,齐齐偃旗息鼓。 莫愈、申垣、王澜等一干剑峰弟子当即颔首,示意明白。 这时,空中一道哀鸣骤然传来,却见已然化作五十丈大小的青鸾剑身急急颤抖,似有崩散征兆。 司马元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柄长剑递出,瞬息间便化作一道剑芒,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他身影向前一步踏出,再次落下时亦在陈青琬剑阵之内。 霎那间,青鸾剑阵似勃然震怒,欲要诛杀此来犯之人。 而作为剑阵核心的陈青琬更是娇躯极颤,微薄朱唇溢出点点猩红,脸上似有痛苦 之色。 司马元脸色肃然,朝着镇压剑阵的问神剑遥遥一指,叱喝道,“镇!” 问神如闻敕令,当即大放光华。 一枚仿若光源的银白色亮点在问神剑上浮现而出。 霎时,如潮光芒激射四方,瞬息间便将方圆百丈笼罩在内。 众人眼露惊诧,看着空中点点精芒,如沐日光。 柳萧吟眼露惊诧,“早知司马道友怀有一枚剑丸,却未曾料到品阶竟如此之高。” 叶履眯眼,浑浊目光一闪,“整个西冥三州都不过找不出三枚”。 而上空原本充满暴戾气息的青鸾剑阵忽然变得温顺异常,乖巧无比。 陈青琬似有所悟,唇角噙笑,素手轻轻一招。 四周剑阵齐齐一颤,继而迅疾归拢,化于无形。 那道危险气息也随之消散。 司马元向着问神剑一钩,蹭地一声,其便掠至身前,仿若邀宠便摇晃不已。 司马元微微皱眉,“噤声!” 剑颤声当即戛然而止。 “师弟这枚本命灵剑竟如此有灵?”一道温婉声音自背后传来。 司马元转身,只见陈青琬款款而至,气息温婉而柔美,俨然恢复如初。 他心中微有怅然,旋即由衷高兴地道,“恭喜师姐剑道大成!” 此言方落,下方两千剑峰弟子齐声恭贺,“恭喜大师姐剑道大成!” 陈青琬啐了司马元一口,再温婉一笑,“诸位师弟不必多礼”。 随后申垣、王澜以及沈玉烟靠近道贺。 令司马元颇为惊诧的是,一向对他不苟言笑的沈玉烟竟露出小儿女姿态,冰冷眼神中竟破天荒地划过一丝笑意。 他委实不能理解这个寒霜女剑修的想法,自家舔着脸不理,反而爱受虐地亲近陈师姐,可谓奇哉。 陈青琬轻轻点头,对着司马元歉意一笑,道:“师弟,我等耽搁已久,可以出发了!” 司马元笑道,“师姐剑道修为精进,师弟恨不得耽搁的愈久愈好。” 随后司马元、欧阳玄霆以及叶履等人振臂一呼,三派真传弟子、内门弟子齐声称诺,簇拥着司马元等人向着陨魔山而去。 庞大的阵营令紫霄派外潜藏的暗哨探子魂飞魄散,四散而逃。 浩浩荡荡地阵营呼啸而去,直奔青鸿正南。 青鸿六宗,灵兽阁已灭,幻梦轩风雨飘摇,玄冥宫落入敌手。 唯有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尚且安然无恙。 飞遁中,陈青琬暗中传音道,“师弟,为何不趁机分宗?” 司马元轻轻一叹,“剑峰与紫霄好比枝干,枝丫可剪,树干不可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青琬眼眸露出一丝笑意,“师弟所言极是”。 ......... 直至司马元等人走后,空荡的紫霄大殿之内,一道紫袍负手傲立。 身侧光华一闪,那道冷冽气息倏忽落下。 两人沉默不语,极目远眺。 紫袍神色平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就不怕鸡飞蛋打?” 冷冽身影漠然道,“玉不琢,不成器。” 殿外,金鹰、山魈垂首恭立,不敢打扰。 ------ 当青鸿三派汇聚紫霄、司马元等人出宗之时,远在青鸿西 南的玄冥宫内,魂火密布,惨淡灯火闪烁不定。 殿中人影恭立,静默无声。 粗略一观,足有三百余人。 其中龙麟州圣灵教太叔、幽骷等人赫然在内,身侧更有数位陌生金丹气机,金丹三境不等;紧邻之人则是魔皇殿钟翮、褚樊以及庶刁等人。 而在两教稍前一步则是中年书生卢文昌与金丹供奉钱徽。两人恭敬默立,看向前方俩道身影的眼神之中颇为畏惧。 钟翮恭立之际,目光不时扫过殿中众人,闪烁不已。 在其前方,其中有一人身形枯槁,垂垂老矣。或是难以站立,亦或者确实身份来历惊人,其竟在殿中得享一把坐椅。 遍观昏暗大殿之内,唯此一人。 不知是因光线暗淡之故,还是其低垂酣睡之因,众人难窥其真实面容。 其人身侧一位威严男子负手而立,观其久居上位之态,以及四周邪神庙长老众星拱月之态便知其身份显赫,非比寻常。 两人正是邪神庙当代首座崔烈与大祭司夷。 魔皇殿钟翮与圣灵教太叔等人看向两道身影之际,犹为复杂难言。 当日正是那位看似老眼昏花的垂朽老者登上魔皇殿,在一干魔门长老众目睽睽之下,将殿中隐藏的底蕴当场枭首灭杀。 出手之迅疾果决,手段之狠辣令其等魔门之人都悚然心惊。 那位魔皇陛下看似冷眼旁观,实则是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太上长老当场魂飞魄散。 他沉默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向邪神庙低下头颅,乞命苟活。 至于圣灵教则是他钟翮主动请缨,将其等拉下水。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除去大长老太叔还冥顽不灵地踞守圣灵教,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王陛下与太上教主早已飘渺无影踪。 即便是邪神大人亲自下场搜寻,也难知遁迹,委实令他大吃一惊。 而让钟翮都为之动容意外的则是那紧靠南莽的蛮族族长,其临危之际硬是召唤出前代蛮神投影与邪神大人倾力一战,几乎将整个赤焱州都为之倾覆,差点引来东荒上国的注意,倒是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此外,古巫族早已宣布臣服,在大祭司夷身侧摆首摇尾、谄言献媚。 自此历时旬月功夫,整个西冥三州十三大宗门势力,除去赤焱州阴阳宗、尸魂宗早早得知讯息溜之大吉外,只有青鸿州紫霄派、御剑门与武圣宗等三派尚且残存于世。 至于其等火烧眉毛后方才醒悟而进行的负隅顽抗根本不被他钟翮看在眼里,嗤笑不已。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委实不虚。 在你等忙于内斗之际,整个西冥三州都快臣服于邪神座下,此刻方才醒悟来抵抗。 可惜,晚了! 忽而,一阵窒息感陡然传来,众人心神一肃,尽皆俯首敛眉,低头不语。 少许,殿中一道神秘莫测、渊深浩瀚的气机陡然降临。 其气息似邪非邪、似道非道,仿若谪仙。 朦胧、飘渺以及难以揣度。 众人肃然,齐声道,“恭迎天神大人!” 神宫之主,意喻为上界天神。 朦胧身影声音飘渺,“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之后,那道朦胧身影传出一道话语, “青鸿州内尚有余孽未除,诸位有何良策?”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三章 波涛将至 神宫,玄冥境内。 一座锦绣密阁之内,俩道身影在一阵翻滚缠绕,妖娆女子喘息片刻后,低声道,“大长老能否助我除掉那司马元?” 钟翮抚摸着身侧女子光洁后背,舒服地轻嗯一声。 许凌薇邪魅眼眸闪过一道喜色,眼神越发妩媚,继续逢迎起来。 少许,许凌薇沉沉睡去,钟翮起身。 瞥了眼身下蠢女子,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司马元何等实力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凭他区区一人岂可将之斩杀? 不过这骚娘们几次三番地露骨勾引,正中其下怀。 他正欲为魔皇殿惨淡未来谋出路而借力玄冥宫,此女投怀送抱倒是令他大喜过望。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还白捞数次风流快活。 至于袭杀司马元之事,他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便决定答应下来。 一人仿若沉湎失夫痛苦不可自拔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人以为可以将其作为‘踏脚石’而在神宫崛起,竟数次苟合偷腥。 于是两人算是一拍即合。 不过此事自然瞒不过那位同州之人。 钟翮忽然心中一动,身形缓缓消散在黑暗之中。 十丈外,两道气息漂浮不定。 赫然正是圣灵教太叔与玄冥宫新宫主唐锦绣。 太叔冷哼一声,俨然对毁去圣灵教的罪魁祸首不加以辞色,直接甩脸。 即便是俩人数百年的交情,也难以抹去其心中失望与不满。 唐锦绣看向阁内的目光复杂难言,悄然滑过一丝愧疚之后,便恢复面无表情。 钟翮到来后,四周升起一阵鬼雾,将三人身影笼罩在内,似隔绝了一切神识探查。 唐锦绣心中不悦,冷刺刺地道,“钟道友,这就是你说的基础?” 太叔哼道,“魔崽子果然心思狡诈,毫无信义可言。” 钟翮笑呵呵地道,“两位勿恼,钟某知道两位对我尚有诸多误解,可出此下策实乃情非得已,还望海涵!” 说完俯身一拜,赔礼道歉地姿态倒是极足。 两人脸色微缓,但也非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今次被裹挟入坑钟翮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气罢了。 太叔摆手道,“说吧,今次为何要出动我等三人?” 唐锦绣不知何故,竟未曾当场拂袖而去。 钟翮酝酿片刻后,缓缓言道,“两位,而今神宫势已成,我等再行反抗与违逆恐非长久之计。” “故而依钟某看,与其三心二意,不如顺势而为,先取得那位信任再说。” 他看了眼太叔,“想必太叔兄也能领会到邪神大人的一二意图,俨然是要尽灭清鸿三派,一统西冥三州、重现昔日西冥辉煌!” 随即他目光落在唐锦绣,“至于唐宫主,你我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必无需我多说。” 太叔沉默少许后,皱眉道,“你今日唤我等三人出来,不会要去攻伐鸿盟吧?” 唐锦绣颦眉一蹙,似有不悦。 钟翮摆手笑道,“非也,鸿盟乃紫霄、御剑门与武圣宗三派联手,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凭你我之力自然难以攻灭。” 太叔嗤笑道,“那你没事找事儿,要说些屁话干甚?” 钟翮幽幽言道,“太叔兄莫非不想报那毁身之仇了?” 太叔霍然转身,眼神陡然阴沉,“钟老儿你到底是何意?” 唐锦绣沉吟少许,“钟翮道友莫非欲对那鸿盟新辟驻地下手?” 钟翮颔首道,“不错,数日前以紫霄司马元、御剑门欧阳玄霆以及御剑门叶履等人在陨魔山驻扎下来,而今其根基未稳,正是我等机会。” 太叔看了他一眼,不悦地道,“此事不是由崔首座负责此事么,何须钟大真人过问。” 钟翮掠去其言语中的不悦与讥讽之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有深意地言道,“据钟某而知,今次崔真人他们出师不利,恐难有成效。” 唐锦绣皱眉,“连崔真人他们都折戟而归,凭我等实力岂能将之灭掉?” 钟翮淡声道,“司马元不过区区金丹小儿,我等三人联手便可将其镇压,但其所依仗之处乃是那三大王兽,只要将其引开便可。” 太叔沉默少许后,“鬼王大人行踪南测,我也难知其所在何处。” 唐锦绣秀眉一蹙,“唐某人微言轻,恐难以请出老祖。” 钟翮幽幽言道,“两位早已心有定计,何须钟某言明。” 太叔沉默少许后,缓缓摇头道,“得不偿失”。 唐锦绣螓首一点,“不错”。 钟翮阴沉一笑,嘴唇蠕动少许。 太叔猛然瞪大眼眶,继而眼角一缩,脱口而出,“此事钟道友从何得知?” 唐锦绣妍容肃然,“此事非同小可,涉及真人之事,非我等所能决定!须得禀报老祖才是!” 钟翮目光一闪,“两位既知此事之重大钟某岂会不知,但之所以告诉二位,可不仅仅是将这份功劳落入他人手中。” 他一字一句地道,“难道两位真愿一直久居人下,没有一点‘上进’之心?” 太叔闻言心中一跳,只觉心中一阵口干舌燥,喃喃自语地道,“竟有如此瑰宝....。” 唐锦绣眼神复杂,目光一闪,幽幽言道,“钟道友既知如此重大消息,为何告诉我等?” 她摆手道,“别说什么势力单薄,此话敷衍不了我等二人。” 钟翮神情缓缓沉凝,负手傲立之态尽显上境风采。 太叔抬眼望来,静待其回话。 他沉默少许后,眼中似有一抹狰狞之色,他缓缓言道,“因为钟某不想一辈子为奴!” 唐锦绣闻言一缩,太叔深沉不语。 宫内传言那位已无限接近天境存在,一旦日后有所精进,必可攀至人间顶峰。 可此事若落作他们自家身上,无疑是件天大喜事。观其枭雄心性,其一旦日后功成,他们此生将再难突破此桎梏。 此比修道陷入瓶颈还要令人绝望。 须知天境寿元几近万载,如果那位寿元无尽,他们即便有熬死那位之心,也是有心无力。 既然熬不死,那就只有阻止其获得那件至宝了。 太叔、唐锦绣沉默少许后,沉声道,“此事我当立即上禀老祖!” 钟翮转身看着他们,沉声道,“两位切勿将此事泄露,否则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太叔摆手道,“此事轻重我自然知晓”。 唐锦绣忽然言道,“道友凭何参与此等大事中来?” 钟翮笑道,“其实钟某也不过是个传话的”。 太叔、唐锦绣轻轻点头,露出释然。 但凡涉及神宫那位之事,都非区区金丹所能抗衡。 及至二人离去之后,钟翮等待少许,其身后暗影一闪,太叔身影再现。 俩人相视点头。 太叔目光落在幻梦轩阵营之中,俩道身影飘然而去。 此行目标便是幻梦轩新任轩主青月,也是曾经的青月庵主。 及至钟翮、太叔等人离去之后,许凌薇一脸漠然地走出阁内。 其目光毫无波动地看了眼钟翮离去方向,随即身形腾挪转移之际,来到一座偏殿。 轻叩殿门,其内传出一道平淡声音,“进来吧”。 许凌薇躬身而入,小步行至殿中。 向上俯身一拜,“主人”。 那人轻嗯一声,“如何了?” 许凌薇垂首道,“钟翮、太叔已中计”。 那人摇头失笑道,“中计?本就是借你之口告诉他们,何来中计之说。” 许凌薇悚然一惊,衣襟之上似有被冷汗淋湿之兆。。 她匍匐在地,颤抖不已。 那人置若罔闻,轻轻一招,“来,靠近点”。 许凌薇爬行至其脚下,极为熟稔地将其脚放在胸脯之上,轻揉缓推。 那人沉思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些许蠹虫,委实到了该剔除之时了。” 许凌薇闻言身形一颤,不敢多言。 他看了眼许凌薇,笑道,“放心,今次还是等他们为你报仇之后,才会让他们去死。” 许凌薇眼露感激之色,柔声道,“奴儿叩谢主人大恩”。 那人轻轻一笑,抬起许凌薇下巴,啧啧几声,“姿色确实不差,倒是可惜了。” 说完许凌薇眼露遗憾,“奴儿残花败柳,有污主人之眼,请主人恕罪。” 那人摆手道,“滚吧”。 许凌薇恭敬退出大殿。 及至她退去之后,那人缓缓收敛神色,哪有半点嬉笑怒骂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倒也算有情有义,可惜了。” 旋即其埋头案几,处理神宫内务。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邪神庙卢文昌。 其修为竟不知何时臻至金丹后期之列! ------ 陨魔山上。 一道覆盖数里的光罩袅袅散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座陨魔山笼罩在内。 其内数千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大兴土木,在灵霄峰几位剑侍与诸位真传地指挥下,四周荒野悉数被巨木栋梁占满,俨然具有了殿阁雏形。 不少弟子疾速奔走,穿梭其间,其等手指不断挥动,似在缠绕丝线,刻画禁阵。 抬眼观去,足有千余人散落在这数里方圆。 其外则是三派四位金丹带领数十余筑基以及数百余名剑峰弟子与御剑门弟子巡视四方,清剿阴秽魔气。 上空三道浩瀚气息镇守千丈高空,司马元、陈青琬、何钧以及欧阳玄霆等人不断纵掠而去,呼啸而至,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且随着其等不断将剑气、道法挥洒而下,只见本是魔气阴郁的上空渐渐清朗开阔;同时下方灵机无此阻碍之后,迅速升腾而起。 继而撞在光罩之上,砰然炸裂后,散在空中,形成灵云轻雾。 此涨彼消之下,四方魔气越发稀薄减少,灵机也愈发充裕富郁。 自司马元等人进驻此地已有半月,除去大部分魔气被涤荡斩尽之外,唯有几缕魔气源头尚未彻底捣毁。 曹骐骥、陈青琬等人快速靠拢,司马元看了眼四方,驻地禁阵已然成型,观其威势,足可抵挡数位金丹真人的联手轰杀。 待何钧、欧阳玄霆靠拢后,他沉声道,“我欲下去将魔气源头斩灭,还请诸位继续护持禁阵。” 前次因有几位镇守护持,方才堪堪挡住神宫攻伐,倘若再来数次恐会被一举覆灭。 何钧挥剑斩了缕身侧黑雾,“我与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柳箫吟瞥了眼叶履,见其并无反应后,轻轻点头,“小心行事,如有不妥,立刻传讯我等。” 司马元与何俊钧身形堕下,寻到一处坑眼,旋即两人身上剑光大作。 一阵激射之后,噗地两道声响便遁入地下。 司马元施展的乃是‘飘渺法遁’中的‘钻地术’,此与‘神行符’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迥异之处在于此法许以修士灵气作为动力。 何钧则叱喝一声剑遁,便砰然捅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四章 险象环生 片刻后,在地下百丈之地。 一处魔气聚集处,两道身影凭空而出。 一阵呲呲声响起之后,司马元身上威压如同实质,将四周土壤向八方挤压。 何钧则直接上下挥剑,接连而斩,直接砰砰地斩出一个丈许洞府。 忽而两人抬首,看向前方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其上似有魔纹密布,吸纳四方灵机以转换为精粹魔气。 何钧冷笑一声,“看来此应该是那些魔崽子留下的后手。” 话罢,纵起三道尺许剑光奔掠而去,黑石如有灵智,乌光闪烁之后,砰然破土而去。 司马元神色奇异,紧随其后。 何钧目光一沉,与司马元并肩而行。 土遁之中,时有岩石自前方激射而至,二人顺手斩灭。 半个时辰,在司马元二人惊诧之下,那黑石仿若有灵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何钧忽然暗中传音道,“司马兄,你我恐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不可再继续前行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此时回去恐怕晚了,你我唯有继续前行,将那人斩杀之后方能回去。” 二人身影一顿,似有不再继续之意。 黑石也当即停下,仿若戏弄,实则勾引,更是威胁。 司马元暗中传音道,“何道友,你我须唤种追击方式。” 何钧心中一动,闻听司马元传音之后,当即点头。 旋即两人再次动身,却见司马元身上似有光华爆射,直追前面黑石。 它速度猛增,疾速前行。 其身侧似有一只似龙非虫之物,一阵摇晃之后,便随着何钧前行,只是目光有些呆滞。 少许,前行足有半里之地后,何钧忽闻一道秘音传来,他目光陡然大灿。 轰然间,足足十道剑芒仿若从天而降将黑石困住。 他猛然遥遥一指,冷声道,“碎!” 嘭地一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后,黑石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上方传来一道闷哼声,似有痛苦之意。 何钧身形纵起,数息之后轰然破开土层。 这时,空中一阵浩荡撞击声传来。 他仰头一观,正有三道气机将司马元团团围拢,攻杀不断。 其中一人高冠黑袍,赤红煞气呼啸不止,俨然魔门中人。 另外那人身影偏显佝偻,鬼气森森,人心寒。 赫然正是圣灵教太叔与魔皇殿钟翮! 另外那人则是一位满脸狰狞与煞气的女子,观其疯狂攻杀之气,仿若要将司马元碎尸万段方可解其心头之恨。 却闻一道声嘶力竭的凄厉叫声响起,“司马小儿,你去死吧!!!” 司马元朗声大笑,“唐宫主刚走不久,许道友便要追随而去,果真是至情至性!” 他身影一跃,“来,司马送你一程!” 老者太叔冷哼一声,生灵塔轰然落下,意欲阻止司马元行凶。 而在司马元动手之时,钟翮已然潜行至其身侧,欲行偷袭之事。 何钧脸色微变,正欲前往援助之际,心中一阵警笛响起。 他身形猝然后撤,手中剑光瞬间笼罩百丈。 仿若即便如此,仍然难阻那股突如其来的沛然巨力。 他口中爆喝,“幻神术?不知是幻梦轩哪位道友赐教?” 一道咯咯声响起,“青丝见过何道友,不知您这位剑门高足可还记得妾人?” 何钧身影高纵,口中噗地一声吐出数口淤血。 目光却极为湛然,朗声大笑道,“素闻柳仙子一身幻术精髓深得桃神前辈真传,倒是令何某大开眼界。” 话音未至,数道虚虚实实的气机再次掠来,“青丝忏愧,何道友小心了。” 何钧嘿然一声,将几道确定的 气机堪堪斩灭之后,身后突有如芒在背之意。 他挥剑一落,口中再次吐出一口淤血,猝不及防之下,竟再次被偷袭。 他猛然抬首,只见前方一道冰冷身影疾速隐没,俨然此人才是真正地柳青丝。 他冷哼一声,“原来是两位幻梦轩道友,何某倒是荣幸之至。” 他终于反应过来,竟是俩大幻梦轩金丹存在联手设下迷幻阵法。 那道笑声再起,“来,青丝,你我师徒给何大剑仙助助兴。” 霎时,风云再变,恍若雷霆暴雨倾盆而泄,四方足足多出百数道攻杀之气。 何钧顿时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 而在另侧,司马元也正遭遇着生死危机。 却闻当他杀退太叔,险之又险地躲过钟翮的偷袭与许凌薇的报复之后,头顶上空再次浮现俩道身影。 赫然同是金丹上境! 其中一人金袍长靴,俊颜而神气,令人不禁暗赞一声‘人中之龙’。 来人正是古巫族灵晔! 而其身侧中年汉子却是邪神庙钱徽。 三州五派,联手围猎司马元二人! 司马元一拳轰退钟翮之后,一步落下便至钱徽身前,抬手便是阵阵剑气激射。 钱徽嘿地一声,手中一座青灯浮现。 灯高不过尺许,呈青铜色,似有斑斑锈迹参差散布,数缕梵文条纹被掩盖大半,俨然被岁月的力量侵蚀大半。 即便如此,其行将熄灭的微弱灯光散发出的威力也令司马元毛骨悚然。 如同烫手般猝然缩回拳头,其身形正欲后撤。 钱徽不退反进,直逼司马元面门,灯芯之上摇曳的火光清晰可见。 司马元心悸胆寒蹭地直冒数丈之高,后怕连连、冷汗直沁。 这时背后一破空声袭来,头顶之上圣灵塔再次降落。 俨然十面埋伏,十死无生之境。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想也不想地拿出一枚宝玉。 此物正是‘颜如玉’,其在当日离宗之际,那位大真人连同那只布袋子一并赠送与他。 却见其手中灵气散发,握手紧紧一捏。 霎时,一道玄奇的禁锢之力爆发,四周攻袭之力当即迟缓一个瞬息。 趁此机会,司马元再掏出那只布袋子‘黄金屋’,袋口一松,一股庞大的撕扯汲取之力猛然爆发。 背后那道身影闷哼一声,疯狂后撤。 前方摇曳的灯芯已然映入眼帘,即将落入身上。 司马元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身前一直小兽悬浮在空。 居高临下,俯瞰钱徽。 顷刻,一道怒吼声猛然爆喝,震耳欲聋。 吼声之中饱含的滔天怒气,似化作无尽的剑意之刃,呼啸着斩向灯芯。 钱徽脸色骤变,嘶声后撤,迅疾而遁。 司马元身前一柄赤红长剑倏忽而出,剑尖朝上,煞气十足。 他微微抬首,淡声道,“破塔!” 锵地一声,一道剑吟响起。 上空生灵塔砰然破碎,太叔闷哼倒飞,咯血不止。 司马元目光一垂,落在仓惶失色的钱徽身上,目光冰冷,向其遥遥一指。 一道低语响起,“问神,割首!” 钱徽闻言疯狂大吼,“司马元,你敢杀我!!” 话音未落,问神嗖地一声,划过长空。 一道轻呲声响起,飞遁中的钱徽身形一僵,颈部一丝血线浮现;同时其眼神逐渐黯淡,似有一抹怨恨与不甘残留。 俄而,钱徽尸首两分。 就在这时,司马元脸色猛然大变,心中暗道不好! 顷刻,背后一道骨裂声响起,随即那道死亡危机方才姗姗来迟。 然却为时已晚。 骤然遭此重创,司 马元身子犹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堕去。 身后那道毫无气息波动的强壮身影如影随形,再次抬拳向下一砸。 咔嚓一声,司马元似乎听到背后脊骨断裂之声。 这一刻,他视线模糊,神智都有些不清。 极致痛感传来,瞬间将其惊醒,他倒吸口气。 霍然回首,那张冷漠而彪悍的身影尽在咫尺,连其脸孔内的黑垢都清晰可见。 赫然正是那毫不起眼的古巫族灵晔。 司马元身影疾坠,他瞳孔一缩,对方笑容绽开,尽显狰狞本色。 想也不想地竭尽全力挥出一拳,砰地一下,拳拳相碰。 司马元手腕当场炸裂,筋骨错位。 他闷哼一声,嘶吼道,“拦住他!” 一道赤红剑芒猝然出现,一只饕餮小兽仰天咆哮,气势恢宏。 却见灵晔轻轻向下一抓,手中光芒闪烁,呲呲作响。 光芒化作囚笼,呼吸功夫便将问神剑罩下。 问神剑身在灵光罩内左突右进,几乎将其捅出一个个馒头笼包,却依然未曾破开。 司马元心中一沉,脑中迅疾转动,思索破局之策。 对方乃古巫族人,体魄强悍,委实不该与其蛮力相抗;且又是灵巫一脉,必然精通道法,可缠住问神剑便是证明。 如此一来,唯有一处破绽了。 他猛然单手一拍储物戒,一个散发幽魂气息的书录浮现在身前。 趁着对方封印问神剑之际,司马元肃然吐出数个口诀,忍着剧痛地吐出好几口淤血。 翻开幽魂录上空白书页,朝着自家识海穴猛然一扣。 闷哼一声,一丝魂识被其斩下缠绕在书页之上。 而这时,那道彪悍身影似察觉到危机来临,对于问神剑的突围愈发猛烈。 直至呼吸之后,其猛然一声大喝,翻掌朝下狠狠一拍。 啪地一声,问神剑被当场拍飞,哀鸣一声的气息大跌。 那人脸色阴沉地快速直奔司马元而来,毫不迟疑地朝着司马元一拳轰下。 轰隆声迅疾而至,生死危机再次来临。 却见司马元单手挥舞猛然一停,手中幽魂录霎时魂光大慑,在灵晔脸色大变之下,一缕魂光迅疾而出,窜入其脑袋之内。 而这时,司马元身侧一道悄然浮现的身影,在一道不甘地怒吼中被魂光罩住,顿时一僵。 正是去而复返地钟翮。 一抹赤红剑芒倏忽斩过,堪堪斩断其腰身之际,一道竭力怒喝响起。 司马元转头一看,只见其眼神一狠,朝着自家头顶就是一拍。 丝丝缕缕的魂光被震出脑袋,而趁着问神即将斩断腰身之际,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向后一扭,旋即险之又险的躲过问神剑的诛杀。 不过司马元也只是轻轻一瞥,他重心还是那位古巫族灵巫身上。 却说此时其口中大喝,抱头嘶吼。 而那道魂光已然将其上半身笼罩,这时一道生灵塔悄然浮现,呼吸之际便将其笼罩,意欲将其救出。 司马元眼神一沉,眼中微微犹豫之后,便知将其变成傀儡的计划泡汤。 他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道狠色之后,朝着灵晔遥遥一指。 在远处太叔嗔怒瞪目之下,厉声叱喝,“爆!!!” 霎时,灵晔头部之上魂光剧烈动荡,他紧闭双目霍然睁开,眼中血丝弥漫,似有癫色。 全身气息紊乱,身形颤抖不止。 骤闻此道喝令,他当即脸色大变,眼露疯狂与恐惧,发出一道不甘地嘶吼声,“不!!” 然而,其嘶吼声无济于事。 其头部魂光终于占尽上风,彻底碾轧其抵抗之力。 司马元声音落下,魂光如闻敕令,砰地炸裂开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五章 阴阳门大长老 话音刚落,太叔生灵塔瞬间崩毁,其气息当即跌落,尽显萎靡之态。 忽而,伺机潜伏的许凌薇遁至司马元身后,眼露疯狂地朝着司马元头部悍然斩下。 太叔当即阻止,“不可!” 钟翮暗骂,“蠢货!” 许凌薇复仇心切,终于寻到机会,岂会轻易放弃。 在其堪堪挥下之际,其身后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砰地一声,其前方那道略显呆滞的身影瞬间被其斩灭,化为漫天血肉。 她脸色一愣,继而大喜,口中嘶吼道,“司马小儿你终于死了,你终于.......。” 然而在太叔、钟翮眼中,许凌薇身后那道身影潜入其背后。 当其仿若癫狂地大笑时,一只手轻轻摁在其头顶。 司马元目光冷淡,手中力道霍然加大。 许凌薇许凌薇身影一僵,眼露不敢置信之色,旋即醒悟,正有一丝果决与狠辣显露时。 眼神却渐渐暗淡下来,直至气息彻底断绝。 司马元手中挥剑一捅,在其丹田金丹位置猛然补刀。 许凌薇闷哼一声,眼神最后看向司马元时终于掠过一丝极致不甘。 她目光怨毒,吐字不清地诅咒道,“我以两百年神魂起誓,诅咒你司马元此生亲友死绝、妻离子散,不得好死!” 司马元眼神一沉,面无表情地一震。 本可留有全尸的许凌薇被瞬间震碎,化为血雾。 随即他袖袍一甩,将四周血雾散开。 他握剑傲立,冷视钟翮与太叔。 早已聚拢的两人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神中的不甘与无奈。 这时,一道呼啸声传来,正是何钧。 不过其身上衣袍褶皱颇多,巾条乱摆,显然遇到诸多阻挠。 司马元目光一瞥,“受伤了?” 他满脸晦气地看向身后,“两个骚娘们纠缠不清,害的我来迟一步。” 司马元看了眼太叔身侧两道倩影,“原来是幻梦轩的道友,幸会。” 柳青丝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身侧那位年近三旬的妇人掩口一笑,“可是紫霄派司马小兄弟,青月在此有礼了。” 说完敛,盈盈一礼。 司马元笑道,“还未恭贺青月庵主荣升轩主,可喜可贺。” 旋即他目光不经意地瞥了柳青丝,暗中传音道,“待会儿助我擒拿太叔!” 柳青丝娇躯一颤,似有抗拒之色。 司马元嘿然一声,意念一动,收入储物戒中的幽魂录轻轻一震,那记载‘柳青丝’的那页当即霎时魂光一闪。 柳青丝瞳孔猛然一缩,眼中似有呆滞之色闪过。 司马元停止念诀,柳青丝眼眸之中灵动之色方显,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恐惧颤抖。 而这一切,那位青月妇人丝毫不知。 何钧眉宇一挑,“他们要逃!” 话音刚落,其身影迅疾向前冲去。 司马元目光一转,只见钟翮、太叔与青月三人悄然向后移动,似有逃遁之迹。 及至何钧身影猛然爆射而出,他们当即后撤,呼吸之间便臻至百丈之外。 司马元轻轻一笑,手中问神剑在惊颤之中,破空而去。 目标其却是钟翮! 另侧青月被何钧追杀,几近落荒而逃。 青月头顶凤冠,身形妖娆,遁速却极快。 问神剑下,钟翮持枪而抗,纠缠不休。 司马元目光一眺,落在太叔身上。 这时,柳青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与太叔并肩而立,向后逃窜。 司马元向前踏出一步,落下之后便至太叔身后百丈。 柳青丝花容失色,太叔脸色阴沉,看向身后的目光似有犹豫与挣扎。 忽而,他猛然向身侧一抓。 柳青丝当即惊呼,“太叔道友这是何意?” 太叔理也不理,在青月厉喝之下,在柳青丝面容诡异之下,将她抓至身前。 司马元神情不变,手中同样向前一抓。 太叔将身前柳青丝向着身后司马元一甩。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太叔当即爆喝,“放肆!” 柳青丝却疯狂大叫,“太叔道友你既不顾同盟之谊,青丝岂可独享如此殊荣!” 俩人互带之下,竟同时向着司马元飞来。 他嘿然一声,“不过是神宫的‘同盟道友’,竟如此的肝胆相照!” 青月秀目之中却深含煞气,叱喝道,“青丝你放肆,还不放开太叔道友!” 而这时司马元已然靠近,手中剑光大作。 在太叔怒吼之中、柳青丝同归于尽的畅快之中,被司马元悉数罩下。 而青月却不知为何轻易挣脱何钧纠缠,向着司马元疯狂杀来,厉声道,“放开我徒!” 司马元似有不忿,袖袍一甩,便将剑气笼罩的柳青丝扔出。 太叔脸色一喜,意欲趁机逃遁时。 司马元身形一闪,在其头顶出现。 同时,四周似有青雾弥漫。 青雾之中,一颗狰狞蛟龙首募然浮现,威压如同山岳般将太叔当场镇住。 司马元眼疾手快,当机立断地找出幽魂录。 他一手持住幽魂录,一手摁在其头顶。 嘴唇轻颤,呢喃轻语。 太叔目光赤红充血,血丝弥漫,浑身青筋鼓起,目光似有呆滞之色。 霎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响起,青雾之外,青月、钟翮等人大骇,疯狂后撤。 “拦住他们!” 何钧身影一闪,挡在三人前方。 钟翮当即厉喝,“挡我者,死!!!” 何钧挥剑一斩,两人齐齐后退。 这时,青雾之中忽然传出太叔一道怒吼,“想杀老夫,妄想!!!” 顿时,一道生灵塔破出青雾,继而一道鬼气倏忽掠至百丈之外。 在众人大惊之下,其呼吸功夫便掠至天边尽头,唯有留下一道话语,“三位,快走!!!” 钟翮暗骂一声,青月带着柳青丝联手终于趁着何钧换气之际,迅疾遁走。 何钧来到身侧,“你没事吧?” 司马元散开青雾,摆手道声无碍。 何钧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只可惜让他们都跑了。” 司马元不动声色,同样脸露遗憾之色。 他看了眼四周,忽然看向驻地方向,那里正有灵气波动传来。 两人当即色变,“走!” 及至两人赶至时,战局早已偏向神宫方向。 却见那灵罩早已支离破碎,唯有四周残留零星光芒闪烁。 而叶履、欧阳玄霆等人不知所踪,陈青琬则代领张宗嗣、沈玉烟等人组成庞大的剑阵抵御强敌。 此刻已然接近崩溃边缘。 至于金鹰、白虎等镇守,非真人境来袭而不肯出世。 冷眼旁观,俯瞰下方。 司马元身影还未临近,口中猛然大喝,“剑峰弟子,杀敌!” 顷刻,一道剑颤声贯彻四方,剑峰弟子闻声当即精神大振,齐声怒喝道,“杀敌!” 霎那间,似有数千剑芒威力大增,外间近四千身穿五彩缤纷服饰之人脸色大变,拼命抵挡。 忽而,剑气震荡,如潮散开。 围攻弟子脸色惊恐地疯狂后退,“快逃!!” 话音未落,剑气倏忽落下,当即响起一阵 阵惨叫与痛苦,神宫弟子骚乱频生。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一道身披袈裟的平头中年,其人目光冷然,对于下方弟子的死活不闻不问。 这时,其身上光辉灿烂,似是佛光普照,蓄势待发。 观其对手,正是以陈青琬为首,张宗嗣、沈玉烟为辅的剑峰真传阵营,将那平头中年绊住。 不过观陈青琬等阵型摇摇欲坠之状,俨然崩溃在即。 司马元暗音,“师姐小心,师弟这就来助你等一臂之力!” 他手中龙蜃虫光华一闪,四周似有敌手迅疾来临,他再次陷入乱战之中。 对面陈青琬本专心致志迎敌,却见司马元突陷重围,心中顿时一急。 阵型当即出现一丝凝滞,平头中年当即目光一闪,纵身一跃,便杀至陈青琬等人身前十丈。 沈玉烟、张宗嗣当即大惊,“师姐!” 陈青琬目光一冷,手中青碧长剑忽而剑气猛缩,看似不敌。 平头中年冷哼一声,袖袍一甩,三人齐齐闷哼。 不料这时平头中年却迅疾后撤,沈玉烟二人松了口气。 陈青琬却眸子一冷,手中酝酿已久的剑法再不迟疑地喷泻而出。 霎那间,呼啸声占满方圆十丈之内。 平头中年脸色一惊,深深地看了眼陈青琬,颔首道,“也罢,既然陈道友如此诚心,许某便陪陪仙子。” 只见他身上黑白两色猛然大放异彩,仿若浑圆般向身外四周延伸扩散,气势如虹。 观其修为气机,更是自金丹后期再攀一个高峰,赫然臻至巅峰之境。 沈玉烟冷脸愈发冷峻,张宗嗣更是如临大敌, 忽而,平头中年猛然转身,手中浑圆精光大慑,直接拍向身后某处。 而当平头中年动身之际,有两人几乎同时动手。 却见陈青琬将手中青碧长剑向空中一甩,继而素手向外一摊,叱喝道,“青灵剑阵,散!” 霎时,一道庞大青鸾剑阵轰然散开,将整个平头中年的法力覆盖范围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在平头中年身后,一柄赤红长剑恍若幽灵地凭空现身,悄无声息。 平头中年脸色狂变,身形更是猝然向左侧撤退。 “剑笼,囚敌!” 平头中年脸色一僵,继而猛然抬首,却见头顶上空一阵银光闪烁,化作鸟笼般当空罩下。 鸟笼之外,尚有青鸾。 青鸾身下,两道俊逸男女隔空遥望,心有灵犀的向中间遥遥一指。 这时,正在阵中挣扎的平头中年浑身一僵,脸上似有青筋鼓起,眼中仍有一丝迟疑。 旋即他目光悄然向上一瞥后,便化作冰冷之色。 继而其扫视身侧两人之后,终于不再掩饰,体内修为肆无忌惮地爆发而出。 司马元、沈玉烟两人瞳孔齐齐一缩,对方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如针扎,一阵阵刺痛传来。 对方修为气息滚滚荡开,如同狂风巨浪般瞬间将体外青鸾剑阵撕扯得稀烂。 其赫然是半步真境存在! “师弟小心,此人名唤许皓然,乃赤焱州阴阳门大长老,实力非同一般!” 司马元皱眉,“据宗门得知,那位邪神并未灭掉阴阳门,为何又冒出个阴阳门大长老?” 陈青琬回音道,“不是其等后来被那些寻到,便是邪神打出的烟雾弹。” 司马元目光一闪,缓缓言道,“也有可能是此人早已成为邪神庙之人”。 陈青琬轻嗯一声。 那柄赤红长剑更是哀鸣一声,状若呜咽地倒飞出去。 平头中年许皓然冷哼一声,“岂能让你遁走!” 旋即其身形高涨,化作数丈大小,口中大笑地道,“给我过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六章 剑域! 许皓然话音落下,赤红长剑蘧然凝滞于空。 司马元抬手一指,指尖一绕。 赤红剑尖当即调转方向,直指阴阳门许皓然。 他缓缓叱喝道,“去”。 嗖地一声,赤红长剑倏忽而过,当即便乘风而去。 瞬息功夫,长剑杀至许皓然身前。 其人脸色一凝,手中光芒大盛,当空朝着问神剑猛地一指。 问神剑一阵轻颤,似在挣扎,却被禁锢在空,难以动弹。 司马元心中一惊,口中疾呼道,“遁!” 问神剑一阵扭动,剑身上饕餮小兽猝然跃出,朝着许皓然张口一咬。 咔嚓一声,小兽咬破自家下颌,许皓然身影直接闪掠至问神剑身侧。 其人轻轻一点,小兽当即爆裂开来,剑身瞬间黯淡。 许皓然脸色一喜,正欲将其抓在手中。 不料耳中突然传来一道焦急喝声,“许长老快退!” 霎时,一道惊悚之意骤然自心底传来。 他霍然抬首,却见头顶之上,两道身影靠拢,剑光弥漫。 身上似有一道玄妙气息在悄然酝酿,他眼皮为之一跳。 他目光郑重,低吼道,“紫霄派合击之术”。 更令其心悸之处在于,那青秀女子身上似有一道庞大域场在悄然散开。 青鸾化作无形,却充斥着百丈方圆的各个角落。 剑域雏形再攀高峰,已有化作实质之态。 而许皓然竟被其不知不觉地彻底困在其中。 他看向那只佯作惊慌失措、跳跃不止的小兽尤为憎恶,恨恨不已地道,“小奸贼果然狡猾!” 此物分明就是诱饵,拖延时间。 这时,上空两人缓缓睁开双眼。 气息滚滚散开,如同波涛汹涌般席卷而至。 许皓然脸色大变,仿若一头浪花般被其裹挟入内,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 抬眼看去,只见视野之内,尽是剑气、剑意以及剑光纵横。 他涩然呢喃道,“剑域”。 金丹修剑丸,元婴炼灵域。 域场之内,修士念动之间,主宰他人生死命运! 而观此女态势,已然将剑域初步凝炼出来。 一想到自家便是助其成功凝炼剑域之人,许皓然便如同吃了苍蝇般难受、恶心。 霎时,剑域当空落下,许皓然瞬间被笼罩在内。 司马元忽然眉宇一挑,却见剑阵之中那团负隅顽抗之物,正传出一道嘶吼声。 一道遁光自远处传来,司马元抬眼看去,却并未阻止。 遁光霎那邻近,毫不迟疑地钻入剑阵之中,一番冲杀之后,便靠近濒临死亡的许皓然。 遁光似有些熟悉,且其功法与阴阳门颇有相似之处。 陈青琬淡声道,“青鸿州阴阳门颜如月”。 司马元颔首道,“原来如此”。 一道大喝声传来,继而凸起部分爆炸,两道身影自其内迸出。 却见那道妍容姣好身影停在空中,一脸倔强地的看向司马元二人。 正是颜如月。 司马元忽然想起,“此人当初拜入幻梦轩,而今却来救阴阳门大长老。” 他饱含深意地道,“看来赤焱州对我青鸿渗透极深啊。” 陈青琬目光一动,想起钟灵蕴之事,欲言又止。 这时,颜如月螓首一抬,“可是司马道友、陈道友当面?”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他目光平淡,“不知颜道友有何指教?” 颜如月苦涩一笑,“如月恳请两位道友能否饶过家父?” 司马元眉头一挑,“颜仙子是赤焱州阴阳门之人?” 陈青琬顿知司马元之意,身上似有煞气弥漫。 本名许如月敛袂一礼,“回两位道友,家父虽遣我拜入幻梦轩,但如月并未作出有何损害宗门之事。” “至于幻梦轩归降.......。” 司马元摆手道,“多说无益,杀了吧。” 许如月花容失色,陈青琬颦眉犹豫。 许如月当即疾声道,“家父此次被邪神庙擒住,乃是为保住自家宗门方才来阻挠诸位道友,还请两位网开一面,饶家父一命。” 司马元目光落在颜如月身上,缓缓言道,“以司马之性格,但凡犯我之人,我必杀之!” 许如月脸色唰地惨白,陈青琬暗叹一声。 许皓然眼神阴冷,目光死死地盯住司马元。 四周渐渐聚拢的剑峰弟子闻言则沉默不语。 司马元忽然语声一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愿徒增杀孽,且你乃救父而来,也算情有可原。” 许如月黯淡目光一亮,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近乎喜极而泣地道,“多谢司马道友开恩”。 司马元眼帘一沉,缓缓言道,“但我与你父已结下生死大仇,今日若将你等放了,无疑是放虎归山。” 他冷视许如月,“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他再瞥了眼下方剑峰弟子,“何况今日乃是陈师姐亲自将其重伤,你能担保你父能既往不咎?” 剑峰弟子闻言齐齐脸色一变,在许如月眼露绝望之下,煞气冲冲地将许如月围拢在内。 许如月惨然道,“司马元有何条件尽管直言,只要能放我家父离开,如月,如月什么都答应你。” 陈青琬脸色一板,目不斜视。 司马元闻言额头一黑,总感觉师姐余光在死死盯着自家。 他脸色当即一沉,“行了,司马这里有两条路供你选择。” 她连忙道,“请司马道友示下”。 司马元继续沉着脸,“你且到我身前来”。 身侧清咳一声,他当即改口道,“到我等身前来”。 许如月抱紧昏迷不醒的许皓然,在四周剑峰弟子目光杀意凝实下,飘至司马元、陈青琬身前。 四周青雾笼罩,将四人覆盖在内。 在陈青琬神色平静之下,司马元目光冷淡,“按司马之意,理应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方可令我安心”。 许如月娇躯一抖,轻颤不已,楚楚可怜。 司马元目光落在许皓然身上,“不过你既要救你父亲,也不是不可。” 他翻掌之间,幽魂录悬浮在手,丝丝缕缕的魂气如同死亡气息,将许如月脸色映衬得愈发惨白。 他语声幽幽,“成为我司马元掌中傀儡,我才放心。” 他目光深沉,缓缓言道,“生生世世,受我差遣,生死命运掌于我手;但有丝毫违逆,司马念动之间,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如月近乎吓瘫,眼眸之内满是惊恐绝望地看向司马元。 如视魔鬼。 司马元视若无睹,冷视许如月,“不过,今日看在你诚心救父的份上,只摄取你父女一人之魂,你选一个吧。” 许如月神色惨淡,状态凄凉之极。 她忽然看向陈青琬,眼露希冀之色。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传音道,“师弟.......”。 司马元摆手道,“师姐不必劝了,须知对仇人心慈手软便是自寻死路。” 许如月弱躯一颤,垂首不语,司马元冷漠道,“给你三息功夫考虑。” 许如月当即色变,许皓然怒目闷哼。 一息之后,许如月脸上露出挣扎,似有痛苦与绝望。 两息之后,她情绪稳定,继而螓首一抬,直视司马元,语气坚定地道, “如月愿为司马道友座下傀儡”。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声好,向她一招手 许如月缓缓上前,俯首跪地。 司马元抬手轻轻摁在其头顶之上,目光平静。 陈青琬暗叹一声,似要闭目。 司马元忽而轻轻一拍,许如月闷哼一声,当即昏倒。 陈青琬皱眉,“师弟这时何意?” 许皓然嗔目怒视,仿若要噬人眼神阴狠盯着司马元,喘息都为之急促。 司马元走进后,淡声道,“怎么,你就这般想要我挟持你女儿?” 许皓然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道友为何言而无信?” 司马元神色奇异,“我有承诺必须选她么?” 他看着许皓然轻笑一声,“能将自家女儿送入敌宗作为探子,又怎会被其生死所掣肘?许道友枭雄心性在司马元所见之人中堪称首屈一指。” 他轻叹一声,轻轻飘至许皓然身侧,口中言道,“在整个青鸿都找不出几个”。 忽而,异变突生。 却见本是濒临死亡的许皓然霍然气息大震,一股骇然波动迅疾传开。 瞬间便将司马元与脸色大变的陈青琬罩住。 四周黑白分明,如玄水黑墨般将空中染成漆黑世界。 忽而却见许皓然身形砰然炸裂,化为漫天黑雾。 霎时,黑雾之内骤然响起一道龙吟声,惊呼声响起。 旋即,被困在黑雾中的陈青琬只闻数道闷哼声。 她清秀妍容肃然,娇喝一声,一股无形域场将黑雾撑开,同时也驱散了四周青雾,露出场中一幕。 她只觉肝胆欲裂,嘶声急喝道,“师弟!” 下方剑峰弟子哗然。 却见一柄三尺长剑捅入司马元脏腑,对面许皓然森然一笑,“蠢女人”。 旋即猛然抽剑,司马元闷哼踉跄。 不过许皓然抽剑之后,却当即倒地抱头狠锤,嘶声痛苦。 一股如墨黑烟在其头部袅袅升起,氤氲而生。 旋即其怒吼一声,在陈青琬靠近之前便迅疾遁走。 呼吸功夫,便消失在天际。 至于其女许如月,则被其丢在场中,不管其生死。 陈青琬盘坐当空,满脸愧疚地扶住司马元,嘴里不断地言道,“师弟,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元咧嘴一笑,“不关师姐的事,方才是我疏忽大意了,小觑了此人。” 此地情况早已引起何钧、欧阳玄霆等人的注意,先前被人缠住难以分心,此刻方才匆忙赶来。 何钧皱眉地到,“受伤了?” 叶履肃然言道,“原来是阴阳门许皓然,盟内听闻阴阳宗在邪神下逃脱,今日看来阴阳门也落入其手了。” 曹骐骥满脸戒备地观望了四周,将许如月抓在手中,“此女是谁,如何处置?” 待欧阳玄霆走来后,司马便将方才之事简述了下。 当然,幽魂录之事自是掠去不提。 何钧倒是神色奇异地看了眼陈青琬,“陈道友剑道大进,可喜可贺。” 见其仍不能释怀,司马元轻声安慰道,“师姐不必如此,说来师弟还要感谢师姐让我免于堕入邪魔之道呢。” 叶履颔首道,“不错,虽说修道路上,杀伐之事在所难免,但若能少做杀戮自是最好。” 何钧目光奇异地看了眼自己剑主,叶履脸色一沉,“此乃持重之言,你等也须谨记,尤其是我等修剑之人,杀戮过重的话,恐难攀大道巅峰。” 何钧嘴角抽搐,不知如何言语。 司马元看了眼早已醒来、神色呆滞的许如月,“你走吧,看在你为父救命的份上,饶你一命。” 曹骐骥皱眉道,“师弟,贸然将其放走恐有些不妥。” 何钧等人迟疑片刻后,看向司马元。 陈青琬却忽然冷言道,“杀!”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七章 神宫阵营 许如月浑身一颤,抖动如筛。 司马元无奈,握住陈青琬手腕,“许道友虽出身赤焱州,但毕竟已拜入幻梦轩,也算我青鸿同道,而今也算我鸿盟之人,我等不可将其擅杀了事。” 众人面面相觑,见司马元二人似有分歧,他们不知该如何。 司马元看着许如月,皱眉喝道,“还不快走,在这儿等死吗?” 许如月猛然惊醒,仿若刚刚醒来,看了眼众人近乎杀意凛然的眼神,她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突闻司马元爆喝后,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胸腹的剑伤,咬唇出血。 随即敛袂一礼,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便毫不迟疑快速飞掠而去。 众人虽有不解,但此事司马元既已决定便算了解,也不再多问。 司马元目光远眺,眼底最深处闪过一道幽黑之色。 既是枭雄心性,岂能让他安然离去? 随即他遍观四方,袭扰已然结束,三派受损并不严重。 除去几位数十位炼气弟子陨落外,尚有司马元等人受伤。 看着身前陈青琬仍然一副郁郁寡欢之态,司马元哑然失笑,暗中传音道, “师姐不必内疚,那许皓然乃是被师弟故意放走,至于伤势不过是示敌以弱罢了。” 陈青琬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查探一番司马元伤口。 豁口虽大,但不过寸许,而且早已被司马元摁住,一直在疗伤治愈。 数刻钟过去,已然接近痊愈。 她顿时心神一缓,露出庆幸之色,“师弟无恙便好”。 司马元傻笑一声。 随即他对着众人言道,“让诸位久等了”。 何钧摆手,“无碍便好”。 司马元环视一周,缓缓言道,“诸位,如此下去非是长久之计。” 欧阳玄霆瞥了眼下方下苦力的武圣宗弟子,深以为然地道,“不错,被动防守不若主动出击,夺回我青鸿地界方才是上策!” 叶履对着何钧道,“将你柳师叔唤来”。 何钧神色一怔,随即依言而行。 柳箫吟方才在外围镇守,何钧传讯数个呼吸之后,便有一道剑光呼啸而至。 剑光落下之后,柳箫吟对着叶履唤了声师叔。 司马元则看向叶履,继而众人齐齐投视过来。 叶履对着柳箫吟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且将幻梦轩之现状说清楚。” 柳箫吟神情一僵,强笑道,“师叔说笑了,弟子哪知幻梦轩之事啊。” 叶履皱眉道,“少装蒜,你与幻梦轩的纠葛瞒得过旁人,还能瞒得过门中诸位长老?” 何钧目光奇异,继而恍然,看向柳箫吟的目光微露促狭之色。 司马元嘴角抽搐,颇为同情地看了眼柳箫吟。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向柳箫吟,满眼期待之色。 柳箫吟额头青筋鼓起,黑线密布,几欲爆发。 叶履微微皱眉,瞥了眼柳箫吟。 柳箫吟如堕冷窖,他当即心神大乱。 他未曾料到自家与郑卿颜之事被宗门发觉,且他还不知道宗 门发觉此事。 此事才是最为可悲的。 叶履等得有些不耐烦,喝道,“快说,宗门没时间追究你那点破事儿,我等欲要救出郑轩主等诸位道友,其作为内应必然不可或缺。少耽搁大家时间,快将神宫内部情况一一阐述出来。” 何钧朝边上靠了靠,以免徒遭池鱼之殃。 不追究自家,柳箫吟心中一松,悲意当即一收。 他沉吟片刻后,方才将神宫内情况娓娓道来,“而今神宫之内分为四大阵营,一则是以大祭司夷为首,邪神庙、古巫族等虔心供奉邪神,其附属势力圣灵教、阴阳门等在其后面摇尾乞怜。 第二大阵营便是邪神庙首座崔烈为首,魔皇殿、尸魂宗为辅等势力与大祭司等人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最后一股则是诸如幻梦轩桃神真人、玄冥宫许姓老真人为首的势力。” 欧阳玄霆皱眉,“不是四大阵营么,还有那股势力?” 司马元轻笑一声,“还有便是亲善我鸿盟的势力,不过此股势力涉及真人较少,故而可以忽略不计。” 他看了眼柳箫吟,笑道,“譬如幻梦郑卿颜、新晋金丹柳青丝以及许如月等人,当然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桃神真人曾流露出复归鸿盟之意,但因其举棋未定,暂算不可控人人之一。” 柳箫吟并未回答,不否认也并未反驳。 曹骐骥沉吟片刻,“我等欲要救出幻梦轩诸位道友,自然要争取她们许可,否则岂不是要做无用功,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诸多性命。” 司马元抬眼看向司神宫方向,“数日来,神宫内部已有崔烈派遣人手来袭,阴阳门许皓然等人来此试探,剩下的便只有幻梦轩了。” 他微微眯眼,轻声道,“如果她们果真有脱离神宫之意,必会前来寻我等。” “就在这几日”。 柳箫吟忽然言道,“司马道友,关于第四股势力,就没有何消息告诉我等?” 叶履眉头一皱,何钧有些难做。 欧阳玄霆看了眼两方,沉默不语。 曹骐骥、陈青琬默默站至司马元身后,抬眼看向柳箫吟。 司马元看叶履等人不置可否,心中便已了然。 他负手而立,淡声道,“魔皇殿褚樊、邪神庙卢文昌、尸魂宗无心、幻梦轩柳青丝等金丹存在,隶属不同阵营。” 众人皱眉,这不废话么? 司马元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他们都是我紫霄棋子”。 众人当即色变。 何钧眼皮一跳,瞥了眼叶履。 柳箫吟嘴角抽搐,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欧阳玄霆微微颦眉,看了眼自家弟子,露出沉思之色。 其身后曹骐骥、陈青琬则目光惊诧,似是第一次听闻。 场面顿时陷入沉寂,气氛似有凝重。 这数枚棋子说重要也不重要,可众人却听出其话中之意。 三州诸派皆被紫霄派安插有棋子! 若说往常也就罢了,可紫霄派新近联合三派一举灭掉灵兽阁,既让御剑门与武圣宗尝到甜头,也让他们暗自警惕。 前车之鉴啊。 下方三派弟子似感受到某种异样,均有些躁动不安,尤其是以刚刚经历杀伐的紫霄剑峰弟子最为凌厉,近乎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司马元向前一步,众人微微色变。 却见他向下方剑峰轻轻摆手,其等紧张气氛顿时瓦解。 叶履、柳箫吟与欧阳玄霆等人相视一眼后,缓缓卸下防备。 司马元转身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众人一眼。 司马元摆了摆手,“其等有把柄在我紫霄手中,不得不听命一二,但若真涉及自家命运之事必行反叛行为。”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松,如此情况各宗都有。 况且每次以幽魂录控制他人之际,司马元都未曾示之以众。 故而其等虽不知其所言真假,倒也不曾惊骇恐惧。 司马元却反戈一击,幽幽言道,“诸位可知,在我紫霄征伐灵兽阁之际,我剑峰剑魂堂主南宫阙听命外宗而偷袭同门之事?” 瞧着司马元倒打一耙的意思,众人顿时一滞。 柳箫吟瘪嘴道,“司马道友说笑了,咱们平常就挖点情报,探探隐秘罢了,绝非我青鸿同道所为。除了武圣宗那些好战分子,谁会愚蠢到搞破坏啊。” 叶履清咳一声,何钧忍不住憋笑。 欧阳玄霆斜斜地忒了柳箫吟一眼,嗤笑一声,“就你柳箫吟温情似水,体贴待人。” 曹骐骥见场中气氛不再那般凝重,悄然松了口气。 司马元笑了笑,“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诸位不必放在心上,司马之意便是你我三派都知根知底,不必如此防备警戒。” 其等闻言轻轻点头。 旋即司马元笑容收敛,沉声道,“言归正传,今次我等意欲救回幻梦轩还需看对方之意,弄清其轩主倒底哪些才是亲善我鸿盟之人。如此方可对症下药,看碟下菜。” 众人齐齐颔首。 曹骐骥看了眼众人,“今后数日如何防范?” 何钧看向叶履,欧阳玄霆则耸拉耳朵,司马元笑道,“我剑峰弟子众多,驻防之事自由我剑峰承担。” 陈青琬螓首一点,看了眼沈玉烟。 对方当即领命下去,安排剑峰弟子散去,并落实驻防之事。 叶履看此事落定,沉吟片刻后,问道,“司马道友如何看待三派驻地联防之事?” 众人本欲散去的身形一顿,齐齐转身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直视叶履,“不知叶前辈有何指教?” 叶履摆手道,“按理说此事非我等所能讨论,但而今既然三派真人不在此地,我等闲聊一番也好为驻防多做谋划。”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依司马之见,我等驻防此地只是暂时,日后待伐灭神宫之后定会解散。” 柳箫吟幽幽言道,“司马道友说的轻松,有些东西一旦沾惹,便会难以戒掉。” 曹骐骥目光一闪,此话似有含沙射影之意啊。 欧阳玄霆皱眉,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们一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不愿参与进来,故而决定作壁上观。 司马元闻言眉宇一挑,看向叶履问道,“不知叶道友有何高见?”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八章 战果 叶履摆手道,“高见谈不上,仅有些许想法不吐不快。” 司马元轻轻颔首,柳箫吟靠近叶履。 叶履直视司马元,“司马道友当知,我等驻防此地,乃是为鸿盟抵挡神宫。在出发之前,贵派掌门真人虽有令在先,由司马道友全权负责此事,司马道友理应记得吧?”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 叶履继续言道,“而今贵派剑峰、灵霄俩峰弟子虽占多数,但我御剑门与武圣宗两派亦是数百人,堪称驻防之羽翼,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司马元笑道,“叶前辈过谦了,两派情同手足,何须分内外主次。” 叶履轻轻摇头,柳箫吟微微颦眉,何钧则下意识点头。 至于欧阳玄霆则无所谓。 曹骐骥深深地看了眼叶履,暗道没想到这老货居然还是个贪权夺利之人。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如果司马未领会错的话,叶前辈之意乃是要将统合我三派驻守之力。” 叶履轻轻颔首,“不错”。 他轻声道,“还包括后续来援力量”。 柳箫吟皱眉,何钧沉思少许后,“此举倒也可行”。 忽而,陈青琬暗中给司马元传音道,“御剑门三大剑主换任在即,非大功不可连任,这位恐有久居之意。” 司马元目光一闪,回音道,“原来如此”。 这时众人终于明白叶履言外之意。 司马元看向叶履,缓缓言道,“叶前辈所言乃持重之语。我等三派原本分居各地,而今突然聚集,些许摩擦与误会想必在所难免。不过若是统一调度,摩擦恐有加剧之势。” “且以司马之力,恐难以尽数调解。” 他环视一周,“今次叶前辈有此提议,司马便趁机为我等驻防之地再择两位副主。不知诸位以为哪俩位道友合适?” 曹骐骥、陈青琬等人看向御剑门三人,拢共三人,还有一位剑主。 这还需要选么? 自然是由德高望重的叶剑主掌执。 何钧清咳一声,正欲言语时。 柳箫吟忽然言道,“箫吟倒觉得何钧合适”。 何钧闻言一怔,继而连连摆手,“柳师叔高看我了,侄儿人微力浅,恐难胜任。” 区区一个驻防副主之位自然难得御剑门高足亲睐,可凡事也分和谁争啊。 若是普通弟子争,他早就挥剑斩了过去;若是与自家长辈逞一时之能,不仅会落人口舌,还让宗门颜面大失啊。 柳箫吟霍然转首,“何师侄,三大剑主争夺在即,你莫非也这般退缩?” 何钧闻此爆喝,沉默不语。 这边司马元皱眉,暗中传音问道,“剑主之位很重要?” 陈青琬神色平淡,回音道,“御剑门第一代门主规定,以防门主昏庸,施行‘三选二’之制。即若御剑门主谕令有失偏颇,当由三大剑主决定谕令之效。” 她目光幽深,幽幽言道,“而最近几百年,御剑门三大剑脉似有不和之兆。” 司马元心头一震,“原来我等竟涉及御剑门剑脉之争了”。 难怪每次都是这三人一块出行,还以为他们三感情好呢。 随即他看了眼何钧三人,叶履乃快剑剑主,俨然快剑一脉;柳箫吟极少出手,但凡出手便是一击必中,隶属极剑一脉。 至于何钧这货,他瞥了眼对方脚下那柄飞剑,此身份不言而喻。 叶履淡声道,“副主之位事关驻防弟子之生死,岂可疏忽大意?” 柳箫吟笑道,“三分之 二多数方可生效”。 在御剑门‘内争’之际,司马元与欧阳玄霆等人不知何时凑到一块,时不时点头又摇头。 几人竟在评头论足地赌输赢! 司马元指尖一点,身前似有隔音屏障升起。 “叶履道友胜算最大!”曹骐骥斩钉截铁了沉声道。 欧阳玄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老曹,姓叶的给你塞钱了?这么支持他?” 陈青琬看了眼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师弟觉得谁会出任?” 司马元神色一怔,“柳箫吟?” 陈青琬摇头道,“我也不知,今次其等或许会给我们一个意外。” 张宗嗣破天荒插了一句,“师弟你会支持谁,谁胜算便会最大。” 司马元神色一奇,“御剑门这又不是争掌门,难道还需要我等助力?再说,人家争掌门之位,咱也干涉不到啊。” 曹骐骥幽幽言道,“若青鸿诸派皆属意哪脉剑主,其胜算自然最大。” 欧阳玄霆颔首,“当年嵇掌门登顶之前,便与我家霍宗主、御剑门武门主交好。” 司马元有些诧异,似有所悟。 曹骐骥看向司马元,“当年天凤镇守属意掌门真人,麒麟镇守看好陈翰林陈真人,前任掌门赵掌门则看好梁询梁真人,萧瀚萧真人则愿萧统上位。” 张宗嗣莫名问道,“真人?莫非.....。” 司马元等人同样好奇,倾耳倾听。 曹骐骥头也不回地道,“尊称”。 众人神色一松,哑然一噎。 司马元神色一奇,“那元龟镇守与青龙前辈呢?” 曹骐骥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青龙镇守被萧瀚镇压,元龟镇守未曾参与进来。” 陈青琬忽然言道,“当时元龟镇守便坐镇天书峰”。 司马元瞥了眼手上沉寂的玉镯,轻轻颔首。 至于天书峰主向来以‘稳重’著称,倒也勉强符合那老龟胃口。 他呼出口气,喃喃自语地道,“人脉果然重要啊”。 众人齐齐颔首,深以为然。 欧阳玄霆淡声道,“能活到最后的人脉才最重要”。 司马元颔首,目光看向场外,“如此说来,何钧道友倒蛮合适副主之位的。” 欧阳玄霆目光斜斜看来,司马元当即肃然言道,“当然,欧阳前辈德高望重,自是武圣宗不二人选。” 曹骐骥翻了翻白眼,废话,人家武圣宗就来了一个金丹,自然非他莫属。 这时,御剑门已然‘商谈妥当’,朝着司马元等人靠近。 司马元挥手撤去隔音屏障,含笑道,“诸位商议的如何,不知何人愿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他却将目光灼灼地落在何钧身上。 司马之意不言而喻。 何钧目光看来,坦然而平静。 叶履眼帘当即一垂,看不出其情绪如何。 柳箫吟看了眼司马元后,笑道,“柳某与师叔商议后,决定由何师侄助司马道友掌管御剑门弟子。” 司马元颔首笑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何道友了。” 何钧看着司马元笑眯眯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暗道自家定然又落入其算计之中了。 司马元暗自琢磨,此刻才发现这何钧奇货可居啊。 论身份,其乃御剑门当代门主首徒;论实力,乃金丹中期顶峰,战力与自家仅数线之隔。 论相貌,这个倒是不及他。 -------- 鸿盟,紫霄大殿,三派汇聚。 钟磐声 响起,三道浩瀚气息降下,众人高呼道,“拜见三位掌门真人!” 中间那道温醇话语响起,“诸位免礼”。 众人起身后,一道身影走出行列。 正是天剑阁主朱懋。 对着上方稽首施礼之后,言道,“启禀掌门,今次我三派联手攻伐灵兽阁所得,已悉数记录在册,请三位掌门宗主审阅。” 此言落下,殿中一阵骚动。 殿侧童子恭敬呈上书简,嵇舒夜览阅之后递给身侧俩位宗主。 三人并无异议。 随后传下,首先紫霄派长老阁传阅之后,递给左侧御剑门两位剑主,继而再传至武圣宗。 传递之际,朱懋躬身一礼后,沉声道,“今次灵兽阁伏首,我鸿盟威严已然攀至顶峰,青鸿乃是西冥三州尽知鸿盟之盛。” 他语气一沉,“但在我青鸿西南、正西等诸地却被赤焱州、龙鳞州诸邪派窃据,实乃我鸿盟之耻、紫霄之辱,而今玄冥宫、幻梦轩等诸位道友深陷困境而逃生无望,盟中诸位道友闻言无不痛心疾首、寝食难安。” 殿中诸人目光一垂,沉默不语。 神宫势大,足有七大势力;鸿盟势微,仅三派联手,差距之悬殊令人胆战心惊。 不过两方尚在整合内部,暂无瑕攻伐对方。 忽而,那位雄浑宗主缓缓言道,“不知司马小友等人进展如何?” 殿中当即抬首看去,侧耳倾听。 朱懋躬身道,“回三位掌门,据司马师弟传来讯息,其等已然驻扎青鸿正南太岳山,分营驻守,三面御敌,权责分明。且旬月以来,已遭神宫方面袭击三次有余。” 殿中当即大骇,似有惊呼嘶声响起。 上方三道气息微动。 “司马长老等人抵达当日,便遭到邪神庙、魔皇殿三位金丹、十余筑基数百炼气前来袭扰。所幸三派早有准备,并无大碍。” 他语气沉凝,“然在十日后,在幻梦轩叛逆青月庵主、长老柳青丝二人缠住御剑门何钧之际,魔皇殿大长老钟翮、圣灵教大护法太叔、玄冥宫副宫主许凌薇并古巫族灵晔、邪神庙钱徽等五人联手伏杀司马长老。” 众人当即大呼,哗然一片。 当即有人疾声道,“结果如何?司马长老可曾无恙?” 朱懋转首看去,正是天书峰副峰主诸葛无常。 朱懋环视一周,只见众人尽皆目不转睛地看来。 他语气微缓,掷地有声地言道,“此战,司马长老连斩邪神庙钱徽、古巫族灵晔以及玄冥宫许凌薇。钟翮、太叔二人则仓惶遁走。” “与此同时同时,赤焱州阴阳门大长老突袭剑峰驻地未果,司马长老救援时被其击伤。其余几位道友皆被地方金丹缠住。” 他神色凝重,“此战,除去三派弟子伤亡数十外,诸长老无恙,唯司马长老力竭受伤。不过仍算大获全胜” 众人闻言当即倒吸口气,脸色震惊骇然,久久未语。 紫霄殿中霎时陷入震撼的空寂冷场之中。 上方三道气息一阵波动,俨然并非表面上那般平静。 这时,朱懋声音再起,众人当即回神。 朱懋语气一顿,低沉地言道,“十五日后,邪神庙首座崔烈亲临,并魔皇殿钟翮、庶刁与褚樊,尸魂宗大护法瞑魂、文渊等人领携三宗弟子七千人突袭太岳山驻地。” 殿中当即骇然失色,足足有数道气机不可抑制的散开。 不少人更是荡起数道剑光,映彻整个大殿之内。 霎那间,剑气纵横,血气弥漫,诸多道法似有爆发征兆。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四十九章 重赏 少许,三道轻咳声响起。 众人当即回神,清醒过来。 数道焦急声音响起,“此战结果如何?有何人受伤?” 左侧数十如针刺剑意落下,“朱道友,伤亡如何?” 右侧武圣宗弟子精光大盛,磨拳擦掌,舔了舔嘴唇,“胜负如何?” 朱懋看了眼上方,继续言道,“此战,白虎镇守对阵崔烈,不分胜负!” 大殿众人当即松了口气,真境存在并无伤亡,便奠定此战基调。 他继续言道,“启禀掌门,今次刑峰副峰主张宗嗣归来,可问其战况详情。” 上方一道话语传下,“召”。 诸人分开一条通道。 少许,一道身穿银白色剑袍身影快速行至殿中。 正是千里迢迢归宗的张宗嗣。 只见他躬身行礼,肃然凛执剑礼,“弟子张宗嗣拜见掌门真人,拜见两位宗主!” 上方温醇话语响起,“张峰主免礼”。 张宗嗣起身便闻听到,“有劳张峰主将数次征战悉数道来”。 他恭声称是,酝酿少许后,将数次征战经过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 众人闻声惊呼,时而赞叹,亦或者佩服其等胆大与果敢。 最后,张宗嗣沉声道,“在此次金丹混战中,司马长老旧伤未复却被隐藏于阵中的圣灵教太叔击成重伤,剑峰陈青琬为护住同门而被钟翮击伤,御剑门何钧因阻击尸魂宗瞑魂而被其击成重伤,其余人等皆有不同程度的小伤。” 大殿瞬间凝滞,似有风暴酝酿。 左侧御剑门阵营中,有人皱眉,“叶履剑主在干什么?” 张宗嗣看了对方一眼,“叶履剑主硬抗邪神庙首座崔烈一击,当场昏阙!” 众人大骇,继而肃然起敬。 那人似感受到上方一道目光降临,当即垂首。 张宗嗣缓缓言道,“最终还是金鹰镇守联合白虎镇守吓退崔烈,方才终止此战。” 大殿沉寂半响后,终于爆发纷纷议论与喧闹声,吵吵嚷嚷个不停。 即便是前方几位大真人清咳好几声都无法掩盖。 “司马长老都受伤了?” 有人提醒道,“几次三番地带伤征战,难免力有不逮,司马长老幸苦了。” “不错,二长老战力超群,连杀数位金丹同阶,想来是引起敌方重视,方才下狠手。哼,贼子果是可恶之极。” “司马道友今次连斩对方数人,邪神宫大伤元气,何不一鼓作气追杀尾随过去?” “嘿,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不去?” 诸般言论纷嘈杂不堪,喧闹不已。 这时,旁侧朱懋清眉头一皱,沉声道,“肃静!” 殿中喧哗渐渐消散。 上方轻烟徐徐,传下一道话语,“诸位长老随后如何?” 张宗嗣躬身言道,“战后半月诸位长老都在疗养生息、养精蓄锐,并未有何大战。” 他犹豫少许后,垂首言道,“另外,邪神宫幻梦轩内,以青月庵主、金丹长老柳青丝等人为首四大庵主宣布缉拿幻梦轩前任轩主郑卿 颜,我太岳山则传出接纳之意。” 殿中议论未起,上方便传下数道话语,“司马道友此举符合我鸿盟旨意”。 “既是我鸿盟副盟主,不可不救。” 中间那位颔首言道,“司马长老所为甚合盟中之意”。 某些或是嫉妒,或是担忧,亦或者暗藏其余心思之人微微眯眼,再次反思司马元的地位与影响。 有人脸色微变,悄然收起某些心思。 张宗嗣再次恭声道,“另外,司马长老嘱咐弟子言道,因驻守弟子源自三派诸部,仅其一人恐难以管辖周全,故经三派诸位金丹共议,愿再择两位副主协助管辖。” 他语气一顿,“司马长老亲言,此事尚未决定,遂先上禀盟中,待三位掌门应允后再授其名分。” 此言落下,紫霄与武圣宗倒还较为冷静。 左侧御剑门两大剑主却相视一眼,忽然问道,“敢问朱阁主,御剑门何人任职?” 殿中其余两派似心头一震,齐齐瞥来。 张宗嗣神色平静,“御剑门三位道友决定,由武门主高足何钧道友辅助司马长老”。 两位剑主中当即有人皱眉喝道,“荒唐!” 御剑门不少人脸色微变,气氛稍显微妙。 观那人神色,似是极剑剑主。 身侧那人急忙拉了拉,极剑剑主回神,继而向上执礼,“启禀三位掌门,而今我御剑门三位长老驻守,不提快剑剑主叶师兄,便是柳箫吟柳长老也可以胜任。若让何钧师弟统辖两位长辈,恐有失礼数。” 上方三人脸色模糊不清,但那位御剑门主俨然脸色颇为不好看。 武圣宗则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翘起二郎腿看戏。 中间那道渊深身影目光落下,“为何是何钧道友?” 紫霄派众人纳闷,掌门还关心御剑门之事? 张宗嗣看了眼上方左侧后,垂首言道,“据悉,是御剑门柳长老力挺何钧道友。” 众人恍然,难怪能压过那位叶剑主一头。 御剑门中气氛诡异。 紫霄派诸葛无常疑惑地传音道,“师叔,御剑门莫非有何隐秘不成,为何区区一个驻地长老引来三辈争夺?” 身侧王昭淡声回音道,“那位叶剑主卸任在即,意欲再行一搏。” 他悄然看了眼上方,隐晦地道,“武门主现今局面与本派萧峰主在世时大同小异。” 诸葛无常心神大震,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昭目光复杂,暗叹一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嵇舒夜并未言语,目光瞥向身侧。 武圣宗霍少阳忽然言道,“司马长老可有何意见?”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到张宗嗣身上。 张宗嗣明显感受到自家掌门那道晦暗不明的目光。 他当即躬身道,“司马长老亦认可何钧长老。” 极剑剑主当即变色,在众人以为他技穷之际,他却抬首看向上方武门主。 朱懋、诸葛无常以及默然无语的诸葛衍齐齐身形一震。 王昭看了眼身侧诸葛衍,“ 师兄,这御剑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诸葛衍目光微敛,沉默少许后,悄然传音道,“此事自有掌门把控大局,我等奉谕行事即可。” 殿中在沉默少许之后,上方左侧御剑门主武胧缓缓言道, “将在外,君令或可不受。” 众人恍若被一块大石轰然砸中,只觉头晕目眩,呐呐不言。 武门主这是何意,莫非不愿自家徒弟掌执此位? 是瞧不起副主之位,还是本愿其他人来掌执? 众人只觉一头浆糊,浑浑噩噩的弄不清其中究竟。 少许,上方紫霄掌门嵇舒夜淡声道,“司马长老等人所定下两位副主之位,宗门应允。” 张宗嗣躬身代谢。 嵇舒夜沉默少许后,“正所谓出师不可无名,征伐不可无力。” “而今诸位长老联同两派据守鸿盟前沿,御敌数次、功勋莫大;且因战而伤,劳苦功高。理应嘉奖!” 众人心头大震,目光微复。 嵇舒夜环视下方,“诸位以为,盟中该如何对待司马长老阻敌之事?” 这时,王昭向前一步,垂目道,“启禀掌门,今次司马长老恪尽职守,虽宗门以及鸿盟拦下大敌,但此不过是其职责之内,尚属分内之事。盟内可传谕勉励一番,而非以实物嘉奖,以免其滋生骄横之心,徒增后患。” 最前方一道年近五旬的长袍大儒恭声道,“启禀掌门,诸葛以为司马长老功勋卓著,理应重赏。正所谓功而不赏,必失人心;过而不罚,必生祸患。 今次司马长老杀退邪神宫三次袭杀,既保住我三派众弟子性命周全,又令邪神宫势头大矬,更是连斩数位金丹,赫然是累战之功。不可不重赏厚赐!” 旋即,殿中走出数道身影。 暂掌裁决司大权的副司李道玄恭声道,“回掌门,司马长老功高显著,弟子以为当重赏,以勉励其再造不世之功!” 天剑阁新任副阁主裴筠潇敛一礼,“回掌门,筠潇以为司马长老功高可赏,但不宜过高。” 旁侧朱懋忽然向前一步,“启禀掌门,我紫霄向来有功当赏,有过比罚。弟子以为司马长老既有阻敌之功,宗门理应重奖。” 朱懋乃掌门三徒,也是仅存的亲传弟子之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便是紫霄派未来掌门! 其一言一行的背后必然有着紫霄掌门真人的影子。 故而朱懋表态,殿中紫霄派当即有十余人齐齐出列,恭声言道, “启禀掌门,我等附议朱阁主所言”。 少许,紫霄大殿沉寂片刻后,紫霄掌门嵇舒夜颔首道,“诸位之意贫道已知,为公之心着实可嘉。” 他转首看了眼两侧,“不知两位道友以为如何?” 御剑门主武胧目光平淡,“司马小友既是有功,自然当赏,且而今又值正邪对阵之际,更应‘千金买骨’,故武某以为还应当重赏!” 武圣宗霍少阳雄浑声音响起,“附议!” 嵇舒夜颔首,沉吟少许后,沉声道,“传谕”。 紫霄大殿霎时肃然,躬身垂首。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章 突然下手 青鸿正南,太岳山,一道上宗谕令传至。 高空之上,风尘仆仆的朱懋肃然朗声道: “鸿盟三派掌门谕令: 准许南部驻地陨魔山更名‘太岳峰’,位列紫霄七十二新设辅峰之一,且由司马元履任首任峰主。 擢升其为鸿盟南境之主,掌管南部诸境;非常之际,可行机变之权。 擢裁决司主司陈青琬升任剑峰峰主之位,令其即刻归宗履任,不得延误! 升执法殿主沈玉烟掌执鸿盟辖境东北新峰承霄峰,暂任副峰之位,择日履正。 调长老曹骐骥归宗掌执宗门长老阁,协助大长老诸葛衍管辖盟内诸事宜! 调御剑门极剑长老柳箫吟统辖鸿盟东北境域,即日赴任、不得有误! 调御剑门何钧为鸿盟辖境东北新峰白云峰峰主,辅助长老柳箫吟抚慰境内。 授御剑门剑主叶履太岳峰首席护法之职,协助境主司马元掌执南部诸境。 调武圣宗欧阳玄霆为东北巡察使,督察东北诸域各峰。 谕令即日生效,调遣之人即刻赴任。” “违令者,视为鸿盟叛逆,即刻诛杀!” 朱懋沉肃话语落下之后,场中众人神色大变,惊呼四起。 司马元垂首不语,陈青琬目光冷冽。 曹骐骥微微眯眼,嘿然一声,釜底抽薪啊。 御剑门柳箫吟双拳紧握,几欲喷火。 这般堪堪站稳脚跟就派人来摘桃子,果真是同门啊。 欧阳玄霆则微微皱眉,暗叹一声。 修道之人竟跻身世俗名利场了。 何钧看了眼上空,沉默不语。 叶履双目一亮,旋即黯淡沉寂。 众人齐齐看向司马元,看其如何应对。 朱懋目光落下,异色一闪,忽然笑道,“司马师弟为盟内立下大功,可喜可贺。” 声音如沐春风,温暖和煦。 司马元眼神一敛,“盟内抽调大半人手,不知派遣的何人前来?” 朱懋笑意收敛,环视一周后,轻声笑道, “师弟放心,诸位对盟中贡献谁敢忽视,即便派人前来也定是以师弟为主。” 对方刻意避过此话题,俨然不想司马元临阵违令。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恭声道,“司马元谨遵诸位掌门谕令!” 身后之人目光复杂,不情不愿地遵令。 朱懋对着诸人言道,“师弟,可否单独聊聊?” 陈青琬、何钧等人对着司马元轻轻点头之后,便各自散去。 今日谕令既已下达,其等便要即刻起身,赶往宗门与东北辖境。 而今鸿盟四派归一,原三派境域乃各家私产,不会轻动。 唯有位于青鸿东北的原灵兽阁辖境被三派分割完毕,纳入鸿盟版图。 再加上司马元等人新辟之地,也被鸿盟收入毂中。 及至其余人离去之后,朱懋笑意缓缓收敛,轻声道,“师弟勿怪盟中横插一手,实乃你等新近负伤令三位掌门委实极为担忧,故才强行令诸位回后方修生养息。” 司马元目光一抬,看了眼朱懋身后高空之上被阴云遮蔽的庞然大物。 他淡声道,“朱师兄还不介绍一番身后的师兄?” 朱懋哈哈一笑,袖袍一挥,露出身后大舟。 云烟散去,大舟缓缓降下。 除去数张熟悉面孔之外,便是十余位陌生人。 朱懋笑意收敛,口中诵谕: “三大掌门谕令: 鉴于太岳峰人手捉襟见肘,盟内特调紫霄派长老王昭、诸葛无常,御剑门极剑剑主陈官、张仙懿与武圣宗柳观星等人辅助司马道友掌管南部诸域。” 紫霄派王昭、御剑门陈官向着司马元轻轻点头,略显冷淡。 柳观星则含笑致意,两人并无恩怨纠葛,且因欧阳玄霆徒弟上官霸刀之 故,司马元对武圣宗还颇为好感。 所见之人中都是这般豪爽大气,心思简单,易于相处。 诸葛无常不必提,不过正是此人的到来令司马元心中一沉。 看来天书峰那位与掌门果真联手了。 张仙懿倒是有过数面之缘,当初在暝墟诸派论剑之际见过。 其余诸如紫霄派几位新峰主、武圣宗卢道等人却是首次见面。 司马元暗忖,看来是太岳峰太过张扬,引来盟中的忌惮与防备了。 在一番简要介绍、浅打招呼之后,司马元便安排人带其等巡视太岳峰。 峰巅,云层之上。 司马元负手凌空,冷然俯瞰。 身侧陈青琬沉默少许后,“师弟且须隐心忍性,不可莽撞胡来。” 她轻叹一声,低声道,“而今师母退居隐峰,我剑峰大势不再,不可再像以往那般无所顾忌。” 司马元看着温婉如水的陈青琬,其近乎絮絮叨叨的言语令司马元心中一暖。 他下意识地将其揽入怀中,陈青琬娇躯一僵,继而轻轻地倚靠在司马元胸膛。 他轻嗅陈青琬体香,呢喃道,“师姐”。 陈青琬双颊泛红,眼神一清,轻轻一推,便将司马元推开。 她正色道,“师弟,前些时日邪神宫数次攻伐都未能成功,下此再来时必然更加兴师动众,说不定便是诸派倾巢而至。你要多加小心!” 司马元轻嗯一声,“师姐放心,师弟省得。” 随后司马元轻拥佳人,共览四方盛景。 是时,通红晚霞散去,万丈玉辉洒下,山川河流宛若踱银披纱,美不胜收。 下方峰腰之上,诸葛无常孤影独坐,目光平静。 王昭、陈官以及柳观星等人汇聚。 王昭仰头看了眼后,淡声道,“前次几战经过想必诸位皆已得知,不知有何想法?” 柳观星轻笑一声,“司马长老惊艳绝伦,非我等所能媲美,足可抗住大旗。” 张仙懿看了眼身侧叶履,“司马长老与邪神宫斗战数次,经验颇为丰富,我等不可贸然行动。” 王昭负手而立,“司马长老年少轻狂,不知邪魔妖道之诡谲阴狠,数次犯险而不自知,此已属兵家大忌。我等不取也。” 御剑门之人相视一眼,未置一语。 王昭转首道,“关于太岳峰诸部交接之事,还需叶道友关照一二。” 叶履颔首道,“都是为盟中效力,自是责无旁贷。” 柳观星看了眼王昭,犹豫少许后,皱眉道,“不知贵派掌门当初为何让司马道友将剑峰之人带出?难道就不怕.....。” 张仙懿瞥了眼自家师叔陈官,这算挑拨离间?还是扯掉蒙羞纱? 王昭好似浑然不觉,“掌门真人高深莫测,王某不过区区之辈,岂敢肆意妄言?” 叶履目光诧异,倒是有些高看此人一眼。 忽而陈官挥剑,嗤笑一句,“不知所谓”。 旋即便纵身而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张仙懿则脸色汗颜,却不敢背后置喙长辈半句。 ------ 翌日,太岳峰一阵轰隆响起,仿若地动山摇。 王昭、柳观星等人轰然冲天而起,目光凝重地看向上空。 却见一层淡淡地光罩之外,有数千位五彩缤纷服饰的低阶修士正快速涌来。 高空之上,十余艘三十来丈大小的飞舟悬浮在空,近百余道筑基气息蜂拥撞来。 飞舟顶端似有锐利光芒闪烁,在鸿盟三派惊呼之下,砰砰地撞在灵罩之上。 叶履掠至王昭身侧,沉声道,“诸位勿忧,此‘破罩锥’暂时无法攻破我驻地防护大阵。” 几人脸色一缓,王昭皱眉道,“司马元还不出去御敌,还在等什么?” 一道平淡声音响起,“诸部听令,加持防护阵法!” 霎时,却见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等人化作十六个阵营,有条不紊地掠至灵罩根部,齐喝之后,灌入自家修为灵气。 同时,司马元声音再起,沉声道,“金丹存在即刻随我出去迎敌!” 此话刚落,叶履身影一闪,便飞出灵罩。 至于那位极剑剑主陈官早已遁出灵罩之外,快若闪电地贯穿敌方一位金丹,引起一阵骚动。 上方司马元大喝,“陈剑主好气魄!” 下方柳观星正欲出阵迎敌,王昭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待我等观察一二后再行出阵。” 他们相视一眼,微微皱眉。 王昭置若罔闻,看着阵外司马元、曹骐骥以及何钧等人各自寻上一位对手后,毫不迟疑地争杀起来。 呼吸功夫,阵外连番响起爆裂声,怒吼声,以及阵阵闷哼声。 俄而,在王昭等人眼皮直跳之下,灵罩啪地一声,破碎开来。 霎时,四周三派弟子齐齐怒吼着冲出太岳峰,与邪神宫诸派来人厮杀在一起。 其中尤以剑峰弟子厮杀最为惨烈,动辄断肢残腿,场面之血腥令人干呕恶心。 即便是王昭等人也不禁皱眉,当初攻伐灵兽阁都未曾有这般惨烈。 如此这般,在司马元悍然毁掉一具尸魂宗金丹炼尸、重伤一位古巫族长老之后,胜利天平方才开始偏向鸿盟一方。 少许,只闻一道怒喝,“尔敢!” 众人当即抬眼看去,却见一位御剑门弟子当场被人一分为二。 柳观星身影当即爆射而去,迅疾而去,助武圣宗迎敌。 张仙懿慢了一步,却也赶至御剑门镇守之地,开始大展神威,剑气纵横。 随后王昭也开始出手,与叶履、曹骐骥等人联手击伤一位魔皇殿长老之后,大战方才堪堪接近尾声。 直至三个时辰之后,随着上方传来数道闷哼声,几道流光倏忽而遁,“司马道友,今次我等甘拜下风,下次数倍奉还!” 一道青赤光芒猝然乍现,瞬息便追上其等。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鸿盟好欺负么?” 俄而,一道凄厉地惨叫声传来,继而留下一道怨恨话语之后,方才彻底消失不见。 “司马元,我邪神庙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司马元冷哼一声,“司马随时恭候大驾!” 声音如隆,百里可闻。 随后,数道身影降下,司马元染血衣袍震荡,漠声道,“武圣宗弟子清理战场,御剑门巡视四方,剑峰弟子灵霄峰恢复护峰大阵!” 众人早已精疲力竭,但仍然齐声沉喝道,“诺!” 随即对着曹骐骥沉声道,“有劳师叔尽快修复防御灵罩”。 曹骐骥正欲领命,王昭、柳观星等人快速赶来。 不由分说地道,“司马长老,众弟子劳累过度,还请让他们暂休片刻。” “至于防御之事......。” 司马元霍然转首,目光森然,煞气四溢。 忽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司马元身形一闪,迅疾掠至王昭身前。 在王昭神色大变,疯狂后退之际,一手当空擒下。 “司马元你要干什么?” 柳观星、张仙懿脸色大变,正欲阻拦。 陈官则目光冷淡,轻轻一挥,似在戒备。 不料司马元手中赤红剑芒轰然一斩,王昭噗地吐出一口淤血,气势大跌。 顷刻,一道闷哼声后,一切尘埃落定。 远处陈青琬、曹骐骥等人快速靠拢,何钧、柳箫吟以及柳观星等人目光沉肃。 却见此刻司马元一手捏住王昭脖颈,目光冰冷漠然。 四周柳观星、卢道、张仙懿等人倒吸口气,看向司马元的目光骇然失色。 陈官目光一闪,似有诧异之色。 柳观星直视司马元,“司马道友这是何意?”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一章 欲杀元婴 几位紫霄新峰主则呐呐不敢多言,俨然惊魂未定。 曹骐骥看了眼身侧司马元,“师弟?” 陈青琬颦眉微蹙,目光郑重,警惕戒备四周。 王昭目光似有不敢置信,身上气息早已被打散,窒息脸色涨红趋近青紫。 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既有恼怒羞耻,亦有怨恨愤懑。 嘴里嗬嗬几声,意欲言语却无法开口。 司马元环视一周后,目光暴戾,“方才我已下令,邪神宫来袭三派金丹即刻出阵迎敌,你等为何迟迟不出?” 他向外一指,“就因为你等延迟片刻,足有三百余弟子抛尸此地,三百精英!!!” 欧阳玄霆看了眼柳观星,有些面无表情。 叶履沉默,看了眼张仙懿,微微皱眉。 张仙懿神色惨白,不敢多言。 陈官向前一步,护住张仙懿。 叶履看了陈官一眼。 呼吸稍显急促的王昭目光不忿,似有不甘,却无法言语。 司马元缓缓言道,“宗门派你等前来,乃是抵御邪神宫侵袭,而非在此指点山河、高谈阔论!” “些许勾心斗角也就罢了,但若是漠视自家宗门弟子生死,那要你等何用?” 话音刚落,司马元捏住王昭的五指募然一松。 继而在众人瞳孔一缩中,五指猛然并拢,化作大掌,悍然拍在王昭胸膛之上。 一阵咔嚓的骨裂声响起,王昭当场痛晕、昏阙过去。 众人眼皮一跳,呼吸都为之急促。 司马元目光掠过陈官,落在柳观星、张仙懿以及几位新峰主身上,其等一阵鸡皮疙瘩突起。 他缓缓言道,“你等记住了,既来镇守此地,就不是游山玩水,更不是争权夺利。” “下次再犯,格杀勿论!!!” 陈官微微皱眉,柳观星眼帘一敛,沉默不语,张仙懿瑟瑟发抖,大汗淋漓。 几位峰主更是神色惊恐,身形颤颤巍巍。 司马元大手一挥,“都去忙吧”。 众人目光复杂地默然离去,打扰战场。 司马元指着昏阙的王昭,“将他带下去”。 一位新峰主浑身哆嗦地将王昭带了下去。 身侧陈青琬轻轻握住司马元手腕,传音道,“以后不可这般无礼”。 曹骐骥、何钧等人悄然而退。 司马元轻嗯一声。 远去之后,御剑门、武圣宗各自寻了偏僻地聚拢,严厉斥责吩咐。 武圣宗欧阳玄霆看了眼柳观星,“司马道友非是无理取闹,邪神宫来袭之事日后只会越来越频繁,你等若再这般玩忽职守,只会命丧此地。” 柳观星沉默少许后,“他这是杀鸡儆猴”。 欧阳玄霆摆手道,“不管是杀鸡儆猴也好,还是给你们下马威也罢,此子心性果决狠辣,远非常人可以比拟,你们不要惹是生非便可。” 柳观星嗤笑,“能如此毫不顾忌的对自家长辈下手,又岂是常人?” 欧阳玄霆淡声道,“说这些是给你提前敲响警钟,免得触此霉头,勿谓言之未预。” 说完他转身离去,“我走之后,本宗在太岳峰弟子将由你统辖,切记三思而后行。” 同时,御剑门聚拢之地。 张仙懿甫一到达此地便被叶履问询,“方才你 为何停驻观望?” 他有口难辩,“弟子难知战况,不敢贸然出战。” 何钧皱眉,气势此实属人之常情,他也不能苛责什么。 陈官摆手道,“罢了,此乃小事尔”。 叶履冷哼一声,却也不再纠缠。 柳箫吟忽然言道,“你可知武圣宗柳观星为何到此?” 叶履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柳观星,却并未阻止他询问。 张仙懿神色一怔,继而醒悟,“弟子不知,只听闻此次乃柳前辈自荐前来。” 柳观星微微眯眼,轻轻点头。 陈官淡声道,“家族之事不可牵连宗门”。 柳观星默然称是。 叶履轻叹一声,“起来吧”。 张仙懿依言而起。 叶履看了眼身侧几人后,自嘲一声,“不入真境,你我皆为棋子。” 陈官目光平淡,仿若万事难动其心。 御剑门三大剑主背后各自站着一位元婴真人,门主则凭借其自身实力硬生生镇压了门中一切不轨。 否则三大剑主联合逼宫,门主败亡仅在朝夕之间。 然而不管底下诸位持剑长老如何风云变幻,只要背后三人意志统一,自能与门主分庭抗礼。 同理,若三位意志与门主一致,则御剑门内外无忧。 可近年来随着门中某位的垂垂老矣,其意志似有‘昏聩’之兆。 门主意欲扶持一位新任剑主,其余两位却似有不同意见。 而三道意志出现分歧,便是御剑门内外动荡之兆。 叶履看向四周之人,喃喃自语地道,“门主这是要借势紫霄派与武圣宗啊”。 柳箫吟皱眉,陈官目光冷淡。 何钧则微微垂首敛目,张仙懿惨白脸色未复。 两日后,三派被调入宗门之人开始踏上归途,而前去镇守青鸿东北之人早已提前半日出发。 随后陈官、柳观星等人开始熟悉太岳峰诸多要务,并行驻扎之责。 至于紫霄派王昭则那日被司马元当场擒住后,似再无颜面现身,每当需要其出面镇守时则以闭关搪塞过去。 除非是邪神宫派人来袭,否则绝不出户半步。 还有那位极剑剑主更是一心剑道,身外无物。 如此,青鸿南部驻地太岳峰在司马元主持,御剑门叶履、武圣宗柳观星辅助之下,渐渐步入正规。 诸部各堂已然趋于完善饱满,变得井然有序。 直至旬月之后,邪神宫向鸿盟突然发难! 西冥三州,在此后整整十年岁月都陷入混战、乱战之中。 -------- 太岳峰,玉霄殿。 司马元高居其上,下方三派之人济济一堂。 武圣宗、御剑门之人悉数到齐,似在皱眉。 司马元环视一周,沉声道,“数日前白虎镇守被圣皇殿魔皇与邪神庙崔烈联手围攻,已然重伤,今次难以御敌。” 张仙懿看了眼上方,“可否劳烦金鹰镇守出手?” 柳观星轻叹一声,“金鹰前辈前次大战所造成的旧伤未曾痊愈,倘若再战,不仅不敌,恐会加剧伤势。” 陈官语声平淡,“向三位掌门求援吧”。 司马元看了眼紫霄派方向,“据司马内线所知,半年前那位邪神庙大祭司踪迹突然消失 ,未曾在神宫内露面。” 叶履肃然言道,“可会来我太岳峰?” 陈官、柳观星神色微变,张仙懿等人初阶金丹则脸色惨白,似有震颤之色。 元婴真人意欲潜伏偷袭,谁人可以抵挡?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轻轻摇头,“我有七成把握对方不会来我太岳峰”。 众人轻轻舒了口气,然司马元紧接着言道,“然还有三成可能是对方扫平我太岳峰这处顽疾后,再攻伐上宗”。 其等心神一提,神色骇然。 忽而,三道浩瀚气机应声而下,众人脸色大变。 却见一头朦胧的飘渺身影与一道丰腴妇人并肩而立,落在大殿之中。 司马元旁侧,一颗狰狞蛟龙首跃出翻滚的青雾,看向它们的眼神冰冷而无情。 自出世以来,青龙谁都不信,仅只护在司马元身侧。 丰腴妇人沉声道,“自西南方,有三道元婴同阶正在赶来。” 众人神色一变,霍然起身。 司马元目光沉肃,“白虎可探出是何人?” 丰腴妇人沉默少许,飘渺身影淡声道,“一道气机携带皇者之气,另外身侧那位气息分散,似是组合而成。” 柳观星眼神冷冽,“是魔皇殿主罗冠”。 司马元眼帘一垂,“同行之人应是尸魂宗宗主,相传此人真身乃其前任宗主的一具金身炼尸,反噬其主人而跃居其上,进而控制了整个尸魂宗。” 陈官冷哼道,“除了拼死一战,还能如何。” 三道气机看向司马元,似有决定是战是逃。 司马元忽然问道,“剩下那位是谁?” 青龙忽而吐出蛇信,嘶嘶几声。 陈官等人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沉默少许,目光一动,吐出一句,“幽冥宫太上长老许燧携带镇宫冥器浦水前来!” 柳观星当即大吸口气,叶履不禁色变。 即便是陈官都沉闷片刻后,迸出二字,“速逃”。 三大元婴再加上一柄化灵真器,俨然四大真境存在! 忽而,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掠入大殿,正是‘闭关修炼’的王昭。 他声音微颤,“西南方有......。” 诸道目光当即落下,冷眼看来。 王昭神色一怔,急忙向三大镇守躬身行礼。 司马元见三大镇守熟视无睹,摆手道,“王长老不必多礼,起来吧。” 王昭脸色有些难看,垂首走近后,不言不语。 众人见司马元陷入沉思,静静地等待。 司马元食指轻点几下后,目光与蛟龙首对视一眼。 旋即青龙向着白虎嘶嘶几声,白虎微微皱眉,“阻挠?凭我等之力恐难抗其攻势。” 这时,一股近乎凝滞的压迫感越发临近,整个太岳峰都陷入压抑之中,峰内各处似有喧哗响起。 殿中众人色变,张仙懿似有惶恐之色,即便是王昭等人金丹中期顶峰也不禁脸色发白。 司马元快步行至殿外,众人尾随而至。 抬手远眺,只见西南方位似有层层乌云快速而至,呼吸之后其距离太岳峰驻地不过千里之遥。 司马突然转身,看向白虎镇守与飘渺身影,一字一句的道,“此战我欲彻底留下许燧,二位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二章 魔皇 柳观星当即大骇,脱口而出地道,“这不可能!” 王昭失声道,“你疯了!” 叶履目光清醒,“司马道友切勿冲动,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今次退去后,日后亦可卷土重来。” 司马元轻轻摇头,目光远眺来人,“非元婴大战不足以撬动邪神宫。” “近两年来,我鸿盟与神宫混战、乱战上百场,但都不过是以金丹真人为主,少有真境生死之战。” 众人默然,正是因此,他们方才在此地坚持下去。若果真有元婴真境不顾生死地来攻伐太岳峰,此地早已易主。 司马元沉声道,“而我太岳峰存在之目的便是为鸿盟取得先机,吸引神宫注意力。” 他目光一敛,低沉言道,“而若要真正吸引神宫的注意,唯灭杀一位真境存在方可令其重视。” 叶履苦笑一声,“若真能如司马道友所言自是最佳,可而今白虎镇守与青龙镇守尚未恢复巅峰。而今又来了三大真境,此刻都难有招架之力,还能如何灭杀一位真境。” 陈官皱眉,似在斟酌。 柳观星深吸口气,直视司马元道,“司马道友,时间不多了,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王昭声音发颤,近乎哀求地道,“司马长老,咱快撤吧!” 他心中早已暗骂连天,恨不得揪着司马元耳朵,厉声嘶吼道, 那是元婴!元婴真人! 可以窃据一州之地,而称雄一方的元婴大真人! 呼吸念动便携带一丝天地之威的元婴真人! 不是小猫小狗,岂可任你这小儿挑衅其威严? 这时,西南那三道浩瀚气息已然靠近太岳峰管辖范围之内,不过百里之遥。 王昭仿若再难受此压抑,他近乎怒吼地道,“司马元,你想死可以,但同门弟子乃是无辜的,你莫要自误!!!” 说完便要想殿外飞掠而去。 司马元霍然转首冷视,“王长老你敢踏出太岳峰一步,休怪司马翻脸不认人!” 语声虽淡,煞气十足。 王昭转身嘶吼,“司马元!” 众人面面相觑,或是皱眉,或是沉默不语,亦或者与王昭一般几欲遁走,但却不敢迈步。 司马元理也不理僵直在原地的王昭,身影猛然窜起大殿。 身后叶履、柳观星以及陈官紧紧跟随。 上方三道气机萦绕徘徊,护卫在侧。 下方太岳峰早已喧闹不止,司马元冷光落下,“诸部弟子谨守大阵,有几位镇守在上护卫,何人胆敢犯我鸿盟威严!” 下方听闻司马元之音后,喧闹声戛然而止,井然有序的布阵防守。 身后王昭目光阴沉,似有一抹荫翳掠过。 陈官、柳观星则悄然皱眉,尤其是看向御剑门与武圣宗弟子时,微微眯眼。 不过此时无瑕顾及此事,他们齐齐抬首,目光凝重。 却见百里之外,层云积雾,重重叠叠,无有尽头。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圣灵教太叔,其身侧幽骷手捧骷髅、垂首敛目,旁侧魔皇殿大长老钟翮领携褚樊、庶刁等人联袂而至,其余诸如邪神庙卢文昌、尸魂宗暝魂以及文渊等人早已摆开阵营。 在邪神宫诸派之后,近百余筑基存在代领数千各宗弟子蜂拥而至。 大气势震动方圆数百里,厮杀声、呐喊声更是如雷贯耳,直将太岳峰灵罩都震颤抖动起来。 太岳峰上,不少弟子脸色惨白,似有惊骇之色。 而更让众人绝望之处还在于那如浪如潮的庞大积云之上,傲然矗立着三道浩瀚气机。 为首之人手持如墨长幡,其上绘有螭龙戏凤金纹,旁侧更是镀有玄虎吼啸山林的震撼图案;幡顶之上,一头彩凤高飞,作扶摇直上之态。 司马元瞳孔一缩,目光闪烁不已,观长幡气息,俨然乃是诛杀诸兽、摄取神魂为主的邪道法宝,端得的阴险歹毒。 观其态势,五灵缺二,似要积聚四灵圣兽。 太岳峰众人尚未动手,三道镇守早已震怒。 一道大笑声传来,“许某先前还不信,未料到紫霄五大镇守果真在此地盘踞,合该是我等之福啊。” 金鹰镇守仰天啼叫,白虎身影早已窜出,司马元忽感手上玉镯轻轻一震。 旋即三道浩荡气息瞬间笼罩方圆千里。 对面一道威严深沉声音响起,“金鹰交给朕即可”。 一具浑身散发尸体腐烂气味的七尺金身炼尸慕然开口,“白虎符合某家口味”。 许姓老者嘿然一笑,将手中大幡向下一挥,口中大笑道,“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长幡挥舞之下,千里灵机齐齐涌来,在尚未靠近之际便化为滚滚乌黑之气,细察之下其内似有冤魂嘶吼。 其竟方圆千里的所有冤魂齐齐摄来,果然非真器不可为。 反观太岳山一方,白虎镇守气息萎靡,对上尸魂宗炼尸宗主不过勉强维持,少许功夫便有摇摇欲坠之态,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金鹰与那道金黄龙袍身影的斗法震动半空,百里可见,战乱四方。 唯有青龙岌岌可危,却见长幡甫一个舞动,便有数百股粗如拇指的黑色灵柱化作长绳掠来。 在青龙怒吼之际,长幡再次挥舞,在万千鬼魂簇拥之下,一头足有十丈之高的人形黑影缓缓踏空而至。 透过其浑身玄雾,那位昔日的尸魂宗主的相貌依稀可见,然而今的他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俨然傀儡无疑。 在三道镇守跃出对阵之际,司马元、陈官以及叶履等人齐齐向空中一跃,直奔对方金丹而去。 司马元率先出阵,手中青赤长枪在手,募然向前一递,直指魔皇殿钟翮。 身后叶履则肃然对上生灵教太叔,迅疾厮杀起来。 不知为何,司马元与太叔、无心、卢文昌等人尽皆有意无意地错过。 却说呼吸之内,司马元手中问神剑气息猛涨,直抵顶级法宝之列。 在钟翮阴沉一笑中,问神剑长驱直入,直奔钟翮面门。 司马元瞳孔一缩,身形猝然后撤。 霎时,身后两道身影迅疾围拢上来,钟翮身影砰然炸裂。 在司马元心中一沉之下,卢文昌与太叔联手钟翮将司马元围困。 俨然欲要瓮中捉鳖! 更令司马元心中大恐的是幽魂录对身后两人的控制正在疾速减弱,宛若要被人剔除魂外。 形势甫一开始便臻至白热化。 司马元想也不想地霍然转身,身后一道龟壳在背,灵纹闪烁。 身前他当即摸出一枚灵玉,其上裂痕无数,已然趋近崩散边缘。 时,司马元将‘颜如玉’向前一抛,在太叔脸色阴沉之下,叱喝道,“禁锢!” 瞬息间太叔身影顶住,卢文昌手中则在呼吸之间摸出一块光滑宝镜,似将那道玄妙的禁锢之力反射出去,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司马元目光闪过一道厉色,向着太叔霍然一指,口中蹦出一字,“爆!!!” 顷刻,在太叔不敢置信之下,其头颅之内似有闷哼声响起,恍若幽魂录法禁冲出桎梏,在其头颅内大放威芒。 他浑身颤抖,双目惊恐,一身庞大的金丹后期修为瞬间肆无忌惮的滚滚荡开。 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半空,“司马元,老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俄而,嘭地一道炸响贯彻四方,首当其冲的司马元与卢文昌齐齐吐血倒飞。 被元龟褪壳阻挡的钟翮更是在太叔爆裂之前便退至百丈之外。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传遍整个战场,即便是千丈高空之上那六道目光都齐齐顾落下。 似有惊诧与意外。 太岳峰一方则齐齐震动,对敌之际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惊疑不定。 譬如御剑门陈官此刻方才露出郑重之色,柳观星更是瞳孔一缩,眼中似有震撼之色。 旋即直奔司马元而去。 方才太叔、卢文昌突然脱阵而去,他二人尚在搜寻之际,司马元处便传来一道爆裂声。 这时,司马元暴戾目光落下卢文昌身上,在其头皮发麻之际,冷冷传音道,“助我杀了许燧,便还你自由!” 卢文昌脸色大变,正迟疑之时。 司马元再次厉声道,“再加上钟翮!!” 卢文昌仿若堕入冰窖,当即毫不迟疑地狂吼传音道,“我答应你!!!” 两人传音不过呼吸之间,司马元吩咐完毕便直奔身后钟翮而去。 卢文昌忽然仰天大吼,“钟道友当心,我来助你!!!” 司马元脸色阴沉地给卢文昌甩出数道剑气后,便再次冲向钟翮。 钟翮好似还未从太叔自爆中清醒过来,脸上犹有不敢置信之色。 及至卢文昌大吼之后,钟翮当即醒悟,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惊骇而震颤。 然而不知为何,其人身影非但未曾后撤,反而不退反进,直奔司马元而至。 顷刻,在战场各方瞩目之下,司马元浩荡气机贯彻长空,汹涌澎湃的无形剑气笼罩百丈方圆。 霎时,三道气息当即靠近,一阵爆射之后。 司马元喋血而出,身后一具无头尸身惨然跌落,身前钟翮直接被一分为二。 反观他自家背后脊骨直接裸露在外,一条长约三尺的刀伤从头顶延伸至后臀,整个背部近乎被砍成两半。 而在其胸前,一柄长剑贯穿肺部,心脏边缘足足插了三柄魔刃。 厮杀结束,战场近乎一滞。 上方那道威严目光轰然降下,震怒咆哮道,“小辈,你该死!!!” 司马元艰难抬手,目光阴沉而冰冷,握剑仰天一指,“杀!!” 战场沉寂片刻后,仅剩的两件剑峰弟子齐齐怒吼道,“杀!” 一道道暴怒气息冲天而起,杀伐之意响彻整个太岳峰四方。 而于此同时,上方那道威严无尽的皇者气息竟然摆脱金鹰,直奔司马元而至。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三章 幡灵 浩荡威严轰然降临,如万钧山岳般沉重,更是无量渊深大海般广袤无垠。 那股令人绝望的天地之力如同排山倒海,自自四面八方挤压而至。 司马元只觉自家就像一只在深海汪洋中漂泊摇晃的孤独小舟。 大浪袭来,瞬间便要被其掀翻扑倒。 那种比溺水还要难受千百倍的窒息感传至心中,司马元呼吸急促,脸色陡然涨红。 张口欲言,却言而无声。 嗡嗡之际,耳畔似有轰鸣声响起;头晕目眩之时,只觉天旋地转。 这种绝望、崩溃以及窒息的感觉似曾相识,更是体会过数次。 这种生死失去把握,命运无法掌控的彷徨、惊恐与震骇之感令他刻骨铭心。 仿若生死仅在一瞬之间。 那种恐怖与窒息,无法彻底讲透言明。 天地之力,这就是元婴真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天地之力。 这种力量乃是将千里方圆的灵机尽皆化为己用,将川林、大地、河流、草原乃是碧空之内的所有灵机纳入掌控之内。 宛若乾坤在握,天地在手。 司马元心中生出明悟,旋即一股玄妙感觉涌上心头。 而在其识海之内,似有万千神魂碎片自四面八方齐聚,化作司马元熟悉的身影。 其人目光锋芒毕露,一股孤傲的剑煞之力充斥整个识海之内。 同时,无数奇异瑰丽的画面纷至沓来,有弱微单薄身影执拗练剑、有英俊少年头角峥嵘的傲视同门,也有衣袍飞振的谦谦君子仗剑走江湖,也有手揽佳人执剑踏空的意气风发,更有剑气破开虚空,扶摇直上九重天的睥睨天下。 直至最后,却以一副悲凉、孤单以及凄惨的倒在血泊画面而结束。 那人似煞气凝形,化作怨魂,等待着倒霉鬼的到来。 其人,名唤陈翰林。 说时迟那时快。 当魔皇殿主浩瀚威严降临之际,陈官御剑而遁,叶履仓惶逃窜,柳观星更是抱头鼠窜。 其余剑峰弟子更是齐齐吐血昏阙,邪神宫弟子同样不曾例外,骇然失色的仰天吐血。 元婴真人震怒,真境之下尽皆退散,无可匹敌。 就在这时,四方灵机似有变异之兆,八方风云霎时一震。 九层云巅之上,隐有雷霆酝酿,赤红火光忽闪而逝。 近五百里方圆的灵机如闻敕令,齐齐喷涌而至。 三千地界齐齐一颤,似有大凶出世。 当即,以太岳峰为中心,一阵阵地动山摇如波浪般浮现,轰鸣声、震颤声以及咆哮声贯彻耳畔。 上方魔皇殿罗冠当即震怒,“小辈放肆!!!” 当着元婴真人的面晋升真境,如此疯狂举动堪称骇人听闻。 而在千丈碧空之上,金鹰振翅而下,魔皇再次被纠缠。 炼尸忽然发出一道怪异怒吼,如同召唤。 四方金丹齐齐大叫,七窍流血,惊骇倒退。 白虎身影悬浮在空,化形美妇。 长袖一挥,数千弟子齐齐被卷至数百丈之外,跌落在山野莽林之间。 而当众人对阵之际,司马元却陷入一种诡异之境。 如梦如幻,似实似虚,非真非假。 盘坐空中的他,身侧幽魂录悬浮在上,正散发着晦暗不明的暗光。 一道暴怒声忽然响起,“小贼,你敢!” 俄而,一杆长幡破空而至,在司马元身侧徘徊,游离不定。 俄而,许姓老者满是阴沉与暴怒的气息骤然出现,看向长幡的目光阴晴不定。 下方叶履、陈官以及柳观星等人聚拢在太岳峰上,惊疑不定、骇然吸气。 旁侧无心、文渊以及褚樊等人同样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动作。 元婴真人不顾一切地下场斗法,他们区区金丹必遭池鱼之殃。 这时,此战之胜负已非他们所能决定了。 不过他们此刻齐齐将目光投注到半空之上的那道身影之上,目光复杂,五味杂陈。 晋升元婴真境啊。 但凡金丹存在晋升元婴真境必经‘破丹’方可脱 去金丹桎梏,继而孕育灵胎,成就半步之境! 当灵婴臻至稚童大小时,便可着手真正踏入元婴大道之上。 然欲要孕育灵婴,必先孵出灵识,且将灵识寄居金丹之内。 最后破茧成蝶,破丹而出,由虚化实。 但凡如此过程,非百年不可成,其后孕育元婴又再需百余年。 日后若能侥幸感悟天地之际,体悟出自家本命大道,在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备之际,方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进阶元婴的可能。 而当修士完成元婴入住灵宫,正式主宰五脏六腑之后,紧接着须以天地雷法洗礼,浸染外界天地之力方可在外行走。 且在抗住万千雷霆洗礼之际,还需感悟天地之力,以凝炼自家域场。 以此成就元婴真境的修道专利神通,灵域! 化八方四宇为己用,纳方圆千里为须臾。 灵域之内,千里之遥,呼吸可至。 这,就是元婴真人之能! 而观司马元境况,金丹早已碎裂,复而再次凝聚。 然其金丹之内并未孕育出灵识,仿若元婴大道就此断绝。 这时,千丈之上金鹰缠住魔皇罗冠,青龙奔袭许姓老者,白虎与炼尸看似不分伯仲。 半空中,幽魂录控制灵幡‘浦水’真灵,护卫司马元安危。 司马元闭眼盘膝,身外无物,无思无欲。 他内视己身,默默感悟天地之力。 四方灵机渐渐用来,悄然聚拢。 上空云层厚积,似在酝酿。 司马元丹田之内,灵宫之上,一颗丹珠正散发光芒,似在均匀呼吸。 一道虚影在丹珠表层浮现,人形虚影,貌若青年。 观其样貌,赫然与司马元一模一样。 他微微垂首,目光透过灵宫,落在那枚似有裂痕的金丹之上。 金丹破而后立,如同涅重生,气息更胜以往。 观其大小,如拳头一般无二,早已趋至饱满。 虚影一步踏出,便至金丹之前,随即身影渐渐沉入金丹之内。 外界,司马元脸色惨白,似有抽搐之色。 同时其身上气息幻灭不定,状若烛光,大如铜豆,孱弱而低微。 俄而,烛火黯淡,缩至米粒,大不过萤火。 随即其身影缓缓跌落,飘至太岳峰上,再次盘膝而坐。 幽魂录与长幡‘浦水’真灵如影随形,紧紧护住,寸步不离。 少许,四周灵机齐齐涌来,司马元张口鲸吞,万千灵力如同滚滚灵泉顺流而下,灌溉其体内各大窍穴。 不多时,一道庞大的灵机漩涡正悄然凝聚。 是时,上方元婴大战,波及千里方圆,却也将储存于地底深处的灵机牵引而出,被司马元纳来汲取。 稍许功夫,司马元修为不断疯涨,数刻钟便臻至金丹顶峰之列。 而这时,在其丹田位置,有一道稚嫩、孱弱的生命气息在快速酝酿。 这道气息如生命之始,也像百川之源,更似天地灵机之中心。 神秘、朦胧而玄妙。 远处,叶履、陈官肃然戒备,柳观星目光闪烁,不知其所思所想。 至于那位本该严守四方的紫霄派长老王昭,则面无表情地看着闭目盘膝的司马元。 其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复杂,一丝嫉妒,还有一抹刻骨铭心的怨恨。 目中似有疯狂在悄然酝酿。 好似察觉到司马元体内修为的暴涨,以及那道熟悉的气机在悄然而生,千丈高空之上猛然传下一道威严话语,“阻止他入道!” 话音刚落,却见那尸魂宗主大吼一声,朝着自家霍然一拍。 嘭地一声,一道幽魂自其窍内踏空而出。 与此同时,那具炼尸浑身一震,目光似露出霎那清明。 其向着身后本是‘傀儡’的主人轰然一拳递出。 尸魂宗主僵硬脸色突有痉挛抽搐之色,嘴里嘶吼道,“老家伙,你原来还没死!!!” ‘炼尸’目光冷淡,轻轻一点。 霎时,方圆千里灵机蜂拥而至,似有万丈光芒汇聚于指尖,化作凌空日月。 无尽光芒之上,却是生死危机。 翻身做主人的傀儡眼睁睁地看着‘炼尸’一指摁来。 腐烂指骨按在额头,它只觉轰然一声炸响,似有数百道雷霆猛然炸开,只剩下一道道嗡嗡声。 与此同时,下方太岳峰巅一道老者踏空而出。 许姓老者目光阴狠,喃喃自语地道,“小子,敢抢老夫的法宝,你还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其身形猝然消失。 旋即,一只枯萎素手在司马元头顶猛然拍下。 庞大灵机倏忽聚集,浩荡的威严瞬间便将陈官、叶履等人镇压,几无一丝抵抗之力。 素手翻掌而下,砰地一声,在陈官、叶履肝胆欲裂之下,当即将司马元拍散。 然而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反有一道庞大的剑阵拔地而起。 许姓老者冷哼现身,径直降落在太岳峰巅。 他袖袍一甩,叶履、陈官以及柳观星等人齐齐咯血倒飞。 气息骤然大跌,萎靡之极,俨然遭受重创。 而此刻的太岳峰巅早已景象大变,却见一杆杆如墨长幡漂浮在空中,将司马元团团围拢在内。 长幡之上龙飞凤舞,如同活物,栩栩如生。 旋即一阵青雾弥漫,一颗狰狞蛟龙头颅跃出青雾,俯瞰冷视许姓老者。 此刻,在太岳峰巅,有数十杆变幻阵型的飞幡旋转流动,抵御外敌。 幡内尚有一座杀阵潜伏,青赤剑芒倏忽而逝。 剑阵之内,青雾笼罩之地,一颗蛟龙蟒首跃空戒备。 青雾之内,一道身影盘膝而坐。 而在那道身影体内,灵宫之中,一颗金丹悬浮在空。 俄而,司马元一阵颤抖之后,金丹冉冉上升。 三息后,金丹升至丹珠旁侧,漂浮不定。 丹珠身子转了转,似瞅了它一眼,犹豫了下后,吐出三道淡紫微芒。 金丹当即吞入,旋即气息大变,似有一股玄妙气息在其内孕育。 俄而,金丹朝丹朱挤了一挤。 丹珠气息一滞,毫不迟疑地将金丹撞飞。 外界司马元募然吐出一口淤血。 金丹被撞飞之后,似有一道裂痕浮现,继而裂痕快速延伸,呼吸功夫便布满整个金丹。 外间司马元的气息却在渐渐回落,好似后劲难以为继,即将功亏一匮。 许姓老者脸色阴沉,几次冲击自家飞幡都徒劳无功,好几次意欲将其彻底毁去,却又舍不得。 此刻忽见司马元气息大跌,他误以为其育婴失败,当即朗声大笑,“小子,区区蝼蚁安敢有化龙飞天之意?” 他气息大涨,厉声道,“夺我法宝,我便阻你成道!” 顷刻,其修为瞬间高涨,终于不再留手。 浩荡的修为滚滚铺散开来,整个太岳峰方圆千里都地动山摇。 霎时,万兽匍匐哀鸣,灵木弯曲颤抖,数百里气机疯狂翻涌。 整个百里天空尽皆被其主宰在内。 他轻轻向前一抓,庞大威严轰然降临在飞幡之上。 一具人形真灵募然开口,“敕令:御敌!” 飞幡当即黑芒狂散,化作利刃尖刀,直刺许姓老者而去。 轰然一声震动响起,庞大的冲击波滚滚荡开。 砰地一声。 太岳峰相邻十余座峰头已然被削平,乱石纷飞,烂木飘扬,潜藏在洞穴中的灵兽血肉飘洒。 四方灵机瞬间被搅乱,如同滚烫沸水,震荡不停。 许姓老者嘶声道,“原来你早已叛我!!!” 人形真灵沉默不语,许姓老者双目赤红,看向飞幡的眼神似有后悔、遗憾以及怨恨之色。 忽而,飞幡之内黑雾翻滚,簇拥着那道人形真灵走出大阵。 及至黑雾散开,一道妖娆身影显露在空。 其背影窈窕,肤如凝脂,貌若天仙,俨然是为绝世美人。 可惜的是,其身影浮现,疑似无脚。 赫然是鬼魂存在。 她目光冷淡,终于开口,“自当年你将我收入炼魂幡之日起,你便知道有今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四章 抗元婴 许姓老者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一抹羞愧一闪而逝。 “我是要救你啊,如此方可助你再现人世,你怎就不能等我数年!!!” 他声音沙哑,“只要数年便可以,你为何不能等。” 幡灵沉默,垂首不语。 当其再次抬首之日,目光清明,归于平淡,“人鬼殊途,你我早已不可能,岂可再如此纠缠不休。” 她语气平淡,“你放我入轮回投胎转世,你我便再无瓜葛。” 许姓老者沉默少许后,忽而低沉一笑,“放你轮回?再无瓜葛?” 他缓缓抬首,似是考少许。 当其再次抬首,目光却是冷漠之极,阴沉低笑道,“你乃我玄冥宫镇宫之宝,能助许某得道飞升乃是你几世修来的福缘,你就如此不珍惜?” 幡灵神色一怔,其气息大变,似有暴怒之状,继而释然、解脱。 最终,一切化为平静,她低声道,“原来如此,” 忽而一道冷喝传来,“行了,少在这里搞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杀那小子要紧!” 许姓老者闻言气息再次散开,向前轻轻一抓。 同时其嘴唇蠕动,似有法诀念出。 飞幡齐齐颤抖,一道符文悄然浮现,如同禁锢般将其气息锁住。 许姓老者仰天嘶吼,似有滔天怒气,“萧瀚,原来是你,你真是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旋即他怒气猝然一收,恢复冰冷无情之态,朝着幡灵遥遥一指。 幡灵脸色决然,死不屈服。 忽然,许姓老者眼露不舍,继而不甘与愤恨,口中艰难吐出一字,“爆!!!” 霎时,长幡气息一个凝滞,符文疾速闪过之后,出现崩溃之兆。 而就这时,幽魂录飘然而至,悬浮在幡灵头顶,一道魂光洒下。 符文隐没,幡阵气息再次绽放。 幽魂录上那道魂光一闪,似有爆发趋势。 许姓老者凄厉嘶吼,“不!” 魂光如同触角般快速将整个飞幡蔓延,呼吸功夫便尽数染为幽魂气息。 而在幽魂气息之上,一道虚影飘荡。 观其模样,赫然与司马元一般无二。 竟是其掌执炼入幽魂录的那缕神魂! 在许姓老者被飞幡纠缠住之际,司马元体内早已天翻地覆。 却见丹田之内日月并悬,映彻整个灵海丹田之上。 那枚拳头大小的金丹之上裂痕密布,俨然濒临碎裂边缘。 此刻其悬浮在灵宫之内,一闪一闪地散发着光芒。 透过金丹裂缝,似可看见一道如同胚胎般的幼婴正在其内孕育。 此刻的司马元正处于非空非想,无思无欲的空灵之境。 这一刻的他只觉身处一片暖阳之下,徜徉于灵海之中。 他肆意的遨游,欢快地撒欢,仿若置身人间仙境。 他心神放远,一股遍察四方的视眼缓缓向外散开。 先是丹田之内的巍峨灵宫,继而扩散至整个灵海。 而在灵海万丈高空之上,一枚丹珠转了转,似背过身去,掩藏身影。 视眼出了丹田之后,他看到了紫宫内的积蓄近三十年的剑元凝液。 其等正悬浮在空,化作一座庞大剑阵,仿若正在御敌。 其阵型与外间那座足有九成神似。 随即视眼上移,落在识海之上,那枚剑符早已黯淡,唯有一道道玄妙剑意还残留其上。 识海 无垠,与气海极为相似,但此地的神识极为孱弱,难以与剑识相提并论。 随后这道视眼走出躯体,看向外间。 顷刻,他透过青雾看到那座庞大飞幡巨阵,也看到了阵外的疯狂暴怒的许姓老者。 其人似有所感,募然抬首,似在它对视。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天眼!!!” “你这个小杂种居然凝聚出了天眼!” 名唤‘天眼’存在无法言语,它继续向外延伸,直至看到了惊恐不安、匍匐潜行的叶履、王昭等人。 继而视眼上眺,飞跃千丈,直抵高空元婴斗法之地。 却见那道飘渺身影对面一道黝黑龙袍傲立,两方正有来有回地隔空较量。 观其态势,似不分伯仲,各自占据碧空半壁江山。 直至‘天眼’降临,两人齐齐抬首,魔皇殿主罗冠目光深沉,缓缓言道,“小友好本事,看来不久之后,小友便会成为我辈中人矣。” 天眼默然无声,无思无欲。 旋即目光再次放远,落在数百丈外一头庞大白虎身上。 白虎身前两道身影正在‘内讧’。 却是‘炼尸’反噬脸色僵硬的主人。 然而‘炼尸’身上似有一道古老苍凉的气息,如同积年老叟,更想是宗门底蕴。 反观面色僵硬的主人气息混杂,思绪混沌不清,唯有一道孱弱神魂在艰难维持。 及至它目光扫来时,三方阵营齐齐停下争斗,抬首仰望。 白虎同样昂首,低吼一声。 它本不懂兽语,此刻却明晰对方之意,给传递出一道意识。 白虎轻轻颔首,继续对阵。 ‘炼尸’似有恍惚感慨之色,“多少年未曾有人修出‘天眼’了,小友果然了得。” 面色僵硬的主人目光冷淡,似有一丝杀意凝聚。 霎时,碧空震荡,灵机紊乱。 ‘天眼’似受到干扰,无法再窥伺众人。 它也毫不在意,继续向外拓展延伸。 半刻钟后,它看到了万丈外的破霄巨峰,也看到了峰巅的积年厚雪,更看到了峰巅伫立的那道身影。 那人抬首,看向天眼时,似有惊诧之色。 旋即轻轻颔首,天眼平静,司马元却心神一颤。 是他! 半个时辰之后,一阵虚弱感传来,天眼瞬间回归。 而整个战场似有所感,齐齐看向太岳峰巅。 一阵咔嚓的破裂声响起。 一息,声音传遍千丈之外。 两个呼吸后,七道元婴真境齐齐停手,目光垂落太岳峰巅。 飞幡之外,许姓老者浑身发抖,满脸不甘与怨恨地转身而去。 顷刻,一道庞大的气机自太岳峰巅滚滚荡开。 此道气机甫一出现,万丈高空之上那块积蓄已久的雷积云如同油锅般沸腾不止。 忽而,一道震喝声贯彻太岳峰八方上下。 数千道灵机如闻敕令,仿若水柱般潺潺而至,响起道道汩汩声。 那道威严声音再次响起,仿若蕴含雷霆震怒,“许老儿这个废物!” 旋即三道身影降下,浮空傲立。 威严中年满脸愤容,怒视讪然的许姓老者。 不过三道气息甫一靠拢,便齐齐轰向身侧炼尸。 炼尸嘿然一声,“还算不蠢”。 霎时,天翻地覆,三道真境存在大打出手,俨然内讧。 一袭白衣罩身的 丰腴美妇飘然落下,看向前方三道身影似有讥讽与嘲讽。 飘渺身影负手而立,目光孤傲,嗤笑道,“炼尸背主,不料棋差一筹被反杀?这世界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 丰腴美妇瞥了眼身侧飘渺身影,目光冷淡。 金鹰哑然一笑,“怎么,莫非连我也不相信?” 白虎气息浮动,“小家伙功成在即,你若敢有一丝异动,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金鹰无奈地道,“不就是先救你一会儿,怎还如何念念不忘了?” 美妇人转头一瞥,目光冰冷。 忽而,下方散开的气息猛然聚拢回缩。 众人眼皮一跳之下,却见太岳峰上飞幡散开,露出穹顶。 霎时,一道身披淡金色道袍的年轻身影持剑冲霄而起。 在许姓老者脸色大变之下,奔袭而至。 年轻身影气势惊骇,仿若与其等不落下风。 许姓老者铁青脸色骤变,重重冷哼一声,当即自围杀炼尸中脱离。 其其霍然转首,目光冷然,“找死!” 话音未落,却见他看着踏空而至的身影轻轻一抓。 年轻身影骤然一滞,随即便恢复自然。 在许姓老者瞳孔一缩中,迅疾掠来。 观其态势,似尚未领悟元婴真人的‘千里咫尺’之道。 许姓老者眉宇一挑,神情平静下来。 旋即目光一抬,轻轻探出一手向前一抓。 霎时,千里灵机蜂拥而至,呼吸间汇聚在其掌心之内。 在下方叶履、陈官等人惊骇颤栗之下,许姓老者掌心光华散开。 咔嚓一声。 一道雷霆被牵引下来,落在许姓老者掌心光球之内。 旋即他猛然大喝,朝着年轻身影霍然一甩。 轰隆隆声滚滚而来。 雷霆尚未临近,一丝丝雷霆光芒便激射而出。 呲呲声响起,碧空中似有一道焦灼味道传出。 年轻身影身影停驻,手中一柄青赤长剑在手,一只小兽浮现在侧。 雷球来临,撞破身前碧空,仿若将两方碧空都劈开似的。 他握剑一抬,募然目光炽烈,口中大喝一声,“斩!”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剑光四射,雷光散尽。 一道冰冷如刀的目光映入眼帘。 年轻身影口中一声爆喝,骤然来袭的许姓老者当空一拳轰出。 音波与拳锋轰然相撞,两道身影齐齐倒飞。 这时,四周真境存在早已动手,却见魔皇罗冠厉声道,“朕不管你是尸魂宗主也好,还是那具炼金尸也罢,只要助我等灭杀此子便可。其余之事我等一概不论,否则若是破坏天神大人的大计,你想死都难!” 旋即其身影一闪,当即脱身阻拦白虎。 炼尸气息内敛,沉默少许后,看着魔皇罗冠的目光闪烁不定,随即落在金鹰身上。 俄而,一道鹰啼响起,两道身影再次相聚。 是时,足足近八道气息笼罩整个方圆千里之内。 四周两大阵营的低阶弟子早已散出交战范围,隔空遥望。 呼吸功夫,司马元与玄冥宫许姓老者再次相撞。 不过在司马元飞遁之际,向着下方伸手一招,“幡来!” 继而在许姓老者嗔目怒呲之下,一杆长幡落入司马元手中。 他仰天嘶吼,“司马小儿,你夺我至宝,抢我爱妾,我与我誓不两立!”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五章 战后 却见一手握幡,一手持剑的司马元朗声大笑,“许长老辜负幡灵前辈美意,为一己之私而毁其大道,成为孤家寡人也是情理之中,怎能怪到小子头上?” 旋即却见司马元长幡一震,向着四方一挥,“聚灵!” 霎时,四方魂魄仿若自千里之魂迢迢赶来,鬼哭狼嚎地奔入长幡之中。 在许燧眼皮子底下,长幡气息大变,轰然暴涨。 司马元身影一跃,朗声道,“炼魂幡,困锁天地!” 许燧脸色大变,身形猝然后撤数百丈。 其口中嘶吼道,“臭婊子,你果真不愿回头了?” 被辱骂的幡灵美人叱喝道,“困!” 当即,四方低阶弟子忽感身影一震,竟然再也无法动弹。 发不过此种情况仅持续半息功夫,然那许燧与长幡仅在咫尺,被禁锢时间长达两息。 当期挣脱之际,头顶之上传来一道剑吟。 他猛然抬首,在惊恐悚然之下,哗啦一声,一柄赤红长剑瞬间斩下。 霎时,整个都凝滞片刻。 正在对战的魔皇霍然转首,其瞳孔一缩后,身形当即撤退。 毫不迟疑,丝毫拖泥带水。 而那具炼尸却迟疑少许,但正是这数息功夫,却差点令他彻底殒命。 魔皇身影呼吸之间便遁走千丈之外,旋即其猛然向前一轰,似有空间裂缝浮现。 其身上赤红符文一闪,在众人有些面面相觑之下,极为干脆果断的踏入裂缝之中。 失去魔皇牵制,金鹰与白虎当即联手将试尸困住。 他僵硬身躯一扭,似要离开,不料这时一道青雾在头顶弥漫。 旋即在其心底警钟大响之际,一颗狰狞蛟龙首缓缓跃出。 此次的它似有些不同。 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黯淡与无神,反而是威严赫赫,煞气凛然。 滚滚龙威如同山岳般压在千里碧空,一道道咔咔声响起。 白虎目光复杂,金鹰冷哼一声,炼尸寸步难行。 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终于传来。 却见司马元处,一道虚幻老者身影魂体现世,赫然正是许燧的元婴神魂。 此刻的他气息萎靡,身上似有一道挥之不去的豁口显露在外。 而其对面,司马元手中长剑之上幽魂气息弥漫,仿若一柄源自幽冥的煞气之剑。 俨然是灭魂剑形态。 许姓元婴仓惶后退,口中不断嘶吼,“贱人,安敢害我!!” 在其身后竟有足足十余道飞幡疾速旋转,如同一道道牢笼般将其围拢在内。 而飞幡之间紧密相连,符文隐没,光芒闪烁,杀机潜藏。 这座一手打造的困敌符阵在易主之后,竟然成为其修道之路的催命符。 在千丈之外的下方地面之上,高空战况之复杂而多变超乎其等的想象,远非寻常斗法的捉对厮杀,而是足足两大元婴真境的联手围攻。 尤其是在炼魂幡的辅助之下,貌似真境的司马元已然将许燧逼入绝境。 飞幡笼罩之下,如同瓮中捉鳖地围猎而去。 司马元目光漠然,手中飞幡一挥,一股庞大撕扯之力爆发,许燧神魂元婴当即向飞幡飞去。 拉入其中,仅在呼吸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许燧的元婴神魂眼露绝望,忽而仰天大吼,“邪神救我!” 炼尸嘴角抽搐一下,当即毫不迟疑地撤退。 许燧话音刚落,司马元忽感一道庞大的气息自数千里之外传来。 旋即在司马元等人倒吸口气之下,近九千丈碧空之上传来一阵咔咔响声。 霎时,炼尸疯狂撤退,白虎、金鹰神色大变,大吼道,“退!” 金鹰身形呼啸一声,化作十丈鹰身,展翅而走。 白虎仰天怒吼,在司马元身侧落下,化作丰腴美妇。 一道龙吟声响起,青雾飘至,龙首昂扬向上,目光冰冷。 司马元须发长飘,脑中一道道画面浮现,如临大敌。 倏尔,一道大手自九千丈高空之上垂天而下,轻轻朝司马元等人一抓。 他们齐齐一震,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而出,如同四道天柱般冲霄而起。 大手气息神秘,似被一道诡异而强大的气息包裹。 顿时,一道庞大对阵爆裂声响起,司马元等人齐齐倒飞吐血,神色骇然。 轰隆一声,大手将许燧与遁走千丈之外的炼尸抓至手中,缩回裂缝之中。 下方邪神宫阵营弟子当即慌不择路地朝着溃逃而去。 少许,叶履、陈官等人上前见礼,白虎、金鹰身形一振,便消失不见。 青龙低吟一声,化作玉镯缠在司马元手腕。 司马元对着其等轻轻颔首,“打扫战场之事便有劳你等了”。 叶履、陈官与柳观星等人当即躬身称是。 司马元环视一周,身形向下一飘,便落在太岳峰巅。 旋即一阵飞幡缠绕,轰隆声响起,司马元身影便被淹没在魂幡阵法之中。 再无声息传来。 高空叶履、陈官与柳观星对视一眼后,悄然移开。 不过三人尽皆看出对方眼中似松了口气。 下方王昭抬头瞥了眼峰巅,目光阴晴不定,似有犹豫与挣扎之色。 及至半响后,他看了看那道令他心悸胆寒的庞大魂阵,他终究叹息一声,气势瞬间跌落,再无先前那般踌躇满志。 他知道,今日之后,再无灭杀此子机会。 元婴真人之间大战结束,可金丹存在乃至筑基真传尚未结束。 上方叶履、陈官与柳观星浮空傲立,朗声道,“鸿盟弟子听我号令,随我杀尽来敌!” 下方三派弟子当即响应,朗声振呼道,“杀!!” 邪神宫阵营钟翮、幽骷等人相视一眼后,身影却不退反进,直奔太岳峰巅而去。 叶履骤闻此变故,当即大喝,“好胆!” 旋即空中传来一声炸响,两方数位金丹震怒,齐齐奔向太岳峰巅。 为此在那道庞大的魂阵冷眼旁观之下,整个金丹战场竟围绕着太岳峰巅持续了半个时辰。 而反观邪神庙不少机灵弟子却早已悄悄溜之大吉了。 直至一道庞大而浩瀚的气息冲霄而起,直奔脸色大变的钟翮之后,他恨恨地看了眼撺掇的卢文昌一眼后,口中猛然大呼,迅疾后撤。 然而不待他遁走百丈,其身影便传来一道剑吟声。 呲地一声。 钟翮身影僵直在空中,在卢文昌、幽骷等人肝胆欲裂之际,其尸首当即两分。 旋即剑光 纵横,一番剿杀之后,彻底化为血雾,飘散在空中。 仅剩的邪神宫金丹心神胆颤,疯狂大叫地溃逃而去。 “除恶务尽,追杀到底!” 一道平淡而沉稳声音自太岳峰巅响起。 顿时,战场冷寂几分,如凛冽寒冬,将彼等尚存的侥幸之心彻底浇灭。 邪神宫卢文昌、幽骷等人仓惶逃窜,几个闪动之后,隐匿在低阶修士中向西南逃窜。 当外间追杀邪神宫修士之际,太岳峰巅司马元、白虎以及金鹰等人围拢而坐,调息疗伤。 金鹰化作飘渺身影,被一团淡金玄色笼罩,脸色模糊不清,白虎则为一位重创未愈的丰腴美妇,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似有不解。 青龙玉镯之上散发青雾,将三人覆盖。 司马元抬首,“还未请教两位镇守名讳?” 白虎皱眉,沉默片刻,“白妍”。 金鹰淡声道,“金炽”。 司马元苦笑,这明显是化名敷衍他。 他忽而醒悟,摸鼻道,“是司马冒昧了”。 王兽本名若是泄露,易于留下把柄,或者说命门。 倘若有人施展‘种蛊’、‘禁咒’与‘魂誓’之类诡异歹毒法术,会给其等带来不利。 司马元清咳一声,“此番多谢白妍前辈与金炽镇守了”。 化名白妍的白虎秀眉一蹙,“出了何故?” 金鹰皱眉,“将出未出?”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将体内修为轻轻一放。 霎时,整个太岳峰巅当即陷入一片剑气纵横之地。 山腰叶履、柳观星以及陈官等人霍然抬首,看向峰巅的目光充满复杂、震撼与沉默。 山下幸存弟子议论纷纷,喧闹不已。 叶履目光复杂,似有轻叹与唏嘘,他沉默少许后,缓缓吐出两字,“剑域”。 陈官眼帘一垂,王昭浑身发抖,垂首不语。 而这其中尤为五味杂陈的乃是御剑门张仙懿。 他目光失神,喃喃自语地道,“六派试剑才过去不到十年,他竟臻至如此地步了。” 忽而,柳观星皱眉道,“观其气息,似有些不对劲。” 王昭猛然抬首,眼神之中似有迅疾闪过一丝光亮。 少许,峰巅那道浩瀚气息缓缓收回。 三道身影盘坐少许后,白妍沉思少许,“观你之修为,似未曾彻底踏出那一步,莫非有何阻碍?” 金鹰淡声道,“他只是野心够大而已”。 司马元笑了笑,“踏入元婴真境虽然诱人,但毕竟涉及日后道途;今日即便我能迈入真境,也不过元婴存在中的垫底存在,届时一旦遭遇强敌,恐有一朝倾覆的可能。” 白妍轻轻点头,“进阶太快,委实太虚。” 金鹰摇头道,“他进阶筑基、金丹时都非寻常人可比,此次其实本可彻底迈过这道门槛,但他却将临门一脚收回。” 他看向司马元,“是他想要日后一步登天”。 司马元讪笑不已,“而今剑域初凝,但不过数十丈罢了,无法为我实力带来巨大提升。唯有将灵域也一并修炼上来,日后或可一举登上真境中期。” 白妍摇头道,“能踏入真境已是天缘,岂能奢求更多?” 她饱含深意地道,“须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六章 赌输了 当司马元与白虎、金鹰在太岳峰论道之际,远在紫霄派外迎来两拨大敌。 为首之人身形佝偻,手中一柄权杖在握,好似行将枯朽。 而在此人身侧,一道身穿邪神庙首座服饰之人傲然而立。 其人身后狼狈不堪的魔皇殿主罗冠与玄冥宫太上长老许燧赫然在列。 观其其等近乎恭敬的姿态可知,那两道身影赫然便知邪神庙当代首座崔烈与大祭司夷。 其人身后阴阳门主天婴、古巫族巫王、尸魂宗主等人齐齐在列。 而在数人身侧,还有一道状若幽灵般的存在窥伺。 观其气息,赫然与圣灵教同根同源。 其等身后许皓然、幽骷、暝魂、褚樊、庶刁等人默不作声。 而在众人前方,鸿盟三派等人针锋相对,遥遥相望。 一道雄浑话语传来,“大祭司驾临我鸿盟紫霄,实乃我等三生有幸。” 霎那,一道剑光夺目而至。 大祭司未动,崔烈未动。 身后阴阳门主田婴嗤笑一声,其身影向前一步,一拳当即轰出。 剑光砰然炸裂,散落在千丈高空。 “御剑门就这般招待来客了的么?” 霍少阳冷冽话语响起,“邪宗贼子,何敢言客?” 田婴朗声大笑,“霍门主,你我皆乃门主,今日可敢分出一二?” 霍少阳未曾言语,一道冲霄剑意落下,“老朽可能入得田门主法眼?” 田婴摆手道,“你非是门主之尊,你的头颅尚还不够格。” 却见那人笑呵呵地道,“霍师侄尚须为门主杂事操劳,只能由北宫代劳。” 田婴眉宇一挑,“前任大剑主北宫一?” 真名唤为北宫易之人当年甫一斗败三大剑主之日后,便牢牢把控此位整整六百年,将前任门主、上任门主都熬死在任上。 堪称御剑门元婴之下第一人。 田婴笑着道,“未曾料到,北宫道友竟有老树开花之日啊。” 北宫易叹息一声,“北宫也未曾料到竟有迈入真境之日,且还能与田门主较量一二。” 田婴不置可否,随即脸色郑重,凛然抱拳道,“请”。 北宫易颔首,身形猝然消失。 田婴出阵,巫王也不甘示弱地昂首向前一踏。 霎时,空中一道天火从天而降,誓要焚尽八荒**。 巫王身形一闪,直接掠过天火,出现在那道凤冠身影之前。 天凤冷哼一声,身影猝然消失。 巫王如影随行,寸步不离。 而当两人追逐过程中,空中下一层层虫雨。 呼吸功夫便布满百丈方圆,赫然是百麟千虫等诸多巫蛊。 尸横碧空,铺满紫霄山门。 大阵之内,三派弟子目光后骇然,看向空中的目光惊骇不已,阵阵吸气声惊呼声不绝如缕。 而更令其等惊骇的还是山门大阵的摇摇欲坠,似距离崩溃不过一步之遥。 忽而,紫霄派山门之外的崔烈忽然抬手,在三派弟子惊呼之下,其猛然向前遥遥一指。 山门大阵轰然崩溃。 霎时,一道震怒叱喝声响起,“紫霄派弟子听令,杀尽来犯之敌!” 一道冷冽声音随之而起,“御剑门弟子听令,诛杀邪宗弟子!” “武圣宗儿郎们,出去干翻了他们!” 一道道怒喝声齐齐响起,“诺!” 旋即万千身影自紫霄派内蜂拥而出。 而当筑基真传弟子动手之际,金丹早已大开杀戒。 数道叱喝声在空中传来。 却见那高空之上,新近归来的剑峰峰主陈青琬手中一柄翡翠三尺青锋横扫四野,剑气震荡四方。 其对面金丹根本非是其一合之敌。 身侧一道清冷仙子与她相互呼应,携手共进。 其余诸如长老阁二长老曹骐骥、大长老诸葛衍等人早已对上暝魂、许皓然等人,轰杀不断。 这时,崔烈抬首,手中一柄九尺锡杖闪闪发亮, 一股浩瀚波动震慑四方。 八方弟子震颤,金丹长老俯首,筑基弟子更是惊恐骇然。 倏尔,一道拂尘破空而至。 锡杖轻轻一撞,拂尘三千白丝断尽,一道震荡声响遍各方。 紫霄诸峰摇颤,楼阁殿宇坍塌无数,多少凄惨叫声响起。 一道冷哼传来,“崔首座如何视人命如草芥?” 崔烈失笑一声,“嵇掌门,方才可是你要对撞的啊,崔某不过是要跟诸位道友打个招呼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嵇叔夜饱含怒气地沉声道,“崔道友,你我千丈高空一战?” 崔烈嗤笑一声,锡杖再次落下,似要将紫霄彻底毁灭。 这时,一道爽朗大笑声响起,“崔老兄,让武某也来凑凑热闹。” 旋即三道浩瀚气息震动四方,笼罩在紫霄头顶之上。 千里巨峰俯首,万丈碧空皆备搅动。 话音刚落,如同厮杀信号,两方阵营齐齐动手。 大战几乎一触即发。 紫霄三大掌门、五大太上长老齐齐对上邪神宫元婴真境。 譬如西门妄找上藏匿在暗中的那道幽灵身影,他咧嘴一笑,“素问圣灵教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俺老妄倒想会会道友。” 旋即他身形踏空,一道波浪传出。 暗中似有人冷哼一声,旋即那道幽暗身影似被震出碧空,显露其庐山真面目。 西门妄大笑数声,轰隆地踏空奔去,势若奔雷。 当此方战场开始之后,其余各地相继爆发震动千丈方圆的剧烈斗法波动。 俨然元婴大战赫然爆发至最高点,趋近白热化。 这时,却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祭司募然抬首,看向紫霄派的目光幽深难测。 他轻轻起身,身影化虚。 顷刻,一道闷哼声响起。 “掌门!!!” 紫霄大殿之上,三道身影并肩而立。 下一刻,一道苍老身影跨空而至,直接毫无征兆地出现嵇叔夜身前。 旋即在三派震颤之际,那道苍老身影轻轻伸向嵇叔夜脖颈。 顷刻,俩道身影砰然炸裂。 随后百丈之外再次浮现,此时老者干枯之手已然触摸到嵇叔夜。 旋即千丈之外,一道碰撞声响起,碧空染血。 直至两息之后,空中波动方才停止。 反而御剑门霍少阳与武圣宗武胧则在老者动身之际便齐齐动手。 霍少阳一剑斩出,那人飘过无痕,丝毫未曾阻滞其脚步。 剑光落在其背影之后。 武胧长枪递出,直接被那人一拳震飞,咯血数口。 足足俩大元婴真境联手阻击,丝毫未曾令其脚步停滞片刻。 而当两人动手之后,嵇叔夜更是递出一柄长剑。 长剑紫金色泽,似有一道愠怒之意自其内传出。 俄而,愠怒未发,却传出一道哀鸣痛苦之声。 而这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瞬息时间之内发生的。 两息之后,嵇叔夜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如同长弦被人硬生生扯断。 手中拂尘更是散落碧空,尚未飘落下来。 此刻,其脖颈被那苍老身影一手捏住,浑身气息早已被锁。 他目光浑浊,“停战吧”。 声音如波浪般向外荡开,霍少阳、武胧脸色阴沉,极为不堪。 四方弟子齐齐倒吸口气,神丹峰、剑峰、刑峰乃至隐峰齐齐沉默。 三派弟子神色呆滞,目光悲哀痛苦。 两大阵营闻声停战,近半之人放下手中法宝,无声痛苦。 掌门被擒,三大元婴真人被人当场击败。 此战结果依然不言而喻。 天边天凤嘶吼,一团阴影悄然遁走。 那条灵蛇犹豫少许后,正欲出头。 苍老身影目光一瞥,元龟当即惨叫一声,“是你,原来是你!” 继而其醒悟过来,丑陋瘪头缩回龟壳,还捂住眼睛,“龟爷,不小龟没看到,什么 都没看到。” 苍老目光收回之后,捏着假装昏阙过去的嵇叔夜,轻轻一扔。 嵇叔夜便如同一条死狗般跌落在地,重重地咳嗽几声,漆黑无比的魂血吐出好几口。 苍老身影目光平淡,直视隐峰方向。 “出来吧”。 霎时,三派震惊,旋即露出希冀之色。 然而隐峰却沉寂依旧,丝毫未有反应。 夷轻笑一声,再次抓起嵇叔夜,一阵咯咯声响起。 嵇叔夜闷哼数声,浑身骨头断裂十余根,气息更是跌落至金丹初期,俨然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再不出来,夷某便捏死他。” 嵇叔夜神色痛苦,目光却极为平淡。 夷眼中似有讥讽之色,夷目光下瞥,嗤笑一声。 瞬间,他猛然鼓劲,嵇叔夜当即惨叫一声。 夷面无表情地朝着其头部一抓,一道与嵇叔夜一模一样的神魂虚影飘落而出。 他当着紫霄派三万弟子,御剑门、武圣宗数千精英的面,生生地吞下嵇叔夜的元婴神魂。 霎时,整个碧空都沉寂了半响。 直至,他打了声饱嗝,将手中气息骤然堕落,双目无神的嵇叔夜轻轻向后一扔。 众人方才醒悟过来,再次看向高空之上的那道苍老身影时,已然惊恐颤抖。 如视魔鬼。 天地下最为凶狠歹毒的魔鬼。 生吞修士神魂,且还安然无恙。 如此恐怖存在简直闻所未闻。 三派弟子眼露绝望,气势大跌,俨然军心紊乱。 忽而,那道苍老身影一步踏出,便至紫霄派最北方而去。 其身影甫一消失,众人齐齐暗松了口气。 旋即对视一眼后,尽皆沉默不语。 臻至元婴真境的掌门真人便成为其‘腹中之物’,何况其等普通金丹存在。 至于譬如天凤、麒麟等人元婴真境则相视无语,沉默寡言。 他们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此人不过是邪神庙大祭司,他都如此惊世骇俗了,那站在其背后那位,究竟有多强?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也无人敢问出。 这时,众人齐齐抬首,只闻俩道波动西冥三州的巍峨气息倏忽而逝。 如同昙花一现。 然而三派弟子却如获生机,眼中似有光亮溢出。 继而,一道道仰天怒吼声响起,“师祖威武!!!” 能媲美此等超出修道认知的存在,必然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必须是师祖无疑。 这时,崔烈看了眼霍少阳、武胧等人,再将目光落在巫王、田婴等人身上。 顷刻,烽烟再燃,厮杀再起。 轰隆声传遍紫霄诸峰,震耳发聩的喊打喊杀声贯彻四方。 诸峰之上再次发起一阵阵看似徒劳无力的反攻与反杀。 天凤再次叱喝一声,对着崔烈便呼啸而至。 霍少阳、武胧等人再次寻找了对手,剑光四溢,拳锋凛冽。 倏尔,众人再次闻听到一道大地颤抖声。 如同庞然大物即将出世,更是绝世凶擎堪堪破封而出。 却见那道苍老身影再次回到紫霄派大殿之上,众人悚然一惊,齐齐后撤。 不过此刻的他双鬓白发被削,额头剑痕凛然,胸前数道狰狞豁口清晰可见。 观其浩瀚无垠的气息似有被压制之态,方才闲庭信步早已不见,唯有狼狈与不堪。 他却朗声大笑,手中摸出一快玉,在其疯狂大笑之下,狠狠一捏。 众人心中顿时一紧,如似痉挛抽搐。 玉捏碎之后,众人茫然抬首,似在等待某种恐怖存在。 然而半息之后,碧空毫无反应。 苍老身影皱眉不语。 三息之后,那位传说中的身影依旧未曾现身。 直至半刻钟过去,苍老身影惨然一笑,仿若引颈自戮。 他喃喃自语地道,“赌输了”。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七章 半步真境 太岳峰巅。 司马元气息沉寂,缓缓收敛地道,“司马之意便是欲借两位之力,助我彻底踏入元婴真境。” 白妍秀眉一挑,“如何助你?” 金炽皱眉不语,似在考虑。 司马元笑道,“我想以两位本命精血洗濯污垢,铸就真躯。” 二人脸色微变,金炽皱眉道,“小友从何处得知我等精血可助你修行?” 白妍沉默片刻后,轻咬舌苔,一个嘤咛传出后,一滴满是血煞之气的赤色红珠萦绕在其素指之间。 旋即朝司马元一递,“小友尽管拿去”。 司马元目光郑重,看向白妍的目光已有所不同。 旁侧金炽皱眉片刻后,指尖破空,一滴精粹气息传出,似有强横气血之力荡出。 司马元掏出两枚丹瓶,盛装进去后,正色拜谢道,“多谢两位成全”。 白妍俏脸似有惨白,笑道,“能助你便可”。 其目光之中,似带有某种奇异的慈爱之色。 金炽平淡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而去。 直至金炽离去之后,白妍自其背影收回目光,“可是修行出了何岔子?” 司马元躬身一拜,“司马多谢前辈成全之恩”。 白妍皱眉道,“你在试探他?” 司马元绣袍一挥,四周飞幡迅速归拢,目光平静,“金炽前辈受制于小子,不得不助我一臂之力。” 白妍神色一惊,“受制于你?这是何时之事?” 司马元默然少许,“此乃宗门萧瀚所为,至于如何将其控制住的,小子却不得而知。” 提起萧瀚白妍便冷哼一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司马元目光一异,白妍冷笑道,“当年我等众兄弟受谕护持紫霄派,姓萧的意欲独揽大权便竭力排斥打压我等,镇压的镇压,陷害的陷害,好不凄惨。” 司马元目光低垂,“青龙前辈果真是萧瀚所镇?” 其手腕上玉镯轻轻一颤,似有愠怒之意传出。 外间灵雾大作,气机浮动。 白妍螓首一点,却轻轻摇头,“当年算是萧瀚牵头,与灵兽阁那位、玄冥宫许燧联手方才将他镇压,我也被擒至灵兽阁囚禁至今,算来也堪堪一百多年了。”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欲言又止,眼中似有迟疑之色。 白妍笑道,“有何困惑尽管到来”。 司马元忽然低声道,“前辈可认识一位名唤司马乾之人?” 那日梦境之后,脑中似乎便凭空浮现这个名字。 血脉渊源。 白妍神色一怔,在司马元目光一喜中,她皱眉沉思少许后,轻轻摇头。 “并未见到此人”。 司马元眼神黯淡,强笑一声,“原来如此,多谢前辈。” 白妍轻轻摆手,忽而她问道,“方才你说意欲试探金炽,可是发现他有何不妥?” 司马元摆手道,“非也,正是金炽前辈太过平静,或者说安分,令小子有些不安。” 他看了眼白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然也有试探前辈之意”。 白妍颔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言不差,但不可屡次试探,这般恐会失去人心。” 司马元不好意思地道,“司马省得”。 犹豫少许,他终究还是未曾对白妍道出幽魂录之事。 白妍对着司马郑重言道,“不管是修炼也好,亦或者试探也罢,修为实力方才根本,一味借力打力终须不稳。” 司马元苦笑一声,点头道,“ 小子记下了”。 随即其身一纵,高浮上空,掩藏身形与气息。 司马元躬身一拜后,两道气息方才彻底隐没。 随后他盘膝而坐,手中两瓶精血浮现在手,他目光冷然。 白虎之血自然无虞,另外那位尚需斟酌一番。 他目光落在看似金炽精血的丹瓶之上,其内隐藏的庞大气血之力足以令他心悸胆寒,此赫然是心脏之力,远非精血可比。 司马元目光深幽,呢喃自语,声音在消失在四周魂阵之中。 他将手中金炽精血向外一抛,“幡灵道友,此物归你。” 话音刚落,外间炼魂幡内探出一只素手,“多谢”。 司马元摆手道,“你不介意小子妄为即可”。 他忽而轻声道,“日后那位金炽前辈靠近,有劳及时提醒。” 幡灵传声道,“放心”。 旋即司马元留下一句话,“为我护法”。 其缓缓闭眼,心神内视。 倏忽间,其目光落在丹田之内,此刻的丹田早已形象大变。 却见看似广袤无垠地灵海竟缩至数十丈大小,灵宫更是不得不萎缩至半丈大小。 司马元目光在一颗孕育着婴孩的头颅大小金丹之上停住半响,他目光复杂,暗叹一声。 旋即目光移至那枚略显膨胀的丹珠之上,观其气息似大为饱含充盈,其内那道意识愈发明晰而显著。 似察觉到司马元蕴含的怒意,丹珠微微一僵,转了转身子,背对过去。 司马元差点气笑了,他板着脸指着它训斥道,“早不吃晚不知,偏偏在我进阶的时候吃,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丹珠浑身一滚,索性躺下装死。 司马元靠近之后,它犹豫少许,终究未曾溜走。 他探出手指,轻轻一碰,丹珠通体一颤。 司马元脸色虽板,心中却露出欣喜之色。 而今这丹珠在吞噬了铸就金丹时的罡煞、萧瀚地神魂以及先前的浩荡灵机后,已有复苏之象,颇有自沉睡中归来之兆。 司马元目光闪烁,此物之神奇不仅在其通灵,更在其三番五次地助他脱离险境。 俨然乃是通灵至宝,却不知是何阶位,而今看来似是真器存在。 他轻轻按在丹珠之上,以神魂冥思。 良久之后,他轻轻一叹,除去与其稍显亲近之外,再无其他。 司马元轻轻一拍,“今次又因你之故,未曾踏入真境,你总得补偿我一番吧?” 他板着脸叱喝道,“呔,速速将你身世过往交代出来,否则定斩不饶!” 丹珠骨碌碌一滚,跌入灵宫之内。 司马元额头一黑,嘴里嘟囔了几句后,方才将神情收敛。 他环视一周,只见丹田之内,灵海萎缩大半,灵宫化作半丈之大,孕育灵婴的金丹如同鸡蛋般白里透红。 其中的元婴清晰可见,透过外间稀薄的丹壁都可瞧见其内的五官、四肢以及五脏六腑,同时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传入心神,实谓妙不可言。 那种奇妙感觉令司马元心中一震,如同掀起滔天骇浪,轰鸣声不断。 这般将出未出地滋味令司马元莫名复杂,既有一种期待与忐忑,更有一种失落。 少许,司马元哑然一笑,若非确信自家为男儿身,他几乎有种怀胎十月之感。 他陷入沉思,意欲彻底踏入真境须在金丹之内孕育神魂并破茧而出。 此为元婴初期,孕婴境。 司马元猜测,坐镇紫霄大殿的掌门真人便是元婴初期孕婴境。 孕育灵婴,观想大道。 其后灵婴坐镇灵宫,控驭四肢百骸、调度四方。 与此同时,修士在踏入灵婴之际,尚有一道雷劫需渡,渡过便可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若是失败,轻则修为大跌、境界受损;重则形销神灭、魂飞魄散。 渡过雷劫之后,将自家心神之力外放,感悟天地之力、收纳四方灵机化作域场,形成专属‘灵域’。 随后灵婴出穴,行走于域场之内。 这种境界唤之为‘炼婴境’,譬如天书峰那位或许便是无限接近元婴中境。 其余诸如天凤、麒麟等存在,他虽不知其境界,但战力必然媲美元婴中期。 炼化域场,纳为己用;天地咫尺,千丈须臾。 他忽而目光一闪,尤记得当日天书峰诸葛勋、麒麟镇守等联手都未曾留下萧瀚,若非自家丹珠出手,其必然将自家夺舍成功,彻底改头换面了。 如此说来,萧瀚必然是无限接近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了。 相传元婴后期存在可分念千百,神魂百变,已然有一丝天境神通的雏形。 司马元暗忖,当初萧瀚出手之前留有一道魂念入侵其识海,不料被麒麟镇守所赠剑符灭杀,看来那便是其分念之一。 然其临死之前也未有其余分魂出来,便可说明其尚未彻底踏入元婴后期。 他喃喃自语地道,“元婴中期顶峰”。 其余诸如玄冥宫老祖宗许燧、阴阳门许皓然同为元婴初期存在,魔皇殿主罗冠则有中期战力。 至于未曾交过手的邪神庙首座与大祭司夷恐有后期战力。 随即他脑中浮现一道神秘身影,一股不可抑制的颤栗与恐惧浮现,司马元魂体急颤,似有遗惧未消。 他轻声呢喃道,“不知那位又是何等修为”。 一道呼之欲出的答案萦绕在脑海,一直挥之不去。 细思极恐,他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深呼口气后,目光恢复清明,旋即内视己身,心中已有谋算。 严格算来,自家尚未踏入元婴真境,灵婴虽已孕育完备,却暂未破壳而出,算是‘晚产儿’? 司马元脸上划过一丝古怪,随即摇了摇头。 他忽感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传入心神,却是金丹之内传出。 继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心神魂体再难维持,砰然崩溃。 外界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再猛然鲸吞一吸。 霎时,百丈之内的灵机消散,齐齐飞入口中。 方圆千里灵机撼动,尽皆被其牵引而至。 他不眠不休,足足汲取了整整十日,方感七分饱和之意。 十日后,他猛然起身,身影纵地一跃。 在一阵长啸声中,其俊逸身影已然跃至千丈高空之上。 司马元气息散开,轰隆声响彻四方,庞大的修为气息滚滚散开,如同雷霆阵阵、巨浪涛涛。 霎时,方圆千里灵机翻涌,狂风呼啸不止、浮云翻滚撕扯,如同沸水被彻底搅动,久久不止。 司马元仰天天穹,碧空无瑕;极目远眺,辽阔万里。 他负手而立,目光从容,俯瞰下方,如同人间雄主顾落凡尘。 身侧一道剑鸣响起,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并肩而立,剑气贯彻千里长空。 修道近三十年后,司马元修为精进,终至半步元婴之境! 本命法宝问神剑顺势破阶,衍化出人形真灵存在。 进阶半步真器之列!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八章 归宗拜祭 司马元身形速降,于太岳峰百丈高空骤停,旋即如闲庭信步般踏空拾阶而下。 下方三道浩瀚气息等待,看向司马元。 其中两人正是金炽与白虎,剩下那位却令司马元心头一惊。 司马元目光一动,在三人身前落下。 他看向那道阴影存在,恭声道,“见过麒麟镇守”。 来人正是昔日剑峰麒麟崖下的剑峰师祖,也是紫霄五大王兽之一麒麟镇守。 却见麒麟镇守上下看了眼司马元,沉声道,“门中发生巨变,你需尽快归宗。” 司马元脸色微变,白虎、金炽气息凌厉,似有凝重之色。 “门中发生了何事?” 麒麟镇守沉默少许,阴影散开,露出令人惊骇的一幕。 却见麒麟兽首被削掉大半颅骨,半边人身更是内脏外挂,极具怖恐骇然。 它声音低沉,缓缓言道,“邪神宫大举进犯,在以大祭司夷、首座崔烈为首,阴阳门主、尸魂宗主、古巫族巫王以及圣灵教教主的领携下,攻破紫霄山门、击败三派联盟。” “另外,掌门真人被大祭司夷当场灭杀,陨落其手。” 司马元倒吸口气,悚然惊骇。 他忽然醒悟,“我剑峰弟子如何?门中伤亡如何?” “我师姐如何?” 麒麟镇守阴影再次笼罩,“门中尚不清楚,一干元婴存在尽皆负伤。其中天凤折翅、元龟削足,诸葛勋重伤昏迷。” “此外,武圣宗山门被攻破,弟子死伤大半,青鸿诸多小派尽皆投入邪神宫阵营。” 他语气一顿,“三派之中唯有紫霄派、御剑门两派得以幸存”。 这时,一道紫金色泽的光束自天际掠来。 司马元霍然转首,探手一抓,一道飞剑落入手中。 他轻轻一捏,飞剑砰然炸裂,空中数道小字浮现。 “掌门陨落,诸葛复出,速归!” 陈青琬书。 四人齐齐沉默。 金炽目光阴骘,白虎颜容凝重,阴影存在沉默不语。 司马元深沉一笑,“掌门新丧便要争权,嘿。” 金炽淡声道,“嵇叔夜既死,门内仅剩诸葛勋,掌门之位必落于其手。” 白妍目光投来,“你若要争位,我等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看了眼眼前三人,随即目光落在手中玉镯之上,微微眯眼。 他抬首远眺,“争,为何不争?” “何况紫霄掌门,舍我其谁!!!” 旋即他招来叶履、王昭与柳观星等人吩咐一番,并请三位镇守布下数道防御阵法之后,便御空而去。 太岳峰巅,叶履等人默然伫立,他们虽不知详情,但必有大事发生。 王昭脸色阴晴不定,他猛然抬首道,“几位,难道我等就这般空等着?” 叶履皱眉道,“方才司马道友再三嘱咐我等需严守此地,莫非王道友要违令不成?” 王昭脸色微变,想起当日羞辱,他当即怒火中烧,厉声道,,“他司马元自家都擅离职守,还有何资格命令我等?” 随即其身影一纵,便呼啸而去。 柳观星正犹豫迟疑,陈官忽然抬首,叶履几乎同时惊悚。 顷刻,一道凄厉惨叫声响起,紧接着司马元声音自远方传来。 “抗令不遵,视同叛逆!削你一臂暂作惩戒,日后再犯定斩不饶!” 几人当即悚然,沉寂不语。 方才那道剑光,好似源自千里之外。 王昭气息萎靡,跌落在山沟之中。 稍许之后,他仰天嘶吼,“司马元!!” 然而那道声音早已掠至数千里之外。 -------- 霄派,残破山门前方。 四道气息迅疾掠来,破空而至。 一道沉稳声音响起,“敢问是哪几位道友拜访我紫霄派?” 四道身影落下,在紫霄派万余弟子戒备之下,为首一道年轻身影踏空而至。 他抬首沉声道,“长老阁司马元携三大镇守归宗御敌,司马来迟,还望大长老恕罪。” 紫霄派弟子闻言振奋,几有喧哗之势,沸腾不止。 俄而,此言落下之后,紫霄大殿则再无回应。 渐渐,紫霄诸峰弟子似察觉到如此诡异气氛,声音愈发低弱。 直至全派上下再无丝毫声音传出,人人似有所悟。 这时,紫霄大殿传出一道深沉话语,“宗门南部境域事关重大,镇守主事非宗门谕令不可擅离职守。” 紫霄派上下寂静,司马元目光平淡,“闻听宗门有难,司马等人闻讯赶来,不想仍是迟了一步。” 紫霄大殿忽然怒声传出,“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先前干什么去了?” 诸峰弟子目光渐渐有了变化,看向司马元等人似有敌意。 司马元向前一步踏出,口中沉声道,“三日之前,玄冥宫太上长老许燧、魔皇殿主罗冠以及尸魂宗主等三大元婴真境领携十余位金丹、上百位筑基突袭我南部境域太岳峰,幸得两位镇守护持,方才安然无虞。 昨日,麒麟镇守大人传讯宗门有难,司马当即带领诸位镇守前来援助。” 他目光扫过诸峰,似有威严降下,诸多弟子齐齐色变俯首,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司马元再次向前踏出一步,“今次回宗乃是欲为宗门出一份力,也是为拜祭一番掌门真人,莫非诸葛长老要阻我?” 话语滚滚散开,诸峰弟子陷入沉默。 司马元当即直入紫霄峰,一步落下便至紫霄大殿之上。 殿前数十道身影默然伫立,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复杂难言。 其中叶晴珊、裴筠潇、曹骐骥、陈青琬赫然在列,此外还有诸葛无常、李道玄、诸葛衍以及朱懋等人正皱眉不已。 司马元心神微惚,心中悄然一叹,不过数十年而已,曾经诸多熟悉之人便消失不见。 遥想当初司马元掌执灵霄峰踏入紫霄大殿之际,左有剑峰峰主陆鸿离,右立刑峰峰主萧统,其后天书峰主诸葛衍、神丹峰主曹骐骥、宝器峰主王昭、仙符峰楚寰以及灵阵峰主夏侯铉等人副峰之主。 其余譬如新崛起的萧氏金丹萧铭博、执法殿主萧螭、伏魔殿主萧镗等人,还有掌门坐下首徒赵孟敬、次徒萧翎等人,尽皆尘归尘、土归土,消失在尘埃之中。 而其中近绝大部分都陨落在他司马元手中。 他傲立空中,看了眼紫霄殿外为首那人,“司马敬重诸葛前辈为人,不欲行冒犯之举,还请前辈通融,容弟子前去拜祭一番掌门真人。” 大殿之外,那位长衫儒者目光复杂,垂帘闭目。 良久之后,他抬首直视司马元片刻,继而微微侧身。 旋即众人默默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司马元四人落下,在众人目光复杂之下,走入大殿。 与此同时,紫霄诸峰沉寂数息之后,齐齐暗松了口气。 有人瞳孔一缩,露出不可思议与震骇之色。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观其气机,似与掌门真人一般无二。” 旁侧脸色微变,低声道,“慎言,不想活了你。” 那人悚然醒悟,冷汗微露。 值此形势微妙之际,一步踏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却悄然低语道,“这位归来,宗门恐怕又有大变了。” 当司马元身影落下之后,紫霄大殿之外,众人神色各异。 其中诸葛无常暗叹一声,抬首看了眼前方那道身影,心中 一叹。 友朋之谊在家族利益面前竟如此脆弱不堪。 忽而,一道秘音传至,“诸葛道友,不知你等所言可还作数?” 他眉宇一挑,神色平淡,若无其事地看了李道玄一眼。 其似恰好看来,含笑点头。 诸葛无常心中嘿然一声,倘若宗门真交于如此心思诡谲之人,日后不定会如何。 看来今次利用完后,得找个机会将他处理掉了。 然而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传音道,“放心,我诸葛家族向来言而有信。” 他补充了句,“千余年来,我诸葛氏族能在宗门立足如此之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道玄笑意更浓,“如此道玄便放心了”。 继而脚步落后半步,与朱懋持平。 “如何说?” 李道玄露出一丝谄媚,“三师兄放心,诸葛氏族已被师弟迷惑住,待其松懈之时,便是教主大人入我紫霄之日。” 朱懋面无表情地轻轻点头,“记得不要露出马脚,更不要将把柄落在诸葛老儿手中,否则日后不好使唤。” 李道玄谄媚声音传了过去,“三师兄放心,师弟做事一直都是滴水不漏,绝不会露出定点破绽。” 朱懋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继而内心一叹,若非掌门师尊走的仓促,他岂能这般铤而走险。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踏入紫霄大殿,祭拜掌门真人之际,诸位峰主、殿阁之主之间似有一道暗流涌过。 波澜不惊,然其谋划之事却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令人闻之色变、毛骨悚然。 ------- 紫霄后殿,一口千年古檀灵柩悬浮在大殿中央,四方青烟袅绕,灵机灌入,以防尸身不腐。 司马元领携四人走进后殿,目光落在棺柩中静躺之人,只见其颅骨分裂,全身修为散尽,丹田元婴消失不见,俨然早已死绝,近乎魂飞魄散。 归来途中,他便知晓这位乃是死于邪神宫大祭司夷之手。 被其当场镇杀,仅只一个回合。 司马元心中一沉,旋即目光复杂,轻叹一声。 初始剑峰与这位或许确有针锋相对之意,但其后为了剿灭萧氏两方也有联手之事,不过随后自陆鸿离殒命玄冥宫后,剑峰方才与这位起了嫌隙,如此方才分道扬镳。 当日,碍于嵇叔夜势大,司马元确有分宗之意,但随后转念深思熟虑之后,终究是打消此念头。 其后掌门提出建立宗外驻地之议,未尝不是给司马元一挑出路。 两方算是心照不宣,宗门愿放他司马元离去,他也愿尊奉宗门为主。 直至前次阻击邪神宫来袭之后,宗门将师姐陈青琬、曹骐骥以及御剑门何钧等人调走之后,方才司马元心有不悦。 本欲待此次阻击完成之后,再寻机会将其等调回,不料却发生如此惊变。 司马元眼帘一垂,与三位镇守稽首深深一拜。 随后两走出后殿,在众人瞩目之下,站在紫霄大殿最前方。 司马元负手而立,抬眼看去,陈青琬、曹骐骥、叶晴删等人安然无恙,紫霄亲友中少有受伤。 其等正分次站列左侧,翘首以待。 右侧则是以诸葛衍为首、朱懋为次,李道玄、诸葛无常等人紧随其后,还有十余位陌生面孔,想来算是紫霄诸峰新峰主了。 诸葛勋目光扫了眼司马元,再看紫霄大殿之中诸峰峰主与殿阁之主,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 “司马长老,我紫霄今次遭此大难,掌门真人更是陨落于此,堪称宗门大劫。” 司马元默然,未曾应语。 诸葛勋徐徐言道,“然则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不可一日无主,为尽快安排掌门安葬之事,我等需选出紫霄下一任掌门!”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五十九章 舍我其谁 其话语刚落,殿中之人脸色微变,尤以左侧之人较多,似有意外之色。 诸如朱懋、李道玄等人则稍显平静的多。 司马元心中了然,这老狐狸果然了得。 诸葛勋话语落下,殿中当即响起嗡嗡声。 “此刻迎立掌门,是否有些言之过早?” “掌门新逝便选出继任掌门,是否有失妥当?” “不错,再不济也得等掌门彻底入土之后再选掌门。” 如此诸多类似言语,尤其以左侧之人较多。 其等瞥了眼司马元,见其皱眉之后,误以为对诸葛氏族不满,其等议论声、不满声愈发浓郁了。 在司马元未曾抵达紫霄派之前,紫霄大殿几乎都是诸葛勋的一言堂,譬如安排掌门入殓、调换诸峰峰主、遴选新峰峰主以及交结御剑门等人外宗之事,皆有其等羽翼提出、审议以及敲定。 最终由诸葛勋下达谕令,出口成宪,概不过此。 彼等剑峰、神丹峰一系,包括叶晴删、霍小玉以及诸多副峰之人都难以插上几句,即便有所提议,尽皆被否决。 再这般下去,紫霄大殿便要被诸葛勋彻底掌控在内。 故而而今司马元携势归来便是他们的底气。 司马元看了眼,众人声音渐渐平息。 他沉吟少许后,“掌门真人灵柩长久停放在外已然不妥,岂可在其尚未入土之前便选出下任掌门之人?” 他目光扫了眼沉默不语的朱懋,继而再对诸葛无常等人看了眼后,“依司马之意,我等应尽快安排掌门真人入殓安葬之事。” 朱懋忽然言道,“司马长老当知,师尊贵为紫霄掌门,骤然陨落已是不幸,我等理应为其风光大葬,以报其数百年护持宗门之恩。” 他眼神哀恸,“另外御剑门霍门主、武圣宗武宗主等届时都会前来观看掌门真人入土之事,我等若是草草安葬掌门真人,既是对掌门师尊的不尊,亦是对几位门主宗主的不敬,有失礼之嫌。” 此言落下,右侧之人齐齐颔首,“不错”。 “此言可谓持重之言,有掌门真人遗留之风范。” “朱阁主所言极是,我等以为然也。” 司马元环视一周,忽然嗤笑道,“可笑之极!” 他转身向后一拜,“掌门陨落既是不幸,岂可再受观礼羞辱?再说,这难道还是一件喜事么?” 朱懋皱眉,“司马长老慎言,等待十数日请诸位宗主前来,除了观礼之外,尚有请诸位宗主共同见证我紫霄新任掌门继任仪式,以此冲去我青鸿突遭此不幸之煞气。” 诸葛衍看了眼司马元以后,“司马长老有所不知,我青鸿诸派之中有条不成文之规定,但凡上宗掌门更替,须有其余宗门掌门见证方可为诸派认可,如此便为诸派视为叛逆,将受到诸派共伐!” 司马元霍然转首,目光入炬,“笑话!” “我紫霄掌门之更替承继何须轮到他人置喙,如此说来,莫非你等修为精进也要诸派允许了?” 殿中有人不禁失笑,响亮而刺耳。 不少人看向诸葛衍的目光已然有些不同,似有意味深长之色。 诸葛衍已然有些不悦,诸葛无常神色复杂,迟疑少许后,正欲替父辩解。 司马元摆手一挥,“好了 ,不必多说了。” 他目光扫了眼诸葛勋,再环视众人,目光冷峻而凛然。 旋即他沉声道,“传长老阁谕令:掌门真人将于五日后厚葬紫霄峰后山,不得有误!” “着藏经阁搜寻掌门真人生前诸物,一同陪葬!” 他目光一转,“掌门大葬期间,请剑峰领携执法殿、裁决司维持宗门秩序,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左侧剑峰陈青琬当即走出行列,对着后殿躬身一拜后,凛然抱拳,“剑峰接谕!” 朱懋脸色微变,诸葛无常神色抽搐,看向前方诸葛衍。 诸葛衍见自家师祖依旧沉默,他暗叹一声,便不再多言。 司马元再次转首,看向右侧,“另外,紫霄峰、灵阵峰、神丹峰、宝器峰、仙符峰等诸峰即刻准备掌门真人墓地事宜,不可有误!” “着刑峰伏魔殿并灵霄峰巡视宗门内外,震慑一切宵小之不轨!” “立即派人传讯御剑门、武圣宗,言明我紫霄掌门安葬日期更改之事,若有前来吊唁者,紫霄随时恭候。” “戒律司即刻传讯四大别院、东北诸峰、南部诸峰等紫霄辖境内外门弟子、杂役弟子即刻赶来参拜掌门真人入葬之事!” “以上谕令即刻下达,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此言方落,不少人还在懵然呆滞中时,左侧大殿人人神色肃穆,当即齐声恭声称道, “我等谨遵长老阁谕令!” 右侧数十人脸色大变,正犹豫迟疑之际,朱懋目光一沉,李道玄浑身发抖,似有极致不甘与不满,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几欲喷火。 诸葛无常目光凝重,看向诸葛衍。 诸葛衍皱眉,“司马长老,长老阁乃我等共议之地,而非你一人决之。” 话音刚落,上方三道浩瀚气息笼罩紫霄大殿,三道话语相继响起。 左侧落下一句,“明日白妍可为宗门护持内外秩序”。 “金某可坐镇紫霄峰巅,以确保掌门入葬之无虞。”右侧庞大羽翼一震。 中间那人徐徐言道,“两派道友,便有我走一趟吧”。 三大镇守话语落下之后,紫霄殿落针可闻,左侧之人人人振奋激动,眼露喜色。 右侧诸位新峰主、殿阁之主则眼露震惊与恐怖。 这时,在诸葛勋背后缓缓浮现三道气息。 一道凤鸣声响起,一条灵蛇嘶嘶声传入众人耳中,还有那道形似山魈的身影目光冷漠。 针锋相对,势均力敌。 紫霄大殿人人惊恐不安,两侧之人尽皆肃穆凝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殿中气氛凝滞,死寂一片。 唯有几道低微的喘息声响起。 不少人早已低眉敛目,冷汗淋漓。 随即在众人瞳孔一缩、头皮发麻之下,却见司马元握剑而立,向前一步踏出。 其身上青雾弥漫,一颗狰狞龙首跃出青雾,一道龙吟声响彻紫霄内外。 龙睛目光冷淡,其高高在上的俯瞰目光落在天凤身上,长须飘荡,威风凛凛。 几近触顶的龙首缓缓低垂,忽然开口道,“三妹,退下!” 天凤猛然抬首,凤目之内满是不敢置信,喃喃自语地道,“大哥”。 龙首轻轻颔首,天凤喜极而泣,凤躯颤抖不止。 殿中不少人色变,浑身极颤。 右殿之人悚然一惊,冷汗直冒,似有怖恐畏惧之色流露而出。 有人心中暗叹,四比二了。 忽而,却见司马元目光掠过诸葛勋,看了眼其背后的山魈与灵蛇一眼,再对着诸葛勋淡声道, “长老阁提议,宗门将削减镇守席位,恢复五大神兽之誉,不知诸葛长老以为如何?” 此言落入,恍若一道惊雷在平地炸响,即便是上方几大镇守都不禁看了过来。 其中尤以山魈最为激烈,他当即瞪目,似有怒气酝酿。 既然不入镇守,那便只有混入灵兽之流,这让它如何甘心? 大殿人人屏息,齐齐看向诸葛勋。 是抗争到底,还是妥协? 却见诸葛勋浑浊目光一动,抬眼看向身前司马元,沉默少许之后,终于开口。 “司马长老可要坐上掌门之位?” 殿中当即哗然,有惊喜,有震怒,亦有不悦,还有喧闹与纷论。 其中尤其是朱懋、李道玄最为失态,再也无法保持从容与平淡。 朱懋霍然抬首,死死地盯着司马元;李道玄眼神赤红充血,似有疯狂之色。 司马元看来也不看他们,环视一周,诸人百种神态尽收眼底,他轻轻一笑。 旋即笑意收敛,气息轰然爆发。 赫然是半步真境存在! 与此同时,四道浩瀚气机笼罩整个紫霄峰上下。 在众人惊呼骇然、肝胆欲裂之下,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 “紫霄掌门之位,试问除我之外,谁还有资格坐?” 众人如闻雷鸣,嗡嗡直响,久久不语。 司马元目光所到之处,尽皆俯首垂目。 左侧之人抬头挺胸,近乎趾高气昂,神色振奋异常,近乎癫狂。 右侧之人气息大跌,沉默不语。 即便是朱懋也神色颓然,偃旗息鼓。 诸葛无常神色震撼,李道玄目光呆滞,满是不敢置信。 诸葛衍垂目,其浑身有萧索之色。 唯有诸葛勋似早已知晓,他微微敛目,轻轻一叹。 这时,山魈气息悄然收敛,瞥了眼诸葛勋,似有挣扎之色。 诸葛勋沉默良久之后,轻声道,“就依司马长老所言去办吧”。 殿中闻言齐齐一松,不知不觉中,早有人后背湿透,冷汗淋淋,如同虚脱。 继而,殿中诸峰长老、各大殿阁之主以及新峰主齐齐恭声一拜,“我等谨遵长老阁谕令!” 司马元颔首,“都去准备吧”。 众人闻言称诺,皆而鱼贯而出。 半刻钟后,紫霄大殿谕令传至诸峰上下,有惊叫声、低呼声、感叹声以及倒吸冷气声。 唯独无有质疑声。 一时辰之后,紫霄辖境、整个青鸿北境都获悉紫霄大殿长老阁谕令,尽皆疯狂运转,赶至紫霄派奔丧。 半日后,御剑门获悉紫霄之变,似有惊叹。 同时,正在重建宗门的武圣宗得到紫霄派讯息,感慨颇生。 随后,两派联合传讯: 紫霄掌门葬礼,定会前来。 当日之后,青鸿诸派明悉,紫霄下任掌门已然板上钉钉。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章 朦胧面纱依旧 紫霄派,司马元与陈青琬并肩而立。 一人侧耳倾听,一人轻言温语。 温婉女子轻捋秀发,轻声道,“当日掌门真人被那位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之际难起防御、失了先手,方才满盘皆输。” 司马元默默点头,犹豫少许后,“大祭司如此强横,可是哪位前辈将其退走?” 陈青琬摇头道,“具体是哪位前辈,师姐是难知其究竟,只知其来自隐峰。且其将大祭司击退后就未再出现了。” 司马元眯眼道,“如此说来,我紫霄隐峰尚有不知名的大修士潜居?” 陈青琬犹豫后,拉着司马元言道,“师弟,那位宗门前辈既是潜居于隐峰,必然不愿被人打扰,依我看师弟不必去打扰那位。” 司马元沉思少许后,点点头,“师姐所言极是”。 继而他随口问道:“师姐可还记得当日你我在玄冥宫第一次遇见那位场景吗?” 陈青琬娇躯似有一颤,旋即轻声道,“当然记得,当日若非我等侥幸,岂会逃过一劫。” 司马元未曾察觉,陷入沉思,“师姐可还记得当日我等是如何回来的?” 陈青琬螓首微垂,似在沉吟,“当日被邪神摁住后,宗门便立即派人前来,那位不知是不愿大动干戈还是不屑于与我等纠缠,直接就退去。” 她嘴角似有自嘲,“当然,我等所谓的突袭玄冥宫计划自然失败了。” 司马元露出愧疚之色,“当初是司马元不知天高地厚,连累师姐了。” 陈青琬轻轻心中一叹,脸上笑容依旧,柔声道,“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司马元轻轻点头,他虽猜测当日昏阙之后必有惊变,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他思忖少许,“可是隐峰那位前来?” 陈青琬浑身一僵,继而含笑道,“师姐也不知那位宗门前辈姓甚名谁,但确实是这位将邪神惊走。” 司马元颔首道,“原来如此”。 旋即两人行在在紫霄峰上下,一路走马观花地走过数十座宫殿之后,在一处楼阁之前驻足。 楼阁高约十丈,飞檐翘角、琉璃黄瓦铺就,气势巍峨而宏伟。 牌匾之上,金文篆体的颅大楼名醒目赫然,在日光映衬下熠耀生辉。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玉京阁”。 陈青琬抬眼,眸光复杂,轻声道,“如此看来,是我等辜负掌门真人美意了。” 司马元沉默,眼露复杂,眼中愧疚与遗憾愈发之深了。 两人推门一看,其内灵木桌椅齐聚,床榻蒲团不缺,偶有玉石屏障展列在窗扉之前,诸多赏心悦目之物应有尽有。 观其诸物挪动痕迹,俨然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后续添加者诸多。 司马元眼帘一垂,似有轻颤。 陈青琬轻轻一叹,“掌门有心了”。 登上顶楼,居高俯瞰,紫霄诸位宫殿楼阁尽收眼底。 观其楼高,竟与翰林阁不相上下,俨然并驾齐驱。 司马元嘴唇紧抿,愈发沉默,不发一语。 随后他目光一扫,旁侧剑圣阁同样如此,无极阁、 炼丹阁、莲花阁等诸多楼阁映入眼帘。 他轻轻一叹,“倒是枉费了掌门诸多心思了”。 陈青琬握住司马元手腕,柔声道,“我等既知掌门拳拳之心,日后绝不辜负便是,不必如此介怀。” 说是不必介怀,然以司马元之心性,怎能不遗憾后悔。 他目光远眺,紫霄峰诸多景观、楼阁尽收眼底。 陈青琬言道,“师弟日后可另选诸位长老入住。” 司马元点头,“听师姐的”。 少许,二人游览诸多殿阁之后,走入紫霄大殿。 早有等待,躬身一拜,“孔巢父拜见司马长老”。 司马元眉宇一挑,颔首道,“原来是孔护法,免礼吧。” 孔巢父当日远离司马元而去,然其上次却主动留下助紫霄御敌,暗中守护诸多真传弟子幸免于难,让司马元心中稍显释怀,不再计较。 司马元问道,“孔护法可是有何要事?” 孔巢父垂首回道,“回长老,巢父先前有眼无珠、难识金玉,获罪于长老,今日特来请罪。” 说完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司马元摆手道,“都过去了,孔护法不必放在心上,司马也未有追究之意,起来吧。” 孔巢父跪地不起,“巢父拜谢长老大恩。其实今日冒昧拜见长老乃是有一事相告。” 司马元闻言一动,“何事?” 孔巢父看了眼陈青琬,继而垂首言道,“此事关乎紫霄之存亡,长老之进位。” 陈青琬对着司马元点点头,正欲离去。 司马元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顾忌。” 孔巢父当即称诺,“启禀长老,数日前宗门天剑阁主朱懋暗中授意巢父联系魔皇殿魔皇,请其前来紫霄助他一臂之力;同日,裁决司李主司则命我传讯给圣灵教教主,言宗内已准备妥当,可在掌门真人入葬之日动手。” 陈青琬颜容一变,冷若冰霜。 司马元轻轻一拍其手背,示意其稍安勿躁。 继而他目光一冷,对着孔巢父漠然道,“孔护法入我紫霄非短,想来也知肆意污蔑宗门长老阁主之罪吧?” 孔巢父浑身一颤,匍匐在地,“巢父所言句句属实,未有半点虚假。” 他迟疑一下后,低声道,“盖因,巢父在拜入紫霄之前便是邪神宫之人。” 司马元目光一冷,“如此说来,这段时日,你一直在为邪神宫效力,出卖我紫霄?” 孔巢父通体冰寒,颤声道,“长老恕罪,巢父虽早先拜入邪神宫,但一直未得其重要,而且巢父以往所送情报都只是众所周知之事,再加上彼等根本只拿我当枚棋子,我才不敢肆意泄露太多。” 他呈上一叠书简,“这些都是巢父近年来送于邪神宫之讯息,请长老过目。” 陈青琬拿起一观,大致览阅之后,沉思之后,对着司马元言道,“确实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 司马元不置可否,脸色稍显好转,点头道,“起来吧”。 孔巢父恭敬起身,垂首而立。 司马元摆手道,“方才之事,从头道来。” 巢父不敢怠慢,当即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朱懋、李道玄勾结邪神宫之事抖搂出来。 近半刻钟后,司马元听完陷入沉思。 旋即对着孔巢父言道,“今后你与邪神宫联系继续保持不变,不得露出马脚。” 孔巢父闻言再次跪下,近乎喜极而泣地道,“巢父拜谢长老宽宥之恩”。 司马元颔首道,“你既有改邪归正之心,悬崖勒马之意,宗门自然不会错杀。起来吧,今次你立下大功,本应嘉奖,但因你位置特殊,贸然擢升恐会引起其等注意,护法职位暂时不变。” 孔巢父当即恭声道,“能为宗门效力,实乃属下之幸,岂敢奢求更多。” 司马元颔首,随即他目光一闪,轻声道,“孔殿主不妨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孔巢父闻言一怔,继而醒悟,当即叩首道,“长老放心,属下定会静候宗门到来。” 司马元摆手道,“你不用去,性命为重,这等小事还是交给手下人去做吧。” 孔巢父感激涕零,砰砰磕头。 司马元一番勉励之后,方才令其退下。 临走之前,孔巢父对着陈青琬叩首行礼。 司马元眼中掠过一丝玩味,“师姐如何看此人?” 陈青琬沉吟少许,“非是传闻中那般只知杀戮而不懂权谋”。 司马元颔首道,“此人不乏枭雄心性,阴暗之人却行堂皇之道,不容小觑。” 陈青琬转头看来,“师弟是说此人意欲借宗门之力摆脱束缚?” 司马元行至紫霄大殿之外,仰望天穹,轻声道,“孔巢父乃邪神宫之人毋庸置疑,但其能甘冒奇险而孤身犯境。要么所谋甚大,意欲浑水摸鱼;要么是诚心投诚,寻求庇护之所。” 陈青琬秀眉一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司马元颔首道,“师姐所言极是”。 陈青琬却忽然白了他一眼,继而沉思道,“其人方才所言,朱懋、李道玄意欲借掌门真人大葬而掀起波浪,莫非此人也是这般?” 她眼中有些忧愁,“如此一来,宗门不知又有多少人地牵扯进来。”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淡,“牛鬼神蛇一并出来才好,正好处理干净了。” 陈青琬颔首道,“长痛不如短痛”。 她忽然迟疑道,“师弟,倘若将诸葛真人也牵扯进来,师弟准备如何应对?”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大势在我,岂能容他再行波折?” 他眼帘一垂,目光投向隐峰方向,“师弟唯一忧虑之处还是那位大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若不弄清楚此事,我寝食难安。” 陈青琬轻轻颔首,安慰地道,“那位既然未曾亲自出面扶持诸葛大真人上位,想来便是其态度。” 司马元眉宇一挑,脸色看似一松,“师姐所言有理”。 陈青琬眸光一闪,忽然言道,“师弟你以为那位乃是哪位真人?” 司马元神色一怔,看了眼陈青琬希冀眼神,沉默少许后,轻轻摇头。 陈青琬眼神黯淡,似有颓然。 司马元将其轻轻揽入怀中。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一章 齐聚 紫霄派东北千里之外,飞剑纵横,铁翅横空、碧羽飞展。 此乃隶属紫霄东北副峰白云峰辖制的飞羽观飞行坐骑,也就是曾经隶属于灵兽阁的飞羽门。 碧羽铁翅之上坐有十余道单薄身影,在为首一位清隽老者的领携下直奔紫霄而来。 老者名唤杜景,乃现任飞羽观观主。 自飞羽门主被紫霄派诛杀之后,他这位飞羽门大长老便顺势归附,投诚于紫霄。 他这般投之以李,紫霄派自然报之以桃,遂当场任其为飞羽观首任观主。 其后在紫霄上宗辅助之下实行一番大清洗之后,整个飞羽观尽是他的亲信嫡系,不过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亦或者假意,杜景便不得而知了。 但他并不在意,今次受谕赶赴上宗葬礼,若是运作得当,他或许能在紫霄某个风头谋个一官半职,届时在紫霄养老送终,何乐而不为? 至于飞羽观一干亲信嫡系,自然要挑出几位合适之人追随,不然去了紫霄如何打理上下啊。 思及此处,他轻咳一声,四周飞羽观弟子顿时转首看来,眼中有恭敬,也有驯服。 杜景目光移动,落在一位恭驯年轻身影之上,“楚殉,你过来。” 名唤楚殉之人神色一怔,旋即身影忐忑的行至杜景身前,躬身一拜,“拜见观主”。 杜景感慨一声,“楚殉啊,你来我紫霄也有大半月了,不知感觉如何?” 楚殉恭声道,“回观主,观中对弟子多有照料,弟子铭感五内,日后定思报答。” 杜景颔首赞许,“不错,是个懂得感恩的小伙子。” 楚殉身形似一松,陪着笑脸。 杜景忽然幽幽言道,“可杜某今日便要你偿还这些恩情,你觉得如何?” 楚殉愕然抬首,旋即猛然向后急撤,四周弟子脸色一变。 不料杜景目光森然冷冽,冷哼一声后,身影迅疾一闪,便臻至楚殉头顶。 在他骇然抬首之下,杜景一掌拍下,啪地一声,楚殉身影僵直在空中,气息渐渐萎靡。 碧羽阵型打乱,人人悚然一惊。 杜景淡然抓起楚殉无头尸体,扔在身后铁羽背上。 “此人乃紫霄叛逆楚寰之孙,抵达上宗之后,将此人交于执法殿,言明一切。” 当即有弟子恭敬应下,颤颤巍巍的将其抓住,以免其掉下去。 忽而,队伍后面有数道身影意欲溜走。 杜景头也不回地道,“都杀了!” 话音刚落,几声惨叫后,其等便被飞羽观弟子驭兽诛杀。 最近的那位俊逸弟子额上冒出冷汗,恭声道,“敢问师尊,为何要将这些上宗弟子诛杀?” 杜景转过身来,注视着自家这位野心勃勃的大弟子,在垂首之后,淡声道,“你可知而今紫霄谁当家作主?” 名唤陈辰的俊逸青年恭声道,“回师尊,而今是长老阁司马长老掌执紫霄大殿。” 杜景目光幽幽,“那你可知,当日紫霄攻伐灵兽阁之后,紫霄长老楚寰又死于谁手?” 陈辰双目陡然瞪大,脸色唰地一白,噗通一声跪在碧羽之上,“弟子知错”。 杜景叹息一声,“起来吧,今次抵挡上宗之后,你便领着楚殉尸体前去执法殿坦明一切,切记不可心怀侥幸,否则为师也保不了。” 陈辰近乎喜极而泣,“弟子拜谢师尊大恩”。 杜景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看着四周飞速掠过的浮云,以及已然遥遥在望的紫霄派山门。 他喃喃自语地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 紫霄西南,一座飞舟之上,紫霄派长老王昭便被禁制困在其上。 一道冷冽身影傲立舟首,正是陈官。 其余诸如柳观星、叶履等人目光复杂,看向王昭的目光似有怜悯、轻叹与哀意,以及一丝讥讽。 柳观星目光冷淡,“不知死活”。 叶履倒是摆手,“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而今的紫霄派。” “王道友之事尚属紫霄家事,你我不必牵连太深,以免引火烧身。” 自紫霄派传出由司马元领携长老阁、掌执紫霄大殿之后,紫霄辖境各地纷纷爆发诸多骚乱。 譬如南部境域便出现了以王昭为首,灵霄峰真传王虎、紫霄峰叛逃弟子王猛等为属的占据太岳峰议事大殿之事。 彼等占据议事大殿之后,首先便是搜查灵霄峰莫愈、王澜以及剑峰诸位真传,意欲坑杀于太岳峰下。 本来御剑门叶履与武圣宗柳观星不欲掺和紫霄内斗,然而王昭在无有真境镇守震慑之下,竟敢变本加厉的欲对武圣宗下手,如此便惹恼了柳观星等人,果断联合御剑门将其镇压住。 未几,各自宗门尽皆传来消息,宗门将支持紫霄长老登位,务必保障鸿盟各地司马长老嫡系势力。 随即紫霄派便传出五日后举行掌门真人入葬之事,他们索性趁此机会将王昭押入紫霄,由其等自家发落。 在几人身后,王澜、莫愈等人聚拢在一起,颇有一种苦尽甘来之意。 王澜低笑道,“莫师弟,自剑峰开始,你便一直紧随峰主步伐,今日看来你果有先见之明啊。” 莫愈却唏嘘一声,“王师兄客气了,师弟当日也不过遵循陆峰主谕令,何谈先见之明啊。” 此话一出,其等纷纷笑言祝贺,其中不乏恭维谄媚之词。 莫愈也瞅了眼王澜,“话说王师兄莫非就没收到何风声?” 王澜嘿嘿一笑,却并不言明。 其余之人,譬如剑魂堂刘秀、宋问等人皆是面带喜色。 莫愈环视一周,轻声道,“今次宗门召我等归宗,既是勉励也算嘉奖,诸位这段时日可不要出任何差错啊。” 王澜含笑道,“不错,峰主大人掌执长老阁,且宗门正值用人之际,我等切不可在关键时刻鬼迷心窍了。” 一直貌不起眼的宋问笑道,“两位师兄放心,我等非是蠢人,宗门大势岂会看不清?” 其余之人纷纷颔首,“不错”。 “宋师弟所言甚是”。 莫愈眼神迷离,“七十二镇峰、三十六上阁啊。” 王澜眉宇上挑,颇有意气风发之态,“我等距离七十二镇峰不过一步之遥,谁能入主一峰,日后便是紫霄大殿上座之一,诸位,共勉!” 身后之人齐声喝道,“共勉!” 朗声话语传出数十丈外,引得舟上其余两派弟子频频侧目。 舟首,叶履与陈官并肩而立,一道无形剑气将在两人身后升起。 叶履神色平淡,“七十二镇峰之主非金丹不可居,三十六上阁非后期不可坐,这位司马长老好大野心。” 陈官眯眼道,“自当日其敢以区区金丹而战真境便可看出,区区宏伟蓝图又算得了什么。” 叶履轻叹一声,负手而立,“荒极山那位似不满门主与紫霄交好”。 陈官眼帘一垂,“师祖之意,我等岂可随意揣测?” 叶履淡声道,“据门中传闻,当日邪神庙那位大祭司灭杀嵇掌门之后,被紫霄隐峰一招逼退,如此已然说明紫霄底蕴依旧,门中为何还有人冥顽不灵?” 陈官目光一闪,沉默少许后,“枪打出头鸟,嵇掌门便是个例子。” 叶履皱眉道,“难道师弟连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不懂么?” 陈官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言道,“非是不懂,而是‘渔翁’之利,门中也垂涎已久。” 他饱含深意地道,“富贵险中求啊”。 叶履自嘲一笑,“我真不知道,连紫霄都被灭了,我等还有何资格去求这份富贵?” 陈官淡声道,“真人之意,不可随意曲解更改。” 叶履神色黯淡,再不复言。 修剑之人,凭三尺青锋便可行走天下,然这种快意恩仇的滋味他御剑门有多久没体会了? 十年,还是五十年? 亦或者一百年。 宗门还是那个宗门,剑修却不是那个剑修了。 叶履忽然言道,“师弟,我要修仙。” 陈官神色愕然,未曾反应过来,“什么?” 叶履目光认真,“为兄要辅修仙道”。 陈官皱眉,“为何?” 叶履 幽幽言道,“司马长老便是以仙道为本,剑道为辅;我等为何不能以剑道为主,仙道为辅?” 陈官皱眉不已,“灵域、剑域不相容得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履却不再多言。 当青鸿北境八面四方皆有人纷至沓来之际,紫霄派同样一片忙碌。 然在紫霄峰后殿,司马元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内视己身。 少许却见司马元气息散开,一道无形的域场笼罩紫霄大殿。 大殿之外,驻守弟子神色惊骇,却不敢多言。 少许,域场消失,其等舒了口气,眼中满是后怕与敬畏之色。 殿中司马元皱眉,喃喃自语地道,“灵域无法凝聚?莫非是剑域排斥的缘故?” 他起身行至一侧,袖袍一挥,涟漪乍现,露出一道阵门。 司马元抬脚跨入,眼前一阵光华闪过之后,便至一处封闭之地。 此地四周明亮堂皇,八面皆是典籍书简,紫霄派诸多上乘道录、术法以及功法等赫然在内。 甚至就连紫霄前身神霄天宗遗藏都保存不少,这些俨然是紫霄掌门所有。 司马元自掌控紫霄大殿之后,便得到此处秘地。 他环视一周,此似是密室,却内外封闭,四周数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柔和光芒,一缕缕微弱灵机自四方吸纳而入,旋即光芒愈发明亮,夺目慑人。 四周书简之上似有薄薄的灵膜笼罩,防腐防蚀。 司马元暗忖,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此地应是紫霄峰内腹。 位置应在紫霄大殿垂直下方百丈,即是天剑阁驻守大殿腹地正上方。 不过此地布控有隐匿禁阵,故而未曾被发现。 司马元目光扫视,神识探出少许后,落在一枚书有《域场隐窥》之上。 旋即伸手一招,一道玉简落入手中。 他摊开一看,眉宇一动,深深细读之后,方才陷入沉思。 他喃喃自语地道,“真境存在仅能凝聚一种域场?” “灵域无法与剑域相容?” 当他阅览完毕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沉吟,“灵域场乃是由神识控制灵机筑坝而成,剑域为剑识驾驭剑气铸就。灵机无形有质,剑气有形无质,两者截然相反,正好相冲,难怪无法融合。” 司马元目光扫视,落在一枚书简之上,其心中一动,将其招至手中。 其上《有形灵域》赫然醒目,司马元眉宇一挑,翻开一览,当即瞳孔一缩。 及至片刻之后,司马元目光闪烁,似有犹豫不决之色。 《有形灵域》中所记载之灵域已然非是域场那般简单。 开头一句便是,“此域,非真境顶峰不可为。” 其后则是洋洋洒洒叙述了如何凝炼有形灵域的具体措施,然而其中首要之物便是以真人之力炼化一座秘境洞天,并将其炼化入体。 随后将自家剑域化入秘境之内,将秘境化为剑气之地。 如此相当于在自家体内硬生生开辟出一片天地。 然而此举,对于堪堪踏入半步真境的司马元而言,无疑比登天还难。 司马元目光阴沉,“炼化秘境何其难也,更不用说炼入体内了?” “但凡秘境必是百丈方圆之上,如何能炼化入内?” “此举俨然是将一处灵机之地化为剑域,可谓是天方夜谭。” 一番暴躁发怒之后,司马元忽而冷静,目光一动,喃喃自语地道,“莲花秘境?” 随即他拿着《有形灵域》沉吟自语,“如此的话,或可一试。” 他随即皱眉,“不过真人何处寻?” 他目光落在手中玉镯之上,“青龙尚未恢复,诸葛勋无法调动,天凤、元龟更是无法为我所用,剩下的只有白妍与金炽前辈了。” 至于麒麟镇守,司马元犹豫少许后,决定此时非同小可,或可与其商量一番。 思虑完全之后,司马元再扫视一周,并无所需之后,便向后一退。 再次出现时,已至紫霄大殿。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二章 紫霄宣战! 此刻,陈青琬、莫愈以及曹骐骥等人正在等待,司马元甫一现身。 他们齐齐松了口气,司马元眉宇微动,“出了何事?” 莫愈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峰主,今日便是掌门入葬之日。” 司马元讶然,“不是四日之后吗?” 陈青琬皱眉道,“距离师弟归宗已有五日,青鸿诸派早已到来,另外两宗掌门外殿等候。师弟切勿耽搁太久。” 司马元眼露惊叹与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 旋即他正欲前往时,曹骐骥与莫愈齐声道,“且慢!” 司马元转首,曹骐骥沉声道,“师弟当换身服饰”。 司马元看了眼他们,皆是素衣白褂,再看自家淡紫泛金,确实不妥。 旋即身上青雾笼罩,当其散开之后,其已身穿一袭素衣白袍走出。 他袖袍一振,颔首道,“走吧”。 几人遂跟着他走出后殿。 甫一行至前殿,足足近两百余道目光落在身上。 司马元亦抬目看去,待看到首位之人后,司马元似有惊诧。 左侧首位那道素衣倩影默然而立,略显消瘦的身影似有些苍白,当司马元看去时,其同样抬目看来。 司马元快步上前,正欲行礼时,耳畔传来一句,“元儿不必多礼,日后也无须多礼。” 那人正是归寂隐峰的徐知梅。 观其气息,却是深不可测,浩瀚巍峨。 俨然步入真境存在。 司马元将目光瞥向归入行列的陈青琬,她嫣然一笑。 他自然知道此乃师姐为他震慑四方而特意请出师母,司马元顿时心中一暖。 有一种人,总是能在其背后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司马元闻声止步,对着徐知梅轻轻点头,示以问候。 随后太上长老诸葛勋傲立右首,与徐知梅并行而立,如同分庭抗礼。 在两人之后,陈青琬、曹骐骥、王昭、叶晴删、诸葛衍以及朱懋等人长老阁主尽皆在内。 行列之后,便是诸如莫愈、申垣、王澜、诸葛无常、裴筠潇等新近实权人物。 其后则是紫霄诸峰峰主、宗外新辟峰主等人。 尽皆身穿缟素,单衣素袍。 偌大的紫霄大殿,竟有些拥挤之意,堪称济济一堂,群雄汇聚。 只不过紫霄殿今非昔比,早已物是人非。 诸多豪杰人物,或是死于内讧,或是葬于征伐,亦或者正陷入追杀逃亡之中。 然而今的紫霄派非但未令人小觑,反而愈发郑重敬畏。 不提全派十余位金丹依旧,单只徐知梅、诸葛勋两大真人战力便可横扫半个青鸿。 更勿论还有麒麟、金鹰、天凤以及元龟等七大镇守俯瞰西冥,谁敢小瞧? 此刻,在紫霄诸峰之上,青鸿诸派静默以待,譬如御剑门门主霍少阳领携叶履、陈官等人落座剑峰剑阁,抬首远眺。 武圣宗宗主武胧领携欧阳玄霆、上官霸刀等人落足刑峰,傲立在峰巅之上。 其余譬如圣剑阁、万剑门以及星辰剑派等人在剑峰附近落脚,欢喜庙、阴阳宗等却紧紧靠近刑峰下,神色多有不安。 至于新近归附紫霄派的飞羽门、凝碧宫以及青雁宗等诸派则将苍梧峰搞的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只见天空满是飞雁、碧羽青雀以及铁翅孤鹰等诸多飞禽,地上也有三宗弟子在暗中较劲,互相攀比。 三派都无可奈何,实在是紫霄派对灵兽并不是太过热切,仿若可有可无。 驭兽三派在紫霄眼中,远非昔日灵兽阁那般重视。 当初征伐灵兽阁之际,因其等皆有或多或少的参战而被紫霄事后清算,除去前任宗门之主与参战之人被诛杀外,便再无追究之意。 除去那不知为何发疯发狂拼死抵抗、袭杀紫霄派弟子的日月坛举宗被灭外,彼等三宗却未曾受到太大的重创。 紫霄如此态度让三派松了口气,也令他们忐忑不安。 不过听说飞羽门自愿投在紫霄门下,以道观自居,倒是令其余两派颇为惊讶。 三派再次汇聚之际,对着新门主杜景好一番 讥讽嘲弄,数次指桑骂槐地骂他欺师灭祖、背弃宗门。 不过碍于在诸峰巡视的剑峰、执法殿等弟子缘故,倒是未曾动起手来。 而且在紫霄山门之外,千丈高空之上,还有浩荡气机顾落巡狩,低空真传弟子盘旋飞绕,堪称戒备森严。 这时,诸峰尽看紫霄峰。 直至半刻钟,一道深沉声音自紫霄殿传出,“恭送掌门!” 紫霄大殿之内,人人肃穆隆声道,“恭送掌门!” 随后在诸派瞩目之下,司马元、陈青琬、诸葛无常以及朱懋四人抬棺而出,履空而上。 旋即冉冉升起,跃过紫霄大殿,升入紫霄峰巅。 这世上,紫霄诸峰近三万弟子齐齐肃穆隆声地道,“恭声掌门真人!” 声威浩荡如虹,传彻紫霄内外数百里。 话音刚落,诸峰之上,再次传来诸派沉肃齐声,“恭送嵇掌门!!!” 声破云霄,直至云巅。 紫霄峰巅,众人默声而行。 四人肩上灵柩缓缓移动,如履平地。 而这时,就在诸峰默哀,紫霄沉寂,灵柩堪堪落下之际,一道猖狂大笑声响起, “紫霄派都是这般无能昏庸么?仇敌近在眼前不来报仇,反而去搞什么入葬仪式?你们难道真是没事干了么?” 此言落下,整个紫霄都沉寂了。 再无一丝声响传出,千里巨静。 在诸派悚然一惊之下,他们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似有一股萧瑟的肃杀气息在悄然凝聚。 无声而恐怖,冷寂而生畏。 近千里紫霄沉寂,三万紫霄弟子齐齐抬首,看向峰巅,静待谕令。 诸派弟子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与悚然。 剑峰剑阁,御剑门陈官、叶履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叶履眼露复杂,涩声道,“今日怕是无法善了”。 陈官目光凝重,轻吐口浊气,手指冒汗。 阁中众人齐齐看向前方那道身影,静候指示。 御剑门霍少阳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即刻传讯宗门,告知三大太上长老,备战吧!” 众人悚然惊骇,久久未言。 刑峰,执法殿上,武圣宗众人沉默。 欧阳玄霆目光阴沉,眼中怒火充盈,喘息粗大。 上官霸刀目光忧虑,似担忧的目光瞟向紫霄峰巅。 众人抬眼看向前方那道伟岸的身影。 武胧抬首看向紫霄之外,“告诉几个老家伙,是时候出来活动了。” 武圣宗弟子齐齐震动,眼中惊诧震撼。 诸派之中,有人低语地道,“此刻的紫霄派都是一群疯子,谁敢招惹他们?” 有人幽幽言道,“如果说先前的紫霄乃是一个火药桶,尚处于冷寂之中,尚还相安无事。此刻在那道声音刺激之下,顷刻点燃,只待紫霄峰巅将其抛出了。” 旁侧老者喃喃自语地道,“这桶火药足以将西冥三州都悉数烧毁”。 有人目光悠远,轻叹一声,“他们这些邪宗崽子从未真正了解过紫霄派”。 同样一道垂垂老矣地身影,颤颤巍巍地被人扶持而出,目光浑浊,声音沙哑地道,“神霄之盛,谁与争锋?” 在场之人不少人当即色变,似脑海中响起某些惊恐画面。 青鸿的第一的名头真的那么简单? 这时,在紫霄派外,数道浩瀚气息在外徘徊,单只紫霄一方便有白虎、麒麟与金鹰等三大镇守,对面数道浩荡气息之前,一道满脸冷笑得身影再次出言: “嵇叔夜被我神宫大祭司一招灭杀,如此不堪一击的废物掌门竟能得你们兴师动众的祭拜,还数道恭送声,啧啧,连某家都替你等感到羞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滑天下之大稽啊,哈哈哈。” 他眼露讥讽,不屑道,“今次看你紫霄派如此热闹,某本欲和你等玩玩,不料竟如此懦弱,连门都不敢出,真是丢人啊,连我都替那位死去的掌门感到丢人啊。” 他近乎侮辱地指了指紫霄,“看看你们,足足几万人像个哑巴一般被老子堵在家门口,声都不敢吭一声。就是三万头猪被我训斥几句,它们也会哼哧几声 ,可你们呢?都在装聋子哑巴?” 数道声音传至紫霄派内,近乎百里清晰,千里可闻。 诸派弟子齐齐后撤,明显感知身侧的一位位紫霄弟子尽皆目光充血,眼中的疯狂与血煞之气足以冲破云霄。 他们齐齐看向紫霄峰巅,这时的目光之中,已然不仅仅有愤怒与仇恨了。 这一刻,千里空气近乎凝滞,风声被直接停息,树叶梭梭声齐齐静止。 霎时,一道道决然、疯狂、煞漠、暴戾的气势相继冲向高空。 无人可以阻挡,也无人敢阻挡。 这样的气势可以杀敌,可以灭门,也可以诛天! 如此,在万众投视之下,诸派瞩目之下,紫霄峰巅云雾散开,露出了其庐山真面目。 这一刻,诸峰主主、长老煞气充盈,浑身发抖。 这一刻,殿阁之主目光冰冷,衣袍震飞,哗啦啦作响。 百余道身影浑身发颤,似有滔天震怒之气即将爆发。 这一刻,莫愈、申垣、王澜身上剑气冲天,煞气笼罩全身。 诸葛无常儒衫破裂,头顶羽扇半开,一股令金丹都心悸的气息敞开。 诸葛衍目光冷漠,雅儒彻底消失不见,臻至面无表情。 曹骐骥、王昭垂首不语,气息缩至最低,如同蓄势待发。 这一刻,陈青琬腰间翡翠色泽三尺青锋出鞘寸许,锋芒毕露。 这一刻,就连徐知梅、诸葛勋都收起争锋抵抗之意,目光平静。 平静得如一汪冷寂的秋水,波澜不惊。 这一刻,他们齐齐看向前方那道年轻身影。 等待他的决定。 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先送掌门入葬”。 话音刚落,紫霄派诸派闻言一窒。 不知为何,此言落下之后,整个紫霄派出奇的安静,出奇的沉默寡言,非是先前的那种默哀类沉默。 而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雷霆将至! 诸派之人非但未有丝毫放松之意,反而愈发的呼吸急促,脸色愈发凝重而肃然。 直至半刻钟后,自紫霄峰巅传出一道砰然落地之后。 一道沉稳话语在峰巅响起,“诸峰参拜,恭送掌门真人殡天!” 三万弟子默然稽首。 “再拜!” 紫霄俯首,躬身行礼。 “送!” 顷刻,三万道法制霸紫霄。 宗外,那道阴恻恻声音主人见此,瞳孔一缩。 这时,紫霄紫霄陷入死寂。 宛若最后疯狂的死寂。 一道年轻的平淡话语响起, “紫霄弟子听令: 传长老阁谕令,凡我紫霄弟子自即刻起诛杀神宫之人!” “敕令,紫霄三大主峰、次峰、副峰、镇峰、道观弟子即刻追杀神宫弟子!” “传谕青鸿辖境诸派,凡协助诛杀神宫之人者,紫霄将授予其执事弟子、护法长老以及宗门供奉之位,此令既出,永久生效!” “传长老阁谕令,凡杀神宫炼气弟子一人,可入我紫霄领赏千枚灵元石。 杀筑基弟子一人,可入我紫霄挑选内门功法一道, 杀金丹长老一人,紫霄立封其为七十二镇峰之主!” 诸派骇然,浑身冰冷。 直至一息后,那位年轻身影缓缓言道,“杀元婴一人,紫霄副掌门之位虚位以待!” “以上谕令,即刻生效,紫霄内外弟子皆可奉谕!” “神宫一日不灭,谕令一日不消!” 在诸派弟子胸中热气沸腾,几近最高时,一道厉喝声骤然爆出,“紫霄弟子何在?” 霎时,诸峰之上,三万道气机终于毫无保留地散开。 紫霄峰巅,近百余道金丹长老、筑基真传气机贯彻紫霄内外! “随我杀敌!!!” 当即,一道洪流涌出紫霄! 如巨洪开闸,猛虎出笼! 宗外,人人心神悚然,惊骇颤栗。 那位罪魁祸首当即脸色大变,募然怒吼道, “快逃!!!”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三章 灵神大战 数万道光芒散发,化作浩荡之势冲向宗外。 然率先动手之人却非是自紫霄派。 却闻宗外两道大笑声响起,“邪神庙的崽子,你们也有今天!” “儿郎们,随我杀!” 一道浑厚、强横与暴躁的声音响起,“蛮族蛮晟见过紫霄诸位道友、青鸿诸派道友!” 此言落下,那道正疾速溃逃的邪神宫首领脸色大变,嘶声怒吼地道,“南蛮子,你敢反我神宫,你该死!” 霎时,足足两道浩荡气息充斥整个紫霄派宗外。 向着那神宫之人追杀而去。 司马元眉宇一动,朗声喝道,“蛮晟道友,司马元代紫霄多谢道友!” 与此同时,紫霄派内那股无匹洪流顷刻间便追上了邪神宫之人。 在彼等骇然惊恐的眼神之下,紫霄派弟子如狼似虎地狂扑上去。 未几,近十余道强横气机联袂而至。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以陈青琬、朱懋、叶晴珊等人为首的金丹存在。 轰隆一声,千丈高空之上,数道强横气机化作一座巨大的囚笼,笼罩百里方圆。 天地震颤,四方灵机涌来,一道振喝声响起,“剑峰剑魂何在?” 顷刻,在剑峰剑阁之上停留的御剑门惊悚之下,只见那沉寂无名的剑崖之上,瞬时冲出数千道虚幻身影,直奔众人前方为首那道身影。 青雾之中,只见那人脚踏狰狞蛟龙首,手持青赤剑,向着剑峰轻轻一招。 数千虚幻身影呼啸而至,近八千剑魂在数道浩荡气机领携下直奔年轻身影而至。 却见他身影直接跃出青雾,将手中青赤长剑轻轻一扔。 锵地一声,长剑哐地落入剑魂浪潮之中,与剑魂大潮化作一柄利剑直刺邪神宫方向。 上方庞大的剑魂之力化作一柄擎天利剑,距离那位为首之人已然不足百丈。 百丈之距,顷刻便至。 在那道身穿暗黑色长袍怒吼之中,长剑穿胸而过,在其震怒之下,轰然落在邪神宫后撤弟子之中。 当即,一阵阵惨叫声、不甘声以及咒骂声传来。 那人仰天嘶吼,“司马小儿,你竟敢杀我神宫之人,你将遭到神宫无穷无尽的追杀!!” 司马元一步踏出,伸手一招,庞大剑身骤然缩小,他口中再次爆喝,“剑灵何在?” 瞬息,在剑阁霍少阳猛然转身,如临大敌之际,剑冢山上,近万柄长剑颤巍霎时冲霄,拔地而起。 在其悚然一惊之下,近万柄短剑、残剑、暗剑以及死剑齐齐再绽光华,齐聚千丈高空之上那道年轻身影。 万剑汇聚,如龙如潮。 司马元浑身剑光四射,脚下万剑齐聚,手中青赤长剑令元婴都为之发麻的剑魂气息散开。 他目光落在那道先前叫唤的身影之上,目光冰冷似铁,煞气充盈满眶。 在那人猛然抬首,眼露惊骇之际,司马元缓缓向下一指,厉声道,“天剑,斩邪魔!!!” 霎时,万剑呼啸而下,剑魂布满紫霄内外。 在诸派震撼,元婴悚然之下,在那人仰天嘶吼、发出一道极致的不甘之后,万剑洪流再次唰过。 呼吸过后,足足百丈空地被彻底清出。 那道疑似元婴的邪神宫真人已然不再。 下方数百位邪神宫弟子彻底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紫霄内外,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继而哗然四起,彻底沸腾。 此赫然乃是剑峰之底蕴! 司马元收回问神剑,向着下方遥遥一指,“杀!” 紫霄众人齐齐呼喝道,“杀!” 洪流轰然散开,诸位金丹上人气机震动,千丈高空之上,数道浩瀚气机正在对决。 紫霄派白虎镇守对上的一位 满脸阴骘的佝偻老者忽然脱离交战范围,却见其人身披灰衣,目光阴狠。 看向紫霄派弟子的目光尤为愤恨而仇视,瞟向司马元的目光更是极致怨毒。 那人正是数日前先前被邪神救走的玄冥宫许燧。 许燧向着司马元遥遥一指,厉声道,“司马元,你抢我真幡、夺我侍妾,今日便要你加倍偿还!” 话音刚落,其身影猛然高涨,气息迅疾飞升。 一道古老的神魂气息似在悄然苏醒。 此道气息甫一出,那青赤长剑之上,数千剑魂齐齐震颤,似有惊恐不安之意。 百里方圆灵机骤然聚拢,无数孤魂野鬼层出不穷地自地底冒出,大声嘶吼着朝着许燧头顶的神魂飞去。 刹那功夫,在众人惊呼之下,其气势便臻至金丹顶峰之列。 旋即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轻破声响起,那道气息再上一个台阶,赫然臻至元婴真境! 白虎镇守瞬间被其震飞,口中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 那道神魂目光一移,落在麒麟镇守身上。 麒麟当即闷哼,后退数十步,常年笼罩的阴影都消散不少。 一道鹰啼响起,神魂探手一抓,哀鸣响彻四方,喋血碧空。 司马元仰天怒吼,“炼魂!” 一道幡影布列四方,在影影绰绰的飞幡旋转飞舞之中,一道人形真灵跃出黑雾,向着高空之上那道庞大的魂影叱喝道, “收!” 飞幡齐齐摇晃,呼啸声传遍四方,在万众瞩目之下,那道气势浩荡巍峨的魂影忽而冷哼一声。 仿若有种庞大的力量倾泻而下,飞幡咔咔声响起。 在众人惊骇之下,飞幡砰然炸开,人形真灵凄厉惨叫,身影摇摇欲坠,几近崩溃。 司马元脸色大变,耳畔传来幡灵衰弱声音,“是玄冥宫‘天魂’!” 紫霄派诸峰摇晃,众人齐齐倒吸口气,“那是,那绝对不是元婴。” 有人面容震撼,似有所悟,旋即脸色大变,惨白之际。 他喃喃自语地道,“天魂,玄冥宫镇宗底蕴三大真魂之一的天魂!” 有人醒悟,“天魂乃半步天境陨落后形成,全盛之时,足以媲美天境存在!” “那人是谁,竟能将天魂召唤而出。” 有人满眼凝重,喃喃自语地道,“玄冥宫太上长老许燧”。 玄冥宫三大真魂,其中幡灵为人魂,地魂早已踪迹全无,天魂非宗灭之事时不可见。 而许燧为了攻伐紫霄竟请出这位存在,其狼之野心昭然若揭。 倏忽,在司马元快速收起飞幡之际,在许燧疯狂大笑之际,那道真魂目光陡然大炽。 如曜日光辉,似两颗混元火球般,爆射出夺目刺眼光芒。 司马元心神大慑,身形毫不迟疑地迅疾后撤。 然而不知何时,在其头顶之上,一道足有数十丈大小的宽阔巨掌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轰隆声以及震动声,轰然压下。 司马元顿感呼吸急促,面色涨红,一股致命的生死危机涌上心头。 这股危机堪比遇见邪神之时,甚至较之尤为迅猛,宛若狂风暴雨,犹如万顷雷霆。 顷刻,磅礴的巨力轰隆压下,司马元举步维艰,寸步难移。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濒临死亡之际。 天地之间似有一道怒吼响起,一如峰巨拳猝然砸来。 魂影巨掌砰然炸裂,庞大身躯摇晃数下,传出几道闷哼声。 众人当即抬首,却见旁侧蛮族方向,一道庞大的狂野、蛮横身影在紫霄上空悄然出现。 那道身影足有百丈之高,巍峨而庞大,气势骇世,澎湃而浩荡。 紫霄诸派倒吸口气,失声道,“蛮神!那是蛮神!” 司马元 抬首看去,却见蛮神高大伟岸的身影霸占了整个天空,紫霄派一方精神大振。 那道魂影转身怒吼,当即就是一掌拍去。 蛮神高近百丈,身宽体壮,气息粗犷而野蛮。 其额阔如原,眼大如圆日,鼻翼宛若山峦,双洞粗息自带旋风,伟岸双肩足以挑起整个紫霄宗门。 足有数十丈之粗的双臂握拳,如同巨灵神托举天地,令四方震骇,惊叫连连。 眼见魂影袭来,蛮神突作癫狂,口中仰天怒吼。 一股震动天地的气势轰然爆发,旋即蛮神开始踏步。 咚,咚,咚。 脚步逐渐加快,气势愈发浩荡,如山岳般倾斜的窒息气势瞬间震慑住紫霄内外。 霎时,整个紫霄的目光都齐齐投向蛮神,眼中有期待、骇然与崇拜。 与此同时,蛮神甫一现世便引起整个青鸿的瞩目。 御剑门方向,万丈地底之下,似有一道百丈巨剑即将破土而出。 武圣宗内,五座山岳齐齐震动,似有直立而起之态。 远在正西的轩梦轩,一位宁静平和的小仙子体内似有恐怖神魂行将复苏,当即惊动太上长老桃神大真人。 半息之后,其身影悄然在那小姑娘身后浮现,神情恭谨,忐忑不安。 随后,暝墟之上,一座悬浮宫殿之内,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淡漠,高高在上,如俯瞰众生久矣。 这时,蛮神与天魂终于相撞。 霎那,紫霄地底,倏尔闪现出一道柔和光罩,将这道骇然冲击死死地抵挡在外。 至于紫霄弟子已然撤入光罩之内,邪神宫僚属早已遁至千丈之外。 即便如此,依然有数百位弟子在惊恐中、骇然中形**灭,彻底灰飞烟灭。 仿若天灾降世,山崩地裂;更似诸神之战,万物陨灭。 金丹上人瞬间魂飞魄散,元婴真人依然难逃一死。 直到这时,紫霄派方才清醒过来,看向那两巍峨气机尤为怖恐惊惧,后怕连连。 在两道浩荡气机冲撞之下,身影在身侧缓缓出现,徐知梅目光冷冽,紧紧盯着前方那道飘忽隐藏的影子身上。 诸葛勋深沉眼神一扫司马元,“司马长老能否答应老夫一事?” 司马元沉默片刻,“前辈但讲无妨”。 诸葛勋神色缓和,“神霄天宗终究还是要交给你们的,老朽希望司马道友勿让我等死不瞑目。” 司马元霍然转首,却见诸葛勋身形化虚,渐渐消散。 他当即急声道,“不可!” 却见一道苍老身影踏出灵罩之外,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天魂走去。 步履徐徐,身影萧索,其口中却发出浑厚大笑声,“宵小之辈,安敢犯我神霄天宗?” 紫霄派弟子大恸,诸派眼露震惊。 忽而,一道儒雅声音响彻四方,“诸葛誓愿我天宗弟子人人如龙”。 司马元脸色大变,紫霄弟子眼露悲哀。 顿时,一股奇异力量加持在紫霄弟子身上,如有神助。 诸葛勋最后看了眼紫霄派,再转首之际,口中吟诵道,“诸葛誓愿世界再无妖邪”。 顷刻,天魂颤抖如筛,口中怒吼。 邪神宫方向,那道飘渺身影终于起身,却当即踉跄数下。 暝墟之上,一片灰暗。 今日,紫霄派太上长老以身化道,重伤玄冥宫天魂,斩破邪神宫气运。 天魂败退,邪神宫来袭三大元婴二死一遁。 当日,紫霄联合御剑门、武圣宗以及赤焱州蛮族誓师征伐邪神宫。 青鸿境内,再次烽烟四起。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四章 战前筹谋 诸派烽火燃遍青鸿,幻梦轩却突生惊变。 以青月庵主、紫星庵主、赤霞庵主等三大庵主以‘德行有亏、无功于宗门’而强行废除现任轩主郑卿颜,并将其囚禁于轩内‘寒宫’。 且短短三日之内,将郑卿颜首徒徐子萱、次徒胡芬以及一干亲信等真传弟子齐齐被清除幻梦轩内门,镇压于轩内。 同时,在邪神宫攻伐紫霄之际,三大庵主迎真传弟子柳青丝为幻梦轩新任轩主,并居于‘日月宫’代掌幻梦轩大权。 当这一讯息彻底传开之时,青鸿诸派震动,纷纷谴责青月庵主等人‘不识大体,背弃青鸿’等言语。 青月庵主隔空反驳,振振有词。 其等更是以新任轩主名义向紫霄宣战,呵斥紫霄背弃六宗、毁灭青鸿而徒造杀孽,实非正道之所为,俨然邪道作风。 幻梦轩不愿奉紫霄派为青鸿正道,更拒绝接受所谓的鸿盟存在。 并言神宫天神大人乃西冥三州之主,彼等乱州贼子必将被天神大军如同犁庭扫穴、摧枯拉朽般的碾碎。需限时投降,过时不候。 同时青月庵主还以天神代言人自称,言神宫天神乃青鸿救世主、西冥三州真正主人,青鸿诸派必须即刻归顺,向天神臣服效忠,否则必将遭到天神讨伐。 翌日,暝墟邪神宫传下谕令,承认幻梦轩柳青丝新任轩主之位,并授其‘护道专使’之号。 同时嘉奖青月庵主等人之号召行为,誉其为‘西冥清月’,喻为普照三州大地,功不可量。 事后,玄冥宫公主唐锦绣拜访幻梦轩,与新任轩主柳青丝结为异姓姐妹,承认神宫法统。 诸般事情令人大跌眼镜、始料未及,堪称瞠目结舌。 而这时,正是紫霄派联合御剑门、武圣宗以及蛮族等四大宗门领携诸派攻伐邪神宫之际。 青鸿州,靠近中央的一座孤峰之上,司马元、霍少阳、武胧以及蛮晟四人傲立远眺。 霍少阳沉声道,“过了前方的天腥山脉,向西千里便是玄冥宫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武胧转首道,“司马小友真要攻伐神宫?” 蛮晟忽然言道,“当日一战,蛮神大人虽成功斩敌,但因那天魂临死反扑,使得蛮神大人遭受重创,骤然对上邪神宫那位,恐难取胜。”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我等今次暂不攻伐邪神宫”。 三人松了口气,“但需废掉幻梦轩,覆灭玄冥宫。” 他们齐齐色变,心中大震。 霍少阳凝视司马元,“为何还算上幻梦轩?幻梦轩乃我青鸿宗门,且郑轩主又是我鸿盟副盟主,贸然征伐恐是不妥。” 武胧点头,“霍道友所言极是,幻梦轩非是灵兽阁,毕竟其乃我鸿盟阵营。” 司马元眉宇一挑,负手而立,“正因其乃我青鸿阵营非邪道妖门,我等方有救幻梦轩于水火之责。莫非诸位道友还要继续看着幻梦轩受邪神宫摆布不成?” 霍少阳沉吟少许,“司马道友莫非是要拨乱反正?” 武胧徐徐言道,“如此的话,我等还需要一个幻梦轩道友求援,我等应援而来,方才名正言顺。” 蛮晟两眼一翻,大大咧咧地道,“我倒觉得司马道友之意甚合我心,不动则罢,动辄给予其雷霆一击。” 司马元轻笑一声,忽而转首,“胡道友,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三人齐齐侧身,目光盯在一五百丈外碧空。 一道笑吟吟地袅娜身影自其内走出,其人凝容巧笑嫣然,步履轻点如同蜂蝶,身形飘逸仿若幽灵,呼吸之间便臻至众人身前。 女子身形娇小玲珑,不过五尺之高,但其气息却丝毫不弱于场上众人。 其面若桃花,朱唇微启,黛眉绽放,笑意吟吟,“夭夭见过四位道友”。 霍少阳眼露惊诧,“不想竟胡仙子当面,少阳有礼了。” 武胧笑道,“原来是妖仙降临,难怪司马道友要援助。” 蛮晟挠头道,“俺是赤焱州蛮晟,妹子有礼了。” 名唤胡夭夭的袅娜身影掩口一笑,“岂敢劳烦晟大哥施礼,小妹这厢有礼了。” 蛮晟傻傻一笑,仿若真是憨傻老实。 来人名唤胡夭夭,乃幻梦轩两大元婴真人之一。 蛮晟脸上傻笑,心中却嘀咕,传闻其乃半妖之体,修道天赋惊人,这么多年一直不知真假。 而今观之,果真名不虚传呐。 短短三百余年便臻至元婴真境,委实不容小觑。 胡夭夭眼中流波暗转,一番见礼之后,笑意缓缓收敛,对着四人敛衽一礼,“今次幻梦轩遭劫,眼睁睁看着诸多同门姐妹被邪神宫抓去凌辱,夭夭寝室难安,恨不得以身代之,换众多姐妹一时安宁。” 她泪眼婆娑,娇躯颤抖,双眼满是无助与痛苦,眼巴巴地看着司马元等人,“突闻青鸿同道将伐邪神宫,夭夭近乎喜极而泣,特在此恭候诸位道友。夭夭不求其他,唯愿诸位道友救我轩中姐妹脱离苦海,再不受这帮邪道妖人的折磨。夭夭粉身碎骨,难报诸位道友恩情。” 一番声泪俱下的痛斥与哭诉之后,胡夭夭近乎虚脱,行将跌倒。 司马元虚扶,沉声道,“胡仙子尽管放心,我青鸿诸位同道今日来此便是为营救幻梦轩众仙子,驱逐邪神宫邪道魔门。” “仙子暂且稍后,敬请拭目以待。” 霍少阳、武胧闻言神色一动,蛮晟深以为然地颔首同意。 随后一番深谈之后,司马元等人方知幻梦轩内详情。 霍少阳沉吟片刻,“如此说来,桃神道友自始自终都未曾出面,全是青月庵主等人在主持幻梦轩?” 胡夭夭螓首轻点,“不错,但以区区青月之力岂能将我幻梦轩众姐妹玩弄于股掌之中,盖因其背后还有外宗之人暗中相助。” 武胧脸色凝重,“仙子可知是何人?” 胡夭夭颜容凝肃,直视司马元,缓缓吐出几字,“大祭司夷!” 司马元瞳孔一缩,霍少阳气息一震,武胧神情一凝。 蛮晟皱眉少许,沉默片刻后,“当初我蛮族被袭,便是大祭司在其后运筹帷幄,把控大局。” 武胧皱眉道,“不是被他们吓跑的吗?” 蛮晟脸色一沉,颇有不好看,摇头道,“当日以我族之力尚有一战之力,再加上阴阳门、古巫族等诸位道友皆与我相交,即便无法救援,也定然不会落井下石。” 众人闻言一震,惊诧不已。 武胧沉思少许,“传闻阴阳门早在邪神庙那位发动之前,便彻底逃脱,不知为何又投入那位阵营了?” 蛮晟摆手道,“此刻再说这些为时已晚,难改大势。” 胡夭夭却幽幽言道,“因为阴阳门当时就托庇在古巫族内,而古巫族与其虽素有交情,但那位大祭司手段岂是寻常,不过数日便有人主动抖搂出来。” 她瞥了眼蛮晟,“蛮晟前辈倒是先走一步、逃过一劫,否则定会成为那位大祭司座下之奴矣。” 蛮晟眼神黯然,族中少数人逃出,大部分尽皆落入虎口。 霍少阳沉声道,“也就是说,那些降于邪神宫之人尽皆被大祭司掌控在手,而我等意欲攻伐玄冥宫与幻梦轩,不仅要 面对来自邪神宫大祭司的对抗,还要时刻放着蛮族、幻梦轩以及其余青鸿同道的突然袭击。” 武胧皱眉不已,蛮晟见此心中一叹,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霍少阳目光冷冽,“彼等既投入邪神宫门下,与我等自然是敌非友,届时若是遇见,岂能手?” 众人闻声默然。 司马元抬首看向胡夭夭,“胡仙子可能联系得上桃神前辈?” 胡夭夭螓首低垂,“老祖宗自从沉寂之后,我等众姐妹便从未见过。” 霍少阳皱眉,“莫非连贵轩陷入敌手她都不知?” 胡夭夭迟疑少许,“卿颜可以上禀老祖,却当日她老人家并未出面。” 司马元却摇摇头,“依我看,桃神前辈恐怕早已与邪神宫那位通过信,或者说会过面了。” 方才胡夭夭将幻梦轩现状说的这般凄惨,但据众人所知,幻梦轩不过两派内讧而已,哪有那般严重。 至于眼前这位胡仙子,正是幻梦轩上任轩主郑清颜之师祖。 其亲自前来,自然是希望借司马元等人之力驱逐青月、赤霞等人,再次扶持郑卿颜重新掌权。 众人思忖,不觉有理,武胧颔首道,“最不济也与那位大祭司打过交道”。 司马元目光落下,身后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弟子或是御剑飞行,或是驭兽而至,亦或者御使道法凌空飞行。 在其等护持之中,尚有百余艘十丈飞舟悬在空,刀枪剑戟诸般灵宝无所不有。 其浩荡之势令人豪气丛生,信心十足。 司马元目光所至,人人垂首致意,他轻轻点头。 当他目光一抬,落在最上方的一栋庞大的阁楼之上,缓缓言道,“今次两位宗主请出沈真人与秦真人压阵,我等胜算可以凭添三成,可将龙鳞州鬼魔两教拦截在外。” 霍少阳、武胧颔首,似是默然。 “本派麒麟、白虎、山魈与金鹰四位镇守可阻截住四位赤焱州真境,至于存在诸如玄冥宫不足为虑,幻梦轩由胡仙子自己动手为好。” 他话音落下后,胡夭夭面色引阴晴不定,迟疑少许后,轻轻点头。 司马元负手而立,眉宇间似有杀伐之气在悄然酝酿,“至于邪神庙那几位,恐需由我等亲自动手。” “此战,我等方才是主力!” 蛮晟咧嘴一笑,“爽快!” 霍少阳与武胧对视一眼后,“邪神宫那位不出,我等尚可一战。一旦那位出动,难敌其一合之力。”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诸位放心,那位气运受损,实力大跌,此战有六成可能不会出手。” 他语气一顿,“此乃诸葛长老之功”。 众人脑中浮现先前一幕,尽皆默然。 【今日衍生内容:司马元联合郑卿颜覆灭玄冥宫,击垮幻梦轩青月三人,不过却依旧扶持柳青丝坐镇幻梦轩,坑杀郑卿颜。暗控幻梦轩。】 【今日内容:幻梦轩内乱升级,郑卿颜来投,攻伐玄冥宫,启动暗子。】 【武圣宗秦氏元婴真人、圣灵教邬姓元婴,邪神庙邪性青年王老怪】 【衍生内容:御剑门极剑、快剑、飞剑,快剑叶履、飞剑沈藉、极剑独孤颜(青鸿十大美人之一)】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五章 变故频生 司马元身影一动,前方猛然传出一道爆喝,“司马元你就这么想要她死?” 郑卿颜忽而惨叫一声,司马元当即身影一顿。 霍少阳冷笑道,“堂堂元婴真人竟如此不择手段,你等枉为真人。” 远方黑雾之中嘿然一笑,幽幽言道,“既是邪道妖人,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否则怎么对得起诸位正道朋友对我等的赞誉。” 武胧浑厚气息爆开,“要战便战,何来如此之多的花样。” 司马元扫了眼郑卿颜后,“诸位有何条件,但说无妨,我等切可商量。” 那人嘿然一笑,“某若要你等就此离去,你们会答应吗?” 霍少阳剑气肆虐,身侧飞剑纵横,厉声道,“妄想!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岂能轻易放过。” 那人猖狂大笑,“好,霍宗主不妨向前走上几步,你我先拿这小姑娘祭旗,如何?” 霍少阳气得浑身发抖,暗中却悄然传音道,“司马道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速速作决定!” 司马元置若罔闻,霍少阳皱眉不悦,正欲提醒其时,旁侧武胧当即拉住,“缠住对方,吸引其注意。” 霍少阳微怔,旋即醒悟。 他当即纵起剑光,作势欲冲,口中厉喝道,“御剑门弟子何在?” 身后数百道剑光霎时冲天而起,前方玄雾当即一阵翻滚,“霍少阳,你果真不顾此人死活?” 霍少阳挥剑一斩,正欲前行之际,却骤然刹住脚步。 远处玄雾当即爆发一道怒吼,“该死!” 顷刻,郑卿颜闷哼一声,娇躯踉跄。 一道身影在其身侧骤然浮现,旋即一阵青雾笼罩。 与此同时,霍少阳、武胧以及蛮晟齐齐色变,口中厉喝道,“放肆!”。 三道无匹气息轰然爆发,向前一步踏出。 而当司马元身影在郑卿颜身侧落下之际,其身上青雾堪堪笼罩郑卿颜,身后如芒在背之感骤然而生。 这道感觉非是三道元婴真人的气机突然落下,更非是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像是以逸待劳、蓄谋已久! 司马元当即醒悟,立即抽身后撤。 不料身下的郑卿颜螓首一抬,目光柔情似水,温声话语响起,“司马道兄果真是有我的,居然如此不顾危险前来救我,道兄之心,卿颜已知。” 她轻轻一叹,“可惜,卿颜却要辜负道兄了。” 霎时,一道庞大迷幻大阵在司马元四周猝然爆发。 这时,那三道身影终于现出真迹。 为首之人手持九尺锡杖,锡杖顶部数枚镀金圆环叮当作响,荡人心魄,或是澄清静明,或是头晕目眩,竟是因人而异。 然那人却目光威严,俨然久居上位。 在其背后魔皇殿主罗冠、圣灵教教主以及古巫族巫王三人并列,垂首恭立。 那为首之人正是邪神庙首座崔烈! 竟是四位元婴真境! 方才那位邪神庙首座竟然未曾让人窥道丝毫气机,其隐藏之深令人瞠目结舌。 其中魔皇殿主罗冠的修为,赫然臻至元婴中期之列。 至于那位邪神庙崔烈,气息之饱满、鼎盛,直指天境存在。 俨然乃是世间少有的元婴后期大修士 这时,青鸿一方霍少阳、武胧与蛮晟等人身形再次回归,不过此时却齐齐看向前方的胡夭夭。 霍少阳目光冷冽,武胧神色复杂,唯有蛮晟呵呵直笑。 胡夭夭掩口一笑,甩了甩指尖上血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艺不精,让几位见笑了。” 武胧垂首瞥了眼胸腹之上正在疾速腐烂之地,自嘲一笑,“胡仙子如此手段还算手艺不精,若臻至登堂入室,我等几位岂不是都要遭殃。” 胡夭夭浅浅一笑,腮面泛红,目光瞥向蛮晟,“霍宗主实力非凡,能躲过妾身这‘天狐探’也就罢了,为何连蛮道友也能躲过?” 她有些委屈地道,“莫非夭夭就这般不受欢迎么?” 直到此刻,后方诸派之人方才反应过来,齐齐脸色大变,怒吼诟骂。 霍少阳目光一冷,挥剑一斩,“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我两家知根知底,你是个何等货色霍某岂会不知?自然早有戒备。” 蛮晟眼嘿然一笑,大大咧咧地道,“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何况俺老蛮与胡道友才首次见面。” 霍少阳瞥了眼武胧,“还能动吗?” 武胧脸上疼痛神色渐渐收敛,面目表情地看了眼对面之后,“司马道友既然试探出对方深浅,我等便动手吧。” 胡夭夭悚然后撤,然而还未彻底遁走,耳畔响起一道轻笑,“胡仙子可是将我家宗主整的好惨啊,俺老妄来会会。” 当即后背传来一阵巨力。 噗地一声。 胡夭夭当空惨叫一声,娇躯惨然跌落,背后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赫然正是武圣宗西门妄。 当此地惊变连连之际,对面魔皇殿主、圣灵教主以及邪神庙首座等人同样爆发大战。 却见一道龙吟声响起,直奔崔烈而去! 在罗冠等人惊变之下,一道庞大的青龙躯体跃出青雾,其龙口咬衔青赤长剑,五爪或是握刀、或是持矛、或是抓枪。 气息旺盛直至元婴后期之境! 时隔十余载,在司马元半遮半掩之下,紫霄五大镇守之首的青龙镇守终于暴露出真正实力! 玄雾之中,魔皇殿主霍然抬首,神色骇然。 圣灵教主身影再也无法隐匿,如同被一头远古神兽盯上,惊惧而怖恐。 至于古巫族巫王猛然抱头大叫,口中嘶吼、痛苦呻吟不已。 手握锡杖的崔烈冷哼一声,浑浊目光霎时瞪出灿烂光华,灰色长衣无风鼓荡,呼啸声起。 一道浩荡气势瞬间将身后三人荡开,其抬手就是一掌拍向衔剑青龙。 青龙龙息散开,五爪猛然递出,破空声当即传遍。 霎时,掌爪轰然相碰,一道庞大的撕裂之力在两大巅峰之间荡出。 当青龙与崔烈轰杀之际,司马元再次遭到四大真境的围攻。 罗冠迅疾靠近,神色漠然,四周似有血煞之气弥漫。 煞气化作禁阵,将四人紧密相连,竟可呼吸一致。 司马元瞳孔一缩,“血煞四象阵”。 此阵自道门的‘四象阵’衍化而来,以魔门功法为根,邪道修士为本而构建血煞大阵。 其摈弃了四象阵耗费法力的缺点,改由四大元婴体内法力循环 流转,以臻至‘生生不息,永不枯竭’之境。 堪称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四道身影正是邪神宫三大真境加上郑卿颜。 不过郑卿颜气息似颇显古怪,与司马元极为相似,气息与似真境相似,却未曾彻底踏入。 但如此境界却可参与真境斗法,极为古怪诡异。 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伪境?” 罗冠忽然笑道,“司马道友竟如此看不起我等?” 顷刻,一道沛然巨力骤然加身,仿若四座摩天大山横压司马元身上。 一阵骨裂声、咔嚓声响起,司马元俨然在劫难逃,如被人瓮中捉鳖。 外侧郑卿颜眼露戏谑之色,圣灵教主身形飘忽不定,虚虚实实,让人难知其真正踪迹。 古巫族巫王则面无表情,看似紧随四人步伐,寸步不移地坚守阵地。 罗冠大喝一声,“镇压!” 在旁人近乎不忍直视之际,司马元抬首,手中一柄散发紫金色泽的长剑缓缓出鞘。 剑身墨紫,泛着金光,足有三尺之余。 剑身之上,一道人形身影跃出碧空,负手而立,俯瞰众人。 司马元眼帘低垂,罗冠脸色大变,圣灵教主隐匿身影颤抖。 剑身之上,那道气息众人再熟悉不过,堪称惊颤。 正是因为知道,故而惊骇。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掌门,那是掌门真人!” 倏尔,在外界轩然大波之际,罗冠身形猛撤,圣灵教主疯狂后退。 其余两位更是早已退走。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花容失色的郑卿颜身上,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再次落下之际,正在郑卿颜头顶之上。 司马元对着惊惧骇然的郑卿颜微微一笑,摊手一翻,便是一道青赤长剑在手。 郑卿颜脸色惨白,口中大叫地道,“司马道友,你我并无任何恩怨,能否饶妾身一命?” 司马元从容一笑,“可以”。 郑卿颜眼神大松,强笑一声。 俄而,一柄飞剑自后颅穿过,随即绕着美人脖颈一阵旋绕,一颗不敢置信的脑袋滚落。 司马元笑意收敛,对着无头女尸身后那道身影点了点头。 正是霍少阳。 随后武胧闪至近前,齐齐看向气息收敛的紫金长剑。 霍少阳神色复杂,轻轻一叹; 武胧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嵇掌门在里面躺着,不难受么?” 司马元眼帘一垂,默默收起紫霄剑,“掌门神智已消,此不过其一道神魂。” 两人默然,遂不再多言。 霍少阳瞥了眼古巫族巫王,皱眉道,“此人如何处置?” 司马元暗中以幽魂录传出一道意念,随即摆手道,“此人被青龙镇守慑服,心魄被夺,收为己用,无须在意。” 两人颔首,遂抬手远眺数千丈之外的场景。 这时,邪神庙崔烈与青龙镇守之战已然接近尾声。 少许,一道庞大震荡声传出后,痛苦的呻吟声自青龙口中传出。 司马元等人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六章 联手退崔烈 一道哀鸣传开,众人凝神看去,却见一节锡杖直捅庞大龙躯腹部,横挂天空,醒目而血腥。 司马元四人相视一眼一眼后,气息运转,悄然戒备。 孤峰之后,百舟连接,青鸿弟子神色肃穆,煞气凝聚。 那道手握锡杖的中年轻笑一声,单手轻轻一震,青龙当即痛苦嘶吼,搅绕不停。 崔烈看了眼司马元,四人齐齐后退一步,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丝如墨魂血。 司马元心神一窒,摁捺住心中颤意,深吸口气后,沉声道,“首座大人能否放过青龙?” 不料青龙忽然龙首一扬,漠然目光扫来,急声传音道,“他已重伤,拦下他!” 司马元眼皮一跳,迎上崔烈平静而深沉的目光,他只觉高深莫测,难以揣度。 仿若无垠星辰,浩瀚而壮阔;更似千年古潭,深幽无尽。 “小友若能退避三千里,崔某或可饶这畜生一命。”一道渊沉声音缓缓响起。 霍少阳、武胧与蛮晟齐齐看来,司马元目光一闪,似陷入沉吟状。 暗中却悄然给三人传音道,“此人已被青龙重赏,此刻不过强装镇定,你我今日或可彻底留下此人。” 三人心神大震,正迟疑之际,司马元身影已然消逝。 顷刻,一道朗声大笑声响起,“小友果有不凡之处”。 霎时,场中境况再变。 却见青龙霍然挣开锡杖束缚,狰狞龙首反咬向中年身影。 与此同时,其身侧一道年轻身影骤然出现,手持青赤长剑猛然一刺。 啪地一声,崔烈身影砰然炸开,却无丝毫血肉荡开。 那道年轻身影见此还未彻底现出形迹,复又再次消逝。 青龙龙首一抬,向后一缩,旋即猝然穿破虚空,霎那遁走。 当在再次浮现之际,已在那道年轻身影的脚下。 青龙两侧,霍少阳目光凝肃,手中长剑光华大盛;武胧手中一柄长刀紧握,鳞光闪闪;蛮晟双目精湛,炯炯有神。 前方千丈之外,那道身影按住一道影子,手中精元迅疾传递,其气息也在逐渐恢复。 司马元眼神一沉,“动手!” 顷刻,青龙再次向前一跃,直至千丈之外。 两道剑光唰下,中年身影一颤,其手中影子砰然炸裂,化作千百暗光遁走无形。 崔烈手中锡杖一振,似有金光荡开,呲呲声响起。 紧随而至的刀光被挡住十丈之外,继而咚地一声响起。 一道莽撞身影将金光撞破,中年身影闷哼一声。 司马元傲立龙首,目光如炬,轻吐一口浊气之后,募然大喝一声,“困!” 崔烈猛然抬首,只见四周波光荡漾,如同秋水般的涟漪帷幕将他环绕,呼吸功夫便彻底围拢。 当他废掉一刀一剑的联手夹击之后,便再难脱困而出。 三大掌门族长以三足鼎立之势将他困住,四周更似有一层不可逾越地屏障,犹如天堑,彻底隔绝掉逃生之路。 他缓缓抬首,看向上空那两道身影。 上空龙首之上,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目光垂落,神色幽冷。 崔烈感慨一声,“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也。” 司马元向下一指,“落!” 方剑阵如闻敕令,刹那降临。 轰隆声响彻虚空,刀颤声、剑吟声以及拳锋破空声,不绝如缕。 少许,及至风烟俱净,四人齐齐后撤,噗然倒飞。 青龙再次哀鸣,气息大跌,颓然降落。 司马元手中问神剑上一道人形生灵死死挡在身前,将那剧烈的冲击之力挡在三丈之外。 一阵火光炸裂之后,再无崔烈身影。 蛮晟狼狈身影靠近,瓮声道,“死了?” 霍少阳挥剑斩灭残余灰烬,踏出烟雾,“逃走了”。 武胧身形再次显露,露出一丝庆幸,“幸亏青龙镇守削掉其大半实力,否则我等难逃此劫。” 三人目光投向司马元,只见其身侧青雾缓缓消散,手腕之上玉镯再现,略显黯淡。 司马元轻吐口浊气,持剑看向前方崔烈遁走方向,露出一丝后怕。 “大修士果然非同寻常,不可小觑啊。” 当那位存在消失后,不仅司马元等人松了口气,身后全身戒备的百余飞舟同样缓缓卸下防御。 这时蛮晟目光凝重,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露出一丝迟疑。 司马元目光一闪,似有所悟,宽慰道,“蛮族长放心,如有蛮族道友,我等自不会袖手旁观。” 霍少阳二人同样点了点头。 蛮晟颔首,似松了口气,“有此一言,俺老蛮也就放心了。” 有司马元先前舍命救人的先例在前,其俨然言行一致,足可令人信服。 言必行,行必果。 少许,身后破空声响起,露出一道身影。 正是御剑门何钧。 他躬身拜见,“弟子见过三位掌门族长,见过司马长老。” 霍少阳皱眉道,“何事?” 何钧不敢怠慢,当即言道,“回门主,太上长老询问是否处理妥当了?” 霍少阳颔首道,“你去回禀太上长老,方才邪神庙首座来阻,已被我等击退,诸派可以继续前进了。” 何钧当即称诺,遂拜别复命。 临走之前,看了眼司马元,目光似有复杂之色。 司马元含笑点头致意,何钧当即回应。 武胧看了眼身后飞舟再次动身,沉声道,“今次邪神庙崔烈竟主动现身,恐怕之后的路有些难走了。” 霍少阳皱眉,“没想到邪神宫对诸派的辖制会如此之紧。” 蛮晟颔首道,“我族之人自被擒之后,便再无音讯。” 他语气一顿,低沉言道,“或许已遭不测。” 司马元看了眼他一眼,“尚未彻底弄清其等现状,便还有希望,诸位不必如此悲观。” 半日后,青鸿诸派抵达暝墟西北。 高空之上,司马元垂目俯视,轻轻一叹,“司马当初应青鸿试剑之约来的此暝墟,不想短短十余年,竟有物是人非之感。” 霍少阳等人垂目看去,而今西冥殿出世,青鸿六派不全,自然再无试剑大会。 蛮晟深以为憾地道,“未曾见到司马道友昔日风采,实乃人生之一大憾。” 武胧笑道,“武某可是听说司马道友当年还曾怒发冲冠为红颜,不知可有此事?” 司马元摆手笑了笑,“当年年少轻狂,诸位何必再来取笑司马。” 众人笑意深长 ,却也不再调侃。 忽而四人齐齐抬首远眺,看向前方西南方涌出数道气息。 霍少阳抬首看去,沉声道,“是幻梦轩方向”。 武胧皱眉道,“郑卿颜投敌,胡夭夭也被我等灭杀,这幻梦轩救与不救实无区别。” 蛮晟轻咦了一声,“不对,俺老蛮怎察觉到这幻梦轩又在内乱?” 司马元脸色凝肃,“观其气机,似与崔烈不相上下。” 三人闻声一变,齐声道,“桃神真人”。 幻梦轩太上长老桃神真人,数百年前便臻至元婴中期顶峰! 而今看来,其毋庸置疑已然臻至后期大修士之列。 四人还心有揣测,或许那位已然触摸到天境的屏障。 霍少阳沉声道,“既是桃神真人,那便不是内乱了。” “既是如此,那对敌之人便水落石出了。” 武胧缓缓言道,“邪神庙大祭司夷!” 蛮晟转首道,“司马道友以为如何?” 霍少阳二人齐齐看来,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目光炽烈,沉声道,“我等率先赶去,助桃神真人一臂之力!” 他们自无二话,各自向后传音吩咐几句后,便纵身向上一跃。 在飞舟万余人瞩目之下,四道恢弘气机并几道镇守悄然而去。 幻梦轩,千幻宫内诸位庵主长老瑟瑟发抖,千丈高空之上两道身影隔空对阵。 然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乃是一道垂垂老矣的身影手提一颗脑袋,正挥手攻袭前方的千层百重空间幻境。 跃过重重幻境,直抵最深处便可发现一道朦胧身影正盘膝而坐。 身影苗条,貌若二八,观其蒙纱之外的凝脂肤容便可令人遐想联翩,更无论笼纱之下的盛世容颜了。 其美眸顾盼神飞,渺若星辰,平静似一泓春水,虽有一层死寂覆盖,但其眼神最深处却生机勃勃。 其脸颊泛红光,宛若桃花盛开,轮回不尽。 瞬时,一道恢弘灰光袭来,撞破一层层防御之后,直抵窈窕身影前方数尺。 却见她目光平淡,轻轻一挥,又是百层屏障伫立在身前。 忽而,其侧身出极为刁钻的蹦出一缕幽光,如同泥鳅般滑不溜秋。 其背后扑哧一声,迅疾斩出一道光芒。 那道窈窕身影黛眉轻蹙,柔声道,“放心,有师祖在,无人能伤害你。” 那道玲珑般的身影粉脸一仰,目光澄澈而清明。 她语气坚定地道,“师祖不用管我,大敌要紧,小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窈窕身影浑身一颤,熟悉话语似曾相识,她沉默少许后,柔声道,“好”。 这时,她忽然转首,看向那数道不速之客。 一道沉稳话语传来,“紫霄派司马元并御剑门霍少阳、武圣宗武胧、蛮族蛮晟拜会桃神真人!” 顷刻,四道浩荡气息联袂攻向外间那位敌手,余波震荡四方碧空。 外间那道强横气息霎时一顿,窈窕身影朱唇轻启,眸中微波荡漾, “妾身谢过诸位道友援助”。 未曾发现,其背后那道玲珑身影闻听到司马元之名时,眼眸忽然一亮,似有笑意传出。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七章 再遇故人 邪神庙内,崔烈面无表情地负手而立,目光冷漠。 少许功夫之后,魔皇殿主罗冠躬身靠近,低声道,“陛下仍未出关”。 身后数人隐隐绰绰,沉默不语。 崔烈眼帘一垂,摊起掌心一颗圆珠,目光晦暗不明。 圆珠暗沉无光,形似佛门舍利,其内暗藏心悸气息,场中众人色变不已。 俄而,崔烈缓缓抬首,“大祭司势单力薄,你等前去接应吧。” 罗冠等人身影一颤,恭声称是。 身后众人躬身俯首后,便悄无声息地掠出。 ------ 幻梦轩,邪神庙夷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左有御剑门霍少阳御剑飞行,割据百丈;右乃蛮族族长挥斥方遒,拳锋不断;前方更是司马元骑龙持剑俯冲而至。 而背对着他的那团迷幻之境更是突然爆发,数座禁阵、剑阵与幻阵齐齐降下。 仓促之下难分真假虚实,即便以他后期修为也疲于应对。 头顶高空之上,武圣宗武胧拿出看家本事,一对鎏金铜锤泛着冷光砸下,气势浩荡,轰隆声响彻四方。 夷霍然抬首,“莽夫杂碎,安敢犯我神宫威严?” 其佝偻身躯缓缓挺直,噼里啪啦如爆竹炸响之后,浩瀚气息滚滚散开。 砰砰响起,司马元四人齐齐吐出淤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然而四周五光十色依旧,阵营仿若牢不可破,稳如泰山。 这时,轰隆声逐渐逼近,夷冷哼一声,猛然高高一跃,老拳递出,与铜锤咚声相撞。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传遍四方,一道无形的余波荡开,四人当即震开数步,继而再次聚拢。 上方铜锤倒升回去,夷身影停滞空中,脸上皱纹凭添数道,华发白丝再染半边,身影复又佝偻。 这时,一道撕裂声忽然响起,却是桃神真人闷哼一声。 夷霍然转身,一步踏出,便破开重重幻阵,轰开数道剑阵,直抵那道窈窕身前三十丈。 两人直视数息,继而齐齐消逝。 两道闷哼声自碧空传下,旋即复现身影。 窈窕身影娇躯极颤,夷身影愈发颤巍,气息似有回落。 忽而,两人齐齐抬首。 只见四周高空之上,数道陌生气机疾速靠近。 夷气息阴冷而幽邃,忽然传音道,“桃神真人,紫霄之野心路人皆知,还望真人切勿为虎作伥。” 窈窕身影沉默不语,疏离之意不言而喻。 夷老脸深沉,“真人不会真以为对方摆出如此之大的阵仗仅是为老朽而来的吧?” 生死危机迅疾逼近,他不慌不忙,饱含深意地道,“真人难道不知假道伐虢之真意?” 窈窕身影气息一滞,似在迟疑不定。 夷继续传音道,“倘若今次老朽逃脱,大敌在侧,彼等非但不会卸磨杀驴,反而会大力拉拢真人。” “反之,若是老朽陨落在此,真人恐也难逃其等毒手。” “真人,切勿一失足而酿成千古恨呐,那灵兽阁正是前车之鉴!” 此言落下,窈窕身影身影沉默少许后,忽然闷哼一声,似遭受重创。 夷气息当即猛然一冲,前方禁阵瞬间一冲而散,再无阻碍。 他身影向前一踏,一阵飘渺之后,已然杳无踪迹。 这时,碧空之中呼啸声传来,天凤、麒麟以及金鹰镇守姗姗来迟。 被灿烂金光笼罩的天凤镇守冷目落下,直视那具窈窕身影,“桃神真人为何眼睁睁将大敌放走?难道不知纵虎归山、后患无穷的道理?” 金鹰振翅落下,化作飘渺身影,淡声道,“真人须知我等是友非敌”。 阴影沉默不语,似并无问责之意。 三道身影落下,霍少阳与武胧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荫翳,随即悄然移开。 蛮晟不满 地冷哼一声,嘟囔了几句。 司马元环视一周,先前其等早已做足谋划,为彻底留下那位大祭司足足调集了七大元婴真人,不料却在桃神真人身上出了岔子。 虽是情理之中,但却出乎众人意料。 猛虎出笼,便再难困住。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对着窈窕身影稽首一礼,“紫霄派司马元见过桃神真人”。 窈窕身影闻言款款而出,袅娜窈窕身形显露在众人眼中,柔声回道,“司马道长有礼了,此番倒是多谢诸位道友援手之恩,岂料贼子势大,妾身一时不察,竟被其逃走。” 司马元笑道,“真人无恙便好”。 司马元既摆姿态,天凤冷哼一声,也不再纠缠,其余之人亦是收回口中问责之言。 霍少阳目光瞥了眼下方恭迎的柳青丝等人,青月庵主、赤霞庵主与紫星庵主赫然在列,如众星拱月般将柳青丝围拢在内。 而今郑卿颜、胡夭夭二人因阻路而死于司马元、霍少阳等人之手,碧云庵主慕容旋助纣为虐昔日在玄冥宫外被司马元一剑枭首,整个幻梦轩算是彻底落入青月庵主等人之手。 武胧笑道,“桃神真人倒是后继有人啊”。 分不清是衷心恭贺还是明讥暗讽,桃神真人外柔内刚地道,“小打小闹罢了,且任她们胡乱玩耍。” 桃神真人历经数百年岁月沉浮,早已将诸多恩恩怨怨抛至九霄云外,今次若非小徒转世归来,她未必会现世。 不过既入司马元等人眼帘,他们自不会再容她游离于鸿盟阵营之外。 司马元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道,“今次我等前来,一是助桃神真人脱离樊笼,回归我青鸿正道;二则是为营救玄冥宫诸位道友,摆脱邪神宫控制,不知桃神真人以为如何?” 窈窕身影沉默少许后,螓首轻摇,“恐令诸位道友失望了,妾身并无履尘之心,今日之后便云游东荒,再不回西冥三州。” 千丈高空之上,罡风呼啸,冷风凄凄。 天凤镇守本就不满,凤眉一厉,冷声道,“真人莫非就这般一走了之,不管幻梦轩数千弟子死活了?” 金鹰镇守阴骘目光微寒,悄然蓄势待发。 麒麟镇守目光瞥了眼司马元,闪烁不定。 霍少阳皱眉道,“真人此时离去恐有些不妥”。 蛮晟嘿然一声,身影稍稍逼近。 武胧侧目,看向司马元。 场中七大真境,但紫霄派便占四人,自然是以司马元为主。 更无论那蛮族憨货还被司马元笼络了过去。 窈窕身影目光投向司马元,似在静待司马元说话。 半响之后,司马元负手而立,缓缓言道,“霍门主言之有理,真人此时离去恐怕不妥,毕竟大敌当前,我青鸿须上下一心,不容分离。” 桃神真人凝眸看来,“若妾身执意要走了呢?” 天凤镇守眸子一寒,垂目俯视,冷眼看向底下幻梦轩弟子,不言不语。 场中再次陷入冷寂的尴尬局面。 司马元轻笑一声,旋即笑意收敛,淡声道,“青鸿需要前辈镇场,前辈便须留在这里。此乃青鸿诸派之共愿,也是诸位道友之请,还望前辈不要让我等难做。” 此言落下,紫霄三大镇守齐齐散开气机,瞬间笼罩四方。 蛮晟铜锤在手,火光炽烈。 霍少阳目光平淡,三尺青锋在手,向前一步踏出,气势正隆。 武胧叹息一声,嘟囔了一句,“妹子,为了我青鸿大局,对不住了。” 眼看众人愈发逼近,缓缓围拢过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元哥,你放我师祖离去好不好,让影儿留下来,行不?” 司马元闻声一僵,猛然抬首,看向窈窕身影身后那颗略显焦急的身影。 他身形踉跄,喜出望外地颤声道,“小影?” 桃神真人似皱眉,沉默不语。 身后声音再次响起,“师祖您放心,元哥不会伤害我的。” 司马元募然挥手,“等等!” 此言落下,三大镇守气息一滞,蛮晟当即顿步。 天凤皱眉,似有不悦。 司马元声音低沉,“退下!” 天凤沉默,缓缓后退。 霍少阳与武胧看了眼司马元,随即收了气机。 见四周不再逼来,桃神真人犹豫少许后,露出身后那道玲珑身影。 司马元浑身一震,笑意纯真,“小影”。 少女秀发垂直,面容清秀,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忽见司马元笑意绽放,她当即冲来,撞入司马元怀中。 司马元浑身僵直,在桃神真人眼神一沉中,缓缓将怀中熟悉人儿抱紧。 他喃喃自语地道,“小影,原来你在这里啊。” 怀中玲珑少女正是龙驹寨王家次女王小影。 四周几道气息缓缓后撤,桃神真人气息凝滞不动。 ----- 地面幻梦轩柳青丝等人正忐忑不安,忽而一道平淡飘渺声音响起,“我将云游东荒,你等日后或可紧靠紫霄,再勿行将踏错。但有灭宗要事,可向司马真人求助。” 轩主众女花容失色,齐齐奔出百丈,然却见千丈高空之上,一道烟云飘忽而去,再无踪迹。 她们齐齐惊呼,“师祖”。 “日后你等好之为之”。 青月庵主浑身颤抖,既有谋算师祖的悔恨,也有千般算计终落空处的茫然无措。 无有元婴真人震慑,她幻梦轩犹如一位被扒光衣服的美人,只能任人采撷,甚至是蹂躏。 她忽然生出一道怨气,指天厉声喝斥道,“如此狠心将我等抛弃,为何不将我们杀了了事,也免得被那些野心勃勃之辈羞辱。” 轰隆一声,一道烟花坠落,直击在青月头顶。 在众人惊惧骇然之下,青月当即闷哼,浑身僵直。 只见其眼神渐渐暗淡,气息跌落谷底,再无一丝生机。 一道声音传来,“霍乱轩内,陷害同门,勾结邪宗,死不足惜!” 其余两大庵主脸色唰地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青丝既任轩主之位,当担起重任,日后切记行事要以轩中为主。” 柳青丝定了定神,俯身一拜,恭敬言道,“弟子谨记师祖教诲,恭送师祖!” 顷刻,幻梦轩当即响起一阵齐声,“恭送师祖!” 高空之上,六道气机靠拢。 司马元看向远方渐渐走远的桃神真人,目光复杂。 那道玲珑身影朝着他摆了摆手,嫣然一笑,“元哥,小影在东荒等你。” 司马元脸露强笑,摇手道,“好,元哥争取早日来看你。” 才刚见面,便要离别,委实不好受。 身后百丈之外,数人脸色怪异,蛮晟瞥嘴,“原是还是个念旧的。” 武胧幽幽言道,“谈情,伤利益啊。” 天凤嗤笑道,“榆木脑袋”。 麒麟镇守瞥了她一眼,淡声道,“重情义总比刻薄寡恩强”。 金鹰目光微闪,似有异色。 霍少阳皱眉道,“少了桃神真人这位后期存在,我等抗衡邪神宫那位又少了几分把握。” 他语气一顿,看向玄冥宫方向,“况且方才那大祭司逃遁方向似传来剧烈波动,想来也是与人对上了。” 方才波动明显,场上几道真境或多或少都感知得到。 这时,司马元走来,霍少阳将方才之事告知。 司马元问道,“你们如何看?” 麒麟镇守淡声道,“事不宜迟,尽快前去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司马元看众人并无意见,“那就走吧”。 旋即七道气机震荡碧空,呼啸而去。 同时,下方柳青丝娇躯忽然一颤,微微垂首。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八章 誓与共存亡 玄冥宫外,断壁残垣,一片废墟,俨然刚历经一场大战。 身着锦绣凤袍的唐锦绣面容坚毅地带着众长老收拾残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傅长老安排清扫宫内宫外”。 一道苍老身影颔首领命。 “陈护法领携侍卫营维持秩序,重塑防御大阵。” 一道中年修士皱眉,“宫主,侍卫营历来受简执事辖制,由我贸然接手恐怕不好吧。” 唐锦绣颜容一沉,“叛宗之辈还敢吆三喝四?他有何资格再掌侍卫营?” 她修眉一厉,“即刻将他打入刑宫,撬出其陷害同门、背叛师尊之证据!” 中年修士置若罔闻,“宫主此话恐是有失偏颇,简执事....。” 唐锦绣霍然转身,指着中年修士喝道,“勾结宫内叛逆,还敢为其狡辩,给本宫拿下!” 话音刚落,四道气息当即将其围拢。 中年修士脸色大变,金丹气息大盛,“我看谁敢?” 唐锦绣抿唇不语,大手一挥,众人当即放出法宝,齐齐朝着陈姓中年压去。 忽而,众人身后的一处楼阁顶上忽然降下一道身影。 其面容阴骘,看向唐锦绣的目光似有怨恨之色,仿若将其当成另外那个女人。 此人正是简狄。 当初其因虐杀师妹顾灵娟而被唐寅初‘镇杀’,不知为何伤而未死,竟让他逃过一劫。 观其气息,俨然金丹后期! 他厉声喝道,“贱婢,你也敢背叛我?” 话音刚落,其身影猛然俯冲而下,满脸狰狞的悍然拍下。 四道身影脸色微变,向后退去。 其等不过新近金丹,远非简狄这般老牌金丹所能媲美。 简狄气势散开,百丈范围尽被其气机笼罩,即便是有异宝防身的唐锦绣都脸色微变。 陈姓中年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宫主!” 唐锦绣俏脸闪过一道煞气,“陈护法,莫非你也要随这忤逆之人叛宗?” 陈姓中年闻言冷笑,“唐丫头,宫主之位向来传男不传女,此乃我玄冥宫千年规矩。况且老宫主早有谕令,宫主之位乃是传于简师兄。” 他眼神一沉,“至于叛宗之语更是无稽之谈!你矫造太上长老谕令,唬弄宫中上下,更是勾结邪宗魔徒,实乃罪不容赦!” 四位新任长老相视一眼,目光闪烁。 他募然一指唐锦绣,“所以你才是叛宗之人!” 唐锦绣霍然转首,“此人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而今更是勾结叛宗逆徒,今日本宫以宫主谕令,将其逐出玄冥宫!诸位长老,叛徒在前,还不即刻将其缉拿归案?” 四人或是皱眉,或是迟疑,或是不悦,亦或者冷眼旁观。 玄冥宫而今突逢遭大难,不仅两位宫主接连被人灭杀,就连太上长老都死于紫霄派手中,而今仅剩下小猫小狗两三只。 一旦再次内讧,恐有彻底跌出上宗之危,步入灵兽阁后尘。 这时,简狄忽然发话,“将她抓起来”。 陈姓中年正欲动身,简狄摆手拦住,目光看向那四道身影。 四人脸色微变,踟蹰不前。 简狄目光冷漠,“三息之内,还没动手,你们就跟这贱婢一起死吧。” 他语气一顿,“枭其首者,当为我玄冥宫大长老!” 陈姓中年眼帘一颤,继而快速低垂。 话音刚落,那位率先领命的傅姓金丹霍然蹿出,直奔唐锦绣而去。 唐锦绣颜容一寒,身形猝然后撤,口中厉声道,“傅魇,你放肆!” 名唤傅魇之人冷然一笑,口中却大义凛然地喝道,“大胆,你 等下贱婢子使出肮脏手段、勾引我等为你卖命,实乃有辱师门;而今还敢窃取宫主权柄,更是罪大恶极!今日傅某便为宫中清理门户!” 却见其手中一道拂尘猛然祭出,其上三千雪丝飞舞,根根尽皆缠绕一缕幽魂气息,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喊声响起,场上众人神色微白。 每道幽魂生前皆有筑基之境,甚至还有数根堪比金丹的同阶气息,众人神色狂变。 “千魂丝!” “不,观其气机,似是‘万魂索’!” 此道法宝甫一出现,连简狄都瞳孔一缩,眼中似有贪婪之色闪过。 这时,忽闻唐锦绣叱喝道,“炼魂化丝,铸就万魂索,傅魇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看来你早已堕入邪魔外道,你着实该死!” 傅魇气息癫狂,身上鬼魂气息笼罩,大笑道,“邪魔外道?错了,邪宝落入我等正道手中便是修道至宝、治世圣器;反之,灵宝被邪魔掌控,也能为祸一方。” 他笑意收敛,正色道,“今日傅某乃是为宫中铲除你这祸国殃民的妖狐胚子,堪称功大莫焉,乃是行正道之事!” 其人话音刚落,便掠至唐锦绣身前十丈。 拂尘抖动,三千雪丝飞舞,缠绕四方。 眼见拂尘白丝张牙舞爪地抓向唐锦绣,众人心中一叹,心中黯然。 忽而,白丝倒飞,直刺傅魇。 众人迅疾倒飞,落地之后,方才倒吸口气。 却见唐锦绣身披熠辉长袍,手持方形玉玺,护卫在身前。 简狄脸色阴沉,厉声道,“贱婢,胆敢盗窃‘天圣玺’、亵渎‘玄皇衣’,你罪该万死!” 旋即其金丹后期的磅礴修为散开,掀起一阵阵风沙飞石,轰隆声传至唐锦绣而去。 眼见简狄杀来,唐锦绣金黄长袍飞振,当即祭出头顶玺印,叱喝道,“慑!” 霎时,印玺如闻敕令,金灿光芒当空大射,化作去万千金针,穿透简狄身影。 四周金丹长老大骇,疯狂后撤,以免遭了池鱼之殃。 不料唐锦绣目光凝重,看向三十丈外的碧空。 一道脸色惨白身影缓缓浮现。 简狄眼露后怕与庆幸,旋即霍然抬首,看向唐锦绣的目光满是疯狂与暴怒,“贱婢,贱婢,我要将你碎尸万段,神魂俱灭!!!” 如同嘶吼的暴戾喝声响彻玄冥宫,四方瑟瑟发抖的弟子眼露骇然与绝望。 金丹大战,些许余波便能致他们于死地,只能四处躲藏。 众人抬首间,一道身影高高跃起,其手指金黄长剑,指向下方那道头悬印玺的黄袍女子。 他们神色复杂,那人玄冥宫首徒简狄,亦是宫内公认的宫主接班人。 然而自从西冥宫之行回来后,便悄然大变。 不仅宫主被太上长老废黜,宫主之位更是传给一位名不见传的真传女弟子。 宫中传言,那位新任宫主似与太上长老关系暧昧,非同一般。 当日继承宫主之位时,本有数位金丹长老联袂反对,意图拨乱反正,岂料却被这位新宫主强势镇压。 之后,更是血腥清洗了数百人,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在众人心绪乱飞之际,空中战况再起变化,却见唐锦绣与简狄足足斗了百十个回合之后,一道蹦声响起。 旋即一道灵气余波荡开,简狄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十步。 在身形跌下之际,又是一道印玺光芒射来。 在众人惊呼之下,一道身影旋即闪出,将简狄护住。 唐锦绣眼神一沉,“紫霄派之人?” 那人轻轻一笑,剑魂之力挡住玺印光芒。 唐锦绣漠声道 ,“此乃我玄冥宫家事,紫霄派道友贸然插手,恐怕不妥吧。” 那人面容俊朗,笑道,“唐仙子此言差矣,而今邪神宫当道,祸乱青鸿,诸派受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我紫霄有理由助玄冥宫改邪归正,重归青鸿正道阵营!” 唐锦绣环视一周,嗤笑道,“就凭道友一人?” 那人轻轻一笑,手中同样祭出一道玺印,霎时光芒大绽。 与对面的‘天圣玺’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唐锦绣沉声道,“原来是贵派‘钧天印’,倒是锦绣眼拙了。” 那人轻呵一声,手中玺印一飞,撞向唐锦绣。 唐锦绣翻手一拍,‘天圣玺’不落下风地当空迎上。 顷刻,一道咔嚓声响起,两道身影齐齐咯血。 那人眼露惊诧,唐锦绣眸子阴沉。 忽而,两人齐齐怒吼,“大胆!”“你敢!” 却见一道身影骤然浮现在两块正在倒飞的玺印之上。 正是面目狰狞的简狄。 他手中一张淡赤色罗网当即罩下,两块玺印立刻被其收入网中。 那人脸色漠然,“简道友这是何意?” 唐锦秀哼了声,“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还能是何意?你紫霄派倒是看错了人。” 那人脸色陡然阴沉,看了眼唐锦绣后,再看简狄时已有不悦,“简狄道友,还望将玺印还于在下,此物非你所能掌控。” 简狄猖狂大笑,提了提手中大网,“非我所能掌,是谁的?” “据简某所知,贵派‘钧天印’乃传说的萧大真人所有,其后萧瀚身死,落入司马元手中。” 他看了看,嘿然一笑,“莫非此物乃是你们的新掌门司马元所属?” 这时,那人非但未有任何反驳之语,反而当空俯首,行恭敬迎礼。 唐锦绣更是颜容惨白,身形颤抖。 简狄皱眉,嗤笑一声,正欲讥讽之时。 一道轻飘飘的话语自千丈高空传下,传遍整个玄冥宫。 “不错,此物正是司马所有!” 声音平淡无奇,毫无任何情感,如同太上垂顾,轻轻淡淡。 简狄如遭重击,僵直转身,抬首仰望。 却见千丈高空之上,七道浩瀚气息并肩而立,默然而无声。 继而,一道年轻身影踏空走来,如同拾阶而下,步履稳健,无声无息。 呼吸过后,其人已至玄冥宫上空,看了眼先前紫霄派那人,“做的不错,就是眼光有些不好。” 那人垂首不语。 司马元也不再苛责,轻拍了下其人肩膀,“此事了结之后,便回宗吧。” 那人轻嗯一声。 观其面貌,赫然正是死去的南宫阙! 忽而,噗通一声,简狄当空跪下,身形匍匐,恭谨而卑微。 司马元看也看,行至唐锦绣身前,稍稍打量。 唐锦绣娇躯一颤,似承受着山岳般压力。 然她忽然艰难抬首,直视司马元,酥胸起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沉声道, “敢问司马长老可是来攻灭我玄冥宫?” 场中闻言之人无不神色大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既有惊惧、骇然与不甘,更有还有一丝丝玉石俱焚的疯狂与执拗。 司马元环视一周,再看唐锦绣时,目光似有惊异与讶然。 他轻笑一声,随口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唐锦绣目光一沉,“若司马长老意欲灭我玄冥宫,便首先从锦绣身上踏过去!” 她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道,“本宫既为玄冥宫主,自当宫在人,宫灭人亡!”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六十九章 拙劣的栽赃嫁祸 玄冥宫,主殿上空。 简狄身形匍匐,脸上却冷笑暗讥。 南宫阙脸色一沉,四周金丹惶恐不安。 司马元目光平淡,唐锦绣目光平静,针锋相对。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颔首,朝着简狄怀中罗网一招,两枚玺印落入手中。 他拾起‘天圣玺印’,却见其上黄龙盘卧,昂首仰望,目光却是俯视。 通体无瑕圆润,气息绵长,其内似有神祗潜藏。 司马元捏印沉思,此物似非凡界之物。 唐锦绣眼见司马元手握玺印,心中不禁一紧,脱口而出,“此乃我玄冥宫圣物!” 司马元将之轻轻一抛,便投至唐锦绣怀中。 她正惶恐之际,忽见玺印飞来,下意识拿住,俏脸惊讶。 司马元再将钧天印甩给南宫阙,“此物日后便由你掌管,勿要再弄丢了。” 南宫阙默然收起。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对着唐锦绣缓缓言道,“唐宫主可愿回归我鸿盟阵营”。 唐锦绣淡眉一蹙,并未立刻作答,沉默少许后问道,“妾身若不愿,司马长老是否会除灭我玄冥宫?” 司马元皱眉,摇了摇头,目光却放在简狄身上。 其似有所悟,浑身颤抖激动,爬行至司马元脚下,砰砰磕头,口中混糊不清殷切恭迎地道,“小人叩谢司马掌门赏识,惟愿誓死效忠以报掌门大恩!” 唐锦绣脸色惨白,眼露羞愤与决然,恨恨地看了眼卑躬屈膝的简狄后,她坚定地道,“司马长老若真要吞并我玄冥宫,锦绣虽无阻止之力,但可誓死捍卫,宁死不屈!” 南宫阙当即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等不辞辛劳前来救你等脱离邪神宫,你不思报答也就罢了,还敢拒绝联盟招揽,真是死不足惜!” 唐锦绣冷笑不语,懒得理这条疯狗。 司马元揉额,对着南宫阙摆了摆手,对唐锦绣无奈地道,“唐宫主何时见我要吞并玄冥宫了,方才司马之意乃是邀请唐宫主重归我青鸿阵营。况且司马做主,力挺宫主为我鸿盟副宫主。” 唐锦绣一脸不信,“本宫虽阅历尚浅,但也非是司马长老三言两语便可唬弄之人。” 一旁的简狄都看不下去了,起身怒骂道,“死丫头不知好歹,愚昧顽固,不体真人诚心,有何资格再当宫主之位,还在此处丢人现眼作甚,还不快滚!!” 司马元皱眉,看着唐锦绣绝不让步之态。 他轻轻一叹,他摆手道,“也罢,唐宫主既不愿回归我鸿盟阵营,司马也不愿强人所难。” 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唐宫主惟愿舍身成仁,鸿盟自能成人之美。” 他目光渐渐恢复平淡,“司马虽欣赏唐宫主之忠义,但也不喜不懂大势、不明是非之人。” 他轻叹一声,露出一丝可惜与遗憾,转身欲走。 简狄眼中划过一丝喜色,看向唐锦绣的目光竟露出赞赏之意,臭婊子,你今日倒做了一件好事。 忽而,唐锦绣深吸口气后,沉声问道,“司马长老真愿接纳我玄冥宫?” 司马元顿步,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旋即身影向前一步,再无任何踪影。 唐锦绣脸色为变,终于意识到错过了什么,她死死要紧牙关,眼中却倔强不言。 但此刻为时已晚。 南宫阙皱眉,眼中划过一丝遗憾,轻声道,“鸿盟新近宣布,认可幻梦轩柳青丝轩主之位,并授予其副盟主之尊,可参议青鸿诸务。” 他饱含深意地道,“唐道友,方才坚持过头了,而今你玄冥宫无有真人坐镇,凭 何与联盟抗争到底?以司马长老之禀性,方才乃是怜惜道友之忠心,否则岂会任你胡闹?” 唐锦绣朱唇紧咬,眼中逐渐露出强烈不甘与愤恨,当即大怒道,“他司马元有何资格掌执我玄冥宫内务?莫非修为高便可为所欲为么?” 简狄缓缓收起恭谨之态,对着南宫阙露出示好之色,再对唐锦绣嗤笑几声。 他摇头冷笑,“妇人之见!你果然还是这般愚昧无知!连这煌煌大势都看不清,还想掌执宫主权柄,真是异想天开!” 唐锦绣神色惨然,“我有什么错,难道为我玄冥宫谨守最后一点主权都不行?” “玄冥宫归于联盟有何后果,难道你还不知?以那些狼子野心之辈的胃口,一旦我玄冥宫落入其手,难道真有翻身之日?” 她满脸绝望,声嘶力竭地道,“没有!任何机会都不会有!不会再有了!” 南宫阙置若罔闻,目光冷淡;简狄身形僵直,沉默不语。 少倾,一道谕令传达, “青鸿四派联盟共议:拒绝承认唐锦绣玄冥宫主之尊,允其副宫之位,另授长老简狄为鸿盟护法之职,紫霄长老南宫阙辅佐掌执玄冥宫上下。” 简狄闻言浑身一松,露出笑意。 虽未得宫主之位,但能换来鸿盟护法之职,也算不虚。 毕竟他又不是唐锦绣这般蠢货可比,岂会看不出鸿盟大势? 唐锦绣却霍然袖袍一甩,冷笑道,“本宫就站在此地,谁敢罢黜本宫?” 南宫阙负手而立,淡声道,“有请唐道友入偏殿休憩”。 四周金丹长老沉默片刻后,缓缓靠近,围拢上来。 唐锦绣浑身一震,看向四人的目光不敢置信,她指着他们阴沉厉声道,“叛徒,你等果然都愿做叛徒!” 那位被她视为肱骨亲信之人目光平静,“大势所趋,副宫主何必如此顽固。” 其余三人目光似有冷意。 她怔怔不语,目光涣散,神情惨然。 须臾,其身形萧索,终于不再复言。 南宫阙目光平静,心中却悄然一叹,其实他还是欣赏这位刚直不屈之禀性,若为紫霄弟子如此尤被人看重。 但毕竟立场不同,他也爱莫能助。 随后他看了眼简狄,两人平淡点头,随即便分道离去。 仿若方才一切从未发生过。 千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踏空而至,对着几道气机轻轻点头。 旋即七道浩瀚气息轰隆而过,数千里方圆尽皆俯首恭送。 数息之后,一处青碧长空,数百尸体悬浮在空,死寂一片。 及至司马元等人到来,数十道冤魂惊叫散开。 司马元袖袍一挥,冤魂霎时化作魂烟消散。 七人甫一落下,目光死死锁定在一具残破尸身之上。 靠近之后,七道气机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霍少阳涩声道,“大祭司就这般死了?” 武胧目光凝重,缓缓言道,“崔烈”。 “此人嫌疑最大,嘿,还一招栽赃嫁祸之计!” 天凤皱眉,“观此地气机,来人不过元婴中期较多,后期极少,他们如何能杀得了夷?” 蛮晟嘿然一声,“除了群攻还能有啥?” 众人瞥了他一眼,好像在场之人都是来闲游来的。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我等倒是助了崔烈一臂之力”。 霍少阳摇头道,“不过元婴真人三大保障,夷真身在此,神魂消失,本命法宝从未现世,难保其没有金蝉脱壳。” 麒麟镇守颔首道,“当初萧瀚不过后期之尊便能让 我等束手无策,何况这位传闻踏入半步天境的存在,我等不得不小心谨慎。” 金鹰皱眉,“依你们之意,如果夷未死,他又能逃到何处?” 众人陷入沉思。 而今青鸿泰半落入鸿盟手中,邪神宫又陷入内乱,似乎正是攻入邪神宫腹地的大好时机。 司马元目光幽深,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如果夷未死,且又在邪神宫呢?” 霍少阳皱眉道,“你是说其等在示弱,引诱我等上钩,意欲一网打尽?” 余等色变。 天凤不屑地道,“疑神疑鬼,依我看不如直接杀到邪神宫一探便知。” 蛮晟靠近夷尸身,只见其双目紧闭,嘴唇乌紫,浑身四肢尽皆被斩断,胸腹之上更是有数十道横七竖八的狭长豁口,狰狞而血腥。 他啧啧几声,“真身确实已死,至于神魂应是遁走无疑。” 武胧负手环视,“但凡触摸到那道屏障之人必可令神魂化形而出,千里一瞬,万里须臾。倘若那位果真臻至如此地步,逃脱不难。” 麒麟镇守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不过不管其等意图如何,我等今日目的也已达成,幻梦轩、玄冥宫尽复,此行可谓圆满,若再继续前行,恐有得不偿失之险。你意下如何?” 众人看来,司马元袖袍向前一挥,夷尸身彻底散开。 旋即他环视一周,缓缓言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三派既是兴师动众而来,必尽全功!” 霍少阳沉默片刻后,“以我等目前战力,正面对上邪神宫那位实为不智。” 忽而,天凤冷声道,“不用争了,有人既已布下陷阱,岂容我等走脱?” 司马元等人似有所感,齐齐侧目,看向邪神宫方向。 霎时,数道气息迅疾而至,在为首中年的领携下,彼等停在千丈之外。 中年手持锡杖,头顶金光钵盂,怒视司马元等人。 在其身后魔皇殿主、圣灵教主、古巫族巫王、尸魂宗炼尸等并肩而立。 而更令司马元等人瞳孔一缩的乃是位列崔烈身侧的两道身影。 蛮晟目光凝重,暗吐口气,低沉地道,“右侧之人从未见过,左侧那位却是圣灵教鬼王,实力与崔烈不相上下,六百年前便臻至后期之境,传闻其早已消失不见,不想今日却出现在此。” 霍少阳剑气散开,冷冷一笑,“看来所谓的鬼王应该早已归附大祭司麾下,而今看来那位崔首座欲借我等之力而助其收心招降。” 武胧皱眉,“都是几百年的老怪物了,莫非连这点把戏都看不明白?” 阴影之内,麒麟镇守淡声道,“他们并非真正臣服夷,崔烈此举乃是给其等一个台阶下,毕竟大祭司一旦死了,日后便是崔烈掌权。” 他饱含深意地道,“一旦日后邪神有所精进,崔烈便可水涨船高,他们都不是目光短浅之辈,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目光瞥了眼天凤与金鹰二人,似笑非笑。 天凤冷哼一声,金鹰坦然自若。 霍少阳看了眼对方,“此战虽人数相当,但战力相差悬殊,我等恐是不敌。” 在众人言语之际,对面崔烈传来一道低沉话语,“诸位真欺我神宫无人么?崔某未曾料到,堂堂正道真人竟如此厚颜无耻,近十位真人浮伏杀我神宫大祭司,你们果真要再起战端?” 他面容凌厉,大义凛然地叱喝道,“你等将两位天神的谕令都置于何地?” 与此同时,邪神宫内似有煌煌大势传出,恍若刚刚苏醒。 沉默少许后,一道意念缓缓传下, “诛!”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七十章 一战破境 浩荡而冷漠的话语响彻四方,两大阵营之战一触即发。 双方尽皆七道身影,看似刚合对阵之数,然而斗法甫一开始,鸿盟一方便落入下风。 呼啸之际,近千里方圆尽皆被道法撕裂、肆虐,堪称群魔乱舞。 紫霄派一方武胧、霍少阳率先出手,目标锁定在魔皇殿主罗冠与尸魂宗炼尸无魂。 圣灵教主在大战伊始便隐匿于暗中,伺机袭杀。 巫王目光深沉,蛮晟咧嘴一笑,两人轰然相撞,密不可分。 一阵阵砰砰声传来,血肉横飞,闷哼声响起。 凶悍而狂暴的气血之力、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带动了整个战场的氛围。 忽而,天凤与麒麟齐齐倒飞,司马元等人色变,仓促后撤。 一道幽光在众人前方悄然出现。 赫然是那位圣灵教主摩天! 疾速后撤之际,司马元再感生死危机来临,他霍然转首,一双冰冷鹰目映入眼帘。 司马元心神大骇,幽魂录当即祭出,金鹰口中嘶吼。 砰然炸响之后,一道飘渺身影骤然浮现。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如芒在背的气机迅速靠近,丹田稀薄金丹裂痕再添数缕,仿若即将破壳而出。 在这瞬息之间,司马元眼露狠辣之色,厉喝道,“爆!” 飘渺身影当即闷哼,疯狂扭动之际,幽魂录终显威能,其气息紊乱,行将崩溃。 忽而,那道自始自终都沉默不语的陌生气息在金鹰身后悄然浮现。 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之中,那人轻轻摁下,金鹰颤抖身影当即静止,幽魂录魂气翻涌,如遭反噬。 那人目光惊诧,轻笑一声,“未曾料到,这西冥偏远之地竟有鬼道至宝,倒是某家的机缘到了。” 这时,司马元无瑕顾及其人口中惊骇言语,他身形猛然一转,青赤长剑轰然斩出。 剑落虚空,无人受伤,唯有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然而司马元心中警兆再攀高峰,臻至顶点。 噗嗤一声,其身躯如遭重击,化作弓形的惨然倒飞。 且其倒飞方向还是那道陌生气机所站之地。 勘称刚离狼境又入虎穴,死亡危机接踵而至。 这时,那道陌生气息正在摄取幽魂录,见司马元像个皮球般滚来,他嗤笑地轻轻一挥。 庞大力量轰然降下,司马元再次闷哼,体内响起一阵咔咔声。 就在这时,那人勃然大怒,厉喝道,“好胆!” 同时其身影骤然后撤,将金鹰彻底置于不顾。 却见司马元手腕之上,那道气息收敛的玉镯霎时化作一条半丈龙身,猛然向其飞跃一咬。 咔嚓一声,那道身影当即痛苦呻吟,同时其骤感青龙气息之时,浑身气血霎时凝滞,脸色大变,似有臣服之意显露。 旋即疾速后撤,意欲撤出青龙血脉威严覆盖范围。 而在眨眼之间,司马元身后那道如影随形之人再次临近,一柄利刺呲地穿透司马元丹田。 其身影当即僵直在空中,那道金鹰化作的飘渺身影同样停止抽搐。 俄而,那道影子似感受到一丝不妙,正欲抽身离去。 不料被一剑贯穿的司马元忽然抬首,大喝一声,“破!” 一道破碎声在这千丈方圆响起。 霎时,足足十四道元婴真境的目光齐齐看来。 四面八方数万道灵机蜂拥而至,四方风云骤然间变幻莫测。 一道爆喝声响起,“此子要入真境,阻止他!” 那道影子身影一颤,非但不听其言,反而遁速加剧,一步落下便至百丈之外。 当此方异变发生之际,远处崔烈与圣灵教鬼王霍然看来,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步踏出。 几乎在二人消失的同时,麒麟、天凤与青龙在司马元身侧缓缓 浮现,气息当即散开。 霍少阳、武胧与蛮晟正要脱离战斗,却被魔皇罗冠、巫王乌离等人死死咬住。 这时,在这千丈高空之上,那道丈许大小的如墨雷积云竟扩展延伸至百丈大小。 一道庞大的天地之威瞬间充斥方圆数千丈,继而万丈。 而当这方战场剧变发生之后,在青鸿正北、东南与正东,正有三道惊世气息露出一丝端倪。 邪神宫内,那道身影同样缓缓睁开双眼,微微皱眉。 顷刻,四道目光齐齐降临此地。 邪神宫目光垂落,目光冷寂而复杂。 正北方向,一道平淡话语传来,“上次之事如若再犯,就不仅仅只是削掉气运这般简单了,勿谓我等言之未预。” 他讥讽传音道,“你等如此衷心耿耿,倒也令某钦佩之至。” 话音刚落,三道气机骤然袭来,将邪神宫团团围住。 一阵轰隆声后,邪神宫便陷入沉默,其身上那道神秘的香火之气稍显黯淡,颤抖不已。 对方所为自然不是因为攻伐山门之事,而是助司马元‘梦回神游’。 泄露天机,天灾**齐至。 良久之后,似有一道自语声响起,“至亲散尽,师门惨祸,良友灭绝,挚爱魂灭。” “好大的手笔”。 这时,元婴战场之上两方真境各自归拢,泾渭分明。 头顶上空司马元手持青赤履空而上,雄纠气昂地踏入雷积云内。 下方崔烈剑指上方,“轰散了它!” 罗冠、乌离以及圣灵教主摩天身影一跃,当空飞起。 霍少阳、武胧与蛮晟三人相视一眼后,当即向前一步踏出。 顷刻,高空再次传来乱战。 崔烈目光看了眼鬼王与那道陌生气机,“有劳两位了”。 眼见两道后期靠近,天凤与麒麟看向前方那团青雾。 一颗龙首漠然浮现,旋即猛地向前一跃。 飞遁中的陌生气机面色微变,沉声道,“青龙交给你”。 鬼王斜忒了眼,暗道杂血畜生就是不靠谱。 那道陌生气机率先升空,鬼王当即如墨鬼舞散开。 这时,一颗龙首哗啦一声,破空而至。 它目光冰冷,看向遁走的那道气机露出一丝讥讽。 这时,高空之上,一座千丈魂塔悬浮在空,威势凛然。 下方崔烈手中目光平静,一根半尺短绳浮现在手。 观其气机,似有一股血煞之气萦绕,数十道煞魂被束缚在绳索之上。 其中有数道气机与青龙赫然相仿! 绳虽短小,名号却极为响亮,‘困天索’。 此绳甫一祭出,青龙便发出一道极致的凄厉嘶吼声, 声音之中充满怨恨、痛苦与自责。 崔烈轻轻一送,“去”。 短绳似有灵性般破空而去。 穿空破虚,瞬息而过,无所阻碍。 青龙血盆大口猛张,口中吐出一口龙息。 困天索嗖地一声,直接破开龙息,直奔青龙而去。 在青龙眼睁睁下,困天索似有一道奇异之力,将其死死锁住,缠绕在身上。 千丈圣灵塔几乎同时压下,在青龙嘶吼声中瞬间将其笼罩在内。 远处天凤凄惨大叫,“大哥!” 这时,上方雷积云中终于传来一道怒喝! “破!!!” 霎时,在四方元婴真人惊诧之下,一抹剑光贯彻百丈劫云。 似有甘霖洒下,堪堪堕入圣灵塔中的青龙猛然张口鲸吞。 一股精粹灵机涌入,它如有神助,奋力一挣。 大半龙躯跃出圣灵塔覆盖范围。 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龙首之上。 他目光冷淡,直视下方崔烈, 旋即抬首看向再次罩下的圣灵塔,毫无作为的任其落下。 轰隆一声,战场沉寂一瞬之后,再次爆发癫狂。 霍少阳当即喝道,“去救司马道友!” 话音未落,一道凤鸣响起,旋即一道鹰爪袭来。 天凤惨叫一声,腹部被抓出数道伤痕,气息一滞。 忽而,一道痛苦地呻吟声响起,却是麒麟处传来。 青龙与司马元被双双镇压,麒麟稍一失神,竟被那为圣灵教主一剑贯彻心肺。 俄而,魔皇殿主、炼尸与巫王迅疾聚拢。 正要彻底解决麒麟生机之际,自正北飞来一道明亮三尺长剑。 呼啸一声,似慢实快地将炼尸一分为二。 说时迟那时快,元婴真人之战进行不过数个呼吸,早已变故频生。 落后司马元等人近数个时辰的诸派大军也杳无踪影,但作为青鸿屈指可数的元婴大真人,御剑门沈藉御使飞剑在跃过重重山水之后,率先抵达。 近千里之外,这位剑道大真人一剑废掉尸魂宗主。 几乎同时,一道孤寂而冷傲的倩影踏空而至,落在一头金鹰头上。 在其鹰目一缩之中,犹如极光般的剑光一闪而逝。 霍少阳精神一振,口中忽然长啸一声,手中三尺青锋向前一递。 孤寂冷傲倩影、率先抵达的那口飞剑齐齐剑指圣灵塔,联袂破空遁出。 在崔烈瞳孔一缩中,三道剑光化作一柄擎天巨剑,悍然斩在圣灵塔上。 刹那间,圣灵塔内传出一道痛苦呻吟声。 旋即一道年轻身影趁着圣灵塔发出咔咔声响之际,手中青赤长剑光芒大盛。 他当即身影一跃,在一道龙吟声伴随之下,挥剑斩破穹顶,破塔而出。 那座千丈圣灵塔刹那间分崩离析,鬼王身影喋血而出,气息大跌。 随后在众人脸色微变之下,一道身影踏龙而出,旋即一人一龙扶摇直上,跃至三千丈高空之巅。 继而龙首倒转,那道身影将手中熠耀长剑向着下方鬼王猛然斩下! 鬼王仰天嘶吼,“塔聚!” 四方塔影如闻敕令,哗啦啦围拢而至。 却见那道身影长驱直下,接连破开塔影,朝着鬼王当空一斩。 剑光无垠,倏忽斩下。 鬼王身躯霎那僵直,一股崩溃气息当即溢出。 在邪神宫几位元婴真境色变之下,鬼王发出一道不甘的怒吼之后,便砰然炸裂。 旋即剑阵再次落下,当着众位元婴真人的面,一番剑光肆虐之后,其内鬼王神魂气息彻彻底底的被其诛灭。 场中似出现片刻的停滞,稍显沉寂。 甫一踏入真境,便斩灭一位元婴后期。 此子凭的是什么? 司马元傲立龙首,轻吐一口浊气。 此刻,如有人细察其丹田,便看看见一道神似司马元幼时的灵婴正紧紧抱住一颗庞大丹珠。 一根短绳一头环腰系上,一头勉强锁住丹珠。 灵婴眉眼欣喜,开怀大笑。 与此同时,在外间司马元肉身旁侧,一道面目清晰的人形真灵缓缓现身。 观其样貌,同样司马元一般无二。 问神剑灵终至真灵之流,一剑斩灭大修士! 旋即,司马元持剑突地向后一挥,一道影子跌出虚空。 其眼神惊诧,还未彻底醒悟,便被漫天剑影彻底笼罩。 及至剑光散尽,再无圣灵教主身影。 至此,圣灵教名存实亡。 司马元目光垂落,与崔烈隔空对视。 一人神色平静,似有戏谑。 一人面无表情,满眼怒火。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七十一章 谁言兽无情 千里之外,飞舟之上,诸派汇聚。 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等人聚拢,为首之人正是陈青琬。 其旁侧曹骐骥、王昭抬首远眺,目光凝重。 曹骐骥沉声道,“方才贵派沈真人突然御剑而去,想来前方诸位真人与镇守遭遇了大敌。” 左侧叶履面无表情,柳箫吟暗叹一声后,对着何钧问道,“先前师侄传谕,门主有何吩咐?” 何钧摇头道,“门主并无任何吩咐,但自我走后,幻梦轩便爆发大战,此刻过去数个时辰,也不知境况如何。” 右侧欧阳玄霆摇头道,“幻梦轩之战早已结束,此刻之动荡乃是玄冥宫东南,其靠近暝墟,应是与邪神宫正面对上了。” 众人颔首。 陈青琬秀眉一蹙,“今次我等兴师动众既是我青鸿同道,也是为驱逐邪神宫而来。而今诸位在前奋战,我等岂可旁观?” 她当即沉声道,“我等需加快步伐了!” 王昭忽然抬首,“诸位,我等不如分头行动。” 陈青琬似有不悦,诸葛无常看了眼诸葛衍,却见其面无表情。 柳箫吟皱眉,何钧欲言又止,却被叶履眼神制止。 陈青琬当即制止,“不行,我等诸派合一将损伤减至最低,若是分开实力必然削弱。” 诸葛衍却缓缓言道,“诸葛倒以为或可一试。” 陈青琬霍然转首,“诸葛师叔莫非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抵御邪神宫?” 诸葛衍摇头道,“非也,以诸葛之力自然难敌邪神宫。” 陈青琬摆手道,“那师叔还是与我等一道为好”。 诸葛无常自然看出自家老头子状况欠佳,从先前数次与陈青琬对抗便可看出。 陈青琬自然知道缘由,这位天书前辈乃是将老祖宗之死怪罪在剑峰身上。 尤其是当日师弟司马元在大殿之上逼迫诸葛勋的一幕历历在目,司马元若不掌执紫霄大权,又兴师讨伐邪神宫,诸葛老祖岂会莫名其妙的陨落?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司马元! 诸葛无常暗叹一声,他虽与那位老祖并无太多交集,但毕竟是自家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乃是因阻截邪神庙首座崔烈而死,但却因司马元而起。 他心中可谓五味杂陈,老实说能彻底驱逐邪神宫出境自然最好,但若代价是如此之大的话,他宁愿宗门从未出手。 王昭突然冷笑道,“陈师侄需明白,我等非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一声。” 陈青琬霍然转首,剑气纵横。 王昭眉宇一挑,眼中似有怨恨,“怎么,你要动手?你们剑峰之人果然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宗门供你们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和宗门作对?” 此艘飞舟上的异状当即引起诸派注意,紫霄派诸位金丹同样疾速掠来。 诸葛衍忽而向前一步,环视一周,沉声道,“我紫霄决定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一路随老朽前去解救幻梦轩与玄冥宫,一路随御剑门、武圣宗道友前去攻伐邪神宫,诸位道友请随我等来!” 话音刚落,紫霄派天书峰、灵阵峰、仙符峰、宝器峰、天剑阁、裁决司以及刑峰三殿之人齐齐爆发冲天气势,响应诸葛衍。 朱懋朗声道,“诸位道友,攻伐邪神宫的重任便交给你们了,保重!” 此话一落,陈青琬寒声响起,“放肆!” 霎时,剑峰弟子闻声响应,柳箫吟等人纷纷皱眉。 御剑门、武圣宗弟子当即傻了眼,怎得突然就内讧了呢? 两大上宗如此,更勿论青鸿诸派弟子了,更是茫然无措,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 “陈青琬,你为何要强行将我等带至战场?你到底是何居心?” “不错,陈长老,我等此行乃是为救青鸿同道而来,可不是去邪神宫送死!” “陈青琬,你剑峰莫非就如此霸道,强逼我等走上 黄泉?” ........ ------ 千丈高空之上,崔烈直视司马元,面无表情。 良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恢复平静,“小友始入真境,可喜可贺。” 司马元目光一闪,“前辈过誉了”。 崔烈忽而言道,“与其彼等纠缠不休,不若你我一战定胜负?” 此言一出,霍少阳、武胧脸色微变,当即阻止道,“不可!” 三大镇守目光一凝,气息浮动。 对面巫王乌离瞥了眼蛮晟,眼神似有算你走运之意。 罗冠传出一道意念,“崔道友可是在说笑,此战不彻底留下其等,必然后患无穷!” 崔烈看了眼罗冠一眼,司马元杀了数位魔皇殿长老,令其势力大损,罗冠自然恨不得灭尽司马元一干人等。 他传音安慰地道,“罗道友稍安勿躁,此战必不让此小儿逃脱!” 罗冠遂不再多言。 他暗中瞥了眼魔巫王乌离,“乌离道友,待会儿若崔道友战败那小儿之后,你我再联手将其除掉。” 乌离眼神阴沉,传音道,“怎么,崔道友不杀司马元?” 罗冠嘿然一笑,似有深意地道,“崔道友如何行事,我等岂能尽知,但你我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乌离目光冷漠,“放心,此子不死,难消我等心头之恨!” 这时,司马元对着崔烈一笑,摆手道,“崔道友想多了,而今我青鸿十道真境,对上你等六位真人胜负已然显而易见,何须再行斗法?” 司马元看了眼身侧那道孤寂冷傲的身影与悬浮颤鸣的飞剑,霍少阳轻咳一声,当即言道,“这位乃是我极剑太上长老独孤颜”。 司马元抱拳一礼,“紫霄司马元见过独孤前辈,方才多谢前辈援手及时!” 独孤颜冷眼瞥了下,淡声道,“唤我独孤颜即可”。 霍少阳暗中传音道,“太上长老忌讳‘前辈’二字”。 司马元脸色一抽,轻轻颔首,“独孤道友有礼”。 霍少阳向着那柄飞剑执礼,起身后言道,“此乃本门沈长老本命飞剑”。 司马元颔首致意,飞剑轻颤一声,似在回应。 他看着崔烈,目光平淡,“我若是崔道友,此刻想的应该是如何逃命,而非在此与我等纠缠不休?” 话音刚落,罗冠、乌离脸色微变,显然事情的发展非其等所想象的那般。 忽而,一道话语突然崔烈等人脑海响起,“速走!” 赫然是圣灵教鬼王暗中传音。 崔烈等人目光一瞥,却见东方忽然掠来一道气机。 其磅礴程度竟与大祭司夷不相上下! 这时,司马元猛然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足足九大气息瞬间而动。 除去司马元身下的青龙一口咬向那头装死的金鹰之外,其余人等尽皆找到对手,狂扑而去。 或是二对一,或是单挑,亦或者三大真境围拢。 至于那道疑似外州之人更是在青鸿援手来临之前便早已远遁。 却见崔烈身上一道轻烟荡开,化作百十道迅疾散开,呼吸之间便彻底遁走。 霎时,两道极致剑光当空斩下,在崔烈彻底消失之前,剑光分化万千,激射而出。 顷刻便有数道闷哼声同时响起,便见数缕幽魂被剑光斩灭,呲呲声响起。 一道怒吼声自天边传来,瞬息过后再无声响。 正欲追击的司马元眼露遗憾,随后看向身侧冰山美人似有惊诧,眼露佩服与赞叹之色。 独孤颜冷冷地看来,司马元含笑致意,继而目光落在罗冠身上。 此时其正被霍少阳、武胧等人缠住,将困未困。 霎时,司马元手中问神剑当即向下一斩,剑光呼啸而去,在其脸色大变之下,直直劈在其身上。 罗冠当即闷哼,身形踉跄,口中喷出数口淤血。 却见他仰天嘶吼一声,一道庞大魔影浮空而出。 司马元等人脸色微变,室身形微微一滞。 岂料罗冠朝着自家霍然一拍,一阵如墨猩红血液瞬间散开将其笼罩。 其口中疾呼道,“遁!” 嗖地一声,在司马元等人反应不及之下,瞬息间遁走无垠,消失在天际。 其余人等,除去古巫族乌离被蛮晟彻底缠住外,圣灵教主摩天、鬼王早已逃之夭夭。 身侧几道身影一闪,霍少阳、武胧等人冷哼一声,“算他们跑的快”。 这时,天边再次传来一道嘶吼怒喝声,“沈藉,今日一剑本座铭记在心!他日必加倍奉还!” 一道平淡话语响起,“你今日走的了吗?” 众人精神一振,疾速飞去。 呼吸之后,众人眼前一阵漫天剑光扫荡,百缕魂光骤然聚拢,化作一道黑袍身影。 旋即飞剑颤鸣再响,倏忽穿透那道黑袍,将其真面目彻底显露出来。 霍少阳、武胧当即脸色大变,“是你!” 却见那人尖嘴猴腮,目光阴骘冷血,状貌蝙蝠。 司马元皱眉,“此人是何人?” 霍少阳目光复杂,“灵兽阁王兽黑鬼”。 武胧神色凝重,“也是当日嵇掌门所杀那人的本命灵兽,不过其几百年未曾现世了,未曾料到原来是入了魂道。” “却是不知它何时成为了圣灵教的鬼王”。 司马元颔首,“难怪当日那人实力稍显孱弱,原来是本命王兽未在身边。” 他瞥了眼身侧天凤手中的金鹰,难怪它会叛变,原来是来帮手了。 司马元手腕之上玉镯再次缠绕,麒麟站在身侧。 天凤镇守则手提气息大跌的金鹰,单手一抖,其堪堪凝聚的气息便彻底溃散。 司马元目光复杂,天凤冷声道,“是杀是放?” 麒麟淡声道,“好歹也是一头王兽,杀了委实有些可惜。” 金鹰气息跌落,鹰目冰冷而无情,“成王败寇罢了,要动手就快些动手。”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身上缓缓散开青雾,将一人一鹰彻底笼罩。 青雾之中,他掏出幽魂录,按在其鹰头之上,一阵法诀念出。 当即传出一道痛苦的鹰啼。 良久之后,一人一鹰再次显露踪迹。 忽而,那状若蝙蝠的鬼王黑鬼看了眼金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废物!” 顷刻,一道狂暴的气机骤然攀升。 旋即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快退!” 司马元等人当即色变,疯狂后撤。 顷刻,未等他们退出百丈之外,一道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响起。 四方千丈范围内的灵机都彻底消散一空。 一道凄厉叫声响起,“不!!!” 及至风烟荡尽,却见金鹰满脸痛苦的声嘶力竭叫喊。 此时的它其双目呆滞,黯淡无神。 司马元等人咯血靠近,脸色阴沉难看。 忽而金鹰化作飘渺身影,疯狂大叫,“你不能死,不能死!” “你死了,谁带我去找她?” 他状若疯狂地嘶吼道,“她在哪儿?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司马元待看向金鹰如此失态后,皱眉不语。 “灵兽阁曾有五大王兽,其中那只青鸾在百余年前莫名失踪。金鹰与那只青鸾便是一对道侣。” 众人耳中响起此道声音后,尽皆陷入沉默。 旋即一道身影在众人身侧现身,霍少阳当即行礼。 来人正是御剑门太上长老沈藉! 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第三卷 傲剑青鸿 第七十二章 外柔内刚的她,走了 沈藉貌若四旬,双鬓染白,目光沧桑而冷峻。 地位崇高,实力强悍,辈分更是与紫霄派萧瀚不相上下。 其人傲立当空,如同一颗劲松,坚韧而挺拔,孤傲而冷寂。 沈藉先是对着霍少阳执礼,“门主”。 霍少阳轻轻颔首。 沈藉目光再一扫,当即落在司马元身上,目光似有奇异。 他缓缓言道,“可是司马小友当面?” 司马元不敢怠慢,当即回道,“紫霄司马元见过沈真人”。 沈藉常年冷峻的面容勉强一扯,似是极为艰难的露出一道笑意,冷硬话语稍缓,“司马小友不可客气,你我以道友相称便可。” 司马元岂敢当真,只当对方客气,连道不敢。 沈藉不再勉强,“小友恐需即刻赶往后方一趟,沈某前来之际,察觉到贵派似有乱象发生。” 司马元脸色一变,当即煞气散开,身侧几人微微色变。 霍少阳、武胧对视一眼后,沉声道,“司马道友可先行一步,邪神宫残余便交予我等即可。” 沈藉亦颔首道,“邪神宫那位自有人震慑,小友无须担忧。” 司马元心中一松,看了眼众人,对着麒麟镇守与天凤镇守言道,“有劳两位随蛮道友走一趟,将其族人救出。” 蛮晟神色一怔,眼神微缓。 麒麟镇守颔首,“此事交给我们”。 司马元对着独孤颜、沈藉微微抱拳,再对其余人等点头之后,便身影一纵。 同时,一道鹰啼响起,当即振翅横空。 司马元身影一落,脚踏金鹰头顶,呼啸而去。 沈藉询问战况后,目光冷峻地扫了眼邪神宫,“此战我青鸿目的已然达到,无须再捋那位虎须。” 霍少阳颔首,武胧目光复杂,叹息道,“未能一战尽全功,倒是可惜了。” 蛮晟嘿然一笑,“今次我等从杀了阴阳门许燧开始,到擒杀圣灵教鬼王,足足有好几位元婴真人陨落,邪神宫实力大跌,已算是报了血仇,赚了。” 霍少阳对着麒麟镇守言道,“方才司马道友所言救助蛮族道友之事,我御剑门可助一臂之力。” 蛮晟当即大喜,连连道谢。 随后其等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沈藉、独孤颜正面吸引邪神宫注意,霍少阳、武胧、蛮晟等人潜入邪神宫囚禁犯人之地营救蛮族之人。 一番商议之后,剑光当即充盈当空,映彻千丈,呼啸声霎时向邪神宫方向传去。 --------- 紫霄派,紫霄大殿之内,徐知梅镇守山门。 忽而她沉寂气息躁动,似被惊醒。 一道高大身影凭空出现,袭杀而至。 徐知梅冷目霍然睁开,叱喝道,“阵起!” 轰隆一声,整个紫霄大殿大放光芒,令人心悸气息骤然攀升。 那道高大身影似早有预料,手中一枚锥形法宝向上一抛。 “破”。 紫霄大殿上空堪堪凝聚的灵罩哗啦一声,仿若被尖刺之物自内捅破。 啪地一声,灵罩当即支离破碎。 徐知梅冷声道,“萧镇守果真是投敌?” 化名萧山的山魈镇守猩红血目一闪,不言不语,身影迅疾上前。 徐知梅如遭重击,闷哼一声,颓然倒退。 萧山缓缓垂首,“司马小儿坏我宗门、屠我灵兽阁儿郎,今日我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徐知梅冷笑,“元儿果然未曾料错,早知你心怀不轨。” 萧山嗤笑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得志便猖狂,此种眼高手低之辈大道之路岂能久远?” 忽而其身影踉跄,猛然向前扑去。 随即一道砰声姗姗来迟。 萧山匆忙后撤,一道丰腴妇人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徐知梅体内气息大盛,俨然元婴初境! 她手中银白剑芒肆虐,叱喝一声,“诛妖剑阵,困! 霎时,紫霄大殿之内呲呲声响起,紫霄峰举峰摇晃,峰巅道观之内一道庞大禁阵顷刻爆发,与山腰紫霄大殿当即无缝连接,浑然一体。 殿内三道气息迅速急掠,砰砰声不断响起。 萧山厉喝道,“臭婆娘,萧某真恨当初未宰了你!” 化名白炽的白虎镇守眸光阴沉,凶性彻底散开,口中嗷吼一声,身上便气机大变,骤然间化作丈许白虎,猛然向前一扑。 萧山瞬间被扑倒在地,两大灵兽在嘶吼声中撕咬。 当紫霄大殿发生惊变之际,派内诸多留守弟子也遭遇诸多不明袭击,惊呼中仓惶应对。 而当紫霄派遭逢突袭之际,青鸿诸派同样迎来浩劫。 却说数个时辰之前,诸葛衍意欲与陈青琬分道分头行动之后,紫霄再次迎来内乱。 以天书峰诸葛衍、宝器峰王昭、仙符峰叛逆楚殉以及灵阵峰副峰主夏侯命为首,天剑阁朱懋、裁决司李道玄、紫霄殿执事赵擎等人为辅,暗中撺掇紫霄诸峰乃至青鸿诸派齐力抗拒执法殿沈玉烟、灵霄新峰主莫愈以及长老阁陈青琬。 初始不过陈青琬与诸葛父子的‘征伐方向’不合,渐渐发展到派中两大阵营的对峙,及至整个青鸿诸派前往营救幻梦轩或者径直前去抵御邪神宫的大骚乱。 骚乱刚开始时,御剑门何钧、柳箫吟等人本欲助陈青琬一臂之力,却被她婉拒。 然而其后事态的升级令人始料未及,即便是先前一直竭力阻止御剑门参与其中的叶履都不得不镇压骚乱。 但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却说当陈青琬与诸葛衍父子对峙之际,那宝器峰王昭突下杀手,直取陈青琬命门。 其身侧的沈玉烟、叶晴珊护之不及,陈青琬当场重伤,昏阙过去。 而这一幕,正巧被百里之外迅疾赶至的司马元瞧见。 两大浩荡气机瞬间笼罩诸派万余人,不少人脸色微变,仓惶躲入人群。 司马元骤见陈青琬被袭,当即大怒,身影呼啸而去,前方诸多飞舟避之不及直接被撞开,不少弟子或是被撞死,或是跌落下去。 若是遇见叛乱弟子,司马元抬手就是一拍,其等当即神形俱灭。 四周弟子骇然散开,惊呼不已。 司马元闪至陈青琬身侧,袖袍一甩,四周之人齐齐震飞。 此时陈青琬鼻息微弱,胸腹丹田气息紊乱,金丹气息早已消散,不仅境界彻底堕落,就连性命都堪忧。 其身上似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死气,猩红淤血染遍其胸前衣襟,四肢无力垂下,双目紧闭颤抖,脸色苍白如雪。 司马元嘴唇紧抿,面目狰狞而怖恐,他将其紧紧抱在怀中,手忙脚乱地掏出数十枚丹药塞入其口中,继而立即驭法辅助其炼化。 大手一扬,四周灵机轰然齐聚,灌入陈青琬腹部。 同时,他一手摁住陈青琬额头,一手抓住幽魂录,目光焦急惶恐,脸色铁青地叱喝道, “聚魂!” 霎时,四周呼啸声传开,飞舟伫立的诸派弟子或是沉默,或是惶恐不安,或是后怕悔恨,亦或者瑟瑟发抖的静默在飞舟之上。 紫霄派一方诸葛衍脸色深沉,诸葛无常低垂不语,至于王昭、楚殉以及夏侯命等人早已消失不见,俨然逃窜远遁。 叶晴珊气息森冷,清冷颜容似有自责与悔恨,张宗嗣垂首不语,沈玉烟浑身颤抖,煞气充盈。 她秀目一扫,冰冷目光掠过诸葛衍之后,身影骤然一掠,忽然远遁。 观其方向,似正是方才几人逃遁方位。 御剑门叶履、武圣宗欧阳玄霆等人脸色沉重,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之意。 紫霄恐有大变了。 此时已过去数息功夫,司马元额上大汗淋漓,陈青琬身上死气愈发浓厚,那道衰朽、寂灭气息渐渐传开,四周脸色惊恐不安,骚动不已。 诸多叛乱弟子神情慌张,身躯颤抖不止。 忽而,一道轻咳声响起,司马 元脸露大喜,旋即身形僵直,沉默不语。 怀中陈青琬却气色渐渐红润,嘤咛一声后,缓缓睁开一双秀目。 她目光略显失神,继而映入眼帘之人乃是司马元后,她浅浅一笑,轻声道,“师弟”。 声音柔和虚弱,目光愈发明亮, 司马元嘴唇紧抿,眼中似有惶恐、害怕、无助与不安。 似感受到司马元身躯有些僵硬,陈青琬淡眉一蹙。 司马元当即紧紧抱住,强笑道,“师弟在,我在。” 陈青琬虚弱一笑,缓缓抬手摸了摸司马元俊逸脸颊,“真像”。 司马元心中一痛,脸上似有滑过两道温润,滴落在陈青琬身上。 四周青雾弥漫,将两人笼罩在内。 陈青琬轻轻地抚摸司马元双颊,司马元紧紧抓住,嘴角溢血,目光黯淡。 陈青琬笑道,“师弟,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师姐.......。” 司马元忽然言道,“我知道,师弟知道。” 陈青琬眼露愧疚,司马元将怀中佳人抱紧,源源不断地渡入本源之力。 陈青琬柔声道,“师弟,晴珊挺好的。” 司马元浑身一紧,声音低沉,缓缓言道,“师姐在我心中位置永远不会变,谁也取代不了。” 陈青琬忽然甜蜜一笑,“我知道,师姐知道。” 她掏出一枚阵石,“师弟,紫霄峰巅的阵石你收好。师姐不能再保管了。” 司马元只是抱住陈青琬,并未接过阵石。 陈青琬朝他怀里钻了钻,露出一个舒服神色,“另外,我当初时常带小青雀去麒麟崖,而今它长大了,可以到处飞了,不过偶尔也会回麒麟崖。” “大师兄的坟墓师弟记得常常去扫一下,扫把就在墓碑旁。” “对了,小灵蕴的身世你不必在意,不管她前世是何许人也,今生既入大师兄门墙,便是我剑峰弟子,你记住了,日后可不能因此而亏待她。” “你不在峰内的时候,小玉儿常常来找我,陪师姐解闷,不过她那点小心思岂会瞒过师姐我?” 说这话时,陈青琬露出一丝窥破秘密的小窃喜和与有荣焉的自豪。 她语气一顿,眼帘稍闭,声音微弱地道,“另外,义母他们既不愿认我,想必自有苦衷,往日师姐或许多有埋怨,今日倒是想开了。” “师弟你归宗后,记得替我告诉义...咱娘一声。” 司马元无声流泪,抱着陈青琬的娇躯紧了又紧,喉咙干涩,“师弟记下了,我都记下了。” “我会经常去看大师兄的”。 “不管灵蕴儿前世有何冤仇,有师弟在呢,你不用担心。” “义母,义母,.....”。 他眼露痛苦,浑身颤抖,气息紊乱。 忽闻哗啦一声,似是心境破碎,又若那颗勉强维持的寄托悄然崩碎。 他喃喃自语地道,“师姐,你走了,你要我如何跟义母交代?” “大师兄走了,师姐你也走了,你让师弟怎么办?” “师姐,对不起。” ......... 诸般话语落下,然而怀中却早已无有回应。 陈青琬气息平缓,红润双颊似露安详。 以及一丝从未有过的幸福神色。 青雾散开,佳人再无声息,唯有那道年轻身影还在垂首落泪,喃喃自语。 四方诸派沉默不语,空中似有一缕魂风拂过。 将司马元双鬓散乱长发吹起,随即风消魂散,发丝轻轻飘落。 ........ 与此同时,紫霄派内,大殿之中的那道身影忽然一颤,霍然抬首看来。 后山,隐峰,一道大儒身影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四方剑峰弟子抿嘴不言,似有万千剑气冲霄。 祭奠亡魂。 第一章 幕后黑手 剑峰麒麟崖,一只大如孔雀形若雏凤的灵禽降落,双爪紧扣那座新坟墓碑,口中发出一道哀婉凄绝叫声。 凄惨、痛苦与悲恸。 一道年轻身影缓缓浮现,灵禽猛然坠落,向着那人抓来。 那人竟丝毫不曾抵抗,任其抓破身上淡金锦袍,在手臂上、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如此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良久之后,灵禽似呜咽地离去,飞回紫霄峰巅。 那里一道飘渺身影负手而立,灵禽落在其肩头,亲昵地擦了又擦。 年轻身影在新坟前伫立不语。 俄而,一道冷若冰霜地倩影默然靠近。 年轻身影头也不回地道,“何事?” 沈玉烟螓首低垂,“阁主有召”。 那人身形一颤,转过头来,看着沈玉烟。 年轻身影正是司马元。 继而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便在剑阁之外。 此刻已然聚集数百道身影,譬如莫愈、申垣、南宫阙以及灵霄峰等人。 眼见司马元来临,众人齐齐躬身一礼。 司马元踏入剑楼之上,进入其内后,便闻听到一道平静话语,“若烟性子虽冷,但心却如一,日后你需竭力开导她。” 跪倒在地的张宗嗣垂首道,“弟子记下了”。 见司马元到来,床榻之上那道苍白素颜无力地挥手道,“你退下吧”。 张宗嗣默然退下。 司马元抬眼看去,却见徐知梅正半躺靠在床沿。 昔日风韵消散,身形消瘦孱弱,不再丰腴。 其本就哀痛悲苦,又因镇压数日前的山魈作乱而元气大伤,使得其修为彻底跌出真境。 后又闻陈青琬陨落,更令心境破损严重。 哀莫大于心死。 司马元默默上前行礼道,“义母”。 徐知梅轻嗯了一声,她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言道,“琬儿命中有此一劫,天命难违,你不必内疚。” 司马元默然无语。 她看了眼司马元,知其并未听进去,轻叹一声后,“我剑峰一脉自昭阳先逝、老二出走后,人心便散了。” 徐知梅看着司马元,“元儿你入门虽晚,但昭阳却待你如兄弟,师兄生前也颇为看重你。” “当初我本将灭杀萧瀚的重担放在琬儿身上,但你既能主动提出以身饲虎,既令师兄欣慰,也让他彻底接纳了你。” 她眼中露出一丝内疚,“说来也是义母自私,让你代他去死,保全他们。”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义母不必介怀,当初乃弟子自愿,无人强迫。” 徐知梅笑了笑,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满意与欣慰。 她犹豫了下,缓缓言道,“你与琬儿之事,初始我是不本同意,师兄倒是心宽、并不介意,还劝我放手。” 司马元身形似有一颤,那位师尊,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再一想到师姐,他只觉肝肠寸断。 徐知梅眼中愧意更深,毫无血丝的薄唇微张,“琬儿修剑天赋异禀,但自幼无父无母,她虽看起来温顺柔和,实则性子刚烈,这点连玉烟都比不上她。” 她轻轻一叹,遗憾地道,“可惜啊,她福薄命浅,不仅与大道无缘,此生连一份情爱都未曾体会过,倒是苦了她了。” 司马元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徐知梅似知道司马之意,只是摇头苦笑,“非是不愿相认,而是不敢认。” 司马元却忽而涩声道,“为何不敢认?” 徐知梅沉默,司马元似有不忿。 她眼露痛苦之色,沉寂少许后,低声道,“陈师兄方才是我道侣”。 司马元如遭重击,久久未语。 楼阁不 知沉寂多久之后,徐知梅缓缓言道,“玉烟对你多有敌意,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迟疑了下,轻声道,“玉烟入门比你早十年,幼时遭了不少苦难,身世来历都难以启齿,所以其性子颇为冷僻古怪。这些年自幼与琬儿为伴,大到修道、生活以及习剑,小到识字学文、为人处世等,除去研习道法乃是由昭阳传授外,其余都是由琬儿负责。” 她幽幽一叹,“故而琬儿与她虽形如姊妹,却更若母女。” “琬儿倒是做的比我这个义母都好”。 她看向司马元,“当初昭阳陨落时,玉烟之所以对你不假以辞色,其根由便在此。你不要怪她。” 司马元轻轻点头,“义母放心,元儿明白。” 徐知梅眼露欣慰,点了点头后道,“至于老五,他以前虽有些小心思,但终究过去了。” 司马元回道,“元儿省得”。 随后见徐知梅眼露疲惫之色,他便恭声告退。 当司马元走出剑阁后,沈玉烟冷然进去,默然出来。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张宗嗣行至身侧,声音低沉地道,“义母走了”。 司马元转身看了眼他一眼,沉默少许后,“义母葬在师姐旁边吧”。 张宗嗣低声称是。 随后剑峰千剑齐发,哀鸣不止。 ......... 执法殿,一阵符光禁阵闪烁之后,司马元出现地牢内。 一道蓬头垢面的身影蹲伏在墙角,旁侧南宫阙手拿鞭子胡乱飞舞,噼里啪啦地抽打其身上。 观其体内金丹早已破碎,浑身气息紊乱不止。 身上囚袍早已破碎,足足近千余道鞭痕、勒痕、刀伤以及杂乱的烙印等印刻在身,俨然凄惨之极。 而在其人身侧,还有数十盒吊命的珍稀丹药,业已用尽。 看到司马元到来,南宫阙停止挥鞭,躬身而立。 司马元目光冷漠,“交代了吗?” 南宫阙眼中露出阴狠,“这老家伙倒还够坚挺了,抗了七波了依旧不肯说。” 司马元轻轻点头,挥了挥手,南宫阙退出地牢。 司马元淡声道,“王道友,如实招来,司马可饶你一命。” 那道肮脏身影浑身一颤,似有犹豫。 司马元目光一冷,“速速道来!” 那人浑身颤抖如筛,抬首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却充满刻骨铭心的恨意,其眼中的怨毒之色,足以令任何人为之色变。 其赫然正是王昭! 王昭阴恻恻地笑道,“如何?司马小儿,痛失挚爱的滋味如何?哈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其身影募然冲来,向着司马元张口就咬,凶狠模样如同野狗。 司马元目光一闪,无形的域场荡开。 王昭身影如同深陷泥淖,骤然凝滞在原地,寸步难行。 他眼中似有滔天恨意喷出,猖狂大笑地道,“司马小儿你想知道什么?来,求我,求我就告诉你!” 司马元眼帘一垂,缓缓言道,“紫霄宗内宗外皆有叛宗之人,想来这股力量非比寻常,而今青鸿诸派除去御剑门与武圣宗外,也只有邪神宫有如此本事。” 王皓仿若听到天大笑话,“邪神宫?哈哈哈,司马小儿原来你就知道邪神宫?原来你也是个蠢货!” 司马元微微眯眼,“莫非你背后还有别人?” 王昭眼露疯狂,“不错,我背后确实有人,你杀了我,杀了我他们就会出来,如何?来啊,杀了我啊!” 司马元颔首道,“放心,你只是一点利息,师姐之仇我会算到他们头上。” 王昭笑声一滞,四周响起咔咔声,在司马元眉宇一动之下,王昭突获神力,悍然破开司马元剑域,直击他面部而来。 司马元冷哼一声,“ 果然如此”。 他猛然向前一抓,王昭扭曲身影当即僵直、无法动弹。 旋即司马元将其提到身前,目光闪过光华,仔细审视王昭身上。 忽而,他剑识放出,直接穿透王昭识海,落在其心神涟漪之上。 司马元摁在其头顶,缓缓闭眼,他轻声呢喃道,“搜魂!” 此刻王昭口中嘶吼,面目扭曲,满眼狰狞怖恐,似在承受巨大痛苦与神魂折磨。 司马元微闭双目一颦,似有惊诧,继而愤怒。 及至片刻后,其身上已然散发一道凛然煞气! 须臾,却见王昭口吐白沫,七窍如墨魂血流出,气息宛若烛火,渐渐低微便弱。 忽而,司马元脸色凝重,继而色变。 同时其右手猛然握拳,向前一轰。 顷刻,一道浩荡的碰撞在其前方传开。 牢外,南宫阙默然伫立,身侧申垣、莫愈等人赫然在列。 牢内传来凄厉惨叫,他们置若罔闻,静默等待。 忽而,一道砰然炸响传出,继而似有冷哼声自遥远之地隔空传来。 外间之人脸色微变,旋即一道庞大裹挟之力将他们齐齐带出。 同时一道轰隆声传出,还伴随着两大浩荡之力的对抗余波传出。 天旋地转之后,再次回神时,却齐齐倒吸口气。 却见方才的执法殿宫宇已然化为一片废墟,坍塌无数。 至于那位‘长老’早已化为灰烬。 这时,刑峰之上当即响起一道刺耳警笛与阵法波动。 四周数十道筑基修士齐齐浮现,如临大敌。 众人看了眼最前方那道身影,当即心神一凛,齐齐躬身一礼。 司马元回神,皱眉地挥手,“无碍,退下吧。” 他们当即抱拳,缓缓退下。 莫愈等人看向最前方那道狼狈身影,却见他气息稍荡,似刚大动干戈。 同时其抬首远眺,看向东方,目光冰冷而无情。 随后对着申垣、莫愈等人点了点头,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隐隐约约,似有一道低语声传出,“神庭?” -------- 紫霄大殿,空旷而冷寂,一道身影缓缓降落。 司马元踏入大殿,一股浩荡气息滚滚散开。 紫霄峰再次气氛凝重。 “传令,三日后诸峰各殿紫霄议事。” 殿外,有人匍匐接谕。 三日后,紫霄殿议。 大长老诸葛衍请辞,归隐天书峰。 长老阁应允,并擢升诸葛无常为长老阁新任长老。 随后长老阁下达谕令: 罢黜宗门叛徒王昭长老之尊,羁押于执法殿。 罢黜朱懋天剑阁主之位、李道玄裁决司主司之位。 将宗门叛徒楚殉、夏侯命羁押执法殿大牢。 擢升执法殿主沈玉烟为剑峰新峰主,并晋位长老阁。。 授张宗嗣天剑阁主之位,王澜为副阁。 授裴筠潇为长老阁大长老,掌执紫霄内外。 升叶晴珊为长老阁二长老,辅佐大长老管辖内外。 最后诸峰请封陈青琬为紫霄副掌门。 长老阁应允。 同日,长老阁谕令下达宗门内外。 紧随其后的还有数十道飞剑讯息,发往青鸿诸派。 旬月后,紫霄派将举行新任掌门继位仪式,邀请青鸿诸派前来一观。 发往御剑门、武圣宗飞剑之中,还有新任掌门司马元的亲口讯息。 紫霄意欲彻除青鸿邪寇魔门,邀两位宗主攻伐邪神庙! 讯息传出之后,青鸿震动,再次动荡。 第一章 幕后黑手 五日内,紫霄派内上下忙碌,热火朝天。 然而今次上下奔走之人较之往年有所不同,其中以剑峰、灵霄峰、紫霄峰以及神丹峰居多,譬如刑峰、宝器峰、仙符峰等诸峰弟子则稍显胆战心惊。 尤其是那些参与骚动的弟子更是如坐针毡,忐忑不安。 当日不知为何,他们鬼使神差地就在诸葛衍、王昭等鼓动之下,向着四周同门动手。 其中有些人或是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承诺或者诱惑,但最根本的还是当时诸峰之中传出的流言。 司马长老意欲借着攻打邪神宫之事来削弱诸峰实力。 他们初始自然不信,却架不住三人成虎的威力,尤其是百人、千人流传之后,其等便从初始的迟疑到犹豫,再至半信半疑。 待司马元与诸位镇守离去之后,其等心中已然信了数分。 尤其是在某些昔日熟识兄长乃是师门前辈的‘告诫’下,那种怀疑愈发根深蒂固,再联想到这位司马长老崛起的事迹,无不以攻灭对手为宗旨,其等便愈发深信不疑。 由此再由诸葛衍、王昭等人顺势鼓动,骚乱如同置于炎炎烈日之下的火油,蹭地火光炽烈,熊熊燃烧起来。 然其等诸多喧闹、义愤填膺的宣泄不过是为了自家诉求,从未有伤害同门之意。 直至最后闹出人命,他们方才惊醒后怕。 尤其令彼等惊恐不安的还是那位意外陨落之人乃宗门一位金丹长老。 自此,彼等便知这已经不是区区骚动这般简单了,而是叛乱! 事已至此,唯有两条路可选,一则是裹挟大势趁机灭杀其余同门、御剑门与武圣宗之人,最后再逃命;二则便是束手就擒,等待宗门制裁。 第一道念头甫一出现便被瞬间掐灭。 逃命?他们不过区区炼气、筑基弟子,能逃得过金丹上人的追捕,能逃得过元婴镇守的追杀? 真要逃了,便彻底就坐实罪名,成了叛宗罪人了。 而今宗门自始自终都未有相关谕令下达,如同一柄悬而未落的砍头大刀,时时刻刻架在脖子上,令他们度日如年。 在诸峰弟子忐忑不安的等待之际,紫霄大殿内正为此事争论不休,无比激烈。 “叛宗弟子应即刻枭首,你执法殿还在等什么?” 申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神丹峰宿老的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他头上了。 今次受老峰主曹骐骥之托前来紫霄殿商议动乱弟子处置之事。 他自知那位为何逃避此事。 当时陈长老陨落之际,他就在身侧。 意外变故来的猝不及防,他根本未曾反反应过来。 待曹骐骥回神之后,陈青琬已然昏迷不醒。 随后便是将其围拢在内时,却已然为时已晚。 继而司马元紧接赶到,将其等驱逐在外,可以说曹骐骥根本没有任何作为,近乎眼睁睁地看着陈青琬当场陨落。 曹骐骥内心愧疚,自责不已。更有一丝无颜面对之意。 至于这位神丹峰宿老只所以如此要义愤填膺,其中小半乃是却是怒火冲天,颇为震怒;大半原因还是不想神丹峰受到这位新任掌门的迁怒。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紫霄上下尽皆在那位的掌控之下,由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 新任 长老裴筠潇此刻不再慵懒,她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亚于一场内乱。 一旦处理不好,将会为日后再次动乱埋下祸根。 同样新任长老阁几大长老甫一履任便办砸此事,日后谕令威严必然大失,祸患更重。 此刻殿中尚有沈玉烟、张宗嗣、诸葛无常、叶晴珊等人。 沈玉烟冷眼直视申垣,似有厉色闪过。 申垣苦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辩解。 张宗嗣轻拍沈玉烟手臂,轻声道,“法不责众”。 沈玉烟煞气泄露,厉声道,“那师姐就白死了?” 诸葛无常垂首不语。 忽而,叶晴珊皱眉问道,“他去了何处?” 此言中的‘他’自然是司马元。 而今纵观整个紫霄派,叶晴珊算是位数不多的能直呼其名之人。 诸葛无常面皮抽动,眼帘一沉。 沈玉烟冷眼直视诸葛无常,“天书峰”。 -------- 天书峰,藏经阁。 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那道略显佝偻身影打破冷寂气氛,“司马长老可是来问罪于诸葛?” 司马元眼帘一垂,沉默片刻后,冷声道,“你是神庭之人?” 诸葛衍眉头一皱,“神庭?哪个势力?” 司马元霍然转身,直视诸葛衍,一字一句地道,“方才司马搜魂王昭,方才知道我紫霄内乱皆乃神庭之力挑拨而起。他王昭便是神庭之人。” 诸葛衍眼中似有惊诧,旋即嗤笑道,“司马小友何时这般不痛快了,要杀便杀,何许找这诸般借口。” 司马元脸色一沉,“诸葛长老若还有一丝良知,还念及昔日旧情,便将有关神庭之事悉数告知。不然我紫霄遭逢大难,你诸葛家族也难逃覆灭惨祸。” 诸葛衍脸色凝肃,沉默少许后,缓缓抬首,“老朽之所以对你不满乃是因老祖之事,根本与什么神庭无关。” 司马元抬眼看去,诸葛衍平淡对视。 诸葛衍缓缓言道,“你逼死老祖,诸葛虽有怨怼,但也未有害死小琬儿之意。” 他浑浊眼光露出一丝遗憾与后悔,“当日之所以愿助王昭一臂之力,只是想要逼迫你等回宗,不料却发生这般变故,老朽也始料未及。” 他叹息一声,身影似有萧索,“我诸葛家族之所以能长存数百年而安稳无恙,首功便是老祖的震慑,失去了老祖宗,我诸葛氏族便是一头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鱼肉。” 他自嘲言道,“安稳如山的修道日子过久了,便再无激流勇进之心。” “王昭曾言,他不过是意欲报复你当初对其羞辱,并无任何陷害同门、损害宗门利益之意。老朽深思之后,知道此事只要运作得当,既可让你回宗收兵,让我紫霄免除一场刀兵之灾,更能让你瞧瞧我诸葛氏族在失去了老祖宗之后,依然能对宗门有强大影响力。” 他轻轻叹息,低声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你口中所言的‘神庭’想必应是王昭暗中投靠的势力,此事他倒是丝毫未曾泄露。” 诸葛衍缓缓言道,“这便是此场动乱的来龙去脉”。 司马元目光冷淡,“诸葛前辈这是推卸责任还是为自家求情?” 诸葛衍摇头苦笑一 声,“非也,老朽听闻宗门意欲惩戒诸峰犯事弟子,老朽在此想要给为他们求个情。” 司马元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诸葛衍看了眼司马元,眼露复杂与欣慰之色,“当初我与陆道友初见小友之际,还是小友前来剑峰剑崖问剑之时,那时我等便知小友非同凡尘。” 司马元置若罔闻。 诸葛衍摇头失笑道,“不想仍是低估你了”。 他笑意收敛,直视司马元,沉声道,“老朽能否以这条残命换诸峰弟子一挑活路。” 司马元眼神一沉,缓缓言道,“叛宗弟子,死不足惜!” 诸葛衍身形一僵,身形似有萧索。 旋即他长长一叹,满眼复杂的看了眼司马元,张口欲言却只字未语。 司马元如此决绝话语道出,便知此事难有回缓余地。 他忽然涩声道,“我以诸葛氏族来换诸峰弟子活命机会,可行?” 他近乎哀求地看向司马元,“司马长老,他们只是被人蒙蔽真相,一时不察方才犯下大错,能否给其等一个活命的机会?” “哪怕驱逐出门也好!” 诸葛衍紧紧扣住司马元手腕,神色惨然地道,“老朽等人犯下的罪孽,由老朽等人承担,彼等并无大罪,饶他们一命吧。” “毕竟那可是数千条性命啊!” 司马元漠然甩开,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随后他袖袍一振,当空踏去。 诸葛衍老脸颓然,气息骤然一沉。 这时,前方那道身影看了看剑峰,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诸葛衍霍然抬首,脸上露出欣慰与解脱。 司马元袖袍一甩,冷哼一声后,便踏空而去。 “长老阁谕令:天书峰诸葛衍因参与叛宗动乱,理应罪不容恕,以枭首而敬效尤;然念其尚有悔过之心,免其一死。现贬为藏经阁守经人,为宗门镇守经阁五百年。” “禁锢未消,一日不得踏出藏经阁半步!” 诸葛衍神色愕然,旋即沉默不语。 他眼露愧疚,缓缓垂首。 良久之后,似有一道喃喃底语响起,“诸葛衍谨遵掌门谕令”。 与此同时,紫霄大殿之内,一道冷淡威严话语缓缓传开, “叛乱弟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众人闻言一怔,继而相视一眼后,悄然松了口气。 旋即其等齐声称是。 随后紫霄大殿谕令下达宗门上下, “长老阁谕令:刑峰、宝器峰、仙符峰、灵阵峰并天剑阁、裁决司部分弟子参与动乱,理应枭首以示惩戒。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宗门念你等往日之功劳,免去死翳。”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现敕令你等揭发煽动叛乱之人,指出罪魁祸首,将其缉拿送至执法殿以戴罪立功!” “此后,宗门再以功论罚!” “谕令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谕令下达之后,整个紫霄都仿若松了口气,不少人近乎虚脱地瘫在地上,相视一眼尽皆露出劫后余生之色。 此道谕令下达之后,笼罩在紫霄上空的三大镇守身影悄然隐匿。 诸峰弟子齐齐恭声道,“弟子叩谢宗门宽宥,叩谢掌门宽恕,我等愿戴罪立功,甘愿领罚!” 第二章 细思极恐 紫霄峰上,青鸿诸派再聚,共赴盛典。 今日便是紫霄新任掌门司马元正式登位之日。 殿中诸葛无常、张宗嗣、叶晴珊等人傲立两列,莫愈、申垣以及王澜等人稍落后一步。 另侧则是裴筠潇、曹骐骥等人一干紫霄元老宿老汇聚之地。 最前方则赫然是破例出峰的诸葛衍! 身后诸峰、各殿阁弟子齐齐抬首,凝视在前方那道身影之上,目光似有期待、振奋与复杂。 自前任掌门嵇叔夜陨落之后,紫霄掌门便一直空缺,宗门内务皆由长老阁垂询,大权下移。 司马元虽以长老阁下达谕令,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紫霄掌门一日不曾登位,诸峰一日不曾拥有主心骨,仿若群龙无首,颇有乱象之兆。 故而宗门亟需渴望新任掌门掌舵。 纵观而今长老阁诸位长老,最有分量的诸葛衍自辞大长老之位,隐退天书峰不问宗门世事;其余譬如诸葛无常、沈玉烟等人或因资历不够,或因修为不足,难以服众;曹骐骥更是因种种原因,未曾出言相争掌门之位。 唯有司马元,上有诸位镇守支持,下有剑峰、灵霄峰、紫霄峰等诸峰拥护,中有沈玉烟、张宗嗣、申垣等人的尾随,由其继任紫霄掌门之位毋庸置疑。 当然,最根本原因,宗内尽皆心知肚明。 除去其阵营势力庞大之外,其本身的实力才是起决定作用。 这时,一道苍老身影步入大殿中央。 其目光郑重,紫霄派诸位真传、长老与峰主,沉声道,“吉时已至,鸣钟、升乐!” 顷刻,紫霄峰上响起钟磐声、音乐声,礼祭声。 诸葛衍轻轻一挥,当即有数列道童手捧玉鼎的分列而出,行至诸位长老身前。 鼎中三根灵香新燃,袅袅青烟升腾,缓缓飘荡。 “持香”。 众人持香在手。 诸葛衍沉声道,“紫霄后辈祭拜师门前辈!” “行礼!” 众人面容肃然,躬身弯腰一礼。 “再拜!” 殿中诸人再次躬身,人人目光凝肃郑重。 “三拜!” 诸峰长老,峰主、殿主祭拜。 诸葛衍转身,沉声道,“敬告天地,拜!”众人转身一礼。 待其等回身之后,“上香!” 众人遂插香鼎中。 诸葛衍随即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道,“请新掌门登台!” 诸峰各殿长老、真传齐齐沉声道,“请新掌门登台!” 司马元看了身侧叶晴珊、诸葛无常以及曹骐骥等人一眼,再对诸葛衍轻轻颔首。 旋即其袖袍一摆,拾阶而上。 上台高约有半丈,数丈之大。 台下玉阶有九道,丹陛两侧各有青鹤伫立,四周灵雾氤氲而生,钟磐声清脆入耳,俨然仙家胜境。 司马元遂开始登台,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之上。 继而他转身而立,负手在后,目光凝肃垂落。 诸葛衍心中幽幽一叹,复杂目光一敛后,沉声道,“诸位长老真传参拜掌门!” 话音刚落,曹骐骥、裴筠潇、叶晴珊以及诸葛无常齐齐向前一步,沉声道,“参见掌门!” 大殿中其余之人尽皆肃穆,目光郑重,当即俯身一拜,齐声喝道,“我等参加掌门真 人!” 声音传紫霄殿外,诸峰抬首久候的弟子当即精神一振。 当即恭声齐喝道,“弟子参见掌门真人!!!” 霎时,声音便传至紫霄之外。 声势浩大,声威如隆,荡彻云霄。 高空之上,七道浩瀚气息微微垂首。 宗外,诸派复杂难言,心绪未平。 少顷,一道平淡话语自紫霄大殿传出,“诸位免礼”。 紫霄大殿再次恭声道,“多谢掌门”。 诸峰叩谢,“多谢掌门!” 少顷,诸葛衍缓缓言道,“开阵,迎宾!” 轰隆一声,紫霄禁阵打开。 不多就,紫霄派外,青鸿诸派从四面八方纷纷而入。 这时,暂为外事堂主的王澜侯立在紫霄大殿之外,笑脸恭候,不断将来客迎入殿内,口中还不断长喝。 来人递过请柬之后,他当即朗声道,“星辰剑派到,送九十九枚‘万寿雏剑’贺!” 他含笑对着眼前那位剑气冲霄之人笑道,“请!” 那人颔首点头,昂首阔步地摆袖入内。 继而一道笑呵呵地脸容映入眼帘,顷刻便再次响起一道声音,“凝碧宫陆姣到,送五百年蛟龙角一对。” “青雁宗主秦羽到,送金翅法雁一对!” “欢喜庙无须和尚到,送赤锦金纹袈裟一件!” 随着王澜不断吆喝,殿外不断涌出新面孔,逢人便拱手作揖,“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哈哈,陈宗主,果然是你,没想到你阴阳宗也来了。” “秦道友不甘人后啊。” “咦,这位可是星辰剑派赵泰道友?” “不错,正是在下,道友有礼了。” “哈哈哈,有礼,有礼。” 少许,殿外再次响起一道恭贺声,“万剑门江霜长老到,送百年断刃雪剑十口,贺!” 新晋长老的江霜意气风发,甫一入殿精神一振,对着赵泰含笑道,“原来赵道友先行一步,江某倒是来迟了。” 赵泰摆手笑道,“江道友客气,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江霜笑道称是。 “剑圣阁瞿盛到,送凝剑胶泥半升,贺!” 赵泰、江霜相视一笑,对着来人拱手作揖,“瞿道友,别来无恙啊。” 十余年未见,瞿盛却双鬓染白,已入不惑矣,他朗笑道,“原来是赵小友、江小友,瞿某有礼了。” 赵泰哑然一笑,江霜则针锋相对地道,“瞿前辈风采依旧,纵横青鸿数千年而威名不堕,晚辈也是佩服的紧啊。” 瞿盛矜持摆手,“哪里,哪里。” “东南大族张氏张宪到,送九百年螭龙翡翠盘卧玉雕一对,贺!” “东南大族吴氏吴尘到,送九百年雪蛛丝拂尘一柄,贺!” “东南大族柳氏柳璞到,送法宝垂青鞭一件,贺!” ....... 紫霄大殿之外,当即引发一阵惊叹,“东南几大族果然都是豪,家大业大啊。” “那是,紧邻东边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说好多精英弟子都送去东荒各国了呢。” “嘶,东荒,传说那可是比我青鸿还要强盛之地啊。” “嘿,青鸿算什么,一块贫瘠之地罢了。别说青鸿,即便是整个西冥都不放在东荒百 国眼中。” 忽而,一道强横气息靠近,王澜沉声道,“玄冥宫副宫主唐锦绣、大护法南宫阙到!” “送玄冥宫镇宫功法之一《玄冥镇狱诀》一套!” 殿中霎时一静,齐齐看向殿外,旋即倒吸口气,目光惊疑不定。 稍许功夫,便见一位身着玄黑锦袍的女子与南宫阙并肩而至。 男的目光沉静冷峻,气息渊深如海,俨然金丹上人之境! 女子目光从容不迫,颜容姿色堪称上佳,更因其胸前货足,吸引绝大数多目光。 万剑联盟相视一眼,东南大族目光闪烁,似有遗憾与唏嘘,更多的还是敬畏与感慨。 堂堂青鸿六大上宗之一,玄冥宫先遭邪神宫蹂躏,后被鸿盟相继斩灭两位宫主、太上长老等,实力一落千丈,彻底跌出上宗之列。 同时,不少人看向早早来此的欢喜庙无须、阴阳宗等人,而今幻梦轩惨状与玄冥宫相近,颇有同病相怜之意。而其等作为幻梦轩下属宗门势力,自然地位下跌,几乎沦为青鸿最底层的宗门势力,堪称落日黄花之景,只待余晖散尽,便彻底烟消云散。 故而今日对于彼等而言,实乃是决定宗门生死之日,各家贺礼堪称自家宗门最为重要灵物之一。 不过这一切都远非玄冥宫镇宗功法可比,毕竟《玄冥镇狱诀》可是玄冥宫传世千年底蕴之一,今次其等能将之交出,俨然下定了极大决心。 不少人看向这位上宗新秀唐锦绣目光复杂,既为其魄力之大而叹服咋舌,又为其败家而痛心疾首,毕竟那《玄冥镇狱诀》可是能修至元婴真境的无上真诀之一啊。 非寻常小门小派的粗略功法可相提并论。 不少人目光瞥了眼其身侧男子,脸色微变,似有苍白之色。 南宫阙? 数月前传闻紫霄剑峰新任长老南宫阙勾结邪宗被杀,莫非就是此人? 莫非紫霄早就布局,将玄冥宫纳入毂中? 有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其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 而今青鸿六派之中,灵兽阁全宗覆灭,宗门被鸿盟分割,除去三大上宗占据大头外,其等诸派也都雨露均沾,得享其利,其已然彻底成为过往。 此外,玄冥宫与幻梦轩宗门实力大跌,元婴真境的太上长老或去或亡、风光不再,在青鸿诸派眼中已然跌出上宗阵营,沦为二流势力。 在众人念头转动之间、数十道目光瞩目之下,唐锦绣与南宫阙二人昂首阔步地踏入殿中,并立于前方次级席位停留。 这时,王澜的沉喝声再起,“幻梦轩柳青丝到,送千年幻神香一两,贺!” 随后,一脸端庄严肃的柳青丝携着步履款款而至,只见其头戴桃红木簪,身着五色彩衣、步履绣鞋泛青显紫,抬首挺胸而至。 行至前方后,对着唐锦绣二人嫣然一笑,“青丝见过唐宫主、南宫护法”。 唐锦绣颔首,南宫阙笑道,“柳轩主客气,南宫有礼了。” 柳青丝秋波暗送,笑吟吟地道,“多日不见二位贤伉俪,青丝倒颇为想念的呢。” 此言一出,殿中当即骇然,贤伉俪? 这位紫霄剑峰长老与玄冥宫唐锦绣成为道侣了?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果真是细思疾恐啊。 第三章 熊熊野心 唐锦绣脸色羞恼,双腮微鼓,眉宇微沉,俨然似有恼意,狠狠地瞪了柳青丝一眼。 他与南宫阙之‘联盟’,既是各取所需,也算互相保暖。 此事颇为隐秘,即便是玄冥宫内知晓之人也不超过五指之数,她柳青丝又如何知道了?莫非她也安插有棋子? 这时,柳青丝继续绵里藏针地笑道,“小妹倒是未曾喝两位喜酒了,今次过后可得补上一杯啊。” 唐锦绣也不知这疯女人为何发神经,她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颇为此地无银三百里的矢口否认道,“锦绣不知柳轩主所言为何,道友若再纠缠不休,就休怪锦绣翻脸不认人了。” 柳青丝轻轻一笑,却也不再刺激这位。 她深深地看了眼南宫阙,对方能将这个迂腐的蠢女人降伏,可确实非同一般啊。 南宫阙心中一叹,暗道自家怎得为何没有把持住。 霎时,整个紫霄大殿都震动了下,似有禁阵开启,光芒四射。 旋即在殿中之人敬服而复杂眼神之下,一道身影降下。 不过其身影却并未落在高台之上,而是大殿最前方。 其头顶日月星辰冠,身着金紫道袍,腰挂青赤三尺剑,一手负后,一手按剑,悬空而落。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恭迎道,“我等参见紫霄掌门,敬贺司马掌门荣登大位,继往开来,再造圣功!” 司马元目光垂落,颔首道,“诸位有心了,无须多礼,都免礼吧。” 众人稍稍立身,不发一言。 稍许过后,殿外似有十余位强横气息并列,王澜深沉却又郑重地朗声道,“御剑门霍门主到,” 这时,众人方才惊讶回首,方才众人来时并无紫霄派之人,还曾纳闷呢,原来是在外迎接两大上宗宗主啊。 这时,分列在紫霄大殿之外的金丹弟子正是以诸葛无常、叶晴珊、沈玉烟等人为首的长老阁之人。 其等看向来人,躬身齐喝道,“恭迎霍门主”。 声威升隆,浩荡而雄浑。 霍少阳无奈笑道,“诸位此举可是让霍某惊诧了,莫非司马掌门又有何要事商量?” 殿中当即传出一道大笑,“霍门主为何踟蹰不前,可是我紫霄待客不周?” 霍少阳与身侧沈藉看了眼,再 摆袖入内,笑道,“司马道友是主家,霍某不过客人,岂敢劳主人专候?” 说话之际,其身上散去剑光,轻身落下一封礼单。 王澜恭敬接过,匆忙一扫之后,当即心颤,喉咙发涩地大声道,“霍门主进殿”。 他语气一顿,朗声长喝道,“御剑门送千年法剑三口,九百年青荧剑丸三枚,青鸿北域灵峰三座,以贺紫霄掌门登极九五!” 殿中之人无不震动惊骇,不提那西冥难寻的剑丸,单只千年法剑便可让人望尘莫及。 诸派不禁暗中感慨,御剑门不愧是千年上宗,连如此稀世珍宝都可拿出数件送礼,这才是真正地大手笔。 随着霍少阳地入殿,诸派纷纷拱手致意,司马元上前迎接,含笑道,“霍道友,这边请。” 霍少有颔首,“司马道友不必客气,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殿中诸派之人闻言心颤,皆传紫霄新任掌门与御剑门霍少阳关系莫逆,初始彼等还嗤之以鼻,而今看来何止如此,简直就快要穿一条裤子了。 司马元笑着摆手,“门主亲至,司马元不胜荣幸。” 随即两人寒暄几句后,便收声向外。 却见紫霄山门之外,一道庞大气势轰然而至。 人未至,声已闻。 “司马道友登登掌门,武某特来恭贺!” 殿中喧哗再次沉寂,王澜等人齐声言道,“恭迎武宗主!” 武胧壮硕身影落下,大笑道,“哈哈,诸位道友客气了。” 殿中司马元传来一道声音,“有请武宗主入殿”。 武胧从怀中摸出一封礼单与诸物戒,王澜当即恭敬手下,摊开一看后,眼皮为之一跳,朗声传喝道, “武圣宗武宗主入殿,送千年脱胎液三升,千年炼体灵津玉露三壶,千年琼浆三斛,以贺紫霄掌门登极九五!” 随着武胧入殿,他目光当即落在司马元与霍少阳身上,抱拳笑道,“两位,武某有礼了。” 霍少阳颔首,“你倒是跑的够快”。 司马元笑道,“两位能来,紫霄蓬荜生辉。来,请上座!” 旋即三人上台,居高临下。 霎时,玄冥宫唐锦绣、幻梦轩柳青丝、紫霄派曹骐骥等为首恭迎,“参见三位掌门!” 众人再次恭声道 ,“参见三位掌门”。 是时,三道身影之上似有灵雾氤氲,遮住其身形,模糊不清。 不少人神色恍然,此情此景恍若当日。 当日三大掌门设立鸿盟,今日三大魁首俯瞰青鸿,乃是有望垂顾西冥三州。 大宴开始,诸派分次而坐。 除去紫霄、御剑门以及武圣宗三派超然之外,玄冥宫与幻梦轩当居首位。 其后则是凝碧宫、飞羽观、青雁宗以及万剑联盟等,与之争锋相对的则是欢喜庙、阴阳宗以及东南诸大毫阀。 宴会开始,有阴阳宗道友、幻梦轩道友愿助兴,紫霄自无不可,当即大摆庆筵,声乐并起,歌舞升华,俨然有大兴之景。 半晌,及至宴会行至**,上方司马元忽然气息一震,轻轻向前一步踏出,继而向下一按。 霎时,殿中归于寂静,女修舞罢归席。 众人齐齐凝神看来,洗耳恭听。 司马元对着身侧两位掌门点了点头后,再对场下之人缓缓言道,“至此欢欣之际,又值今次两位掌门亲至、诸派道友光临,贫道心甚大慰。” 众人侧目,连道不敢当。 司马元向下一压,再次陷入沉寂,他目光趋于平淡,“然州内邪宗尚在,祸患未曾根除,司马心中忧虑,近乎寝食难安。” 不少人目光微变,这个疯子不会又要兴兵征伐吧? 却听司马元目光缓缓垂落,“正所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我欲再伐邪神宫,彻底根除彼等,不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此言落下,殿上近乎齐齐倒吸口气,有人暗叹一声,果然如此。 众人齐齐看向御剑门与武圣宗,似有询问之意。 少许,左侧御剑门霍少阳冷声道,“除恶务尽”。 殿中当即心中一震,暗叹不已。 武圣宗那位则沉默少许,“此战,以武某之意,我等需占领西冥三州,清除邪宗余孽!” 紫霄大殿人人呆滞,旋即哗然大骇。 旋即大殿陷入轩然大波之中,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平淡话语忽然自高空落下, “掌门新登上位,还未彻底掌执宗门内务便兴兵征伐,恐怕不妥吧?” 殿中声音戛然而止,骤然冷寂,旋即心神悚然,齐齐抬首。 第四章 王敛入幡 紫霄大殿之内,人人惊骇抬首。 司马元目光平静,目光远眺。 旋即他抬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无影。 一道话语在殿中响起,“诸葛长老招待诸位道友”。 诸葛衍躬身称是。 霍少阳与武胧对视一眼后,身形齐齐向前一踏,便消失于紫霄大殿。 峰巅之上,几道镇守正互相对峙,剑拔弩张。 左侧麒麟镇守、白虎镇守目光森冷,右侧山魈、天凤面无表情,气势不落下风。 司马元看了眼天凤镇守,方才话语正是这位所言。 他皱眉言道,“诸位这是何意?” 这时,一道金鹰呼啸而至,化作拳头大小,落在司马元肩头。 同时,其身后一头龙首傲然跃出,目光冷淡。 少许,天凤冷眼看来,“你又要掀起宗门大战?莫非真嫌自家命长?” 身后两道破空声传来,霍少阳与武胧对视一眼,目光微闪。 司马元沉默片刻,“邪神宫卧榻在侧,我寝食难安。” 天凤沉声道,“嵇叔夜当初号召两宗道友建立鸿盟之初衷,乃是为青鸿诸派之稳定,而非纷战不休,倘若邪神宫不来侵犯我青鸿,何必理会于它?” 霍少阳抬眼看了下司马元,对着天凤镇守道,“天凤道友此言差矣”。 天凤转首言道,“霍宗主,此乃我紫霄之事,还望两位暂避一二。” 武胧向前一步,淡声道,“天凤道友确实有失偏颇,司马掌门所言之事非只涉及你紫霄,还有我武圣宗与御剑门。” 天凤阴沉目光一扫,“道友既知此事与两宗有关,就更不应该再掀征伐?莫非还嫌贵派弟子死的不够多?” 霍少阳目光冷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莫非天凤道友不懂?” 他看了眼司马元,麒麟、白虎看来,静待司马元作决定。 司马元目光一敛,徐徐言道,“司马尚且不知天凤道友为何屡屡针对于我?” 天凤真人凤目微敛,“妾身非是针对掌门,而是妾身不容许掌门将宗门带向深渊。” 司马元垂目,“莫非在天凤真人眼中,以司马之能只会将宗门带向深渊?” 天凤霍然气息大盛,厉声道,“司马元,宗门授你掌门之位乃是要你承担起庇护紫霄数万弟子之性命,而非为了一己私利冒此大险。” 话音刚落,司马元忽然抬首,“天凤镇守真是因为征伐邪神宫而行此纠缠?” 天凤目光一闪,冷哼道,“莫非是妾身还有其他企图不成?” 这时,却见司马元突然开始向前踏步,天凤镇守凤羽猛然张开。 不过司马元却不未奔向天凤镇守,而是 一旁对峙的山魈。 司马元身影迅疾掠近,呼吸之间便臻至山魈身前,作势欲砸。 山魈忽然咧嘴一笑,口中忽然传出笑声,“好小子,这都被发现了。” 顷刻,麒麟镇守阴影散开,白虎镇守脸色仓惶惨白,其余天凤镇守凤目瞬间化黑。 身侧金鹰更是猛然啄向司马元脑穴,形势近乎瞬间大变。 司马元身上青雾散开,青龙狰狞龙首嘶吼一声,龙睛瞪大,白森森獠牙毫不迟疑地嵌入金鹰白颈,当即响起一阵惨叫声。 俨然早有准备! 司马元身侧的霍少阳与武胧齐齐色变,低吼道,“王老怪物,原来是你!” 其口中所言之人赫然是当初被紫霄掌门嵇叔夜联同几大镇守灭杀的灵兽阁老怪物! 王殓。 在司马元与其碰撞之际,山魈气势大变,身上黑毛呲呲作响,玄幽双目闪烁不已。 一只神光黯淡,一只炽烈强盛。 同时其一手猛然砸向自家脑袋,宛如痛不欲生。 司马元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地抛出一干如墨飞幡,朝着山魈猛然一抓。 厉声道,“摄!” 霎时,一阵孤魂野鬼的凄厉惨叫声荡彻而出,众人禁不住闷哼一声。 身影更是齐齐踉跄,蹒跚摇晃。 司马元七窍魂血流出,目光变得疯狂而骇然。 山魈阴沉一笑,人形身影当即涨大,在众人惊呼之中,呼吸之间便臻至十丈大小。 旋即不待司马元反应过来,山魈一步踏出,便至司马元身前,朝着他脖颈猛然一抓。 顷刻,一道巨大的吸引力笼罩在司马元身上。 司马元目光惊醒,冷哼一声,身上似有一道无形的气场轰然荡开。 近百丈范围之内尽皆是那道青赤光芒掌控之地。 山魈眼中划过一丝讶然,“剑域?” 旋即嗤笑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儿,安敢挡我?” 话音刚落,如同敕令般是,司马元脸色忽然大变,却闻四周似响起一阵咔咔的相声。 那声响如同琉璃破碎,更是青碗落地声,四周之人悚然一惊。 继而在其等眼中,司马元身形仿若主动投向山魈。 如同自投罗网。 而在此刻的司马元眼中,忽觉山岳崩塌,四方剑域瞬间失去掌控,顷刻崩溃开来。 其人乃元婴后期顶峰的大高手! 至少也是元婴后期! “放肆!你敢!” “司马道友坚持住!” 忽而,一道吃痛的龙吟声响起,众人回首,原来是金鹰反败为胜,反啄青龙一口。 落在其逆鳞之上。 司马元被擒,众人仿若失去主心骨,齐齐奔向司马元。 山魈撑开手掌猛然一缩,司马元闷哼一声,便落入其手中。 它正欲一把捏住时,身影却忽然后撤。 一道剑影在其眼中浮现。 一道人形身影漠然冷视。 呼啸一声,剑影直穿而过,身影当即踏出。 山魈当即厉声嘶吼,宛若遭受剔骨的极致疼痛。 这时,正陷入剧烈疼痛的司马元忽然抬首,眼中痛苦霍然消失不见。 手中一只裂纹密布的白玉浮现在手,一只布袋子同时出现。 飞幡之上魂魄再聚,一道窈窕身影似大病初愈地浮现出身影。 她传音道,“只有一次机会!” 她只能出手一次,否则必将再次魂飞魄散,再难重聚! 今次还是司马元动用紫霄千年底蕴方才将其再次聚拢。 司马元毫不迟疑地道,“动手!” 霎时,飞幡笼罩山魈,其一阵颤抖。 头顶之上,一颗飞石咔咔正响,飞幡正爆发强盛撕扯之力。 山魈口中厉啸,“放肆!!” 声威如同浩荡天威,直接将四方之人再次震动的摇晃不已。 连飞幡都不仅颤抖了几下。 司马元不顾脑中传来的痛苦痉挛之意,强行奔至山魈身前。 他深吸口气后,作出握剑状。 一道玄黑长剑落入手中。 正是化为灭魂模样的问神剑。 失去问神剑镇压,王殓气势再次爆发。 不料其头顶一阵光晕洒下,其虚影魂魄当即一僵,凝滞在空中。 不过仅有一个瞬息便挣开了。 与此同时,白玉砰然炸裂,四散开来。 王殓气息翻腾,正欲超前一扑。 这时,一道无形的剑光当空斩下。 剑光如同流星,迅疾荡过天空,也划过了王敛的身影。 无声无息地将其彻底斩成两半。 司马元口中突然爆喝,“飞幡,收!” 王敛魂魄嗖地一声,便被一道魂光收入幡内。 当其被收入之际,天凤身上似有一缕魂影正狰狞蹦出。 一道飞剑当即传出。 惨叫声荡过,久久未消。 同时,正在与青龙纠缠不休的金鹰浑身一颤,如同大梦初醒,露出迷茫目光,继而露出冰冷与戒备。 旋即两大镇守露出释然与恍然大悟之态。 这时司马元轻咳一声,将飞幡收入储物戒内。 第五章 来龙去脉 司马元目光看向山魈,其双目紧闭,似有挣扎与痛苦之色。 他上前一步,轻轻摁在头顶之上。 霎时,山魈身影缩小,脸上似有缓和之状。 须臾,待司马元收回手之后,其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露出戒备之色。 旋即它看围拢而来的天凤、麒麟与白虎等人一眼后,沉默不语。 山魈人形脸上似有涩然,“司马道友尽管动手即可”。 司马元负手而立,淡声道,“你乃我紫霄镇守,为何要对你动手?” 山魈沉默片刻后,言道,“虽是老怪物邪魂作祟,但我若无异念,岂会被其占据心神?” 众人脸色微变,天凤镇守更是脸上羞煞之色,似有阴晴不定之意。 司马元摆了摆手,环视一周后,徐徐言道,“我知诸位皆有不服司马之意,此乃人之常情。” 他笑道,“我若是你,也不会将自家生死随意放置于他人之手。” 众人神色微变。 司马元对着麒麟镇守认真地道,“诸位之中,师祖之所以力挺司马元,乃是因为司马身负重担。师祖曾经说过,若弟子有朝一日能臻至金丹之境,方才有资格知道师祖之事?当初弟子本以为乃是除掉萧瀚,但司马后来才知,区区一个萧瀚不过垂死之人而已,岂能令师祖自囚麒麟崖。” 麒麟镇守身上气息微变,似有意外与惊诧之意。 不过其却异常的沉默不语。 司马元沉声道,“师祖,而今司马业已臻至元婴真境,能否有资格为师祖办事?” 众人齐齐看向麒麟镇守,它沉默片刻之后,“此事之大,事关神霄之覆灭,掌门你可有信心接下?” 司马元心神大震,眼中露出果然与释然之色。 霍少阳、武胧相视一眼后,对着司马元拱手道,“司马道友,我等方才有所不适,便在紫霄大殿等候。” 麒麟镇守摆了摆手,“两位不必避嫌,此时或许两位身后之人也难以逃避。” 霍少阳、武胧脸色微变,目光似有郑重之色。 天凤则看了眼青龙,似问询之色。 麒麟镇守、司马元等人同样看来。 却见青龙镇守缓缓吐出一口龙息,仿若首次展示自家五大镇守之主的威严。 一道雄浑龙啸声响起,然众人却听出一道威严传唤声,“老二,还不滚上来!” 少顷,一道嘶嘶声响起,司马元眉宇一挑。 一快龟壳跃出浮云,其下露出一颗光溜溜的秃头。 赫然正是自始自终都当缩头乌龟的元龟镇守。 其略显猥琐的目光瞥了眼青龙,似有怯意,“老大,你醒了?” 青龙缓缓垂首,目光冷漠,俯瞰元龟。 其两根硕大的龙须直摆,啪地一声,抽打在龟壳上的灵蛇上。 灵蛇呜咽一声,似有委屈之意。 青龙目光一斜,灵蛇呜咽声当即戛然而止。 青龙冷眼俯瞰元龟,缓缓言道,“当年萧瀚突然下杀手,我让你蛰伏,以待伺机反攻,未想到你倒好,一蛰伏就蛰伏百余年,果然是耐得住性子。” 元龟浑身一僵,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后,略显谄 媚地道,“老大你别生气,此事也不能全怪我。” 它眼睑青龙真有兴师问罪之意,眼中一急,当即指着天凤污蔑道,“老大,都怪她,都怪老三,是老三阻止我去救你的。” 天凤冷哼一声,颇为不屑地摆了摆羽翼,嗤笑道,“二哥,你这算睁眼说瞎话么?明明是你陷害了四妹令她被囚灵兽阁,居然还怪到我头上?哼。” 青龙见元龟还欲狡辩,当即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叫你上来不是翻旧账。” 它目光垂落,冷声道,“交出来吧”。 元龟浑身一僵,目光飘移不定,当即矢口否认地道,“老大,你让俺老龟交什么啊?” 青龙目光一冷,威严气息瞬间笼罩,元龟忽然一沉,闷哼一声。 “钥匙!” 元龟沉默片刻,继而缓缓抬首,看向青龙,眼中已猥琐不再。 旋即看了眼司马元,“老大你真决定了?” 青龙漠声道,“这是他的使命”。 这时,司马元忽然问道,“什么使命?” 麒麟镇守忽然幽幽言道,“重建神霄天宗的使命!” 司马元心中大震,看向麒麟镇守似有恍然之色,“原来师祖知道那处莲花秘境”。 麒麟镇守沉默片刻,“本就是我神霄宗主遗留,我岂能不知?” 司马元按下心中震惊,看向青龙,“青龙所言的钥匙......?” 这时,元龟悠悠一叹,颇为沧桑地目光看来,对着司马元言道,“神霄宗乃上界司马氏族传下,乃此方世界之主,受百国皇帝纳贡,三千道门朝拜,亿万众生信奉,亦是天下第一宗门!” 司马元倒吸口气,目光却看向霍少阳与武圣宗。 霍少阳目光闪烁,缓缓言道,“西冥宫当年那场灭宗之战,其罪魁祸首便是自东西来的神霄天宗。” 武胧轻笑一声,补充道,“其战败西冥宗主之后,强取豪夺,占据青鸿州北部。不过其却改换门庭,变为紫霄派。同时其实力猛然跌落,直至我五大上宗出现。” 司马元心中惊骇,指着两人久久不语。 半响之后,方才吐出一句,“两位莫非便是我神霄所布暗子?” 霍少阳、武胧闻声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霍少阳笑意收敛,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司马道友或许以为我御剑门为何如此孜孜不倦地助你扫平青鸿乃是西冥内乱?” 司马元轻轻颔首,“司马同样疑惑不解”。 霍少阳轻轻一笑,轻声道,“那是因为我御剑门欠某人一个人情,需举宗来还。” 司马元正欲再问,霍少阳摆手道,“此事我也难知其详情,只知涉及上界诸域。” 司马元默然点头,随即看向武胧。 武胧却笑着指着元龟道,“我武圣宗就是想要靠着你发点财”。 司马元愕然看向元龟。 青龙轻轻一拍,元龟暗叹一声,果真吐出一把钥匙。 钥匙不大,不过尺许。 但其形状却非是寻常钥匙模样,反而形似长剑。 司马元却瞳孔一缩,心中一阵窒息。 那‘钥匙’赫然乃是当初在莲花秘境中神霄宗主手杵 长剑一模一样。 俨然乃是其缩小版。 司马元忽然福灵心至,脱口而出地道,“那长剑内藏神霄遗藏?” 青龙将短剑朝着司马元扔来,司马元下意识接过。 入手一摸,一股沁人心脾的凛冽凉意传来,令他不仅打了个寒颤。 其状若飞剑,大小不过尺许,一股神秘、玄奥而强大的气机潜藏在内。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这莫非是天境存在所留?” 白虎目光复杂,青龙看了她一眼,“当年萧瀚之所以将我等分开囚禁,其目的之一便是意欲撬出此物”。 司马元看了眼元龟,迟疑了下,欲言又止。 元龟目光瞥来,“你是问为何他没搜我?” 他轻笑道,“因为他已经搜过了,那时此物并不在我身上。” 司马元忽有疑惑,继而一道温醇话语徐徐而至。 “当时,此物由为师保管。” 司马元身形一震,僵直转身。 霍少阳、武胧则目光复杂,说是五味杂陈,既有与有荣焉,也有畏惧忐忑。 此刻,一道大儒装扮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貌若四旬,目光温醇,但其气息却冷冽而森然。 腰间一柄长剑在身,虚挂斜放。 其人正是曾经的剑峰峰主、司马元师尊陆鸿离! 司马元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之后,垂首不语。 四周几大镇守行礼。 陆鸿离笑着摆手,对着司马元言道,“可是在埋怨我为何不救知梅?” 司马元涩然张嘴,沉默片刻后,抬首看去。 却见陆鸿离身形渐渐化虚,似有透明之状。 旋即其一指点来,落在司马元额头。 其一阵颤抖之后,目光紧闭,似陷入感悟之中。 不料这时,陆鸿离摁住司马元,强行将其打乱,叱喝一声,将其唤醒。 四周众人色变,正欲阻止时,元龟与青龙摆手道,“无碍”。 少许,陆鸿离收手,司马元茫然睁眼。 陆鸿离负手而立,虚影越发飘渺。 司马元旋即沉默,复杂难言。 方才师尊陆鸿离所遗留的不是凡物,赫然是其前次冲击半步天境的修道感悟! 却见陆鸿离沉吟少许后,徐徐言道,“五位镇守所言之事,并不仅仅只是恢复我神霄昔日荣光,更是要你强大自家,抵御那位大敌!” 他环视一周,看了眼霍少阳与武胧之后,沉声道,“也就是那位毁灭我神霄天宗之人!” 霍少阳与武胧齐齐神色肃然,司马元更是脸色大变。 良久之后,他终于平复下心境,目光复杂,眼中震撼未消。 少许,司马元忽然言道,“邪神宫主与那位不知是何关系?” 陆鸿离沉默片刻后,“天境存有一道身外化身”。 他一字一句地道,“邪神宫那位便是其化身之一”。 五大镇守沉默不语,俨然早已知情。 司马元却又一道疑问。 关于当日那件‘梦回神游’之事。 他总觉得师尊陆鸿离所言之事,颇为不对劲。 第六章 封山 紫霄派,人心惶惶,颇有生乱之势,诸峰开始动荡不安。 山腰大殿之中,诸派面容微变,看向紫霄派的目光似有异样。 沈玉烟、张宗嗣等人目光凝重,全身紧绷戒备。 御剑门、武圣宗来人则将目光飘向沈张二人,似有询问之色。 沈玉烟二人安抚一番众人后,与叶晴珊等人将诸葛衍悄然围拢。 诸葛无常皱眉,诸葛衍面无表情,裴筠潇华贵颜容沉凝冷峻,看向诸葛衍的目光平淡无波。 忽而,上方峰巅动荡平息,一道沉稳话语在紫霄派内传开,“无须惊慌,无碍。” 紫霄殿众人当即松了口气,诸葛衍眼帘一垂,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裴筠潇丰腴身姿一摇,气息渐渐收敛,精气神恢复至慵懒状态。 紫霄派内凝重气氛大减,诸峰弟子相视一眼之后,尽皆露出后怕之色。 方才那数道浩荡波动虽部分被隔绝在紫霄之外,那其散下的部分余波仍然将数万弟子震颤,惊骇莫名。 数百里气机皆为其所用,近十股气息将整个青鸿北境笼罩,宛若大战来临,世界崩溃。 万幸的是,在动荡片刻之后,便恢复平静。 不过不少人心神大震,目光似有惊惧之色。 紫霄派镇守的气息,似减少了两位! 愈发多的人反应过来,看向紫霄峰巅的目光愈发凝重不安。 真境存在陨落了两位! 紫霄大殿在沉寂片刻,同样有人低呼一声,“金鹰镇守与山魈镇守,气息沉寂了。” 此言在大殿中响起,无异于将一枚乱石抛掷湖中,掀起好一番惊涛骇浪。 这时诸葛衍缓缓抬首,目光平静。 裴筠潇瞳孔一缩,颜容一冷,沈玉烟等人齐齐看了过来,众人不禁打了寒颤。 诸葛衍缓缓言道,“稍安勿躁”。 此道话语令场上之人不禁一怔,似有狐疑之色。 殿中霎时陷入微妙而诡异的气氛之中。 与此同时,紫霄峰巅,陆鸿离将神霄天宗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及至两大掌门回避之后,陆鸿离对着司马元颔首言道,“这段时日以来,你做的比较好,内外大局处理虽有瑕疵,但并未让宗门受到太多波折,也算不错。” 司马元垂首,沉默良久之后,“掌门陨落了”。 陆鸿离轻叹一声,安慰地道,“掌门之死,连我都始料未及,你不必介怀。” 司马元垂首点头,然而其眼中却划过一丝疑窦。 当初据说那位大祭司夷意欲挑起邪神宫那位与师尊陆鸿离之战,却并未成功。 那时,陆鸿离正在紫霄后山。 也就是说 ,乃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掌门嵇叔夜陨落的。 司马元心中打了个寒颤,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啊。 这时,陆鸿离目光瞥向剑峰,目光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他缓缓言道,“是我对不起她们娘俩,青琬能得你之垂青她已不虚此行。” 司马元垂下的眼眸之中似有痛苦之下,摇头涩声道,“是弟子对不起师姐”。 陆鸿离轻轻点头,略作沉思之后,便不再多言。 良久之后,司马元抬首问道,“师尊到底想要什么?” 陆鸿离情绪收敛,渐渐恢复冷淡,抬首仰望高空,不言不语。 司马元浑身一震,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司马元心神震动,不知如何言语。 他目光落在陆鸿离渐渐化虚的身影,“师尊,你这是?” 陆鸿离目光落在麒麟镇守之后,敬声道,“有劳师叔了”。 阴影之中,麒麟镇守淡声道,“若再动手,你恐时日不多。” 司马元心中大震,眼露惊骇。 陆鸿离摆了摆手,“无碍”。 旋即天凤镇守、白虎镇守与元龟镇守等齐齐身影一纵,跃出紫霄阵法之外。 峰巅的司马元犹豫了少许,正欲前往时听到陆鸿离阻止言语,便停在驻足原地,仰望千丈高空之上的那几道身影。 却见一阵轰隆声响之后,青烟笼罩,似有浩荡气机萦绕,布列四方。 司马元忽有所感,身侧青龙嗷啸一声,猛然一跃,口中一枚爆发金光的圆珠闪闪发亮,映彻四方。 四方灵机蜂拥而至,千丈上方传来一道冷冽声音,“敕!” 霎时,方圆千里,整个青鸿北境齐齐一颤。 凭此良机,司马元仿若傲立在众真高举之上,俯瞰众生。 忽而,他霍然转身,目光灼灼地凝视东方。 数万里之外,似有一道目光垂顾。人、 司马元心中一震,似有惊悚之意。 然而当其再次凝神注视之几,却再无任何目光传来,仿若从未出现过。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莫非真如师尊所言那般?” 但为何会这般巧? 还有那位虎视眈眈之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是覆灭神霄天宗的罪魁祸首? 随后紫霄上空气息渐渐暗淡,数万里之外那道相隔甚远的存在也无法再感知到。 司马元遂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司马元心中迟疑犹豫,若说先前掌执紫霄、驱逐邪神宫乃是欲要巩固自家权力外,同时也想当面问问邪神宫那位存在。 当日在他脑海中浮现画面,究竟是否是真的。 司马元目光 低垂,眼露希冀,喃喃自语地道,“你们到底在哪儿?为何将我抛弃?” 少许,他收敛情绪,看了眼上方。 倏忽,那道中间身影气息似有黯淡之色,其看了眼司马元后,便向紫霄后方坠落而去。 旋即几道镇守齐齐振喝一声,一道光幕洒下,将整个紫霄都笼罩在内。 紫霄派弟子惊骇,先是紫霄峰巅真境对阵,此刻又是护宗大阵重构,莫非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紫霄将遇雷霆风暴? 少顷,光芒散下, 司马元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地道,“九星伏魔小周天阵”。 此阵源自大周天阵,以九颗硕大星陨石为阵基,吸纳整个青鸿北境之灵机来供养。 且他人攻伐来袭之际,紫霄若能凑足九大元婴真境,或可将天境存在拦住片刻。 倘若是半步天境来犯,此阵或可将其击杀于千里之外。 司马元目光凝重,此阵乃紫霄数件镇宗底蕴之一,一旦动用无一不是灭门危机来临之时。 少许,几位镇守落下。 司马元问道,“如何?可能抵御天境存在?” 麒麟镇守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以目前此阵威力难挡其片刻?” 司马元看了眼头顶上空笼罩的威压,其正渐渐散去,然他明显感觉得到此阵之悚然心悸。 一旦聚拢九大真境存在,在驭使此阵攻袭,足可将其一举灭杀。 麒麟镇守沉吟少许后,“陆峰主之意乃是我紫霄与御剑门、武圣宗三派联手御敌,届时其等缠住那位大敌,由你击败邪神后,再调转力量,驭阵辅助。” 司马元脸容凝肃,深吸口气后,看向邪神宫方向,似有凛然之色。 他轻轻颔首,“若果真有大敌降至,司马既为掌门,自然身先士卒,神形俱灭也要将敌手挡在我紫霄之外。” 这时,元龟抬首,秃头之上猥琐双目眨巴下后,“司马小子,那钥匙你啥时候还?” 司马元对着元龟笑道,“既入我手,岂有归还之理?” 元龟当即瞠目,“什么,小子你要独吞?” 司马元当即一噎,摆手道,“司马之意乃是莲花秘境,非是其内灵物,元龟镇守如要寻宝,大可前去搜寻一番。” 元龟眼骨碌一转,当即嗤笑道,“有个屁的灵物,就空荡荡的一片荒野,嗤。” 司马元笑而不语。 旋即他身形降落,与霍少阳、武胧颔首,齐齐步入紫霄大殿之内。 少顷,筵席撤掉,司马元当即下达承继紫霄掌门后的第一条谕令。 封山一年。 第七章 炼婴 堕神崖下,莲花秘境之外,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顶上陡崖高悬,碧空百里无云。 下方清涛微荡,泛起点点浪波。 司马元气场散开,碧波当即翻滚,隆隆作响。 少倾,一道巨大的光罩浮现而出。 光罩无形,却撑起了整片碧波,仿若一道摩天巨伞,庞大而无边。 司马元轻轻一叩,一道剑吟低颤声响起。 问神剑青赤流光溢彩,闪烁不停,照耀四方。 旋即光罩如闻敕令,露出一条无形通道。 霎时,涧水倒灌,轰隆作响,山野摇晃。 然而神奇之处在于无论涧水倒灌多少,其内仿若有种无形之力将其排出。 循环往复,无休不止。 司马元袖袍一甩,当即踏入其内。 甫一进去,通道消失,视野所及之处,无一滴涧水遗漏。 司马元眉宇一挑,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腾挪转移之法”。 腾挪转移之法真境存在也可御使,但无法造成如此鬼斧神工之境。 何况司马元发现此地之玄妙,非是他区区真境方可悉数参透。 他陷入沉思,而今虽已踏入元婴真境,但此境专利乃是以域场囊括四方,收纳于己身。 而他非但未能彻底踏入,反而还需借此地凝练域场,俨然非是易事。 他摸出一柄小剑,其甫一现世,身上便大放异彩,光芒四射。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远处山崖之上,感受着指尖之上传来的摩挲与挣扎。 他轻吐一声,“去”。 小剑‘钥匙’呼啸一声,迅疾破空而去。 司马元振袖一摆,一步落下,身影便消失不见。 再次现身时,已至当日那座洞府前。 司马元看了眼洞中灰尘堆积之处,目光复杂,轻轻一叹。 当日初入莲花秘境时遇见那位剑峰前任峰主时,本以为会是皆大欢喜的下场,不料却是暗藏夺舍阴谋。 最后幸得麒麟镇守赠送的剑符相护,否则生死难料。 司马元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洞壁背后,小剑的气息正从其内传出。 当日他不过区区炼气巅峰,难以看出此地玄妙,而今既已臻至元婴真境,眼前的掩饰道法自然一览无余。 不过司马元并无彻底毁去,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灵光倏忽蹦出。 洞壁如乱石击破潭面,荡起一阵阵涟漪,一道漩涡骤然浮现。 同时还有一道精粹的灵机蜂拥而出,即便是司马元也不禁眉宇一挑。 这股灵机似乎比之以往,更加纯粹而浓郁了些。 怀揣着惊诧,司马元步入秘境最深处。 眼前境况再换,恍 惚之后,便伸出接天碧叶上空。 司马元目光落在一片数丈大小的莲叶之上,眼露恍然。 他喃喃自语地道,“一晃眼却是十数年过去了”。 当年于此铸就‘神湖’,踏入筑基之境的场景恍若历历在目。 俄而,他收拾心情,身形缓缓升空,直至那座宏伟大殿映入眼帘,他心中一荡,似有一道庞大威严扑面而来。 其势大如洪,威严如山,煌煌浩浩,俱不可言。 威严笼罩之下,司马元如同仰望地抬首,朦胧烟雾之中殿阁模糊不清。 旋即他身形向前一踏,便步入大殿之中。 少许,一座高约十数丈的雕塑再次映入眼帘。 赫然便是神霄天宗宗主! 其杵剑傲立,平视远方,高古而傲然。 目光之中似有轻蔑、孤傲与俯瞰之意。 高高在上,宛若神明。 昔日不曾感觉,而今勉强踏入元婴真境的司马元却恍若前方那道身影非但有灵,且还似非凡之物。 他轻吐口浊气,缓缓沉淀心神之后,目光下移,落在那枚小剑之上。 却见自如同一条游鱼正在大剑外焦急盘旋,极颤乱飞,仿若修士的心乱如麻,更似近乡心怯。 司马元轻轻一招,小剑落入手中后仍在挣扎不已。 司马元对着神像作揖执礼,他慕容肃然,沉声道,“神霄宗弟子司马元拜见宗主大人!” 无人应答,司马元却行礼半响方才起身。 随后他看向大剑,深深地吸口了气后,缓缓闭眼,盘坐当空。 四方寂静,光明如昼,似有皎洁月光透过重重空间隔幕,直指司马元身上。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身上忽有一阵玄妙气息散发,此道气息如同袅袅轻烟般氤氲而生,缓缓散开。 然而其却无形无质,如同无物,如同触角般向四方蔓延。 呼吸功夫便将长剑覆盖。 继而气息笼罩神霄全身、头部等。 霎时,一道光华洒下,紧闭双眼的司马元未曾知晓的是,神像眼帘之内,似有爆发出一道精光。 俄而,光芒映彻四方,神像所杵大剑似有轻颤。 司马元身前小剑似有所感,欢快一声地直抵大剑之上。 同时,两柄大小不一的灵剑竟有融合趋势。 身下司马元似有所感,当即睁开,口中叱喝道,“开!” 神像如闻敕令,当即传出一阵轰隆响。 旋即炽烈光芒大盛,司马元心神摇曳之际,已然落入另外一处空间。 他稍稍感悟片刻后,露出释然。 此地乃是一处虚幻境地。 似能将神魂拉扯进来。 忽而,司马元 悚然一惊。 他发现自家身形极为矮小,肤色更是白里透红,俨然婴孩模样。 旋即,他脸露奇异之色,自语地道,“神魂、元婴入内,肉身不可入。” 他皱眉环视,只见四周灰茫茫一片,自家更是悬空而立,无上无下,无左无右,俨然方位颠倒,日月不明。 然而此地光芒似有凛冽肃杀之气,四周更是一道道明晃晃的剑光若隐若现。 司马元忽然想起临行前麒麟镇守言语,此行可为便为,不可为便不为。 他皱眉不已,今次目的乃是炼化此方秘境并与自家剑域融为一体。 他暗忖,莫非今次要遭受何大难不成? 此道念头方落,司马元忽感一阵心寒悚然,想也不想地便抽身后退。 然后甫一动身,司马元便小脸大变,婴孩粉嘟脸颊上满是惊骇之色。 他发现四周足足出现了数千柄闪烁着凛冽寒光的三尺长剑,剑身有形却无质,俨然剑气之流。 其等竟如同有灵般将司马元围拢在中央,如同瓮中捉鳖,十面埋伏。 未待司马元做好准备,不过瞬息之间,紧邻司马元的内围的数百柄长剑呼啸而至。 司马元当即大喝,“遁!” 瘦小身影当即远遁。 忽而,一道闷哼声响起。 司马元身影在一处剑林中停下,茫然抬首,四周尽是剑光呼啸。 环视一周,长剑、短剑、利剑、秀剑或者满是煞气之剑齐齐颤抖。 司马元小脸抽搐,观其‘神色’,似是兴奋激动? 然而不待他有所反应,剑光再至。 司马元元婴怪叫一声,抱头鼠窜。 顷刻,成百上千的剑光蜂拥而至,呼吸功夫便将其彻底淹没。 若是从上空看,便可发现在围拢司马元数千剑气之外,尚有近万柄剑气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如有人听懂剑吟,便会知晓这些通灵剑气竟似在狂呼、助威呐喊。 无人发现的是,随着司马元灵婴遭受剑气洗刷愈多,婴身便愈发凝实,如淬炼。 观其态势,似在无限靠近元婴真境第二重,炼婴境。 【今日内容:以剑界万炼婴,成就中期,并将自家剑域融入莲花秘境之内,使得草木、山川、河流、莲叶以及池鱼等人尽皆藏剑(三重境界:炼剑、化剑、灵剑合一)。】 【今日内容:陆鸿离、御剑门以及武圣宗皆乃敌阵之人,邪神真实身份乃神皇分身(背叛神皇),与司马元属于真正自己人。司马元完成紫霄内部掌控,炼化莲花秘境,抵御邪神宫来袭。】 第八章 炼剑,破境 莲花秘境神剑之中,万剑纵横,呼啸不止。 神像之外,数丈大小的长剑傲然而立,其上光芒散开,映彻百丈之外。 大剑之内,呼啸声不绝如缕,或如绵绵细雨,或如大雨磅礴,亦或者雷霆风暴,而更多的则是凛冽的肃杀之气贯彻天地。 在这数万柄剑气、剑魂以及剑意构建的世界之中,一道面容坚毅的婴骇经过初始的狼狈不堪之后,渐渐能行走自如了。 其近乎蹒跚学步之态令人忍俊不禁,跳脱惊惶之色更让人大笑不已。 然而此刻婴孩的小嘴嘟囔不止,愤愤不已。 他正是司马元的本命真婴。 司马元真婴不过两尺有余,浑身肤腻润滑,白里透红,憨态可掬。 其小脸俨然是司马元幼时之态。 却见此时的真婴小手挥舞,口中法诀不时蹦出,化作敕令符迅疾奔向四方。 法诀有灵,缠绕剑光;符有神,光芒大慑。 四方剑气‘狡猾奸诈’无比,直接绕过生疏晦涩的法诀、符,曲折而至;如同翻过重重山岳,来到司马元真婴身前。 顷刻,在其惊呼之下,只闻一道噗嗤穿肉声,司马元口中闷哼,婴体之上当即被划过一道剑痕。 剑痕大不过寸许,剑气却浸透至肌体最深处,仿若一道冷气灌入,直令司马元龇牙咧嘴。 他口中急促地呼着冷气,小手飞舞之间不断轻拍自家胸腹、双肩以及四肢,指尖似有吸扯之力,如同拔针抽气般将一根根细若游丝的剑意逮出。 旋即两只小手一搓,剑意当即被揉成一团,呲呲剑光大盛。 光球被司马元当即扔远,再也不见。 然而如此举动仿若饮鸠止渴,瞬息功夫,还未待其松口气,四周剑气便如狼似虎地蜂拥而至,顷刻将其淹没。 少顷,不过盏茶功夫之后,仿若布满荆棘的司马元真婴大吼一声,四肢振奋,将剑气震的四散而出。 再观其神态,仿若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脸上神情更是布满痛苦与无奈,眼见四周剑气再次锲而不舍地追来,他怪叫后撤,“还来”。 经过数次折磨之后的司马元终于明白,此方神秘的世界根本不是机缘宝贝之地,而是‘淬炼’元婴之所。 司马元真婴小脸微皱,小拳联袂出击,将来袭的剑光齐齐震灭。 紧接着,他小脸一肃,手中法诀再次外冒,不过此次却是将四周剑气化为己用。 却见他小手挥舞之际,一柄青赤小剑悬浮在身侧照耀不止,宛若挑衅。 八方剑光似是一顿,旋即再次如狼似虎地奔袭而至。 就在这时,司马元小脸之上悄然划过一丝得逞笑意,似是奸诈。 他喃喃自语地道,“小爷我虽初来乍到,但我能拉拢诸位叛变啊。” 顷刻,他目光掠过其先前所行踪迹 ,募然向前遥遥一指。 霎时,剑气世界似是一震,继而在不少剑光迟疑之间,一道庞大的帷幕落下,将剑气分割成阵内阵外。 阵中的司马元眼神熠耀,向着阵内的剑光募然一指,“止!” 四周剑气霎时停滞,咄咄逼人之势瞬间消失,乖巧如小家碧玉。 实则乃是司马元庞大剑域的禁锢之力施加于其等身上,不得不服。 眼见剑光被囚,司马元眼中略过一丝迟疑,深吸口气后,划过一丝坚毅。 旋即他猛然张口一吞,庞大吸力自其口中传出,阵中数百剑光摇晃,颤抖不已。 司马元神采奕奕,毫不迟疑地猛然一吸。 剑光再也不发坚持,齐齐颤鸣一声之后,便化作一缕缕流光,钻入司马元口中。 剑气甫一入肚,司马元便感到一阵天翻地覆之意,其如同万马奔腾般在司马元体内咆哮肆虐,宛若千军横扫四方,纵横疆场、驰骋天下。 呼吸功夫,剑气竟拧成一股绳,长驱直入,向着司马元五脏六腑各大重要窍穴奔去。 然在其直捣黄龙之际,司马元同样未曾冷眼旁观,早在剑气入体之际,其授意潜伏在体内各处关隘的灵机如同一张张灵网,将来犯的剑气逐个击破,一点点的瓦解。 初始局面仍然是剑气在司马元体内四方狂奔肆虐,外间司马元不动声色地调动体内灵机围追堵截。 截断后路、分而化之,继而聚拢灵机扑灭其灵性,并以自身气息侵染。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那道庞大的剑气洪流不过数日功夫便被司马元体内的庞大灵机削弱、分割以及瓦解炼化了。 数日后,剑域之中的司马元灵婴真身缓缓睁开双眼,一抹剑光一闪而逝。 呼吸之后,司马元身上一阵光晕闪动,似饮醉身偏,摇摇欲坠。 他呼出一口气,看向正趋于崩溃的剑阵外的剑光,满是振奋与欣喜。 却浑然不觉自家灵婴早已遍体鳞伤,身上数百道剑痕横七竖八地纵掠其上,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他小手一挥,堪堪崩溃的剑阵当即露出四大口子,阵外剑光顺势蜂拥而至,直接将剑阵冲散。 司马元小脸一变,正欲后撤之际,身后同样传来咆哮呼啸声。 顷刻,一阵惨叫声传来,司马元真婴瞬间被淹没。 远远看去,此地俨然化为剑气浓郁之地。 良久之后,却见被剑气吞没的司马元真婴忽然爆发出一道庞大震动,旋即似有低吼声传来。 与此同时,外间正急得乱转的问神剑忽然一滞,如有敕令的向着司马元直刺而去。 瞬息间,问神剑刺破剑气包围圈,困在其中的司马元灵婴当即目光大亮,口中叱喝道,“镇!” 霎时,四方剑气似凝滞片刻。 司马元握剑猛然向下一斩。 顷刻,剑气四散溃逃。 司马元趁机张口一吸,剑气瞬间入体。 咕咚一声,七窍剑气四溢。 却见司马元吞服之后,他眼神一厉,将问神剑猛然插在自家胸腹。 口中艰难地地吼道,“炼化!” 问神轻嗤一声,旋即青赤剑芒大盛,与司马元声音当即分毫不差地爆发炼化之力。 两相合力之下,腹内剑气似有哀鸣颤意,司马元当即大喝,“熔!” 腹内剑气氤氲,呲呲作响,无形地剑气在一股神秘力量炼化之下竟齐齐化作袅袅轻烟。 轻烟沁入司马元真婴窍穴之内,如同灵乳滋养渗透。 如此这般,司马元以身作饵吸引剑气涌来,再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四周剑气愈发减少,此方世界也渐渐清晰。 与此同时,司马元体内不断冒出多个凸点,或是大如筷头,或是状如拇指,亦或者细如绵针。 司马元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真婴身躯颤抖不已,如同痉挛抽搐。 一道无形地剑域自动撑开,如同一把擎天巨伞,或者一道厚重的帘幕。 剑域之内,有形之剑、无形之剑相继融合,似有灵性传出。 与此同时,当司马元剑域撑开之后,外界的神像似有摇晃崩溃之兆。 其手中所杵大剑颤抖不已,如同被抽了脊柱,似有瘫软之态。 而大剑身侧,一道盘膝而坐的年轻身影正眼帘极颤,身躯滚烫如火,额上豆大汗珠滚滚而落,沾湿衣裳。 少顷,其自大剑之内传出一阵破裂声响起,如同踏落关隘,却更似脱胎换骨,雏鸡破壳。 非是神剑崩裂声,而是独属于修士的破镜声! 忽而,随着零星点点的剑光散开,司马元渐渐化作为一个庞大的光源。 剑光之源。 霎时,一道哗啦啦破碎声响起,如同打破琉璃碎片,更是踏碎台阶瓦砾。 其声音大如潮水,响如雷鸣,更似攀升高阶的呼啸声。 嘭地一声,神剑砰然炸裂。 一道浑身发光却充满凛冽剑气的元婴真身破茧而出,直奔肉身而去,瞬间便归入肉身之内。 俄而,四方灵机大动,一道无形域场散开。 此域场非但不陌生,反而与此方秘境同根同源,一脉相承。 司马元瞬间明悟,炼化神剑之内的剑气剑意,便相当于与此方秘境‘打成一片’,接下来将秘境炼化便水到渠成了。 继而他目光内视片刻,睁眼之际,炽烈光芒照耀千里,秘境灵机为之呼应。 千里方圆尽在其辖制之下。 今日,司马元踏入元婴中期,炼婴境! 第九章 合域 邪神宫外,三道身影汇聚。 为首之人目光冷淡,垂落下方,“出来吧”。 须臾,那道模糊身影缓缓凝聚。 观其样貌,正是当日司马元所遇见之人。 邪神宫,邪神! 其身影虽似人形,五官俱全,然气息却带有浓浓的香火气息。 那道神秘、玄妙之力如同无形烟雾般缠绕在其身形之上,如同附骨之蛆,驱之不散。 抬眼看来,“三位可是要将某驱除出局?” 为首之人气息凛冽,目光扫了眼下方邪神宫,旋即抬首淡声道,“道友莫非王忘了当日警告?” 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众生皆为棋子,某家所为有何不可?” 旋即对着为首之人言道,“你等若自愿认输,出局便是,何必几次三番地以势压人。” 右侧之人似有飞剑气息萦绕,俨然御剑门那位半步存在。 他微微抬首,淡声道,“当年我等便约好,你若助我等完成老祖谕令,山门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疑似武圣宗那道狂野气息微震,瓮声言道,“交出来吧”。 邪神摇了摇头,“那小丫头的七魄并未落入我手,只有残魂遗留。” 为首之人似是皱眉,气势渐冷,“是谁?” 邪神嗤笑道,“除了鬼域那群孤魂野鬼,谁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偷走其神魂?” 为首之人沉默不语,其余两位似是惊讶,“鬼域为何此时下手?” 邪神不屑地道,“想要摘桃子却未到时候,想必其存有一丝侥幸之心呗。” 武圣宗那人冷哼一声,“见不得天日的东西,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为首之手冷冽剑气收敛,摆手道,“大局都在我等掌控之中,区区鬼域伎俩难掀大浪。” 继而他对着邪神言道,“把残魂交出来吧”。 邪神沉默少许之后,便将那缕娇魂自悬浮画中取出。 娇魂似保有神智,平静眼神之中的惊惧与怖恐映入众人眼中。 武圣宗与御剑门那位看了眼为首之人,邪神同样露出一丝玩味。 亲手断送自家血脉的滋味,不知是如何感受。 为首之人身上浓雾似乎愈发浓郁了,他目光垂落,气息波澜不惊。 娇魂眼中似有不敢置信,惊喜,委屈以及惶恐。 然而,片刻之后,她渐渐醒悟,眼中露出复杂难言之色。 娇魂正是陈青琬的一缕残魂。 至于眼前之人,正是紫霄派陆鸿离。 陈青琬残魂忽觉眼前一阵模糊,便再次陷入黑暗。 陆鸿离收了陈青琬残 魂之后,对着邪神言道,“灭了妖族的爪牙,其先遣之人不过小喽,你可助其臂之力。” 邪神默然点头,“放心”。 陆鸿离眼神缓和,颔首道,“我等既属同盟,自当同舟共济,道友日后但有所需,仙山自然全力支持。” 邪神默然。 少许,一阵波澜之后,再无其等身影。 邪神身上气息再次笼罩,映衬着其神情的面无表情,亦或者阴晴不定。 若是细察,还会看到一丝狰狞之色。 须臾,一道喃喃自语声飘散在这近万丈高空之上。 随风而逝。 -------- 莲花秘境之内,司马元鲸吞四方。 却见他身影高悬在空,头顶青赤长剑闪烁光芒,一道道剑气铺散四方。 司马元感受少许体内剑气之后,意念御使之下,体外剑域缓缓向外延伸扩充。 须臾功夫,在司马元感悟之中,剑域缓缓漫向四方,顷刻便将大殿笼罩。 剑域将大殿笼罩在内,司马元脑海之中便浮现出大殿的庞大轮廓。 其令人心悸的禁阵忽闻陌生气息,初始似有暴动之意,然在感受到司马元的气息之后,竟戛然而止,缓缓平息下来。 继而那阵法的里外便被司马元看了个通透。 旋即雕梁画栋,檐角高阁,石阶、殿门等齐齐落入司马元脑海中,活灵活现。 在司马元心神之中,庞大大殿高约百丈,合抱粗细的赤色漆柱静默而厚重伫立,如同一座座门神般耸峙在大殿之内。 琉璃黄瓦层层叠叠,尽皆散发微弱亮光,映衬的宏伟大殿光彩夺目,富丽堂皇。 司马元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明悟,此殿应是此方莲花秘境的核心,而神剑便是大殿的核心。 他目光熠耀,似有炽烈的火热神色,感念之中剑域已然扩散至秘境百丈方圆。 脑海之中,莲花秘境百丈之内的所有场景尽收眼底。 大殿之下一座青碧湖泊荡漾不止,湖内莲花接天连叶,似无穷无尽,数不胜数。 足足有数丈大小的伞状莲叶将四方碧池遮蔽,密不透风,严严实实。 偶有数条锦鲤跃出碧波,哗啦一声,划出一道道光圈涟漪向四方荡去。 观其气息骨龄,似有数百年之久,如若捕抓吞食,足可堪比一枚灵丹,滋养心肺神脑。 碧池之下,莲茎清晰可见,池水清澈见底,一节节翘出淤泥的凝脂玉藕露出娇羞一面,被偏偏莲叶半遮半掩,颇俱生气盎然。 如此场景布满莲湖,好一番清灵仙境,仙家洞府。 司马元视野遍及之处,莲池似无有尽 头,无有轮廓。 俄而,司马元目光平缓,一缕缕碧幽之色映入眼帘。 少顷,他张口一吐,整座莲池齐齐晃动不安,似受到极致惊吓。 旋即司马元猛然一吸,莲池内部似有嘶吼声响起,司马元身后青赤剑芒大盛,颤音响彻整个秘境。 霎时,莲池抗拒之意骤减,一道道灵机被他吸纳入体。 他轻轻闭眼,莲池缓缓平静。 及至半刻钟,司马元睁开双眼。 莲池轻轻一颤,如同呼吸同步。 随后司马元目光放远,视野遍及之地,尽皆剑气充盈。 他轻声呢喃道,“剑落”。 此言方落,秘境轻颤,数万剑气自千丈高空降下,如同剑雨。 他轻轻颔首,轻声道,“山川,出剑。” 秘境之内,山峦起伏,剑气冲天。 “草木,化剑。” 四方沃野、平原以及诸峰之上的幽幽碧草齐齐摇晃,继而昂扬向上,挺拔而不屈,如同剑意。 司马元目光环视一周,似透过大殿墙壁,俯瞰下方。 一道淡淡的话语响彻秘境,“万物听令,熔!” 顷刻,不计其数的剑气齐齐颤抖,发出一道道刺破耳膜的颤音。 旋即,缓缓崩散,消失于无形。 这时,司马元身影缓缓消失。 当其再次现身时,已在秘境高空之上。 他俯瞰下方,目光平淡。 他轻轻向下一提,秘境齐齐摇晃,似有拔高之意。 须臾,司马元神色微沉,似有涨红之色。 他口中当即沉喝,“熔灵!” 霎时,万千剑意、灵意齐齐震颤,似有融合之态。 这时,司马元轻摆袖袍,昂首阔步地向前一踏。 脚步落下,一道光晕扫过其全身。 继而恍若暖阳般普照大地,映射四方。 当其身影落下之后,四方碧空似是一沉,爆发出轰隆响声。 他回首一看,秘境早已消失不见。 眼前却是一片沉溺,俨然是在深涧水中。 司马元意念传出,无形的域场荡开,四周涧水直接被排出十丈之外。 他轻轻抬首,身影一跃,便飞出堕神崖。 千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负手俯瞰,目光平静。 渊沉幽深,高深莫测。 这一日,司马元灵域、剑域合一,实力更上一层楼。 第十章 齐聚 紫霄大殿之内,司马元身形骤然浮现。 恭立在大殿之外,昏昏欲睡的值守童子当即打了个冷颤,躬身进入、细细禀报近半旬状况。 随后司马元询问道,“门中可有何大事发生?” 童子恭谨言道,“启禀掌门,封山期间门中并无任何大事,诸事皆有长老阁诸位长老裁决。” 司马元颔首,“此事我已知,你退下吧。” 道童当即躬身退出。 及至数日后,紫霄大殿忽然传出一道响彻诸峰上下的钟声,沉寂少许之后,一道道流光飞舞而至。 紫霄大殿之内,再次群英汇聚,诸峰长老齐至。 平台之上,司马元负手而立,身形四周满是青烟袅绕,其目光顾落下方。 紫霄派而诸位长老之中,上任大长老诸葛衍退隐,现任大长老裴筠潇虽掌执长老阁,但其实权却是由二长老叶晴珊把持。 其后三长老曹骐骥、四长老诸葛无常、五长老张宗嗣、六长老兼剑峰峰主沈玉烟等人尽皆在列。 还有其余诸位副峰尚未确定新任峰主,以及候选长老席位等。 其后便是藏经阁、裁决司、执法殿、伏魔殿、戒律司、剑阁以及宝器阁等人。 其余之人或是闭关,或是身陨,或是被囚,尽皆不在紫霄大殿。 纵观紫霄派近五十年来,从前任掌门赵掌门到上任掌门嵇叔夜,再到而今的新任掌门司马元,多少峰主、长老或是陨落在外,或是囚死洞窟,亦或者死于内斗。 譬如因太上长老萧瀚之故陨落莫名失踪的赵掌门、时任剑峰峰主陈翰林、赵掌门师弟梁殉等,还有因紫霄内外事变的而死的前任掌门嵇叔夜、刑峰萧统、剑峰徐知梅等,更别提还有王昭、夏侯铉以及楚寰等相关峰主长老了,无一不是紫霄派的实权砥柱,而当诸位峰主长老争权夺利之际,诸峰真传天骄更是陨落的不计其数。 其中光是掌门一系便是大弟子赵孟敬、二弟子萧翎,剑峰吕昭阳、梁芮、陈青琬,刑峰萧铩、萧臁以及萧螭等萧氏一族,还有神丹峰大弟子罗道等三十六副峰之人。 而这一切,都是紫霄大殿上方那道身影息息相关。 当年紫霄太上长老萧瀚陨落之际,紫霄派内部便有所猜测,其或许与司马元有莫大关系,然终究因其那时不过金丹修为而否认那种猜测。 而今紫霄派上下早已心知肚明,即便是几位知情镇守未曾透漏丝毫口风,但萧瀚地莫名陨落必然与其有莫大关系。 不少紫霄宿老感慨,上代宗门长老、真传乃是紫霄立派以来最为鼎盛的一代,但从掌门真人 角逐灵霄峰主之后,整个紫霄派仿若都陷入一种疯狂的内斗与纷争之中。 但他们眼睛雪亮,知道紫霄整体实力的衰亡与掌门真人虽有关联,却并非根本原因。 一切都是那位萧姓太上长老! 其便是紫霄内乱的‘罪魁祸首’! 此刻在紫霄大殿之中,曹骐骥目光复杂,看着上方高台,心中唏嘘不已。 他可谓是紫霄掌门司马元的成长亲历人,甚至说成‘助推者’都丝毫不为过。 从当初暗奉萧瀚之意视察拘龙潭并于龙驹寨收徒司马元、李道玄开始,将其真正带入修道之路;随后将其丢在四大别院紫金院,任其自生自灭;再到司马元因诛杀萧赵二族弟子而被羁押至紫霄派,又因被裴筠潇、吕昭阳请求而收留司马元使其躲过那场生死浩劫。 短短数年之间,他曹骐骥可谓是掌门司马元由弱到强,由棋子到弈棋人的亲眼见证者。 至于其后司马元因参与剑峰试剑大会而侥幸拜入剑峰,便开始脱离他的控制。 随后其卷入剑峰、主峰派系之争而在紫霄派内声名鹊起,跻身诸位长老峰主的视线之内。 其后顺利争夺紫霄峰主之位,春风得意地踏入紫霄大殿,在这方圆数十丈之地真正站稳脚跟。 这些都是在他曹骐骥眼皮底下发生之事。 其后司马元代表紫霄派于暝墟参与‘诸派论剑大会’而扬名青鸿,但这时萧统、赵中庭突然发生逼宫之事,意欲逼杀陆鸿离、司马元等人而将此子逼入煞魂崖下。 当其再次出世之际,却令整个紫霄都始料未及、瞠目结舌,其人竟不声不响地踏入金丹上境之列,真正成为紫霄上座之一。 而就是从这时开始,已然彻底将他这位领路人甩在身后。 其后发生之事,便是他也难以控制。 当日司马元悍然诛杀灵阵峰主夏侯铉、仙符峰主楚寰的一幕,早已落入其眼中。 他相信,当日若不站在司马元阵营,日后的清算在所难免。 那位宝器峰主王昭被秘密囚杀于执法殿大牢之事,他自然一清二楚。 曹骐骥心中感慨,老一辈峰主以及其后辈子孙几乎大半都死在这位新任掌门手中。 看着那位象征紫霄派掌门的权威高台,曹骐骥突然毛骨悚然,冷汗浸湿了后背。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感受到这头看似温醇的小雏虎终于成长为令他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元婴真境存在! 不过短短几十年,紫霄派接二连三发生的惊变超过前两百年数倍之多。 而今紫霄派这架超大马车, 从覆灭萧赵二族到与主峰掌门嵇叔夜明争暗斗开始,便早已不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曹骐骥扪心自问,或许从紫霄联盟御剑门、武圣宗等门派开始,便一步步落入司马元手中了吧。 他目光放远,似能透过重重殿墙阻隔直抵后峰之地,那里正有一位疑似半步天境的恐怖人物在操控着紫霄派前进的步伐。 但曹骐骥确信无疑,若那位不及时收手,恐怕也难逃魂飞魄散的结果。 他心绪复杂,看了眼殿中傲立之人,尤其是在看向前方那道看似慵懒假寐实则仿若灵凤蓄势待发的身影时,眼中尤为敬佩。 他心中不禁嘟囔道,这骚娘们眼光怎会如此之好,当年看上的男人距离天境仅有一步之遥,随意押的注也能如雪球般越滚越大,而今甚至发展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地步了。 虽然其当年合作之人吕昭阳早已不再,那他可知道,司马元对于当年那次救命之恩看的极重,单看其当初甘愿成为掌门嵇叔夜的棋子而以身作饵诛杀梁芮之事,便可知道其复仇之心有多炽烈。 由此观之,那位在司马元心中位置有多高,她裴筠潇之获利便能有多大。 纵观紫霄大殿之中,她自身便遥领长老阁首席,徒弟掌执长老阁大权,昔日僚属袁承陌而今更是升至灵霄峰主副峰主之位,想必其接掌灵霄峰之时指日可待。 单看这反哺与回报便知道,当年将筹码押在那小子身上有多正确了。 何止一本万利,简直是千万利啊。 曹骐骥复杂目光扫过紫霄大殿之人,而今殿中三大最强势力,裴筠潇、叶晴珊等人毋庸置疑乃是最强外,尚有沈玉烟、张宗嗣这两位道侣领携的剑峰势力,次席便是他曹骐骥与诸葛无常暗中携手势力,其余诸位副峰峰主、长老不过区区筑基存在,难成大势。 在宗内,足足两大势力为其羽翼,紫霄大半已然落入其手;至于宗外,御剑门、武圣宗皆乃其盟友,玄冥宫、幻梦轩更是早已落入紫霄毂中。 而据他所知,令天书峰那位的退而不死必然缓和两方关系,而且自家算来其实紧随其步伐,早是其阵营之人。 这些还只是其部属,更勿论紫霄峰巅之上尚有几大镇守震慑宗门内外,更不提其修为已然臻至元婴真境。 曹骐骥猛然醒悟,旋即冷汗直冒,脸上满是苦笑。 不知不觉,他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金丹上人在其眼中,不过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这一刻,曹骐骥身影似有些萧索。 第十一章 深察上意 少顷,紫霄大殿一阵摇晃,殿中之人纷纷噤声,凝神静待。 一道庞大的气息落下,如渊如隆,惊动四方。 及至渊沉气息落至高台之上,殿中之人纷纷俯首,齐声恭贺地道,“参见掌门真人!” 高台之上,司马元气息弥漫,一柄长剑斜挂腰间,身形傲立。 他目光扫视一周,“诸位免礼!” 众人起身,随即司马元目光落在裴筠潇身上,“大长老可有谕令下达?” 殿中之人心中一跳,即便是曹骐骥、诸葛无常等人都是眼皮一跳,掌门对大长老的看重可见一斑。 裴筠潇慵懒气息稍减,眸光落在叶晴珊身上。 叶晴珊清冷目光一垂,“长老阁内尚有以下诸事需要掌门决定”。 司马元颔首道,“师姐尽管直言”。 两人当初在暝墟有过一段生死相依,感情少有升温之意,但其后便淡了。 司马元心中轻叹,当初或许有些心动,但那时师姐陈青琬占据全部心海,难容她人。 其后随着紫霄变故频生,诸方势力登场,叶晴珊仿若淹没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 而今,却是近‘群臣’身份相见,不可谓不令人唏嘘。 司叶晴珊闻言,酝酿少许后,清冷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而今我紫霄坐拥青鸿东北十峰、南疆三峰,以及玄冥宫、幻梦轩上贡的九座峰头,共计二十二峰。而今二十二座峰头除去东北十余峰皆有昔日掌门坐下剑侍履任副峰主之外,尚有南疆三峰与玄冥宫、幻梦轩上贡峰头未曾设立副峰之位。因此事涉及两大上宗,长老阁难以决断,恭请掌门裁决。” 叶晴珊话音刚落,大殿之中不少人目光闪动,似有振奋之色。 玄冥宫、幻梦轩乃掌门真人亲自慑服,其上贡十余峰头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唯一的顾虑便是此峰在这两宗境内,无法彻底掌控在手。 司马元目光幽深,“玄冥宫如何态度?” 叶晴珊沉声道,“毕竟是虎口夺食,其等自然不会甘心。” 司马元目光落下,淡声道,“以鸿盟谕令,授唐锦绣副盟主之位,令南宫阙掌执玄冥宫诸事务。” 他面无表情地道,“传谕给南宫长老,让他自己看着办。” 殿中霎时一冷,即便是曹骐骥、裴筠潇等人也不禁敛了敛眉。 曹骐骥心中微叹,以彼之矛攻彼之遁,如此驭人手段,越发娴熟了。 叶晴珊当即颔首。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一道身影身上,“我欲联姻幻梦轩柳轩主,不知申长老可愿为紫霄分忧 ?” 此言落下,无异于抛出一颗炸弹,将众人雷的轰隆作响。 众人齐齐看向那人,目光之中或是羡慕、嫉妒乃至是幽怨。 当然也有不少人含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那人。 那人身影消瘦,貌若四旬,观其修为,俨然新晋半步金丹。 想必再一番沉淀之后,紫霄派必然再次迎来一位金丹长老,届时其峰主之位必然坐的越发扎实。 其人正是刑峰副峰主申垣! 申垣、王澜以及藏经阁黎淳风等人正是跟随司马元前往西冥宫遗址之人。 而今王澜为灵霄峰副峰主,黎淳风则升至天书峰副峰之位。观其态势,长老阁俨然要将诸葛氏族把持数百年的天书峰纳入囊中。 而今九大剑侍代宗门掌执青鸿东北诸峰,与御剑门、武圣宗代表镇守灵兽阁遗址。 堪称凡是司马元亲信嫡系而今尽皆身居高位,不是手握紫霄大权,便是尊享门中敬奉。 这些人中,尤其以昔日的剑峰真传与长老居多。 这时,申垣在一阵错愕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他低头沉吟少许,与幻梦轩联姻的目的他自然心知肚明,直接目标便是将那几大峰头彻底纳入紫霄阵营。 掌控之后,其后的图谋便不言而喻了。 掌执整个幻梦轩! 何况,幻梦轩乃是以女修为主的宗门,此宗功法与紫霄派大相径庭,他若前去之后,除去要为宗门建功之外,修为道法同样不可落下。 而今他又正值半步金丹的关键时期,若是突然中断,必然大受影响。 何况那幻梦轩又不傻,岂会不知紫霄之野心?日后他但有所动作,必然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理智上告诉他,此行不仅会功败垂成,说不定还会有殒身之危。 但账却并非是如此算的,而今掌门真人继位,必然需要提拔诸多亲信僚属,他若仅仅只是晋升金丹,日后不得掌门重要,在宗门依旧寸步难行。 何况他作为剑峰弟子,自然得拥戴同样出身剑峰的掌门真人。 当然,最重要的乃是这位掌门真人手段之凌厉,心性之果决远超前任数代掌门,他岂敢违逆其意志。 诸多念头不过瞬息间便思虑清楚,随即他抬首仰望,深吸口气后,走出行列,对着上方稽首一拜,恭声道,“回禀掌门,弟子愿为宗门分忧!” 司马元平淡目光落下,“你可知此行任务?” 申垣肃声道,“回掌门,幻梦轩既入我鸿盟阵营,自然要贯彻我鸿盟意志,岂能容其三心二意。” 殿中羡慕 之人当即色变,俨然认识到申垣‘入赘’幻梦轩的真正凶险。 如此说来,这位申副峰主此去乃是九死一生啊。 那幻梦轩哪是什么温柔乡,分明就是送命闺阁嘛。 不少人悄悄瞥了眼上方司马元,心中一阵后怕与庆幸。 这种‘好事’幸好没落到自家身上。 眼中再无殷羡与嫉妒之色,只有浓浓的惋惜与遗憾。 司马元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不错”。 他语气一转,“不过只你一人毕竟势单力薄,我便再派一人辅助。” 随即他目光环视一周,似在搜寻合适人选。 这时,殿中鸦雀无声,战战兢兢。 这时,大殿之中,有道身影似是一颤。 其人一身儒袍,面容稍显儒雅,貌若中年。 其人正是天书峰副峰主黎淳风。 他面色微苦,方才他明显感知到掌门真人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他心中一叹后,缓缓走出行列,恭声道,“启禀掌门真人,弟子愿为宗门分忧。” 此言落下,更似如同平地一道惊雷炸响,将大殿中的人震的嗡嗡直响,久久不能平静。 司马元含笑点头,继而言道,“黎峰主可知此行凶险所在?” 黎淳风神色一肃,大义凛然地道,“启禀掌门,弟子受宗门供养多年,而今既有报效之机,淳风岂会视而不见。即便有大凶大险,淳风亦毫不畏惧。” 他颇为自豪地道,“再则,有掌门真人与诸位掌门在弟子二人身后作为后盾,淳风更加安然无忧,区区鬼魅妖邪必将被我紫霄大势所碾压粉碎。” 此言落下,殿中无不惊诧莫名,申垣瞳孔瞪大,看着黎淳风似有难以置信之色。 殿中之人正以一种重新认识黎淳风的眼神打量着他,今日才发现这小子不错啊。 司马元目光奇异,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淳风,心中那个想法渐渐打消。 他颔首笑道,“黎副峰主心中既是如此想法,宗门甚感欣慰。” 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也罢,你等既是我紫霄砥柱,岂可任你们殒身在外。” 他目光一抬,“可否请天凤镇守护送他二人前往”。 殿中之人当即震骇,以元婴真境护送此二人,无异于在向玄冥宫、幻梦轩宣示其等重要,必不敢随意加害。 少许,一道冷淡清音落下,“可”。 大殿之人无不震动,申垣、黎淳风齐齐俯身一拜, “弟子多谢掌门恩典!” 第十二章 非战之时 解决完幻梦轩、玄冥宫之事后,叶晴珊再次上禀,“还有我紫霄派与御剑门、武圣宗既成联盟,理应共建鸿盟议会之地,而今玄冥宫、幻梦轩既入盟内,不知该如何对待?” 司马元沉吟少许,对着下方言道,“诸位如何看?” 曹骐骥看了眼诸葛无常,见其沉默不语,他沉吟少许后言道,“鸿盟既为我三派主导,自当有三派共议。” “此事恐需掌门与两位宗主商议才是”。 殿中闻言,无不翻白眼,腹诽不已。 这话不是废话么。 司马元见曹骐骥将此又扔了回来,不禁哑然失笑。 紫霄大殿众人见司马元温醇一笑,气氛陡然一松,四周梵音阵阵,看似颇为融洽。 司马元颔首道,“鸿盟乃嵇掌门与两位宗主门主首创,历来决议皆在我紫霄派进行。不过而今玄冥宫、幻梦轩既入阵营,四派道友相距甚远,往来奔波稍显困顿,确实有所不妥。” 他沉吟少许后,“大长老以为决议之地该建在何地为好?” 裴筠潇腰肢慵懒一伸,“掌门决议便可”。 曹骐骥见此,不禁审视了自身,额上似有冷汗微冒,还是有些倚老卖老,看来日后得谨言慎行了。 司马元颔首,眉宇似陷入沉思,旋即对着叶晴珊言道,“师姐可传讯两位掌门,问清两位意见,另外给出我紫霄之意。” 叶晴珊清冷颜容不改,“还请掌门示下”。 司马元无奈地揉额,“就说在青鸿中部吧”。 “此事就这般定了”。 殿中之人闻言齐齐俯首,“诺”。 随即长老阁禀报诸多峰主任命之事,邪神宫邪魔踪迹之事。 最后司马元脸色一肃,气息稍显凝重,缓缓言道,“我欲联同鸿盟诸位道友接管龙鳞州、赤焱州诸派领地,诸位以为如何?” 此言落下,紫霄大殿都不禁震了震,众人齐齐色变。 沉寂少许后,紫霄大殿响起喧哗声,议论纷纷。 少顷,最前方传来一道沉喝声,“肃静!” 霎时,大殿陷入沉寂。 紫霄派开宗立派以来,少有向外征伐之事,不过自上任掌门掌执紫霄大权之后,先是清除萧氏一族抹除内患,继而联合御剑门、武圣宗攻伐灵兽阁并顺势创立鸿盟,彻底给改变青鸿六大上宗对峙的局面。 其后现任掌门司马元上位,奔袭营救青鸿同盟,将玄冥宫、幻梦轩纳入我鸿盟阵营,无疑将紫霄地位提高至另一个高度。 众人皆知,当初掌门真人领携御剑门、武圣宗等攻伐邪神宫之际,诛杀了不少赤焱州、龙鳞州金丹上人与元婴真人,堪称已然将两州战力彻底打残。 而今观掌门真人之修为气机,俨然更上一层楼。 如此是否意味着紫霄派又将兴起征伐之战? 诸葛无常微微皱眉,似欲言又止。 叶晴珊同样淡眉轻蹙,身侧裴筠潇缓缓睁 开双眼,有些沉默。 司马元眉宇一挑,“长老阁莫非不赞同?” 叶晴珊看了眼身侧几人后,似酝酿少许,再抬首看向司马元,“师弟,紫霄征伐之战进行良多,且近年来派中战力遗失较多,恐难以再行支持。” 曹骐骥犹豫了下,缓缓言道,“另外,鬼魔两教盘踞龙鳞州多年,贸然跨州攻伐,恐有不妥。” 他看了眼司马元,见其并无不悦后,继续言道,“况且叶长老所言极是,单以我紫霄而今之力恐难以再兴征伐。” 他语气微沉,“还望掌门慎重考虑,我紫霄亟需积蓄实力,而非盲目向外征伐。” 诸葛无常同样俯身言道,“回掌门,无常赞同曹长老、叶长老所言,而今非是我紫霄再兴征伐之时。” 殿中之人闻言冷静,有人皱眉不解,有人陷入沉思,有人则恍然大悟,旋即露出冷汗。 旋即悄然相视一眼之后,齐齐躬身言道,“我等附议”。 大殿之中针落可闻,众人揣揣不安,大气不敢出。 司马元点了点头,“既然诸位皆以为不可,此事便就此搁下吧。” 大殿当即轰然承诺,“掌门英明”。 此事既罢,司马元便暂时揭过。 随后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我欲追封师姐陈青琬为紫霄副掌门,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殿中之人闻言一惊,叶晴珊抬眼看去,却见司马元目光平淡,无情无绪。 曹骐骥等人相视一眼后,再看司马元,却难以察觉其所思所想。 至于殿中其余人则惊诧不已。 不少人目光闪烁,似有意外。 紫霄副掌门位高权重,地位仅在掌门之下。 数百年来,紫霄大权不是被诸峰把持,便是由掌门真人一肩挑起,少有副掌门。 除非是前任掌门不久于人世,紫霄大权旁落大人之手,否则掌门真人便是至高无上。 当然,这也是在诸位太上长老不曾干预的情况之下。 不管其他人,剑峰一系倒是极为赞同,即便是这副掌门之位有名无实。 申垣、莫愈、王澜等人当即恭声赞同。 随后在大殿众人迟疑不决之下,叶晴珊率先走出,恭声道,“启禀掌门,确立副掌门之位需德才兼备方可胜任,非寻常人子不得上。” 她看了眼司马元,“不过若是掌门夫人倒无需这些”。 曹骐骥二人心中本是一惊,方才拒了这位所提议之事,已经够提心吊胆了,未料到这位连此事都拒了。 殿中之人也已明白过来,神色复杂,或是三两对视,或是心照不宣。 顷刻,大殿之中响起一道请立声,齐声言道,“我等请授剑峰陈青琬掌门夫人之位,以尊其灵!” 声威浩荡,传遍紫霄之外。 少顷,沉默许久之后的司马元缓缓言道,“准”。 殿议之后,天书峰藏经阁一道身影拜别。 刑峰之上,申垣将刑峰之事交与调任而至的王澜。 随即半日后,一道凤鸣声响起。 继而一只庞大的羽翼振翅而飞,呼啸向南。 同日,紫霄峰上传下一道谕令,追加剑峰长老陈青琬掌门夫人之位。 诸峰共尊,紫霄参拜。 当日,剑峰数千飞剑冲霄,久久不堕。 剑峰麒麟崖,一道身披紫金道袍的年轻身影孤独伫立。 沉默不语。 ------- 幻梦轩,千幻宫。 一道身披五彩霞衣的袅娜身影昂首立空,远方似有呼啸剑吟传至。 少顷,一道剑光迅疾落下,她轻轻一招,剑光入手。 玉手捏住感悟片刻,娇躯似是一僵。 霎时,其体内堪比金丹后期的强横修为轰然散开。 底下敬候的弟子花容失色,正欲凌空而至,“护驾!” 那道袅娜身影威严一收,摆手道,“无碍”。 其等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躬身后退。 迷幻烟雾映衬之下,柳青丝俏脸煞白,似有羞恼、震怒之色。 而若是细察,还有一丝忐忑、迟疑与无可奈何之色。 少顷,赤霞、紫星两位庵主迅疾掠至身侧,目光凝重的环视一周,凝神戒备。 “出了何事?” 袅娜身影正是幻梦轩现任轩主柳青丝。 柳青丝近乎咬牙切齿地道,“紫霄派简直欺人太甚!” 她将手中剑讯扔给赤霞庵主,螓首一转,直视二人,目光通红地道,“青丝意欲反出鸿盟,两位庵主可愿助青丝一臂之力!” 赤霞、紫星脸色大变,目光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待看清剑讯之事后,当即气息散开,俨然惊怒。 “派遣驻宗长老?与轩主联姻?” “放肆,紫霄派竟敢如此霸道,难道不怕我幻梦轩再入邪神宫吗?” 赤霞脸色接连色变,眼中满是惊怒与愤懑。 紫星庵主则皱眉不已,素眉跳了又跳,随即却陷入沉思。 她悄悄地看了眼柳青丝,见其果真震怒,心中轻轻一叹。 此时的她不禁有些埋怨师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紫霄派眼皮底下远游四方,这不是将自家幻梦轩推入万丈深渊么? 赤霞庵主秀目几欲喷火,对着柳青丝言道,“轩主但有吩咐,我等众姐妹岂能任由紫霄派欺侮?” “狗急尚还会跳墙,司马元小儿敢如此待我幻梦轩,反了他得了!” 第十三章 命运之争 高空之上,柳青丝眸中异色一闪,继而看向紫星庵主,“紫星庵主以为如何?” 赤霞不耐烦地摆手道,“紫星你赶快言语一声”。 紫星沉默少许后,沉声言道,“轩主可知紫霄而今的底蕴有多深?” 柳青丝不悦地道,“紫星庵主有话直说”。 赤霞眉宇一挑,“紫星,你莫非要投向紫霄阵营?” 她眼光似有不善,“还是以轩主姐妹来换?” 紫星看了眼赤霞后,对着柳青丝言道,“还请轩主明鉴,紫星乃是为保全我轩主姐妹之生死安危着想,而非为了一己之私。” 赤霞急声道,“你!” 她冷声喝道,“司马元想要轩主沦为他紫霄之傀儡,莫非你连这个都不知?” 柳青丝沉默不语。 紫星眼神通红,“紫星岂能不知,但我幻梦轩数千姐妹之生死皆会因你我一念之误而丧于彼等豺狼之手。” 她看向柳青丝的目光似有不忍,“司马元之心,青鸿皆知。而今我幻梦轩师祖不在,其将爪子伸来本就意料之中。不过今次他只提出这一个要求,又有何不可?” “难道赤霞你要我诸多姐妹真正死于非命之日,才肯松口?” 她上前紧抓柳青丝地手腕,眸中似有不忍、愧疚与无奈,含泪哽咽地道,“青丝,既然他司马元承诺,只要你愿意与那剑峰真传申垣结为道侣,紫霄便不再过问轩中事务。” 赤霞当即大怒,“我幻梦轩岂能以牺牲姐妹来换取其余之幸存?此事,我不答应!” 柳青丝看了眼下方忠心护卫的幻梦轩弟子,她忽然抬首,“若真能牺牲青丝一人便可换取轩中姐妹安然无恙,青丝愿意与紫霄联姻!” 此言一出,两大庵主怔然,旋即陷入沉默。 翌日,紫霄派来人。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却见百里之外,一道庞大气息映彻碧空。 遮天掩日的羽翅笼罩数百丈方圆。 羽翅之上,两道身影傲立,俯瞰下方。 一道沉喝声自上空传来,“紫霄派申垣、黎淳风奉掌门真人之命驻守幻梦轩,不知柳轩主可在?” 下方幻梦轩沉寂片刻,旋即喧闹四起,纷纷攘攘。 顷刻,三道身影飞跃而出,傲立空中,神色骇然地眺望。 柳青丝脸上似有屈辱,实则其眼底最深处抹过一丝放松,她向着上方俯身拜倒, “幻梦轩柳青丝恭迎紫霄派尊使,恭迎镇守大人!” 身后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后,躬身道,“恭迎尊使,参见镇守大人!” 下方幻梦轩弟子沉默少许后,齐齐恭声道,“恭迎尊使参见镇守大人!” 上空呼啸声依旧,无人应答。 直至须臾,一道清冷凤语传下,“起来吧”。 早已倍感压力的柳青丝三人当即起身,躬身而立。 少顷,上方威压降下,同样三道身影落下。 为首之人,正是天凤镇守的化形而出的丰腴妇人。 --------- 青鸿州外,龙鳞州内,暗流涌动,纷争不休。 邪神宫统辖四方足有大半年有余,然而随着魔皇殿主罗冠的回归蛰伏,邪神宫再无力量干扰之后,龙鳞州便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自当初魔皇殿大长老‘引狼入室’之后,圣灵教与魔皇殿的关系便处在一种诡异而尴尬的境地。 魔皇殿对圣灵教有毁宗灭门之仇,其自然不希望敌手壮大。 而今随着圣灵教主摩天与镇宗底蕴的失踪,圣灵教总坛早已乱成一锅粥。 此时正是攻伐圣灵教的大好时机。 却见在龙鳞州西南部,一处群峰山峦之内,一座孤峰捅破云霄。 孤峰之上,一座数千丈大小的天坪映入眼帘。 其上似有一个庞大的祭坛。 祭坛之上矗立着百丈魔碑,其上诸多名字黯淡无光,唯有那颗象征着魔皇殿主之位的名字还泛着余光。 此刻,祭坛之上,正有数百位堪比筑基修为的执事弟子恭谨而立。 在其等最前方,司空玉、余昧等人静默伫立,似正聆听上谕。 少顷,魔碑光华大慑,似有浩瀚波动降临,庞大威严无边无际。 司空玉、余昧二人心中一颤,与身后诸多魔皇殿真传齐声恭迎道, “参见魔皇陛下!” 浩大声音传出之后,似有山峦动颤,诸峰摇晃。 魔碑之上,一道光影显圣,露出一道淡淡的高大虚影。 观其模糊的相貌,俨然正是魔皇殿主罗冠! 抛去其他不提,罗冠修为乃元婴中期顶峰,距离成为俯瞰一州的大修士仅只一步之遥。 地位更是龙鳞州唯二的两大巨头魁首,更是位高权重,不可估量。 罗冠冷漠目光落下,扫视下方,众人身形颤抖,战战兢兢。 罗冠缓缓言道,“而今圣灵教突逢大变,两大元婴真境陨落在州外,教中战力大损,正是我魔皇殿攻伐之良机。你等即刻发兵,攻下圣灵教总坛!” 魔碑之前,众人神色一惊,旋即眼露冰冷与嗜血,再听闻并无元婴坐镇之后,其等更是魔焰滔天,煞气冲霄。 罗冠露出一丝赞赏,旋即对着司空玉与余昧二人道,“今次你二人兵分两路,谁能率先攻破圣灵塔,谁便是本殿新任大长老!” 司空玉与余昧眼露狂喜,旋即齐齐恭声道,“属下遵命!” 罗冠颔首道,“寡人静候诸位佳音”。 司空玉、余昧当即躬身,与身后之人齐声道,“恭送陛下!” 须臾功夫,山峦之间便传来嘶吼声,咆哮声。 渐渐远去。 -------- 西冥三州之外,在大陆南方,十万大山之外,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踏空而出。 其人似是无形无质,身影模糊不清,如同神祗。 距此三百里之外,一座山顶洞府之内,一道庞大的白臂猿猴缓缓睁开双眼。 目光无情而冷漠,宛若视众生为蝼蚁,高高在上。 其四周白雾笼罩,洞外洞内轻烟袅袅,如同仙山洞府。 霎时,似察觉到十万大山之外那位不速之客即将踏足十万大山,他冷哼一声。 声音平淡,似是仅在洞内响起,丝毫未曾传至洞府之外。 然而诡异的是,三百里外那道身影却骤然刹住脚步,目光凝重。 顷刻,一道重重的冷哼传来,如雷贯耳,响彻八方。 那人轻轻挥袖,轻笑一声,“童陛大人威严依旧,某家实在佩服之至。” 洞府之内,那道形似猿猴存在沉默少许后,面无表情地道,“你不待在你的破庙里,来我这里作甚?” 那人缓缓抬首,身上青雾散开,露出一张似幻非幻的虚假面孔。 其人赫然正是邪神宫邪神。 邪神笑道,“自家子孙惨死,你就不想宰掉那罪魁祸首?” 猿形人身存在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莫非你等搞砸了?” 邪神笑意收敛,淡声道,“他成长的太快了,需要你等前去压制一番。” 洞府之内那位嗤笑道,“你不是跟他们不对付么?何时甘当为其狗腿子了?” 邪神轻轻一笑,“仙神不分家,何时来的不对付?道友说笑了。” 疑似神猴一族的老祖宗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上面之意,你我心知肚明,不管此子于人世间如何,毕竟是要送其上界。” 邪神眼神闪过一道异色,“道友有话直说”。 洞府之内传出一道身影,“道友既入我山中,何不进来坐坐?” 邪神微微皱眉,似在盘算迟疑。 那位神猴轻笑,“你我当年也算相识,莫非童某也信不过?” 方才乃是他主动前来,此次乃对方‘主动邀请’。 两个主动,自然意义不同。 邪神目光闪烁,忽而轻笑,旋即一步踏出,便至洞府之外。 洞内传出一道声音,“进来吧”。 邪神飘入其中,看了眼正竭力收敛气机的神猴之后,似有不解。 良久之后,其模糊不清的目光似有些复杂,饱含深意地看了他眼,缓缓言道, “原来道友与某志同道合啊”。 神猴目光平淡,“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你我?” 第十四章 不能动! 圣灵峰,摩云顶。 龙鳞州俩大巨擎之一的圣灵教便盘踞于此,其位于龙鳞东北方位,占据整个圣灵山脉。 此教距离青鸿州东北宗门灵兽阁相距颇近,这也是该宗当初被此教渗透最深的缘故之一。 作为龙鳞州的唯二霸主,其辖下控有九堂十门三十六分舵,或掌山脉川泽之利,或控河湖沼泽之便,亦或者围猎山兽灵禽、寻获灵药仙植,各有分职专利,营收海量。 各堂分舵权责分明,相互交织却无丝毫混淆,犹如一盘庞大蜘蛛网将整个龙鳞州东北、正北纳入圣灵教掌控之内。 而与之比肩而立的另外一座超级大宗门便是凶焰滔天的魔门巨擎魔皇殿。 今日便是魔皇殿攻伐圣灵教之日! 距圣灵峰百里之外的高空浮云之上,两道气息淳厚的身影漠然而立,身后百余位筑基存在默然而立。 四周魔烟滚滚,下方万众静默,整装待发。 而在众人前方,百里之外的圣灵峰上,鬼气森然,人影绰绰,如临大敌。 少顷,一道阴恻恻话语自峰巅传来,“两位道友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贵干?” 两道身影之上,褚樊四旬相貌冷淡而无情,负手而立地冷眼俯瞰。 却见他闻言之后,不见任何回话,大手抬起,猛然向下一挥。 身后百余位筑基存在身影轰然一振,躬身一拜之后,迅疾奔向前方,气势惊骇,千丈之外可闻其壮阔。 那道声音略显焦躁不安,厉声喝道,“褚樊,你有何胆子敢来犯我圣教威严,真不怕有来无回么?” 观其狂傲语气与不可一世的声音,俨然正是圣灵教金丹长老余昧! 四旬中年袖袍散开,冷峻却不乏沉静的肃容微动,对着身侧庶刁言道,“动手吧”。 庶刁狭长鼠目一闪,轻轻点头之后,渐渐化虚,似是遁走。 褚樊抬首,袖袍向后一甩,继其身影向前一踏,脚底一道涟漪浮现,再次落下之后便在千丈之外。 再观那百余筑基存在已然被甩至身后,尚未抵达。 褚樊二人身影甫动,大战一触即发,凄厉的破空声瞬间响彻圣灵峰上下。 旋即一道光幕陡然浮现,将方圆千丈都笼罩在内。 这时的褚樊看着前方的厚重光罩骤然出现丝毫不曾惊讶,俨然早已预料。 作为与魔皇殿并肩而立的大宗门,圣灵教的护宗大阵威力不必魔皇殿魔碑威能弱,甚至因其攻防一体威力还犹有胜出。 毕竟此乃元婴真境亲手所布,岂可小觑? 褚樊目光一抬,圣灵教护教大阵名唤‘天极摩云阵’,乃是结合圣灵教方形山峦、中卧圆顶的躺心地势而建,以五大阴气地穴为灵机源头,辅之以高空阴灵积云层而 将整个圣灵教囊括在内。 如有外敌攻入,需首先攻破四方山峦聚集的外围阵势,然而因外阵灵机源头藏在内部圆顶山腹,贸然攻伐外阵,必然会触及整座大阵,届时将引来全宗大阵的迎头痛击,堪称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传言此阵若交由金丹修士,便可瞬杀任何一位金丹;若交由元婴真境,即便是同阶来犯,不死也会重伤。 不过今日鬼魔两教攻伐之战竟然颇为诡谲奇异,一为魔皇殿竟只派出区区两位金丹来攻伐同为一州巨擎的圣灵教,二乃圣灵教手握摩云阵如此重器竟未曾隔空灭敌,反而任由其靠近袭扰。 不可谓不怪哉。 当然,他魔皇殿敢自外间攻入,自有其底气。 这股底气,来自于圣灵教内部! 此时,圣灵教数万魔皇殿弟子齐声怒吼,“杀!” 顷刻间,一道道赤色道法贯满整个碧空,如同一道庞大赤色洪流岩浆,毫不留情地轰杀在灵罩之上。 然而如此地动山摇之骇然攻势落在圣灵教护宗大阵‘摩云阵’上,竟然未曾泛起丁点浪花,仅仅划出一道浅浅的涟漪之后,便化归于无形。 阵外的褚樊与庶刁气息大震,迅疾向前踏去。 就在这时,圣灵教内部似传来一阵惊怒爆喝声,“司空长老,你在作甚么?” 阵外的褚樊深沉一笑,向着那道光罩施施然走了过去。 在外间皱眉的余昧注视下,‘摩云阵’忽然一阵闪烁,旋即光芒渐渐黯淡,呼吸功夫便消失不见。 庶刁脸色微变,当即大笑。 身后百余筑基、身下数万弟子尽皆目瞪口呆。 褚樊微微侧首,“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魔皇殿众人当即惊醒,旋即齐齐呼喊叫唤一声后,满脸残忍的冲向圣灵教。 庶刁大笑道,“原来褚长老早已安排,倒是在下多虑了。” 其身形呼啸靠近,与褚樊并肩而立,齐齐越过圣灵教阵法,踏入圣灵峰上。 既入阵中,圣灵教内境况便落入褚樊二人眼中,然而迎接之人却非是那位所谓的‘内应’。 忽而,一道冷冷地话语陡然响起,“阵起!” 庶刁、褚樊脸色大变,当即便要抽身而退。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庞大的威压,云层翻滚,惊雷闪现。 未待二人退走,便在庶刁、褚樊惊恐嘶吼之际降下一道赤红火光。 咔嚓一声,血色沾染碧空,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颓然坠下。 与此同时,尚在阵外的魔皇殿弟子齐齐神色大骇,疯狂后撤。 这时,阵中幽光一闪,两道身影落下。 一人黑衣罩身,满脸冷笑不屑,一人面无表情,白袍长袖,飘飘似仙。 名唤余昧的黑衣之人转头对着白袍言道,“罗冠要来了,准备吧。” 司空玉抬首,目光一闪,“他已经来了”。 黑衣悚然一惊,猛然抬首。 前方空无一人,却死寂一片。 一道平淡话语声突兀响起,“杀朕两大助力,你等好大的胆子!” 旋即在二人眼中,前方碧空似有裂缝闪现,一道高大身影自内踏出。 在司空玉、余昧二人惊颤之下,那道身影在其身前十丈缓缓出现。 其人身形高大,目光冷漠,看向司空玉二人的眼神之中,似有震怒。 来人赫然正是魔皇殿主罗冠! 一位元婴中期顶峰的强悍存在! 在这金丹争霸元婴称雄的世界,罗冠堪称是西冥三州为数不多的巨擎之一。 余昧肝胆欲裂,仰头嘶吼,“阵起!” 上空雷霆氤氲,似有惊人阵法降下。 罗冠目光一抬,叱喝一声,“散!” 霎时,整个圣灵峰都颤抖了一下。 积云散开,雷霆失音,阵法消散。 罗冠目光平淡,负手而立,俯瞰着二人。 如同神祗般高高在上。 其大手轻轻向前一摁,一道庞大的威压施加在余昧二人身上。 余昧浑身颤抖,眼露绝望与不甘,行将崩溃。 旋即力道加大,余昧嘶吼一声后,身形当即爆开,血色漫天飞舞。 狂风一卷,便被扫向他处。 司空玉眼露疯狂,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声,旋即疯狂大笑,指着罗冠道,“你真敢杀我?” 罗冠眉宇一挑,嗤笑一声,“蝼蚁之辈,有何不敢杀你?”。 这时,一道平淡话语忽然传来,“罗道友,此人你还真不能动!” 声音仿若自九天之上响起,垂落下方。 话音刚落,罗冠当即脸色大变,身影更是想也不想地抽身而退。 一道裂缝陡然浮现,其身影正欲踏入其内。 不料,一道凛冽剑光斩下,百丈空间都为之碎裂。 罗冠如遭重击,身影踉跄后退,神色惨然。 他猛然抬首,死死地盯着正一步步拾阶而下的年轻身影。 他目光阴沉,一字一句地道,“司马元!” 却见来人头顶紫金莲花冠,身着宽袖通紫大袍,腰间一柄三尺长剑斜挂,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来人,正是紫霄派新任掌门司马元! 而在其身后,数道浩瀚气机如影随形,如众星拱月般簇拥而至。 赫然是青鸿三派齐聚! 第十五章 再见邪神 高空之上,足足有五大浩荡气机悬空,威震苍穹。 除去司马元领携的紫霄派天凤镇守与青龙镇守外,尚有御剑门沈藉与武圣宗田季。 今次仍是由司马元牵头,御剑门、武圣宗辅助前来征服龙鳞州。 五人之中,司马元盛装而至,天凤镇守身影妖娆丰腴,却有一双冰冷凤目扫视,如同生人勿近;青龙镇守而今即便实力恢复,却依旧缠绕在司马元手腕之上,化作玉镯。 御剑门沈藉一身书生装扮,貌若三旬,羽扇轻摇,宛若一位风流倜傥俊逸公子;武圣宗田季则相貌堂堂,气质敦厚,咧嘴一笑,便透漏出一丝淳朴意味。 司马元初见之时,可谓满眼惊诧,犹叹沈前辈风采卓绝,司马拜服。 沈藉哑然一笑,却笑而不语。 随后武圣宗田季笑道,司马小友不知,老沈当年可是我青鸿美男前三甲,但凡他出行必然群芳争艳,百花齐放勒。 田季性格随和,今次前来亦是主动自荐,他瞅了眼下方逃遁不成,蓄势待发的罗冠之后,笑道,“诸位,这第一场就交给田某如何?” 沈藉目光平淡,“随你,不过别让他跑了。” 司马元笑道,“那司马便为前辈压阵”。 此时几人距罗冠已不足百丈,罗冠目光深沉,渐渐恢复至枭雄气度,见田季下场,他嗤笑道,“诸位以多欺少不说,还要车轮战?罗某却是不知何时,连所谓的正道前辈竟如此不择手段了?” 田季咧嘴一笑,“魔皇陛下声名远扬,我等岂敢小觑,只能全力以赴了。” 罗冠笑容一敛,面无表情地道,“诸位真做好了一死一伤的准备?” 田季莞尔一笑,“一死一伤?罗道友,你真看得起你自己。” 旋即他猛然向前一踏,“罗道友,废话少说,今日你是走不出这里了,我等千里迢迢专为道友而至,岂能空手而归?” 罗冠身影一跃,浩瀚气息顷刻笼罩圣灵教,其身影迅疾向后一退,身影便消失不见。 再次浮现时,已然在‘摩云阵内’。 呼吸之间,大阵便已易手。 上空几道身影神色平静,而今其等五人联袂而至,如还让罗冠跑了,那可真是会令人笑掉大牙。 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不是半步天境插手,今次罗冠插翅难飞。 却说下方田季身上血气弥漫,红光闪耀,一道滔天气机横冲直撞地奔向圣灵教大阵。 这时上空的司马元瞥了眼四散而逃的魔皇殿弟子,袖袍一挥,当即便有万千剑光挥洒而下。 一阵阵惨叫声、嘶吼声与不甘怒骂声响起之后,便齐齐化为一地血肉尸骨。 阵中罗冠仰天嘶吼,“司马小儿,我与你不死不休!” 司马元偏头言道,“有劳天凤镇守封锁四方”。 天凤冷目一扫罗冠,身影呼啸一闪,垂天之翼霎时笼罩碧空。 这时,下方一道轰隆声响彻天地,随即一道轻微的空间破 裂声传来。 正是田季轰开‘摩云阵’。 沈藉大笑一声,身侧一柄长剑浮现,锵锵作响。 他清喝一声,“去!” 剑吟响起,飞剑呼啸而遁,转瞬即逝。 顷刻,一道闷哼声传来,罗冠将隐欲隐的身影跌出裂缝,同时满脸震怒地厉吼道,“沈老怪,你等果真要致罗某于死地?” 沈藉大笑,身影下坠,身上剑光炽烈,映彻四方。 却见那柄长剑在手中浮现,他眉宇一肃,当空向下一斩。 恢弘剑气如雨洒下,视野所及,皆乃剑气。 然在呼吸之间,剑气复又合拢归一,化作一柄擎天剑气,向着罗冠霍然劈下。 罗冠猛然抬首,只见剑光斩下,四方灵机齐齐销声匿迹,周遭云层霎时灰飞烟灭。 一股致命的生死危机来临,他目光凶狠,面目狰狞,心中那道迟疑再也不见。 却见他猛然掏出一道灵符,一脸挣扎之后,恨恨地看了眼上方司马元,满是怨毒与仇恨。 剑光来临,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将灵符朝额头轻轻一贴。 旋即他抬首,毫无抵挡地看着上方那道剑光落下。 与此同时,场上五大元婴真境齐齐眉宇一跳,似有一道生死警兆骤然浮现。 下方一阵轰隆声响之后,众人齐齐色变。 司马元当即色变,“田前辈,速归!” 下方田季毫不迟疑地飞遁而归,在司马元身侧落下。 沈藉收剑而归,归至二人身侧。 田季皱眉道,“邪神庙的那一套?” 却见下方一阵云雾翻滚,似有一道惊世气息在悄然酝酿。 这道气机之盛远超元婴真境,即便是邪神庙夷也无有这般声势。 沈藉目光深沉,吐出一口浊气,“是那位!” 忽而,他闪过一道凌厉,“先下手为强,动手!” 话音未落,其身形便消失不见,再次现身时,已在罗冠上空。 司马元目光一闪,随即手中问神剑煞气四溢,紧随沈藉之后。 顷刻,两道真境气机瞬间笼罩整个圣灵峰。 霎时,司马元深吸口气后,眉宇一挑,当即握剑一斩。 嘭地一声,一阵刀戈剑戟相撞声传来,司马元噗地一声,咯血倒飞。 瞬时,身侧挥出数剑的沈藉几乎同时倒飞,气息大跌。 田季动作稍慢一步,却也并未幸免于难。 直至百丈之后,一道身影自浓烟阴雾中走出,其气息渊深如海,高深莫测。 勉强站定的司马元如临大敌,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传来,他喃喃自语地道,“香火的气息”。 百丈之外,那道如同神祗一般的存在再次来临。 此次,同样是为司马元而来。 司马元抬眼看向来人,非但未有因为方才爆发的冲击之力而慑服,反而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兴奋之色。 踏入元婴真境以来,他便要征战西冥,他要慑服邪神宫,一切的缘由都是那日一闪而过的神游画面。 他想要寻觅自家身世,寻找那两位从未见过的人。 而这位邪神却给了他希望。 朦朦浓雾之中,邪神目光扫了眼沈藉与田季,两人再次闷哼,倒飞数十丈外。 旋即一阵神光洒下,两人便陷入昏迷。 司马元心中一紧,旋即目光一花,便被一阵浓烟笼罩。 邪神无思无欲的神光落下,气息平和,不言不语。 沉默良久之后,司马元目光之中似有忐忑与期待,声音微涩地道,“你怎会知道我的来历?” 邪神目光悠远,气息飘渺,似是沉吟。 片刻后,一道声音在司马元脑海响起,“不入灵神,无有资格知道这些。” 司马元心神一震,脸上复杂难言,似有明悟之色。 良久之后,他抬手首看向邪神,目光坚定地道,“当日为何告知我那些?” 邪神声音再起,“你日后便知”。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邪神闻言,气息骚动,云雾翻腾,似要露出真面目。 司马元眼露期待之色。 然而片刻过去,云雾依旧翻腾,却丝毫未有散开之意。 司马元无奈,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非此境之人”。 他心中大震,久久不语。 他垂首片刻之后,却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此方天地,可有轮回?” 邪神目光一凝,审视司马元良久。 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无有轮回”。 司马元身心一震,背影似有些萧索。 少许之后,司马元抬首问道,“我师尊究竟是何人?” 抬眼看向司马元,“与我非是同道”。 司马元闻言黯然,既非同道,便是异道了。 若按敌我关系,那师尊陆鸿离之来历便值得考究了。 司马元目光复杂,当初灭杀萧瀚时,陆鸿离不仅逃过一劫,其后更是趁势跃上元婴,登顶真境之列。 他本以为此乃其机缘所至,而今看来俨然是‘紧随’他在这位弟子的步伐。 其后莫名‘陨落’在玄冥宫外,却无任何尸体遗留,当时未曾深究其古怪,而今却发现疑点重重,难以解释。 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师尊,你究竟想做什么?” 忽而,他目光一闪,看向邪神的目光充满探寻。 邪神凝视,轻轻伸出一指,点在司马元额头。 霎时,一阵天旋地转传来,司马元神游再现。 第十六章 半步天神陨落 外间邪神微微眯眼,心中诧异未消,此子倒真是大胆。 如果说灵神天境乃是此界巅峰的话,那么元婴真境便是任何一方宗门的老怪物。 司马元作为紫霄派现今掌权者,其呼吸之间打个喷嚏都会令紫霄为之颤抖,尤其是在司马元掌控的鸿盟囊括了整个青鸿之后,司马元之生死无疑是关乎一州近十万修士的存亡。 然而此人今日竟为了获得那两位的下落而不顾生死,不知是愚蠢还是至情至性。 外界司马元紧闭眼帘急眨,嘴唇紧抿,轻轻蠕动,欲言又止。 胸阔大殿再现,巍峨高大的模糊身影再次映入眼帘。 司马元浑身一颤,历经波折的他再见此人,眼眶依旧温热。 喧闹声、叱喝声难以传出,但司马元仍能从四方面目可憎的狰狞模样看出,四方之人对于那人的申斥乃至是诟骂尽皆展现的活灵活现。 透过高大身影,自臂怀之中弹出一段赤红色锦缎,其内似包裹着半大的婴儿,其脸上惨白显青,不知是冷冻还是饥饿导致。 随着四周之人神情越发冷笑、不满乃至不屑,及至最后尽皆露出愤怒狂躁之色,司马元明显感受到那道高大身影的颤抖、悲恸以及强烈的不甘。 那种不甘非身临绝境而无法体会,非亲身经历无法言明。 身影怀中的那个婴儿双眼恐惧,小手紧紧抓紧高大身影的衣袖,死死不肯放手,生怕被丢弃。 今次却再无那道绝美仙子身影,司马元如同无关人般看着两侧上座之人对着那道身影的口诛笔伐,唾沫四溅。 看着那道高大身影落寞地离去,步履蹒跚,背影萧索。 诸位气息强横的存在似仍不解恨,不依不饶地将那道高大身影挡住,其目光阴狠刻薄,看向高大身影怀中的婴儿露出满满的杀意,模样疯狂。 司马元明显感受到其目中的疯狂与怨恨,那种眼神似不将那婴儿彻底毁掉绝不甘心。 婴儿哇哇大哭,高大身影似勃然大怒,一把将挡在身前之人一掌拍退。 如此一来,大殿之人齐齐起身,浩瀚、无垠以及高深莫测的气息弥漫整个魁伟大殿。 少顷,最上方的那道渊深存在似传出一道叱喝声,众人方才暂时罢手。 那道气息熟悉的高大身影搂紧怀中婴儿,轻轻呵护一声,不知从何地摸出一瓶兽奶放在婴儿小嘴边。 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如饥似渴地紧吸吮着兽奶 ,脸上露出享受与舒适之色。 这时,高大身影似颤抖一下,宛若在死死抵抗着某种力量的入侵。 与此同时,四周一道道赤红血色气机迅疾掠来,血色气机无形无质,遁入婴儿体内便消失殆尽。 兽奶之中似伴有一种迷惑心神的力量,将婴儿迷幻住,使其难以感知疼痛。 直到这时,如同陌生人的司马元终于看清婴儿的稚嫩面孔,其赫然与自家有九分神似! 司马元心神复杂,五味杂陈。 方才明显感知到在那婴儿体内似有一道迥异于人修气机,那道气息似禽、如妖,宛若一道懵懂的小兽。 这时司马元终于发现,那道高大身影浑身气息渐渐坠落,似被禁锢。 忽而,异变突生。 却见高大身影猛然挣脱束缚,抱着婴儿遁逃出去。 殿中之人当即震怒,齐齐涌出追杀而去。 随即画面一转,那道高大身影疯狂逃遁,那些大殿之中的巍峨存在正疯狂追击。 挥洒之间便是山峦崩碎,江河断裂。 不闻声响,却尤能感知其法力之恐怖浩荡。 如此存在多达上百,毁天灭地之势足以将四方宙宇掀翻。 此时那个婴儿已然不在其是身侧,不知所踪。 似觉知到司马元心意,画面一转,便呈现出一道模糊画面。 画面中似有一道柔弱身影在迅疾狂奔,那道身影怀中似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司马云浑身一震,正欲将画面看清时,耳畔轰隆巨响传来,便回归现实。 却见四周早已烽火四起,战火遍及四方各地。 旋即司马元目光一抬,抬首远眺,上空近万丈似有浩荡波动传来。 其煌煌威严令他心神胆寒,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司马元霍然转首,却见南方千丈之外,一道庞大妖气冲天,直奔上空而去。 朦胧模糊之中,似有震怒之声传下,“童老妖,你敢!” 一道震动天地的莽野大笑声响彻四方,“陆老儿,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俺童陛来跟你过过招!” 一道浑厚气息当即落下,将那大妖阻拦在半道。 观其身影与功法,俨然是武圣宗那位! 这时,空中一阵炸响,却是名唤童陛的大妖显出真身。 司马元瞳孔一缩,却见大妖身高足有十丈,其眼如铜珠,大如头颅,爆射光芒。 数十 人合抱粗细的雄壮强臂挥舞着一根狼牙巨棒,左右一砸便是一阵阵涟漪荡开,若是妖力加持,四周碧空都会呈现道道黝黑裂缝。 而更令司马元震惊骇然的的乃是其面孔赫然与山魈镇守一般无二。 而今山魈既为紫霄镇守,自然不容其再投其他宗门,不过倘若这位疑似半步天境的存在强行要人,司马元自然不敢不理。 就在司马元失神之际,近万丈高空大战动荡传遍四方。 庞大的撕扯之力将一切搅乱,浩浩荡荡的威严传下,司马元闷哼一声后,身影当即坠下。 忽而司马元心神悚然,身形迅疾一偏。 一道轻嗤声破开方才之地。 他霍然回首,一道黝黑阴影藏匿暗中。 司马元冷哼一声,“逃得掉么?” 他右手探出,猛然向前一抓,那道身影似是惊咦一声。 一阵波动传来之后,唯有几块细碎黑衣残留,并无那人踪影。 司马元嗤笑,“崔道友堂堂一首座,何时钻营这些邪门歪道之术了?” 这时,青鸿鸿盟、邪神宫、赤焱州诸派以及龙鳞州鬼魔两教齐齐出动,虐杀四方。 战火纷乱不休,俨然三州诸派皆被波及在内。 暗中沉默少许后,传来一道轻笑声,“司马掌门胆气过人,某家佩服。” 司马元却皱眉,“你不是崔烈?” 暗中之人笑了笑,司马元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这时,前方浓烟弥漫,呼吸功夫便将司马元笼罩在内。 司马元不慌不忙,手中问神剑浮现在手。 霎时,一阵剑光爆开,浓烟散尽。 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他皱眉不已,正奇怪之时。 忽然他脸色大变,抬首仰望苍穹。 一道无匹气机荡开,似有沉闷痛苦嘶吼声响起,其声音之中有不敢置信与一丝丝从未有过的震怒! “大胆!!!” 旋即,一道饱含雷霆之怒的话语自九天之上传下。 那道声音疑似来自无垠星空,更是来自那滚滚天雷。 他浑身颤抖,眼露震撼。 顷刻,一道血雨落下,似是天泣之象。 司马元忽感心神一松,似有束缚散去。 他目光奇异,喃喃自语地道,“天神陨落”。 第十七章 一战惊世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灵神陨落”。 战场之上人人神色惊骇,看向千丈高空的目光惶恐不已。 天哭境况太过吓人,却见百里方圆云层尽皆血赤,浓雾翻滚嘶吼,如同万兽咆哮。 千丈之内,似有血腥味浓厚的血雨降下,洒遍大地。 他抬首仰望,却见上方那数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傲立碧空,似在来回征伐。 不是荡过的风波在肆虐天地,便是不是响起的怒吼声响彻四方,然而不知诸位半步存在有意还是无意,竟有数道气机朝着司马元迅疾掠来。 司马元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疯狂后撤。 瞬息间,三道赤红如火的道法落下,将司马元身侧碧空烧焦灼热。 他仿若置身于一片神火之中。 一道冷哼传下,“道友是否有些过了?” 顷刻,一道冷漠声音响起,“杀我族孙,此子该杀!” 司马元当即如置身冰窖,浑身冻冷。 旋即,似有一道香火气息降下,司马元当即恢复正常。 他看向那道如同神祗的朦胧身影满是感激,心有庆幸。 说来也怪,但凡与陆鸿离会面之际,司马元总会不由自主地心神提防,浑身紧绷。 当初他还以为乃是敬畏其深不可测的高深修为,后来方才发现,乃是内心最深处隐隐有一丝警惕残存。 然而面对这一直以来被他视为仇寇的‘邪神’,除去敬畏其滔天修为之外,却并无一丝不安。 当初还以为乃是其隐藏颇深,令人防不胜防,然经过数次交谈之后,司马元方才明白此乃‘信任’。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这种信任究竟是来源对于那那道从未蒙面的高大身影的信任,还是对于邪神的信任。 但他知道,这位邪神能帮助他找到两位从未见过的亲人。 “区区伪神安敢放肆?”那道陌生存在忽而厉喝道。 司马元之间只觉震耳欲聋,嗡嗡直响。 那位形似大猿的大妖大笑道,“萧老儿,你要为你家族子报仇,该找陆鸿离寻衅,欺负一个小子算什么本事?” 万丈高空之上,滚滚声音传下,“哼”。 司马元身形摇晃,正摇摇欲坠之际,一道温醇声音传来,“你且暂退至一旁”。 他当即精神抖擞,心中大震,方才陨落的不是师尊陆鸿离? 那又是何人? 此时,下方战场厮杀已然接近尾声,青鸿一方在邪神宫、龙鳞州鬼魔两教的联手攻杀之下节节败退,已然接近崩溃。 司马元目光复杂,他乃紫霄掌门自然要站到青鸿阵营,然而观邪神态度,似意欲助他寻回双亲,俨然是友非敌。 他目光闪烁之后,看向邪神宫中一道中年身影,不禁目光一亮。 那人正是邪神庙首座崔烈。 当初夷被此人阴死,本以为彻底陨落,未想未曾死绝。 后来传闻其回庙之后,重新掌权邪神宫,将崔烈排斥在外。 今次看其如此‘ 骁勇善战’,莫非是要将功补过? 司马元目光一闪,作为上位者意欲处死臣下,自然不虚自家亲自动手,只需授意即可。 而今看邪神虽未将崔烈打入冷宫,但其已再难获其信任。 司马元眼神一厉,身影倏忽而遁。 与此同时,正掠杀一位御剑门元婴之际,忽感一阵警兆传来。 他当即抬首,肃容看向某处,死死不移。 一道轻笑声传来,“崔道友,多日不见,可曾无恙?” 旋即一道面带温煦笑容的年轻身影踏出虚空,显露出身影。 正是司马元。 崔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司马元手中玉镯,目光微闪,“司马掌门威名赫赫,穿遍三州各地,崔某倒是如雷贯耳。” 司马元轻轻一笑,身影却渐渐转淡。 崔烈眼中闪过一丝荫翳,他遗憾地看了眼天凤镇守所在之地后,轻叹一声,身影便悄然消散。 几乎同时,司马元身影在原地显露出来。 他皱眉环视,稍稍感应片刻后,看向正前方后,当即轰出一拳。 一道闷哼声传来,崔烈身影显露,似有惊诧。 旋即他笑道,“道友进阶果然神速”。 俄而,司马元瞳孔一缩,只见崔烈不退反紧,直逼司马元面门。 司马元正欲持剑一斩,不料一阵凝滞传来。 他脸上微变,皱眉地道,“禁阵?” 崔烈大笑道,“我既是道友口中邪道之人,所用功法自然极易引起道友注意,索性以牙还牙。” 其人大笑间,司马元只觉寸步难行,如负重物。 他目光垂落,手中玉镯一抖。 霎时,青雾弥漫,一道低吼声响起。 崔烈低笑道,“早防着你呢!” 司马元似有所感,脸色骤然一变,急声道:“躲!” 顷刻,一道幽光朝着那颗狰狞蛟首斩下。 咔嚓一声,青龙痛苦嘶吼,仰天咆哮。 庞大的气浪将几人荡出数十丈外,人人咯血不已。 司马元站立身形后,猛然回身,死死盯着那道苍老身影。 其面容枯槁,脸上皱纹足足有六道之多,其目光浑浊,手中一柄染血长刀,凛然傲立。 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斩龙刀!” 刀非真正斩龙,但因其祭炼之际增添诸多诡异之物,竟可压制青龙神兽血脉之力,故而足以砍伤青龙。 这时,众人被排斥在青龙四周,而此刻在其颈部正嵌着一柄丈许大刀,死死不放。 青雾之中,青龙似在翻滚不定。 四周三足鼎立的身影相互戒备,蓄势待发。 司马元忽然冷笑一声,“一个阴险毒辣,一个老奸巨猾,两位不是有过‘生死之交’么,为何还会联手?” 他看向那道苍老身影,“大祭司莫非忘了此人是如何致道友于死地的?” 那人正是邪神庙大祭司夷! 而今其与崔烈在邪神宫那位的镇压之下,算 是进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 但邪神宫却渐渐分出两大阵营,互相对抗。 大祭司夷神色平缓,“邪神谕令,须请道友往我神宫一行,还望司马道友应允。” 司马元近乎气笑,不说邪神真有如此谕令,方才见面之际便会告诉,岂会事后告知? 当然,他与邪神之间的交集仅限于当事两人知道,别人即便目睹也会看作邪神在‘以大欺小’。 司马元嘿然一声,“两位背着邪神大人争权夺利,不知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会如何看待?” 夷倒是波澜不惊,“小友说笑了”。 话音未落,其身影渐渐消散。 再次现身之地,却是在青龙头顶。 几乎同时,其余两道身影在青龙身侧浮现。 司马元当即叱喝,一柄长剑呼啸而出,朝着夷霍然一斩。 这时青龙几乎心有灵犀地朝着崔烈撕咬过去。 剑光当即划过,却无人陨落。 青龙一口咬下,却只是一阵牙齿碰撞声。 刹那间,司马元当即抽身而退,耳畔两道破空声传来。 呲,呲。 两道幽光竟自前后对撞而至,在司马元胸腹汇合。 司马元当即噗地一声,吐出一口淤血。 青龙见此,愤然咆哮嘶吼,汹涌气浪荡开,如波纹阵阵。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将朝着自家胸腹狠狠一拍。 两道幽光霎时被拍出体外。 带出一阵血花。 这时,夷、崔烈再次攻袭而至。 直到这时,天凤、沈藉等人终于发现司马元身处险境,似要前来救援。 司马元却忽然咧嘴一笑,看向崔烈而夷的目光似有放松之色。 “好了”。 夷浑浊目光一闪,划过一丝幽深。 崔烈却皱眉不已,忽而脸色一变。 两人同时低呼,“剑灵域!” 顷刻,以司马元方圆十丈尽皆被一道青赤光罩围拢在内。 剑灵域压缩越小,威力自然越大。 百丈方圆便可致同阶与死地,那十丈呢? 司马元看着脸色大变的二人,淡然一笑后,右手轻轻一握。 “碎!” 霎时,两道疯狂后撤的元婴后期存在齐齐一滞。 一人眼露不甘、怨恨、刻毒乃是无奈,一阵阴晴不定之后,目光渐渐暗淡。 一人浑浊目光露出释然,遗憾,以及惊叹之色,继而复归平静。 下一刻,两道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崩溃,乃至灰飞烟灭。 而这一幕,正被下方近十万参战弟子瞧见。 战场齐齐消音,寂静无比。 方才,司马元以元婴中期顶峰修为悍然灭杀两大元婴后期! 一战惊世! 第十八章 萧氏老祖 司马元灭杀夷、崔烈的一幕刚好落在上空停战的诸位半步天境眼中。 引来一阵冷哼声,上空又是一番乱战。 司马元抬首看向高空,目光幽深而渺远,半步天境之战非他所能介入。 忽而,一道叱喝声传来,如同天雷滚滚荡彻而下,饱含怒意地道:“此子就是杀我嫡孙的祸首?老夫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上空撼天震地的破空声传来,似有煌煌天威降下,方圆数千丈内尽皆被覆盖。 司马元心神颤栗,窒息难言,眼中怖恐油然而生,近乎声嘶力竭地道:“遁!” 此刻其四周虚空在天威笼罩之下,如同冻土般,凝滞不动。 而在司马元头顶碧空之上,一道如同天河般的玄水当空落下,犹若源源不断的幽黑潮水,顷刻便将司马元淹没。 噗地一声,在玄黑潮水彻底淹没司马元之后,一道破空声在其边缘响起。 却见司马元浑身狼狈地踏空而出,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满是庆幸与后怕。 这时,陆鸿离似是大怒,气息勃然而发,厉声道:“萧老匹夫,你敢!!!” 不料此时其却被邪神与南莽猴神拦住,无法脱身。 那位陌生存在嗤笑一声,语气森然冷漠地道:“今日此子老夫需带走,还望陆道友成全。” 司马元心神悚然,萧氏族人,还有杀子之仇? 莫非是萧瀚族辈? 在司马元心神惊惧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温醇话语,其人沉静地道:“速走!” 正是陆鸿离所传。 话音虽淡,但其话中的焦急之色却难以掩盖。 司马元心中凛然,毫不迟疑地朝着圣灵教逃遁而去。 堪堪遁入生灵教的司马元忽感上方传来一阵波动,一道惊骇波动瞬间破空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手中青赤剑芒闪烁,呲呲声如同光网般将自身笼罩,如同自囚。 顷刻,那道攻势瞬间临近,似携带有无穷冲击之力狠狠地撞在司马元剑芒之上。 霎时,剑芒化作的‘囚笼’土崩瓦解。 司马元心头大震,直到此时方才看清那不速之客。 观其形如长矛,却足有十丈之长,其锥形头部红缨悬挂,如同一贯火红箭头将半边碧空一分为二。 观其气机之醇正浩荡,不难猜出其背后主人是谁。 果不其然,万丈上空当即传来一道震怒之声,“萧道友以大欺小,不怕有份?” 来人同是人族之人,萧氏族人。 萧霖朗声一笑,四方碧宇如同被这股声浪拍打般, 徒然生起一层层波浪向后倒卷。 好似中心开花,向四方蔓延。 这时,不知是上方萧霖分心缘故,下方十丈长矛威力大减,似被抽干部分力量。 司马元目光炽烈,当即长啸一声,纵身向上一跃,手中青赤长剑化作一道匹练,当空向下一斩。 却见此时的他浑身光芒大盛,手中长剑同样化作十丈大小,剑身之上闪耀着刺目光华。 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自剑身上传来,剑气逼人。 长剑甫一露出真身,其剑身之上一道人形真灵当即显露而出。 真灵面貌愈发清晰,观其态势,俨然要化为第二个‘司马元’存在。 司马元手握巨剑,剑光轰然向下一落。 霎时,剑光、长矛轰然相撞,一道巨响传遍四方。 忽而一道咔嚓声响起,司马元脸色大变,一口淤血喷出,脸色唰地惨白。 同时,下方长矛似哀鸣一声,颓然倒飞。 这时,一道无形波浪传开,四周诸派元婴齐齐色变,当即退开数百丈。 上空一道厉喝传来:“小子,好胆!” 声威浩荡,滚滚而下。 司马元如遭重击,身形踉跄,嘴角溢出一丝猩红。 随后却只闻数道闷哼声,不见有真器降下。 同时那根惨然倒飞的长矛亦随之消失不见,其险境暂时得到缓解。 司马元顿知此乃那位萧氏半步天神被人绊住手脚,抬首望了一眼,上空虽轰隆阵阵,但并不影响下方厮杀。 这时的司马元,尚未彻底踏入圣灵教内,傲立在高空之上,雄姿英发,令人心神摇曳。 司马元携带着灭杀两大元婴后期的滔天大势瞬间震慑住全场,又值硬抗半步天境神器而不死,使得他的风采更上一层楼。 司马元目光落下,下方青鸿弟子抬头挺胸,目光之中满是敬畏与骄傲。 身侧传来掠空声,正是天凤镇守、沈藉以及田季他们。 此刻几人都已挂彩,尤其是田季似伤的最重。 只见其近九尺身高之上数十道伤痕横七竖八地密布着,靠近心肺腹部的两道尤其之深,足有寸许。 令人不寒而栗,倒吸口气。 沈藉挥剑斩掉一道光芒之后,皱眉道:“田道友可是无恙?” 田季浑身散发强盛血气,只见几人都齐齐看来,他苦笑一声,摆手道:“都小伤,不碍事。” 天凤抬眼看来,对着司马元言道,“既无大碍,我等不妨顺势攻下魔皇殿!” 先前邪神降临,魔皇被其俯身之后,便再无气息传出,俨然是魂飞 魄散了。 司马元瞥了眼上空,轰隆声依旧,却再无危险传来,他心中一松。 他看了眼渐渐龟缩至山门大阵之内的圣灵教,当即大手一挥,剑指其山门所在,口中朗声喝道:“鸿盟弟子听令,给我扫平此处邪宗巢穴!” 此言方落,下方紫霄派弟子齐齐躬身喝道:“诺!” 随后数道金丹气机冲天而起,带着贯日长虹、散发浓浓杀机,气势汹汹地奔袭而去。 金丹之中,率先而行的却是脚踩丹炉,摇摇晃晃前行的曹骐骥。 却见今日其一身丹袍褂衣,右手蒲扇在握,一道道火焰随着其扇出,洒在圣灵教大阵之上,响起一阵阵呲呲声。 其身侧诸葛无常神色肃穆,头顶数千本经书典籍虚影悬浮,爆慑出惊人光芒。 此外尚有申垣、王澜等新晋半步金丹尾随其后,百余筑基存在摇声呐喊,神采飞扬。 紫霄派弟子居中,御剑门、武圣宗分列两侧,欧阳玄霆、何钧以及柳箫吟等人赫然在列。 其等仿若心有灵犀般相视一眼之后,齐齐挥出一道剑光、道法、刀光亦或者火焰之力,轰在圣灵教本就趋于崩溃的护教大阵‘摩云阵’上。 霎时,光芒大作,轰隆巨响传出。 咔咔声响起,众人精神一振,齐声喝道:“杀!” 三派领携所属筑基与练气弟子当即共呼:“杀!” 旋即其等仿若化作一柄尖刀,一顿砍瓜切菜便将圣灵教外围弟子杀个片甲不留。 而在三派身后,由唐锦绣、南宫阙领携的玄冥宫弟子从左侧包围而去。 幻梦轩诸位女修娇喝阵阵,在柳青丝、王澜以及黎淳风领携之下自右侧突入,俨然是要与玄冥宫将圣灵教内部之人包个饺子。 而此刻,圣灵峰上下尽皆占满人影,神色慌张,喧嚷吵闹,惊呼嘶吼不已。 不时还传来两个不同阵营之人的互殴与争夺,赫然是圣灵教、魔皇殿弟子聚集在此。 原来先前在诸位半步天境存在隔空对垒之际,鬼魔两教弟子早已悄然汇拢于圣灵峰上。 因先前鬼魔两教内讧之故,圣灵教九门三十堂齐齐汇聚至主峰之上,近万余弟子早已占据大半圣灵峰,其后诸多变故接踵而至,使得恬不知耻地魔皇殿暂借圣灵峰时竟未能及时腾出地方。 随后青鸿州诸派弟子调动,乘坐飞舟跨州来袭,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今龙鳞州近万里方圆地界的战力皆汇聚在此,一旦这几万人被连锅端掉,整个龙鳞州都将沦为彼等附属之地。 第十九章 似察端倪 傲立上空的司马元看了眼下方战况之后,便收回目光。 今次乃是鸿盟五派首次联手作战,在圣灵教‘司马玉’传讯龙鳞州即将倾巢而出前来攻伐圣灵教之后,司马元当机立断的力排众议下令紫霄派备战攻伐,并立即联合御剑门、武圣宗两大掌门宗主裹挟玄冥宫与幻梦轩势力。 甚至此次司马元与霍少阳、武圣宗决议动用三派底蕴参战,譬如紫霄派动用了跨空飞掠堪比元婴存在的‘琼霄飞舟’,宗内除去元龟镇守坐镇紫霄峰外,其余譬如重伤未愈的山魈、金鹰都被他请出。 而御剑门更是请动极剑、快剑以及飞剑三大太上长老压阵,就连其镇宗神剑‘观世飞仙剑’都被飞剑老祖暗中携带在身。 传闻此剑乃是上界西边某位菩萨传下,乃是名副其实的上界仙剑! 至于其品阶为何,除去当时的御剑门飞剑老祖外,无人知道。 当其等出动之际,近七千剑修横贯长空,人人或是披剑、或是踩剑亦或者持剑而至。 真是好一片壮观盛景! 至于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圣宗今次却罕见拿出一个大手笔。 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距离圣灵峰千丈之外的低空,那里正有一座庞大的飞舟群聚集盘旋。 其上不断传来砰砰作响声,千丈方圆可闻。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惊叹,喃喃自语地道,“仙宫坊”。 仙宫坊本名天工坊,乃是西冥天宗昔日铸器之所。当初西冥天宗‘三宫四殿’分家,此间殿阁被那位老祖给偷偷揣入囊中,并成为武圣宗镇宗底蕴。 历经千年的修缮、补充以及增添,当初的一座孤零零的一座天宗偏殿而今已然成为庞大的飞殿天阁的主殿之一。 在司马元眼中,那片庞大的宫殿群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长廊轩榭更是不计其数,俨然乃是人间仙境。 在司马元身侧的几位元婴齐齐看向田季,尽皆露出刮目相看之色。 沈藉眉宇一挑,目光惊诧,旋即叹服言道:“都说你武圣宗练武习武坏掉了脑子,只知吃灰打铁,不懂人间享乐,今日方知此言大缪啊。” 田季同样也嘀咕不已,未曾想宗内竟将此仙宫给搬出来了,与先前所约定的‘三千杂役弟子’不符啊。 此刻听闻沈藉赞叹,田季咧嘴一笑,不知是憨傻还是奸诈,连连摆手否认地道:“沈道友误会了,我等修道人士岂可贪图人间繁华,些许外物罢了。” 司马元笑道:“今次我等五派联手,铲除圣灵教后再一鼓作气捣毁‘天魔峰’,便算尽全功了。” 天凤镇守抬眼看了下万丈高空,泼了盆冷水道:“有邪神庙那位在,岂能让我等如愿?” 众人当即一静,沉默不语。 方才天境染血碧空的天象可还未彻底消散,若是上空真有天境不顾身份向他们出手,他们哪什么来挡? 毕竟方才司马元被偷袭的一幕可谓是历历在目。 司马元定神,沉声道:“几位天境大敌自有几位天神老祖抵挡,我等无须担心。” 司马元沉吟少许,犹豫片刻后,缓缓言道,“实话告诉诸位,今次司马之所以意欲征伐圣灵教,并非仅仅只是为了龙鳞州万里方圆,而是为了引出邪神宫那位。” “师尊早已预料其会招来帮手,岂会不做准备,所以诸位放心便是。” 沈藉等人闻言沉思,天凤镇守看了眼司马元,她虽不知司马元真正用意为何,但至少不是引出邪神宫那位。 司马元目光幽深,攻伐圣灵教、魔皇殿只不过是个引子,能诱出邪神宫那位最好,诱不来便顺势将龙鳞州纳入鸿盟版图。 至于其最深层目的便不足为外人道也。 司马元抬首看向高空,那道似正有一道身影正俯瞰冷视下方,但他知道此不过是错觉。 如前所言,今次引出邪神乃是一场豪赌。 在上次成功‘梦回神游’的基础之上的豪赌,若邪神真与他有所渊源或者牵连,自然最好。 如果乃是一场算计,正好借青鸿几位天神将其除掉。 司马元眉宇微皱,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师尊,你到底有何目的?” 不错,今次不仅是对邪神的一次试探,更是一次验证。 他目光深沉,倘若师尊陆鸿离在他身上藏有某种惊世谋划,又是从何处开始的? 这些谋划能给陆鸿离带来什么?又会让自家损失掉什么? 司马元忽然闪过一道念头,自家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在被人的算计之中? 他忽然心底悚然,冷汗直冒。 从紫金院开始到紫霄派剑峰、再到剑峰主峰对立局面,直至最后掌门真人在山门前陨落,似乎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助推着司马元上位。 筑基时,恰巧落入堕神崖,并借助秘境之力成功筑基;金丹之际,被人逼入煞魂崖,借助手中的‘天罡之精’熔炼煞气,成就罡煞丹。 至于其后的元婴境倒是他自己将魂魄炼入丹珠而成。 严格而言,自他获得那块神秘古镜之后,奇遇堪称数不胜数。 司马元思忖,脑中回忆着当初拘龙潭获得古镜的一幕,愈发觉得当日场景颇为蹊跷。 他曾暗中查探过那位死绝的萧氏族人,确实乃是萧氏族人,且因多年闭关不出,少有踪迹显露在外。 至于那位灭杀萧氏族人的女修来历却极为神秘,好似整个青鸿州无此号人物。 而今再看其修为,俨然是筑基存在。 尤其诡异的是,那人灭杀萧氏族人之后却并未将古镜收走,莫非只是情爱纠葛? 司马元暗中摇头,修道之人沉迷于倒也不是没有,但两人相爱相杀的场景却并非是当日两人那般。 他目光微闪,忽然想起先前与邪神之间的对话,师尊陆鸿离与其既非‘同道’,自然阵营不同。 当时还以为乃是所谓的正邪不两立,此刻看来恐怕并非那般简单。 他微微眯眼,还有何谓非是此境之人? 莫非此方天地乃是个小秘境? 司马元心神悚然,似有窒息之意涌上心头。 这时 ,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圣灵教快被攻下了”。 司马元回神,目光垂落,却见下方圣灵峰上鬼魔两教弟子尽皆被驱逐至外峰之上。 外间青鸿诸派弟子渐渐合拢,厮杀陡然陷入白热化。 场上几人都未有下场之意,冷眼旁观。 少许功夫,随着一阵阵不甘的嘶吼之后,圣灵峰落入青鸿诸派的掌控之中。 司马元抬首,万丈上空的斗法渐渐陷入沉寂。 他们神色凝重,直到此时他们都不曾知道那位喋血的半步天境究竟是何人。 少顷,一阵轰隆声传下,旋即数道身影飞散,不知所踪。 司马元耳畔传来两道话语,“武圣宗道友陨落一具分身”。 “陆鸿离作局,坑了武圣宗那位。” 司马元瞳孔骤然放大,满是不敢置信。 前者乃是师尊陆鸿离所言,众人都听到了;后者却是邪神单独传音给司马元。 他只觉青鸿州似有一场大乱袭来,正心神颤抖之际。 身侧蹭地一声,却见田季身形急速撤走,一道深沉话语传来,“诸位道友,魔皇殿之事请恕我武圣宗难以奉陪了。” 话音未曾落下,其身影几个闪烁间便掠至千丈之外。 身侧天凤冷目一闪,看向司马元,似有问询之色。 沈藉微微皱眉,似正犹豫不决。 司马元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口中朗声回道:“田道友放心便是,龙鳞州之事待我等处理妥当之后,再请武宗主前来我紫霄派详谈。” 天凤镇守面无表情地收敛气机,身侧沈藉悄然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司马元,闻道:“司马掌门以为,何人去扫平魔皇殿合适?” 司马元惊诧,问道:“莫非道友不去?” 沈藉摇头道:“区区魔皇殿何须我两派联手,仅需派出玄冥宫与幻梦轩便可。” 说这话时,沈藉眼底最深处似有一道异色闪过,转瞬即逝。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摇了摇头地道:“魔皇殿看似是只拔牙老虎,但其毕竟乃是千年大派,玄冥宫、幻梦轩恐难以匹敌。” 沈藉眼神悄然一松,颔首言道:“道友所言极是”。 他看了眼下方,武圣宗弟子竟在井然有序地撤退,俨然是得到田季暗谕了。 那座连绵不断的宫殿群早已消失不见,杳无踪迹。 沈藉向着司马元抱拳道:“既然龙鳞州并无大碍,沈某也该回宗了。” 司马元颔首道:“沈道友慢走,还请沈道友转告霍门主,司马敬候两位佳音。” 沈藉笑着点头之后,当即给下方御剑门何钧、柳箫吟等人传下一道谕令。 随后身侧剑光纵横,呼啸一声便消失于天际。 天凤转首道:“方才他在试探你”。 司马元目光平淡,轻轻点头,“情有可原”。 天凤目光冷淡,嗤笑一声地道:“胆小如鼠”。 司马元摆了摆手,“人之常情罢了”。 第二十章 真正的底蕴 高空之上,罡风呼啸,四方残留的薄云稀稀拉拉的漂浮着,稍一触碰便化为齑粉。 千丈之上,仅剩两道身影驻足,正是司马元与天凤镇守。 天凤看了眼司马元,凤目一闪,问道:“魔皇殿如何处置?” 司马元眯眼,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据传当初邪神庙夷征伐魔皇殿时,将魔皇殿老怪物当场灭杀,再加而今罗冠已然伏首,其理应再无威胁。” 他语气一顿,沉声言道:“但凡事皆须防备其万一,不可大意。” 他看了眼天凤镇守,“此地便由你看管,我与青龙前辈去一下魔皇殿!” 天凤颔首言道:“你多加小心”。 司马元应了一声后,寻了个方向,便纵身一跃,一阵剑光激射之后,便消失不见。 魔皇殿,乃龙鳞州两大巨擎之一,其传自千余年来的西冥天宗的天魔殿。 当时的天魔殿主与外间攻伐之人里应外合,率领殿中一干精锐破宗而出,一路东行,在西冥东部驻扎下来。 其本意乃是待西冥天宗与那位大敌同归于尽之后,趁机分一杯羹。 岂料最后西冥宗主虽与那位大敌生死一战,却并未彻底陨落。 反而因此下落不明。 那位殿主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谨守宗门,似是在‘敬候’老宗主的归来。 然而这位提心吊胆的天魔殿主一直等到寿元枯竭,都未曾等到那位老宗主归来。 据传,临死之际那位老殿主眼中犹有惊惧、怖恐以及悔恨。 魔皇殿坐落在龙鳞州西南的南斗山脉,主峰天魔峰高约三千丈,耸入云霄,傲立峰巅足可俯瞰龙鳞州半州之地。 此刻,魔皇殿高大魔碑之上,一阵魔光闪烁之后,一道魂影飘落而出。 其气息似有不稳,颤抖不已。 呼吸功夫之后,魂影渐渐稳定下来。 及至少许浓雾变淡,露出其面孔。 赫然正是魔皇罗冠! 四周驻守之人当即跪倒,“参见陛下!” 罗冠伸手一震,身侧一阵浓雾散开,“都起来吧”。 众人当即称诺。 忽而,罗冠猛然转身,看向东北方碧空,那里似正有天泣异象显露,一片血色。 俨然是天境存在陨落的血色异象传至此地。 罗冠眼中大骇,深吸口气后,满是复杂地喃喃自语道:“是谁?到底是谁陨落了?” 他转身向后一踏,身影便消失在魔碑之前。 与此同时,在天魔峰数百丈地底,一座庞大的地府门前,罗冠身影显露而出。 地府阴暗潮湿,暗淡无光,通体似染尽赤黑色,几近墨黑。 然若靠近细察,便会令人骇然惊惧,毛骨悚然。 其赫然是以修士血液浇灌而成。 地府高约十丈,紧靠悬壁,厚重而慑魂。 他面容肃然,轻整衣冠之后,对着府邸摇摇一拜,躬身恭敬言道: “徒孙罗冠求见老祖宗!” 府邸并无任何声响传出,地府之内更是死寂的可怕。 在罗冠声音未曾传出之前,地府之内本来还有轻微的爬虫蠕动声、吱吱声。 自其传出话语少许之后,不仅洞府之内再无任何声响,就连整个天魔峰不少魔兽、高阶魔修都不由自主地降低声音,直至低不可闻。 低阶弟子懵懂无知,依旧欢歌笑语,我行我素,丝毫不曾顾忌,仿若未曾感应到丝毫。 不知过去多久,地底之下的府门似轻轻一颤。 罗冠见此眼皮一阵抖动,颤抖不已,似有重压在身。 此时如果有人在洞府之外查看,便会获悉在以天魔峰为中心的百里地底,所有藏身在地下的灵兽、爬虫乃至是死尸都齐齐转动头部,向天魔峰俯首叩拜。 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叩拜愈发的恭敬、虔诚乃至是卑微。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当这种形似朝拜、臣服的状况达到顶峰之际,一道吱呀声在府邸响起。 声音细微,寻常之际难以察觉,此刻却异常响亮。 罗冠神色恭敬,深吸口气后,当即跪拜,虔诚恭敬地道:“徒孙罗冠拜见师祖”。 说完他当即三叩九拜,直将额头磕的砰砰作响。 观其动作之行云流水,毫无凝滞,俨然是熟稔之极。 这时,在府邸之内两扇厚重积灰大门内,似有一道苍莽、古老乃至渊沉的气息在缓缓苏醒。 罗冠垂下的眼神之中当即划过一丝狂喜,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随着那道气息不断的苏醒,其散发的威压也渐渐强盛起来,呼吸功夫便臻至元婴真境。 罗冠眼中喜色更浓,似有意外。 他知道,随着那位气息愈发之强盛,距离彻底苏醒复活之日便愈发之近。 忽而,府邸似轻轻一震,罗冠眼中似有惊愕。 旋即府邸之内,那道沧桑古老的气息愈发清晰明朗。 旋即罗冠大惊,在其眼中那道府邸俨然活了过来。 府邸之外,两颗血红铜珠募然瞪开,在罗冠浑身颤抖之下,一道浩荡无匹的渊深气息轰然降临。 罗冠半是兴奋,半是癫狂的嘶吼道:“徒孙恭迎老祖归来!!” 霎时,一道虚影在罗冠身前骤然浮现。 其仿若无形无质,气息却深幽无尽,浩瀚如海。 罗冠眼中露出狂热的崇拜,他爬到虚影脚下,声音颤抖地道:“恭贺老祖圣功大成,不死不灭!” 魔皇殿传自西冥天宗天魔殿,其主修功法名唤《化圣天功》。 功法共分九层,从最开始凝练‘真魔身’到最后‘化圣成仙’。 初阶存在自然只能是皮糙肉厚一些,但随着功法的精深,其肉身、 神魂便会发生质的变化。 譬如而今的罗冠臻至第四层便可修成数道分魂,若无法全部诛灭,日后定会卷土重来。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此已然堪称不死之身了。 不过缺点则是一旦其中分魂被灭,必然遭受不可磨灭的创伤,甚至修为彻底停滞不前也未尝可知。 而且修炼此魔功之人,必会一步步从人身炼成魔体,届时一旦将人身彻底转化为魔身之后,修炼此法便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到那时,其修为不仅不会随着普通修士那般愈发艰难,反而会进阶神速,远超同辈强者。 愈到后期,速度愈快! 尤其是踏入第五层之后,犹为明显。 此功法第五层,正媲美此方世界的灵神境! 而此境界便是这方天地的修道巅峰,一旦臻至此境便会破空而去,飞升上界。 罗冠自然深知这一点,而今自家老祖出关便有如此威势,必然是踏入第五层无疑。 此刻却见那团无形无质地存在浑身幽黑魔气震荡,四方天地走为之死寂沉默。 少许功夫,似有一道浩瀚无垠的威严目光落下。 那位存在扫视一遍罗冠之后,淡声道:“起来吧”。 罗冠恭敬起身,不敢有丝毫逾矩,作洗耳恭听状。 浓雾之内那道存在淡声道:“千里之外,有股正道气息正在靠近,你去打发了。” 罗冠神色一惊,继而脸露苦色,恭敬回道:“启禀师祖,如果弟子所料不错,那人应是弟子大敌。” 他小心地抬首看了眼,垂首言道:“先前有过数次交手,弟子难以匹敌。” 浓雾似有不悦,问责斥喝道:“既然不敌,那你这殿主还有何用?” 观其架势似要动手,罗冠脸色惨白,噗通一声,凌空跪倒,“师祖恕罪,非是弟子推脱,实乃此人奸猾无比,数次以身为饵,却招来背后强人,弟子境界低微,难是那等强人的抗手。” 浓雾中那位似有惊讶,“你是说还有天境存在存世?” 罗冠面色一苦,恭恭敬敬地回道:“师祖有所不知,数年前邻州赤焱州邪神庙降下一位伪神,其不仅将本殿太上长老灭杀,更是将我魔皇殿纳入其辖制之内。” “其后那邪神更是将西冥三州大半宗门挟制其麾下,观其目的似要与正道对决,但近年来两方势力斗争不休,却并未有任何生死大战。” 魔皇殿老祖身上浓雾散开,“伪神?” 罗冠不敢怠慢,当即西冥三州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及至片刻之后,老祖陷入沉寂。 罗冠垂首不语,不敢多言。 垂下的目光之中,似掠过一丝晦暗不明之意。 却浑然不觉浓雾之中那位老祖目光之中,似有似笑非笑与讥讽之色。 第二十一章 与狼共舞 魔皇殿老祖目光闪烁记下后,忽而喃喃自语地道:“如此说来,几个老家伙都出动了?” “不知东荒那边如何了”。 这时,两人明显感知到整座天魔峰都颤抖了少许。 少许之后,老祖目光低垂,瞥了身形匍匐的罗冠,淡声道:“你只管去将外间那人打发了,若是惊动了几个老家伙,无须担心,自有我来对付。” 罗冠脸色大喜,当即称诺道:“老祖放心,区区一个元婴,弟子定然手到擒来。” 浓雾之中传出一道轻嗯声后,便缓缓消散了。 与此同时,在天魔峰外,一道身穿紫金道袍的年轻身影傲立在天魔峰巅。 高空之上,只见那人身形飘飘,袖袍鼓荡。 平静目光落下,直视天魔峰腹地。 其人正是司马元。 而下方天魔峰则如临大敌,戒备森严,不时飞出数十道气机布阵高空,虎视眈眈的看向司马元。 而今魔皇殿大半战力被抽调至圣灵教,恐怕彼等尚且不知,那些魔皇殿之人永远不会归来。 司马元莫名一笑,随即轻轻拂袖,一道浩荡法力当即倾斜而出,落在峰巅魔碑之上。 顷刻,一道熟悉气机涌出,在司马元身前数百丈外落下。 同时其袖袍一甩,将司马元所挥洒的道法震散。 司马元目光奇异,笑道:“罗道友倒是九死之身,司马佩服。” 此刻罗冠头顶暗黑皇冠,身着玄黑长袍,傲立在千丈高空之上。 他袖袍一摆,淡漠言道:“司马道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司马元闻言一怔,旋即轻笑道:“罗道友三番五次的犯我紫霄宗门,今次司马感念道友多次上心,特来拜会一下魔皇殿。” 罗冠闻言脸色一寒,厉声道:“司马元,今次乃是你青鸿犯我龙麟州,罗某未曾寻你的麻烦,你反而来找上门来送死,真是嫌命长了。还有你作为正道人士,竟敢肆意攻伐其他宗门,你颜面何存?” 司马元目光平淡,“除魔卫道便是我等正道应行之事”。 罗冠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照你所言,莫非屠杀圣灵教无辜弟子也是除魔卫道?” “其等同样是修道之人,被你等肆意滥杀、屠戮,如此丧尽天良之为也是正道该为?” 司马元瞥了眼下方天魔峰上悄然凝聚的阵法,摇了摇头,不再做这些无谓的纠缠。 他轻笑一声,“道友莫非想借这阵法之力阻挠司马进入?” 罗冠嗤笑一声,“你千里迢迢赶来,趁我不备意欲偷袭我魔皇殿,你道我不知道你意欲所为,真是痴心妄想。” 司马元忽 然抬首,“那位前辈躲在暗中,莫非也是欲行偷袭之事?” 罗冠神色一滞,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老祖何时来到身侧,他竟丝毫未曾感知到,莫非这老家伙果真迈入那一步了? 他突然抬挺胸,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你既知我魔皇殿老祖在此,还敢来犯,真是不知死活,还不快滚?” 这时,上空一道沧桑话语落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罗冠神色一僵,在司马元似笑非笑地眼神下,硬着头皮地轰出一记道法。 先前数次斗法,他都未曾在司马元手中占到便宜,而今观其实力似更上一层楼了,恐怕仍是不敌。 瞧见罗冠袭来,司马元当即纵起一身剑光,呼啸而去。 剑光顷刻分散,化作剑笼。 同时一股震动百里的威严轰然散开。 下方天魔峰似被摇动,八方灵机齐齐吸引而至。 剑笼四周似有一道莫名的阵法在凝聚,旋即将罗冠笼罩。 而当剑光落下之前,罗冠不甘示弱,口中爆喝一声,四周如源似海的魔气当被他猛然一吸,便鲸吞口中。 四方剑阵都摇晃不已,司马元冷哼一声,不见他有何动作,仅仅向着剑阵轻轻一指。 霎时,剑光肆虐声传来。 旋即便是一阵闷哼声。 忽而,司马元猛然抬首,却见近万丈高空之上,那道本是静谧的气机当即降下一道幽光。 幽光无质却有形,倏忽间便掠至司马元身前。 其势如狂潮,大如黑龙。 瞬息功夫便臻至司马元身前,一股浓浓的生死危机顷刻便笼罩他全身。 他只觉浑身战栗不止,心脏都为之窒息。 这时,被困在剑笼之中的罗冠轰然爆发,轰隆一声之后,剑阵当即崩溃。 其人一步踏出便至司马元身前,手中一柄长枪骤然浮现,观其气势俨然是柄真器! 真器之上一头宛若自地狱中苏醒的莽龙狂吼而出,其张口就向司马元撕咬过来。 同时那道长枪之上似有一道冲天煞气直贯司马元脑门,噗嗤一声,便掠入其心神之内。 一切攻势好似在司马元式微之后便纷至沓来,令司马元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就在这时,万丈上空传来一道怒吼。 “是你!!!” 下方罗冠心中悚然,顿知上空出现变故,其身影竟是毫不迟疑地疯狂后撤。 方才之所以能够压着司马元打,一则是因为占了先手,二则便是在背后师门老祖的震慑下,司马元不敢轻举妄动,分出了其大半心神。 而今老祖竟被其纠缠住了,司马元 便腾出手来。 果然,一道轻笑声响起,“罗道友何须如此着急离开,你我再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却见本已遁出百十来丈的罗冠脸色大变,在其瞳孔一缩之下,一道诡异的灵光倏忽落下。 继而在瞬息间化作一座巨大的囚笼,将罗冠笼罩在内。 罗冠倒吸口气,失声道:“灵剑域?” 将灵域与剑域融合为一体,他心中怒吼狂骂,这司马元果真是个疯子,他就不怕两大域场崩溃吗? 眼见司马元域场便要将他笼罩,罗冠毫不迟疑地叱喝道:“天魔域,出!” 霎时,一道乌光骤然浮现,将司马元所放出的剑域死死地抵挡在外。 若从远处看,便会发现在这千丈高空之上,两道形似清河浑水的两道光芒轰然碰撞在一起,交界之地清晰可见,泾渭分明。 同时随着两道光芒的激烈碰撞,一道道灵机四射而出,将这方天地都搅动的不得安宁。 这时,司马元莫名一笑,向着罗冠遥遥一指。 身侧一柄长剑浮现,光芒四射。 继而司马元轻口吐出一字,“破!” 刺啦一声,罗冠当即吐出一口淤血,仰天倒飞出去。 其灵域边缘赫然被问神剑撕开一条口子。 其本人同样身受重伤,实力大跌。 司马元目光熠耀,口中长啸一声之后,当即厉声道:“剑域,落!” 霎时,轰隆声响起,踉跄倒退的罗冠猛然抬首,眼中绝望与惨然。 此刻万丈高空之上,一道怒喝声传下,“小子,住手!” 司马元目光冷漠,置若罔闻,口中当即叱喝道:“斩!” 轰隆一声,如同一颗庞大球体的剑域骤然收缩。 嘭地一声,罗冠便化为漫天血肉。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收回问神剑,向前一步踏出便至百丈之外。 他目光扫视,落在一片黑色碎布之上,其上零星黑点残留,几乎不可察觉。 司马元冷笑一声,问神剑泛出幽黑魂光,当即倏忽斩下。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后,属于罗冠的气息便彻底消散一空。 上方似有雷霆之怒降下,司马元抬首,神色平淡。 背后一阵涟漪之后,一道飘渺身影浮现而出。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几成把握?” 那人神色闲适,轻笑一声,“五成”。 观上空那道熟悉气息,赫然正是紫霄派陆鸿离。 而站在司马元之人却正是邪神宫邪神! 司马元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与邪神联手,谋其师尊杀陆鸿离! 第二十二章 龙鳞州入手 万丈上空乱战继续,汪洋气机盈贯碧空,两道模糊身影隔空对阵,有来有回。 下方司马元微微眯眼,感受着上空传来的动荡,心中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默默地感悟片刻后,低声问道:“天境存在究竟有多强?” 身后邪神上前一步,与其并肩而立,负手抬首淡声道:“灵神者,八方灵机之神灵,纳天地之精粹为己用,收诸方之灵宝为养分,是为天地神灵!” 司马元心头大震,久久不语。 他忽然转头看了眼邪神一眼,却见邪神身影飘渺,虚幻不定;身侧四方灵机源源不断地汇聚,没入其身上之后便消失不见。 邪神似察觉司马元之意,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言道:“我乃天地神祗,天生地养,与你等修道之人自然不同。” 司马元心中一惊,目光似有惊异。 他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据司马所知,修士之修道同样是汲取天地之灵机以供养自身,前辈虽为神祗,但截取灵机之法却与我等殊途同归,莫非其中有何隐故不成?” 说完司马元便有些后悔了,此言已然涉及自身大道,非至亲好友不可道出,对方岂会贸然告诉他? 不料邪神轻轻一笑,沉吟少许后,指着上空两人言道:“上空那两人,天魔殿那位修道之法乃是攫取天地之阴邪之气而成就邪魔之身,你紫霄派那位走的便是汲取天地灵机的路子。” 他一指自身,“至于我,身受上界敕封,享受香火信仰之力。” 司马元看了他一眼,言道:“这便是前辈意欲四处征伐的原因之一?” 邪神笑而不语,模糊不清的身影之内摇晃不定。 司马元陷入沉思,在他看来邪神所言有些模棱两可,只是道出丁点皮毛而已。 而今他已然臻至元婴中期炼婴境,距离后期虽尚有不小的距离,但一旦迈入后期之后,他便需要为进阶天神作准备了。 如果说元婴存在的修道乃是孕育体内的灵婴的话,那么灵神天境便是将这灵婴‘生’出来,并抚养成人。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灵婴出窍,神游天地,实乃灵神!” 方才邪神所言之道乃是魔道、仙道以及神道修道之根本,司马元之意乃是求取仙道的晋升之法。 一则大而化之,一则羊肠小径,看似是牛头不对马嘴,实乃司马元尚未站在三道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邪神见司马元神情,便知其有些舍本逐末了。 修道之路,有些机缘错过了便错过了,今次本想稍加指点一番,但观其神情似纠结于破境之路。 邪神心中叹息,追求修为破境自无不可,但较之他所提点之事无异于小巫见大巫了。 方才依他之本意,乃是意欲借三道之区别而告诉司马元上界争斗之始末与根源,既然错过了便不再提。 岂料这时司马元看了眼邪神,忽然笑道:“我知前辈是要告诉晚辈诸位灵神争斗之究竟,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司马而今不过区区元婴,岂敢枉自掺和天境之争。仅现在,只是探寻一个真相,我便不得不与前辈小心翼翼的联手,岂敢再肆意步入其余大局? 邪神诧异,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轻轻点头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倒是清楚得很。” 司马元抬首仰望,轻轻言道:“按理说司马元不过区区元婴小子,怎会引起诸位强者的关注?” 邪神犹豫了少许后,淡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或许你本就生而不凡。” 司马元忽然心头一怔,脑中浮现出那些画面,有些沉默不语。 先前司马元自邪神出再次获悉的画面俨然乃是其后续之事,那位高大身影被擒住捉回,生死不知。 婴儿则被一道疑似女子之人带走,下落不明。 司马元眼帘一垂,如果这些都是曾经发生之事的话,那么素姨与邪神便是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唯二之人。 少许之后,司马元目光复杂言道:“若果真如此,那小子又是何人?他们又在何处?” 他语气一顿,低沉言道:“你先前曾言,此方世界不过一个秘境而已,那么我等又该如何出去?” 邪神负手而立,目光幽远,缓缓言道:“既是小秘境,自然寻常人等自然难以出去,除非。” 司马元眉宇一挑,转首看着邪神,“除非什么?” 邪神淡声道:“除非是成为秘境之主,否则你难以摆脱此方世界的束缚。” 司马元皱眉问道:“如何成为此方秘境之主?” 邪神不答反问:“可知此方秘境有多大?”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据晚辈所知,我青鸿州东西之长足有万里,南北之宽同样有九千里之遥。” 他看了眼下方,继续言道:“龙鳞州位于青鸿东部,倒是仅有青鸿一半大小;至于偏南的赤焱州却有万二之遥,比之青鸿尚要广阔许多。” 邪神目光悠远,幽幽言道:“那你可知我西冥三州只不过是东荒九分之一?” 司马元脸色大变,悚然一惊,失声言道:“九分之一?这不可能!” 见邪神看来,司马元当即回神,眼中犹有不敢置信之色,良久之后方才平复心境。 邪神继续言道:“在这西冥之外,尚有八大天朝,而你要做的便是将各大天朝的祭祀重器夺来,借八国香火神力打造出一座通天桥,横渡到秘境之外。” 司马元神色惊骇,看了眼上方,目光之中似有明悟,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难怪他四处征伐那位师祖非但未有丝毫阻滞,反而不厌其烦地为他擦屁股,原来根由在此啊。 司马元沉思片刻后,直视邪神,缓缓问道:“敢问前辈需要小子做什么?” 邪神瞥了他一眼,气度风轻云淡,气息平稳而沉静,淡声道:“待你进阶灵神,自会知道一切。” 司马元闻言皱眉,旋即徐徐舒开,不再多言。 而今既然无有资格言语,那便待来日再说。 这时,上空传来的震荡声愈发低弱,明显快要分出胜负了。 邪神缓缓垂首,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陆鸿离若是未死,你又如何面对?” 司马元目光平静,徐徐言道:“半步天境非我能扛,自然须请出他来镇场。” 他语气一顿, 目光稍显深沉地言道:“何况如你所说,其等将我作为牵线木偶,今次既会出手便已可窥出少许门道。” 邪神自然看出司马元之本意,其意欲借势除去陆鸿离之心再明显不过了。 他摆手道:“他们既然布局如此之深,岂能让你如此轻易就破坏了?” 司马元沉默不语,少许之后,方才缓缓言道:“蝼蚁尚且惜命,何况小子?” 他仰望上空,神色平静地道:“我只不过是要寻找一个真相罢了”。 邪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时万丈上空的斗法已然趋近平息。 他忽而对着司马元言道:“你多加小心”。 司马元点头道:“前辈放心,小子知道分寸。” 随即邪神身影悄然转淡,呼吸功夫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司马元头顶似有一道神秘的结界随之消散,不留丝毫痕迹。 少许功夫,上空降下两道身影,赫然是陆鸿离与御剑门那位。 至于那为魔皇殿老祖却不知所踪。 司马元当即上前向两位天境存在见礼,陆鸿离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御剑门那位则神色奇异地看了眼司马元,却仅是轻轻点头。 司马元见陆鸿离并无介绍之意,他迟疑片刻后,抬首看了眼天空,问道:“师尊,不知那位?” 陆鸿离看了眼司马元,沉声道:“那人乃魔皇殿前任殿主,实力不可小觑,今次我与其约法三章,以我青鸿不再对其宗门开战的条件,换其远离此地。”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恭声言道:“既如此,弟子便放过这些魔皇殿之人。” 陆鸿离颔首道:“你为宗门立功之心,为师看在眼里,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须一步一步来。” “今次若将这些邪魔妖道铲除,必会引来其人的报复,有些得不偿失。” 司马元躬身称是,姿态甚低。 陆鸿离笑道:“你我师门一体,无须这般见外。” 司马元垂首言道:“礼不可废”。 陆鸿离便随他了,不再多言。 随后陆鸿离沉吟少许后,直视司马元言道:“而今龙鳞州既在我青鸿掌控之内,你回去后便与御剑门、武圣宗两派道友协商将其收入我青鸿囊中吧。” 司马元当即躬身,垂首恭敬回道:“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办妥此事。” 陆鸿离颔首,对身旁那人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不知是否是错觉,临走之际,那位御剑门半步存在似大有深意地看了司马元一眼。 司马元不敢多想,躬身恭送。 少顷,及至两人彻底消失之后,他脸上恭敬不再,神色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他喃喃自语地道:“师尊,你莫非真以为能将我一直掌控在手?” 他垂头看了眼下方,魔皇殿天魔峰上早已人心惶惶,阵势大乱。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挥,一道威压降下。 霎时,整个天魔峰都颤抖不已。 顷刻倒塌,轰隆作响。 今日之后,龙麟州鬼魔两教两大宗门倒下。 龙麟州被纳入青鸿州鸿盟辖制之内。 第二十三章 战后余波 青鸿州,武圣宗。 雄阔殿宇之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气氛凝重。 上位的武胧垂首不语,下方西门妄、欧阳玄霆乃至田季等尽皆皱眉。 半晌之后,武胧喃喃自语地道:“真是紫霄派那位做的?” 田季眼帘一垂,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诸位天境斗法之际,我虽在场,但无法尽窥其真况,” 武胧漠然抬首,目光冰冷的看了眼欧阳玄霆,淡声道:“你去一趟紫霄派,顺便将那孩子带上”。 欧阳玄霆愕然,少许方才问道:“将霸刀带上?” 武胧面无表情地道:“紫霄派那位陷害老宗主之事非同小可,你亲自去向司马掌门问清楚” 西门妄挠了挠头,他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嗡声道:“若真是紫霄派那位陷害的,即便带着那小子也于事无补。” 他小心瞥了眼武胧,低声道:“再者,霸刀那孩子毕竟乃是本宗弟子,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他以为武胧之意乃是杀上官霸刀祭旗。 武胧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再大火气也没拿一个孩子出气的意思”。 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而今紫霄派既是司马掌门当家,你去仔细询问或能避免两宗出现不可避免的误会。” 欧阳玄霆迟疑片刻后,低声问道:“司马掌门恐无法做主”。 殿中之人闻言色变,武胧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其实老祖宗并未陨落,当日损失掉的不过一具分身。” 雄阔大殿当即响起一阵重重咳嗽声。 欧阳玄霆惊愕,旋即神色放松;田季舒了口气,沉凝脸色稍缓。 欧阳玄霆继而皱眉言道:“紫霄派那位为何要这般?” 武胧目光悠远,语气莫名地道:“几位天境行事,我等怎能尽窥其真相。” 欧阳玄霆有些糊涂了,问道:“那宗主我等前去兴师问罪岂不是更加会引发俩宗大战么?” 武胧缓缓起身,行至门口;殿中之人随之起身,看向武胧。 他负手而立,看了眼高空,声音有些深沉地言道:“如果司马掌门态度模棱两可,你便再去拜访一下御剑门,你我两宗须早作打算。” 欧阳玄 霆闻言瞳孔一缩,他脑中迅疾转动,思索其中究竟。 殿中其余人尽皆陷入沉思,似有所悟。 忽而欧阳玄霆目光一闪,与其余人对视一眼后,低声问道:“如果司马掌门与那位态度不一呢?” 武胧眼神愈发幽深难测,轻声道:“想办法探出其口中倚仗,我武圣宗或能助其一臂之力。” 欧阳玄霆浑身一震,眼中似有明悟。 上官霸刀只是引子,挑拨紫霄派内乱方才真正目的。 他垂头深思,犹豫片刻后,低声问道:“敢问宗主,可是老宗主之意?” 武胧摆手道:“老宗主遭陷,我等作为后辈子孙岂可视而不见?” “既然紫霄派那位不在乎青鸿联盟大局,我武圣宗也不是甘愿忍气吞声的。” 殿中之人深以为然。 殿议之后,欧阳玄霆便带着上官霸刀领命前往。 及至众人消散之后,武胧一步踏出,便至山腹内部。 山腹内部大有乾坤,粗略一观,足有百里方圆。 上方碧空无垠,下面碧绿苍翠森林密布,俨然是个小秘境。 在这千丈雄阔内部,一片亭台楼阁悬浮在空, 武胧入内之后,似有一道银光扫过,倏忽而逝。 他熟视无睹,目光落在一栋主殿之上,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在主殿之内。 待其抬首,前方正有一道模糊身影负手而立。 武胧躬身见礼,恭声言道:“弟子拜见师祖”。 那道模糊身影轻轻一荡,自其内传出一道声音,“不必多礼”。 武胧起身后,走近其身侧。 他犹豫了下,低声问道:“老祖,弟子有一事不解。” 模糊身影微晃,似是回应。 武胧垂首言道:“司马元不过区区元婴小子,何德何能老老祖等人如此垂青?” 模糊身影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此子涉及上界,非寻常棋子可比。” 武胧身心一震,脸上露出明悟。 难怪当初老祖命令我武圣宗全力配合其行事,原来是上界棋子。 武胧心思转动,当初御剑门同样不甘示弱,想来也是受到背后那位 的指示。 ----- 紫霄派,大殿之内。 长老阁诸位长老再次齐聚,裴筠潇慵懒身姿斜躺在一张横椅之上,妩媚而妖娆。 殿中诸葛无常、曹骐骥等人目不斜视,不敢多看。 叶晴珊清冷面容依旧,然若细察便会发现其眸子冷淡、鬓角泛黑,娇躯还有带些轻颤,俨然气极。 曹骐骥扶额,貌似莫名有些头疼。 距离青鸿五派攻下龙鳞州已过去两年有余,自当初御剑门、武圣宗各自来人将辖制疆域细分之后,青鸿州除去几大宗门内部有些变动之后,便再无任何大事发生。 譬如玄冥宫的正副宫主掌权之争、幻梦轩的排外隔阂以及武圣宗的销声匿迹等,都曾在青鸿诸派内掀起一番暗潮涌动。 不过相较于玄冥宫新宫主唐锦绣、大护法南宫阙与鸿盟新近扶持的副宫主简狄之间的明争暗斗,幻梦轩的‘夫婿’笑话就稍显暗淡了。 自两年前,在鸿盟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带领下,青鸿诸派攻入龙鳞州,将两大巨擎圣灵教与魔皇殿扫平之后,整个一州版图尽皆纳入青鸿诸派之内。 此外便是邪神宫退守赤焱州邪神庙,州内五大势力之一的蛮族势力与阴阳门里应外合,助其叛出邪神宫后,后联合古巫族反戈一击,将邪神宫重创。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其等亲眼目睹紫霄派那位半步天境联合御剑门老祖将邪神硬生生杀败,并悍然震慑南莽妖神的基础之下。 不过整个西冥三州诸派之人即便亲眼见证了那场浩荡的斗法,事后仍然未曾明白为何紫霄派那位能如此凶悍。 但随后紫霄派掌门司马元突然宣布闭关,将宗门交与大长老裴筠潇领携的长老阁打理。 整整两年,未曾现世。 除去上面所诉诸事之外,还有数件大事引起青鸿诸派震动。 譬如紫霄派早年拟定的七十二镇峰已然完成大半,诸峰峰主尽皆筑基后期之境! 不过这其中仅有小半弟子乃紫霄派本部真传,有大半乃是自青鸿诸派招募。 另外之事便是青鸿州两道上宗紫霄派、武圣宗之间出现裂痕。 举州震动,人心惶惶。 第二十四章 殿议 紫霄大殿之内,檀香绕梁盘旋,挥之不去。 数道轻声低语声在殿中响起,在一片钟磐声中消失不见。 今次乃是紫霄派长老阁例行殿议,商议之事正是对龙麟州二十四位峰主的最终敲定。 却见诸葛无常沉吟少许之后,提议道:“掌门当年参与暝墟问剑诸派之际,投入我紫霄之人或可独当一面。” 曹骐骥先是颔首,继而摇头道:“勉强算是可造之材,但却不适合为我紫霄镇守外峰。” 正侧耳聆听的叶晴珊淡眉一动,螓首轻点;曹骐骥看了两人之后,却缓缓摇头。 诸葛无常皱眉言道:“有何不妥?” 曹骐骥看了眼大殿上台,轻声言道:“诸如甄清濂、孙月娥之流本是投入我紫霄麾下,然而当初在萧统发难之际,彼等却襄助萧赵二族袭杀掌门,事后虽被有小惩,其等也忏悔醒过。但此事性质极重,宗门不可助长此风。否则日后再有效仿者,我紫霞岂不是寝食难安?” 诸葛无常稍显沉默,曹骐骥如此言语无异于将其等彻底打死,此生此世都难有翻身之机。 他看了眼曹骐骥,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我倒以为彼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次我若抓住彼等旧账不发放,传了出去,恐会让人知道我紫霄派无有容人之量。” “反之,我若予以重任,必能得其忠心拥戴。” 曹骐骥轻叹一声,瞥了眼高台,轻声言道:“我又何尝不知此理,但如此一来,将掌门真人置于何地?” 诸葛无常摆手道:“掌门既掌执我紫霄内外,岂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说这话时,他瞥了眼一直沉默的叶晴珊。 叶晴珊清冷颜容一敛,目光平静地言道:“掌门胸怀天地,岂会将昔日恩怨放在心上,无碍。” 殿中之人闻言,尽皆瞥了眼叶晴珊,似有深意流露。 自从掌门真人提议封逝去的陈青琬为副掌门之后,整个紫霄派乃至是青鸿州都知道了那位的心思。 俨然是将那位剑峰奇女子当作唯一伴侣。 也是紫霄派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女掌门! 而在紫霄派中,只有叶晴珊知道司马元早已心死。 概因哀莫大于心死。 尤其是自青鸿诸派攻灭圣灵教之后,叶晴珊明显感知到司马元身上的那道哀意愈发浓厚了。 她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即便是当初陈青琬陨落,她仍能感知到司马元身上那种永不服输的气质。 而今却再也感受不到了。 殿中沉寂少许,忽然响起一道轻咳声,将叶晴珊拉回现实。 她凝眉敛神,轻声言道:“散修之中剔除几位顽固不化、难以驯服之人,其余暂为我紫霄七十二预备峰主,日后观其行迹再行履正。” 曹骐骥、诸葛无常等人纷纷颔首。 在而今的紫霄七十二镇峰之中,有三十六副峰位于紫霄派内,但却空缺大半。 较为显著的峰头之中,除去紫霄峰、剑峰、刑峰、天书峰、神丹峰等五大主峰外,尚有神丹峰、灵阵峰、宝器峰、仙符峰、神秀峰五大次峰。 且随着诸峰实力的增强,紫霄十大主峰的名号渐渐在青鸿响了起来。 五大原有主峰本就是底蕴深厚,近千年的积攒可非是短短数十年便可耗尽败光,不说其他,但只几经波折的刑峰便接连出现两位新晋金丹上人,一举扫除其近来羸弱局面。 至于神秀峰、灵霄峰实力虽较弱,但奈何出了三位天大人物,故而名列主峰之列。 其余丹、阵、器、符四峰本就是紫霄创派之际立下的峰头,其底蕴自然不同凡响,在司马元闭关之际,便有数位金丹真人接上峰主之位。 几位同气连枝的峰头倒也识相,除去拥护昔日的神丹峰主曹骐骥占据长老阁一席之地外,再无任何添加席位的要求,也算让紫霄大殿悄然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其余二十六辅助峰头仅有北庭峰、江离峰、苍梧峰、澧泉峰、玄螭峰、神秀峰、邛莱峰、金华峰、飞羽峰、承露峰、天禄峰等十一大峰主就位,且因紫霄派‘非金丹不可居峰主之位’的隐性规定,这十一位峰主尚且居于副位。 日后晋升金丹,方能真正入主。 这些辅峰之主来自紫霄四大别院首席护法,或是紫霄辖境诸国国师、大供奉,亦或者是分布于紫霄内部的诸位家族族长,也有十大主峰之上真传弟子前去履任。 但即便如此,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也仅填满十一位副峰之席,且彼等尚且处在三年掌执的考核期限之内,但有重大过错一律撤销其副峰之职,永不录用。 这些都是紫霄派内部峰头,剩下的辅助镇峰便是分布在青鸿州东北、南部、西南正西等地,也就是昔日的灵兽阁属地与玄冥宫、幻梦轩赠出峰头。 而且在紫霄派派遣副峰主入主之际,也并非无人阻拦或者造谣,譬如当紫霄派在各镇峰建立祭祀天坛之时,除去某些来路不明的袭扰之外,还有青鸿诸派在四下煽风点火,言紫霄派一统西冥之野心昭然若揭, 不少人借题发挥,从紫霄内部新任峰主资历、修为到品性、家世等, 无一不足,里里外外将各大新任峰主履历翻了个底朝天。 由此甚至连紫霄派内部都闹过几次风波,波及最大还是对新任紫霄派主峰新峰主的指责与不服。 其等不服之人纷纷聚众闹事,振振有词的言道宗门连叛门大罪都能容纳,为何连新峰主任内的些许小错都不肯放过。 其犀利言辞直指紫霄峰新任正副峰主,或许其背后还有指责掌门真人之意也未尝可知。 对此,长老阁倒是给出过解释:前任掌门有功于宗门,紫霄不愿亏待其师承。 不少不明真相之人正疑惑之际,紫霄上下很快便知道了前因后果,原来是空缺已久的紫霄峰主之位竟由新任金丹上人朱懋履任。 这位获掌门特赦谕令而被放出的前任掌门三徒,与其师弟李道玄共同掌执紫霄峰内外。 据传,当初获此消息的长老阁一片惊愕,良久未曾反应过来。 为此二长老叶晴珊还专门跑了趟紫霄峰巅,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可令嵇掌门师承断绝’之语。 事后朱懋、李道玄倒也未曾惹是生非,倒令长老阁暗中戒备与警惕稍缓几分。 而当掌门真人司马元如此言语传出紫霄诸峰之后,数万弟子更是愈发忠心拥护。 如此方才令不少风波平息,也为紫霄派遣诸位镇守峰主代替宗门掌执镇峰奠定了稳固基础。 试问,谁又能苛责这般宽宏大量的掌门真人? 谁又不愿为这般容忍大度的宗门效力呢? 此事敲定之后,便投入其余诸事当中。 紫霄峰巅,道观之内。 而今紫霄派几大镇守或隐居剑峰、或镇守刑峰、亦或者藏身小秘境,还有暂归后山隐峰。 尽皆极为默契的将紫霄峰巅留给掌门司马元。 两年以来,紫霄大殿极少从峰巅获得谕令,除去武圣宗欧阳玄霆的突然造访引得司马元亲自接待外,其余诸多大事皆有长老阁一言裁决。 即便是青鸿诸派齐聚紫霄派商议划分龙鳞州地界之事,掌门司马元都以‘长老阁处事公允,诸事由其决议即可’回应。 自长老阁设立以来,其逐渐取代诸峰殿议之职能,代替掌门掌执紫霄派。 其风风雨雨历经三十余年,从最开始的大长老萧统、陆鸿离、徐知梅,到前任大长老诸葛衍、陈青琬再到而今的裴筠潇,无一不再表明紫霄派内部的权柄争斗,乃至是派系、势力之争。 堪称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紫霄大殿,从来都不缺主人。 第二十五章 紫霄派境况 随着前代诸位峰主的逝去、前任掌门真人嵇舒夜等上代前辈的故去,紫霄派便迎来以新任掌门司马元、大长老陈青琬联合掌执的青壮时代。 不过随着陈青琬的莫名陨落,以剑峰一脉主导的紫霄派大局逐渐落入诸葛氏父子掌执天书峰一脉的手中。 不知是掌门司马元出于报恩与旧情,还是不愿看到诸葛氏族坐大的制衡心理,强行扶持裴筠潇、叶晴珊一系,使得而今的紫霄派大致分为四大阵营。 譬如其中以长老阁大长老裴俊筠潇、二长老叶晴珊以及三长老曹骐骥领携的诸峰各殿为紫霄第一大阵营。其等掌控势力上至紫霄派的长老阁席位、三十六副峰中的数座峰主,下至殿司裁决司、清暝别院等新设十大别院,更不用提那些数不胜数的小宗小门的附庸了。其势力之盛、之广可见一斑。 随着司马元领携鸿盟几次征伐,攻灭灵兽阁、驯服玄冥宫、掌执幻梦轩以及驱逐邪神宫等数件惊心动魄的大事的完成,使得昔日的青鸿第一宗门紫霄派的威名播及西冥三州,隐隐约约有引得无数明暗势力来投。 尤其是在司马元攻下龙鳞州之后,紫霄派的威势几近西冥巅峰! 如那至少需要筑基巅峰的七十二镇峰副峰主席位都悉数满员,以及紫霄派号称建立的七百二十巡天观便凑了三百多位。 彼等如同一颗颗棋子般分落在青鸿、龙鳞两州之地,聚点成线、连线成片,纵横交错、星罗棋布。 不过碍于宗门忠诚、履历优劣之因,七十二位镇峰副峰主暂授小半,其余镇峰主位暂不外授。 此道消息一出,整个西冥三州的散修都不禁扼腕叹息,但却令其余宗门都不禁松了口气。 第二大势力则是以长老诸葛无常、天书峰新峰主诸葛无法为首,暗地里有诸葛衍为底蕴的庞大阵营,彼等以天书峰、藏经阁为中枢,赤衍别院、东北新峰恭顺峰为基点掌控了大片地域,尤其是昔日的灵兽阁属地大部被其势力渗透。 当初司马元等忙于攻伐邪神宫与龙鳞州并未太过注意,待紫霄大殿反应过来便已然晚了。 木已成舟,不少峰头里里外外皆被诸葛氏族势力掌控,些许调动擢升根本难以泛起涟漪。 除非将彼等上至副峰主、下至执事真传尽皆抽调,并逐个审问、细查,否则难改大局。 但在目前的紫霄派,除了正在紫霄峰巅潜心闭关的掌门真人司马元外,无人有此魄力敢将诸葛氏族连根拔起。 即便是几大镇守也不行。 它们虽然修为高绝,但人妖之别仍然根深蒂固,即便是灵兽阁这般驭兽大宗都难以避免,更勿论道法第一的紫 霄派了。 唯有掌门真人司马元具有推倒一切重来的魄力与手腕,且还名正言顺、上下信服! 毕竟这位新任掌门乃是不少紫霄宿老眼睁睁看着其一路青云直上,直至掌执紫霄派。 其后其剔除宗内各大势力、攻破西冥三州数座宗门的壮举,更是令紫霄瞩目,青鸿共看。 除去两大势力之外,尚有以三长老曹骐骥为首,丹、阵、器、符四大次峰为首的第三大势力,其以神丹峰曹骐骥、宝器峰王猛以及灵阵峰夏侯敦三大金丹为支柱,撑起了这一片天。 其等在把控龙鳞州十余镇峰席位上占据主导权,派出不少真传弟子或是担任副峰主、或是授任大长老等,与五大顶级主峰派遣之人在诸座镇峰之内暗暗斗法角力,倒是闹出了不少的风波。 为此,长老阁还请动以剑峰峰主沈玉烟、执法新任殿主唐鸣、戒律司新任主司王道盛为首的临时督察,巡视紫霄辖境各大镇峰。 在那位冷若冰霜的寒霜仙子利剑之下,足足镇杀了五位心怀不轨的新任副峰之后,波及整个龙鳞州十余镇峰的风波方才平息下来。 由此也奠定了其‘冰煞’的称号。 除去上诉三大势力阵营之外,最后一大势力阵营最为低调,却也最让人重视。 其便是以刑峰峰主张宗嗣、剑峰峰主沈玉烟、灵霄峰主莫愈、裁决司新任主司王澜等为首的第四大势力,其等势力遍及紫霄内外,上至诸峰峰主、殿阁中枢,下至别院院主、镇峰副峰主等,皆有剑峰一脉之人。 当然,而今的掌门真人、隐峰高人都是自剑峰走出! 若非顾忌剑峰太过锋芒毕露,掌门真人司马元当初其实就想扶持张总嗣、沈玉烟掌执长老阁,协助他掌控宗门内外。 不过最终司马元还是决定将剑峰骨干分置在紫霄诸多重要节点之上。 譬如南宫阙外放,掌控玄冥宫;申垣‘入赘’,渗透幻梦轩。 宋问、楚平天等人替他掌执青鸿东北镇峰,固守要地。 如此方才奠定紫霄内外皆稳的局面。 ------ 紫霄峰巅之上,罡风阵阵,呼啸声肆虐。 道观之上一道孤影傲立,神色平淡,尽显疏离。 少顷,一道气质清冷的倩影飘然升空,冷寂眸光一闪。 倩影正是叶晴珊。 继而法诀飞出,灵光闪耀,其身前荡出一阵涟漪之后,露出一道光幕。 叶晴珊稍稍躬身,轻声道:“晴珊求见掌门真人!” 她自知与司马元虽属同辈,但既掌紫霄权柄,自需将礼仪端持住,否则难以服众。 叶晴珊言语落下之后,大阵之内传来一道平淡话语声,“师姐可是有何要事?” 她素眉微颦,掌门言语之中疏离愈发明显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敛目低眉地道:“启禀掌门,宗门新近决议建立百余巡天观,长老阁拟定出一份观主名单,还请掌门审议。” 阵中沉默少之后,大阵荡开,露出一道人形门户。 “师姐请进”。 叶晴珊衣袖微振,莲步一移,便跨过大阵。 其眼前一花之后,一座古朴、沧桑的青色道观映入眼帘,道观之上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目光瞥来,平淡而沉寂。 “师姐可此处来”。 叶晴珊眸光一闪,身影高飞,一跃而上,落在司马元身侧。 她侧目看着司马元,犹豫少许后,柔声问道:“掌门可是有何心事?” 司马元无悲无喜,身上气息朦胧而神秘,轻轻摇头道:“无碍”。 叶晴珊眉眼低垂,脚尖绣鞋之上彩凤环绕,比翼双飞。 她知道,有时候沉默便是最大的悲伤。 叶晴珊轻声言道:“申垣传讯,幻梦轩蠢蠢欲动,被他与黎淳风镇压数次之后,犹未停息。” 她语气一顿,见司马元并无任何表情,她心中一叹,继续言道:“南宫阙来信,因简狄步步紧逼之故,副宫主唐锦绣暗中流露附庸之意,不知是否接纳。不过条件是除去简狄,扶持其坐上正位。” “龙鳞州方面,前去坐镇的张宗嗣张师兄传讯说,疑似有圣灵教贼子盘旋在诸座镇峰之外,似在伺机而动。” “东北镇峰承霄峰、恭顺峰两位峰主遇袭,所幸并无性命之忧,但内门弟子七人当场陨落,十二人受伤。” “另外,沈师姐等人第六次巡视归来,南部镇峰太岳峰主楚平天因晋升半步金丹,特擢升为太岳峰副峰主。” 叶晴珊便这般絮絮叨叨如同家常的将紫霄派诸多大事汇报,其中还零星夹杂诸多青鸿诸派之事。 她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另外,武圣宗将上官霸刀列为下任宗子。” 司马元闻言目光之中似有流光划过,转瞬即逝。 他负手而立,目光垂落,似俯瞰整个紫霄之风云变化,不动于心。 他颔首言道:“紫霄蒸蒸日上,长老阁功不可没,辛苦诸位了。” 叶晴珊轻轻摇头以示无碍,她沉默少许之后,问道:“师弟可有何交代?” 司马元摆了摆手,笑道:“无碍,长老阁秉公掌执宗门,并无疏漏。” 第二十六章 觐见陆鸿离 叶晴珊闻言沉默,这位师弟一向极有主见,尤其是其掌执紫霄派之后,显得愈发的杀伐果断。 像这段时日以来的优柔寡断极为少见。 她迟疑少许后,清冷目光一垂,轻声道:“掌门有何心事不妨告诉晴珊,师姐或能分忧一二。” 司马元转首看了眼叶晴珊,目光之中似有惊诧, 司马元沉默少许之后,轻声言道:“师姐掌执宗内,已然劳心劳力,我岂敢再烦心于你。” 叶晴珊抿嘴不言,眼帘低垂片刻后,柔声道:“可是武圣宗之事?” 司马元摆手道:“切勿胡乱猜测,与彼等无关。” 叶晴珊默默点头,随即再次开口言道:“除去以上诸事之外,还有些事情长老阁难以决断,需掌门亲裁。” 司马元颔首道:“说来听听”。 叶晴珊揉捻一缕青丝后,轻声言道:“神丹峰主之位在交由霍小玉霍师妹之前,峰巅之上的那座造化丹炉却消失不见,宗门搜寻良久,却依旧无果。” 司马元无奈地道:“如此明显之事师姐莫非还看不出?” 叶晴珊浅浅一笑,轻轻摇头。 司马元神色奇异,惊诧地道:“造化丹童溜了?” 以往限于修为尚低、目光浅显,未能察觉出造化丹童的身份,而今自然一览无余。 昔日那位丹童赫然便是神丹峰那座丹炉器灵,可化形而出,自然是真器无疑。 至于是否是传说中的神器就未尝可知了。 司马元目光肃然,凝神眺望,似有道神光落在神丹峰上。 神光透过重重迷阵浓雾,直指峰内腹地的一座空旷府邸之内。 旋即他轻咦一声,继而目光古怪,露出哑然失笑之色。 随后他收回目光,嘴里瘪嘴言道:“两个小妮子倒是福缘深厚”。 见叶晴珊看来,司马元摆手道:“丹炉无碍,只是被那小妮子给藏到神丹峰内部了。” 叶晴珊惊讶地道:“神丹峰内腹?这是何人开辟的?门中为何没有发现?” 司马元摆手道:“神丹峰有大阵遮掩,观其禁阵之隐秘,恐怕以而今灵阵峰那几位大家都完成。” 叶晴珊素眉轻皱,言道:“你是说,此阵非是灵阵峰所布?” 司马元摆手道:“也有可能是前方神丹峰主请灵阵峰所布”。 叶晴珊轻轻颔首,是谁布置无关紧要,关键是其用意为何。 司马元笑道:“或许当年确实有些秘用,不过而今 尘归尘、土归土,你我何必再去追究。” 叶晴珊微微敛目,“谨遵掌门谕令”。 司马元失笑,随即言道:“我方才观那小妮子运使丹炉极为熟稔,看来其与造化丹童倒是配合无间。” 他轻轻一笑,言道:“说不定我紫霞不久的未来还会引来一位丹道仙师呢”。 叶晴珊目光微闪,螓首轻点之后,便不再多问。 随即她檀口微张,轻声言道:“另外,掌门座下师侄前日驯服青鸾,已同其签订魂契。” 司马元闻言当即瞪目,继而脸色阴晴不定。 叶晴珊神色一怔,继而笑道:“此事金鹰镇守是知道的,另外签订魂契之际,几大镇守都在场。” 司马元愕然,旋即皱眉道:“几大镇守怎会如此胡来?” 叶晴珊似看出司马元眼中不解,轻轻靠拢之后,暗中传音道:“据传好像是隐峰那位的意思”。 司马元目光陡然阴沉,看了眼隐峰之后,忍不住冷哼一声。 鸡蛋不放在一只篮子,果然早有后手。 司马元脸色阴晴不定之色稍减,但仍然存有阴郁之气。 少顷,似觉察到不妥,脸色稍稍有些改观。 他随即收敛抑郁之色,对着叶晴珊言道:“师姐你先回去吧,日后但有要事或可上紫霄峰巅找我。” 叶晴珊轻嗯一声,犹豫一下后,低眉轻声道:“师弟可是无恙?” 司马元摆手道:“师姐放心,师弟并无大碍。” 叶晴珊默然行礼之后,便飘然落下。 出阵之前,她似回头看了眼司马元后,便悄然隐没。 待叶晴珊离去之后,司马元方才缓缓收敛神色,恢复至面无表情之态。 他抽出问神剑,轻轻摩挲之后,似有复杂之色。 当日围攻圣灵教,有位萧氏天境存在前来阻截,并向他出手。 事后虽再无任何讯息传来,司马元却愈发的担惊受怕,心神悚然。 直至邪神突然传讯,陆鸿离、御剑门老祖阴死武圣宗那位老祖的分身之后,竟与萧氏老祖联手伏杀那位南莽妖神童陛。 那一战,童陛丢下一具分身掩护之后,重伤远遁,消失不见。 而邪神则在三大同阶围杀下,艰难遁出,实力大跌。 这场大变的直接缘由便是那位嫡系子孙死在紫霄派的萧氏老祖的临阵倒戈。 无人预料,始料未及。 直至事发之后,司马元方才从邪神处得知此事。 司马 元目光悠远,眸光明亮。 结合邪神所言,再加上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司马元心中隐隐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边似有一张庞大蜘蛛网。 此网囊括了天下,也将他这个小虫子粘附在其上。 再如何顽强的挣扎,也难逃生不如死地结局。 司马元目光恍惚,似有迷离之色,嘴里喃喃吐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司马元身上那种衰败之气愈发浓郁,挥之不去,散之不尽。 良久之后,司马元抬首看向后山,目光之中似有迟疑与犹豫。 少顷,迟疑渐渐消退,化为一片坚定与果决。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千山万仞,不过一剑斩之。” 此话时从大师兄处学来的。 旋即在紫霄峰巅之上,一道冲天剑气荡彻四方。 倏忽间,剑气直奔后山。 无形的剑气肆虐之下,浓雾散开,露出隐峰的庐山真面目。 却见群山万壑之间,十余座峻峰或是横亘在前、或是蜿蜒曲行,争奇斗险,高耸雄峙。 而在十余峻峰围拢中央,一座刺破云霄的孤峰之上,一道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平静看来。 剑光稍稍一滞,旋即呼啸而去,落在峰巅之上。 继而剑光散开,露出一道身穿紫金道袍的年轻身影。 其棱角分明的俊逸脸颊之上,深沉目光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神。 看着十丈之外的那道身影,年轻身影上前数步后,躬身恭声道:“弟子拜见师尊”。 高大身影一身银白剑袍依旧,仿若多少年来从不会更改。 其人正是而今盛传的半步天境,也是那位死而复生却修为再进的前任剑峰峰主。 陆鸿离。 无人知道其人如何修成这世间巅峰的绝世修为,也无人知道其人修为战力如何。 至于那道年轻身影自然是司马元了。 陆鸿离四旬威严颜容不改,眸若星辰的渊深目光之中透漏出一丝审视与探查。 微微躬身的司马元垂目敛眉,不敢多言。 少许之后,司马元明显感知到那道淡漠的游离目光消失,其所带来的无形压力亦随之消散。 随即耳畔便传来陆鸿离平和话语,“元儿到此,可是有何要事?” 语声温醇如昔,却令司马元徒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话音传下后,司马元不敢怠慢,恭声回道:“弟子有一事相求,请师尊恩允。” 第二十七章 游历之心 陆鸿离深邃目光划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他温声言道:“你且说来听听”。 司马元垂下头颅的脸上似有羞愧与无地自容地言道:“不敢欺瞒师尊,弟子在未曾掌执宗门之前,便曾有出宗游历之心,但因诸多琐碎要事缠身一直无法脱身。且当初宗门又四成征伐,掌门之位责任重大,不敢轻易道出如此念头。” 他语气一顿,继续言道:“而今宗门既已走上正轨,弟子意欲任性一次,去东荒诸国见识一番别州风貌。” 道完之后,司马元便匍匐在地,虔诚之极的恭声言道:“还请师尊成全!” 话语落下,久久未曾回应。 若有外人在场,便会发现一个极为诡异的一幕。 却见隐峰中央峰顶平台之上,一道高大身影负手而立,冷眼俯瞰身前之人。 身前那道年轻身影匍匐在地,如同泥塑般不敢动弹。 不知过去多久,那道高大身影终于出声,缓缓言道:“你既知掌门之位责任重大,怎可明知故犯、抛弃紫霄数万弟子独自外出?” 司马元身形一颤,垂首言道:“司马以为宗门上有师尊震慑内外,下有长老阁居中调解,更有数万同门弟子万众一心,宗门已是固若金汤。” “再者,而今玄冥宫、幻梦轩臣服,邪神宫瓦解,龙鳞州也被我青鸿掌控,再无任何存在威胁我紫霄安危。如此,弟子方才有外出游历之心。” 陆鸿离目光平静,如同深幽碧潭,深不可测。 他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言道:“掌门之尊,岂可轻涉险境?” 匍匐在地的司马元当即恭声言道:“弟子愿卸去掌门之位,以换此次游历之机!” 陆鸿离面无表情地垂首俯瞰,冷眼闪烁,不知其深意为何。 少顷,他轻摆袖袍,踏空而去。 司马元俯身在地,不敢起身。 须臾,一道平淡话语自空中传下,“你既为掌门,由你自决即可,何须他人允许。” 司马元喜极而泣,抬首拜谢道:“弟子多谢师尊应允!” 无人应答,唯有几道不知名的飞禽鸣叫,凄婉哀绝。 顷刻,剑光再起,飞腾转掠之际便到紫霄峰巅。 剑光散开,露出一道身影。 司马元神色平淡,嘴唇紧抿,目光垂落,俯瞰紫霄峰下。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穹空烈阳高照,炽光洒下,将诸峰殿宇琉璃瓦映彻的闪闪发亮,金光熠耀。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你就这般有信心?” 自语声消失在呼啸罡风之中,随风而逝。 浑然不觉,其后背衣襟早已湿透。 沸腾的热气罩身,湿透衣襟再次烘干。 旋即功夫,复有再次沁透出湿润之意。 方才司马元之所为,几近‘逼宫’,尤其是对于一位掌控欲极强的存在而言,其岂会容忍棋子跳出棋盘之外? 司马元目光低敛,轻声呢喃地道:“任由我成长也就罢了,还不在意远游遁走。” 司马元微微眯眼,先前叩请师尊陆鸿离既是试探其是否存有禁锢他之心,也有窥探其实力之意。 他喃喃自语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驱使我为你征伐四方?还是永远都作为你手中一柄刀?” 若果真只是一枚征伐四方的棋子,今次必然不会放他离开。 如此的话,他心中揣 测便不攻自破了。 至于其实力究竟有多恐怖,司马元暗忖少许后,觉得若是单打独斗,恐怕邪神庙那位与南莽那位妖神都非是其敌手。 这当然不是他凭空猜想,而是当他直面邪神时,丹田之内的那枚丹珠纹丝未动;但在方才觐见陆鸿离之际,丹珠竟颤抖不已,如遇天敌。 即便是当初硬抗那萧氏老祖一击之时都未曾令丹珠轻动,俨然证明自家这位师尊的实力远非表明上这般简单。 司马元眸中闪过一丝幽光,忽而瞳孔一缩,脑中冒出一个惊天猜测。 师尊究竟是谁?他真的叫陆鸿离么? 而他未曾发觉的是,当这道念头出现之后,四方碧空都为之一暗。 云翻雾滚,隐峰震动,似有大能意识降临。 这一切变化都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司马元心中微悚,似有冷汗冒出,那种念头初始不过是怀疑,继而如同一颗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 司马元眼帘低垂,默默地擦去手中细汗,轻吐一口浊气,心神缓缓平静。 旋即其身侧似有轻雾弥漫,意欲掩盖方才异状。 不知是否是错觉,当司马元心中念头被压抑之后,后山隐峰的云雾翻滚渐渐平息,再次陷入死寂。 紫霄峰巅之上,司马元抬首仰望,万丈高空之上几近穹中的飞仙之境。 而那位师尊想必便是半步灵神之境。方世界最大容忍存在便是半步灵神,一旦晋升真正的天境存在,要么被那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天道’镇杀;要么是飞升破界,化虹而去。 其实世人眼中的天境存在非是真正的灵神境,距离真正的灵神境尚有极大的距离。 所谓灵神者,天地之神也。万里方圆,须臾可至。 司马元心神向往,眼露憧憬,喃喃自语地道:“朝游北海,暮天南。” 在司马元认知之中,灵神境与元婴境具有本质的区别,堪称是从泥丸之身,向着神灵之躯的极大跨越。 褪去肉身凡胎,凝聚一点神性,成就不朽之基。 如果说筑基期乃是凡人脱离泥淖、进入修道者之列的话,那么从元婴境晋升至灵神境便是从人向‘神’的飞跃。 故有迈入金丹境,方是我辈人;臻至灵神境,乃知我非我。 而今的司马元已然抵达元婴中期,其修道之神速在整个西冥州千百年来都绝无仅有。 然而有得必有失,司马元踏入元婴的时间虽早,甚至还凝练出举世罕见的‘灵剑域’,但其跨过那道天堑的机会被消弱掉近三成。 按司马元积攒的底蕴而言,当初在元婴初期便可与中期强者斗上一斗,而今以中期修为更是能伏杀后期存在。 自紫霄派征伐之战以来,司马元领携青鸿诸派南征北战,相继攻伐压服数个宗门,别说与元婴后期的交锋,即便是那藏身在宗门最深处的老古董-半步灵神都过了几招。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前几年既是西冥三州最乱之际,也是司马元斗战经验最为丰富之时。 与元婴斗,生死两开;与半步灵神博弈,十死无生。 无人知晓,当初司马元硬接下那位萧氏灵神的一击之后,便已然重伤。 但在那种情况下,司马元岂敢示弱露怯,自然是愈蛮横无理,愈令人忌惮。 至于事后闭关两年有一半时间用来疗伤修养。 而今既无大患,司马元 自然要抓紧时间竭力提升修为。 他目光坚毅,不入灵神,众生皆为棋子,难逃被人摆布的命运。 就比如他现在,连那位的真正意图都难以揣测。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唯有拥有与其对等的实力才能摆脱棋子命运”。 他目光深沉,更何况还有那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大敌萧氏老祖在暗中虎视眈眈。 至于其背后的庞大势力,更是令司马元想都不敢想。 他不禁暗骂,这萧家人真是如同附骨之蛆,简直是阴魂不散。 峰巅之上,响起几道骂语之后,便复归冷寂。 司马元自语地道:“欲成灵神,需先养神;意欲养神,必先出窍。” 旋即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言道:“还是将修为提升至后期再说吧”。 他沉思少许后,右手一翻,一本古朴手札浮现,其上数个古篆大字映入眼帘。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出穴诀。” 此诀非功法,乃是修士将灵婴‘搬出’丹田穴之法,也即是修士的‘出窍术’。 元婴三重境,司马元当初将丹珠内部的分魂强行炼入金丹,并借四方征伐斗法破丹而出,从而孕育出独一无二的灵婴之身。 事后前往莲花秘境,勘破神像秘密、进入神剑之内,以万千剑气捶打灵婴,完成‘炼婴’之路。 从而彻底踏入元婴中期之列。 可以说,司马元踏入筑基以来,正是丹珠、剑峰以及莲花秘境所带给他的机缘,方才令他每每于关键时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司马元默默地内视己身,只见丹田之内,灵婴之身正闭目盘膝于灵宫之内。 其怀中一枚大如鸡卵的光滑丹珠正银光闪闪,散发着柔和光芒。 若是细察,还未发现司马元灵婴的呼吸吞吐竟随着丹珠的光芒闪烁出奇一致,如同贝壳含珠,同卵共生。 而且司马元还发现,灵婴呼吸之间将随着丹珠散发的光芒吸入腹中后,其婴体竟愈发的凝实,逐渐向真人靠拢,俨然是一位真是的婴孩儿。 同时,其本身的气机渐渐壮大,而今不过数年光景,便已然堪比筑基存在了。 司马元目光奇异,喃喃自语道:“元婴存在晋升至‘炼婴期’后,经过淬炼捶打,灵婴已可出穴行走。但而今其不过堪比筑基,即便出穴也难以成为我的助力。” “强行出穴,反而若是有个闪失便可能功亏一篑。” 司马元翻开手札,一边浏览思考,一边暗暗谋算。 灵婴成长皆需过程,如同凡间婴儿般,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行走,再到健步如飞。 短者需要十数年,长则多达数十年乃至上百年。 期间灵婴的修为成长离不开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的加持,可助灵婴快速提升修为境界。 手札乃是紫霄峰巅道观遗留,俨然是萧瀚之物。 司马元当初灭杀萧瀚之后,诸多宝物遗藏尽皆归他所有。 他暗忖,而今炼婴境刚刚开始,意欲踏入元婴真境最后一重‘出窍境’还需要将灵婴再次打磨固化,使其得以经受得住外间的风吹雨打。 其后当其修为臻至金丹之后,便可放出了。 司马元目光向东,熠熠生辉,似有决断。 接下来的数十年,他或许需要增长阅历了。 第二十八章 九音相召 紫霄大殿,钟磐声突然想起,不过此次却是极为雄浑。 随后足足响了九声,荡彻紫霄内外。 诸峰筑基真传与金丹长老闻声愕然,旋即齐齐飞跃而起,直奔紫霄大殿而去。 紫霄大殿敲响九道钟磐声! 自紫霄派创派以来,但凡敲响七道以上者,无一不是事关紫霄派生死存亡的大事。 犹记得上次九道之音还是因紫霄派现任掌门司马元继位而敲,即便是前任掌门嵇叔夜继任大统之时也未曾有过这般际遇。 司马元之所以能享‘九极之音’,除去紫霄派掌门真人本身地位尊崇之外,尚有司马元当时正处于青鸿州权势的最巅峰之故。 其领携御剑门、武圣宗两大青鸿上宗压服玄冥宫、震慑幻梦轩的超然姿态俯瞰青鸿诸派。 他更是在战败邪神宫大祭司夷、首座崔烈的形势之下登临紫霄掌门之位。 宗外尚且如此,更勿论被其牢牢掌控在手的紫霄派内部了。 在辅助前任掌门嵇舒夜剔除萧赵二族的内患之后,紫霄派便彻底被剑峰一脉掌控在手。 有人不乏恶意揣测道,这位掌门真人之所以让昔日恩人上位,便是为了欲盖弥彰,实则整个紫霄派仍然被剑峰上下把持。 其等还言辞凿凿地列出一系列证据,譬如新任刑峰峰主、剑峰、灵霄峰甚至就连那位戴罪立功的紫霄峰主都对其忠心耿耿,那位当初之所以要越过长老阁将其放出,便是为了收买其心。 而今那两位前任掌门亲传已然与司马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自然不敢再生二心,否则连紫霄派都走出去。 由此可见,紫霄峰巅之上的那位对紫霄派的掌控之深! 与此同时,当九道钟磐声响彻宗门上下之际,诸峰峰主、殿阁之主齐齐抬首,目光仰望,看向紫霄峰巅。 在而今的紫霄派,唯有权势最为巅峰之人才有资格享用这九极之音。 掌门真人司马元! 这九道钟磐之音乃是长老阁为掌门真人所敲! 获悉此事之后,诸峰峰主与殿主再无任何迟疑,齐齐赶往紫霄大殿。 霎时,刑峰、剑峰、紫霄峰山腰侧部、神丹峰等等,足足二十余座峰头齐齐爆发冲天之气。 或是冷冽剑气浸心刺骨,或是玄妙道法彰显庄严,或是丹气药香沁人心脾,亦或者阵法符文宝器光辉映照碧空,在这近十道煊赫气息笼罩之下,紫霄派的大阵气机都被牵引而至。 如同十颗绚丽耀日,横挂在高空之上。 其余位置偏僻的十余道筑基巅峰如同陪衬般为其点缀光辉,宛若璀璨众星,拱卫日月。 旋即在紫霄派数万弟子瞩目之下,十道日月腾空而起,直奔紫霄大殿而去。 如同十王朝皇。 少顷,紫霄大殿之内群英荟萃,众修云集。 紫霄大殿作为掌门真人廷议、殿议以及诸峰议会之所,在紫霄派万千弟子心中具有无与伦比的地位与象征。 在以往上百次的殿议之中,从此地发出的谕令影响着紫霄派数十代长老峰主弟子的身家性命,或是对外征伐,或是任命新任峰主长老,亦或者罢黜诸峰权势之人等等,不外如是。 此殿宣布的谕令,上至青鸿诸派,下至千百国度数百万子民都为之瞩目瞻仰,息息相关。 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之际,尤其在掌门真人司马元统领鸿盟五大上宗、辖制西冥两州之时,紫霄大殿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大半西冥修士的心神。 在过去的两年内,随着司马元的闭关隐退,垂拱而治的长老阁便是紫霄大殿的象征。 这架由掌门真人司马元当年亲自提议参会的权力机构,已然成为西冥二州最为强盛的庞然大物。 但谁都知道,即便长老阁大长老裴筠潇权势再如何滔天显赫,都不过是掌门真人的大管家而已。 在司马元内控剑峰、紫霄峰、刑峰以及紫霄峰等主要峰头,外掌玄冥宫、幻梦轩、东北十余峰头以及龙鳞州大片地域的情况下,这位继位不过短短数年的紫霄派掌门真人的权势已然达到紫霄派创派以来的最顶峰。 无人可以脱离其控制,也无人敢于忤逆其威严。 此刻,紫霄大殿之内,梵音阵阵,钟磐轻荡,雕龙画凤的合抱梁柱之上轻雾萦绕,灵气氤氲而生。 距离钟磐声响已然过去十个呼吸,抬眼看去,大殿之内早已人头锦簇,济济一堂。 其中靠近殿门之人正是苍梧、江离、北庭等十余位新任副峰主,其等或是面容凝重肃然,或是故作淡然实则难掩其激动振奋,亦或者从容平静洞穿世事姿态。 当初自罢黜罗道、萧螭等峰主之位后,这十余峰头便陷入激烈的峰主之位争夺战中,即便是长老阁几经约束与惩戒,仍然免不了七死三十九伤的结果出现。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十余副峰主能踏入这座雄阔殿宇,乃是经历了至少十次的杀伐与争斗方才侥幸而成。 在紫霄派以往的历史之上,如同他们这般实力强横之人一旦越过这道门槛,很快便会受到紫霄大殿的重视,继而一步步登临高峰成为实权人物,从 而掌权紫霄派。 然而随着紫霄的不断扩张,多少天资卓越存在纷纷涌现,使得他们这点‘骄傲’战绩稍显不够看,这是他们的不幸。 但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高居紫霄之巅的掌门真人的雄雄野心是如此的浩大而强烈。 那位,俨然要征服整个西冥三州! 既要征伐外州,攫取战功之日还会远吗?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其前方站立之人赫然乃是新任藏经阁主陈辰、执法殿主唐鸣、伏魔殿主戒律司主司王道盛以及裁决司主司王澜等人。 除去陈辰乃是剑峰前任峰主陈翰林族人外,其余之人无一不是掌门真人的嫡系亲信。 就连昔日为敌的王道盛都忠心臣服在掌门真人麾下,更勿论他人。 况且严格而言,陈辰也不是外人,否则岂会被长老阁叶长老授予藏经阁阁主之位。 而且观其等修为,俨然是半步金丹存在,想必允其数年或是十余年的准备时间,宗门必将再次涌现一批金丹上人存在。 尤其是在西冥两州尽皆纳入紫霄辖制范围之内后,成就金丹所需的丹材、灵物乃是地穴煞气都不再紧缺,譬如那圣灵教的‘鬼煞穴’、魔皇殿天魔峰下的‘圣灵穴’以及暝墟内的‘煞魂崖’等诸多昔日的险地重地等尽皆落入紫霄派手中。 他们虽无法成就传说中的上品金丹‘天青丹’、‘罡煞丹’,但较次的下品金丹却是大有可为,甚至若是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之下,冲一冲中品金丹‘地灵丹’都有很大几率成功。 越过这些殿阁之主,再往向前看便是丹符阵器四大职能副峰之主,其等或是垂垂老矣,或是童颜鹤发,或是威严中年,亦或者貌如天仙。 这时,这些副峰新峰主忽然眼前一亮,看向那道身穿乳白色丹袍的绝美女子。 其身形袅娜,目光清澈,窈窕身影在束身长袍映衬下令人怦然心动,一些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年轻真传当即面红耳赤。 有人轻声呢喃地道:“这位就是传说中身居‘药灵之体’的灵瑶仙子?倾国倾城也不外如是啊。” 旁侧有人悄悄地嘿然一笑,低声附和道:“我劝你少做这些臆想”。 那人当即脸红,似有羞恼,青白相间。 戏谑调侃之人笑着安抚下后,饱含深意地道:“不是我打击你,而是这位神丹峰主早年曾与掌门真人共事一段时间,认识的比我等早多了。” 那人悚然一惊,冷汗直冒,原来是掌门真人的青梅竹马,罪过罪过。 第二十九章 帝王心术 那位貌若仙女的神丹峰主正是紫霄派新一代丹道大家,霍小玉。 这位紫霄五大仙子之一的绝世佳人自然不乏倾慕者,但自其出道以来,少有人入其眼中。 不提那冠绝紫霄的丹道造诣,单只金丹初期顶峰的强横修为都可九成九的追求者拒之门外。 这位灵瑶仙子与昔日的青秀仙子陈青琬、而今的二长老寒月仙子叶晴珊、剑峰峰主寒梅仙子沈玉烟以及灵韵仙子钟灵韵共称为紫霄五大仙子。 故去的青秀仙子以温婉端庄著称,外柔内刚,俨然大家闺秀;寒月仙子清冷孤傲,茕茕孑立,高处不胜寒;寒梅仙子人如其名,如同腊月寒梅,不开则以,开则制霸一季。 这三位分属同辈,故排在一列。 剩余两位‘灵’字开头的小仙子则颇为小巧玲珑了,如同小荷春芽,生机勃发,盎然而灿烂。 灵韵仙子钟灵韵身居‘仙灵之体’,修道天赋惊人,修道不过短短二十余年便臻至金丹中期之列,不可谓不令人咋舌。 但因其常年居于剑峰,少有露面,故而紫霄弟子同样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灵瑶仙子霍小玉当年嗜爱红袍,常年罩身行走,浪遍紫霄神丹峰、剑峰与灵霄峰。当年其浑身上下赤红如火,宛若红精灵,咯咯的叮铃悦耳笑声响彻诸峰上下,令诸位弟子心神荡漾,侧目连连。 不过随着神丹峰前任峰主曹骐骥坐镇长老阁,这位被掌门真人钦点的神丹峰新峰主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头扎进丹峰炼丹房,整日琢磨着令人起死生、肉白骨的‘造化仙丹’,令诸峰好一阵惋惜。 以往数次殿议、峰会都未曾见到其身影,未曾料到今次倒能一睹其容颜,不少人心中热切,暗叹不虚此行矣。 说来也怪,不知是因为寒月仙子坐镇紫霄大殿长老阁,随着其身上的威严愈发浓重的缘故,还是其愈发的高不可攀,紫霄弟子对于这位五大仙子之首的绝世美人却是愈发的敬重。 敬畏多于钦慕。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最近两年,随着掌门真人的隐退以及大长老裴筠潇的故意放权,使得这位美貌与修为不输于才干的寒月仙子叶晴珊的权势愈发庄隆深重。 据传,这数年来长老阁诸多谕令大半都是由这位寒月仙子发起、参议以及下达宗门。 初始还有人不服,暗中讥讽不屑,甚至还不乏恶毒的冠以‘女子掌门’之称号,试图激起紫霄峰巅那位的忌惮。 那时还是掌门真人登临不过一年,宗内叛徒残余以及邪魔妖道尚未完全肃清,而这位长老阁新秀未曾丝毫辩驳,只是向掌门真人要了道‘缉查令’。 其后整整旬月时日,整个紫霄都被这道谕令所慑服。 寒月仙子叶晴珊 接下谕令的首日,便于紫霄殿殿议之上,当众斥责长老阁三长老诸葛无常、天书峰新峰主诸葛无法掌执不力。 并立即罢黜藏经阁前任阁主诸葛秀,改派剑峰真传陈辰履任。 且当场下达敕令,令执法殿逮捕妖言惑众之邪魔妖道,择日枭首以敬效尤。 如果说这还仅仅只是让长老阁威严笼罩四方的话,其后续谕令则让万千弟子噤若寒蝉了。 其赫然以戒律司、裁决司辅助搜捕‘妖邪’同党,足足抓了三百余位内门弟子,其中尚有十位筑基真传存在。 随后叶晴珊以‘蛊惑同门、意图不轨’之罪剥夺其内门、真传弟子身份,按罪或是枭首、或是废除修为,或是永久禁锢。 引发了紫霄诸峰哀嚎遍野,近乎引发一场骚乱。 最终还是掌门真人亲下谕令,申饬一番后,方才高拿轻放。 被捕弟子除去首恶被诛,其余倒是小惩之后便放出,但也仅此而已。 二长老依旧还是二长老,遭受重创的弟子却再也不敢造谣生事。 只是从那以后,紫霄再无五大仙子之称,仙子之说荡然无存。 尽皆心照不宣地唤其为二长老。 沾染权势之人,已然与普通人大为不同。 随后有不少有心人发现那些被枭首之人有不少乃是当初逼死前任大长老陈青琬的推手之一。 且从那以后,位于紫霄东北的诸葛氏族便冷清了许多。 此后,紫霄派他们身心一震,彻底清醒,看向紫霄大殿的目光复杂难以,五味杂陈。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个事实。 紫霄是所有人的紫霄,也是掌门真人的紫霄。 长老阁便是掌门真人的代言人。 旧事略过不提,再看此刻的紫霄大殿。 而今紫霄派大致分为四大阵营,但势力之纠缠却远超众人想象,其错综复杂的程度却与青鸿诸派之间纵横交错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所周知,大长老、二长老等乃是紫霄第一大阵营,其后诸葛氏族紧随其后,再次则是曹骐骥领头的丹符阵器等几大副峰势力,最后才是剑峰、灵霄峰以及刑峰等掌门嫡系亲信。 但自从掌门真人将前任掌门真传朱懋、李道玄放出,并让其掌执紫霄峰之后,紫霄派便陷入一种诡异的势力合流处境。 看似蒸蒸日上的紫霄派却逐渐向三大鼎立的方向发展。 譬如三长老曹骐骥、紫霄峰主朱懋二人的会晤,大长老裴筠潇首次驾临剑峰剑阁,天书峰前任峰主诸葛衍拜访山魈镇守等,传出去哪一件不是让紫霄诸峰抖了一抖。 站在丹符阵器前方之人,正是紫霄峰主朱懋、剑峰峰主沈玉烟、刑峰峰主张宗嗣、天书峰主诸葛无法以及灵霄峰主 莫愈。 五大主峰峰主之中有三位乃是掌门同门,其等辅助长老阁掌舵四方,奠定整个紫霄的骨架。 观其修为,除去天书峰主诸葛无法、灵霄峰主莫愈乃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外,其余三人皆乃金丹中期以上。 尤其是那位紫霄峰主朱懋更是深不可测,疑似踏入金丹后期之列! 随即目光向前,落在最前方那数道身影之上。 大长老裴筠潇身形慵懒,敛眉低目地傲立在众人首位。 其后一身淡金泛紫道袍的二长老叶晴珊负手而立,清冷颜容端庄肃然,几近一丝不苟。 而且殿中不少人故作调息闭目之际,其眼中余光无不悄悄注意着叶晴珊的一举一动。 但凡其有任何不悦,殿中的窃窃私语声便会戛然而止。 如此情况在过去数次殿议之中已然发生数次,众人也渐渐摸透其脾性。 大事之上不容任何违逆,小事或可不必太过拘谨。 随后则是一身朴素布衣的三长老曹骐骥,作为神丹峰昔日峰主,曹骐骥丹道双绝,而今再看其修为俨然是后期之列! 与那位看似不理世事的慵懒大长老并驾齐驱。 而在整个紫霄派中,单论战力的话,同境之内唯有天书峰诸葛衍或可与之匹敌。 二长老叶晴珊权势虽重,但修为不过金丹中期,然因其道法玄妙,且因裴筠潇与剑峰沾襟带袖之故还参悟了紫霄至上剑典,故而生死搏杀之下,其或可与后期强者一战。 至于其后的诸葛无常则是一身儒衫罩身,头戴纶巾,面容沉凝,不苟言笑。 多年的修持,让这位昔日的紫霄俊杰渐渐养出了黑髯长须,若有一柄羽扇,真有俗世国度的军师智囊之风采。 其坐镇紫霄大殿养出来的从容不迫与渊沉气度,较之曹骐骥浑然不容多让。 观其修为,赫然乃是金丹中期顶峰! 细数下来,在而今的紫霄大殿之内,足足汇聚了十四位金丹真人,虽说质量上较之萧统、徐知梅等前代长老峰主有所不如,但数量上却足以媲美。 忽而,在众人轻声细语、紫霄大殿嗡嗡直响之际,叶晴珊微微瞥了眼,本是热闹的大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当即冷却。 众人齐齐肃然直身,开始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即便是曹骐骥也不禁苦笑一声,这小妮子威严架势倒是越发之重了。 叶晴珊偏头,淡声道:“可曾联系南宫长老、申垣长老?” 众人闻言一惊,南宫阙与申垣乃是掌门下令镇守玄冥宫、幻梦轩之人,且因其职责重大特意擢升其二人为紫霄长老。 三宗相距数千里,非短时可能抵达,这位突然问起莫非是有问罪之意? 第三十章 掌门降临 这时殿中当即有位五旬男子走出,其身着淡金泛白道袍,近五旬面孔稍显憔悴,头上竟有数缕白发掺杂其中。 其面容微肃,躬身回道:“回禀长老,宗内早已传讯两位长老,但因三地相距甚远、无法及时抵达,恐需以‘化影’之术降临。” 那人悄悄抬头看了眼叶晴珊,继续言道:“另外,我东北诸峰、南部诸峰以及龙麟州诸位镇峰峰主同样会借助‘分影石’化影而至。” 化影与分影石殊途同归,皆属超越空间阻隔的投影降临,但因其耗费心神巨大,非重大之事不可轻动。 金丹存在可以丹识修炼‘化影术’,降下一缕分识投至数千里之外,但需要在目的地建立接引阵法辅助,否则难以成行。 分影石与其同理,此乃灵阵峰与宝器峰携手制成,可助筑基真传聆听数千里外的声音,以方便紫霄遥控州外镇峰。 当然,镇峰与紫霄本宗相距甚远,区区分影石自然不够,尚有其余手段辅助。 众人闻言恍然,看来今次长老阁早有准备,或者说掌门真人早已授意。 殿前的叶晴珊瞥了那位五旬男子一眼,“此时不招,更待何时?” 那人似擦了擦额上冷汗,恭声回道:“谨遵长老法令。” 继而只见那人自怀中掏出一枚布满符文的银白原石,他深吸口气后,手上灵光激射,打在原石之上。 顷刻,在殿中之人瞩目之下,一道光华投射众人头顶。 继而五道高约丈许的涟漪光幕缓缓降下,如同水帘,荡漾不止。 须臾,随着水帘光幕的稳定,露出数十道身影。 居中帘幕之上,正是玄冥宫新宫主唐锦绣、大长老南宫阙以及副宫主简狄。 唐锦绣一身宫装凤裳,尽显其雍容华贵之相;南宫阙则是一身剑峰独有的银白色剑袍,左侧长剑斜挂,气宇轩昂;至于副宫主简狄则是面无表情,目光似有森冷,想来近况应是不佳。 继而左侧帘幕之上显露之人则是幻梦轩轩主柳青丝、新任副轩主申垣以及大护法黎淳风。 柳青丝身形纤细,颜容似有苍白,俨然元气大伤;至于申垣同样气息有些紊乱,似大战刚止,稍显萎靡之态。 然而诡异的是,旁侧黎淳风虽额头发黑,但气色饱满,俨然未曾大动干戈,却是奇怪之极。 三人同行,男女皆伤,唯此子一人安然,想来其中定有 不少猫腻。 殿中之人面色古怪,看向申垣的目光大有深意。 随后两道帘幕则是宋问、许莹以及王唤等诸位东北副峰主与甄清濂、孙雪娥、秦寿以及江渊等龙鳞州诸位镇峰副峰主。 靠边缘那道,则是青鸿南部镇峰太岳峰副峰主楚平天等人。 这便是而今紫霄派的实力,八方四十余座镇峰布控天下,尽收西冥两州资源于一身。 如此一来,紫霄派在不久的将来,筑基真传乃至金丹上人都会源源不断的迸发出来,如此又派出镇守四方、攫取修炼资源。 形成良性循环,铸就千年基业。 殿中之人目光热切,热血澎湃。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自豪与骄傲。 巍巍紫霄,不外如是。 五大帘幕之上的身影齐齐拱手言道:“见过诸位长老”。 长老阁几大长老之中,裴筠潇看了眼便收回目光,慵懒闭眼;曹骐骥神色和缓,轻轻点头;诸葛无常目光平淡,熟视无睹。 帘幕上的众人在不在意,知道而今真正掌执长老阁之人乃是叶晴珊,其等遂将目光落在那道清冷身影之上。 叶晴珊目光平淡,一一扫过之后,颔首道:“诸位辛苦”。 南宫阙、申垣以及楚平天等人道声不敢后,便不再多言。 随后叶晴珊目光下移,扫了眼殿中之人后,问道:“宗内诸峰各殿之主可曾到齐?” 那人闻言一颤,低声言道:“回长老,除去闭关、外遣之人外,诸位殿中峰主皆在。” 叶晴珊轻轻颔首,那人随即躬身归列。 忽而,紫霄大殿之上灵光闪烁,在众人惊颤骇然之下,数道浩瀚、庞大的气息缓缓降临,悬浮在空。 叶晴珊并一干长老阁之人当即俯首,沉声道:“参见诸位镇守!” 殿中之人心颤之后,不敢怠慢,当即齐声言道:“参见诸位镇守!” 帘幕轻轻颤抖,似有崩溃之兆。 忽而自上空传来一道灵机,方才将其稳固。 南宫阙等人当即躬身道谢:“多谢镇守大人”。 须臾,上空传下一道飘渺话语, “无需多礼”。 众人拜谢,起身后肃然恭立。 今次殿议竟引来几位镇守亲临,究竟是何等大事? 少顷,在镇守抵达数个呼吸之后,紫霄大殿器灵当即传出一阵欣喜之意 ,四方灵雾开始翻滚不定,钟磐铜盘鼓乐声渐至巅峰。 瞬息间,一道青赤光芒落在上方高台之上。 渊沉厚重的元婴威压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却令整个紫霄大殿都为之一滞。 旋即光芒散开,露出一道身穿紫袍的年轻身影。 其头顶白金莲花冠,腰悬翡翠色泽的三尺青锋,足踏双龙抢珠登天靴,紫金道袍衣袖轻拂,缓缓落下。 随着其人的落下,其左手腕的玉镯之上徐徐散发青烟,将其俊逸而不失威严的面孔缓缓遮掩大半。 仙乐响起,灵烟袅袅,紫霄大殿之内乳白色烟雾弥漫,俨然仙宫境况。 随着其目光落下,殿中之人、帘幕之上身影齐齐神色一肃,抬首看了一下高台后,当即垂首敛目,俯身拜倒: “我等恭迎掌门真人!!!” 声威浩荡,如渊如隆。 呼吸之间,这道浩大声音便传至诸峰之外,云霄之上。 顿时,紫霄诸峰弟子齐齐抬首,仰望紫霄山腰,目光崇敬。 远在数千之外的玄冥宫、幻梦轩、青鸿东北以及南部等地,数以百计的筑基真传与成千上万的炼气弟子静默恭立,正抬首仰望帘幕。 远在龙鳞州的两大宗门驻地,同样有十余位峰主、数千位弟子齐聚。 其头顶一道十丈大小的涟漪帘幕悬浮在空,其内一道渊沉模糊的身影缓缓显露,渐渐清晰。 其等几乎与紫霄大殿之内同时行礼,神色一肃地躬身喝语,恭听上谕。 这时,御剑门、武圣宗方向齐齐投来视线,露出其关切之意。 今次,乃是紫霄派攻伐四方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宗门殿议! 也是司马元掌执紫霄派后第一次巡视诸方! 更是一次紫霄派向西冥三州诸派显露其煊赫势力之机! 这时,悬浮在紫霄大殿之上的几道浩瀚气机都不禁微微收敛,以示敬意。 高台之上,那道身形模糊之人目光垂落,扫过了五道浮空帘幕,也扫过了殿中诸峰各殿之主。 帘幕轻颤,人人俯首。 大殿静默,垂首恭立。 少顷,司马元收回目光,气机汇拢,语气平淡而飘渺,缓缓言道: “无须多礼,都起身吧。” 大殿众人再次齐声喝道:“多谢掌门真人!!!” 第三十一章 旧恩难忘 紫霄派外,一道僻静山谷之中,俩道影子藏匿在一颗参天树巅。 其阴暗矮小的身影几乎与翠绿树枝融为一体。 尤其是在其身侧似有森林独有的灵机萦绕,将其身影掩盖大半。 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枝,两道身影的大致轮廓依稀可见。 一人尖嘴猴腮,目光猥琐,闪闪烁烁;一人神色沉静,微微眯眼,气息低弱。 两者身高皆不过五尺,掩藏在枝叶之内。 且两人未曾动用任何法力,宛若死物。 即便是偶尔有几波紫霄巡视弟子掠过也未曾探知,俨然被其蒙骗了过去。 这时,一道呼啸声从两人偷头顶呼啸而过。 猥琐男子脸色一白,毫无血色;沉静男子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上空,毫无波动。 两人看的极为清楚,那道气机乃是紫霄派剑峰弟子。 观其气机赫然乃是筑基存在。 与两人一般无二。 须臾,呼啸声渐渐远去,猥琐男子大松口气,摸了把莫须有的冷汗,竭力低声地道: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沉静男子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不屑与讥讽,正欲言语时忽然脸色一变。 “不好!” 未等俩人有所动作,耳畔便传来一道轻笑声:“原来是圣灵教的两位道友,王某有礼了。” 旋即一道浑厚剑光洒下,两道闷哼声响起。 猥琐男子大叫一声,身影当即跌落。 沉静男子却在瞬息之间便窜出树枝,身上一阵黑雾翻腾之后,一道爆竹炸响在空中传开。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沉静男子身影遁走百丈之外。 这时,上空一道手持巨锤、身穿银白色剑袍的中年男子显露出身影。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昔日的灵霄峰炼剑堂主王虎。 王虎见那人遁走之后也不意外,冷笑一声,当即清口吹了吹口哨。 空中霎时传来一道鹰啼。 旋即只见空中百丈之外,一道黑影迅疾闪过,不过瞬息功夫便掠至那沉静遁影背后。 其似有所感,匆忙向后一瞥,当即瞳孔猛缩。 一双冰冷无情的鹰目映入其眼帘,鹰目之中似有夺命魂光,如同一双利剑当即刺穿其眼珠。 沉静男子当即惨叫,身影于空中一滞。 继而其身后那头通体炫黑的鹰隼白喙穿破其血肉,将其叼回。 王虎向下一探,那位装死的猥琐男子当即惊叫,猛然睁开双眼正要逃离。 空中王虎冷冷言道:“想死你就尽管逃,看能否逃过鹰兄。” 猥琐男子浑身一僵,哆嗦地看了眼自家同伴,眼中惊惧怖恐溢于言表,口齿不清地道: “饶,饶命。” 王虎目光漠然地看着被叼回的沉静男子,见其双眼已瞎,浑身气机紊乱,俨然是被鹰隼废掉。 鹰隼正是紫霄派金鹰镇守金炽子孙,自当初灵兽阁被紫霄派攻灭之后,那些数以万计的灵兽除去战死、重伤不治以及不愿屈服而随主自尽的外,尚有五千余只。 当初占领灵兽阁之后,在这五千余只之中仅有千余只被紫霄派弟子认主,其余尚被囚禁在灵兽阁驻地,也就是而今的东北镇峰之中。 当初鸿盟三派联合镇守之物,大部分精力便是花费在这些灵兽身上。 御剑门主修御剑、飞剑之道,对灵兽兴趣不大,倒是武圣宗颇有兴致的带走两千。 剩余三千则被紫霄派长老阁留有五百赐予东北镇守,其余两千五百只则被拉回紫霄派。 锯传,当年这些灵兽被带回紫霄派时,堪称遮天蔽日,群兽乱舞,整个紫霄派都被飞禽走兽整的鸡飞狗跳的。 直至两年前,掌门真人司马元领携青鸿诸派驱逐邪神宫、攻伐龙鳞州时,除去飞舟运送诸派弟子外,这些飞禽便是庞大的助力,将后续力量源源不断地运送至战场。 故而,当初在万丈高空之上,有半步天境存在压服那位魔皇殿老殿主;千高空之上,则是司马元等一干元婴真人灭杀对方真境存在。 下方则是金丹上上对阵彼等金丹长老,更有数万弟子参战四方,厮杀不断,染血龙鳞州。 事后,占领龙鳞州后,,紫霄派长老阁索性丈再拨出五百给予龙鳞州诸位镇峰副峰主,便于其等往来两州。 今次紫霄派殿议,若非时间实在是太过仓促,宗外四十余镇峰副峰主难以及时赶至。不然他们便会乘坐飞禽归宗。 王虎之所以归来,一则乃是意欲向掌门真人亲自汇报东北诸峰详情,二则也是探听一番宗门下一步打算。 毕竟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够坐上副峰主之位,既是因为掌门真人的裙带关系,也是他们自家这些年跟随掌门真人南征北战的功绩显露。 当然,他王虎还有一点难以道出的愧疚与遗憾。 当年,陈副掌门可是在他们十大剑侍眼皮底下被害。 虽说掌门真人当时并未怪罪他们,但他们依然难以忘怀。 陈副掌门,或者说陈师姐可不是外人,正是当初一手将他们送于掌门手中之人。 饮水尚且思源,何况还是自家同脉师姐的厚重恩情? 他王虎只恨当初自家修为低弱,无法为陈师姐报仇雪恨,无法向邪神宫复仇。 今次得闻掌门意欲重启战事,征伐赤焱州,他便果断归宗,亲自来探寻掌门谋划。 不料回宗之后,却在门中重地发现此等圣灵教残余,也算是他们点背,撞到他手里。 王虎目光森冷,冷哼一声后,看也不看猥琐男子,对着渐渐平息的沉静男子言道: “说吧,在我紫霄探听到何种秘密,还有你等背后是谁,在我紫霄可有内线?” 猥琐男子浑身一颤,似有惊魂未定之色,他眼神不断瞥向瞎眼沉静男子。 可惜对方双目被鹰隼刺瞎,自然无法领会。 沉静男子默然擦了擦脸上血泪,缓缓言道:“听闻贵派意欲攻伐赤焱州,我等便欲在此监视贵派动向。” 王虎闻言皱眉,冷哼一声,“倒是嘴硬”。 其人所言看似合情合理,但他却觉得此并非其真正目的。 他脑中一阵转动之后,看了眼二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继而当即提着两人踏上鹰隼背部,朝着紫霄峰呼啸而去。 而今他作为紫霄派外遣镇峰副峰主,非长老阁征召谕令不得返回宗门,今次能回也是应紫霄大殿之谕。 不过其余人因山遥路远,未曾亲至,以‘影石’投影而至。 他倒不在乎路远,自然亲自赶回。 空中鹰隼之上,王虎陷入沉思。 不过三十年过去,随着峰主司马元进位掌门,他这位曾经的十大剑侍之一自然水涨船高,而今宗门有意将他提为剑峰副峰主。 剑峰副峰主可非是紫霄派外那些不知名的镇峰可比。 而今在紫霄派内,一条清晰的权势等级渐渐显露出来。 如普通的炼气弟子最多能当个执事,分管部分杂务,譬如丹药分发、修为考核、法器监制、巡视山头以及外出寻药,如果战时或许还会当个小分队头目。 相当于俗世的‘小吏’。 这些人一般都是炼气后期存在,也就是紫霄派的内门弟子,分管着炼气一层至六层弟子。 当然,如果无法忍受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也可向紫霄派‘外务堂’申请外调,或是到宗外新设巡天观担任小长老,辅助筑基观主为宗门辖制一方;亦或者到东北、南部以及龙鳞州诸大镇峰担任执事,辅助筑基长老、副峰主镇守该地域。 如果其等修为更上一层楼臻至筑基,便可申请成为紫霄真传弟子。 真传弟子者,乃宗门之骨干,也是未来的紫霄长老、峰主人选。 而今长老阁几大长老,昔日便是紫霄诸峰真传之一。 真传弟子皆是筑基,筑基却并非都是真传,不可一概而论。 譬如他王虎而今便是真传存在,不过因其乃一峰镇守,其所享待遇远非真传可比,故而此身份可忽略不计。 何况,日后他若是另有机缘臻至上境,成为那享寿五百年的金丹上人,便有机会成为掌执紫霄内外的几位长老之一。 按紫霄弟子私下说法,一旦入主长老阁,便是整个紫霄的修道资源集聚一身,丹药、法宝乃至道侣都可任其挑选。 前几样还好,道侣之事倒还少有强迫之事。 毕竟大部分修道之人,对于之事倒是把控的极严。 王虎目光熠耀,然却并不仅仅只是炽热,还有一丝急不可耐的冷冽。 今次掌门真人意欲征伐赤焱州,或许便是其等屠灭邪神宫之机! 为陈师姐报仇! 第三十二章 风波始 紫霄大殿。 众人起身后,司马元环视一周,裴筠潇、叶晴珊、诸葛无常以及曹骐骥等人位居前列。 其余沈玉烟、张宗嗣、莫愈、朱懋以及诸葛无法等人则稍次站列,神色肃然恭谨。 其余人等更是目光尊崇地看着高台,不敢有丝毫逾矩。 大殿之内,静默而冷寂,唯有袅袅青烟冉冉升起,无声飘动。 司马元目光一垂,落在叶晴珊身上,缓缓言道:“叶长老,赤焱州境况如何?” 两年前,司马元在闭关之前下达过一道谕令,探查赤焱州详情,以备来日。 当初自邪神宫战败瓦解之后,其等残余势力便南退赤焱州。 但自当初青鸿攻占龙鳞州之后,有不少溃逃的残余圣灵教、魔皇殿弟子投入赤焱州阵营。 在彼等支持之下,那些鬼魔两教弟子潜入青鸿州诸派、打探诸派境况。 不过紫霄派意图如此明显,自然难逃其等眼睛。 故而当紫霄派召集诸峰峰主、镇峰副峰主等回归紫霄之际,必然有铺天盖地的讯息自青鸿州传递出去。 缉拿紫霄派外邪魔之事历来都是由刑峰伏魔殿全权负责,而今在伏魔殿副殿主尚未臻至金丹上人之际,伏魔殿便有刑峰峰主张宗嗣直接辖制。 故而当司马元询问叶晴珊赤焱州之际,她便瞥了一眼殿中的张宗嗣。 张宗嗣大步踏出,对着上方稽首一礼后,脸色肃然言道:“启禀掌门,自邪神宫瓦解之后,赤焱州便是五大阵营去掉其二,在邪神庙一家独大之际,剩余两大宗门苦不堪言,隐有揭竿而起之势。” 他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数日前,蛮族族长已传讯我紫霄派,意欲为我青鸿盟友作向导,铲除压在赤焱州诸位国度头上的‘邪神庙’,还赤焱州万千道友一个朗朗乾坤!” 最后他向上俯身一拜,恭声道:“宗嗣恳请宗门看在蛮族道友殷切邀请、看在赤焱州万千道友渴望期盼之下,带领青鸿诸派前往赤焱州解救诸位道友于水火,为西冥三州留下一些修道种子!” 话语落下,大殿沉寂了数息,看向张宗嗣的目光充满惊愕与诧异。 即便是剑峰峰主沈玉烟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似有意外,旋即她眉宇一动,惊诧渐渐消失。 殿中之人闻言侧目连连,未曾料到这位看似不苟言笑的刑峰峰主竟说话如此话语,颇有刮目相看之意。 赤焱州乃邪道妖魔盘踞之地的事实早已尽人皆知,可在其宗门统辖之下同样有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国度存世。 虽说这些国度信奉邪道不假,可掌执国度之人终究还是人族凡人。 而历来征伐别派之人非是师出有名不可动,今次紫霄派再起战端,若是无缘无故必然会给人留下口实。 所谓的正邪不两立不过是矫饰话语,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而今次张宗嗣以‘应赤焱蛮族之邀’而恳请宗门,既是紫霄攻伐赤焱的一个借口,也给紫霄派乃至青鸿诸派传递一个信息。 那就是紫霄派对于此次攻伐赤焱州准备极为充足,赤焱州内部也并非无懈可击,还有不少盼望青鸿诸派前去解救其等之人。 殿中诸峰峰主闻言神色一缓,蛮族虽是赤焱州之人,但当初掌门真人率领青鸿征伐邪神宫之际,其等主动前来援助便可见其诚心。 虽说也存有求于人之心,但毕竟算是自家盟友,何况当初攻伐邪神宫之后,青鸿又助其等救回族人,两派算是接下深厚友谊。 故而蛮族所言之事,可信度极高。 这时,靠近殿门的一位老者躬身 走出,头也不抬地俯身拜倒,在众人惊诧视线之下,其苍老却不乏激动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飞羽观杜景有事启禀掌门真人!” 殿中不少人或是皱眉,或是不悦,亦或者冷淡。 飞羽观乃紫霄一处下观,有何资格参与紫霄大殿议会。 不少人脸色渐渐难看,似有低哼声响起。 飞羽观主杜景匍匐在地的苍老身影一颤,今次好不容易攫取此份大功,怎会因为区区不屑与不满而打退堂鼓。 何况为了踏入紫霄大殿,他几乎花掉飞羽观所有身家积蓄,求了好些紫霄派实权人物,几经碾转方才拥有入殿资格,其岂会让其轻易溜掉? 殿门处的异状渐渐引起前方几位长老的注意,随后杜景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在紫霄大殿响起: “弟子所言之事,事关赤焱州大局,还请掌门真人容弟子悉数道来!” 大殿最前方,曹骐骥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诸葛无常微微挑眉,数日前下面人传上一条讯息,言道有人意欲花钱买一个紫霄大殿参议名额。 初闻此事之际,自然被他授意否决。 紫霄大殿参议之人不是诸峰一峰峰主,便是紫霄各大殿阁之主,人数一般控制在五十人左右,上限最高不能过百。 此乃长老阁掌执紫霄派后新立谕令,其用意自然乃是树立紫霄大殿殿议之尊崇。 数年来,紫霄派内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凡入紫霄大殿之人非尊即贵。 辈分身份再高,不入紫霄大殿也枉然。 故而今次筹备殿议之前,紫霄派自然免不了诸多暗箱操作的暗流涌动,但都被戒律司挡在外面。 此道谕令乃是长老阁二长老叶晴珊亲自颁下,谁敢触犯如此霉头? 不料今日,在紫霄大殿众目睽睽之下,在二长老眼皮子底下,更是在掌门真人驾临殿议之际,这位小小的飞羽观主竟敢胆敢妄为的参涉紫霄殿议,真可谓胆大足以包天,野心足以燎原! 尤其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却见在杜景道出方才那一番话后,二长老叶晴珊缓缓转身,其平淡却不乏冷冽的目光落下,不言不语。 霎时,整个紫霄大殿都冷寂了几分。 未等叶晴珊出言,殿中当即有人站出,对着杜景厉声呵斥道:“放肆!!” “小小观主竟敢擅闯我紫霄大殿,是谁给你的胆子?” 杜景闻言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止,豆大汗珠从额上滚滚落下,其后背衣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沁湿。 那位斥责之人满脸怒容,当即喝道:“执法殿何在,还不将此人叉出去?” 殿首叶晴珊冷眼看来,清口言道:“好了,待此人将话说完再送去严办不迟。” 杜景浑身一颤,近乎劫后余生地摊在地上,随即一个激灵后,近乎喜极而泣地匍匐言道: “弟子多谢长老宽宥!” 叶晴珊摆手道:“你且将所禀之事悉数道来,若是属实还可宽大处理,若是故作惊骇,你也不必回去了。” 杜景身影哆嗦,不敢多言。 未等众人舒口气,叶晴珊目光一寒,落在戒律司主司王道盛身上,淡声道:“至于殿内有人滥用职权、私授于人之事,戒律司看着办吧。” 王道盛躬身上前,沉声道:“三天之内,戒律司定会给长老阁一个交代!” 叶晴珊看了他一眼后,随即对着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地杜景言道:“可以讲了”。 随即便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对着高台之上轻轻点头。 青烟之内,司马元目光垂下,落 在杜景身上。 杜景似有所感,浑身一颤,只觉口干舌燥,战战兢兢。 这时,一道温醇话语自上方传下,“不必紧张,你且尽数道来!” 此言如有神奇魔力,将杜景心中忐忑、紧张与惶恐不安齐齐消掉。 他脸色渐渐恢复平静,脸露恭敬地言道:“多谢掌门真人!” 随即他深吸口气,稍稍酝酿一番后,便缓缓言道:“启禀掌门,在半月前,青鸿青雁宗主张仙暗中传讯弟子,言其宗门被一股来路不明的势力所挟持,并令其裹挟凝碧宫、日月坛反攻我承霄峰等十余镇峰。” 此言一出,殿中不少人侧目怒视,冷哼连连。 他小心看了眼上方后,继续言道:“另外,其等还言倘若我飞羽观叛出紫霄,还能为我大开方便之门。” 待此话道出之后,紫霄大殿当即陷入死一般寂静,鸦雀无声。 不过众人反应却是不一,如张宗嗣、沈玉烟、诸葛无法等诸位峰主则微微皱眉,似陷入沉思,又像恼怒彼等下作行为。 诸位殿阁之主却齐齐沉默,不敢多言。 大开方便之门? 按此说法,岂不是意味着今日在这紫霄大殿之中,有一位亦或者数位‘内鬼’? 殿中不少人已然露出冷汗,战战兢兢。 有人暗自叹息,有人目光复杂,也有人惶恐心虚,更多的人则是紧张不安。 高台之上,司马元目光平淡,如同神祗般俯瞰下方。 殿中之人仿若众生百态,纷繁复杂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无动于衷,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殿中长老阁几位长老齐齐动容,即便是一贯慵懒的裴筠潇都不禁叹了口气,她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诸葛无常,再看上方高台时,隐隐有些沉默。 诸位长老之中,叶晴珊冷眼看了下杜景,眼中似有杀机酝酿。 杜景似有所感,匍匐身影越发卑微,颤抖不止。 曹骐骥先是皱眉,继而变色,旋即看了眼诸葛无常,神色露出迟疑。 至于飞羽观主杜景所言不外乎两个结果,一则为真,紫霄派中确有内鬼,不管此人是早年安插而进还是中途叛变,都表明其为宗外势力提供了价值不菲的紫霄讯息,甚至泄露了不少至关重要的秘密都有可能。 二则是其所言为假,乃是彼等对紫霄派内部下的离间计,让紫霄内部阵脚大乱,无法集中精力攻伐赤焱州。 而且其能助杜景打通紫霄内部关节,将其送上紫霄大殿,其背后必然还藏有其余存在。 这些人,或是藏在这紫霄大殿之人中,或是正潜伏在紫霄诸峰之上,或许此刻其等一脸讥讽地正伫立在紫霄诸峰之上的某个角落看紫霄大殿的笑话。 但不管此人所言真假如何,紫霄内部必然有人被其收买、利用乃至是掌控在手。 飞羽观的前身乃是灵兽阁辖境势力飞羽门,其领地自然在青鸿东北。 因距离天书峰最近,故而当年飞羽观归降改号之事,自然由天书峰负责,而且这门么多年一直都是由天书峰监管。 如此说来,整个紫霄派若论谁的嫌疑最大,自然属天书峰为最。 不少人联想如此一层,看向前方诸葛无常的眼光都变了。 若论谁能将外人带至紫霄大殿而不怕长老阁申斥,除了长老阁谁还能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不少想到更深的人忽然神色惨白,面色惊恐的看了眼上方高台,浑身竟抖若筛子。 如此一幕,何其似曾相识。 莫非这又是一出栽脏嫁祸之计? 第三十三章 诸葛无法 然而,在而今的紫霄派,除去那两大势力之外,谁还有能力将整个诸葛氏势力扳倒? 亦或者说,台上那位是否也存有这般心思? 他们当即噤若寒蝉,冷汗直冒。 此事,越深究,越令人惊惧骇然,细思极恐啊。 这时,司马元目光落下,幽深无垠,深不可测。 殿中似感受到掌门真人隐而不发的雷霆震怒,齐齐垂首不语。 即便是曹骐骥、诸葛无常都微微敛眉低目。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想起,“杜观主自言殿中有人能为你‘大开方便之门’,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众人抬眼看去,却见正是紫霄峰副峰主李道玄。 杜景闻言颤抖,匍匐在地的目光惊恐不安,声音颤抖地道:“回禀李峰主,弟子不知”。 李道玄眼神一沉,当即喝道:“还敢撒谎,连李某都能辨认得出,还说不知那人是谁?” 他身上似有威严气机浮现,口中募然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声音似有一股强大的震慑之力,骇地杜景几乎向后翻了过去。 这时,殿中其余人也回过神来,看向杜景地目光似有不善与阴冷。 此时此刻,从此人口中说出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为长老阁乃至是掌门真人的‘审查对象’。 毕竟‘内鬼’嫌疑可非同小可,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此事岂会善罢甘休。 必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一大片人倒下。 自家那些阴私破事儿他们心如明镜,比谁都清楚。 这时,长老阁内传出一道清咳声,众人当即回神,旋即看到叶晴珊等一双清冷如水的目光投来,众人不禁冒出冷汗。 叶晴珊身上似有气息酝酿,整个紫霄大殿都仿若渐渐苏醒,似有器灵垂目。 她秀目一敛,平静言道:“杜观主尽管直言,只要你将此事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宗门自会宽大处理。” 杜景垂首,恭声称是。 叶晴珊螓首垂下,缓缓言道:“今日你且将那能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的存在道出,紫霄自然能保证你安然无恙。” 杜景浑身一颤,在大殿之中近似骚动之际,他缓缓抬起首来,挨个看向其等。 其目光所过之处,人人避之如蛇蝎,不敢与其对视。 杜景目光从闪躲后撤的北庭峰、江离峰以及苍梧峰副峰主等人开始,在其等神色或是阴沉、或是沉静、亦或者是佯装淡然之下,一一扫过。 及至其目光移开之后,浑然不觉其等齐齐舒了口气。 随后落在殿阁之主身上,众人的目光也渐渐落在其等身上。 在紫霄派中,峰主长老坐镇诸峰与紫霄殿,唯有各大殿阁行走四方,能够为其‘大开方便之门’的存在自然属各大殿阁嫌疑最大。 而且能够在紫霄说此等大话之人,必是殿阁之主无疑。 假若真是其等,那么那位‘内奸’必然这数位殿阁之主其中一位! 却见此时藏经阁主陈辰垂首恭立,让人看不清其神色如何,令众人目光闪烁,似有迟疑与惊诧。 执法殿主唐鸣目光平静,坦坦荡荡,毫无作伪。 戒律司主司王道盛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杜景,不管内奸是何人,此人最后自然是要交代他刑峰手中,而飞羽观隶属紫霄辖制之下,当由执法殿处决其人。 也就是说,此人必是要落到他手中的。 裁决司主司王澜皱眉,似不满堂堂紫霄殿阁之主被人如此无礼对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故而待杜景目光投来之 际,王澜毫不掩饰地透漏出其眼中的不悦与冷然。 如果说紫霄派执法殿乃是负责低阶弟子的刑罚之事,那么裁决司便是针对殿阁、诸位镇峰之主等的纠察与审查,权责之大几可比肩刑峰峰主。 除去诸峰正位峰主之外,副峰、次峰、辅峰以及宗外镇峰副峰主以下皆可直接逮捕! 包括副峰主! 也就是说,在而今紫霄内外的副峰、镇峰副峰主尚未成就金丹、履任正位峰主之前,其等皆受他裁决司辖制! 权力不可谓不大! 副峰主尚且如此,小小的巡天观主根本没有资格惊动裁决司。 当杜景看到王澜以俯瞰的姿态冷视自己时,他近乎窒息,呼吸都为之急促。 王澜的身份履历,其岂会不知,乃是掌门真人当年亲自从剑峰剑气楼挑选带出的嫡系亲信,地位身份仅次于陈青琬、张宗嗣等一干师兄师姐。 根本难以撼动! 退一万步而言,一旦他有任何栽赃这位裁决司主司的念头,高台上那位必然在其道出之前将他毙命。 即便不会将他立刻镇杀,也会高拿轻放,从轻发落。 说不定还会治他一个‘祸乱宗门’之罪。 故而杜景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之后,便将目光向前移动。 然而随着其目光越发向前,大殿再次想起一阵低呼,不少人已然脸色大变、身影摇晃,近乎骚动。 殿阁之主前方可是十大峰主啊! 莫非那位内鬼乃是十大峰主之一? 如此说来,倒也说得通了,唯有那十位方才有资格、有势力、有胆量去跟长老阁扳扳手腕,甚至连掌门真人的胡须都敢捋捋。 至于后果,已经疯了的人还会考虑后果么? 十大峰主之中,丹符阵器四位峰主气息渊沉,强横而霸道,尽皆闭目养神、修生养息,好似根本不将这场闹剧放在眼里。 不错,闹剧! 在诸位金丹峰主眼中,这场由飞羽观主杜景导演之事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殿中不少人似有明悟,目光闪烁之际,貌似瞧出某些难以言表的东西。 有人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剑峰峰主沈玉烟、天书峰主诸葛无法以及那位自始自终都沉默寡言的紫霄峰主朱懋。 而今三大阵营愈发明显,倘若那位‘内奸’真是这三大阵营之主,就不仅仅是内鬼那么简单了。 很有可能乃是牵扯整个紫霄的内部倾轧与争权夺利,甚至说不定某些人的借刀杀人之计也未尝可知。 至于最深的一层,他们不敢想象,更不敢肆意揣测。 这时,站列在朱懋身侧的李道玄皱眉,冷声喝道:“还不快交代是何人,还愣着作甚?” 杜景目光移动,在紫霄大殿瞩目之下,一点一点在十大峰主身上移开。 掠过刑峰、剑峰俩位峰主,也从丹阵器符等四位峰主身上移开,最后在神秀峰主身上短暂停留之后,终于落在天书峰主身上。 杜景掷地有声地指着诸葛无法言道:“就是他!” “他就是能为弟子‘大开方便之门’的那人!” 随着其话语的落下,整个紫霄大殿都为之沉寂,静默,悄无声息,鸦雀无声。 几乎同时,闭目养神地四大次峰之主齐齐睁开双眼,看向杜景的目光如同死人。 李道玄身形微躬,似要恭听上谕。 朱懋抬眼,看向诸葛无法的眼神似有疑惑,旋即露出复杂之色。 他轻轻一叹,微微摇头。 如此一幕落在大殿之中眼中,他们齐齐心神一震,旋即脸上骇然 之色愈发明显。 如果说杜景之言仅是栽赃污水的话,那么作为紫霄派五大主峰之主的朱懋朱峰主的确信无疑是定音一锤。 即便是刑峰峰主张宗嗣都不禁皱眉看向诸葛无法,旋即沉默不语,仿若陷入沉思。 无人察觉的是,当杜景指认诸葛无法之际,殿中有三人悄然抬首,看了眼高台一眼。 一位便是朱懋,一位则是叶晴珊。 剩下那位便是诸葛无常。 这时,一道质疑话语响起,“诸葛师弟贵为宗门一峰之主,岂会如此不明事理,杜观主可要看仔细了,莫要错认好人。” 众人心神一震,齐齐看向最前方几道身影之中的那道长褂中年。 说话之人,正是而今的长老阁三长老曹骐骥! 曹骐骥话语落下,李道玄眼中掠过一丝阴沉。 坏他好事,这姓曹的委实该死! 这时,丹符阵器四位峰主似有所悟,悄悄相视一眼之后,尽皆露出其眼中的凝重之色。 紫霄内斗,早在殿议开始之前便已然开始! 而他们竟还老神在在的坐定观神,简直枉为一峰之主。 再看沈玉烟、张宗嗣二人沉静之态,俨然早已发现端倪。 就连那位灵霄峰主莫愈、神秀峰代理峰主袁成陌都是一副从容之态,他们尽皆露出汗颜之态。 内讧竟来的如此突如其来。 而当他们在暗中深思究竟是何人诱导这一切时,殿中竟有起变故。 却见灵霄峰主莫愈轻笑一声,笑声朗朗,仿若无比开怀。 笑罢之后,他对着曹骐骥言道:“曹长老此言差矣,莫某以为,既然杜观主已经指名道姓地点出诸葛峰主,若我紫霄再行包庇,恐会令宗内上下不服。 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我紫霄作为青鸿第一宗门,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将‘内奸’视若无睹,不仅宗内诸峰无法信服,恐怕连青鸿诸派道友都会耻笑我等,那我紫霞还有何脸面再去统管鸿盟上下?” 莫愈道完之后,肃然向上躬身一礼,沉声道:“弟子恳请掌门即刻缉拿天书峰主,并请裁决司并长老阁审查此事,还天书峰主的名誉一个清白!” 都用上‘缉拿’了,还还个什么名誉。 有人心中震惊之际,暗暗腹诽不已。 而此刻殿中早已被莫愈所道话语雷的不轻,在紫霄大殿之上当场缉拿五大主峰之主? 此事也唯有十余年前那场震动整个青鸿的紫霄大变之中发生过。 在那场大变之中,先有前任掌门嵇舒夜被逼宫退位,后有时任刑峰峰主陆鸿离刚上刑峰便被逼下峰主之位。 其后更是有原刑峰峰主萧统被嵇掌门罢黜,直至陆鸿离、曹骐骥等人将萧赵二人当场拿下。 那一连串的变故可谓层出不穷,看的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事后不少人都为自家脖子捏了一把汗,好一段时间之后,都在庆幸自家的脑袋还在脖子上。 据不完全统计,在那场紫霄大变之中,单只被处死的萧赵二族之人便有近两千余人,更勿论还有其余附庸家族势力被牵扯在内。 有人私下探查了一番萧赵二族故地,甚至还悄悄地施法‘回溯’了一番血迹残留之地。 最终得出那一场‘清剿’足足铲除了三千余人,其中光是萧赵二族核心族人就有近千余人,其余之人不是供奉护法便是外子附属。 那些血腥的场面可谓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啊。 这时,未待上方司马元出言,众人只闻前方再次响起一道声音,“莫峰主言重了”。 第三十四章 掌门英明 众人闻声看去,却见出言之人正是天书峰峰主诸葛无法。 诸葛无法乃是长老阁诸葛无常的嫡系兄弟,当初在诸葛无常外出镇守赤衍院时,诸葛无常便一直留在天书峰辅助其父亲诸葛衍处理峰中事务。 这么多年下来,这位诸葛世家的二公子看似未曾在人前显露,实则整个诸葛家族的大部分眼线、势力乃至财权都掌握在此子手中。 这些还是司马元辅助建立长老阁后,方才获悉之事。 尤其是当他得知当年剑峰、天书峰之所以能携手共抗时任掌门嵇舒夜,其中大半部分原因还是此子在两峰斡旋而成。 其后紫霄内部大变,掌门真人被逼宫、萧族上位时诸葛氏族的旁观,便是其人的功劳。 随后司马元复出,辅助剑峰、紫霄蜂反抗萧族,这位便再次授意诸葛氏族倒戈相向,向萧族反戈一击。 这一手的见风使舵都耍的炉火纯青。 甚至在司马元掌执紫霄之后,还知道当初曹骐骥之所以被剑峰拉拢,这位诸葛家的次子同样功不可没。 否则以剑峰刚直不阿、桀骜不驯之性格,曹骐骥、诸葛衍真愿意与其共事? 当司马元获悉一切真相之后,方才诸葛家族果然能人辈出。 先有自愿就义的太上长老诸葛勋,后有为祖报仇的诸葛衍,而今更有坐镇长老阁的诸葛无常以及背后运筹帷幄的诸葛无法。 甚至司马元还知道,那位诸葛无常的晚辈子侄诸葛秀的算计天赋较之诸葛无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传承有序,源源不断。 这才是诸葛氏族薪火相传数百年的根本原因之一。 据传,当初诸葛勋在世、诸葛衍掌执长老阁时,诸葛家族的势力有大半便掌握在诸葛无法手中,一直深居简出,潜身于天书峰藏经阁。 后来诸葛勋逝世,诸葛衍退下,他们便扶持诸葛无常兄弟二人入主紫霄中枢。 也就是而今的‘诸葛日月并悬’局面。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了,紫霄派闹过多少矛盾,多少内讧乃至政变,但足有紫霄派千年世家的诸葛家族却从未闹出家庭纷争。 甚至连丁点‘争家财’之事都未曾有过。 当初司马元还专门为此问过诸葛无常,不料其当初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未曾回答。 诸葛无法相貌普通,平凡之极,几乎与凡夫俗子无异。 直到这时,紫霄大殿中之人再次将其目光落在其身上时,眼中露出惊骇与难以置信之色。 其修为竟不知何时臻至金丹中期顶峰之列! 距离金丹后期仅只一步之遥! 而如此修为,在紫霄十大峰主之中几乎与金丹中期顶峰的张宗嗣并驾齐驱! 不分伯仲! 甚至在长老阁一干长老之中,可排在前三之列。 仅次于金丹后期的大长老裴筠潇与新近破境后期的曹骐骥。 众人此时方才悚然一惊,有人在惊悚其修为之高深,有人则对于其修为如此之高却依旧这般低调而直冒冷汗。 不图钱财,不问名利,甚至连紫霄派数次争斗都难以见到其身影,如此低调的有些过分之人的修为竟快要臻至金丹后期了! 这时众人脑中渐渐冒出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子若不是真正的无心名利,便是所谋甚大。 殿中有人相视一眼,未料到此人就在其等眼皮底下,其恐怖的修为他们竟未曾感知丝毫。 不过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却见紫霄大殿前方,这位诸葛氏族的‘锦囊’踏出 行列,先是对着长老阁几位长老行礼,继而再对上方躬身一礼。 同时其口中言道:“启禀掌门,弟子有罪!” 此言一出,长老阁数人神色微变。 诸葛无常本事纠结眉头渐渐舒缓,曹骐骥目光深幽,似有缓和。 叶晴珊则转首看了眼诸葛无法,眼神清冷之色愈发明显,乃至带有些锐利之色。 就连稍后的沈玉烟、张宗嗣都眼露郑重之色。 殿中不少人神色微变,或是苍白毫无血色,或是惊诧诸葛无法的反常反应,亦或者眼露深思与惊叹之色。 好一招以退为进之计! 随着诸葛无法声音落下,紫霄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众人悄悄抬首看了眼高台,只见上方青烟愈发浓郁,映衬着掌门真人的威严面孔愈发阴晴不定了。 少顷,弦乐轻响,笙鼓合拍,悦耳叮铃声传荡开来。 在众人侧耳凝神、躬身恭听之际,高台之上司马元终于开口。 却见其人缓缓言道:“天书峰主非比寻常,即便有何过错自由裁决司审查、长老阁裁决。” 众人闻言心中大震,这话是何意? 有人目光清明,渐渐明朗。 旋即其人与某些‘志同道合’之人对视一眼之后,轻整衣冠之后,轻吐口浊气,迈出行列。 俄而,殿中一道突兀却不令人惊讶的声音响起, “弟子裁决司刘画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勾结邪宗、罔顾门人生死’之通敌大罪!” “弟子紫霄峰王炼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勾结妖魔、毁我紫霄利益’之欺上瞒下大罪!” “弟子戒律司吴尘恳请掌门真人治天书峰主‘败坏宗门法纪、损我紫霞峰主威严’之渎职大罪!” 顷刻,不过呼吸功夫,在紫霄大殿前方十余人或是惊诧、或是皱眉、亦或者垂首不语之下,足足有近十余位殿阁副主站出,恳请治罪于天书峰主诸葛无法。 殿中其余人惊疑不定,浑身发冷,那些走出之人可都是方才还在跟他们窃窃私语、‘交换心得’之人啊。 这些平日装的若无其事,甚至还有不少‘生死大敌’之人,竟然都是同一阵营? 不少人脸色铁青,只觉脑海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轰隆声音久久未停。 他们藏的果然够深! 平常交际竟然未曾有丝毫发觉! 若非今次其等联手恳请参议天书峰主诸葛无法,指不定会隐藏到何时呢。 不过在众人惊异之际,也在暗想,凭你等区区副主也想扳倒诸葛氏族,会不会太过痴心妄想? 不料就在这时,却见裁决司主司王澜向前一步,俯身一拜地道:“启禀掌门,王澜有罪!” 上方高台再次降下一道话语,“王主司何罪之有?” 王澜面容沉凝,垂首言道:“弟子身为裁决司主司,未曾将宗外邪魔狙击于紫霄之外,实乃弟子失职,请掌门准允我卸去裁决司主司之位!” 旋即在殿中之人悚然惊骇之下,执法殿主唐鸣垂首走出,躬身言道:“启禀掌门,弟子执法不严,未曾将祸乱杜绝于宗门之外,实乃弟子失职,请掌门准允我卸去执法殿主之位!” 继而戒律司主司王道盛、藏经阁阁主陈辰、剑峰剑阁副阁主秦玄等等齐齐站出,皆乃请罪。 形同逼宫,实乃逼峰。 殿中其他人心神震动,几位峰主当即低头,目光闪烁不已,眼中似有震惊残留。 而当诸位殿阁之主行如此诡异之事时,无人看见那位渐渐低 垂的诸葛无常眼中悄然滑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就连一直自诩智谋无双的诸葛无法都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上方高台的目光似有复杂之色闪过。 这位记仇之心,好重! 与此同时,紫霄殿中众人脑海之中终于浮现一道念头。 掌门真人,果真要对诸葛氏族动手了? 无人知晓诸葛无法内心如何,但观其沉默敛眉姿态,便可知道其内心定然极为不平静。 其误以为凭着自家‘以退为进’之计便可暂时摆脱泥淖,事后或许掌门掌门定会顾及紫霄大局而善罢甘休。 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高拿轻放。 但却料错了一件事。 料错了掌门司马元心中那根刺竟然仍未彻底消除。 也料错了司马元对紫霄派的掌控竟然如此之深。 不过他毕竟是诸葛无法,毕竟是诸葛家族此代弟子之翘楚,城府、心机早已淬炼的滴水不漏,今日局面自然在其预料之中,当初便曾想到事发后的结果。 虽然不致死,但起码脱掉这层皮却是免不了的。 他脸上平静,波澜不惊,心中却冷哼一声,天书峰可非是区区一个藏经阁阁主便可掌控得了。 旋即却见他再次俯身,似是心悦诚服地俯身一拜,恭声言道:“弟子无法自知触犯宗门律令,罪恶难消,恳请掌门真人罢黜弟子天书峰主之位!” 此言落下,诸葛无常面皮一阵抽搐,看向诸葛无法的目光似有不悦。 岂料诸葛无法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诸葛无常默然,眼中跳动的火焰悄然平息,复归冷寂。 而他不曾知晓的是,当他身上气息稍有波动之际,沈玉烟、张宗嗣乃至朱懋三人齐齐侧目,步履将出。 待其气息平静之后,沈玉烟眼中悄然滑过一丝失望与遗憾。 唯有朱懋眼中似松了口气。 他虽得到某人暗示,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却是懂的。 何况还有个‘卸磨杀驴’之至理名言在前,他岂能不小心? 虽说能被那人从那暗无天日之地放出,但若是出来也是死,还不如待在里面,或许还能多活一阵。 随后他心中轻轻一叹,对那人的忌惮愈发之深了。 士别三日,当夸目相看了。 短短几十年,其心智、手段乃至城府就成长至如此境地,不可谓不令人望而生畏,心声胆寒。 难怪当初李师弟几次三番的要致其于死地。 最终,他眼中变幻神色归于死寂。 时已至此,何须再做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能将他放出,已然网开一面。 从今以后,还是好好做好这把刀便好。 而这时,殿中之人听闻诸葛无法的话语之后,更加噤若寒蝉。 不少后知后觉之人终于明晰这一切前因后果,浑身颤抖如筛,大汗淋漓。 直至半晌之后,上方高台之上,一道话语徐徐传下: “诸位皆乃我紫霄栋梁砥柱,岂可将手中职责轻易抛弃?” “你等请罪之意,贫道已明,至于卸职之事日后不可再提!” “罢了,此事都到此为止吧。” 众人闻言一松,大殿凝重霎时一消。 其等当即齐声拜倒:“多谢掌门法外开恩,掌门圣明!” 皆是喜极而泣。 唯有一人除外。 那人垂下头颅之上,眼中的戏谑与讥讽之色骤然凝固,近乎呆滞。 旋即眼底最深处,终于露出一丝惊慌。 第三十五章 破境之说 内鬼之事告一段落,但紫霄殿议非但未曾结束,反而愈发的凝重。 当诸葛无法默然归列之后,紫霄大殿不少人尚且处于义愤填膺之时,有人开始眼露恍然。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掌门真人悬刀于那位天书峰主头顶久而不落,反令其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他们不禁感叹掌门真人手段之凌厉,谋划之深远。 倘若今日给予其刮骨一刀,固然能打压诸葛氏族之气焰,但却为日后埋下隐患。 至少会打草惊蛇,令人徒生防范,日后门中再有行动必然阻碍重重。 当然,今次放其一马同样有利有弊。 弊端便是紫霄门中日后但有犯禁效尤之事,必会以杜景为例、以诸葛无法为准绳,一旦禁之不绝必然祸患无穷,此其一也。 再则是紫霄三大阵营境况掌门不是不清楚,但其依旧如此姑息纵容,足可说明两点:一是掌门真人对于门中大局谋足在胸,并不将区区‘派系之争’放在眼里;二为如此局面正是掌门真人幕后操纵,助推紫霄内部谋变,不令其成为一潭死水。 然而无论何者为其真正意图,亦或者两者皆是,都足以说明今日一切皆在掌门真人的掌控之中。 当然,今日在这紫霄大殿之中,能够想明白这一点之人仅在少数,唯有傲立大殿最前方那参与今日‘敲打’之事的数人方才心如明镜,其余之人仅仅看到紫霄派三大阵营争权夺利、掌门真人伟岸圣明的一面。 譬如曹骐骥沉默不语,俨然对于成为今次‘震慑’诸葛氏族的助推之事已然渐渐明晰,其不时上瞥的目光之中闪过几道复杂神色。 他乃是亲眼目睹其成长历程之人,看着司马元从当初的身不由己到而今的翻云覆雨,不过短短三十余年,便将其淬炼成一位掌执一宗内外的弈棋人。 就连天书峰那位都被他禁足拴住,其制衡之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另外一位复杂难言之人,则是诸葛无常。 当年初见司马元之际,其不过是为被区区筑基真传逼的走投无路、疲于奔命之人,而今不过短短几十年其便成为左右他诸葛氏族的滔天存在。 当然除此之外,更令他未曾料到的是,这位的翻脸不认人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早。 他扪心自问,当初与剑峰联合共抗紫霄峰乃至萧瀚之际,并不曾亏待此子,甚至在此后数次征伐之战中,他诸葛氏族都是身先士卒,冲在门人最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紫霄派能臻至如此光景,他诸葛家功不可没,数百年来不说征伐功勋卓越,但只维持这份‘家业’都算劳苦功高。 但未曾料到,诸葛氏族臻至而今境地,在斗败紫霄内乱、铲除了一直压在其头顶的两座大山之后,仍然未曾引来光明与辉煌。 仿若那祖孙四代掌执紫霄的光景已然成为他们的落日余晖,仅是回光返照。 诸葛无常眼帘低垂,嘴唇轻轻蠕动,却并无丝毫声音传出。 唯有心中喃喃自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司马师弟,你好狠的心呐。 无人知道诸葛无常心中的波澜起伏,也无人理会其沉默不语。 经此一事,整个紫霄大殿都知道了诸葛无法今次之所以能够保住其峰主之位,除去掌门真人深谋远虑之外,又何尝不是其念及旧情的缘故。 但都知道,此后倘若诸葛氏族再有把柄落入掌门手中,就绝非仅仅只是伤筋动骨这般简单了。 情分已尽,日后自然公事公办。 说不得又将步入萧赵二族的后尘。 内鬼除去之后,便是对杜景的审理,或许在他本人都还在疑惑为何天书峰那位面对其指证未有丝毫反驳,甚至连丁点的挣扎都没有。 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一丝窃喜,喜的是作为紫霄底层人物,不怕你卷入何种波浪,就怕你一直这般默默无闻,十年、百年乃至数百年都无人问津。 那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今日一旦他进入这些紫霄派功勋权贵大人物的视野,日后为其效力的机会还怕少么? 至于参与诸位上层大佬们的博弈所带来的风险,早已被他忽略不计。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杜景能有今日,靠的正是这一连串的赌运。 在成竹在胸的前提下,博来的赌运。 从他不顾飞羽门一众弟子长老的反对、力排众议的改换门庭乃至丢掉礼义廉耻之事,便可知道他杜景正是这般不拘泥于一格之人。 打破陈规烂俗,全心全意效忠掌门真人!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杜景如此‘愚忠’的后果则是,在紫霄殿议之后,一手督办彻查杜景越轨事件的执法殿主唐鸣走入牢狱之际,一道黑影闪入其内,递给他一道谕令。 杜景,无过。 谕令,源自紫霄峰巅。 当杜景低调外出,以副峰主身份替代太岳峰副峰主楚平天之后,执法殿内主座之上沉默坐着一道身影。 已然臻至中年的唐鸣捏着手中渐渐化掉的暗谕,他瞳孔一缩,目光变幻不定,良久之后方才将复杂神情收起。 看向紫霄峰的目光云波诡谲,复杂难言。 良久之后,执法殿内似有一道喃喃自语声响起,继而随风而逝,低弱难闻。 孤家寡人么。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刻在紫霄大殿之内,诸位殿阁之中归列之后,上方司马元气息缓缓散开,似有渊沉威严笼罩整个紫霄大殿。 众人心中一凛,肃然以对。 却见青烟翻腾不定,数个呼吸之后,一道温醇清朗声音徐徐道出: “贫道近来忽感机缘降临,意欲闭下生死大关。” 众人心中一个咯噔,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却闻上方继续言道:“今次召见你等归宗,一则是借宗门之势震慑青鸿内外,二则便是要你等尽快商议出下一任掌门人选。” 此话落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掀起好大一番惊涛骇浪。 沉寂数息之后,大殿之内不少人阴晴不定,亦或者难以置信。 这,这掌门之位似乎没坐几年啊,怎可如此儿戏地就将其卸掉? 就连唐鸣、王澜以及陈辰等一干殿阁之主都不禁脸色大变,旋即似有冷汗冒出。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上位者乃是敌对势力,他们的下场恐怕比萧赵二族只差不好。 届时类似于今日之清洗,恐会再次发生。 而清洗对象毋庸置疑便是他们这些‘忠臣’! 不待其余人反应过来,殿中有小半人当即扑通跪下,满脸悲苦与不舍地言道: “我等恳请掌门真人收回成命,掌门大位不可轻卸,不可轻动啊!” 其余人当即一个激灵,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齐声劝道:“恳请掌门收回成命!” 即便是十大峰主都 不禁色变,俨然连他们都不曾知道此事。 即便是沈玉烟、张宗嗣以及叶晴珊都频频皱眉,眼中似有始料未及之色。 朱懋皱眉,似难以理解,抬首看向高台,疑窦重重;身侧李道玄神色微变,目光之中似有喜色闪逝,旋即迅疾垂首,不敢多看。 莫愈、霍小玉以及其余次峰峰主或是皱眉,或是挑眉,亦或者意外。 长老阁几人倒是稍显稳重,但即便如此,连本是慵懒的近乎瘫痪的大长老都不禁挺胸抬首,一双媚眼再无妩媚,反而皱眉连连,似有不悦。 二长老叶晴珊朱唇紧抿,清冷颜容似有惨白之色。 这一刻,其一贯骄傲如同小孔雀的螓首缓缓垂下,似有风光不再之趋势。 三长老曹骐骥神情凝重,他非是彼等不谙世事的金丹小子与真传弟子,知道掌门司马元非遭遇生死危机不会道出如此决定。 但同样若是连背靠隐峰那位半步天境存在的掌门真人都难以抵挡,那他们这些金丹筑基拿什么去抗? 还是说,掌门真人另有办法,却需不得不辞去掌门大位? 他可是亲眼目睹掌门如何从一个山寨小子一步步爬到掌控万千弟子、数万方圆的青鸿巨擎的一派掌门之位的,他比任何人清楚上方那位对于权势的渴望超过任何人。 岂不闻前一刻,这位不还在敲打诸葛氏族么? 更勿论,司马元又岂会不知一旦他风光不再,或者说不再担任紫霄掌门大位,日后剑峰、灵霄等一干亲信嫡系以及师门兄弟姐妹必将遭到血腥清洗。 他比谁都清楚! 曹骐骥抬首直视司马元,意欲探出其内心深处究竟是如何想的,继位不过数年便要卸去掌门之位。 这已经不是儿戏可言,简直是在拿所有有关之人的身家性命在开玩笑! 愚蠢,简直愚不可及! 同样,身侧诸葛无常也不禁皱眉,他倒不是幸灾乐祸,司马元而今修为臻至元婴真境,如此惊世修为在整个西冥三州都屈指可数,在他领携下紫霄派毋庸置疑必会愈发强盛。 然而倘若他一旦倒下,他们这些诸如藤曼、草木存在必然被即将到来的滔天大势所覆盖。 当然,若是在数刻钟以前,他诸葛氏族定然被谁都希望司马元发生意外,最好突然暴毙。 但而今既知其并无彻底铲除诸葛氏族之心后,便不再作此想法。 此一时彼一时嘛。 毕竟司马元今后真若有何意外,他诸葛氏族也无法将掌门之位收入囊中。 毕竟他诸葛氏族已有‘前科’把柄被紫霄大殿握住,如此大好借口彼等岂会不利用? 当然诸葛氏族若能将其等尽皆铲除,把一干反对之人拔地一干二净,也能登上掌门之位,但那样不亚于彻底暴乱,届时整个紫霄都将会分崩离析,显然是不可取。 毕竟非到万不得已之下,他们绝不敢掀桌子。 此刻在众人心头念头飞快转动之际,殿中一阵跪倒哭喊声、哀求声以及磕头声,不绝如缕。 同时那些跪倒之人不断瞥向长老阁、十大峰主,连连使眼色,其眼中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这时,沈玉烟、张宗嗣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惊诧之色,显然司马师弟并未向他们透漏风声。 张宗嗣回首看了眼紫霄殿中跪倒众人,沉吟少许后,躬身向前行礼,沉声道: “敢问掌门,不知破境之日何时能到?” 第三十六章 争议与劝谏 据他所知,而今司马元修为虽然臻至元婴中期,但距离后期仍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故而其所言的破境之因自然不是真正缘由,但掌门师弟既然不愿当场公布,俨然是怕引起紫霄动荡。 但又有何等大事引发的震荡比其卸掉掌门之位还要严重? 莫非是邪神宫再次卷土重来?可此事他并未收到半点风声啊。 殿中哭喊声渐渐止歇,齐齐抬首看向司马元。 上方高台之上,青烟之中司马元面孔渐渐清晰明朗,观其浑身愈发圆润饱满气息,似破境之日近在咫尺。 殿中不少人心神大震,就连方才还在质疑的张宗嗣、沈玉烟等峰主长老等人都不禁眉头一皱,莫非他们猜错了? 这时,高台之上,司马元温醇目光环视一周,徐徐言道:“今次机缘突如其来,但恐准备不足。以防意外,方才作此决定。” 此话落下,更是如同雷霆般将其等震动的不轻。 画风似乎有些不对啊。 不是机缘降至,境界突破么,怎还‘以防万一’了呢? 张宗嗣神色微恍,脱口而出地道:“师弟怎可如此说话,不就是修为突破么,怎弄的生离死别似得,莫非另有隐情?” 一道清咳声在其耳畔响起,他当即醒悟,看了眼沈玉烟后,便不再多说。 然此话终究道出,殿中不少人目光闪烁,似有所悟。 谁都不是傻子,虽说元婴真境的突破非比寻常,但以自家掌门如此逆天资质,想来区区破境阻碍自然不在话下。 但若不是破境困厄,又有何威胁更让掌门真人不得不‘退位让贤’? 无人察觉到,垂首的诸葛无法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幽深,转瞬而逝。 紫霄派修为最高的可并非掌门真人呢。 殿中再次响起嗡嗡声,不外乎掌门真人不可轻离等话语。 言辞切切,殷情满满。 上方青烟之中,司马元轻轻一摁,殿中喧哗霎时一消,重归寂静。 他目光垂下,看了眼皱眉不已的裴筠潇之后,再移至其旁侧抿嘴不言、神似倔强的叶晴珊身上。 他神色温柔,缓声言道:“长老阁今日便领携诸峰各殿选出宗门下任掌门吧”。 此言落下,紫霄大殿轻轻晃动,上空数道气机降下,在众人希冀目光之下,一道低沉话语自上空传下, “掌门既在,何来下任之说?” 众人心神大震,近乎喜极而泣地齐声言道:“镇守大人所言极是!” 十大峰主之中,神丹峰主霍小玉敛衽而出,恭声言道:“小玉恳请掌门收回成命,我紫霄掌门之位不可轻动。” 旋即张宗嗣、沈玉烟、莫愈以及朱懋等人齐齐向前一步踏出,恭声言道: “我等恳请掌门收回成命!” 顿时,紫霄大殿陷入沉寂之中。 及至十位峰主话语落下之后,诸葛无常缓缓走出行列,对着上方言道:“诸葛恳请掌门收回成命”。 曹骐骥目光灼然,沉声道:“贫道附议。” 他语气一顿,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不过掌门正身处非常之时,紫霄自不会耽搁掌门破境机缘。但掌门关系紫霄安危,不可轻动。” 他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言道:“如果掌门真欲闭关,不妨再择一位副掌门,代掌紫霄内外诸事宜。” 此言落下,无异于扔下一定心丸。 不过此定心丸利弊参半,毕竟副掌门之位早已设立一位,便是那位昔日的青秀仙子,也是曾经掌执长老阁的大长老陈青琬! 当然,也是掌门司马元默认的‘掌门夫人’。 殿中诸位真传眼神一亮,似觉此法大有可为。 几位殿阁之主倒是悄然皱眉,副掌门之位从那位已逝副掌门获此荣誉之后便变了性质。 其俨然是‘掌门夫人’之寓意。 不过他们考虑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成为‘掌门夫人’须是女人。 也就是说,掌门司马元今次倘若立下副掌门,紫霄大殿便要选出一位女人来胜任此事。 如此一来,紫霄派将由女子主政,此举恐会惹来非议。 不过这些想法仅是少数,大部分倒并 不在意。 毕竟先有大长老陈知梅、陈青琬等,后有而今的裴、叶两位长老掌执长老阁,紫霄派已然渐渐适应了女子主政之事。 这时已经由不少人的目光已然在沈玉烟、叶晴珊以及裴筠潇身上扫视。 裴筠潇似感知到背后投来的目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都徐娘半老了,哪有资格去争‘掌门夫人’名号。 何况她即便有这份心,也没那么份身姿啊。 殿中不少人也渐渐明了此理,遂将目光投至叶晴珊、沈玉烟二女身上。 当然,也有不少知晓掌门昔日风流韵事之人瞅了瞅神丹峰主霍小玉。 然而三女反应却让众人惊愕不已,叶晴珊皱眉不悦,沈玉烟迟疑不定,霍小玉似乎眸光熠耀? 不少人见此嘀咕不已,看来这位丹道大家果真如传闻那般,对掌门早已情有独钟。 随着三长老曹骐骥话语落下,紫霄大殿再次蜂鸣声响起,嗡嗡直响。 不少人甚至开始悄悄地评头论足,对殿中掌门真人的红颜知己与同门师姐低声谈论。 不过紫霄副掌门之位何等尊崇,岂会任由他们以如此方式择取。 这时,诸位殿阁之主中的几人相视一眼后,当即有人带头向上行礼, “启禀掌门,我等以为剑峰峰主沈玉烟可为我紫霄副掌门!” 此道声音落下,殿中再次鸦雀无声,不少人神色一松,看向沈玉烟地眼神中露出满意之色。 当然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神丹峰主霍小玉。 她冷冷面容扫了眼身侧几人,忍不住冷哼几声。 诸如陈辰、唐鸣以及王澜等人直视前方,视若无睹。 霍小玉修为虽高,地位甚至列一峰之主,但在其等眼中,她从来都是个丫头。 一如当年掌门真人坐镇灵霄峰时,这个疯丫头带着灵韵仙子钟灵韵漫山遍野的疯跑一般,天真可爱。 这时,一道平淡话语落下,直接将紫霄大殿的气氛带入另一种氛围, “朱某以为,叶长老才高情绝,可为我紫霄副掌门!” 众人心头震颤,抬眼看去,发言之人正是紫霄峰主朱懋。 而今紫霄派三大势力阵营之中,传闻这位紫霄峰主朱峰主隐隐有向三长老曹骐骥靠拢之意。 不料按其今次之意,却是意欲支持二长老上位,成为紫霄副掌门。 有人目光闪烁,或许这位初衷并非如此,但形势比人强,掌门真人既在位,其心中谋划自然无法落实。 事实上,朱懋心中所想也与之相差无几,与其空等掌门真人日后退位让贤,不如扶持一位副掌门,提早投注也好过苦苦等待。 届时明暗双线,明里臣服副掌门,暗中却为掌门真人效力,但有风波袭来,双重保险,自然无虞。 如此谋划,不可谓不老成。 就在这时,上方司马元目光扫视,落在诸葛无常身上,徐徐言道:“不知诸葛长老以为,何人可为我紫霄副掌门?” 司马元话语落下之后,诸葛无常似终于回神。 旋即在殿中众人瞩目屏息之下,其目光首先落在沈玉烟身上。 众人见此,心中震动,随即目光复杂。 但仔细深思,却觉是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 沈玉烟冷谋稍缓,目光平静。 剑峰、天书峰结交已久,而今虽与掌门真人有所交恶,但天书峰与剑峰沈玉烟等来往却并未停止。 在众人看来,其必然会支持剑峰无疑! 然而待诸葛无常看了眼沈玉烟后,他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言道:“回禀掌门,我紫霄副掌门权责重大,地位权势仅在掌门之下,居于此位非才德兼备、人情练达熟稔于心以及宗门调度游刃有余等不可为。”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故而,诸葛以为长老阁叶晴珊叶长老可为我紫霄副掌门!” 诸葛无常看了眼上方,补充道:“叶长老掌执紫霄内外我等有目共睹,数年功绩紫霄共鉴,故而副掌门之职非其莫属!” 此话如同信号,引领殿中诸多实权存在纷纷表态,只见天书峰主诸葛无法、紫霄峰主朱懋、神秀副峰主袁成陌以及阵符器等诸峰峰主齐齐躬身拜下,朗声喝道: “启 禀掌门,我等附议!” 声音浩大如隆,传遍紫霄峰。 此刻,紫霄大殿近大半同意叶晴珊担任紫霄副掌门之位。 也意味着,这位掌执紫霄大殿不过数年的奇女子已然拥有一定话语权。 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司马元的意志就不得而知了。 却见此刻的紫霄大殿,大半参议存在躬身附议,四周青烟袅袅,梵音渐渐低弱。 少顷,一道平淡话语自高台传下,“诸位之意贫道已知,诸位不必多礼!” 及至众人起身后,在其等静默抬视之下,司马元身上青烟散开,露出其浑身紫袍身影与俊逸面容。 却见他目光落下,直视大长老裴筠潇,缓缓言道:“贫道意欲立叶长老为我紫霄副掌门,不知大长老以为如何?” 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之际,却见裴筠潇敛眉低目,久久不语。 司马元也不步步紧逼,只是凝视裴筠潇。 旁侧叶晴珊同样垂头不语,耳根有些泛红。 大殿中人纳闷皱眉,不禁有些暗暗焦急,甚至埋怨大长老究竟有何犹豫之处。 二长老叶晴珊既是大长老亲传弟子,一旦二长老登上副掌门,其身份岂不是蹭蹭往上涨么,如此喜事还有何需要犹豫的? 即便是曹骐骥、诸葛无常等都疑惑不解,纷纷投来询问眼神。 裴筠潇沉默良久之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垂首不语的叶晴珊后,再对着司马元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掌门既要我这徒儿,开口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折腾的如此复杂?” 旋即其身影霍然转身,猛地甩袖而去。 这时,上方似有冷哼传下,威严堪降。 司马元轻轻摆手,其浩荡气机方才收敛消失。 而此刻紫霄大殿之人却神色呆滞。 搞了半天,莫非掌门真人乃是在逼婚? 司马元倒是目光淡然,浑然不受方才话语影响。 只见他轻轻摆袖负后,向前一步,目光落下,徐徐言道: “既是诸位附议,二长老叶晴珊当为我紫霄新任副掌门!” 他语气一沉,目光平静而冷淡,缓缓言道:“传掌门谕令:封紫霄长老阁二长老叶晴珊为宗门副掌门!” “自即日起,享紫霄掌门印玺、紫绶与佩剑,位同掌门,辖制宗门上下!” “掌门不在之际,当有副掌门全权辖制宗门内务,诸峰各殿共尊其号令,不得有误!” 此话落下,如同敕令,整个紫霄大殿都震了一震,似有氤氲紫气溢出,绕着叶晴珊上下环绕,并托举其缓缓升空,将其运至十丈高台之上,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紫霄掌门之言,仿若言出法随,紫霄万物共尊。 大殿之内,人人惊骇莫名,似是不敢置信。 即便是司马元都不禁眉宇一挑,目光闪烁几下。 当初他履任紫霄掌门之位时,可未曾享受这般待遇。 这紫霄大殿器灵更是连个人影都未曾瞧见。 紫霄大殿异变之后,司马元目光微抬,在殿中之人屏息等待之下,一道清冷凤鸣传下。 旋即虎声震动紫霄峰。 俄而,鹰啼、猿叫声相继传来。 甚至在司马元眉眼狂跳之下,那个万年老乌龟都传来一道咕咕声。 霎时,紫霄大殿都脸色大变。 紫霄七大镇守,已有四位支持叶晴珊! 最为关键的是,这位新任副掌门的修为不过区区金丹中期! 司马元看向叶晴珊的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旋即他目光落下,俯视下方,淡声道:“参拜吧”。 顷刻,殿中长老阁几人俯身参拜:“参见副掌门!” 随即十大峰主或是神色复杂,或是眼露欣喜,或是舒了口气地齐声恭迎道: “我等参见副掌门!” 须臾,后面诸殿阁、副峰之主齐齐肃然喝道:“我等参见副掌门!!!” 声音浩大,刺破云霄,诸峰都为之摇晃。 少顷,紫霄大殿之内,传出一道平稳的清冷话语:“诸位免礼,起身吧!” 俄而,一道轰隆回声响起:“多谢副掌门!” 第三十七章 水落石出 半日后,紫霄派掌门司马元宣布闭关,宗内诸务将由副掌门叶晴珊代为掌执,长老阁、诸峰以及各大殿阁倾力辅助。 翌日,紫霄派原长老叶晴珊正式授命履行副掌门之责。 其上任首日便以副掌门之职允大长老裴筠潇参议入座之权,甚至可非重大殿议无须参会。 随后允长老阁诸长老向前升座一位,并择取剑峰峰主沈玉烟、刑峰峰主张宗嗣为长老阁长老,辅助副掌门掌执宗门内外。 其后更是向长老阁下达一系列谕令。 调青鸿南部镇峰太岳峰主楚平天归宗掌执刑峰,履任副峰主之责。 擢真传弟子章寒暂任伏魔殿副殿主,代行殿主之责,缉查内外。 调玄冥宫大长老南宫阙归宗掌执剑峰,履任峰主之位! 并迁幻梦轩大护法黎淳风为玄冥宫大长老,辅助新宫主唐锦绣掌执玄冥宫上下。 诸多谕令下达之后,紫霄峰内部震动了数下,但令人惊奇的是,无人敢置喙一二,也未曾有丝毫反抗与骚动。 随后,当青鸿获悉紫霄派再添一位副掌门席位之后,御剑门门主霍少阳、武圣宗宗主武胧亲自传讯道贺。 其余鸿盟诸派门主宗主皆派遣宗门亲信弟子前来紫霄道贺。 而这还未完,其后旬月功夫,御剑门、武圣宗相继传来副门主与副宗主履任宗门之主的讯息。 御剑门则由新任长老何钧为其副门主,并授原长老柳箫吟大长老之位,辅助副门主掌执内外。 武圣宗则是由欧阳玄霆暂任副宗主之位,其关门弟子上官玄霸随殿听议。 紫霄派获悉后,副掌门叶晴珊则以紫霄名义派遣使者道贺。 青鸿诸派再次热闹,颇有和睦盛况。 但众人明显感知到,自三大上宗开始,仿若有种‘青鸿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之叹。 有人神色恍惚,喃喃低吟道:“岁月如梭,百年蹉跎;恍惚一瞬,半甲便过。” 三十年前,青鸿变动连连,先有青鸿六宗齐聚暝墟搅动风云变幻,后有紫霄内乱牵扯诸派上下;继而紫霄拨乱反正,新秀频出。 直至其毅然联合御剑门、武圣宗攻灭灵兽阁,却引来已然吞并赤焱、龙鳞二州的邪神庙,鸠占鹊巢地在青鸿西南安家落户,并霸占玄冥宫、挟持幻梦轩而成为俯瞰西冥三州的巨无霸邪神宫。 其后紫霄派联合两大上宗成立鸿盟抗衡邪神宫,此举自然引来邪神宫征伐,战火直接烧至紫霄派山门。 那场大战来的匆忙,也结束的飞快。 但却令紫霄永生难忘。 盖因紫霄前任掌门真人嵇舒夜便陨落在那场大战之中,被邪神宫大祭司夷当场灭杀! 随后紫霄派在时任二长老司马元,也就是现任掌门的带领下,领携鸿盟诸派战败邪神宫首座崔烈、大祭司夷。 其更是趁势收复玄冥宫,解救幻梦轩,将邪神宫嚣张气焰打压了下去。 待其登顶之后,这位紫霄新任掌门真人更是再次出击,一举攻灭龙鳞州鬼魔两教,同时请动三派天境老祖坑杀了魔皇殿前任殿主、击退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邪神宫邪神。 不仅将青鸿州收复,还将龙鳞州彻底纳入青鸿诸派版图,其所立功勋可谓空前! 直至现在,紫霄派设立三十余座镇峰于青鸿、龙鳞二州,御剑门、武圣宗同样设立副峰分舵掌控两州之地。 然而,就在青鸿诸派以为紫霄、御剑门以及武圣宗行将攻伐赤焱州之际,却突然传出紫霄掌门司马元已然闭关,并交权于新任副掌门叶晴珊之际,不仅另外两大上宗错愕惊诧,整个青鸿诸派都为之沸腾。 而且随后御剑门、武圣宗同样随之‘胡闹’,两宗门主、宗主竟相继宣布退位让权,将宗门交予下任掌执。 不过此事或许早有预料,譬如从上宗退下的两大上宗玄冥宫与幻梦轩早已完成交割。 只不过主动与被动之分罢了。 诸派环视一周,昔日的六大上宗去一,且玄冥、幻梦衰落,整个青鸿乃至西冥局势日后将以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为首的鸿盟领携。 且随着三宗完成权力交割,青鸿必然再次容光焕发。 联想如此一点,诸派磨拳檫掌,纷纷向鸿盟递出申请,颇有主动请愿之意。 而鸿盟也未曾令青鸿诸派等待太久,在紫霄派副掌门叶晴珊掌执紫霄半年后,其赫然向诸派发布‘征召令’。 谕令如下:紫霄意欲收复我西冥净土,望诸君共享大宴! 大宴,如此饕餮盛宴自然是大宴! 西冥三州之中,青鸿州位居西北部,龙鳞州占据东北,赤焱州则以三足鼎立之势分割整个西冥南部、东南以及西南部。 其广袤的地域足有青鸿、龙鳞两州之阔! 如此,方才有五大势力共存。 当紫霄派这道征召令发布之后,整个青鸿都为之沸腾、震颤起来。 与此同时,紫霄派长老阁在下达那道征召谕令的同时,给御剑门、武圣宗传了一道邀请函。 叶晴珊以紫霄掌门名义邀两宗掌门前来商议共伐之事。 同时,长老阁并紫霄内部十大主峰、二十辅峰、二十殿阁以及宗外四十七座镇峰联袂发布‘备战令’。 勒令凡紫霄辖境,炼气中期以上弟子、执事、长老以及峰主尽皆参战,不得有误! 且随之传下的还有诸多赏罚条令,诸如攻占赤焱州五大宗门辖境的山头地域、晶矿灵脉以及药园丹阁等或赏给其为私产,或晋升其镇峰职位,亦或者在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挂名供奉,位同执事、长老不等。 而处罚惩戒方面较之奖赏是只严不松,但凡撤退、溃逃以及不战而降者,一律杀无赦! 遵从此令者,方可参与征伐之战! 为此,紫霄派长老阁还专门成立了以紫霄沈玉烟、御剑门苏景胤以及武圣宗王蛮等为首的督战队。 其等三人各自领携百余筑基、五百炼气游走战场四方,以督察四方攻伐。 随着紫霄派长老阁诸多谕令下达之后,整个青鸿州全境、龙鳞州两教驻地镇峰轰然运转,人人各司其职,仿若一颗颗大如拳头的齿轮咔咔推动着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的运转。 可以想象,在鸿盟三大上宗的统合下,整个青鸿所有门派的实力都被全部榨出,及至征伐之时爆发出惊世威力。 甚至为防邪神庙那位与昔日贸然介入西冥的南莽妖神再次插手,紫霄派副掌门叶晴珊还请动三宗背后半步天境压阵。 上至天境,下到炼气,青鸿已 然做好彻底攻占赤焱的准备。 ------- 在青鸿诸派紧锣密鼓地备战之际,紫霄峰巅道观屋顶,两道身影傲立其上。 一人紫金道袍已然卸掉,其俊逸的面孔之上双目平静,似早有预料身侧女子的到来。 身侧女子颜容冷若冰霜,一身银白色剑袍直将其玲珑身段映衬的淋漓尽致。 姣好颜容吹弹可破,唯有脸上那抹倔强与不甘显示其心绪极不稳定。 她正是长老阁新晋长老沈玉烟。 她冷冷言道:“你为何不让我做掌门?” 司马元眼帘低垂,“你不适合”。 沈玉烟闻言大怒,指着下方叱喝道:“那她就适合?我有哪点比不上她,你若支持我,别说区区长老阁,就是整个紫霄派都将成为我剑峰囊中之物。” 司马元目光平静,缓缓言道:“紫霄不是剑峰的紫霄,而是所有人的紫霄。” 沈玉烟当即厉声道:“住口!” 她似有满腹怨气,厉声道:“紫霄派本就是我剑峰所有,当年萧瀚被杀之后,紫霄便属于我剑峰所有。若不是你假惺惺的乱折腾,紫霄派诸峰各殿早已成为我剑峰之物,说不定而今我神霄天宗早已恢复。” 司马元目光平静,目光看了眼剑峰方向。 那里埋葬着对他至关重要的两人,于他而言,他们在剑峰方才在,神霄也在。 他们若不在了,所谓的剑峰、神霄与紫霄都无任何区别,不过一群披着修道皮的名利徒罢了。 皆乃他手中纵横四方的棋子罢了。 这时沈玉烟误以为司马元是做贼心虚,满眼讥讽,冷声道:“师姐去世不过几年功夫,你就把她抛至脑后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哼,枉我师姐如此钟情于你?” 她指着剑峰,厉声道:“师姐尸骨未寒,魂魄未消,看到她曾经喜欢之人却这么快投入其他女人的怀抱,她会如何想?她在九泉之下会安心吗?” 司马元眼帘一颤,不管缘由为何,他今次扶持叶晴珊成为紫霄副掌门本身便是对师姐陈青琬的一种辜负。 这才几年,他居然这么快就要忘了她。 司马元内心在隐隐作痛。 他忽然抬首看了眼紫霄隐峰之后,一步落下,便走出紫霄峰巅。 留下一脸惊慌失措的沈玉烟在原地。 司马元的反应似与师兄所料的不符啊,莫非弄巧成拙了? 要不要去追她? 沈玉烟脸色青白相间,正恼怒迟疑之际,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还请师姐告诉张师兄,紫霄自有规矩方圆,行事须在支持之内,否则宗门戒律必不容他。” 沈玉烟浑身一颤,秀目当即瞪大。 俄而,司马元话语再次传来,“另外,告诉他,杜景之事下不为例,切勿将你我同门之谊损失殆尽。” “勿怪师弟言之未预。” 沈玉烟娇躯一僵,浑身颤抖,脸色唰地惨白。 良久之后,她垂首踏出紫霄峰巅,再次落下时已在剑峰剑阁。 当其出来之后,似有些魂不守舍。 她只不过想要为师姐报仇雪恨罢了,为何这般艰难? 第三十八章 猜忌丛生 赤焱州,位于西冥南部,幅员辽阔,川林莽野一望无际,在这块大地之上的小宗小派更是不胜枚举。 不说其他,单只蛮族辖境的大小宗门势力以及家族力量便有三十余股。彼等与青鸿州星辰剑派、阴阳宗等势力几乎不相上下,每个阵营势力之内皆有筑基修士坐镇,少则一道两人,多则三到四人。 此等力量在赤焱州五大超级势力眼中看似毫不起眼,但若被拧成一股绳,在挑选一两位金丹存在掌舵的话,必可发挥出令人咋舌的效果。 譬如位于整个赤焱州的最前沿,一处名唤伏龙岭之地便坐落着一个修道宗门。 此宗名唤火龙教,教内大猫小猫两三只,本是不值一提,但该教教主主秦景通去却在方圆百里都远近闻名。 据传其修为虽仅筑基后期,然其一身御火、控火之能远近闻名,即便是其上宗阴阳门都曾数次有过招揽之意。 秦景通修道六十余年,自十年前受命接任火龙教教主之后非但未有昔日那般热衷权势,反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潜心修炼、日月钻研控火、御火之术。 其门中俗事皆被其交予大弟子刘庄打理,不问世事。 其中不是没有人怀疑自家教主被人掉包或者做了傀儡等,但无一例外都被刘庄化解。 如此过了十余年后,火龙教在刘庄掌执下渐渐壮大,不仅起本身修为臻至筑基之境,就连门中长老都有两位突破筑基,再加上本身筑基后期的教主秦景通,火龙教的实力已然从三流势力一跃而上,成为上宗阴阳门下十大二流势力之一。 如此自然引来诸多财狼虎豹的窥伺与垂涎。 距其五十里外的老邻居水运宗便早有此心,其经过再三刺探之后,得知火龙教主秦景通冲关失败、坐化而亡后,便兴冲冲的带着宗内两大筑基、百余炼气呼啸而至。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火龙教山门攻破,然而当其占领火龙教主殿、宝库之后,意欲进犯祖师堂灵位之际,一道庞大火龙从天而降,瞬间便将这位水运宗宗主烧的一干二净,连残渣都没有。 如此惊骇一幕将水运宗两位筑基长老与炼气弟子骇得当场呆滞,几近吓傻。 随后再次降下两道火龙卷后,整个水运宗中坚实力便彻底葬送在火龙教。 期间不是没有水运宗真传弟子请神‘龙王’布雨、意欲浇灭这两道火龙卷,然而皆是徒劳无功,根本难起效用。 经此一战,火龙教主秦景通一战成名,其控火之能几近通玄,事后阴阳门辖境数位二流势力之主前去‘切磋’皆未能占到任何便宜。 甚至就连一位半步金丹存在前去‘指点’时,都被那两道火龙败退,最终百余回合之后,由‘指点’变为‘领教’。 自此,火龙教主秦景通名扬阴阳门,甚至还得到阴阳门某位金丹长老的招揽与亲睐。 但都被他以‘虽处修道地,身无名利心’为由再三推脱,如此几次三番之后,终究还是惹恼了那位权势滔天的阴阳门长老。 在其明里暗里授意之下,火龙教在短短数年之内竟遭到五十余次的别宗侵犯,弟子损失殆尽,两位筑基长老更是接连战死。 就连其大弟子刘庄都被人当面镇杀,火龙教宗门被彻底夷平,诸多全部死于非命。 而火龙教主秦景通在此后十年都是在四处逃亡之中,一身修为几经跌落,差点跌破筑 基境。 不过令人惊诧的是,自两三年前,秦景通不知是时来运转还是得了某个贵人的相助,不仅追杀他的势力被接二连三的斩断手脚,其修为还在飞速恢复。 仅半年功夫便再次重归筑基顶峰、半步金丹之境,且或许是‘浴火重生’之故,其修为非但未有丝毫萎靡,一身控火之能还更加精炼。 甚至在昔日火龙教旧地,一座座宏伟殿阁再次拔地而起,其后仅两年功夫火龙教弟子再次破百,且实力似更上一层楼。 宗内不仅有六位筑基长老坐镇,还有几位不知名的半步金丹供奉潜伏。 短短两年,火龙教涅重生,秦景通自然无比欢悦,但他更清楚这些长老供奉驻足火龙教的目的。 而且其目的与他内心的渴望正是一致,两方算是一拍即合。 彼等助他铲除灭宗仇家,他则需为其藏兵掩形。 尤其是在阴阳门通告四方全力戒备,搜查别州奸细之际,秦景通犹为卖力。 卖力的贩卖情报、辅助背后势力刺探赤焱州诸派地形、隐秘。 譬如疑似外州势力神木门门主闭关之所、炼金寺主持修欢喜禅的诸多妙人藏身之所以及法老山山主沉睡洞窟等。 而当他将这些隐秘泄露给背后势力之后,不到半月功夫,这三大地界便相继爆发惊人灵气波动。 随后一封封阵地陷落的战报便呈上阴阳门议事大殿之内,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道救援讯息。 此刻在阴阳门议事大殿之内,足足有六位金丹气机笼罩大殿,男左女右,分列而坐。 自太上长老许皓然战死青鸿州之后,阴阳门实力大不如从前,在其余四大上宗排挤之下,其毋庸置疑不敢再与其等并称于世。 临危受命的阴阳门主卢婴当即传讯全州,自黜上宗之号,宗门与辖境三大一流势力并列,并与其等‘称兄道弟’,互立用不侵犯的盟约誓言。 随后卢婴便授意门中长老四处招揽下属,以扩充宗门实力。 昔日附属之力因长期受其辖制,淫威尚在,不敢抗拒,尽皆乖乖臣服,拖家带口的并入阴阳门内。 然而,就在三年前,当宗门长老意欲将那位以控火、御火成名的秦景通掌控在手时,其却断然拒绝,几次邀请都被其推辞拒绝,自此惹恼了负责此事的那位金丹长老。 金丹上人一怒,自是百里方圆的生灵存在瑟瑟发抖。 不用其亲自动手,其手中附属势力自会前去将那该死的火龙教一教覆灭。 让其彻底沦为丧家之犬,届时那秦景通还不乖乖就范? 这时,紫霄大殿之中,阴阳门门主卢婴脸色平静,本是四旬的儒雅面容常年挂着智珠在握的姿态,引得阴阳门万千弟子疯狂着迷。 阴阳门以‘阴阳双修’之道起家,传闻其镇宗功法《阴阳极乐功》共有十二层,随着岁月的浸淫,其修为功力的不断精进,此功法所带来的益处将会愈发的明显。 譬如从第一层的‘强身健体、享寿十年’到第七层的‘阴阳双修、大道在握’,都可看出此功法确实含有某种玄妙,但因其与众不同乃至是有伤风化,使得不少名门正派对他嗤之以鼻。 但也不妨碍此功法之玄妙,尤其是由‘男女双修’所得的鱼水之欢与修为境界蹭蹭暴涨的惊喜接踵而至时,此功法便渐渐被人接纳。 诸如而今殿中六位金丹上 人便是三双‘双修道侣’,其等功法修为已然臻至《阴阳极乐功》第七层的玄妙之境,两人联手可以中期战后期! 其门主卢婴与副门主郭媛更是臻至第七层顶峰,距离第八层不过咫尺之遥。 一旦他二人踏破第八层瓶颈,修为便会随之攀升至元婴真境,道侣合击之下,都可向元婴中期一战! 而他阴阳门便可重回上宗之列。 大殿之中,阴阳门主卢婴愤然一拳下,恨恨地言道:“彼辈欺我太甚!” 其旁侧郭媛身形妖娆,然其姿势却极为端正,颇有大家风范。 却见她貌美颜容之下,朱唇轻启,柔声道:“我阴阳门内乱象已显,诸多二流势力宗门驻地被毁,更有数位墙头草反戈一击,显然非是那只小蝼蚁可为。” 殿中左侧首位之人面容方正,笑容温醇平和,但其时不时瞟向郭媛的目光之中,似有炽热一闪而逝。 继而当其看向对面双修道侣时,眼神瞬间复归温柔似水之态。 此人名唤崔檀,修为金丹中期顶峰,按辈份、按资历乃是阴阳门门主的最佳人选。 可惜当初获悉许皓然陨落在青鸿之际,他恰好外出游玩,自此门主之位便落在卢婴手中。 他看了眼卢婴,垂首片刻之后,徐徐言道:“数月前,自青鸿阴阳宗传来讯息,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已然再次联手,意欲攻伐我赤焱州。而我阴阳门又身处青鸿与赤焱的中间地带,其等意欲大举来攻,自然免不了过本门辖境。” 此言落下,殿中杂音瞬间消失,几位金丹存在目光渐渐凝重。 下侧一位年轻身影微微垂首敛目,手中正摩挲着两颗镌刻有玉麒麟的浑圆灵珠,轻轻转动之际似有灵雾散开,俨然是由某种强横的灵兽内丹制成。 其面容俊逸,一脸邪笑,跟对面妙龄正眉目传情之际,忽闻青鸿将要来袭,他眼皮一跳,脸上神情渐渐恢复至漠然冷淡。 旋即他收起手中圆珠,侧目看了眼上方门主卢婴,面无表情地道:“浑水摸鱼,打草惊蛇。” 殿中之人闻言齐齐侧目看来,卢婴神色微缓,问道:“不知陈长老何出此言?” 名唤陈烨的年轻身影轻笑一声,缓缓言道:“传闻今次青鸿之所以会大举进犯我赤焱州,皆乃紫霄派新任副掌门一手主导,想来而今我阴阳门辖境诸多变故都是其在背后谋划。” 他眼神之中闪过一道荫翳,阴恻恻地道:“那位年纪轻轻便登临高位的叶姓女子意欲坐稳紫霄副掌门,甚至意欲为日后登极而铺路,便需要一场滔天战功来辅助。” “而我阴阳门内忧外患皆至,太上长老也陨落在彼派司马贼子手中,正是其等首先打击的对象。” 陈太骅一字一句地道:“而今我敢断定,这位小婊子或许早已抵达我赤焱州境内,想必其正等着借我阴阳门的覆灭为其登位庆功呢!” 此言落下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少顷,对面一位丰腴少妇装扮之人轻捋裙角,轻声道:“按陈长老之意,我阴阳门辖境那些混乱皆由紫霄派在背后挑拨,而那位叶姓女子已然潜伏在我辖境之内。” 她眸光忽闪,抬眼看着陈烨,问道:“那以陈长老之意,那位紫霄副掌门而今又藏在何处?” 陈烨目光平静,轻描淡写地道:“独孤师姐心中早有答案,何必明知故问。” 第三十九章 谋取赤焱 众人沉思片刻后,渐渐明晰。 大乱既是由火龙教而起,然其实力不仅未有削弱,反而愈发强盛。 那么其状况已然不言而喻,必是青鸿棋子无疑! 最后崔檀清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他抬首看向卢婴,沉声道: “门主,我等可否现在就将那火龙教扑灭?” 众人看向卢婴,沉吟少许后,皱眉言道:“火龙教不足为虑,但其教内必然藏有青鸿州的诸多高手,但而今我等尚且不知其门中到底藏有多少金丹存在?还有是否除了火龙教,其余之地可还有金丹潜藏?他们又藏在何处?” 卢婴看了眼众人,沉声道:“诸多情况,我等并不清楚。贸然行动,恐会中了其调虎离山之计。” 陈烨轻轻一笑,言道:“本州又不是仅本门一家,将此事告知其余四家,看他们怎么说。总不能所有的压力都让本门抗下吧。” 众人轻轻颔首,不料崔檀忽然言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此次青鸿大举来袭,不可能只有紫霄一家,倘若在我阴阳门的乃是紫霄派,其余几家自然不会闲着。” 陈烨眉宇一挑,“那依崔师叔之意,本门就眼睁睁的看着青鸿大举来袭而束手就擒?” 眼看又是一番论战,卢婴皱眉言道:“好了,两位不必争了。大战将至,诸位当摒弃前嫌,携手御敌。” 旋即他看了眼道侣郭媛,沉声道:“今次我夫妇二人将誓死守卫宗门上下,将彼等紫霄贼寇御之与宗门之外。” 众人温声肃然,微微垂目。 卢婴扫视众人,沉声道:“今次卢某便把话挑明了,本门与紫霄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我等有归降之心,紫霄也不会存有心慈手软之意。” 他饱含深意地道:“毕竟,我太上长老可是死在那位司马掌门之手。” 他目光闪烁,“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或许已然受到彼派招降之邀,但你扪心自问,你若归降之后,紫霄真的会对你放心吗?” 他轻笑一声后,淡声道:“我等修道至今,与天拼、与人拼,厮杀无数,怎可到最后了还是将命运交予彼等豺狼之手?那我们还修什么道,等死便可。” 众人心神一震,即便是崔檀都微微敛目,沉默不语。 卢婴见此情形,忽然话风一转,脸上再次浮现轻松笑容,声音稍显和缓地道: “不过诸位放心,他青鸿来袭卢某早有预料,数日前便给邪神庙大祭司传讯求援,想必其等早已在路上。算算时间,援手已在路上了。” 陈烨貌似心神一松,大舒了口气,笑道:“若果真如门主所言,说不定不等我们跟紫霄派交手,彼辈便被仓皇退走了。” 崔檀看了眼卢婴后,轻轻点头地道:“门主原来早有谋划。” 随即其立身而起,其对面丰腴妇人同样起身,他袖袍一甩,丢下一句话后便向外走去。 “老朽尚有一身修为可用,既然门主意欲抵御紫霄,我夫妇二人便为宗门镇守西北。” 随即破空声响起,殿中便只剩下四人。 卢婴笑容消失,看了眼殿外之后,淡声问道:“诸位怎么看?” 那位妙 龄女子嫣然一笑,“崔师叔心在曹营身在汉,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明显了。” 陈烨皱眉言道:“如果他果真心向邪神庙,趁此良机将其崔烈招来岂不是正合其心意?” 妙龄女子笑了笑,看向上方卢婴。 卢婴沉默不语,倒是旁侧的郭媛笼纱轻颤,一道幽幽话语传出,“而今蛮族心生叛意,我阴阳门当初被强拉入邪神宫阵营,其等以为必然不愿真心为其效力,或许或趁此机会顺势倒戈,给紫霄派做一回引路人。” 她眸光闪烁,柔声道:“其自所以不愿将邪神宫招来,不外乎两种原因,一则是其与崔烈通过信,意欲借青鸿之力除掉我阴阳门,二则是与崔烈兄弟反目,在崔氏家族中角力较劲、争权夺利呢。” 陈烨一听崔氏家族便通体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西冥三州自然没有崔氏家族,唯有东荒一上国的皇室姓崔。 崔檀、崔烈正是那位家族开枝散叶散落在外的族子。 卢婴冷哂自嘲,他赤焱州六大上宗竟不过是东边的试炼场,为其磨砺后辈。 忽而他又想起,紫霄派太上长老萧瀚死在司马元手中,他心中不禁浮现出一阵快意。 他目光幽深,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萧氏的强大与恐怖,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今日你灭我阴阳门,他日也难逃一死! 卢婴看了眼殿外后,面无表情地道:“不管师叔是何打算,但想必他也清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今次紫霄来袭,邪神庙自顾不暇,恐难给我等助力,还望诸位早作打算。” 陈烨、妙龄女子以及郭媛霍然起身,似是不敢置信。 郭媛秀目瞪大,“师兄,你方才不是说邪神庙大祭司会来援助我等的吗?” 卢婴摆了摆手,目光悠远,轻叹一声后,“哪来的援手啊,崔师叔方才不是说了么,青鸿大举来袭,整个赤焱州都将卷入战火之中,其余三大上宗岂能幸免于难,自身都难保,怎会来援助我阴阳门?” 陈烨神色严峻,“三大上宗?” 卢婴颔首道:“不错,据可靠小心,蛮族今次决定不参与俩州大战,两不想帮。” 郭媛美眸阴沉,咬牙切齿地道:“吃里扒外的玩意,那该死的野蛮儿莫非不知赤焱州忘了,他蛮族也好不到哪儿去么?” 卢婴摆手叹息道:“多说无益,诸位备战吧。” 陈烨等人轻轻颔首,随即走出大殿。 少顷,整个阴阳门开始疯狂的运转。 或是派遣筑基真传巡视四方,或是接连向外传出讯息求援,亦或者不断下达征召谕令,收拢阴阳门辖境势力。 不少成双入对的‘情侣’自迷离中醒来,或是大惊失色,或是惶恐不安,整个阴阳门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恐慌的气氛。 随后其等便听闻一道传遍宗门上下的讯息,青鸿州即将攻伐赤焱,而他阴阳门则是彼等攻伐的首要对象。 全门上下整军备战,抵御外敌! ------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火龙教,峰巅之上两座飞舟悬浮。 飞舟之上,一道身披剑袍的身影负手而立,旁侧武圣宗上官霸刀瞅了眼下方后,皱眉道:“ 还要等到何时?” 剑袍面容方正,似在闭目眼神。 听闻上官霸刀话语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下方火龙教内潜伏的三道强横气息,再瞥了眼身侧之人后,淡声道:“稍安勿躁,今次乃是我青鸿诸派联合行动,无论哪一环出了差错,都将满盘皆输。” 上官霸刀翻了翻白眼,“只管杀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再说我等这般大张旗鼓地布局,俺不信他赤焱州会毫无反应。” “若真是如此,那边好了。”剑袍身影淡声道。 上官霸刀目光奇异,上下扫了眼他后,忽然问道:“你杀过几个金丹?” 此话将那剑袍修士问得一愣,随即他摇头道:“不多”。 上官霸刀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杀得不多。” 剑袍修士正是而今的紫霄派刑峰峰主南宫阙! 今次由紫霄派副掌门叶晴珊牵头,御剑门副门主何钧与武圣宗副宗主欧阳玄霆协助共同谋划此次‘吞冥’盛宴。 无人知晓三宗副掌门在紫霄大殿谋划了何等惊天计划,只知道自两宗副掌执归宗之后便下达封山谕令,同时召回青鸿、龙鳞州镇守在外的筑基与半步金丹存在。 而紫霄派更是再次动用跨州飞舟,御剑门、武圣宗同样祭出镇宗底蕴。 当初在征伐龙鳞州鬼魔两教之际,并未使其显露出真正威力,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一想到今次诸派再次汇聚、联合作战,即便是冷淡如南宫阙也不禁荡气回肠。 尤其是旬月前,青鸿诸派汇聚紫霄之浩荡画面更是永久地停留在诸派弟子心神脑海。 那一日,千帆竞渡,万舟争流,整个紫霄三十六峰头除去紫霄峰外皆被拿出来招待诸派来人。 譬如御剑门三大剑主亲至,大长老柳箫吟、五长老叶履、六长老张仙懿以及七长老苏景胤等七大金丹联袂而至。 除去七长老苏景胤受命督战之外,其余三大剑主、三大长老尽皆参战。 其后更有近五千飞剑尾随,浩浩荡荡的直奔紫霄而来,最终被紫霄派长老阁安排在剑峰落脚。 甚至在其等落下之际,剑峰之上剑崖、剑冢以及剑池等地剑气与剑意霎时冲天而起,仿若意欲与御剑门数千飞剑一争高下。 不过终于还是在双方竭力克制之下,未曾爆发冲突与斗剑之战,避免了一次乌龙事件。 而当两大如同洪流的剑气即将对冲之际,整个紫霄诸峰都为之震颤摇曳,数万紫霄弟子几有灭世之感。 惊骇而惶恐,几近崩溃。 最后若非掌门真人与诸位镇守联手将其镇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最终紫霄长老阁与三大剑主商议,将其等安置在刑峰之上。 即便如此,诸派来人在震骇之际,也看出御剑门今次拿出的家底之厚,令人瞠目结舌。 此外便是武圣宗的‘天宫’群的莅临,如同遮天蔽日般覆盖了半个紫霄,最终还是停留在北庭峰、苍梧峰上空。 而今次来临之人赫然是西门妄、欧阳玄霆、柳观星、王蛮以及卢道等金丹存在,尤其是在副掌门欧阳玄霆一系全部驾临之后,无疑将此次会战的气氛攀至最高峰。 第四十章 同归于尽 除此之外,玄冥宫宫主唐锦绣、新任大长老黎淳风以及副宫主简狄等领携玄冥宫两百筑基、千余炼气中后期修士助战,被安排在天书峰。 幻梦轩柳青丝、副轩主申垣则裹挟半宗之力,前来响应紫霄征召令。 除此之外,南部镇峰新任副峰主杜景携飞羽观、太岳峰十余筑基、百余炼气前来添砖加瓦,其后东北镇峰宋问、王虎等副峰主同样带着数百炼气前来,与龙鳞州镇峰甄清濂、孙雪娥、江渊等人合流一处在剑峰旁侧山头落下。 其中八大别院之中新设的黑鳞别院、镇灵别院、太岳别院、幻玄别院院主责与诸位镇峰关系较为亲近,毕竟其等驻地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 今次回归紫霄本部,其等势单力薄只能抱团取暖,与四十余镇峰副峰主挤在一起。 虽说这四大新设别院之主来路不一,有青鸿诸派转投而至的散修,也有紫霄辖境之内诸国国师、供奉以及护法等人,但其等终究还是泥腿子出身,较之根正苗红的老牌四大别院有着泥丸之别。 他们即便有与紫金、赤衍等老牌别院亲近之意,短时间来看,其等也不会有接纳之意。 故而他们这四位‘乡巴佬’暗中一合计,决定还是本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跟所在驻地的镇峰副峰主打好关系,多亲近亲近。 而如此现实的一幕在诸位镇峰、别院乃至次峰副主交际场景却是屡见不鲜,紫霄诸峰俨然早已思空见惯,并无任何惊诧。 其余青鸿诸派在经过初始的诧异之后,便心中释然,暗道果然如此。 紫霄派家大业大,自然免不了争权夺利,也不乏结党营私。 想必长老阁也是深知其中诡谲,但其未曾明文规定,或者阻拦便已然表明其态度。 不过长老阁能维持这份家业却还蒸蒸日上已是不易,哪有能耐让整个紫霄数万弟子都是不沾名利、不惹荤腥的圣人存在。 而且若往深层细思,这种诸多派系争权夺利的局面或许正是那位高举紫霄峰巅的掌门真人喜闻乐见的也未尝可知。 毕竟作为上位者而言,不怕下属勾心斗角,就怕其等沆瀣一气。 而除去三大上宗、俩大一流宗门的境况之外,便是诸如青雁宗、凝碧宫、万剑门、圣剑阁以及欢喜庙等诸多附属宗门了。 而随着三大上宗陆陆续续在青鸿东北设立的镇峰安稳落脚,本土势力青雁宗、凝碧宫以及日月坛则从最开始的装聋作哑到欲拒还迎,再到而今的俯首称臣。 不过令诸派惊诧的是,在诸派汇聚紫霄之际,日月坛、阴阳宗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公然叛出青鸿,并在一股神秘势力帮助之下逃出青鸿州。 当此讯息在诸派传开之后,尽皆义愤填膺,纷纷表示必将削首这两大叛宗弟子。 随后还是紫霄长老阁下达了一条谕令,方才平息这场激愤群情。 其后三大上宗、两大一流势力的金丹上人齐聚紫霄大殿,共商攻伐大事! 及至半日之后,一道道谕令传下,一道道强横气机在紫霄诸峰落下,领携一干人等莫名其妙的分头离去。 南宫阙目光深沉,紫霄千年大业近在咫尺,他既为紫霄弟子,自然比谁都希望今次能够全胜而归。 届时整个西冥三州都将会在紫霄、御剑门以及武圣宗掌执之下,而这距离所有剑峰弟子心中那颗‘复兴’之望愈发靠近。 紫霄将由此升任天宗之列! 诸派共论,但凡掌控万里方圆方可为宗,十万里存在便是大派上宗,而一旦臻至十万乃至百万里之巨便可有资格成为‘天宗’巨擎! 天宗者,须有半步天境存在,是为天道宗门! 再往上则是仙宗、神宗之列! 那等巨无霸,人间界不可有,唯有上界仙山宗门方资格尊奉。 紫霄的前身神霄宗便是天宗之列, 且乃是天下诸位天宗之中最为强横的存在。 即便是昔日的西冥天宗都难以抵挡其锋芒。 南宫阙轻轻一叹,目光复杂,喃喃自语地道:“本以为你可将我恢复神霄天宗昔日荣光,未料到你居然中途而废,真是枉我这般费心尽力。” 旁侧上官霸刀斜眼忒了他一眼,嗤笑道:“听你这话,可是在埋怨元哥?” 南宫阙轻轻摆手,轻描淡写地略过,“南宫岂敢在背后议论掌门真人,不过自嘲一番罢了。” 上官霸刀嗤笑后,便不再多言。 随即他目光瞅了眼下方,皱眉道:“这段时间你光扶持这火龙教了,虽说我青鸿注重盟友发展,但而今尚在非常之际,如此大费周章的帮其建立宗门,是否有失妥当?” 南宫阙冷眼俯瞰下方,淡声道:“千金买骨的道理你不懂吗?” 上官霸刀闻言一怔,旋即摇了摇头,“要俺说,这赤焱州非比寻常,常规的收心方法难以奏效,你这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以俺看,不若直接横推过去,将前方阻拦之人尽皆碾碎之后,再行招揽之举。否则任你唾沫飞溅、说尽口舌其等也都无动于衷。” “说不定还拖着刀就朝着你砍来勒”。 南宫阙目光奇异地看了眼上官霸刀,惊诧地道:“都说武圣宗都是一帮大老粗,今日看来倒是青鸿大缪啊。” 上官霸刀翻了翻白眼,“大老粗不代表傻”。 南宫阙轻轻一笑,颔首点头,“此言有理”。 随即他酝酿少许后,目光落在下方忙碌搬运的火龙教弟子身上,缓缓言道: “你都说了寻常方法难以奏效,我紫霄派岂会不知,在今次我诸派攻伐赤焱州以前,诸位长老便早已着手布局,这火龙教不过一处节点罢了。” 上官霸刀闻言愣住,旋即露出恍然之色,看了下方火龙教,嘿然一声,“贵派好大手笔”。 先暗中灭掉其宗门,后雪中送炭,这一手算计可谓将这火龙教主的命脉掐的死死的。 上官霸刀露出惊叹,赞道:“贵派长老阁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阙笑道:“长老阁运筹帷幄于万里之外,谋划得当方有我等寻觅胜机之时。” 上官霸刀颔首,不再接话。 他又不是紫霄派的,不必这般吹捧长老阁。 他忽然问道:“盟内到底如何计划的?” 南宫阙抬首仰望,目光悠远,似可穿透重重空间阻隔,直抵赤焱州几大势力地域。 他目光幽幽,徐徐言道:“蛮族道友置身事外,阴阳门不足为虑,仅剩尸魂宗、古巫族与邪神庙了。” 上官霸刀咧嘴一笑道:“阴阳可是有六位金丹的,况且其毕竟是顶尖势力之一,全盛之际与我青鸿六派不相上下。道友就这般自信,反掌可灭?” 南宫阙头也不转地淡声道:“今次负责围攻阴阳门之人乃是御剑门三大剑主与我刑峰峰主,再有麒麟镇守压阵,别说许皓然已死,就是他再世也难以抗衡。” 上官霸刀惊诧,“贵派请动了几位镇守?” 南宫阙笑而不语,不再泄露天机。 上官霸刀抓耳挠腮,好似浑身不舒服。 他瞅了瞅南宫阙,龇牙咧嘴一番后,便放弃逼问。 与此同时,在距离火龙教不知多少千里之外的一处山腰凹陷之地,正有厮杀声响起,贯彻八方四野。 却见进攻一方乃是清一色泛金道袍,甚至在高空之上足足站立着十位金丹存在。 与此同时,在十位正互相拼杀的金丹上方的千丈上空,两道渊沉气机正在对抗较劲。 可谓是天上地下,尽皆烽烟四起。 进攻一方不是别人,正是紫霄派十大主峰领携的筑基期真传与内门弟子。 而此地则是赤焱 州五大超级势力的古巫族所在之地。 古巫族修火、法、灵、蛊四大巫术,当初在暝墟西冥殿内被司马元灭杀的神光便是法巫一脉。 法乃邪法,灵巫则稍显偏正道一些,但两者皆为古巫族用来抽魂夺魄,手段极为狠辣歹毒,如此自然算是邪道魔法之列。 较之此两者,火巫则相对正常,其乃是以控火术、御火术以及纵火术等为手段,以吞噬明火、修炼暗火来增强修为,譬如那火龙教主秦景通一身御火控火术功法便得自一位火巫修士遗藏。 赤焱州控火之法仅此一家,其余宗门要么被其攻灭吞服,要么早已灰飞烟灭。 但凡修火之法,必须唯古巫火脉传承而来,否则将是‘歪道’之流,毕竟遭到其追杀缉查。 而火龙教至于能够安然无恙,一则是因为山高皇帝远,古巫族无暇顾及,二则乃是火龙教弱微幼小,尚未引起古巫族火脉重视,如此令其迅猛发展十数年。 此外,蛊巫便是古巫族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譬如而今的古巫族长明烛便是蛊巫出身。 此刻紫霄派十大峰主辖下的筑基弟子已然攻上古巫族‘蛊神殿’门前。 却见以陈辰、莫愈、王澜以及诸葛秀为首的紫霄实权人物一马当先地跃出众人之前,其身上法力荡开,一道道光华成波浪般将四周巫蛊邪气抵挡在外。 同时剑峰弟子人人剑气肆虐,盘旋飞舞之间便将彼等蛊虫一一斩下。 但紫霄派弟子也有不少人被法巫、灵巫袭杀而闷声倒地。 两方近两千余人在这方狭小的地界轰杀不断,来来回回不断。 战况进展至此不过数刻钟而已,然而仅数刻钟紫霄派光是神丹峰弟子在与火巫对抗中便陨落有三十余人,其中甚至还有六位筑基真传! 楚平天而今掌执伏魔殿,攻伐外派之事自然少不了他,而且对于外宗邪法之缺陷弱点也比旁人了解的多一些。 却见此刻的他浑身染血,本是中年的肃容经过权势的浸淫之后愈发的威严厚重。 他环视一周,诸峰弟子攻势渐渐放缓,被对面法巫、灵巫两脉绊住手脚,不少人弟子在挣扎之间便被拦腰斩断。 五脏六腑散落一地,血腥刺眼之极。 而如此场景也渐渐随处可见,紫霄派弟子终于遭受一次重创。 楚平天裂嘴瞪目,当即怒吼道:“剑峰弟子听令,聚剑阵!!!” 话音刚落,身侧染血王澜、陈辰以及诸多剑峰真传当即聚拢,在古巫族脸色狂变,疯狂袭来之际,一道无形的剑阵骤然荡开。 既是剑阵,自然乃是由修士手中宝剑汇聚而成。 旋即其等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灵剑向上一抛。 顷刻,一阵兵戈相撞的砰砰声响起之后,一座庞大剑阵浮现众人头顶。 一股堪比金丹存在的强横威严在这出山坳中荡开。 这时,楚平天毅然决然地向上一跃,在王澜、陈辰色变之下,他向上轻轻一握。 霎时,剑阵骤然合拢,化作一柄百丈巨剑。 这时,古巫族弟子突然让开,露出一道人性通道。 其内走出一道纤尘不染的年轻身影。 这时楚平天已然握剑,正欲向下一斩。 那道年轻身影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旋即两人身影同时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在百丈高空。 这时,十道气机齐齐望来,似有惊诧。 俄而,两道身影轰然相撞。 一道震天撼地的轰鸣声骤然传开。 少顷,待一切尘埃落定、风烟俱净之后。 唯有一柄行将崩溃的大剑悬浮在空。 十大气机沉默。 下方弟子失音。 俄而,暴怒厮杀声再次响起。 人人状若疯狂。 第四十一章 中计了 尸魂宗腹地,冤魂聚集,鬼雾弥漫,常年阴云笼罩。 在诸片阴云覆盖之下,有一座锥形百丈大山静默矗立,山头光突无物,无有楼阁,也无密林植被。 山唤尸煌,乃尸魂宗主峰,亦是其历代宗主沉眠之地。 而今日,在尸煌山外早已聚集万千铁铜银尸,气势雄壮浩荡,令生人胆寒颤栗。 在尸魂宗,银尸堪比筑基修士战力,铜尸则堪比炼气中后期,铁尸不过是将死人尸体稍稍炼化、强身锻体之后便成。 但其等厉害之处在于炼尸不畏苦痛寒热、不惧水火刀枪,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乃是不死之身。 当然若是直接将其肢解、碾碎,彼等自然再无威胁。 但同阶之内,修士往往难以战胜其等,委实是他们极耐抗打。 此刻在尸魂宗外正有五千剑修云集,浩荡如洋、绵延不绝。 五千剑修实乃紫霄派两千剑峰弟子、御剑门三千御剑高手合拢盘踞,由长老阁沈玉烟并剑峰剑气楼新楼主钟灵韵、剑魂堂刘羡以及剑意池曹华三大掌座领携剑峰弟子,牢牢把控尸煌山后山,以防其趁乱溜走。 御剑门三千剑修则由飞剑剑主戚柏领携,但具体事务则交由极剑侯希逸、快剑姚衍、飞剑薛雄等三人。 其中戚柏修为高深莫测,修道两百余年便已然臻至金丹后期之列,实力较之沈玉烟高出一大截。 除去两派实权长老剑主之外,尚有武圣宗西门妄、柳观星等人二人,足足四大金丹长老压阵四方。 四大金丹、十余位半步金丹、七十筑基以及五千剑修,三大宗门联手攻伐尸魂宗,这股力量已然三派为数不多的最强势力之一。 更勿论,在四大金丹的千丈上空,有两道浩瀚、渊深的恐怖气机悬浮待定。 百丈高空之上,戚柏一身雪白剑袍,身侧一柄银白剑鞘悬浮飞旋,嗡嗡直响,颤抖不止。 飞剑之道在于御剑杀人,一剑祭出便是一颗头颅被穿。 传说中的御剑飞行,杀人于千里之外的骇然举动非是不可为,但以金丹之能却无法企及。 能御剑于百里之外的存在必然是元婴真人无疑。 不过而今戚柏、沈玉烟等人距离尸煌山不过数百丈,整个尸煌山都在其御剑范围之内,自然无须多言。 可以说,当戚柏踏入这尸煌山地界之后,整个尸魂宗上至金丹长老、下至炼气弟子的脑袋都在其飞剑掠杀范围之内。 而且在这位浸淫金丹大道近百年的老牌上境眼中,即便是元婴尸王都可与之一战。 只见戚柏袖袍振荡,鼓鼓作响,他负手而立,面容冷峻地俯瞰下方。 两派御剑而至,正悬空于百丈之外的高空,与尸煌山遥遥对峙。 而当青鸿三派来袭之时,整个尸煌山好似丝毫未曾料到。 此刻在尸煌山上空,两道身影傲立,为首之人一身秀才装扮,不过其身上服饰稍显古老,形似几百年前的俗世国度的秀才。 此人正是尸魂宗金丹长老文渊。 自当初西冥宫一别后,再见青鸿六大上宗之人却是在自家山门外,尤其听说而今的青鸿州境况大变,不仅六大上宗去一,就连同为上宗的玄冥宫、幻梦轩都相继没落,成为那青鸿第一宗门紫霄派的附庸。 文渊目光复杂,旋即渐渐锐利,自语地道:“不知宗主他们谋划能否成功?” 身侧那位新近金丹面容沉肃,凝重的目光时不时瞥向文渊,难掩其内心的紧张。 数日前宗主大人突然离去,还带走三位同门金丹长老,使得本就实力大跌的宗门几有捉襟见肘之态。 而今又碰上这群突如其来的敌寇叩门,使得他尸魂宗竟有种风雨飘摇之感。 这位尸魂宗新晋金丹名唤王昂,乃是十年前新晋金丹,而今修为稳固也不过堪堪触及金丹初期顶峰的门槛,尤其他自晋升金丹之后少有同辈切磋,更无所谓的生死大战了。 连同阶存在都难以匹敌,何谈抵御紫 霄派、御剑门这般强手。 王昂压抑下内心的躁动不安,悄悄吞咽下喉中唾沫,低声道:“大长老,来者不善呐。” 文渊嘴角抽搐,这种状况傻子都能看出来者不善。 但他轻轻呼出口浊气之后,目光平静,缓缓言道:“放心,宗门有大阵抵御,一时之间彼等难以攻破,或可支撑到宗主他们归来。” 其口中所言的宗主自然不是前任宗主无魂,而是尸魂宗新宗主无心。 这位曾经陨落在西冥宫内的金丹存在不知何时竟成了尸魂宗新任宗主,机缘巧合果真令人唏嘘。 王昂看着宗外绵延无尽的飞剑与身影,他颤声道:“大长老,这些人莫非就是青鸿州御剑门剑修?” 文渊看着外间越发逼近的青鸿州修士,目光复杂,旋即苍容肃凝,目光落下,沉声喝道:“启阵!” 话语刚落,整个尸魂宗如闻敕令,顷刻便有一道庞大的灵罩升空而起,呼吸功夫便将整个尸煌山笼罩在内。 两人抬眼上看,只见当空一层厚如双指的淡金色光罩如同笼纱般覆盖全峰。 与此同时,在尸煌山山腰、山顶以及山脚各处阵基之上,尽皆站满人影。 诡异的是,一向以炼尸著称的尸魂宗今次却少有炼尸出现。 整座山峰之上,皆乃尸魂宗弟子。 这时,大阵之外,那层层叠叠的五千剑修上方,戚柏大袖一挥,一道宏大剑影当空落下。 剑影迅疾落下,直接破空而至,撞在尸魂宗护宗大阵之上。 嘭地一声,一阵涟漪荡开,尸煌山大阵安然无恙,剑影却轰然崩碎。 其旁侧沈玉烟皱眉道:“这就是尸魂宗的‘万尸阵’?” 尸煌山布下的正是闻名四方的万尸阵,此阵源自妖族的‘万妖阵’。 相传此阵若是以九千铁尸、九百铜尸、九十铁尸以及九具金尸为阵基,再以一位尸王为阵眼,布下九宫八卦阵势方可发挥出最大威力。 然而这种传闻中‘万尸阵’在尸魂宗历史上仅出现过一次,那便是尸魂宗创派祖师开山立派之日,其摆下此阵之后,迎接了赤焱州四大巨擎整整旬月的攻击与冲撞。 在四大巨擎扔下两千尸体之后,尸魂宗便扬名赤焱州。 而在这两千尸体之中,有足足十位金丹存在死不瞑目。 即便是邪神宫那位当时的元婴首座前来闯阵都差点未能逃出去,若非忌惮邪神庙供奉的那位,或许便是一位真境存在陨落在此了。 正是知道尸魂宗这些辉煌的战绩,鸿盟三大上宗在考虑攻伐此宗之际,特意调遣了三宗强手。 沈玉烟感受一番后,皱眉言道:“此阵似有些名不副实啊”。 戚柏目光落下,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尸魂宗万尸阵虽有辉煌在前,但而今不过固守弹丸之地的护宗大阵而已,与当年大杀四方的凶阵不可同日而语。” 他环视一周后,沉声道:“而且以我等之力,足可将其破开。” 武圣宗西门妄咧嘴一笑,身上似有庞大气血之力荡开,四方风云为之呼啸。 “尸魂宗居然如此没落了,看来今次我等倒要率先完成任务了。” 柳观星身形飘渺,目光远眺,轻笑道:“今次我等负责尸魂宗,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未曾想居然是头乌龟壳。” 三人看向戚柏,静待其下令。 戚柏却皱眉少许后,缓缓言道:“不过,今日尸魂宗内的情况似有些不对劲”。 沈玉烟秀眉一挑,看了眼尸煌山后,皱眉道:“尸魂宗好歹也是赤焱州五大巨擎,宗内防守之人居然只有两大金丹,其余人都去哪儿了?” 柳观星似也察觉到异样,嘿然一声,“炼尸大派却无一具炼尸,他们这是在示弱么?” 戚柏浑浊目光一闪,忽然言道:“调虎离山”。 沈玉烟等人一怔,旋即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是说彼等大部分战力被调走了?莫非是支援邪神庙?” 戚柏缓缓摇头,继而沉声道: “不管其等将战力调往何处,我等一时之间也难以顾及得上,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拿下尸煌山,再听盟调令!” 沈玉烟等人相视一眼后,齐声道:“戚前辈尽管下令!” 戚柏颔首,看了眼三人后,沉声道:“我等先破开这‘万尸阵’再说!” 西门妄沉声道:“戚柏稍待,容我兄弟二人先将这万尸阵撼动,砸出一道豁口再说。” 戚柏颔首,沉声道:“两位小心”。 西门妄一身虎背熊腰,模样野莽,块头极大。 他与柳观星相视一眼后,两人当即气息大动,四方灵机呼啸而至。 而当青鸿三派行将动手之际,下方尸煌山上灵光大慑。 山顶之上,王昂神色仓惶,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至极。 文渊气息散开,在尸魂宗人心惶惶之际,朗声滚滚,“各司其职,无须惊慌,来人不过宵小之辈,只要我等抵御其等攻伐,待宗主归来之后必可令其俯首!” 诸部弟子似渐渐冷静,本是颤抖的大阵再次稳固。 而这时,百丈高空之上,西门妄、柳观星二人齐齐大喝一声后,两道状若山河之势奔腾而下。 如滚滚江河之水,浩荡而磅礴;声势如同雷霆,震耳欲聋,贯彻四方。 只闻轰隆两声之后,万尸阵似有颤抖之状。 尸煌山万千弟子有近半齐齐跌倒,另外大半神色震骇,口中似有淤血溢出,身形摇晃。 人人叫苦,神色痛苦。 王昂状若疯狂,修道至今少有战阵厮杀的他骤临如此场景,几欲当场崩溃。 口中不断乱叫,正欲四处逃窜。 其旁侧文渊当即须发怒张,庞力迅疾散开,一巴掌甩在王昂脸上,口中厉声道: “镇定!” 王昂神色清醒,哆哆嗦嗦地撑起一道法力,灌注在护宗大阵之上。 然而,呼吸功夫之后,王昂噗地吐出一口淤血,惨然倒飞而出。 尸煌山上万千齐齐颤抖,剩余还在支撑之人忽然抬首,一道却见上空露出一处凹陷之地。 文渊脸色一变,庞大的金丹气机当即爆发,向着上方冲天而去。 而就在这时,千丈上空,戚柏忽然沉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其身侧飞剑铿锵颤鸣,下方五千剑修似有所感,齐齐抬首。 却见千丈高空之上一道雪色白练横空而出,瞬息间划出一道无形裂缝。 几乎在这道飞剑剑气劈开的裂缝出现之际,一道长虹贯彻碧空。 长虹足有十丈长,犹如一条翡翠碧蛇般缠绕在白色雪练之上。 两道剑气互相缠绕,齐头并进,顺直向下。 在数千剑修振奋之际,下方尸煌山震颤惊骇之际,剑光轰然砸下。 轰隆一声,‘万尸阵’当即被炸开一个大如峰头的窟窿。 下方王昂苍白脸上再无任何血色,其满眼恐惧与难以置信。 上方文渊身形轰然跌落,砸在尸煌山上。 尸煌山万千弟子人人惊骇,继而在其眼睁睁之际,外间五千剑修蜂拥而进。 杀伐之阴影笼罩整个尸煌山。 赤焱州中部,圣璜峰,邪神庙外。 一座座遮天蔽日的宫殿群缓缓靠近,宫殿之上十道浩荡气机笼罩碧空。 为首之人正是紫霄派三长老曹骐骥、御剑门快剑剑主叶履以及武圣宗王蛮。 不过当宫殿群靠近之后,王蛮皱眉暗骂,叶履脸色一变。 王蛮低沉言道:“来晚了一步!” 却见此时的邪神庙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圣璜峰上下连个鬼影都没有。 叶履寒脸言道:“那些探察弟子都是干什么吃的?人都跑了还不知道?” 曹骐骥看着下方空荡荡的山峰,楼阁殿宇之内除去悉悉索索的几只耗子外,再无任何生灵。 他目光凝重,缓缓言道:“恐怕不是来晚了,而是中计了!” 两人当即色变。 第四十二章 初心 青鸿州,紫霄派。 紫霄山门坐落在青鸿正北,东邻东北镇峰承霄峰、白云峰,西靠紫金别院、灵岫国等小国。 南部便是剑峰、灵虚院以及清暝院等。 而今在诸峰峰主、长老外出攻伐赤焱州之际,整个紫霄派仿若一座座孤寂的空旷之地,无人镇守、无人停留。 唯有那千丈巨峰紫霄峰上似有数道疑似金丹的气息潜藏。 就在这时,在紫霄派内部空虚、诸峰空无一人之际,一道道强悍身影在紫霄派百里之外显露。 其等来路不一,穿着打扮更是奇形怪状,或是身着古朴官袍、面容僵硬之人,或是身披祭祀服饰神情虔诚之人,亦或者诸多绣有火形、蛊形衣袍的存在。 观其人数足有千余人。 千余人,虽仅有千余人,但这股力量却足可令整个青鸿都为之颠覆。 却见为首两人正是邪神庙大祭司夷、尸魂宗新任宗主无心! 夷身形佝偻,苍白雪发披散在肩,其手中一柄权杖断了半截,杵在半空,如踏实地。 而观其修为,赫然乃是元婴后期。 但其浑身气息躁动,似有不稳。 旁侧尸魂宗无心则面容俊逸,貌如弱冠,然而今之无心较之往昔有所不同。 却见其身形笔直僵硬,瞳孔沧桑而浑浊,俨然非是当年的无心。 或者说‘夺舍转魂’的前任尸魂宗主无魂才是! 在两人身后邪神庙老牌金丹钱徽、夺舍重生的首座崔烈、古巫族灵晔与飞廉以及阴阳门邬甲微等人赫然在列。 再其后便是赤焱州新晋金丹,粗略一数足有十余人。 拢共合计之下,足有小二十的金丹上人! 金丹之后,近千人皆乃筑基存在! 千位筑基联合之下,便是金丹后期都会闻风丧胆。 这些人都是赤焱州四大势力的中坚力量,在两位元婴真境的领携下,足可攻破任何一处山门。 夷抬眼看向空荡荡的紫霄派,面无表情地道:“无魂道友确定那司马元命不久矣?” 身世无心,实乃无魂之人看着眼前的山门,冷笑道:“当年那萧瀚欺我门中无心长老年少无知,强行摄取一缕魂魄入那幽魂录,后不知缘何落入司马小儿手中,令他为司马小儿卖命。数月前,其似通过那幽魂录传讯无心长老,意欲探寻我赤焱州虚实。” 无魂嗤笑道:“他又怎会料到,而今由本座掌控此身,其所妄想之事自然落空。” 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无魂对夷笑道:“幽魂录能掌控修士性命不假,但被掌控之人也能感受到主家性命,而当初我占据此身之际获悉,那司马元似是无多,命不久矣。” 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司马小儿修道不过百年,何来寿元无多之事?” 无魂轻轻一笑,看向紫霄派的充满狠辣与荫翳,阴恻恻地道:“大祭司有所不知,据某得到的讯息,那小儿数月前宣布闭关,将紫霄大权交予一弱女子之手,想来定是其冲关失败,连累寿元了。” 这时,众人距离紫霄派山门已然不足百丈。 却见紫霄派后知后觉地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诸峰之上零星响起的嘶吼警戒声传到紫霄派外,令崔烈、灵晔等人深 沉一笑。 一道凝肃沉重的话语紫霄传出,“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我紫霄派?” 夷苍老面容之上缓缓露出一丝笑容,低沉话语轻轻传出,众人不觉如何,紫霄派内却如雷贯耳,响彻四方: “老朽夷,领携赤焱州诸位道友拜访紫霄派!” 这时,一道道强横的气机冲天而起,将整个紫霄派笼罩在内! 几乎在这二十道冲天气机弥漫之际,紫霄派三十六诸峰上空齐齐爆发耀眼阵光。 呼吸功夫便将整个紫霄覆盖在内。 这道帘幕如同屏障瞬间将赤焱州等人隔绝在外。 崔烈等人眼露戏谑与讥讽,嗤笑不语。 当夷话语传出之后,紫霄派内再无任何话语传出,却不是传来混乱嘶吼声。 阵外赤焱州诸位金丹愈发猖狂,后面千余筑基更是肆无忌惮的将自家气息散开,如同千颗明星般闪耀在紫霄之外。 众人目光或是炽热,或是狠辣,亦或者跃跃欲试,继而齐齐将目光投向最前方那两道深不可测的身影之上。 在千人瞩目之下,夷微微偏头,对着邬甲微言道:“破开它”。 邬甲微森然一笑后,当即领命。 却见其手中一件形似罗盘之物当即甩出,在紫霄大阵前方停住。 同时其后面数百位筑基存在当即飞出,在其指挥之下,分布在紫霄山门前方。 当其等尽皆就位之后,邬甲微口中念念有词,双手飞速舞动。 随即那些筑基修士身上似有灵光闪烁,初始大如萤光,继而如同烛灯,随后如惶惶烈火。 从上方俯瞰,仿若由点点星渐渐连成一条弯曲火线。 直至光芒攀至顶点之后,邬甲微当即爆喝:“破!” 却见火线疏忽横切,直接将紫霄派护宗大阵切出条口子。 这时夷假寐的双眼霍然睁开,其手中权杖募然抬起,继而向着那条大不过尺许的口子轻轻一点。 顷刻,一道庞大撞击之力荡开,同时紫霄山门之前的护宗大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崩溃。 邬甲微脸色惊骇,正欲倒退之后,不料冲击力量太过迅速,瞬间便扫过其身躯。 霎时,其身影一僵,身上似有光华散落。 一道轻轻的破碎声响起之后,其全身修为如同破罐摔碎、蓄积之水倾泄而出似的,骤然崩溃。 邬甲微眼露不敢置信,瞳孔之内似有怨恨、不甘以及浓浓的恶毒之色。 在其全身崩散之前,那道怨毒地双目的依旧死死的盯着夷。 夷置若罔闻,佝偻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身后无魂、崔烈以及飞廉等人神色振奋的尾随而进。 最后剩余九百余筑基浩浩荡荡的蜂拥而入。 至于那破阵的百余筑基早已灰飞烟灭。 众人入阵之后,抬眼远眺,两座巨峰映入眼帘。 半空之上,无魂嘿然一笑,身影猛然向前一踏,一股滔天气势拔地而起。 整个紫霄派当即风云变幻,狂风大作,数百里气机疯狂涌来。 无魂仰天厉吼,疯狂大笑道:“司马小儿,你可敢出来一战?” 声音滚滚,浩荡无匹,如同雷音叱咤四方,令诸峰摇晃,山崩地裂。 就在这时,夷霍然抬首,死死看向紫霄峰巅。 一道平淡话语缓缓响起:“两位道友甘愿自投罗网,倒是令贫道甚是欣慰。” 无魂身形一僵,其背后崔烈、灵晔等人脸色大变,身形更是毫不犹豫地向外逃遁而去。 区区一个司马元自然不能令他们如此惊慌失措,没看到在司马元身侧还有六位元婴么? 六大浩荡气机制霸虚空,如同六颗骄阳般映彻四方。 在紫霄峰巅之上,紫霄派掌门司马元位于首位,其身穿紫金道袍,头顶莲花玉冠,手握银白泛金剑柄。 猛烈的罡风吹拂在其冷峻而威严的面孔之上,根本难以撼动其丝毫。 四方有灵存在与无灵之物在身侧飘荡而过时,难沾其身,纤尘不染。 而在其俩侧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剑门门主霍少阳、武圣宗宗主武胧、田季等人。 其余三人便是紫霄元龟、白虎、青龙三大镇守! 紫霄派从始自终都在司马元掌控之内! 司马元目光垂落,夷抬眼看去,神色平静,似从容不迫。 身后之人迅疾遁逃行为他自然知道,但在六大元婴存在眼皮子底下,区区金丹修士如何能够遁走? 不见强如无魂都不敢轻举妄动么? 夷心中叹息,看了眼无魂,缓缓言道:“无魂道友,我赤焱州六派命运可就交给你了!” 无魂当即瞪大目光,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其眼前一阵光华爆射而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形便消失不见。 上方霍少阳冷冽目光越发冷淡,武胧眉头益皱,三大镇守则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置若罔闻,目光瞥了眼夷手中彻底崩毁的半截权杖,其内那道熟悉的香火之气已然损失殆尽。 夷眼中露出可惜之色,旋即便恢复至淡然。 这时,紫霄大阵之外响起一阵阵惊呼惨叫声,还有那逃遁不望的绝望怒吼。 夷闻言身形一颤,驼背身影越发佝偻了。 少许,他眼帘低垂,“司马道友能否为我赤焱州留一些种子?” 司马元目光奇异,霍少阳眉宇一挑,武胧翻了翻白眼。 这时,夷身影猝然消失。 霍少阳冷哼一声,手中飞剑当即纵掠而去。 武胧几乎同时猛然倒吸口灵机,旋即倾口一吐。 霎时,剑光倏忽而逝,灵机轰隆而至。 这时,在紫霞派大阵之外,夷身影显露而出。 他目光落下,却见崔烈正被一位持剑中年阻拦去路,四周更是有十道金丹存在从旁协助困扰、纠缠不清。 其余诸如飞廉、灵晔以及钱徽等更是气息未落,危在旦夕。 夷袖袍一卷,飞廉、灵晔等人在脸色微变之下,齐齐被一股浩荡力量卷走。 崔烈当即大喝,口中怒喝道:“大祭司快走!” 说完其便朝着夷奔来,观其架势似要助夷逃遁。 然而夷浑浊目光一暗,轻轻叹息一声,眼中似有阴晴不定。 这时,背后两道浩荡气机瞬间降临。 夷脸色狂变,眼中迟疑之色瞬间消失。 其心中暗叹,罢了。 宗门要紧。 第四十三章 你是谁 旋即其宽大袖袍轰然荡开,一股澎湃浩瀚法力倾泻而出,如同灌顶般落在崔烈身上。 本是意欲借助大祭司夷作挡箭牌的崔烈神色一愣,旋即其眼中闪过几丝愧疚与复杂之色。 千钧一发之际,崔烈猛然转身,手中一柄神像当即祭出。 霎时,一道浩瀚神力汹涌澎湃的倾泻而出。 神力无穷无尽,无垠而绵长。 恍若天河降下,瞬间便将那中年持剑男子震飞。 而趁此良机,夷已然摆脱身后两道法力的追缉,闪身靠近崔烈。 两人并肩而立,齐齐抬首看向高空之上的六道身影。 崔烈头也不回地道:“大祭司可曾怨恨过崔某?” 夷偏头看了眼崔烈,洒然一笑,“首座所为皆是为陛下,老朽何来怨恨?” 崔烈轻嗯了一声,目光幽幽,缓缓言道:“这些年,倒是辛苦大祭司了。” 夷笑了笑,摆了摆手,袖袍轻轻振荡少许后,抬眼看向司马元,暗中对着崔烈言道: “待会儿老朽缠住司马元,你趁机遁走。” 崔烈目光闪烁,心中一叹,脸上却轻轻颔首。 这时,上空司马元三人缓缓靠拢,站在二人前方百丈之外。 夷环视一周,除去被他送走的灵晔、飞廉等十位金丹人外,其余千余筑基尽皆葬身在紫霄派。 他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司马道友好大野心”。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崔烈一眼后,再看夷的目光已渐渐平淡。 他轻摆袖袍,淡声道:“邪魔妖道,我紫霄自要铲除干净。” 夷嘿然一笑,却不再多言。 随即两人同时消失。 霍少阳目光落在崔烈身上,一道剑光当空洒下。 崔烈眼神之中闪过荫翳,环视一周,冷哼一声。 原来方才三大镇守早已将其二人团团围拢。 崔烈身影猛然一跃,三道光华当即甩出。 一件钵盂、一串念珠以及一根锡杖。 钵盂直奔白虎而去,霎时光芒大慑,意欲将其罩住。 念珠疯狂转动,一道道光晕迅疾荡出,如同波浪般层层叠叠的荡漾开来。 青龙矫捷身形如陷入泥淖,寸步难行。 锡杖更是化作十丈大小,直接将元龟捅出原型。 这三件赫然是真器之列! 堪比三大真境存在! 这就是邪神庙底蕴所在! 就在这时,不过呼吸功夫,上空一道闷哼声传下,却见一道青赤剑光凭空跃出,仿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骤然跳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辟在夷身上。 这时,其身侧正有一道高大身影将其纠缠住。 崔烈猛然抬首,却见大祭司夷在三大掌门宗主合击之下险象环生。 夷身形摇晃,鹤发披散,气息萎靡。 他垂目看了眼身上横七竖八的剑伤后,再次抬首身上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下跌。 旋即在崔烈目光复杂之下,夷身影砰然炸裂,化为无形。 崔烈抬首,目光凝肃,同时其体内两股气息已然完成融合。 方才大祭司夷所灌入的近半修 为已有九成被其炼化,此时的他早已胜出全盛之际的夷太多。 崔烈轻轻挥手,钵盂、念珠以及锡杖当即光芒大盛,一股骤然加持的法力当即将三大镇守荡开。 司马元看了眼崔烈后,手中问神剑当即出鞘。 霎时四方灵机风云呼啸不止,雷霆叱咤暴动,紫霄诸峰摇晃,几近倾倒。 霍少阳、武胧等人齐齐推开压阵。 此地乃是司马元主场,其所爆发的实力自然是最为强盛! 崔烈霍然抬首,毫不畏惧地向上踏空,一步落下便至司马元身前十丈。 旋即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起,有形无质的庞大波浪汹涌荡开。 被冲击波震飞的崔烈趁机伸手一招,钵盂倏忽落入手中,他目光炽烈,口中厉声喝道:“涨!” 钵盂如闻敕令,当即化作半丈大小。 其向着司马元轰然一甩,钵盂滴溜溜转到司马元头顶上空,一道金光撒下。 霎时,一道强大的禁锢之力降下,司马元身形凝滞,脸色都有些僵硬。 旋即一道剑鸣颤声响起,一阵咔咔声传开。 在崔烈瞳孔一缩中,司马元仿若踏破重重空间,直奔崔烈身前。 与此同时,紫霄派外围的三座副峰彻底失去灵机,如被抽干。 崔烈冷哼一声,旋即气势大作,念珠、锡杖骤然爆射刺眼光芒。 光芒倏忽而去,在空中瞬间化为实质,如同银针般扎向司马元。 却见司马元不慌不忙地轻轻一抓,继而在身前一摊。 当即便有一道水纹帘幕降下,将那些银针挡在外面。 就在这时,司马元大袖一挥,整个紫霄派三十六峰爆发一道道冲天光柱蜂拥而至。 呼吸功夫便在崔烈头顶聚集,并化作一道灵气之矛,以眨眼一瞬的功夫迅疾落下。 崔烈手持锡杖刺破重重包围,直抵司马元面门。 司马元面色平静,抬起手中三尺青锋轻轻一挥。 一阵兵戈相撞之声响起,旋即便是一阵火花炸裂。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拂去些许灵气波动,手中长剑颤抖不止。 那种意欲倾力一战的渴望传至司马元心神,令他微微眯眼。 不错,方才司马元仅仅御使出八成力道,仅仅八成便与崔烈战成平手。 他目光落下,口中猛然长啸一声,在三大镇守气息摇晃之下,司马元气机猛然暴涨。 崔烈瞳孔一缩,旋即眼中愈发凝重,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迟疑与挣扎。 然而在整个紫霄派三十六峰阵法加持之下,司马元的实力已然臻至元婴真境的最巅峰! 与此同时,其手中问神剑随之暴涨,化作十丈大小。 剑光散落,充斥数百丈范围之内,即便是观战的三大镇守与霍少阳、武胧等人都不禁色变。 旋即司马元握剑,目光缓缓垂落。 崔烈不退反进,冷冷地冲了过来。 其手中锡杖气势蓄满,正处崩溃边缘。 司马元眉宇一竖,手中长剑霍然斩下。 嘭地一道极致碰撞响起,一道闷哼声传出。 空中淤血洒下,崔烈披头散发,身形踉跄。 司马元再次欺身上前,正欲与之再战时,崔烈擦 了口嘴角淤血后,却猛然掉头,向后迅疾撤走。 他眼神冷淡,目光沉静,身形却丝毫不拖沓。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寻死。 那种实力暴涨所带来的膨胀终于被司马元打消。 两步落下,便至紫霄派外。 然而,当崔烈身形再次在紫霄派显露时,眼前一幕却令他脸色大变,浑身颤抖。 却见身前十余头颅依次排列,其脸上露出的身影或是惊恐绝望,或是不敢置信,亦或者释然醒悟以及那一丝丝刻骨铭心的怨恨。 崔烈满眼怨恨,看向前方那道沉默身影,他沙哑地道:“原来你果真投敌了”。 在其前方,一道脸色僵硬的年轻身影目光闪烁,却并未言语。 其人,赫然正是先前被大祭司夷送走的尸魂宗无魂。 不过而今应是无心才对。 崔烈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我赤焱道统尽皆毁于你手,贼子可恨至极!” 这时,三道身影自紫霄派走出。 司马元、霍少阳以及武胧再次将崔烈合拢。 霍少阳看向那具‘弃暗投明’的炼尸微微皱眉,他瞥了眼司马元,露出探询之色。 武胧笑道:“司马道友好大的手笔”。 将一位元婴真境收归己方,手笔岂能不大? 无人察觉到,司马元眼底最深处划过一道诡异亮光。 他心中自语道:“有点意思”。 幽魂录对元婴真境的影响也分人,若是修为比主家弱,自然受其挟制。 若是超过主家,或有反噬之危。 而今这‘无心’初来之际,幽魂录并无察觉其魂魄波动,也就是说大战之前,无心并不受幽魂录挟制。 而在无心逃出紫霄的这段时间,那股魂魄波动又重新出现。 司马元暗道,莫非先前那人并非无心? 崔烈目光暗淡,环视一周,足足七大元婴真境虎视眈眈。 他已然在劫难逃。 这时,霍少阳忽然言道:“速战速决”。 未等崔烈有所反应,扑哧便是万千剑光落下。 几乎在霍少阳动手的同时,无心也随之而动。 其大手一挥,便是一阵乌光洒下。 乌光似有禁锢之效,在崔烈神色大变之下,便将其笼罩。 旋即霍少阳剑光紧随而至,轰然落下。 临死之前,崔烈眼中终于露出恍然,“是你!” 话音刚落,其身形便被剑光斩灭成漫天血肉。 上空司马元眉宇一挑,武胧神色奇异地看了眼霍少阳。 霍少阳收回长剑,袖袍一甩,便将其漫天血肉卷走。 这时,司马元目光稍显冷淡,看向无心的眼神似有杀意。 无心环视一周,对着司马元认真地道:“老夫意欲与你做笔买卖,如何?” 此言落下,司马元眉头一皱,霍少阳、武胧却脸色大变。 三大镇守几乎同时齐齐一颤,浩荡气机轰然爆发。 五大真境瞬间如临大敌。 ‘无心’置若罔闻,不理不睬,直视司马元。 司马元微微眯眼,沉默良久之后,不答反问地道:“敢问阁下是谁?” 第四十四章 不可揣测的陆鸿离 紫霄派外,气氛稍显凝滞。 ‘无心’笑着言道:“司马小友别来无恙啊,西冥宫一别距今不过十余年,道友却已然登临紫霄高位,实乃可喜可贺!” 司马元瞳孔一缩,脸上升起凝重,轻吐一口浊气之后,目光复杂。 他缓缓地言道:“原来是钟道友,却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失礼了。” 占据无心之人竟然不是前任尸魂宗主无魂,而是昔日的西冥殿余孽钟元婴。 司马元目光闪烁,当初其化名‘中元膺’以金丹身份刻意接洽青鸿州六大上宗,自称是协助其等瓜分西冥殿,岂料最后竟然迎来西冥三州元婴降临,其目的赫然是为了钓出这些西冥殿余孽。 司马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钟元婴,而今再看其修为,赫然是元婴顶峰之列。 他暗道难怪能逃出几大元婴的围杀。 霍少阳、武胧二人微微惊诧,靠近司马元后,暗中悄然升起戒备。 钟元婴摆手笑道:“今日冒昧而来,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小友多有担待。” 司马元神色平静,昔日的滔天存在而今不过一只丧家之犬罢了。 他心中一松,继而笑道:“今次道友助我青鸿铲除大敌,司马等人不胜感激,方才道友所言‘买卖’之事不知何?” 钟元婴环视一周,问道:“司马掌门可愿借一步说话?” 司马元微微皱眉,霍少阳对着司马元言道:“我等在紫霄殿静候二位”。 旋即武胧、霍少阳二人身形落下,回到紫霄大殿。 空中青龙一阵青雾弥漫,旋即便化作一枚玉镯,环在司马元手腕之上。 随后元龟小眼珠骨碌碌一转,瞅了眼钟元婴,一阵波光闪动之后,便消失不见。 不知是隐匿在旁侧还是走远。 白虎身上光芒大作,本体化作丰腴妇人之后,瞥了眼钟元婴便袅袅走远。 俨三大镇守都对钟元婴极度戒备,尤其是最后一眼仿若警告。 司马元目光一闪,笑道:“不知道友要与我作何买卖?” 钟元婴瞥了眼其手中玉镯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蹦出一句:“买你的命!” 司马元瞳孔一缩,全身陡然紧绷,目光瞬间凌厉。 眼见司马元瞬间如临大敌,钟元婴顿知其误会了。 他连连摆手言道:“司马道友切勿误会,钟某是说道友而今命悬一线仍然懵懂未知,非是要与你为敌。” 钟元婴侧身一指那十余颗头颅,“这些人头便是钟某诚意”。 司马元看了眼十余颗金丹头颅,戒备神色未曾丝毫缓解,他缓缓言道:“司马又怎知不是道友‘欲擒故纵’?” 钟元婴轻笑一声,忽然暗中传音道:“道友可知你背后那位真实身份?” 司马元心中大震,翻江倒海,难以停息。 钟元婴口中却是另一番话,“今次我助司马掌门剿灭赤焱州邪魔,勉强算是一份投名状。” 司马元眼帘颤抖,口中顺势回道:“道友莫非要拜入我紫霄?” 暗中却传音道:“道友莫非说笑了,矣道友之意,莫非师尊非是我紫霄老祖不成?” 钟元婴冷笑几声,目光闪烁几下后,再次传音道:“司马道友可知神霄天宗灭亡的来龙去脉?”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少 许后,缓缓言道:“神霄天宗乃东荒大派,其等灭亡自是当初东荒诸派联手攻灭,此与我师尊陆鸿离有何关系?” 钟元婴目光瞥了眼司马元手中玉镯,轻轻一笑,“想必道友获悉的有关神霄天宗之事必是出之剑峰之口,否则定会是另外一层局面。” 司马元眉宇一挑,徒然不悦地道:“道友如此拙劣的挑拨离间,可真会令司马有些惊讶。” 钟元婴闻言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入道之前,本座本为青鸿一屠夫。” 此言落下,司马元手腕之上玉镯一颤。 他心中一怔,旋即露出惊骇之色。 司马元瞳孔猝然一缩,心跳都为之停滞,传闻那位西冥殿创派祖师便是一位屠夫。 而今眼前这位占据尸魂宗无心躯体的残魂如此言语,莫非。 司马元浑身都僵直了片刻,空中气氛霎时陷入冷寂。 与此同时,其手中玉镯之上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覆盖笼罩。 外间声响丝毫难入其内。 沉默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渐渐恢复清明。 他暗中传音道:“敢问可是西冥前辈当面?” 无心这时却不再回答,抬首看向紫霄派隐峰,暗中传音道:“日后再详谈”。 司马元心中悚然,霍然回头看向紫霄派隐峰。 然而那里浓雾朦朦,翻滚如昔,仿若常年如一日。 无心嘴角噙笑,似是讥讽,或是戏谑。 但司马元却在其眼底最深处窥探到一丝隐晦的忌惮神色。 他心中大震,眼帘轻微颤抖,眼前若未曾说慌的话,以其往昔那般惊骇世人的显赫身份都忌惮隐峰那位,那么他到底有多恐怖? 司马元微微垂首,心中滔天骇浪久久未曾平息,他脑海中那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未曾消失。 师尊陆鸿离究竟有何曾惊人身份? 司马元心中一动,脑中莫名浮现一连串的画面。 画面支离破碎,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模糊不清。 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是否与师尊陆鸿离有何关联? 这时,忽见无心身形莫名踉跄了一下,年轻僵硬的面孔逐渐露出生动神采。 同时,司马元心中那抹熟悉的感应渐渐清晰,他看向无心,只见其双瞳急剧闪烁不停。 然而诡异的是,其中左侧眼珠呈灰白暗黑色,深沉的目光如熠耀大日,震慑四方妖邪;另外一只似有惊恐彷徨,俨然处世未深。 忽而,却见左侧眼珠光芒大慑,似有无尽威严递出。 身前的司马元当即被这股庞大威严笼罩。 顿时,那股窒息、绝望以及黑暗的滋味笼罩司马元整个心头。 仿若堕入深不可测的黑渊,在其不断下坠过程之中,还有一股强盛的力量在将其往下拉。 他茫然绝望的抬起头,看不见天空,也无法逃脱这种绝望处境。 就在这时,似有天雷轰鸣声响起,一股浩荡、恢弘的庞大气机贯破长空,如同普照大地的大日光芒般的将这一切黑暗、深渊以及绝望尽皆涤荡。 旋即万千剑光洒下,一切都消失不见。 紫霄派高空之上的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再次看向身前之人。 却见此时的无心双眼茫然,其身上那道 睥睨天下的气机已然消失不见。 司马元霍然抬首,看向紫霄派后山隐峰,目光灼灼。 这一刻的他,气势似有癫狂与入魔之态。 自拜入紫霄之后,司马元便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助推着他前行。 从灭杀萧瀚开始,到宗门萧赵二族内乱,再到紫霄攻伐灵兽阁、征伐青鸿州。 以往或许仅仅只是些许猜测,直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在他身后的那道神秘的推力来自师尊陆鸿离! 司马元身形颤巍,喃喃自语,却吐字不清,渐渐低弱不可闻。 这一刻的司马元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想起了大师兄吕昭阳之死,也想起了师姐陈青琬之死,甚至还有师母徐知梅的哀悼而逝。 当初司马元便难以理解,为何眼睁睁地看着义母生生怄死而不顾,为何这般绝情。 莫非修道之人,真这般冷酷无情? 莫非他对人世间的痴情真的这般不屑于顾? 那种悲恸、那种冰冷无情以及那种将修道置于一切之上的情况他也曾有过。 譬如大师兄吕昭阳陨落之后,司马元好长一段时间沉浸在悲痛、冷漠乃至无情之中。 但当师姐走入他心间后,其冰冻的心方才悄然化解。 然而当师姐陈青琬莫名陨落之后,那种似曾相识的悲痛再次袭来,近乎将他击垮。 他便再无任何余地,装不下任何人。 从师姐陈青琬陨落之日起,司马元便彻底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加残暴、更加冷酷无情、更加的老奸巨猾。 他心中的那片心存的善良只剩下那个飘渺不可及的念想。 寻回双亲。 其后邪神走入他的视野,那些貌似他司马元身世来历的神秘画面如同诱饵般,勾引着他一步步陷入绝境。 不料这时,陆鸿离再次出现,领携御剑门、武圣宗三派半步天神驱逐邪神,使他再难获悉其踪迹。 当初司马元便有所猜测,但一直不敢确定。 直至今日,这位自称是西冥宗屠夫的存在甫一现世便被陆鸿离灭杀。 司马元终于明白,这背后一切的推手都来自那位师尊。 陆鸿离。 对方甫一开口,便被灭杀。 其背后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这时,无心似自迷惘中清醒,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惊惧。 旋即他身形缓缓撤退,破空声惊醒司马元。 他目光落下,轻轻向前一抓。 霎时,飞遁中的无心身形一僵,他只觉浑身被庞大巨力束缚,难以挣脱。 司马元虚空一捏,无心当即爆开,化为漫天血肉。 这时,耳畔传来几道破空声,霍少阳、武胧二人在浮现在侧。 他们无视惨淡场景,敬畏地看了眼紫霄隐峰后,再投来询问之意。 司马元轻轻点头,二人顿时心中一凛。 继而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复杂之色。 方才惊天动地的一道剑光倏忽而逝,犹若昙花一现,但依旧被他们感应到了。 如此惊骇一剑自然不是普通元婴可以祭出,非半步天境不可为。 随后司马元向下传下一道谕令之后,便与霍少阳、武胧等人落在紫霄峰巅。 第四十五章 又少俩人 紫霄派征伐赤焱州令西冥三州百国震颤,在整个青鸿诸派联合之下,赤焱州四大势力之中尽皆被碾为粉碎。 紫霄大殿人来人往,急促而疾行。 殿中紫霄派、御剑门、武圣宗三派副掌门再次聚首。 紫霄副掌门叶晴珊居中而坐,旁侧欧阳玄霆、柳箫吟皆垂首俯视。 在三人下方,则是曹骐骥、何钧以及上官霸刀等人。 众人身前一张庞大的地形图被踩在脚下,其上描绘的正是西冥三州各宗地形、宗门势力以及诸派险境等。 图名诸国图,正是掌门真人司马元赐下。 少倾,曹骐骥缓缓言道:“前日传来消息,阴阳门被我青鸿攻灭,其门主卢婴被杀,副门主被长老崔檀裹挟逃走。” “我青鸿倒未曾有多大伤亡。” 叶晴珊闻言,颦眉言道:“不是有镇守与三大剑主坐镇么,为何还让其等逃走?” 曹骐骥苦笑,这话怎么接,再则镇守大人眼中除去同阶之外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区区几个金丹自然难以引起其兴趣。 这时,柳箫吟清咳一声,对着叶晴珊言道:“叶掌门有所不知,几位剑主非是不曾出手阻拦,而是那阴阳门掌门逃遁时御使的法宝非同一般。” 欧阳玄霆看了眼柳箫吟,颔首言道:“不错,据传那名唤崔檀之人非是我西冥之人。” 叶晴珊不是不通情达理,她也仅是随口一问。 两宗怕紫霄派再起纷争,遂解释了一番。 叶晴珊而今虽是金丹修为,整个紫霄都知道掌门真人意欲将其扶正之意。 若与其突生隔阂的话,对青鸿诸派都极为不好。 听闻御剑门与武圣宗话语之后,叶晴珊螓首轻点,缓声道:“晴珊非是问罪,而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怕是无穷。” 两派金丹闻言颔首。 随即曹骐骥继续言道:“另外,尸魂宗、古巫族方面被我青鸿攻破之后,诸派地弟子伤亡较大。” 他语气一顿,低沉言道:“我紫霄十大主峰陨落弟子人数足有三千,御剑门、武圣宗两派各损伤千余。” 大殿气氛当即呈现肃杀之意,柳箫吟眼帘微垂,淡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众人温声默然。 曹骐骥话风一转,语气较为轻快,继续言道:“不过在损失如此之大后,阴阳、尸魂宗以及古巫族算是被我青鸿给拿下了。” 大殿顿时呈现轻松之意。 曹骐骥看了眼外间,笑道:“除去必要的镇守弟子之外,想必诸位峰主长老已然开始回宗了。” 柳箫吟、欧阳玄霆相视一眼,尽皆露出眼中轻松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紫霄大殿之外,一道急促的嘶吼声当即传来,“报!” 殿中气氛陡然凝重,旋即一道身影飞速奔而来。 叶晴珊霍然起身,其余人等当即立身而起。 却见那人甫一撞入大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满脸泪痕,声音沙哑地道:“启禀诸位长老,方才前方传讯,沈玉烟沈长老遭到不明势力袭击,当场陨落!” 众人脸色大骇,叶晴珊更是花容失色,继而颜容瞬间化为冰寒。 她当即厉声喝道:“住口,妖言惑众,宗门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其正要一掌拍死报信之人。 曹骐骥等人脸色微变,当即将其拦住。 “副掌门不可!” “且慢!” “叶道友冷静!” 旋即不待叶晴珊掌锋落下,曹骐骥、柳箫吟等人便将叶晴珊拦住。 那报信弟子似被吓傻,满脸呆滞地看着一干长老。 少许,叶晴珊似是冷静下来,冰寒目光却丝毫未减。 她厉声追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报讯弟子浑身一哆嗦,当即颤声言道:“当日沈长老、柳长老以及戚剑主等率领诸派攻下尸魂宗后,在归宗路上被一股神秘势力偷袭。” 他哭诉地道:“戚柏长老当场重伤,柳长老濒死,沈长老则当场陨落!” 此言落下之后,叶晴珊娇躯一个蹒跚踉跄,脸色唰地惨白。 她推开曹骐骥等人,急声问道:“沈长老他们现在何处?” 传讯弟子回道:“已归置在龙鳞州黑鳞别院”。 叶晴珊当即提绣,正欲飞走时,身形却骤然停住。 众人似有所感,齐齐侧目看向殿门之外。 一道身穿紫金道袍的年轻身影默然伫立,身侧两道身影渐渐浮现。 正是司马元、霍少阳以及武胧三人。 大殿众人正欲行礼。 霍少阳摆了摆手,众人默然起身。 司马元走入大殿,面无表情地对着那传讯弟子言道:“你详细道来”。 那传讯弟子见掌门亲临,浑身发抖,颤声道:“诺”。 随后其从沈玉烟等人攻打尸魂宗、占领尸煌山,到屠灭整个尸魂宗弟子,再到半路遇袭说起。 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陈述。 少顷,曹骐骥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司马元后,缓缓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当初袭杀陈长老之人便是出自那股势力!” 众人神色一震,齐齐看向司马元。 忽而,叶晴珊惨白脸色一动,低呼道:“不好,张师兄!” 司马元当即醒悟,旋即身形一震,大风呼啸而起。 紫霄大殿一阵光华闪烁之后,司马元身影便消失不见。 俄而,紫霄大殿依次爆发刺眼光芒。 -------- 龙鳞州,原魔皇殿魔碑之下,黑鳞别院。 人影绰绰,静默不语。 为首之人乃是中年男子,其怀中正抱着一位气息渐渐冰冷的女子。 女子一袭银白色剑袍极为耀眼,身侧佩剑早已断成两截,灵性大失。 而在其腹部、胸口以及丹田位置各有一道细微伤痕。 观其大小不过寸许,但四周早已被猩红鲜血浸染,浑身上下活脱脱的血人。 女子昔日冷若冰霜的脸色终于消失不见,此刻露出属于女子的一丝温柔与含羞。 她艰难抬手摩挲着男子的面孔,轻声言语安慰。 女子正是紫霄派长老沈玉烟,中年男子不是张宗嗣又是何人。 此时,魔碑之下,紧邻之人正是御剑门戚柏、柳观星以及西门妄等人。 不过此时他们的状况也不好受。 却见戚柏后背一条狭长伤疤显露在外,那狰狞怖恐的模样令人心悸胆寒。 尤其是在那令人惊骇的伤疤之内,似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纠缠不放,难以被剑气辗碎。 如此方才使得其即便是利用体内金丹、剑元祛除都难有成效。 其余之人伤势或重或轻,都并无大碍,性命保住了。 唯有紫霄派沈玉烟所中袭击招招命害,尤其是丹田位置,不仅金丹被彻底破碎,就连气海但丹田都被捅破,再无重塑修为之日。 同时,其心肺、胸腹部各有一道致命伤。 正是这两道伤令她生机完全泯灭。 她已然回天乏术。 旁观弟子尽皆垂首,沉默不语。 来袭之人至少也是金丹中期,极有可能乃是金丹后期存在,不然御剑门戚柏不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忽而,众人齐齐抬手,一道迅疾地剑光在魔碑上空浮现。 紫霄派弟子齐齐躬身行礼,司马元脸色阴沉,摆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无声撤退,司马元身形降下,看着沈玉烟濒死模样,他气息似有紊乱之色。 司马元缓缓蹲下,张宗嗣置若罔闻,沈玉烟抬眼看来,冰冷颜色不再。 司马元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沈玉烟突然嫣然一笑,凄美地道:“师弟,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恨你?” 一声师弟,令司马元微微垂首,心神颤动。 他紧紧抿嘴,涩声道:“师姐不必说了”。 沈玉烟斜躺在张宗嗣怀中,轻轻摇头,神色惨白地笑道:“因为是你的到来才害死了大师兄”。 司马元心神大震,久久不语。 沈玉烟忽然传音道:“‘他’不是师尊!” 司马元霍然抬首,直视沈玉烟。 沈玉烟脸上露出一丝刻骨铭心地恨意,咬牙切齿地道:“其实大师兄之死与你无关,是他害死了大师兄!” 司马元如遭雷击,旋即露出明悟。 他涩然言道:“师姐,师弟明白了。” 沈玉烟募然起身,死死抓住司马元的手,直视司马元,暗中一字一句地传音道:“师弟你记住,而今你羽翼未封,千万不可与其硬抗,需以待来日!” 这时,张宗嗣一把抱住沈玉烟,冷冷地道:“别说了”。 沈玉烟神色一怔,旋即看向张宗嗣地目光似有愧疚之色。 她摸了摸他的脸,喃喃自语地道:“师兄,对不起,是师妹利用了你。” 这时司马元缓缓退开,向外走出。 魔碑之下的张宗嗣眼露痛苦,近乎呻吟地道:“我知道,师兄知道。” 沈玉烟笑着摇头道:“你不知道,师兄,其实师妹答应是要从你身上知道那人的弱点。” 张宗嗣忽然低吼道:“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想为大师兄报仇,你想杀了他。” 沈玉烟闻言沉默,虚弱地道:“师兄,师妹对不起你,下辈子吧,师妹心里再也装不下他人了。” 张宗嗣目光疯狂,死死咬住的嘴唇血液滴落在沈玉烟脸颊之上。 他一字一句地道:“师妹,你是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沈玉烟眼露怜悯,柔声道:“师兄,你何时才能回心转意啊。” 她轻声言道:“师兄,我剑峰就靠你了。他站的太高,不会向下看的。” 张宗嗣搂紧沈玉烟,痛苦地道:“跟着他不好么,你们为何要跟他作对?为何啊。” 沈玉烟目光移开,落在远处的司马元身上。 “以前师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也是弃子。” “躲不掉的,也不敢躲。” 她忽然眼露极致的不甘,恨声道:“灵神存在就这般目中无人么,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张宗嗣眼露惨然,目光茫然,轻声呢喃地道:“他根本就不是人,如何扳倒他?” 沈玉烟眼露恍然,喃喃自语地道:“难怪连邪神都抗衡不了”。 沈玉烟忽然直视张宗嗣,“如何才能杀死他?” 张宗嗣沉默不语。 沈玉烟抓紧其手臂,眼帘极颤,低吼言道:“别让师妹死不瞑目!” 张宗嗣浑身一颤,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灭杀其本尊。” 沈玉烟浑身一震,急忙追问道:“他本尊在何处?” 张宗嗣苦涩地吐出两字:“上界”。 沈玉烟眼露绝望,“原来如此,原来他是神啊。” 神灵,亦是灵神境存在。 凡间只能容许灵神境以下,强如邪神、妖猴以及萧氏老祖也不过半步存在。 而他们那位高深莫测的师尊之所以能力压彼等,便是其本尊乃是上界存在。 这时沈玉烟看着不知何时靠近的司马元,目光郑重地道:“师弟,去上界吧!”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如何去?” 沈玉烟目光看向张宗嗣,目光似有希冀。 张宗嗣眼帘低垂,沉默不语。 沈玉烟紧紧抓住其手臂,胸口似有一口气堵住,她脸色渐渐涨红,如同回光返照。 张宗嗣目光疯狂,一字一句地低吼道:“造化桥,踏造化桥便可飞升!” 此话道出之后,沈玉烟眼露欣慰,灿然一笑。 旋即在司马元二人注视之下,她缓缓闭眼,嘴角噙笑。 一生都冷若冰霜地寒梅仙子临死之际,却带着笑容逝世。 待沈玉烟生机彻底消失之后,张宗嗣募然喷出一口淤血,乌黑头发唰地雪白。 司马元脸色大变,正欲渡入生机时,张宗嗣头也不抬地道:“滚”。 他浑身一僵,手臂停在空中。 张宗嗣紧紧搂住沈玉烟,全身生机竟同样莫名地枯竭。 少顷,一抹漆黑如墨的魂血自张宗嗣七窍缓缓流出。 如墨魂血与猩红鲜血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司马元先是震惊,继而沉默。 他此刻才看清,张宗嗣的识海之内似有一股浩瀚的禁制,那道禁制将其神魂死死禁锢住。 其内仿若封锁着某种惊世秘密。 一旦泄露,张宗嗣轻则神魂大伤,重则当场陨落。 司马元此时才清楚,方才张宗嗣泄露的一切竟连累他一同消亡。 他沉默少许后,对着喃喃自语地道张宗嗣俯身一拜。 张宗嗣置若罔闻,将沈玉烟冰冷的尸体搂的愈发之紧了。 少顷,当叶晴珊、曹骐骥以及欧阳玄霆等人到来后见到便是张宗嗣搂着沈玉烟双双陨落的一幕。 御剑门霍少阳倒是神色平静,武圣宗武胧眉头一皱,轻叹一声。 司马元对着叶晴珊言道:“将师兄师姐迎回剑峰吧”。 众人默然行礼。 第四十六章 掌门大权独揽 紫霄派,剑峰之上,大师兄吕昭阳坟墓左侧多出了两座新坟。 紧邻吕昭阳之暮。 司马元孤影孑立,沉默不语。 当初将徐知梅、陈青琬葬在麒麟崖乃是他一点私心,而且看来当年行为委实有些不妥。 他喃喃自语地道:“还是迁往一块吧,在下面也有个照应。” 旋即其身影消散,再次浮现时已在麒麟崖上。 他袖袍一卷,便将两座坟墓刨起。 随后返回剑峰主山头,在吕昭阳右侧又多了两座坟。 足足五座坟包静默看着司马元,不言不语,无声无息。 如同五道身影一直在注视着司马元。 他目光一一扫过,从左往右数,依次师母徐知梅、师姐陈青琬、大师兄吕昭阳、张宗嗣以及师姐沈玉烟。 剑峰剑阁峰主亲传弟子之中,七大弟子除去梁芮、黄震二人死于他之手,剩余之人几乎都是被他连累而死。 师姐陈青琬死于宗门征伐之中,师母徐志梅呕血伤心而死,沈玉烟也因他征伐赤焱州而死,张宗嗣更是因为擅自泄露天机被反噬而死。 司马元眼露恍然,回想起这一路行来的所死之人,但凡与他有些关系的亲友师门尽皆惨死。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我就是那个祸害”。 “我就是那个灾星”。 “师姐、师兄以及师母都是被我司马元连累而死的!” 这一刻,司马元似恍然大悟,他目光似有呆滞地看着身前五座坟墓,久久不语。 ------- 紫霄大殿,诸峰峰主、长老云集。 下方长老阁曹骐骥、诸葛无常以及大长老裴筠潇尽皆在列。 其后则是紫霄峰、灵霄峰以及丹符阵器等人诸位主峰峰主。 其后江离、北庭、苍梧等人辅峰主。 而在辅峰峰主对面,则是裁决司、执法殿、伏魔殿以及戒律司等主司殿主。 其后便是今次得胜归来的各方镇峰峰主、别院院主等人。 少顷,一道翡翠色泽的光芒倏忽落下,将在上方高台之上。 其身形袅娜,气息温醇柔和,然不知是紫霄大殿赠予的那缕气机的缘故,还是其本身功法修为的神秘玄妙,其玲珑身段的青雾之内似有紫金光芒闪烁。 在紫霄派,唯有掌门真人方有资格享用‘紫金’之物。 这不仅仅是因为掌门真人的尊崇高贵,更是紫霄大殿之中蕴藏着一缕‘东来紫气’。 此乃当年神霄派最后一任宗主以力截取,并将其炼化入紫霄大殿。 其自言唯有掌门真人方可获此缕紫气供奉,否则若是强行入主此殿必遭反噬。 而纵观紫霄派前数任掌门真人,唯有前任掌门嵇舒夜获得此道‘紫气’的认可,即便是现任掌门司马元掌执紫霄数年,都未能让那缕‘紫气’显露出身影。 然而数年前,当司马元封叶晴珊为紫霄副掌门之际,那沉寂数百年的‘东来紫气’竟然主动跑出,投奔叶晴珊而来。 紫霄掌门乃是诸峰共推而成,‘紫气’非是必须,但能让掌门之位更加令人信服。 故而叶晴珊先前即便有掌执紫霄的履历在前,但其修为低弱终究是个极大短板。 然而那道紫气却让将此不足弥补了大半。 紧接着更有几大镇守的助威,无疑让这位风头正劲的新任副掌门威严毕露。 再加上先前积威在前,其登位可谓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时见到叶晴珊落下之后,紫霄大殿响起一阵轰隆呼喊声。 及至殿中沉寂之后,叶晴珊檀口轻启,缓缓言道: “诸位峰主长老恭迎掌门真人!” 话音刚落,殿中之人无不肃穆以待,齐齐朗声喝道:“我等恭迎掌门真人!” 少顷,不见人影,唯有一道温醇话语传下,“今后由副掌门掌事即可”。 殿中之人齐齐心颤,垂下的脑袋之上神色各异。 他们当即恭声言道:“参见副掌门!” 高台之上身影微躬的叶晴珊轻轻颤抖,沉默须臾后,她缓缓起身,看向上方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知道此刻司马元还在紫霄峰巅之上,并未下来。 她旋即目光清明,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目光落下,俯视殿中之人。 俄而,她缓缓言道:“诸位不必多礼,起身吧。” 众人齐声恭诺,谢过之后便直身而起。 叶晴珊目光一转,轻声道:“给大长老看座”。 大殿旁侧早有人准备了一张灵椅,搬来放置在裴筠潇身后。 她妩媚双目一笑,慵懒地呵了口气,看向叶晴珊的目光充满慈爱、温柔以及一丝别有意味。 叶晴珊熟视无睹,神色平静。 师徒二人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少许,叶晴珊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今次幸赖诸位掌门之力与青鸿各派之力,方才将赤焱州攻下。” 继而她语气一顿,目光垂落,再次言道:“同样,诸位亦是功不可没,实乃为我紫霄创下千年伟业!” “而宗门历来赏罚分明,诸位既是有功之臣,宗门自然不吝厚赐!” 殿中之人闻言,人人眼露喜色,看向上方的目光愈发崇敬、信服以及遵从。 他们相视一眼后,不由自主地齐声道:“掌门圣明,掌门万岁!” 叶晴珊素手一压,恭谨之声顿时消散。 她缓缓言道:“经长老阁审议,宗门决定在龙鳞州、赤焱州以及我青鸿设立七百二十巡天观,诸峰有功者尽皆入选首任观主!” 此言落下,殿中诸峰人人露出喜色。 即便是陈辰、王澜以及莫愈等人也不禁露出讶然。 七十二十巡天观,便意味着将紫霄派七百多位筑基存在悉数派出,为紫霄镇守宗门。 这时,叶晴珊再次放出一个重磅炸弹,“且经过长老阁、掌门同意,日后紫霄诸位镇峰峰主、长老人选将有七百二十巡天观观主之中择优擢升!” 话音落下,紫霄大殿沉寂数息之后,再次爆发嗡嗡议论声。 此时,即便是先前那些对于巡天观不屑于顾的诸峰峰主都不得不慎重对待。 不少人渐渐明晰,如此一来,紫霄派权势等级将拓展至三州数百道观之下。 时,前方长老阁曹骐骥站出行列,指挥殿旁侯立的道童,将其手中所捧书简分发给殿中诸人。 曹骐骥淡声道:“书简中记载的乃是三州巡天观详细情况,稍后诸峰将今次征伐赤焱州有功弟子报上,长老阁再决定其任命。” 殿中之人接过书简之后,神色振奋,跃跃欲试。 紫霄派诸峰长老或是同属一个师门,或是一个家族。 如此虽然每一峰势力随时可拧成一股绳,但较之十大主峰,副峰、次峰的实力却相对较弱。 而倘若宗门允许其等再宗门拓展势力的话,他们相信必会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届时成长至十大主峰那般强盛岂不是指日可待? 不过不少人却闪过几道忧虑,长老阁深谋远虑,岂会任由诸峰做大? 果然,曹骐骥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今后但凡巡天观主之任命,须有紫霄大殿诸峰审议方可履任!” 众人神色愕然,此举跟巡天观被长老阁把持有何区别? 诸峰峰会变为长老阁主持的殿议,且诸峰峰主更是由长老阁一手任命、罢黜以及调迁。 而今新设巡天观依旧如此。 曹骐骥不待其等反应过来,继续言道:“同时,诸峰峰主、长老无权任命、惩戒乃至调动各大巡天观主,否则将视为叛宗之行!” 他目光骤然狠厉,“宗门必将严惩不贷!” 大殿当即陷入沉寂,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他们再次看向手中巡天观书简时,只觉刺眼之极。 如此一招,堪称釜底抽薪啊。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分封天下,八方掌控。” 如此一来,上至长老阁、下至巡天观,整个紫霄派都将彻底被掌门真人掌控在内! 权势滔天,超越紫霄以往千年! 当殿中之人正在皱眉、迟疑以及不悦之际,上方一道温醇话语传下: “日后就这般执行吧”。 说话之人,正是掌门真人司马元。 紫霄大殿当即一震,旋即数位镇守齐齐响应。 殿中诸峰、殿阁等相视一眼后,心中暗叹一声,齐声恭声道: “我等谨遵掌门谕令!” -------- 旬月之后,紫霄大殿传下一道掌门谕令。 敕令紫霄派副掌门叶晴珊自即日起,代行掌门之责。 同日,司马元留下一道密令之后,便彻底不知所踪。 无人知晓的是,司马元降谕之前,去了趟隐峰。 无任何灵机波荡传开,也无有任何声响传出。 只知从那日起,掌门真人司马元便陷入‘闭关’之中。 而紫霄派在新任女掌门叶晴珊掌执三百年后,亦迎来千百年来最为辉煌之际! 其辖境手握十万里疆域、七百余巡天观、五十余万修道弟子。光是金丹上人便足足有近七十余位! 至于那辅助掌门真人辖制四方长老阁元婴长老更是几近双手之数! 紫霄派,也因此与龙鳞州新任巨擎御剑门、赤焱州武圣宗并称为西冥三大天宗! 威名赫赫,令东荒都为之侧目! 第四十七章 被招惹狐族 西冥东南边缘,山峦起伏,层峦叠嶂,绵延无尽。 在这群峦环绕的诸峰之间,有一座高如万丈的擎天巨峰傲立在天地之间。 山岳无名,有仙则灵。 居住在大山深处的老猎户们知道,在那巍峨雄壮的灵峰之上居住着一位神仙。 神仙貌近三旬,仙气飘飘,常年身着高冠长袍,盘膝打坐于山丘沃野之间。 是时暖阳高挂,山幽林静,在一座山丘之巅,正有一袭白衣闭目盘膝。 其身影飘渺,气质恬淡,乌黑长发披散在肩,随风飘荡。 白衣正是在此落脚的司马元。 忽而,一道啾啾声传入司马元耳中,他缓缓睁开双眼,抬眼看去。 一直浑身雪白的小狐狸正怯生生地盯着他,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珠似有好奇、羞怯与探询。 司马元徐徐吐出一口浊气,饶有兴趣地看向身前小狐狸,微微一笑。 不料小狐狸却眼露惊骇,猛然后撤。 而当它后退之际,不过尺许大小的小身材当即跌倒,露出其染血尾部。 司马元微微皱眉,继而几道身穿兽衣兽皮的中年猎户蹑手蹑脚跳出,有些踟蹰不前。 这时,被夹在司马元与猎户之间的小狐狸满眼惊慌,犹豫迟疑片刻之后,它忽然朝着他奔来。 小狐狸身形娇小,但其冲势却令司马元感到惊诧。 噗地一声,小狐狸便撞入其的怀中,啾啾疾呼,似在求救。 狐狸白毛柔顺,尾部猩红血液渐渐结痂,司马元微微眯眼,在其臀部似有一道利刃划过的细小伤疤停留。 他轻轻探出神识,旋即目光闪动一下。 似是修士所伤。 这时几名猎户上前,犹豫了一下后,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拜见神仙”。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冷道:“滚”。 猎户浑身一颤,犹豫少许后,非但未曾离去,反而朝着司马元靠近了几分。 司马元抬首看来,目光一寒。 猎户身形一僵,继而其身形骤然爆发一道强烈光芒。 夺目刺眼,声势浩大。 观其威势,哪是普通猎户啊,赫然是山中大妖。 也是,区区猎户愚民岂敢靠近神仙中人。 随着那跪倒猎户的异变,司马元本是平和的目光募然趋于凌厉。 张口一吐,便是一道青赤剑芒呼啸而出,朝着被风沙笼罩的猎户斩去。 几乎在司马元斩出飞剑的同时,其怀中狐狸宝石眼珠瞬间通红。 其受伤尾部霍然变长,同时足足七根庞大的毛茸长尾将司马元猛然裹紧。 这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却是那道虎背熊腰的猎户被青赤剑芒斩中,显露出原型。 风沙散落,四周林木尽皆被撕扯成粉碎,整个方圆百丈的灵机齐齐朝着其疯狂涌来。 定睛一观,哪是猎户,原是一头成精大熊妖。 熊妖体型庞大,煞气四溢,其足有十丈的身形朝着被七根狐尾死死缠住的司马元猛然扑来。 这时,却见狐狸本是得意的面孔忽然惊恐,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满是恳求与求饶。 司马元浑身一震,一股庞大的法力瞬间将狐狸震开。 狐狸惨叫一声,口中发出一道凄惨哀嚎声。 这时,熊妖奔腾之 势吹动司马元面孔,令他须发怒张,衣袍翻飞。 而在熊妖兽头之上,一道狰狞伤痕清晰可见,俨然是方才的剑气所伤。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声道:“有眼无珠的小畜生,真是不知死活。” 旋即其缓缓起身,一道庞大威严轰然降临。 整个百里山野瞬间鸦雀无声。 熊妖扑来的身形瞬间在空中凝滞,如同冻住。 下方惨然跌落在地狐妖神色惊恐,神情凝固。 以司马元为中心,川林、草木、落叶乃至是斜阳,尽皆无声无息。 司马元抬眼,目光落在最后那位猎户身上。 一阵咔嚓声响起,其人形相貌瞬间崩溃,化为一头孤狼。 孤狼双目通红,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满是疯狂与仇恨。 司马元眉头微微一皱,旋即轻轻摆手,其哀鸣一声之后,便砰然炸裂。 当他目光落在熊妖之际,其猛然怒吼一声,四周似有咔咔声响起。 竟有挣脱之兆。 司马元目光一奇,眼前这三头成精的畜生不过区区大妖境,也就是相当于修士的金丹存在。 金丹于元婴,如同稚子婴孩。 然而区区堪比金丹境的大妖竟能挣脱元婴威压,想必其血脉有些不俗。 司马元轻笑,似慢实快的探出一只手,朝着熊妖一抓。 熊妖血目终于露出惊骇与清醒之色,其本能意欲挣脱。 司马元目光平静,杀一只金丹,他都不需要动用全力。 大手甫一探出,便落在熊妖头顶之上。 旋即轻轻一摁,熊妖七窍喷血,口中嘶吼一声后,便砰然炸裂。 就在这时,那只装死的狐狸趁着司马元灭杀熊妖之际,其娇小身躯之上募然黄光一闪,似有一道惊人力量骤然觉醒。 继而噗地一声破开司马元威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走山林。 一阵树叶娑婆摇晃之后,小狐狸身影便消失不见。 司马元置若罔闻,看着眼前横飞血肉,他轻轻一挥,一道狂风卷过,血肉霎时被卷走数百丈之外。 随后他目光远眺,一步落下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远在两千里之外,两道身形模糊的存在似有所感,毫不迟疑地便要遁走。 旋即,一道平淡话语在二人耳畔响起,“两位此时才走,不觉得晚了么?” 继而在二人神色大变之际,一道青赤泛白的光华瞬间扫过身躯。 他们身形一僵,脸上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光华消逝之后,两人显露出原型,赫然乃是两具金丹顶峰的妖兽。 不过司马元步履仍然未曾停留,身形一跃而上,直至千丈高空之上。 一道浩荡的气息早已迅疾远去,残留气机却极为熟悉,似曾相识。 司马元目光闪动,喃喃自语地道:“山魈”。 他目光似有冷冽,山魈叛变之事早有先例,之前乃是灵兽阁老祖附身,今次却是其本尊气息。 他目光微闪,今次出宗游历非是一时兴起,而是不得不为。 隐峰那位针对他的诸多谋划已然显而易见,就是要不断地抹杀他身边的一切。 剑峰吕昭阳、陈青琬以及沈玉烟等人不断的出现意外便是佐证。 司马元眼帘一沉,心中似有颤抖之意。 更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无 法知道那位所做的一切的目的为何。 他喃喃自语地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无人回答,也无人敢回答。 忽而,司马元丹田之中,灵婴怀中的那枚丹珠轻轻一跳。 司马元心中一阵警兆骤然浮现,他霍然转身,八道毛茸茸的绳索瞬间袭来。 仓促之下,司马元双手胸格挡,噗地一声,其身形便被震飞数十丈。 待其身形落稳之后,一道妖娆妩媚身影停在司马元不远处。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其正一脸仇视的死盯着司马元。 司马元心中惊诧,为何短短片刻功夫,金丹变元婴了? 还有观其气息,似有变异之兆。 司马元轻笑一声,“传闻妖狐一族传有‘九尾飞升’之说,道友而今已有八尾,看来距离飞升已然不远矣。” 对面妖狐冷哼一声,美眸之中的杀意愈发浓郁。 司马元向后看了眼,淡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次贫道饶你一命,你走吧。” 妖狐俏脸愤恨,酥胸起伏,看着司马元的目光似要勾魂夺魄,她厉声道: “杀我二位兄长,需以你命来还,我岂会轻易逃走。” 旋即其身影迅疾奔向司马元,声势浩大,狐尾充斥整个天空。 司马元眉宇一挑,眼神泛冷,此妖狐来历非凡,极有可能乃是南莽妖狐一族的嫡系直属,其地位近似于与修道家族之中的嫡系子孙。 司马元眼帘一垂,观其架势今次怕是不死不休了。 旋即其目光渐渐冷淡,心神当即放出,一道无形有质的庞大域场募然撑开,将此方天地当即收入其内。 在妖狐愕然惊骇之下,司马神色平静地向前一指,口中蹦出一字,“困!” 霎时,气机足以覆盖数百里的妖狐如遭重击。 其红润肌肤顷刻一白,妖娆身躯一颤之后,那道庞大威压如被压缩。 随即只闻一阵呼啸声响起之后,她当即发出凄厉惨叫声。 一阵咔咔声响起,如同无形的域场直接被碾压崩溃。 妖狐浑身颤抖,眼露骇然之色,她只觉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直至身侧一道道裂缝蔓延开来,她当即噗地吐出一口淤血,气势猛然大跌。 俨然遭受重创。 若是有心人仔细探查,便可发现妖狐的域场几乎被一道道剑气利刃切割成为上万个小块。 随后又是一阵剑气纵横,妖狐的元婴域场直接被彻底攻破。 在妖狐眼神迷茫,只觉天崩地裂之际,司马元身形在其身前缓缓浮现。 继而其缓缓探出一只手,朝着妖狐头顶轻轻摁下。 妖狐忽然清醒,看向头顶手掌,她眼露决然,体内似有疯狂的气息在迅疾凝聚。 司马元轻笑一声,域场瞬间降下,直接将其体内的自爆气息硬生生压下。 妖狐口中发出一道尖锐叫声,几乎要刺破司马雅元耳膜。 他不以为意,目光冷淡,手中力道瞬间加大。 同时其手中一道幽黑光芒一闪而逝。 在妖狐眼露绝望之色,轻轻摁在其头顶。 幽黑气息极为诡异,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渗透至妖狐识海最深处,意欲探查其神魂之内的所有秘密。 赫然正是‘搜魂术’。 第四十八章 当面栽赃 此道秘术自获得之后,司马元仅只用过一次。 今次再次用上,却是对着一位容貌姿色足以祸国殃民的妖狐施展。 不知何时,曾经对着世界心怀善意的司马元对着如此歹毒的手段都信手拈来了。 司马元丝毫不觉此举有何不妥,或者说在对待紫霄派隐峰那位上,任何手段都是理所当然。 这是,妖狐的脸色愈发的狰狞怖恐,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尤为怨恨、仇恨乃至是怨毒。 司马元置若罔闻,轻吐口浊气之后,缓缓闭眼。 随着其心念的加大,其手中黑光愈发浓郁。 同时在妖狐的识海之内,一道幽光倏忽而落,如同利剑般穿透其心神防御,直抵神魂嘴深处。 忽而,在妖狐口中嘶吼,司马元脸色微变之际,其神魂最深处似有一道散发着金灿色泽的封印骤然浮现。 随即一道金光当空斩下。 外间司马元闷哼一声,目光却愈发凌厉。 神魂封印?此妖莫非有何显赫身份不成?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冷漠的话语在司马元心神脑海响起:“胆敢杀伤我神狐子弟,你该死!” 此言如同滚滚天雷般在司马元耳畔响起,振聋发聩,嗡嗡直响。 继而,司马元与妖狐齐齐倒飞,各人口中喷出一口淤血。 倒飞之中的司马元忽感生死危机来临,他想也不想一拍胸腹。 一抹青赤剑光倏忽而掠,砍在前方。 顷刻,一道哀鸣声传回,司马元心神再次遭受重创。 青赤剑光正是问神剑本体。 直至百丈之外后,司马元身形稳定,看向妖狐的目光充满骇然。 却见两百丈外的高空之上,一道模糊身影缓缓踏空而至。 观其修为气机,竟有些虚无缥缈。 司马元倒吸口气,暗骂一声该死。 真是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眼看模糊虚影愈发临近,司马元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之后,便化为坚定与决然。 与其仓惶逃遁,不入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目光沉静,轻吐口气后,手中灵光稍稍暗淡的问神剑上闪出一道身影,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观其愈发清晰的样貌,俨然与司马元一般无二。 两道堪比元婴的浩大气机并肩而立,司马元侧首看了眼身侧问神剑器灵,轻轻点头。 器灵当即身形化虚,与其霎时合二为一。 顷刻,司马元气息暴涨,那道模糊身形微微一顿。 其似投来一道好奇目光,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惊诧。 然而不待司马元有所反应,其身侧轻轻一震,疑似玲珑身段显露出丝毫。 其檀口微张,轻轻一吸。 顿时,方圆千里的灵机齐齐呼啸而至,如同一道道灵雨纷至沓来。 同时其本是略显虚幻的身影稍有凝实,气息庞大、浩瀚无垠,无边无际。 这时,两百丈之外的司马元修为气息渐渐稳定,观其威势,赫然臻至元婴顶峰之列。 但这种境界却极为虚妄,如同空中阁楼,顷刻便会坍塌。 一触便崩。 这时,那道模糊身影开始向前踏步,一步便是数十丈。 司马元缓缓抬首,手中问神剑正光芒大盛,灼灼发亮。 一道慑人剑气迅疾传开,凌厉而森然。 司马元忽然长啸一声,纵身向前猛然一跃。 刹那间,司马元身形便飞跃至百丈之高。 其目光凌厉,大喝一声后,持剑霍然向下一斩! “杀!” 一道震喝传开,模糊身影微微昂头,似是嗤笑一声。 就在剑光堪堪落下之际,一只纤纤素手缓缓探出浓雾。 继而如同拂去尘埃般轻轻一挥。 霎时,剑光骤然一顿,停滞在空中。 司马元脸色一变,身形正要后退之际。 一道悦耳的轻笑声响起,“想走,怕是不行。” 司马元倒吸口冷气,浑身汗毛竖起,心神颤栗。 他眼露惊骇与苦涩,眼前之人果然非是普通元婴。 赫然正是半步天境! 几乎同时,下方素手轻轻一拽。 司马元惊呼中身影被猛然拽下,倏忽间朝那人下坠而去。 眼看就要落在其手中,司马元眼神一狠,当即掏出数件真器向下一砸。 同时他口中当即厉喝道:“爆!” 话音落下,那些刀枪剑戟齐齐颤抖,似有骇然波动即将传开。 模糊身影气机一滞,似有寒意传出。 “小兄弟就这般看不起妾身么?” 司马元理也不理,身影猝然转身,口中疾声道:“遁!” 其脚下一阵波纹荡起,司马元毫不迟疑地往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他身形消失的瞬间,一道无声无息的丝绸巾带悄然穿过。 而与此同时,下方那道模糊身影看向司马元扔下的数件真器不言不语。 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数件真器爆开。 须臾,一道道轰隆声在此方碧空响起,贯彻长空,响彻天际。 如此近乎数位元婴真人的自爆之力,几乎瞬间便将下方数十座山头给铲平了。 而那道模糊身影则静静地看着爆炸之力瞬间将其覆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 良久,空中一道轻破声响起,却是司马元自上空跌落。 此时的浑身衣袍破烂,尤其是背后血肉近乎被灼伤烧焦,一片漆黑。 甚至,空中还有一丝丝烤肉味道弥漫开来。 司马元龇牙咧嘴地扯掉后背衣襟,部分嵌入血肉巾带令他疼的抽搐不已。 他吸着冷气,扯掉数缕之后,忽然身形僵直。 缓缓转身看向背后。 却见方才数件真器爆炸之地上空,一道愈发飘渺的身影静默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司马元神色有些失神,旋即仿若认命般长长一叹。 他嘴角似有苦涩,喃喃自语地道:“这就是半步灵神么?” 然而这时那道模糊身影却不再回话,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身躯忽然一个颤抖。 司马元如临大敌,全身戒备。 不料其一阵颤抖之后,飘渺身形终于显露出崩溃之兆。 司马元当即振奋,手中青赤长剑再次浮现,一道夺目剑光霎时映彻长空。 司马元猛然将手中长剑向前一送。 呼啸一声,长剑当即破空而去。 嘭地一声,在那道模糊身影眼睁睁之下,将其贯穿。 其一阵抖动之后,便轰然崩溃,炸裂开来。 司马元见此眼中终于松了口气,浑身巅峰气势霎时一消。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话语在他耳畔响起:“小兄弟,记得来我仙狐岭啊,妾身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司马元浑身一僵,傻子才会去你的仙狐岭呢。 他心中腹诽,却并未彻底松懈,警惕目光不断扫视四周,试图在找出其藏身之处。 这小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差点就被她害死了。 就在这时,小狐狸眼神渐渐暗淡,其识海之内那道封印渐渐沉寂,直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小狐狸的血肉之躯渐渐化为一阵流光呼啸而去。 未等其遁走不远,空中似有一道传送波纹骤然浮现。 小狐狸的遁光当即一穿,其气息便彻底的消失。 再也难以感应。 司马元心神一松。 然而就在这时,司马元募然抬首,却见上空一道擎天大手自虚空中探出,向着那处虚空猛然一拍。 霎时,一阵轰鸣声之后,长空染血,如同虚空染画。 凄美之极。 司马元神色骇然,一股寒气从脚底噌地窜上,直抵他后脑。 当着他的面,陷害他! 将小狐狸之死当场栽赃至他身上。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笔账他还不得不接受。 隐隐之中,司马元似听到了在那空间那边传来的一道凄厉痛苦声,以及一道声嘶力竭的震怒之声。 他眼神彻底阴沉,暗骂一声,这锅,果然背定了。 ------- 司马元与那疑似狐族之人对阵之际,据此数万里之外的万丈高空之上,有两道身影正在对垒。 其中赫然正是当初在龙鳞州对司马元出手的萧氏老祖。 今次其再次出手,不过情形却与当初截然相反。 当初其乃是为自家子孙报仇,今次却是与昔日的‘同盟’对立,甚至亲自阻拦。 其阻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邪神庙邪神! 两者皆有半步天境修为,法力动荡之间必是山河破碎,一州震颤。 不过或许是两人顾及到半步天境动手的恐怖破坏之力,他们心照不宣地直奔万丈高空之上。 两人对立相向,气势正隆。 邪神身形虚幻,看似遥不可及,时远时近。 观其修为气机,似较之当初并无多少变化。 然而对面目光凝重,气势滔天的萧氏老祖却如临大敌。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的故事终究还是虚幻。 所谓死的骆驼比马大,邪神即便修为十不存一,但也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或许唯有青鸿州那几位能和他扳扳手腕,除此之外,任何下届半步灵神都难以媲美。 萧氏老祖目光闪烁,身侧玄妙气息笼罩四方,如同滚滚天雷将万里碧宇震慑住。 他脸上不动声色,缓缓言道:“道友为何如此执迷不悟,随我等一起为上面效力不好么?何必屡屡阻拦我等行事?” 邪神手臂之上衣襟散烂,似方才有动手之嫌。 然而观其神色仍然不好看,俨然并未成功。 邪神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萧氏老祖闻言脸色骤然一沉,他不禁冷哼一声,看向邪神的目光似有阴沉之色。 他阴恻恻地道:“道友切莫忘了,而今你也不过是只丧家之犬罢了。” 邪神徐徐言道:“你不过区区下界一伪境罢了,知道些什么?” 萧氏老祖募然放声大笑,气势轰然爆发,“那今日萧某这伪境蝼蚁便来领教一番道友高招。” 话音刚落,其身形倏忽消失。 邪神嘿然一声,其身影当即一晃,与萧氏老祖几乎同时消失。 少顷,空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碰撞之声,整个天地都为之动荡。 第四十九章 灵婴司马贰 一座峰巅之上,司马元盘膝打坐,目光幽深。 灵神大战波及四方,却未曾传至此地,他自然难以感知到。 他喃喃自语地道:“甫入南莽便有妖族来袭,莫非我之行踪被彼等获悉了?” 无人回答司马元的话语,其自言自语声在空中消散。 良久之后,他立身而起,目光向东,闪烁不定。 他轻声呢喃道:“南莽虽与我西冥较近,但诸方各有半步天境镇守,紫霄定会安然无恙。” 他眼帘一垂,何况还有那位坐镇。 司马元眼中悄然划过一丝阴沉,离宗之前便与师尊陆鸿离有过交谈,其对于他出宗游历并不悦,甚至还有些赞同,令司马元心中那抹阴霾愈发的浓郁了。 迄今为止,司马元仍然未能获悉其背后的真正目的。 养蛊、备胎亦或者寄养? 然而无论哪一种都需确保自家随时在其掌控之内,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容许自己棋子跳出棋盘之外的? 司马元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暂罢。 修道近三十余年,一切看似并无不妥,但司马元修为越高,心中那抹恐惧便愈发浓郁。 不仅仅是对于背后掌控之人的毫不知情,更是对于前途未知的担忧乃至是恐惧。 一朝翻身成为人上人之后,本应释怀欣喜,不料最终仍在他们股掌之中。 这种滋味,令人莫名复杂难言,可谓是五味杂陈。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目光渐渐恢复至清明,眼神逐渐趋于平和。 少顷,他内视己身,忽而心中诧异。 丹田之内,一道心神投影悬浮在灵宫之内。 而今已然堪比四岁婴孩的元婴真身睁开双眼,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惊喜之色。 婴孩欢喜地弹跳而起,围绕在司马元身侧不断旋转,似有好奇、惊喜以及意外。 司马元同样惊诧,明明是一魂同生,为何却诞生了两种意识。 在元婴绕膝旋转之际,他也在仔细地打量着婴孩。 却见其身形与寻常四岁婴孩一般无二,但因其元婴之身,神似形非,不是血肉之躯。 忽而,司马元看向婴孩体内修为境界,忽然目光一闪,一抹幽深悄然掠过。 他喃喃自语地道:“你乃弈棋高人,我当双魂以待。” 少顷,其身影猛然高高一跃,自峰巅跳下。 及至呼吸之后,丛林中再无司马元身影。 唯有一道飘忽林间的影子瞬息而过。 影子无形,大如常人,却动作敏捷,气息收敛沉寂,如同死物。 当其在丛林穿梭之际,百兽俯首,飞禽匿迹。 随即影子身形愈发淡薄,几近不可闻。 直至数个时辰之后,随着影子的不断游走,一道庞大的隐匿阵法雏形悄然出现。 大阵囊括方圆千丈,阵内虫蚁、万兽以及鹰雀无不销声匿迹,眼露臣服与敬畏。 少许,一道无形的光芒缓缓蔓延开来,将这千丈范围尽皆笼罩在内。 那抹影子则在一座孤峰之下,地底数十丈之下,再次构建了一个小型阵法。 阵法无名,却具有传送之能。 随着其大手不断飞舞,阵石的不断堆砌,呼吸功夫便化作一道小型的房屋堡垒。 观其态势,似并非要构建传送阵法,反而是‘盖房子’? 及至半个时辰之后,司马元一阵法诀打出,已然初具规模的阵石洞穴显露而出,赫然乃是一个藏身之所。 司马元眼露满意之色,呼出口气后,回首望了眼,似透过重重空间,看向一处莫名所在。 旋即司马元袖袍一摆,便施施然走入其内。 大阵仿若有灵,待司马元气息被‘阵屋’掩盖之后,在一阵光芒闪烁之后便悄然归寂,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阵,赫然乃是神霄天宗不曾传世的隐匿大阵‘瞒天欺世阵’。 以神霄天宗独有法诀祭炼山河土地,山川、草木、飞禽走兽乃至是修士都可成为阵法一部分。 藏身于天地,收纳于幽微。 在无人察觉之际,阵法闪烁之后,其便由千丈方圆化作丈许大小。 如同龟缩,更是收纳。 ‘瞒天欺世’大阵与阵石房屋完美契合在一起,双重防护隐匿之下,整个石屋渐渐消失于无形。 如此,数个日夜之后,石屋之上爬满了嫩叶长藤,如同裹粽子般被其悉数覆盖。 百日之后,石屋猝然爆发一阵亮光,如同生灵降世,万物复苏。 此举连带着长藤绿叶都愈发的碧幽闪亮,光泽动人。 石屋之内,似有一道强横气机骤然跌落,继而修为大降,直至弱不可闻。 直到此刻,整座石屋才算彻底归寂。 石屋之内,司马元盘膝而坐,默念清净之后,心中一片澄澈。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灼热。 今日,他要登顶元婴之境。 然而说来奇怪,不知为何,这些年随着四处征伐,体内灵婴怀中的丹珠愈发的圆润,如同诸多铅华尽皆被洗尽般。 司马元内视丹田,却见元婴怀中大如鸡卵的丹珠亮堂华丽,光芒四射,仿若顽石被一点一点地打磨成璞玉,更似粗糙的剑条被磨光锐气与棱角。 他默默感应着,丹珠的变化虽难以猜透其缘由,但毋庸置疑必然与自家有关,且那种相关极为致命。 司马元思前想后,想不出自家身上到底有何物能助其洗尽铅华与污秽。 污秽? 司马元心中一动,莫非是修为? 旋即他轻轻摇头,修为之力恐难以成功。 绞尽脑汁,司马元也难破其根由。 丹田之内,司马元心神投影而至,灵婴似有所感,眼露喜悦。 司马元轻轻颔首,旋即目光落在丹珠之后,轻声言道:“你既从我身上攫取走某样东西,今日便需你助我突破元婴大境。” 丹珠轻轻一颤,迟疑了片刻后,微微转动珠身,似正视司马元。 司马元毫不畏惧,坦然对视。 少顷,丹珠似犹豫片刻后,身上一阵飞旋,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扑哧一声钻入灵婴体内。 灵婴神色一怔,双手仓惶飞舞,脸上惨白至极。 但观其神色,却并非是痛苦,反而是一种大补的不知所措。 司马元目光深幽,闪烁了几下后,心神忽然一颤。 旋即一阵恍惚与天旋地转之后,便回到外间。 这时,却见司马元丹田位置似有强光亮起,继而在一路向上。 瞬息间,光亮跃过神宫,剑元呼啸,似在庆贺。 俄而,光芒直抵上颚,司马元七窍泛光,夺目慑人,如同在发光。 旋即,司马元灿然双目一瞪,口中猛然沉喝道:“出窍!” 当即,其头顶天颅盖大方光华,一道呼啸声响彻四方。 与此同时,以石屋为中心,近千里之内,所有生机、灵机以及灵雾齐齐向着此处狂涌而至。 如同庆贺新生。 这一日,司马元强登元婴后期‘出窍境’。 修为攀至真境巅峰! 然而,其修为却不知为何不增反降,猛然下跌,直至低不可察、再难感应。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咔咔声响起,石屋轻轻颤抖,露出一条缝隙。 一双明亮的眼珠自缝隙中露出,忽闪忽闪,闪亮动人。 俄而,一道咿呀声响起。 一直胖乎乎的小手探出缝隙,被石块挤压的不成人形。 石屋之内,婴儿喘息愈发之大,及至攀至顶点之后,他蓄积力量似同样到达极限。 继而他口中清脆爆喝一声,“开!” 嘭地一声。 石屋被破开一个大如头颅的洞口。 透过洞口,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探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后,方才跃出屋外。 他看了眼外间碧空,眼中过了初始的迷茫之后,便露出清明与平静。 他看了眼身后,一抹深邃悄然而逝。 他是司马元,司马元却不 是他。 婴儿,正是司马元的灵婴真身。 但其相貌却与司马元只有三分相似,且随着日后愈发长大,两人相似之处定会渐渐消失。 直至再无任何联系。 他喃喃自语地道:“既是分身,当排第二。” 不若日后便唤为司马贰吧。 话音落下,屋内轻轻一震,婴儿本体猛然一震激灵抖擞。 少顷,他恢复正常,他喃喃自语地道:“蛹化蝶,蝉脱壳。” 半日后,一个年近五岁的婴儿在丛林里蹒跚学步。 一刻钟后,他已可直立行走。 半个时辰之后,司马贰本是稍显虚幻的体魄渐渐凝实。 其雪肤似有红润,本是光秃头顶似有乌黑毛发冒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丝丝血味。 司马贰目光愈发明亮,小脸之上满是振奋之色。 少顷,他舔了舔嘴唇,看向丛林深处的豺狼虎豹满是垂涎之色,他小嘴嘟囔,不断叫道: “肉肉,肉肉,我要吃肉肉。” 旋即他摸了摸怀中一柄小剑,嘴角流着哈喇地向着大阵外走出。 司马贰足下生风,数刻钟功夫便臻至大阵之外,看了眼深山,欢呼一声后便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丛林深处。 其不曾知道的是,在一道平静的目光从他‘出生’到蹒跚学步,再到获剑杀兽,一直如影随形,时刻不曾离开。 直至此刻,那道飘忽不定的神魂虚影喃喃自语地道:“死亡,即是新生。” 旋即,一道清风拂过,石屋轰然倒塌,化为无形。 大阵缓缓消解,消逝在风烟之中。 司马元的身形、气息齐齐消失殆尽,彻底泯灭于无形。 空中唯有那道低语呢喃声悄然浮现,继而随风而逝。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道丰腴妇人凭空浮现,她目光复杂,脸上似有不忍与怜惜。 少顷,她收敛神情,轻轻向下一拂,那婴儿踪迹、气味乃至气息尽皆被齐齐抹去。 旋即她轻轻向下一压,石屋之内似有一缕气机被压入千丈地底。 旋即一道柔和法诀打入之后,再无丝毫气息泄露。 随后她深深地看了眼婴儿消失的方向,当即向前一踏,波纹一阵荡漾之后,便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却是一道横亘天地的无形屏幕下方。 她微微昂首,看着那道唯有灵神天境之上方可施展的神迹,她目光平静。 屏幕无边无际,无形无质,仿若直接将此方天地都分割开来,永远不乏连接,更无法横渡。 但她知道,经过百余年的消磨,此屏障仅可拦住半步天境以下的存在,譬如那东荒萧氏老祖能穿越屏障便是佐证。 她微微眯眼,目光落在下方某个地界,眼神柔和慈爱。 少顷,她轻轻一拂,一方地界直接被挪移至屏障之外。 包括那个婴儿。 作完之后,丰腴妇人轻轻一叹,身形便缓缓消失在云雾之中。 旬月之后,一道模糊身影踏空而至,看了眼地上疑似破境失败的崩溃阵法之后,皱眉不语。 少许,他轻轻向下一抓,一缕青赤剑光搅扰不定,缠绕在其指尖。 他面无表情地感悟一番之后,便轻轻一捏,青赤剑光砰然炸裂,化为无形。 他喃喃自语地道:“确实是消失了,但却未死。” 旋即他转身离去,看也不看山野之中的愚民蠢兽。 “不过你真以为逃得掉?才化去十分之一而已,别急,慢慢来。” 模糊身影消失之后,那道身着朴素的丰腴妇人凭空浮现。 她看向那道模糊身影离去的方向冰冷至极,随即眸光下移。 他轻轻一挥,那道气机再次在空中飘荡。 如同幽魂,孤苦零丁,无依无靠。 她轻叹一声后,身形再次化虚。 再也未曾来过。 而那缕气机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飘荡数日之后,便彻底泯灭。 第一章 奇货可居 西冥位于东荒以西南,反之东荒则在西冥东北。 在西冥东北边境,一条横亘东西的龙脉潜伏在此,其名唤为天符。 天符山南北狭长足有九万余里,臃肿的东西腰身则不过千余里。 跃过天符山脉之后,便会进入一个状如球形的盆地。 盆地名唤天殊,大如天穹,四方边界皆乃山脉环绕,中间地势低凹,有三国并列。 靠近西冥之地,地势陡峭,峻峰林立,此地受青嵩国辖制。 青嵩国国主杨炎骁勇善战,自幼臂力惊人,勇冠三军。 传闻这位国主在年幼之际曾被修道仙人看中,受其为亲传弟子后,将毕生所学悉数传于其身。 不过此话却被当年的大皇子杨熙反驳,并言杨炎早有不轨,心生邪念;勾结妖族助其迷惑先帝,致使先帝有意废长立幼。 所谓的‘修道仙人’不过是一群骚狐狸罢了。 此话一出,朝野震惊,四方骇然,议论纷纷。 随后在前任国主亲自垂询之下,二皇子果断斩杀身侧‘娇妻美妾’数十,就连与其同床共枕的恭王妃都被其亲手捅死,割首之后送至廷议大殿太极殿。 是时朝野惊骇,悚然胆寒。 然先帝却赞许不已,言道,果是朕之虎儿也。 随即嘉勉一番后,方才申斥四方,并当即罢黜大皇子监国之位,贬其镇守西南边境。 如此,诸多不当言论方才有所收敛。 直至这位二皇子杨炎登极之后,便彻底销声匿迹,即便有人深知内情,也不敢再宣之于口。 尤其是在这位国主四处巡视青嵩之际,整个国中诸境都呈现国泰民安的境况。 青嵩国辖境足有天殊盆地三分之一,国内有大城三座,中城十二,小城近百。 在靠近西边天符山脉便有一座中城,城名庶熙。 庶熙城主坐镇此地已近十年,周边九座小城尽皆归附于庶熙城主辖制。 但明眼人都知道,此地坐镇的乃是何等凶神。 庶熙城本名观天,自国都那位贬来此地之后,便被当今国主赐为‘庶熙’。 庶者,庶民也;熙者,杨熙也。 此中深意再浅显不过了。 这位镇守庶熙城几近十年的城主正是青嵩国昔日大皇子杨熙,也是当今国主的兄长! 今日,庶熙城外人迹寥落,城中却百业繁忙,吵杂一片,纷纷攘攘个不休。 往昔道旁茶摊酒贩今日一反常态的未曾开业,甚至对于城中‘热火朝天’的大生意都不看在眼里。 不少人或站在田埂上翘首以待,或者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窃窃私语。 人数不多,零零散散也有近百余人。 少顷,众人似有所感,齐齐低头,却见地上烟尘震颤,林木摇动,似有庞然大物即将临近。 众人神色凝重,相视一眼后,尽皆息声。 今日乃是城主大人‘求仙访道’归来之日! 他们知道,当年城主大人之所以夺嫡失败,根本原因便是当今获得‘仙人’垂青,并得以斗败当时的‘监国’杨熙,疑惑住先帝废掉其即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这些年,城主大人求仙若渴,希冀寻到一位真正的修道高人,助他拨乱反正,扶正朝纲;再不济,传下一丝道法也可,如此他便可铲除国中妖孽,还青嵩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思量间,一阵地动山摇声迅疾传来,众人心生凛然,顿知此乃城主大人专有的骁骑营。 在青嵩国律令之中,诸如‘骁骑’、‘羽林’、虎贲等词皆非王公皇族不可享用,否则一旦获悉毕竟夷族灭门,严惩不 贷。 不过庶熙城距离国都嵩京足有千里之遥,鞭长莫及之下,皇族法令难有城主谕令威高。 所谓山高皇帝远,不外如是也。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却见道路尽头窜起一道黑压压的墨盔。 与寻常玄铁、精钢有所不同的是,墨盔乃是由天殊盆地西南险境‘剑渊’下的陨剑石锻造而成。 如此异举,在当初那位神秘的锻造巨匠堪堪提出此议之时,便被庶熙城诸多僚属否决,譬如那位掌书大人便厉声斥责道,简直是荒唐,用石头来打造头盔,你怎不用泥巴去造盔甲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后来还是城主大人力排众议,全力支持那位巨匠大师,煅烧这剑渊石。 此刻,在道旁百余人屏息瞩目之下,庶熙城主杨熙的骁骑营奔腾而至。 有人暗道果真是疾走如风,奔掠如虎啊。 众人心神凛然,只见五十余骁骑营人人黑甲墨盔,尽皆手持玄铁长戟、端坐高头大马,盔甲之下除去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目裸漏在外,再无任何弱点。 他们知道今次城主大人乃是求仙访道,少许骁骑营防身护卫已然足以,再多就不免有以势压人之嫌,遂只带了五十骑。 五十骁骑士兵之后,却是一架尊贵豪华的四驱马车。 马车高约半丈,通体漆黑如墨,但四周边缘却镶金刻银,甚至还有一缕缕神秘附文在内。 隐隐约约透漏出一丝非同凡响的灵气波动。 不少人认出,此赫然乃是修道人士的专利。 他们神色骇然,继而脸色一变,脑中似浮现出一个传闻。 传闻城主大人手中掌握着三支‘神灵军团’,彼等出世必是虐杀‘仙人’存在! 却是不知这家马车可是属于‘神灵军团’之物。 马车呼啸而过,速度虽快,却四平八稳,毫无颠簸。 旁观之人当即垂首,俯身叩首。 忽而,马车内帘拉开,露出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孔。 其年不过十一、二岁,目光明澈透亮,眉间朱砂闪烁,似有惊人气息悄然酝酿。 有人偷偷抬头一瞥,当即心神大震,此人是谁,为何乘坐城主大人的马车? 少年瞥眼之后,便放下帘幕。 他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车外,烟尘落后于马车,两侧人影不断后退。 忽而一道沉稳浑厚声音响起,似是颇为开怀地笑道:“方才为小道长稍稍说了一下骁骑军概况,接下来便是我庶熙城详情了。” 少年看了眼对面端坐之人,其双目炯炯有神,貌近四旬的面容威严厚重;其双鬓泛白,稍显沧桑与衰容。 但笔直端坐姿势却令他威严大作,颇有威武不能屈的大将风度。 其人便是庶熙城现任城主,亦是当今国主的兄长,也是曾经的青嵩国大皇子。 杨熙。 今日的杨熙身穿墨黑色长袍,高大身形在束身长袍映衬下尽显其修长。 少年在看了眼杨熙,轻声道:“有关庶务城主便不必说了,司马既是修道之人,自不会将凡尘俗务放在心上。”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大山中走出来的司马贰真婴分身。 距离司马贰真婴出窍诞生实则不过三年有余,然其身影却暴涨数倍,几近十一二岁的半大少年。 杨熙似是一怔,然其眼底最深处却悄然一松,威严面孔愈发缓和。 此少年乃是他访道请来,初见其傲立于群峰之巅,踏空行步如履平地,俨然‘仙人’风范。 其实对于所谓的‘仙人’之流,杨熙自然明白其根底。 毕竟严格而言,他自家就是 一位‘仙人’! 一位金丹上人! 初见少年之际,其一眼看穿少年修为,赫然与他同阶! 要知道,他这位金丹存在却是有些名不副实,虽有金丹之境,却无真正的道门金丹修炼之法。 且这还是靠众兄弟拼命抢夺的灵药堆积上来的,堪称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然而这初见这少年之际,却仿若窥见一座万丈高峰,仰不见顶,高不可攀。 虽然其后这位道长故意外泄些许实力,但杨熙敢肯定区区金丹绝非是其真正实力! 打那眼开始,杨熙便决定无论花多大代价,他都要请动此人。 此时,车外呼啸四起,车内却沉寂无比。 杨熙斟酌片刻后,缓缓言道:“道长法力惊人,却肯屈驾辅助小王拨乱反正,杨熙委实不知如何言语,唯有竭力助道长大成心愿,方不负道长所托。” 天殊盆地三大国度尽皆隶属于东荒上国金仙国,为其镇守西南,拱卫四方。 其实而今的天殊三国渊深颇深,在两百年前三国皇室皆乃天殊国的修道家族,同朝称臣,共拜天殊皇室为尊。 然而随着天殊国的日益强盛,其主国金仙国却担心其做大,暗中授意三大修道家族可取而代之,由此在金仙国援手之下,天殊国三大砥柱杨氏、陈氏以及王氏公然反叛,联手推翻了天殊国,其后经过数十年互相征伐与蚕食之后,终于在两百年前分封四方、确立了各自疆域。 即是而今占据西南的青嵩国、正北琉璃国以及东南的黑云国,三国三足鼎立,共同掌执天殊三境。 今次杨熙之所以能与司马贰‘一见如故’,并完成结盟,自然是司马贰看出杨熙的潜力,而杨熙这些年东奔西走、多方打听之下,也知道了这天符山中藏有一位‘神仙’。 此时听闻杨熙言语之后,司马贰缓缓闭眼假寐,淡声道:“城主与我志同道合,司马自然心知肚明。”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不过事成之后,司马必将云游四海,届时恐无法在城主身侧久留。” 杨熙笑道:“道长放心,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杨某还是理会的。” 司马贰轻轻颔首,他与杨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他助杨熙推翻青嵩国现任国主,并攻伐天殊境内的琉璃国、黑云国,事后再向东荒上国金仙国施压,完成其目的。 不过他仅仅告诉杨熙前两个目的,并以急于搜寻一件载道之器搪塞过去。 车内随后便陷入沉寂之中。 司马贰双眼微闭,暗忖而今困境。 今次目的便是集齐东荒八大上国祭祀重器,并将之炼化成造化仙桥,用其横渡虚空,成为那上界之人。 司马贰心中自语地道:“飞升上界?那么此方世界又是何等模样?飞升上界需要何等修为?” 无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杨熙也不行。 但既要夺取八国祭祀重器,仅靠偷盗必然行不通。 除非以通天彻地的修为强行压服,否则便是痴人说梦。 既然单枪匹马无法成行,唯有靠灭国征战了。 司马贰思忖与其投靠一方势力,不若将其自己发展属于自家的嫡系亲信。 但他人非亲非故,岂会真心投靠? 何况,他也不可能在这天殊之地待太久。 司马贰心中自语:“利益才是最永恒的朋友”。 由此,方才有了司马贰与庶熙城主‘相交’的一幕。 昔日的青嵩国大皇子、而今的贬谪城主,无疑是最佳人选。 故而,严格而言,非是杨熙访仙成功,而是司马贰有备而来。 第二章 北宫氏族 庶熙城门口,人群簇拥,摩肩接踵,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他们早已获悉,城主大人即将访仙归来,特意在此恭候。 数个时辰之后,一阵撼天震地的轰隆声响起,众人当即精神一振,齐齐抬眼看去。 只见五十余铁血森然的骁骑军之后,那架马车迅疾冲来。 观其速度,似丝毫不会减下。 众人神色微变,当即散开,推推嚷嚷间翻倒了一大片。 及至骁骑军趋至跟前之后,城中权贵、僚属齐齐躬身言道:“参见城主!” 马车之内,一道沉浑声音响起:“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车内司马贰透过隔帘,目光落在车外巨城。 天殊盆地平缓辽阔,一望无际,在无有遮挡物之下,足可远眺百里之外。 司马贰、杨熙等人所进方向,为庶熙城西门。 远在数里之外,司马贰便已看见巍峨高大的城墙了。 城墙高约十丈,绵延数十里,仿若一座蹲伏的庞然大物正在打盹,不动则已,动将携带雷霆之势。 诸如角楼、箭垛、女墙、敌楼、吊桥以及闸楼等防御设施应有尽有,城墙之上队列整齐的持戈卫士巡视警戒,更有一位位披甲握矛军士静默驻守垛口,粗略一数竟然不下千人。 城墙之下,则是一条远观纤细近看宽阔的护城河蜿蜒,泾河绕城而走,沟渠水流深疾,颇借地势之妙。 此刻吊桥早已放下恭候,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人群,簇拥着看向骁骑军迅疾靠近。 旋即其马车呼啸而过,在城门口守城校尉恭迎下,轰隆进城。 此后数日,庶熙城十万百姓便知城主大人寻了位得道高人回来。 ----- 城主府位于庶熙城东城,与城外‘龙熙大营’隔墙相望。 站在城主府观天楼上,司马贰凭栏远眺,城中诸物尽收眼底,檐角高阁、轩榭亭台以及宏伟殿宇等一览无余。 一道渊沉话语缓缓响起:“道长可知此观天楼乃何人所建?” 司马贰头也不回地道:“莫非这其中有何典故不成?” 杨熙缓缓靠近,稍稍落后半步地并肩而立,笑道:“道长有所不知,这庶熙城在十年前原名唤为观天城。” 他看了眼司马贰,见其神色平静,似毫不在意。 杨熙顿时心中一凛,悄然改变策略,继续言道:“前任观天城主名唤殷殇,其在任之际城主府大肆横征暴敛、鱼肉城中黎民,将整个观天城闹得人怨天怒、民不聊生。如此仅过半年,城中百姓、军士暴乱的暴乱,哗变的哗变。虽然初始数次都被其强硬镇压,但所谓民变如火,愈压愈躁,在弹压数次之后,城中军营、僚属以及绅贵纷纷联合串通,最终还是推翻了这位观天城主的残暴统治。” 司马贰微微皱眉,不知其所言有何用意。 不料这时杨熙画风一转,缓缓言道:“然而在其等推翻观天城主之后,却被城主府副城主接管。” 他轻笑一声,“然而这位副城主在彻底掌执观天城之后,非但未曾废除昔日苛捐杂税,反而愈加放肆疯狂,不仅克扣军士军粮、抢夺僚属妻妾,还大肆搜刮观天城周边十余小城的民脂民膏。” “这时,城中忽然传出那位观天城主乃是无辜受害者,其实整个观天城都被这位副城主所把持,城主大人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司马贰淡声道:“历来愚民皆是一群短视愚蠢之辈,有何稀奇。” 杨熙颔首道:“不错,不过那时那位观天城主却已然死于非命。” 他目光不知是怜悯,还是讥讽,轻笑一声地道:“百姓此时后悔已然晚矣,但也有不少人寄希望于神灵,希冀那位观天城主再生,替他们除去这祸害。” 司马贰沉思少许后,言道:“莫非这副城主非是常人?” 非是常人,那就是修道之人,亦或者不是人了。 杨熙颔首道:“副城主乃妖族奸细,潜入城中后将城主妻儿老小掌控在手,逼其就范,挟制其大肆搜刮四方灵药,最终闹得如此下场。” 司马贰看了眼杨熙,“城主有话但说无妨,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杨熙轻轻颔首,负手而立,俯瞰城中繁华,轻轻吐出一句,“在我庶熙城下便住着一位妖邪,其盘踞我庶熙城多年,搅扰杨某日夜不得安宁,还请道长助我除去此妖,还庶熙城一个朗朗乾坤。” 司马贰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向杨熙,“这位‘妖邪’可是昔日那位观天城副城主?” 杨熙眯了眯眼,摇头言道:“非也,那头大妖乃是昔日的观天城主!” 司马贰眉头一皱,看了眼杨熙。 对方笑而不语,神色平静。 司马贰目光一移,俯瞰楼阁之下,似要穿透重重地渊,直至百丈深渊之下。 旋即他心中诧异,沉吟少许之后,对着杨熙言道:“城主稍带,司马去去就来。” 杨熙笑道:“那就有劳道长亲跑一趟了”。 司马贰轻轻摆手,笑道:“何须如此麻烦”。 旋即却见他神色平静,伸出右手轻轻向下一摁。 霎时,整个东城都仿若震动了一下。 在杨熙瞳孔一缩之下,司马贰手中光芒大慑,一股强横的法力波动在整个高楼传开。 旋即司马贰目光冷然,清喝一声,“孽障,还不出来!” 声威如隆,浩荡无匹。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宏大声音却未曾在庶熙城传开,仅两人耳闻。 继而在杨熙惊骇之下,下方地面之上轰隆声响起,一道十丈大小的裂缝蜿蜒裂开。 裂缝之下,一团阴影飘出地面。 阴影无形无质,却漆黑如墨,浑身散发着冻人心骨的阴寒之气。 司马贰目光闪动,一柄染墨小剑倏忽而出,向着下方猛然一斩。 阴影霎时惨叫,刺耳叫声传至杨熙耳中,他似终于惊醒回神。 口中后知后觉地疾呼道:“道长且慢!” 然而剑光甫一出世便将阴影一分为二。 那团疑似观天城主的阴魂当即砰然炸裂,旋即剑光一阵搅扰之后,便彻底灰飞烟灭。 及至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司马贰转身看向杨熙。 却见其神色呆滞,满眼不敢置信。 区区金丹阴魂就这般不堪一击? 司马贰笑道:“城主所言那观天城主可是这头阴魂?” 杨熙似有激灵,看向眼前少年只觉如同魔神。 他忍着心痛,强笑道:“不错,道长果然神通惊人,杨熙佩服!” 司马贰摆手道:“能为城主除去此大患,是小子之幸。” 杨熙强颜欢笑,随即找个借口离开。 看着杨熙离去的背影,司马贰嘴角上扬,不知是讥讽还是戏谑。 司马贰转首,看着下方被地裂惊动的城防巡视卫士以及诸多军士。 当然,还有诸多鬼哭狼嚎之声,惨叫声以及痛苦流涕声,但都难以撬动司马贰心神。 他古井无波,无思无绪。 少顷,城主府地底密室之内,杨熙漠然潜行,身侧十余实权将军整装待发,肃然恭立。 及至他端坐主位后,众人轰然跪倒,齐声拜倒: “参见殿下!” 杨熙鹰视狼顾,目光森然,缓缓言道:“老贼所遣掣肘已出,该是我等营救陛下之际!” 众人肃穆沉凝,再次叩首:“我等谨遵殿下号令!” 青嵩国,嵩京。 天殊十万八千里,高阁九千七百间。京都国祚千百载,黎民凡庶万万年。 首悬挂于青嵩国主御书房内的打油诗享誉于外,其作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青嵩国主! 此诗作于国主九岁那年在太极殿群臣奏对之际,随口道出。 此诗韵律、格调不显,但其所表雄心足可令人称畏。 尤其是作为当时的二皇子,国主陛下以弱冠之龄便有冲霄之志,令青嵩先帝龙颜大悦。 自那日起,那位扬名于青嵩的皇子殿下便开始彰显其峥嵘。 尤其是在大皇子杨熙名声不显、才具不出之际,这位皇次子犹显其胸中锦绣。 不少人两朝臣老或许便已然明锐察觉到,或许从那时起,先帝便早有废长立幼之意。 嵩京城位于青嵩东北,偏天殊中央。 此地距离正北琉璃国边境不过千里之遥,而与东南黑云国更是不国八百里。 按天殊三国最快马力,不过一日功夫。 此地之险,可见一斑。 当年青嵩国开国皇帝将嵩京城定为国都之际,不是没有反对,堪称是殿中文武大臣有九成以上持反对态度。 有人甚至从宫门磕头一直磕到太极殿,却依旧未能改变那位雄才大略的国主心意。 古籍记载,当那位位列中枢的翰林院秉笔满头淤血地磕至太极殿时,正值国主下朝,他目光冷冽,丢下一句话后,便径直离去。 “青嵩国主只能死于边境,不可亡于榻上。” 那位当年以前三甲中举的探花郎闻言愕然,在朝野大臣神色复杂之下,他羞愧归府,上辞秉笔之后,闭门思过一年。 而那位国主陛下直至临死之前,都未曾理会过他。 但无人知晓的是,那位一手缔造青嵩数万里疆域的开国大帝却在临死之际,将手中的暗黑力量‘蜀貂’传给了那位冒死进谏的翰林院秉笔。 蜀貂之责,集暗杀、刺探以及缉拿于一身,乃是那位大帝掌控朝野的隐晦手段之一。 其余诸如军队、战将以及左膀右臂等,在近两百年的岁月消磨下尽皆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唯有蜀貂,长存至今。 在那位开国皇帝驾崩之后,近两百多年,青嵩国每一任新任国主的废立的背后,几乎都有那个家族的影子。 北宫氏。 北宫居嵩京南门之外,其家族势力之庞大仅次于青嵩国皇室。 在天殊三国十大家族之中,北宫氏高居第五! 此刻,在嵩京以南,有一座近百里方圆的庞大宫殿群。 宫殿四周三十丈高墙浇筑,高墙之上甲士昼夜巡视,且高墙上角楼、暗垛、女墙乃至是抛石楼等应有尽有。 而且不为人知的是,在数百处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一丝丝隐晦的灵机波动悄然潜伏。 观其威势,丝毫不弱于筑基修士全力一击。 可想而知,一旦这百里方圆内疑似法阵之物火力全开,恐怕连金丹真人都要饮恨在此。 城堡之内,诸多陷阱、机关、法阵以及潜藏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花丛、轩榭以及水池之中,皆有明岗暗哨,常年如一日的戒备警戒。 好一处铜墙铁壁,军事堡垒。 此地俨然攻防一体,堪称固若金汤。 而这,就是青嵩国远近闻名的‘北宫城’。 以家族之力,占据一座城池,此所言之人的心思可想而知。 堪称诛心! 就在这时,距离北宫城十里之外的高空之上,一道黑影瞬息而过。 其速度堪比金丹遁法。 呼吸功夫,便至北宫城上空。 旋即黑影降落,朝着城中最中央的一栋普通宫殿疾速落下。 扑哧一声,便穿破雕花窗纸,落在一位相貌丑陋的独眼大汉手臂之上。 黑影落下,双翅骤然一收,冷血无情的双目刺了眼大汉之后,便缓缓移开。 第三章 篡逆谋国 观其样貌,赫然乃是一只大如头颅的鹰隼! 大汉身高足有九尺,威猛而高大,狂野足可喝退三军。 待他接下鹰隼之后,躬身抬起,悄声行至暗黑内殿。 他粗犷丑陋的面孔之下,却发出一道轻柔声音。 他轻声言道:“是西南方那位”。 殿中似有笔尖摩挲细纸声,待大汉轻声落下之后,一道平和声音缓缓传来,“进来吧”。 大汉闻言愈发恭谨,近乎弯腰地躬身前行。 直至行走百步之后,一双淡白色长靴映入他垂下的眼帘之中。 大汉不敢多看,双手将鹰隼举过头顶,呼吸近乎凝滞。 这是他驻守主殿以来,第二次进入内殿。 记得第一次还是先帝驾崩之时。 忽而,他感到手臂一轻,鹰隼被那人拿走。 却无丝毫声响传出。 少顷,待那人取过讯息之后,鹰隼再次放置在其手臂之上。 大汉冷汗直冒,浑身僵直。 盖因,这位还未开口让其离开。 良久之后,其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大汉恨不得捂住自己双耳,不敢听进半个字。 不知过去多久,那人轻轻言道:“让老大过来一趟”。 大汉肃然躬身称诺,旋即静默少许,见其再无吩咐之后,便躬身退出。 从始自终,他都不敢抬眼一观。 当年就是悄悄向上一瞥,方才失去这一只眼睛的。 北宫城内,他就是无冕之王,主宰城中数万生灵之存亡。 北宫城外,他是能止小儿啼哭国师大人,也被暗地称为‘影子皇帝’。 青嵩国前太师,北宫渊。 -------- 翌日,皇宫御书房内。 一道饱含雷霆之怒的厉喝声响起:“胡言乱语!” 殿内殿外闻言之人当即躬身,低眉敛目,但其等神情却并无惶恐之色。 “来人,将此妖言惑众之人拉出斩首!” 话音刚落,一道声嘶力竭地哭喊声响起,“陛下,卑职所言句句属实,那庶熙城主杨熙确有勾结叛党、蛊惑邪道妖人之举啊,还请陛下即刻将其缉拿归京,否则一旦养虎为患,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 “放肆!” “拖出去!” 片刻,便见一位身着边境镇将盔甲的中年人神色惨然的被侍卫拖出大殿。 这时,一道五旬老者缓缓行至,中年镇将如见救星,慌不择路地抓住老者袖袍,急声道: “丞相,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未有半句假话,还请丞相救命!请丞相救命啊!” 五旬老者瞥了他一眼,轻扯袖袍之后,便径直上前,理也未理那人。 中年镇将神色一怔,眼露绝望与疑惑,更有图谋未成的强烈不甘。 他发疯似的往前扑,却难以挣脱大内侍卫的擒拿,疯狂大叫地被拖出宫外。 雪刀倏忽一落,咔嚓一声,其便人头落地。 至于五旬老者在进殿之后,对着伏案狂书的黄袍男子轻声道:“陛下,该吃药了。” 黄袍男子身 形一僵,面无表情的抬首看了眼五旬老者。 这时,不待黄袍男子同意,殿中似早已准备好的侍卫太监呈上一碗赤红色浓汁。 鲜艳如血,猩红而味腥,疑似某种妖兽之精血。 但中年男子似早已习惯,毫不迟疑地端上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五旬老者眼露赞赏,轻声道:“这鹿茸血乃是南莽妖王赠送,极具养肾补血之效。陛下饮完之后记得多炼几滴精血,为我青嵩多诞龙子龙孙。” 中年男子瞳孔猝然一缩,死死地盯着五旬老者,抿嘴不言。 老者含笑而立,不卑不亢,即便是被青嵩国国主如此凝视,他依旧泰然处之。 他,便是青嵩国现任丞相。 崔雍! 黄袍男子正是青嵩国国主杨炎! 杨炎面容红润,气势如虹,浑然不像大病在身之状。 但惟有他自家清楚,自五年前被灌入这种诡异的血汤之后,其修为便开始停滞不前,卡在金丹中期数年之久。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安然无恙地矗立在他眼前,作为天殊三大国主之一的他却无法奈何得了。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修为瓶颈不断加厚,攀升真境的希望愈发渺茫。 他曾反抗过,连杀数披宫卫太监,数月不饮一滴。 最终他也为未有丝毫损伤,甚至还比以往还要健朗。 但他最为喜爱的小儿子、小公主接连暴毙,尸骨无存。 朝中忠臣更是被莫名株杀数人,皆是抄家灭族,牵连无数。 而当如此惊骇之事发生后,青嵩朝野非但未曾动荡丝毫,反而愈发的稳如泰山。 仿若那些忠臣义老才是败坏青嵩的奸臣污佞。 他当即悚然,不寒而栗。 直到那一刻,他方才认识到那位开国国主给他没这些后背子孙留下了多大隐患。 朝中被‘蜀貂’掌控之人几近半数,其余之人不是其应声虫便是只会唯唯诺诺的怯懦之臣。 崔雍轻声言道:“陛下,听闻那庶熙城乱党招揽了一位修道人?不知是何修为?” 杨炎眼帘一垂,心中悄然一紧,面无表情地道:“乱臣贼子岂会得天之助,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崔雍轻轻一笑,不理会杨炎话语的含沙射影,环视一周后,忽然问道:“陛下可曾住的习惯?不知可有迁往他处之意?” 杨炎闻言霍然抬首,其明黄色泽的袖袍翻飞,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仿若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一字一句地道:“丞相莫非就这点耐心,连寡人最后点时间都等不及了?” 崔雍似是一愣,无奈地道:“陛下误会了,老臣是担心陛下久居此地、徒生厌烦。” 杨炎漠然摆手道:“丞相放心,寡人并无大碍,些许困顿并不防事。” 崔雍老脸绽放笑容,如菊花盛开,满脸春光。 然而如此慈祥一幕,落在杨炎眼中却令他无比恶心干呕,心中呕吐之意愈发浓郁。 崔雍含笑抚须,浑然不觉自己在国主陛下眼中似这么恶心。 他笑道:“既然陛下住的安心,咱们也就不必搬到清宫享福了。” 杨炎浑身一颤, 眼中怒火几近喷出。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低沉道:“丞相日理万机,竟会对寡人不适这般小事上心,实令朕大为惶恐啊。” 崔雍抚须而笑,连连摆手道:“非也,陛下乃一国之君,起码的问候还是要有的。” 旋即在杨炎怨恨、痛苦、挣扎乃至怨毒的眼神之中,死死地盯着崔雍的背影,直至其彻底走出大殿。 不知过去过久,殿外再次响起悉悉索索声,赫然是先前送药太监。 杨炎当即爆喝咆哮道:“滚” 那位太监脸上阴沉,似有冷笑,眼中却露出痛苦。 少顷,他躬身靠近杨炎后,恭声道:“丞相请陛下定要保重龙体”。 杨炎猛然前倾,自背后抽出一剑砍在太监肩上。 扑哧一声,利刃划破锦缎,嵌入其肩骨之中。 他当即大叫,撞向摆有玺印、狼毫以及诏书的御案,将诸物砸在杨炎身上,状若疯狂。 俄而,殿外值守太监与侍卫察觉到殿内声响,当即跑进将那太监摁住。 杨炎手中染血再刺,正要顺势结果那太监,不料那侍卫统领漠然向前一步,将杨炎手中利剑击打掉。 杨炎当即震怒,爆喝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 侍卫统领不卑不亢地恭声道:“陛下恕罪,此人胆敢行刺陛下,确实罪该万死。但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亲手染血。卑职即刻将其送至三法司严惩!” 杨炎似气的青筋暴起,指着那侍卫统领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他方才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滚!!!!” 侍卫统领遂躬身撤出,在杨炎死死的目光之下,将那脸上犹有不甘的侍卫拖出。 及至无人之地,侍卫统领一巴掌扇在那太监脸上,低吼道:“你疯了,胆敢冒犯陛下?” 那太监恨恨言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狗屁的陛下!” 侍卫统领大怒,正欲再揍他一顿时,那太监却呲牙咧嘴一声,“该死的狗皇帝,下手真狠!” 不知是多年的交情,还是其他原因,侍卫统领皱眉不语。 太监抬首道:“你让我去刺他一次,一次就好,杀不死他,我就自行了结。” 侍卫统领当即一巴掌将他抽飞在地上。 随即揪着他耳朵低吼道:“你想死,老子还有妻儿老小呢。” 太监浑身一僵,随即沉默不语。 随后侍卫统领看了眼四周后,低声道:“老子送你这疯子出宫,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安养晚年,别他妈再趟这滩浑水了。” 太监沉默少许后,缓缓点头。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暗影重重之内,面无表情地杨炎摊开手中染血纸团,几行熟悉的字迹跃然其上。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 杨言目光深沉,如同那千年古潭,深幽无尽。 一道灵光闪过,纸团灰飞烟灭,化于无形。 幽暗帷幕之中,似有孤魂低吟微泣,杨言置若罔闻,喃喃自语地道:“不破不立,涅重生。” 青嵩意欲重归皇室,须颠倒重来! 而希望则在当年所布下的后手。 大皇子杨熙! 第四章 所为何来 阴酆城,青嵩十大中城之一,位于青嵩南部边境,与西南边城庶熙城并称为南疆两大砥柱。 城中有良民二十万户,甲士三万余;周边小城七座,如众星拱月般将阴酆城围拢在内。 此城建造之初有两个目的,一则是防御东南大国黑云渗透,二则为隔绝南莽妖族的入侵。 此城与东南主城南陵城、西南主城庶熙城并称为青嵩国东南屏障。 由此观之,阴酆之显要足可影响青嵩国国运昌隆。 今日,在城中的一处高阁顶楼之上,有十余人陆续聚集,其等到来之后或是成群、或是两两私语,嗡嗡声不断。 须臾,一阵重重的登楼吱呀声响起,楼中霎时一静。 俄而,一道身形臃肿的矮胖子踏入顶楼。 矮胖身形臃肿,满脸横肉,粗略一观,其身形足有三百来斤。 而在其左侧脸颊之上,有一道长约半尺的狰狞刀疤显露,刀疤一直延伸至胖子脖颈最下方。 如此恐怖模样,胖子自家毫不在意,其一众僚属却心惊胆颤,不敢直视。 他们知道,这道伤疤乃是当年营救其恩主所留。 这么多年了,胖子虽修了道法,吃了丹药,但身上的那道伤疤却一直未曾去除。 那位恩主曾劝他化掉,胖子咧嘴一笑,再造之恩未曾报完,怎敢轻易化去? 如此,整个阴酆军知道这位杀人如麻的矮胖子虽是心狠手辣,但却非是忘恩负义之辈。 其人今日一改往昔羽扇纶巾的骚包模样,换了一身乌黑长袍,拖地而行。 其手中几近五十来斤剑刃弯曲颤抖,如负重物,砸在楼阁檀木地板上,砰砰作响。 矮胖身形甫一出现,众人当即肃然,凛然躬身执礼,恭声喝道:“将军!”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阴酆城主朱璨! 朱璨早年发迹于天殊之外,本是干着不赔本的买卖,然而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靠劫掠发家致富的朱璨尝到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竟将主意打到青嵩国皇亲贵族身上。 这一下直接捅到了马蜂窝,竟引来坐镇边境的大将夏侯凌的征伐,将他那弱不拉几的百十来人直接给剿灭的一干二净。 走投无路之下,他索性带着仅剩的几个兄弟一起降了夏侯凌。 不知是一如风云便化龙还是上天瞎了眼,让这昔日霸占山头的匪首走了数次狗屎运。 在短短两年不到,其便因功晋升边境实权校尉之列。 其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攀至镇守青嵩百余边城城主之列! 及至十年前,坐镇阴酆城的前任城主夏侯凌逝世前保举这位一手提拔的‘壮年才俊’接掌阴酆城,朱璨便从年轻都尉一跃而上成为手握青嵩十大主城的封疆大吏。 而当他彻底掌控三万阴酆军之后,嵩京那道任命诏书便适时抵达。 从那日起,都尉朱璨便被唤为镇南将军朱璨! 今日,阴酆众将齐聚凤鸣楼自是朱璨所令。 朱璨小眼扫过众人,默不作声。 未闻起身命令,众将自然不敢起身。 朱璨臃肿的身形缓缓向前,承受巨重的木板咯吱作响,几欲断裂。 随着朱璨的临近,众将微躬身形当即散开,露出中间通道。 待朱璨行至临窗栏杆之后,方才头也不回地道:“都起身吧”。 众人齐声恭诺,直身而起。 朱璨眯了眯眼,轻声道:“说说两边境况吧”。 其等目光一转,落在一位年近三旬的威严男子身上。 其人名唤寇厉,乃是阴酆军两千斥候精锐的大统领! 寇厉似早有腹稿,沉声言道:“半月前朝廷诏令下达,丞相崔雍代掌朝政之后,我青嵩十大中城便有五座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其余几位尚在观望之中。” 看了眼最右侧的那袭灰衣消瘦身影,语气一顿后,言道:“三日前,嵩京城暗中传来征调令,命我阴酆城即可前往镇压叛乱,使者被我暗中关押起来。” 此言落下,殿中一阵异动。 寇厉继续言道:“另外我阴酆城应军师之意,举起‘清君侧’之号,但未曾拔营。” “至于朝中境况,则是以户部尚书杨忠、礼部尚书姚错、刑部侍郎查月以及工部侍郎简荆等国主势力皆被罢黜,至于廷尉司空屠当场斥责丞相恣意废立、擅权谋国被下刑部大牢,传闻其已难以下榻。” 寇厉看了眼朱璨后,言道:“而今嵩京朝野上下皆被丞相一手把持,更兼五大城主观望待守,局势对国主极为不利。” 朱璨忽然摆了摆手,“朝廷那只老狐狸咱暂时不去招惹,另有大事要谋。” 他转身看了眼那道消瘦的身影,语气放缓,“军师以为如何?” 楼中霎时一静,能攀至这等高位之人自然不是傻子,而今重兵在手、大权在握,又值大乱将起,他们不想有一番作为都难。 众人目光灼灼,熠耀生辉,齐齐看向那道消瘦身影。 消瘦身影一袭常年灰衣,手捧经卷凝神细读,垂首不语。 其人名唤萧温,曾经乃是阴酆城前任城主夏侯凌的掌书记,勉强算是军中幕僚。 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二十年来,在阴酆军诸多幕僚老的老、死的死,他这掌书记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阴酆军的首席幕僚。 而朱璨能在短短旬月之内彻底掌控阴酆军,此人功不可没。 听闻朱璨话语询问后,萧温缓缓抬首,手持经卷负后而立,徐徐言道:“胜算不足三成”。 众人脸色微变,似有不解。 朱璨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若是我拥护大皇子呢?” 楼阁众将神色一变,或是皱眉,或是沉思,亦或者迟疑不诀。 拥护大皇子杨熙自然作为妥当,可人家本就有嫡系亲信,他们贸然投靠说不定没捞到好处,还会被当成炮灰。 不少人已将目光悄悄落在萧温身上,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萧温失笑摇头,“将军心知肚明,彼辈虽重将军之力,却并不会视将军为心腹。” 朱璨眉宇一动,沉吟中轻轻点头。 他乃夏侯凌一手提拔,而夏侯凌这些年在两方明争暗斗之际,其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旗帜摇摆不定。 此举虽可保一时安稳,但长此以往必将两方都得罪。 朱璨自然不是夏侯凌那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他虽然敬重夏侯凌,但并遵从其所留遗训。 甚至当年一帮垂老偏将都被他陆续换下,眼前楼阁中这些都是他的亲信嫡系! 朱璨胖脸沉凝,眯眼之后,缓缓言道:“与其靠他人施舍,不若亲掌四方。”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他昂首俯视,满眼冷笑,“如此饕餮盛宴,岂能少了我朱璨?” 旋即,他大手一挥,“传令下去,备好十日军粮,大军急行东北!” 众人闻言肃穆,沉重盔甲铿锵作响。 朱璨森然冷目泛着嗜血光芒,缓缓吐出几个名字。 随着朱璨点将,陆续有人向前踏出。 直至三个呼吸之后,足有五人被唤出。 分别是鬼泣营唐隶、奔雷营胡剥、惊神营副统领顾贺、黑鹰营统领金膻、铁甲营何怀素! 五大校尉亲领辖制五军,联合攻伐东北! 五人之中,以惊神营副统领顾贺最为年长,几近六旬之龄;其等尽皆四旬左右,甚至鬼泣军唐隶校尉看似不过二十出头。 青嵩国国律规定,凡校尉辖制甲士不过千。 但此条明文律令如同虚设,在十大主城之中,但凡校尉之列必掌两千以上,低于两千都不好意思以校尉自称。 甚至在青嵩国三大上城,那权势最为 重要的校尉足有掌兵五千以上! 今次阴酆城五大校尉各掌兵两千,唯有神机营副统领顾贺掌兵三千! 神机营足有五千兵马,掌灵阵、法符以及剑阵,其纯粹以炼气修士为基础、筑基修士为长官的‘神灵军团’,乃是朱璨手中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 因其特殊,此营历来由朱璨亲领大统领一职,但诸多军务仍由顾贺掌执。 朱璨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在顾贺身上,缓缓言道:“今次仍有顾贺统领掌执五营,其余四营皆归其调遣!” 话音刚落,他摘下腰间佩剑,扔给顾贺,“持朱某佩剑,但有违令者,可当场斩杀!” 顾贺坦然接剑,颔首道:“将军放心!” 朱璨点头,目光肃然,继而厉声道:“你们只有五天时间,攻下东靖城后即刻西进!” “本将在上洛城外静候诸位!” 众将轰然称诺,继而迅疾下楼! 呼吸功夫之后,整个阴酆城都爆发轰然称诺声。 楼阁之上,朱璨目光冷然,远眺西方的眼神幻灭不定。 旁侧萧温轻声言道:“而今庶熙城那位拔营北上,将军为何不顺势攻破观天?” 朱璨偏头,“那朱某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了”。 萧温愕然,皱眉问道:“将军何处此言?” 朱璨轻轻一叹,极目远眺,缓缓言道:“萧老,你我相交有十年了吧?” 萧温颔首,抚须一笑,回道:“不错,恰好十年。” 朱璨目光幽深,幽幽言道:“你我相识十年有余,但朱某至今都不知先生从何而来,所谓为何,又会何时离去。” 继而朱璨转头看向萧温,目光灼灼,“我知先生所谋甚大,但先生能否告诉朱璨,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随着朱璨话语落下,其身上气势轰然一变,杀伐铁血霍然一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狂莽的法力波动。 观其威势,赫然乃是金丹后期之列! 想来也是,若无上境修为,仅凭区区镇将之俗位岂能压服诸多筑基修士? 如此,那惊神营副统领顾贺便不再那么简单了,恐怕也是金丹上境了。 萧温眼中渐渐赞赏之色,继而缓缓言道:“将军不必再问,日后便知。” 道完后其向着朱璨微微躬身,便缓步撤出。 及至其人彻底消失之后,一道黑影悄然靠近。 朱璨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道:“可曾看出其实力?” 黑影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深不可测”。 朱璨轻轻颔首,今日他突然将修为散开,萧温竟全然不受影响,想来其实力定然不在他之下。 他微微眯眼,深思少许后便收回思绪。 旋即他目光一肃,沉声道:“让你打探庶熙城的事情,如何了?” 黑影犹豫了下,将庶熙城的变故详细道出。 朱璨沉思片刻,缓缓言道:“杨熙招揽之人竟有如此实力,连金丹存在都死于非命,莫非其有真境修为?” 黑影沉吟少许后,轻轻摇头,“若其果真有元婴修为,其必然会前去东荒寻觅破境机缘,或者投靠几大上国也好呆在这穷乡僻壤好。” 朱璨轻轻颔首,他忽然眯眼言道:“你说那人是不是也冲着天殊境而来的?” 黑影皱眉,“天殊境非天殊国主不可驾驭,莫非他能拉起一班人马,也去打天下不成?” 朱璨轻笑道:“那可说不准,我就不是这样的吗?” 黑影沉默。 朱璨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族内有何打算?” 黑影一阵晃动,气息微露,“族内诸位长老正筹谋北上,但那群老顽固常年不外出,恐难以成行。” 朱璨眼中光芒一闪,心中震动,不知为何悄然一松。 待黑影走后,他吁出口浊气,眼中似有波云诡谲之色。 第五章 天殊镜之谜 庶熙城,或者说观天城,自旬月前恢复观天名号之后,城中气氛霎时一改。 不少人明显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气,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怨念,怪罪那位‘神仙’。 若非他的到来,城主就不会兴起北伐嵩京的念头,更不会让祥和了十余年的庶熙城再次被征伐笼罩。 战争意味着死亡。 而作为举起‘清君侧’大旗的骁骑军一旦战败,牵连的无辜更多还是观天城数十万百姓。 最为明显的例子便是自城主府传出的‘征兵令’。 其规定以观天城为中心,周围十余副城为辐射,整个西南辖境须征调五万新兵作为兵源。 且在旬月之内,完成整编,其后立即开拔。 此刻,在距离观天城外百余里的群山环绕之中,营地中央的木架高台之上,杨熙身披墨黑盔甲肃然而立,身后十余道身影落后站立,神色凝重。 下方营门口,有三条‘黑龙’缓缓蠕动,蜿蜒曲折向前。绕过盘山大道之上,向北而行。 然而待近看之后,便会发现这三条‘黑龙’赫然乃是由浑身墨黑重甲组成的庞大军队。 人人披甲,负重前行。 但若是仔细察看,便会发现彼等重甲之上似有神奇符文闪烁,每当甲士身下马匹气力难以为继之际,甲士便会施法驱动身上符法灵阵,重甲一阵微弱的光芒闪烁之后,似有悬空之力将其托起。 马匹得以喘息,如此循环,周而复始。 城楼之上,众将神色振奋。 玄甲重骑乃是殿下手中底牌之一,五千重骑皆披‘灵符甲’,马匹更是自南莽购来的异种灵马,足可负重千斤。 而这些甲士更不是寻常骑兵,无一修道上法的修士存在。 炼气一层至三层不等,虽说大部分乃是靠丹药灵材堆积而成,但毕竟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可比。 这便是昔日庶熙城内传言已久的‘神灵军队’。 而此刻在一座高峰之巅,有两道身影俯瞰下方。 观其样貌,为首之人赫然乃是司马贰。 令人之人身形高大,却神情拘谨,落后司马贰数步,眼中闪烁不已,似有后怕与劫后余生之感。 司马贰目光落在山下玄甲重骑之上,将甲士打造成修士军团,其后所耗费的海量资源堪称恐怖。 而杨熙不过是个被贬谪的落魄皇子罢了,他哪来的如此多资源? 他回头瞥了眼身后之人,其名唤苏孝杰,乃是杨熙的护道人,修为堪比金丹后期。 当日被司马贰灭杀阴魂惊动,前来试探之际,被司马贰掌控在手。 司马贰而今修为向外显露的不过金丹中期,但其真正实力却是货真价实的元婴真境! 灭杀区区金丹后期,不过翻掌可为。 如此,这位不速之客便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司马贰的阶下之囚。 按照司马贰本意,乃是尽快辅助杨熙掌执青嵩国后,再顺势攻灭其余两国;其后合纵连横威逼金仙国。 但自从俘获这苏孝杰,知道金仙国的的镇世底蕴之后,司马贰便彻底打消这种念头。 他心中自语地道:“半步灵神坐镇,且还不只是一位。” 原来这就是东荒诸上国的真正实力! 他目光清明,心中一叹,需尽尽快攀升真境,再与本尊合二为一,彻底半步灵神方有谋划诸国祭祀重器。 严格而言,半步灵神虽称‘天境’但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天境存在。 灵神者,肉身腐朽而不灭,魂魄化灵而飞升。 而今司马贰本尊沉寂,仅有三魂固守,而今驾驭此道灵身的乃是司马贰七大副魄。 故而方才说他是司马贰,司马贰却不是他。 简而言之,两者乃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意欲成就灵神,需三魂七魄合二为一,元婴真身在汲取肉身本尊之后,彻底升华化神,突破世界瓶颈成就天境存在。 灵神者,掌万里天域于芥子,踏虚履空不过尔尔。 而一旦臻至灵神存在,不仅其法力臻至幽微无上之境,其所掌灵域同样会升华至更高的境地。 传闻臻至半步灵神,便可改天换地,风云景从,呼风唤雨,天象都为之欢颜。 至于臻至灵神天境之后,如何破界飞升,司马贰却不甚清楚。 这一点,连本尊司马贰都未曾明白。 而今其修为看似臻至元婴真境,实则乃是本尊积蓄。 而一旦魂魄合一,这具灵婴抗不下雷劫,便会灰飞烟灭。 届时灵婴陨灭,肉身本尊独木难支,不久便会崩溃,一切化为乌有。 那时,司马贰这个人便彻底消失于世。 司马贰心中暗忖,如此说来日后当以‘炼婴’为重了。 不过而今真婴行走在外,无有本尊护持,贸然置身险境恐有舟毁人亡之危。 看来得一处寻找磨炼灵婴之地了。 司马贰微微眯眼,忽然问道:“当日被我斩杀的那道阴魂可是昔日的观天城主?” 苏孝杰低眉敛目,恭声回道:“不错,那人名唤郭振,乃是北宫城那位的棋子。” 司马贰眉宇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下方杨熙,笑道:“看来司马果真当了一回刀”。 苏孝杰沉默不语。 司马贰再问:“这位大皇子背后都站着哪些人?” 苏孝杰迟疑少许后,恭声道:“而今站在此子背后的有三大势力,嵩京城那位傀儡、金仙国某位殿下以及东荒某个大势力。” 司马贰回头看了他一眼,“金仙国哪位殿下?东荒哪个势力?” 苏孝杰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 司马贰目光奇异,“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贬谪皇子,何以引来东荒大人物的垂青?” 苏孝杰脱口而出地道:“当然是因为天殊镜啊”。 司马贰闻言皱眉,“天殊镜是何物?” 苏孝杰愕然,司马贰则看了他眼,不言不语。 苏孝杰额上冷汗冒出,急忙解释道:“回公子,天殊镜乃是昔日天殊国祭祀重器,其凝聚了天殊国一国之气运,具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力。” 说到这里,他目光殷羡,心神向往地道:“相传此镜与金仙国镇国之宝‘金罡珠’、昔日的神霄国祭祀重器‘九霄鼎’等同出一脉,皆乃灵神天境方可驾驭的无上至宝!” 此言一出,司马贰心神一颤,心中惊涛忽起,轰鸣阵阵。 天殊镜竟是足以媲美神霄剑、金罡珠的天宝! 还有神霄国‘九霄鼎’居然也是天宝! 为何他丝毫不曾知道? 司马贰目光疾闪,眼中幻灭不定,似有释然,复杂以及恍然。 看来本尊那位师尊并未将神霄国以及神霄天宗的一切真相悉数告知,只让他知道该知道的。 司马贰渐渐回神,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之后,方才对着苏孝杰沉声道: “速速将天殊镜的来龙去脉详细道来!” “还有东 荒诸国各大祭祀重器详情一同道来!” 苏孝杰心中一颤,当即称是。 他稍稍斟酌酝酿一番后,便将有关天殊镜的来龙去脉尽皆道出。 原来天殊镜与昔日的‘九霄鼎’一同消失,其缘由倒也简单,昔日掌执天殊镜的上国天殊国被诸国联手攻灭。 天殊镜更是被几大半步灵神当场打爆,化归天地。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青嵩国、琉璃国以及黑云国便流转着一个说法,相传天殊镜虽被打爆,但其镜灵却并未彻底泯灭。 只要三国再次一统,集聚整个天殊盆地数百万子民生息与气运,便可将镜灵‘复活’。 而再次复活的镜灵便会认其为‘再生父母’,届时那人获镜灵之助,便可一跃成神,攀至天境存在! 当然,如此骇人听闻的言语自然无人相信,尤其是那些镇守各大主城的城主而言,所谓‘成神’或许还比不上位极人臣乃至问鼎天下来的诱惑大。 但唯有知晓东荒诸国以及昔日的天殊国渊源的大修士们却对此深信不疑,而彼等相信的后果便是青嵩国纷乱的开始。 司马贰听完之后,陷入沉思。 少顷,他转首看向苏孝杰,问道:“你如何看?” 苏孝杰闻言一怔,犹豫片刻,似有吞吐之状。 司马贰摆了摆手地道:“你尽管直言,无需顾忌什么。” 苏孝杰轻咳一声后,言道:“所谓成神之言皆是虚幻,但那天殊镜毕竟乃是一件一步登天但有益修行却是事实。” 见司马贰颔首,他精神一振,继续言道:“传闻天殊镜上可照遍上界飞升甬道,下可俯瞰九幽冥府,洞察四方诸宇。” 他悄声言道:“传闻当年那位天殊国主在临死之前,手持此天殊镜还灭杀了好几位半步灵神,如此壮举堪称旷世未有!” 司马贰心中大震,久久不语。 他轻吐口气,叹声言道:“如此说来,这天殊镜还真是威力无穷啊。” 苏孝杰笑道:“传闻此镜乃是自上界某个仙山流传下来,机缘巧合之下落到此天殊国主手中。” 他叹息道:“可惜啊,此人有命拿,无福享。” 司马贰心中一颤,上界某个仙山? 他忽然心中莫名一跳,一股强烈的冲动仿若自喉咙爆发。 与此同时,他不曾发现,其丹田处那颗丹珠轻轻一跳。 仿若遇见昔日的老友,急欲去见面。 但不知为何,当司马贰似有所察觉的时候,它却戛然而止,再次沉寂下来。 外间司马贰微微皱眉,旋即恢复平静。 司马贰问道:“你可知道东荒诸国的祭祀重器各是何物?” 苏孝杰小心地看了眼司马贰,低声道:“东荒诸国之中,除去已灭的神霄国祭祀重器为‘九霄鼎’外,我就知道金仙国祭祀重器唤为‘金罡珠’,至于其有何鬼神莫测之能,小人并不清楚。” 他声音愈发低了,“其余诸国祭祀重器小人也不知”。 司马贰再次皱眉,苏孝杰见此心中莫名一颤。 他摆了摆手,言道:“你去护卫杨熙吧”。 苏孝杰心中大松口气,对着司马贰躬身之后,便悄然撤退。 司马贰看着山下‘黑龙’消失,杨熙等人则在数位金丹高手的庇护之下,渐渐撤离。 他喃喃自语地道:“天殊镜,天殊镜,为何我对这镜有莫名的熟悉感?” 第六章 狗屁的赌运 半月后,西部上城上洛城。 自两月前嵩京朝廷发生剧变之后,整个青嵩国都紧张起来。 尤其是随着五大城主相继宣布归附‘新朝’后,青嵩国局势骤然大变。 随即南部主城阴酆城宣布北上‘清君侧’,并在三日后兵临青嵩东部大城东靖城下,同时威逼东南南陵城。 而当阴酆城与东靖城主僵持大战之际,东南南陵城却主动出击。 城主魏源亲率三万东靖军西进突袭阴酆城,然而令他未曾料到的是,阴酆城主朱璨似早有预料,守株待兔的埋伏在其必径之地,领携两万阴酆军突然自半道冲出,杀了魏源一个措手不及。 战后清点,南陵城主魏源当场战死,其手下十二位偏将除去四人战死之外,另有五人顺势归降。 其余三人则带着三千残兵败将丢盔弃甲的逃回东靖城。 而魏源所带来的三万南陵军直接伤亡过半,除去逃走的三千残兵外,其余近一万兵众尽皆归降。 此战结束之后,青嵩震动,八城骇然。 而这还未完,当魏源战死的消息传回南陵城后,其余下势力当即驱逐魏源家属,并趁势抢占了周边十余小城。 与其后赶到的三千残兵共同掌执南陵城,楚河分界,泾渭分明。 当阴酆城主朱璨听闻此消息后,正欲率众前往顺势收服南陵城时,却传来神机营副统领贪功冒进战死东靖城、胡剥被擒的讯息。 如此他方才恨恨地收回出兵东南的计划,转而北上东靖。 与此同时,当青嵩东南、南部陷入战乱时,西南大城观天城主杨熙则打出‘拱卫中枢’之号,一路北上,之地嵩京。 然而不知为何,青嵩十大主城的沪江、巫下以及西弥相继出兵阻拦,并与杨熙率领的骁骑军大战数场。 而骁骑军倒也生猛,初战巫下城时,当场擒获其城主武御,并顺势接管其军队。 其后沪江城主望风而逃,西弥城主领携两万甲士据守不出,任由骁骑军大摇大摆地从其营门前走过。 当然,行走最前方自然是巫下城的两万余降兵。 而令西弥城主不敢轻举妄动的重要原因之一,乃是那巫下城主武御不仅与骁骑军主杨熙谈笑风生地并肩骑行,其落败归降的两万残兵更是与骁骑军一道地北上嵩京。 直至近五万甲士浩浩荡荡地走过之后,西弥城主陈刑方才恍然大悟,指天骂娘:“姓武的你果然够卑鄙,老陈差点上了你的当了。” 狗屁的当场被擒,他们两个分明是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他上钩。 还好他因为顾及对方人多势众,未曾主动出击,否则就要掉入其早已设好的陷阱了。 随后观天城主一路所向披靡,横冲直撞,一直打到了上洛城! 而这时,还有另外两路大军同样势如破竹,朝着嵩京攻伐而至。 一路是以北辽城主徐彦伯裹挟庸燕城主王骏顺势南下,直抵通天城;另一路则是以阴酆城主、东靖城主共同掌执的东南大军,向嵩京进发。 若从数万丈高空俯瞰而下,便可发现嵩京国内地上正有三道烽火如同火龙般朝着三大上城进发。 仿若烟火,势如流星。 青嵩三大上城分别是北方 通天城、中都嵩京以及西部上洛。 三大上城呈三角形鼎足而立,互为犄角,相互协防。 而今掌执通天城的便是当今丞相崔雍的长子崔颢! 上洛城主则是由北宫家族的北宫卿一手把持! 两大上城之主与而今掌执嵩京朝廷的丞相崔雍互为连理、勾连成片,在外围五大城主的辅助之下,彻底掌控青嵩大局。 这便是青嵩国而今的态势。 此刻,在上洛城外,正有源源不断的乌甲与玄甲自远方开来。 声音轰隆作响,一股意欲摧毁一切的压迫感笼罩在上洛城众将士心神。 远看那如同黑潮般的玄甲重骑如同擂鼓般敲打在上洛百万百姓心中,引起一阵阵骚乱。 骚乱很快便被镇压,但其所带来的恐慌却难以化解。 上洛地处关中沃原之上,四周并无山峦作为屏障。 故而,玄甲重骑与乌甲轻骑联手封锁上洛之际,并未任何阻碍。 虽然中途派出数支千骑冲锋乱阵,但都无功而返。 甚至差点彻底葬身于黑潮之中。 最终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外围三阙一的阵势逐渐合拢而无能为力。 上洛城南门城楼之上,近三十余将领簇拥着一位中年文士缓缓走来。 四周甲士肃然行礼,恭谨却不卑微。 中年文士轻轻颔首,眼露赞赏。 及至城楼中央,抬眼看去,只见一箭之外尽是玄甲默立,悄无声息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如同一层静默地覆盖在大地之上的墨黑帘幕,将整个大地都笼罩。 中年文士身着朴素,手中似有经卷兵书在手。 其人正是掌执上洛城的新城主北宫卿! 骤望大军压境,他却神色泰然,从容不迫。 他抬手遥指玄甲重骑,淡声道:“诸君以为此玄甲军可能攻破我上洛城?”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相视一眼后皆看出对方迟疑与犹豫。 说能吧,无疑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不能吧,却也有些狂妄自大。 毕竟对方战绩摆在那里,虽说不是横扫一切,但与这上洛城中那些酒囊饭袋还是强上不少的。 上洛城军民百万,自然是嵩京国最为繁华的三大主城之一。 但城中虽有甲士十万,但其中有大半乃是三大上城诸多家族为中饱私囊而硬塞入的,其实真正能战之人不过六七万罢了。 而这近七万甲士之中,又有大半甲衣、长矛等兵器是滥竽充数的,彼等战力更是稂莠不齐。 不过这些问题究竟因何而来,他们心知肚明。 一时之间,中年文士问话之后,竟无人回答。 他竟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众人,轻声言道:“北宫自是知道区区上洛城,自然是难以阻挡这逆贼的攻势。” 他对于身后众将脸上的讪然置若罔闻,喃喃自语地道:“因此,北宫需要诸位祭旗啊。” 此言落下,不少人脸色一变,齐齐后退。 三十余将领之中,只有十余神色淡然,处变不惊。 这些人,才是昔日上洛城真正的掌执者。 而那些色变之色,则是嵩京 送来‘历练’的诸家族砥柱。 十万战力之中有近两万私兵僚属,其余八万则是自上洛城遴选的可战之士。 就在这时,城外擂鼓声响起,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上洛城楼之上,众人脸色大变。 那人御空而至。 这时,中年文士北宫卿目光碧幽,轻声言道:“有劳大供奉了”。 话音刚落,自上洛城上方同时踏出一道苍老身影。 观其气势,赫然堪比金丹后期,几近半步元婴!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连北宫卿都瞳孔一缩,脸色狂变。 却见对面玄甲上空冲出的那道年轻身影气势轰然大开,在两方阵营万众瞩目之下,他缓缓登空。 旋即上洛城上传来一道冷哼声,一道苍老身影呼啸而去。 继而两者在空中轻轻一碰,一道庞大轰鸣声当即传开。 然而未带众人反应过来,上空忽然传下一道闷哼声。 这时,上洛城上空轰鸣声引起全城军民的注意,齐齐抬手仰望。 只见一道年轻身影靠近苍老身影之后,其单手轻轻向前一抓。 苍老身影霎时身形凝滞,全身近乎僵直。 无人觉察到,其眼中似有惊恐与不敢置信之色。 随即在其怒吼之下,司马贰抬手轻轻向下一摁。 苍老身影一阵颤抖之后,便彻底神魂俱灭。 如此骇然一幕映入全城内外百万生灵眼中之后,他们齐齐眼露惊骇与怖恐。 方才升空之人,可是仙师啊。 然而依旧如此轻易被其灭杀,那此人究竟有多强? 最先反应过来之人非是城外,反而是城楼上的中年文士北宫卿。 他目光闪过一丝惊骇之后,猛然垂首,向着下方被玄甲重骑团团包围的那座战车! 他低声道:“去,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道幽灵般的身影闪掠而出。 北宫卿抬首看了眼上空那道年轻身影之后,眼底深处似有幽光闪过。 旋即其趁众人抬首仰望之际,身形悄然后撤,在数道影子的庇护下,悄然退入暗中。 北宫家族从来都不是战阵高手,他们擅长的乃是阴谋、暗杀与刺探。 杨熙招揽了一位金丹存在自然瞒不过他们,但今次他依然来了,便是家族给予的底牌惊人。 少顷,在一阵城外骤然响起一道道怒吼之后,攻城战便一触即发。 而在上洛城中,一出地底之下,北宫卿身影缓缓出现。 他目光落下,直视黑暗中的那道存在,缓缓言道:“方才的灵机波动你也感受到了,可是此人对手?” 黑暗中沉默少许,一阵哗啦啦锁链声音响起。 旋即一道沙哑声传来:“此人乃是元婴存在,以我之力还杀不死他!” 北宫卿轻轻颔首,漠然言道:“放心,你出战后自会有人助你!” 这时,那道沙哑声音再起,“小娃儿,你就不怕我逃脱后翻脸不认人?” 北宫卿脚步不停,淡声道:“我北宫家存世两百多年,赌运一直不差。” 及至他走后,那道沙哑声再起,喃喃自语地道:“赌运?狗屁的赌运。” 第七章 一介修道人 上洛城外,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渐渐复归平静。 司马贰身形飘落,四周投来敬畏眼神,他衣袍翻飞,在面容沉凝的杨熙身侧落下。 他问道:“殿下可是无恙?” 杨熙摆手道:“无碍,不过是些许宵小之辈罢了。” 司马贰瞥了眼惊魂未定的苏孝杰,暗中传音道:“何人来袭?” 苏孝杰眼露一丝后怕,刻意避开司马贰目光,悄然传音道:“妖族来人!” 司马贰目光一闪,妖族来人。 看来这杨熙身上果真藏有大秘啊。 他环视一周,骁骑军众将目光或是警惕戒备、或是舒缓放松亦或者惊疑不定之色。 他对着杨熙言道:“殿下可看清是何人?” 杨熙摇头道:“一道瞬息而过的影子,突然袭来,让其防不胜防。” 他看了眼司马贰,缓声道:“不过杨某并无大碍,道长不必大动干戈。” 司马贰轻轻点头,心中却忽然一奇。 听苏孝杰所言,杨熙背后站着嵩京城、东荒金仙国某位殿下以及南莽妖族某个势力。 今日为何又突遭妖族袭杀? 莫非是妖族内讧?亦或者苏孝杰撒谎了? 司马贰忽而心中一动,今日的苏孝杰似与先前有所不同。 然而未待司马贰深思,上洛城上空骤然浮现一道庞大气机。 他脸色微变,身形骤然高高一跃,同时轰然倒退。 而下方万千玄甲重骑受两大浩荡气机影响如同波浪般跌倒,乱成一团。 而这时,上洛城楼之上中年文士北宫卿大手一挥。 下方高大巍峨的城门訇然大开,轰隆声响彻于天地之间。 足足三千赤红铜甲重骑猛然杀出,直奔杨熙中军而来。 此时正值玄甲重骑阵型大坏,趋于崩溃之际。 一道沉稳喝声募然响起:“全军,列阵!” 声音宏大浩荡,滚滚传开,四方玄甲重骑乱象霍然一收,旋即一道道轰然称诺声此伏彼起。 少顷,距离上洛城百里之外,千丈高空之上,俩道气息纠缠不休,来回对轰了数次。 一道以青赤光芒为主,浑身似有剑气充盈散发,方圆百丈如同被灵幕封闭皆为那道飘渺身影所掌。 而其对面之人看似浑身赤红,但在其四周却有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墨黑影子。 观其等气息,尽皆媲美半步元婴。 青赤剑芒自然是司马贰,那道赤红身影则是方才偷袭之人。 司马贰微微眯眼,方才对面那位存在前来袭击之际,他明显感受到乃是那道赤红身影,但自己却被某个墨黑影子击伤。 他自语道:“避实化虚”。 赤红身影不过是招人眼球、引人注意的幌子,那些墨黑影子方才是其真身! 但墨黑影子足有八十一道,自然不是每道都是真身。 司马贰微微眯眼,缓缓言道:“道友好手段”。 在避实化虚之下,尚还藏有近百道墨影‘分身’,对方之狡诈可见一斑。 对面近八十余道分身齐齐开口,传来一阵轻笑声,“道友才是真人不露面,老夫至今都未能探到道友真身藏在何处,佩服!” 这时,司马贰忽感体内传来一阵不适,他瞥了眼胸前豁口,足有三寸长,狰狞而怖恐。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狭长的伤口却并无任何猩红血液流出,甚至观司马贰气息,丝毫未曾降落。 他抬眼看向前方,目光平淡,“可是妖族道友?” 八十余道身影齐齐开口,但司马贰知道此这八十一道墨黑身影只有一具真身,其余存在尽皆虚妄。 “道友若是道出真身在何处,老夫便如实说来,如何?” 司马贰轻轻一笑,目光之中幽芒乍现,气势瞬间爆发。 他向着对方八十余道墨影遥遥一指。 霎时,天翻地覆,方圆千里灵机齐齐涌来。 若有人从万丈高空俯瞰而下,便可发现以司马贰为中心,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机齐齐蜂拥而至。 气势疯狂,汹涌澎湃。 不过呼吸功夫,灵机便充斥司马贰身侧千丈以内。 与此同时,在其四周一道道如白光的剑刃迅疾闪掠而出,快若闪电,势如奔雷。 一阵阵如同天雷滚滚的呼啸声传彻而出,仿若天神震怒,四方碧宇都为之震动。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贰灵剑域荡开之后,方圆千丈都被无形无质的剑气笼罩在内。 这是他灵婴真身第一次全力施展灵剑域,也是作为司马元真婴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强敌手。 对面那位存在战力不明,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元婴高手! 当司马贰战力全开之际,对面那八十余道墨影同样未曾坐以待毙。 只见其一生冷哼之后,四周如墨雾气当即蔓延开来。 其八十道墨影不仅未曾向外逃逸,反而齐齐聚拢,没入那墨气最为浓郁之地。 随着墨影的不断填入,其内气息愈发的庞大,不过呼吸功夫便臻至元婴中期之列。 直至三息之后,一道轰隆声骤然响起。 俄而,在司马贰瞳孔一缩中,一道堪比元婴后期的巅峰气势轰然爆发。 霎时,千丈灵机齐齐转向,与司马贰共同瓜分天地灵气,掌执四方。 此刻,下方攻城之战如火如荼,上空元婴斗法迟迟不休。 未几,在两道气机制霸整个天地之后,司马贰募然长啸,一道三尺青锋当即踊跃而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携带万千剑芒直奔那道庞大的气机而去。 三尺问神剑如同龙头,身后渐渐凝为实质的剑气如同鳞片般覆盖在‘剑龙’身上。 空中似有一道龙吟声响起,声威化为波浪,层层推进,不断向前。 剑龙身形庞大,足有十丈;其气息庞大,堪比元婴后期。 司马贰目光炽烈,身形猛然一跃,身形在剑龙头顶落下。 这一刻,司马贰修为全开,法力毫不保留地倾泻而出,灌入脚下剑龙之内。 他负手而立,冷视着前方那道墨雾翻滚的存在。 这时,在司马元眼皮一跳之际,两根擎天触角捅破墨雾,一头莽野牛头缓缓撑开。 继而一具高约百余丈的庞大身躯在司马贰眼中缓缓浮现,如同一尊荒古兽神傲立于天地之间。 其肩顶牛首,双臂粗壮,庞大身躯如同山岳,有磨盘大小的巨瞳泛着赤红血光,两口深不见底的鼻孔内时刻喷出炽热火气,将灵机都烧灼的呲呲作响。 如此一幕显露之后,司马贰目光平静,当初本尊在西冥三州鏖战四方之际,杀过的元婴后期不在少数,甚至连半步灵神都对阵过,岂会被这头虚张声势的牛妖吓退。 傲立于剑龙之上的司马贰见此不仅未有丝毫停滞,他抬首仰望之际,眼中尽是斗志昂扬。 顷刻,剑龙仰天咆哮一声,那尊牛魔身影口中怒吼,当即挥拳砸下。 轰隆声贯彻四方,一道庞大碰撞冲击波迅疾荡开,四方灵雾皆被撕扯殆尽。 及至片刻之后,一道沉闷的吃痛声响起,旋即便是一道震动天地的怒吼。 如此骇然波动,自然惊动了下方上洛城交战双方,但此时攻城战早已臻至白热化,无暇顾及上空传来的波动。 城墙之上乱箭飞舞,遍地横尸;或是中箭而亡,或是斧钺刀枪砍中,亦或者被重甲压扁,成为畸形。 城墙之外,更是血流成河,条条血溪潺潺向四周延伸,数十百计的甲士尸体被拖走叠加,或者直接扔在上洛城外的护城河下,填满沟壑河渠。 而在紧邻城墙之地,尸体更是堆积如山,粗略一观,足有三千之 数。 其中以乌甲居多,玄甲较少。 但如此惨状依旧令人胆寒心惊,惨不忍睹。 战场之上,尽是怒吼与咒骂鞭挞声,铁蹄重重砸在地面之上,轰隆声、震动声以及烈马嘶吼声不绝如缕。 但这些都远远不及那振聋发聩的嘶吼声、冲杀声以及兵戈碰撞的砰砰声响亮。 随着督战队的来回穿梭,一颗颗迟疑不决、怯战、后退者的人头落地,此战的疯狂早已攀至。 人人嗜血鏖战,遍地皆是狼烟烽火。 不知过去多久,在千丈高空之上一道震动整个忙碌的上洛城的痛苦声传下。 他们齐齐抬首,旋即便见一道庞大身躯从天而降,旋即在众人惊骇之下,庞大身影瞬间缩小,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遁走,连北宫卿都来不及打招呼。 在他们脸色骇然,来不及奔逃之际,自千丈高空之上一阵剑光洒下,狠狠地斩在那道庞大身躯之上。 一阵仰天的不甘怒吼之后,其等便见到那道如同巨灵神般的伟岸身躯砰然炸裂,化作万千道血肉分散落下。 而不待这些血肉砸地,天空一道庞大网状剑光倏忽收拢,其仿若有一股庞大吸力,意欲将万千血肉尽皆收至剑网之内。 旋即一阵剑光呲呲声响起,便在万众瞩目之下,血肉再次聚拢化作人形。 其恨恨地向上看了眼后,毅然自爆开来。 砰地一声巨响。 下方足有千栋房屋毁于一旦,百姓军士更是死伤无数,惨叫连连。 少顷,及至尘埃落定之后,场中再无任何身影,不知是被彻底斩灭了还是逃遁走了。 而这其中最为震撼与难以置信的还不是这些早已吓破胆魂的老百姓,而是正傲立在城墙之上,正胜券在握的中年文士北宫卿! 他目光震撼,眼神呆滞,喃喃自语地道:“元婴后期都难挡此人锋芒,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一道平淡话语在其耳畔响起,“一介修道人而已”。 他当即如堕冷窖,通体生寒,瞬间僵硬。 北宫卿缓缓侧身,看向那道轻轻飘落的年轻身影,他嘴角苦涩,“前辈为何要与我北宫氏过不去?” 司马贰清咳一声,一口淤血溢出。 一阵灵光闪烁之后,淤血被悉数驱逐。 他张口一吸,方圆百里的灵机霎时狂涌而至。 方才一战,司马贰全力出手都未能彻底留下那头牛魔大妖,让其逃走了。 北宫卿浑身颤抖,不敢多言。 司马贰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了眼北宫卿,“非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你北宫家族挡了我的道。” 北宫卿沉默不语。 司马贰问道:“说说吧,方才这位是何方神圣?” 北宫卿默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贰,片刻后方才轻叹言道:“那位来自南蛮祖神山牛魔妖王一族,昔年入我青嵩劫掠,被我北宫家族倾力擒下,一直羁押至今。” 他看了眼司马贰,低声言道:“族中今次与其交易,若能除掉前辈,便会放其离开。” 司马贰神色奇异,看了眼北宫卿,“小小金丹,敢于元婴大妖作交易,不怕他临时反悔?” 北宫卿苦笑,“晚辈自然不敢驭使元婴大妖,但族中自有秘术可将其控制。” 司马贰眉宇一挑,看了眼北宫卿。 他两手一摊,“前辈误会了,那秘术历来由族长掌控,北宫哪有资格获悉。前辈若无不信,大可搜魂便是。” 司马元不置可否,摆了摆手,“罢了”。 此时,玄甲重骑渐渐覆盖,半座城墙,不少人已然冲上城楼,如同蚂蚁般将上洛城蚕食。 不料这时,北宫卿忽然抬首,目光灼灼地道:“前辈有何要求尽管道来,我北宫氏尽力满足前辈!” 第八章 虚空锁魂剑 司马贰有些惊诧,侧目看了北宫卿一眼,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能够审时度势,北宫氏倒也名不虚传。” 北宫卿微微苦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能直接干掉你,自然无需废话。 北宫卿对于四周玄甲重骑置若罔闻,对着司马贰沉声道:“为表敬意,这上洛城便送与前辈。” 司马贰失笑道:“北宫道友这顺水人情做的倒是干脆”。 上洛城被杨熙攻陷已成定局,北宫卿所谓的送城之为自然是个笑话。 北宫卿沉默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艰难,对着司马贰低声言道:“前辈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北宫氏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司马贰轻轻摆袖,目光落在下方迅疾入城的杨熙身上,淡声道:“你可知杨熙背后的两股势力是谁?” 这时诸多身披玄甲与乌甲的士卒渐渐冲上来了,北宫卿眼露迟疑之色。 司马贰当即法力一震,将其轻轻一提,两人便置身于百丈高空之上。 他轻轻挥袖,浮云堆砌,当即凝实化作云台。 两人负手而立,俯瞰下方。 司马贰看了眼北宫卿,淡声道:“道友若在这般惺惺作态,便有些欺贫道见识浅薄了。” 北宫卿眼中一怔,旋即苦笑一声,一股堪比金丹修为缓缓散开。 他看了眼司马贰,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回前辈话,北宫只知大殿下背后乃是妖族狐族护持,但其究竟是谁,却不曾探查出。” “至于另外一股势力,不过是金仙国一位失势皇子罢了,不足为虑。” 他误以为司马贰乃是忌惮杨熙背后存在,暗存‘争宠’之意。 司马贰微微眯眼,自语地道:“狐族?” 旋即他脑中浮现出那名唤苏孝杰之人故意前来试探,却被他擒住场景。 他目光泛冷,自语道:“狐族本领果然名不虚传”。 沉吟少许后,司马贰再次问道:“你可知天殊镜讯息?” 北宫卿闻言身形一僵,似有犹豫之色。 司马贰眉宇一挑,言道:“怎么,莫非此宝已在你等手中?” 北宫卿连连摆手,“不不不,前辈误会了,天殊镜既是天地至宝,我等岂有资格沾染。” 他瞥了眼司马贰后,小心翼翼地道:“前辈,关于天殊镜之事,晚辈所知不多,因此宝涉及天境存在,故由家父掌执。” “前辈若欲知晓其究竟,不妨随晚辈前往嵩京一趟。” 说完其俯身一礼,恭敬虔诚至极。 司马贰目光闪烁记下后,不动声色地轻轻颔首,“也好,北宫道友的大名,贫道早有耳闻,能亲睹其尊颜,实乃贫道之幸。” 北宫卿眼露汗颜之色,陪笑不已。 随即司马贰向下方杨熙传了句话语之后,便带着北宫卿向着东方呼啸而去。 下方一身盔甲的杨熙抬首,四周拼杀不断,骁骑军护卫将四周袭杀挡在外面。 抬眼看去,大半城楼业已落入玄甲军与乌甲手中。 上洛城诸位将领在誓死一搏之际,还在寻找北宫卿的身影。 这时杨熙忽然抬首,冷冽目光一闪,似有碧幽之色。 苏孝杰身形靠拢,笼袖而立,面无表情地道:“那人带着北宫卿朝嵩京去了”。 杨熙眯眼颔首,“幸苦苏仙子了”。 苏孝杰莞尔一笑,本是阳刚之身却露出轻柔神情,向上一瞥,不屑地道:“什么元婴存在,还不是被本小姐秘法唬的一愣一愣的。” 杨熙笑道:“不可小看那人,当初孤初见那人时便知其不同凡响。” 他继而轻轻一叹,抬目远眺,“可惜,若非是不能为我所用,孤到不介意留他一命。” 苏孝杰貌似‘嫣然一笑’,对着杨熙言道:“殿下众望所归,乃天命之人,那道人有眼无珠,合该命丧嵩京。” 杨熙哈哈大笑,旋即大手一挥,“占领全城”。 四周万千玄甲兵卒齐齐恭声称诺。 半日后,玄甲军掌执上洛城。 五日后,观天城主杨熙领携玄甲军、乌甲军以及整编的神洛军向嵩京进发。 ------ 嵩京城,青嵩国都。 青嵩国疆域东西狭长三万余里,南北接近四万,占据天殊盆地三分之一。 嵩京城作为青嵩三大上城之一,其繁华热闹自然与上洛、通天城不容多让。 但而今国内局势动荡,烽火狼烟遍及四方,尤其是作为国都中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生怕外间造反叛乱之人打进来。 而比他们更加惶恐之人,要数城内的诸多皇亲国戚、贵族公勋,毕竟一旦改朝换代,其等受损最大,遭殃最大。 然而在青嵩国诸城各境叛乱之际,他们除了躲在嵩京内根本无处可逃。 不少在家中待援之人看向皇宫大内的目光无不充满怨念,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丞相大人乃是太师坐下弟子,您贸然罢黜铁定会惹恼那位,难道你下诏令之前就没深思其中究竟么? 当然他们除了怨怼太极殿那位外,再无其他任何想法露出。 毕竟‘隔墙有耳’的道理谁都清楚,‘蜀貂’之名如雷贯耳,他们更是深受其害多年。 曾经其未曾掌权之际,百官还不太在意,但当其露出锋利爪牙之后,整个嵩京乃至青嵩国都深受其害。 岂不闻那五大主城城主都不得不俯首称臣么? 在嵩京城近百万百姓担惊受怕之际,距其数千里外的高空之上,有两道身影正迅疾而至。 为首之人貌不过弱冠,气势却宛若久居上位者举手投足皆是纵横捭阖之姿。 身后之人为中年文士,看似紧随其后,实则其步履匆忙,似难以跟上其步伐。 二人正是司马贰与北宫卿。 忽而,司马贰身形缓缓停下,他衣袍翻飞,鼓鼓震荡,在高空罡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他目光平静,负手而立,看向旁侧碧空,语气幽幽地道:“道友跟了这么久,还不动手么?” 话音刚落少许,在司马贰身侧相继传来三道凌厉攻势。 司马贰嘿然一声,身上一阵剑光爆射之后,三道法力便砰然炸裂。 然位于身后的北宫卿却悚然一惊,继而脸色刷白。 眼前这三位元婴明显是冲着司马贰而来,可为何前来伏杀这位道士之事他却丝毫不知。 是老头子授意还是那几位兄弟商议的? 北宫卿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观方才对方架势,俨然有将他顺势做掉之意。 在北宫家族之中,除了那几位兄弟外,还有谁会这么做。 旋即不待他有所反应,肩上猛然传来一道巨力。 继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北宫卿便落入地面。 这时,千丈高空之上,司马元手中一柄长剑在握。 尚未动手,其便如临大敌。 司马贰环视一周,三道身影成三才之势围拢过来。 其中一人气息醇正,俨然是正宗的道门之人。其身罩玄袍,手持翡翠长剑,一身冠带吊巾尽显儒士风采,颇有风流之意。 旁侧之人浑身黑雾弥漫,俨然邪魔外道,似与先前那牛魔大妖相似。 至于最后那人,却是藏匿在暗中之人,如同一抹影 子,飘忽不定。 三位源自妖魔道的元婴真境,联手袭杀司马贰。 司马贰瞥了眼下方,他轻笑道:“诸位可是受北宫道友之邀?” 那位气息醇正的道门元婴徐徐言道:“观公子骨龄似是弱冠,想来定是东荒某个大家族的俊彦,为何来我天殊这穷乡僻野之地‘历练’?” 他似是好言相劝地道:“公子若是此时离去,我等愿亲送公子脱离这无边苦海。” 司马贰眉宇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四周后,对着那人笑道:“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 那人摆手笑道:“区区俗姓,贫道早已遗忘,公子唤我一声无牙即可。” 他斜斜咧嘴一笑,只见其左边上门牙丢了一颗。 司马贰嘴角抽搐,似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敢问道友是受何人所托?” 这时,那道浑身黑雾弥漫之中忽然传出一道不耐烦地声音,“行了,李无牙,少嗦了,杀了此人好各自回去交差。” 话音刚落,那气息醇正的道门高手笑道:“小友放心,你临死之前我等定会悉数告知于你。” 旋即三道气息轰然合拢,一股玄妙的阵法之力倏忽笼罩司马贰身上。 司马贰忽感一道庞大束缚降临,稍加动弹便仿若背负千钧山岳。 这时,只见前方那位道门修士手中长剑唰地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亮光,如同秋水般清亮。 剑光倏忽而至,顷刻便至司马贰身前。 而在剑光之后,还有一柄铺天盖地的拂尘清扫而至,仿若意欲替剑光扫尾,打扫战场。 与此同时,在道门元婴动手之际,其余两人同样未曾闲着。 只见那魔影之中,一阵怒吼骤然响起。 旋即墨影疯狂涨大,化作十余丈大小。 身形较之先前百丈身躯要小,其气势也远远不如,但其一身的诡异却令司马贰骤然心悸。 两人既动,剩余那人同样不甘示弱,身形飘忽之间,当即化影万千,漫天飞旋,如同群魔乱舞。 三道元婴真境的攻势瞬息而至,若是寻常元婴,早已魂飞魄散。 尤其是在三大元婴封锁了这千丈方圆的灵机之后,被困之人更是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而就在三大元婴即将灭杀司马贰之际,却见他猛然一声大喝,四周当即浮现一道波纹荡开。 荡开的涟漪自然不是水波,而是一缕缕细若游丝的剑芒。 剑芒长不过寸许,如同针芒麦尖,锋利而刺眼。 顿时,剑芒似慢实快递向外递出,如同波纹层层推开。 当四周剑光、拂尘、暗影以及拳锋齐齐靠近之后,剑芒一改先前温和气势。 仿若由人畜无害地温和羔羊瞬间化为獠牙狰狞的猛兽凶禽,向着四周袭来的法力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势。 刹那间,一阵阵剑芒倒刺四方的呲呲声响起,一道道刺耳的哀鸣声、呜咽声传开,还有一缕缕状若搅绕细线的青烟袅袅升起。 呼吸功夫之后,三大元婴齐齐脸色一变,却见那无形有质的剑芒再次一改方才凶悍狂躁气势,变得柔和温顺下来。 而这时,其等已然臻至三人身前。 至于方才发出的术法早已被这些剑芒斩灭的一干二净。 他们瞳孔一缩,当即后撤,倒退百丈。 然而剑芒依旧如影随形,寸步不离。 那道墨影重重之内当即怒骂:“这是什么鬼东西?” 忽而,那位道门存在惊呼道:“此乃‘虚空锁魂剑’,神霄派的虚空锁魂飞剑,你是神霄派余孽!” 第九章 再入元婴中期 此言落下场上四人齐齐色变,三位元婴则是惊诧之后,露出不安之色。 司马贰微微眯眼,‘锁魂剑术’乃是他灵剑域传有道法,传自本尊。 而本尊则传自那座莲花秘境,莲花秘境乃是神霄天宗遗留。 彼等认出并不稀奇,但为何如此神色,莫非当年的神霄天宗乃是邪道魔宗不成? 瞬息之间,司马贰脑中转念数十次,但却并不妨碍剑芒的持续推紧。 当即便有两道闷哼声传来。 只见那墨影在堪堪抵挡数息之后,终于捱不过剑芒的侵袭,被其彻底贯穿。 那道宛若杀手的影子终于被逼出真身,一双铁羽利翅在空中展开。 虚空锁魂剑之真意乃是以剑意锁定敌手神魂,在借助灵剑域对虚空的特有掌控之力后,直接破空穿梭,不死不休地锁定击杀! 此法非凝炼‘灵剑域’存在不可炼,非神霄天宗弟子不可修。 而司马贰借助本尊之力自可信手拈来。 司马贰看了眼那道影子,眼中露出恍然,“原来是天鹏一族的道友”。 北海天鹏岛,乃北海七大霸主之一,存世两千余年。 主宰此岛的存在正是天鹏一族! 此妖来无影去无踪,其深谙暗杀、偷袭以及逃遁之道。 传闻数千年前,因其与生俱来的虚空飞遁之力,常被某些天境存在擒来作为座骑。 不过自天鹏岛拥有自家半步妖神之后,天鹏岛便一改往昔羸弱之势,一跃而起成为北海霸主之一。 其全盛之际,连北海第一巨擎神龙宫都被强压一头。 这些东西,还是司马贰与苏孝杰一道时打探而来。 而今司马贰对于此方世界也渐渐有了个轮廓,对北海七岛、南莽五岳以及东荒九国有了个大致认识。 司马贰微微皱眉,据苏孝杰言,近三十年来诸如北海七岛、南莽五岳这些妖神盘踞之地,似有再次兴风作浪之意。 而东荒诸位上国也不断分出人手前去镇压,双方也算胜负参半。 但无人知晓其中究竟为何,南北各大妖族也就出奇一致的三缄其口,丝毫口风都不曾透漏。 有人猜测,或许是妖族察觉到人族有人即将登临真神之位,意欲提前将其扼杀于萌芽。 但纵观东荒各大上国、天宗之中,真正符合‘成神’之人不过屈指可数。 其余之人不是龟缩藏匿于法阵之中,就是不断压境,以避免天劫探查到。 元婴修士意欲飞升有三重大难,在渡过半步灵神雷劫之后,还有踏破灵神天境之际来自上界天罚的洗涤。 此天罚非寻常雷劫可比,传闻即便是真正的灵神仙人也都九死一生,更勿论那些半步灵神了。 司马贰收回心神,而今他距离真神还太过遥远,能尽快将本尊的三魂与灵婴的七魄顺利融合完毕便已是万幸。 这时,诸多念头不过须臾而过,一道沉闷声再次传来,却见那为状如道门修士之人已然形象大变。 此刻的他浑身道袍被剑芒撕扯成破烂,手中拂尘更是雪丝掉光,飘飘扬扬的落下。 除去胸前还完整外,四肢、额头、鬓发以及脸颊皆是剑伤。 三人之中,此人实力最强,足可堪比元婴后期,且因其道法加持之下,更是一丝半步灵神 之真意。 司马贰微微眯眼,方才对方言任务完成,各自回去复命。 其言下之意便是这三人来人不同阵营,而能够聚集妖魔道三大种族元婴存在的,其背后至少也是元婴后期以上。 半步灵神首先可以排除,元婴初期驾驭不了后期存在。 而且区区天殊三国难以如此恐怖势力可以调动三大元婴,即便是以西冥紫霄派的实力也不过两三位元婴罢了。 如此说来,彼等来历便可呼之欲出了。 他喃喃自语地道:“东荒上国”。 本尊司马元当初的本意便是到东荒游历,但却临时改变主意,将灵婴彻底修成后再去最为稳妥。 可而今看来,彼辈似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是不知这些分属哪些势力。 是当初那位萧氏老祖授意还是南莽妖神,亦或者还是紫霄派那位的‘历练’之意? 司马贰无从查起,也无法知晓啊,但他知道若无实力,不管是谁都能将他蹂躏一番。 另外,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他在此处的? 本尊放出灵婴的目的一为成就半步灵神境,二则是摆脱紫霄派那位的掌控。 司马贰目光幽深,如果是紫霄派那位授意,那就意味着他根本未曾脱离那位的视线,未曾一刻逃脱其手掌心。 而若是其余两位,便意味其等在这天殊三国早有眼线,自家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内。 无论哪种,都对司马贰极为不利。 这时,对面三人再次聚拢,不过气息较之先前稍显萎靡,气势大跌。 影子显露出黑鹏真身,铁钩银爪寒光闪闪,冰冷鹰目慑人心魄。 三道元婴并肩而立,如临大敌。 司马贰轻轻一笑,轻轻向前一摁,光华再现,剑芒再次递出。 那位道门修士暗骂一声,该死。 另外两人相视一眼后,齐齐点头,旋即在司马贰瞳孔一缩之下,妖魔骤然合体。 两道气息霎时充斥天地,庞大威严滚滚荡开,即便是那道门修士都无法匹敌。 这时,那位道门深吸口气后,神色郑重的自怀中拿出一枚令牌。 令牌通体鎏金,光芒四射,其上两个熠耀生辉地篆体大字映入司马贰眼中。 金仙。 金仙国供奉令牌,传闻其藏有半步灵神的全力一击,足可灭杀任何元婴存在! 司马贰心神狂跳,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骤然爆发。 他毫不迟疑地后撤百丈,同时手中玺印、宝剑、长刀以及宝塔等诸多法宝不要钱地往外扔。 砰砰声炸响不断,希冀阻挡那块令牌些许。 俄而,那道人肃然祭出令牌,一阵耀世光华倏然照射而至,落在脸色大变的司马贰身上。 司马贰身形一僵,他瞳孔猝然一缩,光华照身,如同天威降临,瞬间冻住了其心神、修为以及境界。 这时,妖魔合体存在已然准备完毕,在司马贰身形凝滞之际,一道高约百丈的庞然大物忽然睁开双眼。 一股远超元婴后期的强悍威严轰然降临。 司马贰身形一沉,身上响起咔咔声。 随着那道庞大的威压而来的还有一个大如峰头的魔拳。 拳锋贯彻四方,威压铺天盖地。 短短百丈距离,拳头瞬息便至 就在这时,在那道令牌、高大魔身双重威严齐齐笼罩之际,司马贰生死一线之际,意外突生。 却见在其丹田之内,一颗大如鸡卵的丹珠忽然轻轻一跳。 寻常之际,司马贰并不会在意,但值此四方死寂、听得见自家心跳声之际,那声跳动声如雷贯耳。 随后司马贰双眼立即瞪大,大得塞得下鸡子。 丹珠轻轻跳,司马贰并未获得庞力,修为更未曾增长丝毫。 但他明显感受那道镌刻有‘金仙’二字的令牌似暗淡了一瞬。 那气势恢宏的魔拳凝滞一瞬。 司马贰四周威压封锁消失了一瞬。 就在一瞬间,司马贰几乎本能向后一跃。 口中久违地低呼道:“飘渺法遁!” 霎时,一阵哗啦啦声响起,如同空间破裂。 继而司马贰身形渐渐模糊。 这时,魔拳与令牌已然反应过来,当即轰然落下。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之后,司马贰的身影仿若被彻底抹除。 然而那道拂尘的道门高手却脸色一沉,目光霍然看向数百丈之外。 那里一道年轻身影渐渐露出,其背后早已鲜血淋漓,一片模糊。 司马贰转过身来,看向彼等三人眼光已然大为不同。 目光之中既有后怕与庆幸之色,更有难以预料的阴沉与难堪。 更多的还是对于半步灵神天境的心有余悸。 这时那位道门高手阴沉脸色缓缓消失,面无表情地道:“道友果然深藏不露,竟有如此至宝防身,贫道佩服!” 司马贰轻轻擦拭掉嘴角,嘿然一声地道:“两大半步灵神之力,倒是三位令小道惊诧不已。” 这时,那妖魔二人身形落下,气势不减丝毫。 那道疑似牛魔妖族的存在嗡声道:“嗦什么,唧唧歪歪的。” 倏尔,其猛然踏步而至,手中当即握拳向着司马贰轰来。 拳势刚猛,震动四方。 在其动手瞬间,一道飞鹏轰然探出一道利爪。 利爪化作丈许大小,一股庞大的威压落下,与拳锋配合无间,上下袭来。 两人动手之后,那道人轻轻衣袍,看了眼手中令牌之后,眼露一丝肉疼之色。 旋即便恢复正常,在司马贰心神悚然之下,其朝着他猛然一扔。 顷刻,令牌如同一道金光,霎时笼罩司马贰方圆丈许。 与方才一幕如出一辙。 司马贰眼帘一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抬眼看向令牌,骤然爆发一道炽烈神光。 同时,其心中向着丹珠传递一道心神。 干翻他娘的! 丹珠静默一瞬之后,当即大放光芒。 司马贰通体一震,如有神助。 他手持问神剑,迎着金光,顶着拳锋,猛然向前一踏。 继而他口中长啸一声,厉声喝道:“给我斩!” 霎时,金光溃散,令牌炸裂,妖魔二人齐齐吐血翻飞。 至于那位道门存在,直接被剑光一分为二。 俄而,天朗气清,妖魔退散。 司马贰持剑傲立,睥睨四方。 这一日,灵婴司马贰获丹珠之助,顺势踏足元婴中期! 第十章 莅临北宫老巢 高空之上,司马贰持剑远眺,冷视远方逃遁的两道身影之上。 继而,一道剑光倏忽斩去,划破长空,分各击破。 俄而,两道惨叫声相继传来。 一柄青赤剑光染血而归,冷冽光芒直透人心凉,胆颤心惊。 司马贰默默感悟着体内修为,一股堪比元婴中期的沛然法力鼓荡而出,如同滔滔洪水,滚滚奔腾而过。 他缓缓呼出口气,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幽芒,喃喃自语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么?” 丹田之内,丹珠置若罔闻,如同沉寂。 司马贰旋即失笑,不过区区灵物罢了,岂会是这一切惨事的罪魁祸首? 司马贰目光复杂,自语道:“总以为都是别人造成的,实则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这时,北宫卿小心翼翼地靠近司马贰,脸上半是惊惧、半是庆幸,后怕地道: “前辈可是无恙?” 司马贰收剑而立,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北宫卿通体冰冷,如堕冰窖。 他强笑道:“前辈,您看咱们....?” 若说先前他还对司马贰仅仅只是有些惊诧外,此刻便是惊惧了。 他确实未曾料到,司马贰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大,几近元婴巅峰存在。 司马贰自然不知其心中所想,对着北宫卿言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令尊。” 北宫卿心神颤抖,此刻他不禁有些怀疑族中到底能否摁下这个狠人。 见司马贰投来催促的眼神,北宫卿欲哭无泪,唯今之计只有希望老头子能早有准备了。 就这般,北宫卿战战兢兢地带着司马贰向嵩京成飞去。 自上洛与嵩京虽有数千里,但以元婴遁速也不过数刻钟而已,先前晃晃悠悠乃是钓鱼,今次再无顾忌,司马贰遂提着北宫卿呼啸而去。 被提着的北宫卿迎着耳畔的疾风,心中当即惨然暗道完了。 北宫城,主殿书房之内,三道身影肃然而立,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与此同时,他们齐齐看向身后大殿,静待传唤。 少顷,吱呀一声,殿门开启,一张狰狞面孔映入眼帘。 正是那位高大的刀疤身影,他看向三人后,轻声道:“老爷说既来之则安之”。 三人闻言一怔,旋即陷入思索。 为首之人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爹的意思可是将那人安抚下来,再收为己用?” 刀疤脸缓缓摇头,“这个俺就不知道了”。 三人最小地那位忽然开口道:“大哥,你放心,既是二哥将其招来,他或许早有谋算将其收入我北宫氏。” 为首之人面容方正,鬓角两缕灰白向后,肃穆之际满是厚重威严。 其人名唤北宫弈,正是北宫家族的长房家主。 北宫弈与身后老三北宫睿、老四北宫昊以及正领携司马贰赶回家族的老二北宫卿并称‘北宫四骏’。 四人之中,老大北宫弈掌执嵩京城防卫,职同京兆尹,且其与朝廷丞相崔雍互为表里,守望相助,共同把持整个嵩京城乃至是青嵩。 这也算是嵩京城公开的秘密了。 老二北宫卿掌执上洛,不过上洛而今已被杨熙占据,北宫卿正狼狈归来。 老三北宫睿则协助老头子负责部分‘蜀貂’之事,最得其看重。 老四北宫昊看似在嵩京军中手握大权,但实则不过是厮混罢了,算是北宫家族的‘浪荡子’。 而今族长北宫渊坐镇北宫城,半隐半朝,乃是整个北宫氏族的掌舵人。 半日前,北宫卿通 过隐秘渠道告知家族有位元婴强人即将登门拜访,请族中早做准备,方才有此一幕。 这时,老四北宫昊缓缓言道:“二哥虽有招降那人之意,但听其语气似有把握不大。” 他看了眼大殿后,再对着老三北宫睿沉声道:“而今其意欲借助族中之力将其收服,俨然说明来人的非同凡响,依我看,唯有请动大供奉出关方能将其镇压!” 其口中所言的大供奉名唤北宫翮,其乃北宫家族支脉家主,后因功升为北宫家族大供奉,掌执祠堂诸务,身份尊崇无比。 大供奉北宫翮久不履北宫氏族俗务,但因其庇护家族百余年,被两任家主所敬重,在族中地位近次于老头子。 而意欲请动这位,非下任族长不可。 老大北宫弈拂袖皱眉地道:“大供奉乃家族底蕴,非灭族之危不可搅扰,此乃前任族长留下的遗训,区区元婴后期也能惊动他老人家?” 老三北宫睿瞥了眼老四,淡声道:“不错,区区小事岂可惊动大供奉,老四此言孟浪了。” 北宫昊看了眼北宫睿,见其不是矫揉造作,确有不悦之色。 他心中一凛,暗骂一声后,当即陪笑道:“大哥、三哥所言极是,四儿并非有意冲撞大供奉,该打。” 旋即他轻轻抽打了下脸。 大供奉非族长不可请动,倘若让老三北宫睿前往拜见,岂不是意味着北宫家族的下任族长继任人已然确定。 即便未曾确定,若是前去之人获得大供奉认可,岂不是令对方多一张筹码在手。 如此想法,三人都近乎本能的浮现。 旋即他们强烈意识到,此或许便是登临族长之位的一挑捷径。 这时,殿门前那位哦刀疤脸清咳一声,将三人注意吸引过来后,轻声言道:“另外老爷说,今次谁能来犯之人拿下,并令其归附我北宫家族,日后家族便交于其手中。” 此言落下,三人当场惊诧,旋即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老头子以前从未明言道出继任人之事,搞得众人几乎快要以为老头子不愿将族长之位交与他们兄弟几人。 而今其今日之言,便宣告族长候选人竞争从这一刻已然开始。 老大北宫弈瞳孔一缩,眼中幽深愈发浓郁了。 老三北宫睿微微眯眼,看了眼大殿,似要透过重重殿门直抵其最深处。 三人的争论并无多大意义,整个青嵩国朝野上下都被其掌控在内,何况区区北宫家族。 别看现今青嵩国烽烟四起,但谁又知道那些挑事之人忠于他北宫氏呢。 北宫弈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既为我北宫远客,我等自不会怠慢丝毫。” 刀疤面轻轻点头,他也只是传话而已,无需多过多画蛇添足的行为。 数刻钟后,三道身影走出中央主殿。 少顷,北宫城上空,两道风尘仆仆身影在高空之上显露出身形。 正是司马贰与北宫卿二人。 司马贰袖袍震荡,目光幽深,俯瞰下方。 只见下方一座雄城傲立,四方城墙足足占地数十里。周围角楼、女墙以及箭垛等应有尽有,俨然与一座中城无疑。 城内外围商铺繁华热闹,不时有甲士巡视行走,缉查四方。 目光移动,落在城墙最中央,那里楼阁林立、雕梁画栋不计其数,亭台轩榭更是抬眼可见,此乃北宫家族无疑。 北宫卿看了眼司马贰,心中瘪嘴,脸上却自豪地道:“好叫前辈知道,我北宫氏族幸得历任国主信赖,允我掌执一城,供家族子弟休养生息。” 他向下一指,炫耀地道:“此城名唤北宫,以我北宫氏命名,其 只属于我北宫氏所有。” 司马贰眉宇一挑,轻笑言道:“倒是好大的殊荣”。 北宫卿笑了笑,正欲再言时,却悚然一惊。 只见司马贰缓缓伸手,向下轻轻一摁。 在北宫卿忐忑之下,那股浩荡气机倾泻而下,直指城中一座高楼。 顷刻,高楼之中一道不相上下的元婴气息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在两道浩荡气机对撞之际,北宫城上空骤然浮现出一道耀世光芒。 光芒化作屏幕,如同一个庞大圆罩,将方圆数十里北宫城笼罩在内。 顷刻,一道巨大碰撞声传下,光罩砰然炸裂。 一道沉闷痛苦呻吟声在城中响起。 旋即在上空北宫卿悚然、下方观战的北宫氏三兄弟骇然之下,一道年轻身影骤然下坠,直奔那座阁楼。 须臾功夫之后,众人只见数道剑光闪现,紧接着便是那位‘外援’身影被甩出,狼狈地跌落在地,神色骇然,气息萎靡。 观其气势,俨然元婴中期。 庞大的冲击气浪直接将三人冲飞,他们满眼惊疑,或是脸色阴沉,或是如临大敌,亦或者惊惧地摊在地上,浑身发抖。 一阵踏踏声声,司马贰走出阁楼,目光落在最中央那座大殿。 这时,一道苍老声音缓缓响起,“小友法力倾天,老朽佩服。” 司马贰闻言瞳孔一缩,目光死死地看向大殿门口,眼露郑重之色。 只见一道身穿朴素长袍的老者缓缓走出大殿,扫了眼被吓傻的老四,眼中露出一丝失望。 目光看向老大北宫弈时,轻轻颔首。 至于老二北宫卿,直接被他无视。 苍老身影的神情落入众人眼中,各人神色不一。 老大北宫弈微微垂首,处变不惊;老三北宫睿则青筋鼓起,喘息粗壮,低垂的脑袋之上似有强烈的不甘。 至于老四北宫昊则神色惨然,满眼呆滞绝望。 无言察觉的是,在其眼底最深处,似有一抹怨毒悄然闪过。 我得不到,那你们也休想得到。 他飞快地瞥了眼司马贰后,快速将头低下。 而如此一幕落入司马贰眼中,他目光微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苍老身影,心中暗忖道,果真是个老狐狸。 恶客登门他不想着打发了事,还借我之力挑出下任掌舵人。 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你似乎算错了一件事。 苍老身影含笑看来,“老夫北宫渊,算是这些个不孝子孙的爹。小子无状,冲撞了道友,还请道友看在老朽面子留其等一命。” 这时,场中境况颇为诡异奇特。 只见貌近六旬的北宫渊朝着看似不过弱冠之龄的司马贰连称道友,一副平辈相交之态。 其言辞切切地希冀司马贰绕过四位貌近中年之人。 不过此情此景,众人丝毫不觉任何不妥。 这时,四周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盔甲晃动声,空中更是不断漂浮一道道惊人气机。 粗略一数,光是金丹存在便有足足二十余人,其中更有俩道飘忽不定的影子。 观其阵势,俨然布下了一座困敌大阵。 然而却见苍老身影皱眉地瞥了眼老大北宫弈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此话一落,四周之人轰然称诺,旋即疾速撤走。 而北宫三兄弟见此状况之后,头愈发埋的低了。 司马贰环视一周后,对着北宫渊笑道:“贫道方才助道友遴选出接班人,也算有功于北宫氏,却是不知北宫道友如何答谢于我?” 第十一章 突杀北宫渊 北宫渊笑而不语,轻轻侧身,伸手一邀地道:“道友请”。 司马贰也顺势揭过,他轻摆衣袖,坦然迈步。 忽而其身形一顿,若有若无目光看了眼垂首而立的北宫昊,一抹戏谑之色迅疾闪逝而过。 司马贰提步入殿,背后殿门轰然一闭,一阵阵烛光蹭蹭亮起,将大殿彻的红彤明亮。 北宫渊笑言道:“不知小友来自哪位上国?老朽在东荒有些朋友,或许你我还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司马贰负手而立,行进之中闻听言。 他目光一闪,忽然深沉一笑,对着北宫渊言道:“道友可曾听说过神霄天宗,小道便是神霄天宗的现任宗主。” 北宫渊闻言一滞,其元婴后期的强横气息似泄露一丝,却转瞬即逝。 少顷,他苍老脸上恢复正常,笑道:“道友真风趣,神霄天宗被灭千余年了,何来现任宗主之说?” 司马贰抬首负立,幽幽言道:“小道岂会跟道友开如此玩笑,而今小道继承神霄天宗衣钵,意欲重振天宗风采,故才登门拜访。” 他转首看着脸色愈发僵硬的北宫渊,大有深意地言道:“今次前来,便是意欲请道友出山,助小道一臂之力。” 北宫渊笑容一点点的消失,浑浊终于恢复平静,徐徐言道:“司马道友果真欲行强人所难之事?” 此言落下,司马贰瞳孔一缩,霍然转身。 他冷冽目光直视北宫渊,一字一句地道:“北宫道友竟连小道名讳都一清二楚,看来着实下了好一番功夫。” 北宫渊六旬眼帘一沉,缓缓言道:“西冥之地与我天殊不过咫尺,司马掌门之威名北宫岂能不知。” 司马贰眯眼之中,一抹杀机悄然酝酿,先前结交念头当即掐灭。 北宫渊抚须一笑,“司马掌门莅临天殊,北宫理应接驾,但却迟迟不闻掌门踪迹,方才未能及时相迎,还望掌门真人海涵。” 司马贰沉默少许之后,问道:“据司马所知,西冥与天殊被天堑阻隔,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我西冥消息?” 北宫渊傲然笑道:“司马掌门统辖西冥三州之日尚短,却不知四周边境之渊源。” “当年贵派迁徙西冥之后,意欲隔断东荒与西冥,而为贵派东奔西走控疆画域的,正是区区北宫。” 司马贰付之一笑,不置可否,继而转头问道:“方才司马之议,道友以为如何?” 北宫渊喟叹一声,苦笑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北宫年老力衰,恐难胜大任。” 司马贰神情渐渐沉凝,直视北宫渊,徐徐言道:“司马今次来此,便未曾打算空手而归。” 北宫渊浑浊目光收敛,低眉敛目的道:“道友之请,北宫实在难以答应。” 司马贰轻轻一叹,轻声言道:“如果司马真要强人所难呢?” 北宫渊瞳孔一缩,面无表情地道:“道友可要想清楚了,此地可并非你紫霄派!” 忽而,他微微皱眉,眼露释然,看着司马贰的眼神之中露出复杂之色。 他缓缓言道:“原来道友早就生出杀我之心”。 司马贰目光平淡,环视一周后,徐徐言道:“道友误会了”。 北宫渊低低一笑,司马贰忽感生死危机骤然来临。 顷刻,两人几乎在撕破脸皮的瞬间,便同时祭出各自杀手锏。 一道青赤剑光划破北宫渊脸颊,带出一条血线。 同时,一道阵光直接劈中司马贰半边身躯,一道焦糊味弥漫。 旋即两人疾速靠近,双双轰然对冲。 顷刻,一道弧形冲击波在整个大殿荡开。 然而诡异的是,当法力波浪冲开之际,四周大殿仿若有种神奇的吞噬之力,直接将冲击波消弭掉。 殿中司马贰低呼道:“小秘境?” 北宫渊深沉一笑,“不错,此便是我北宫家族的立世之机,映月秘境!” 映月秘境! 不知为何,北宫渊道出此称呼之后,司马贰心中莫名生出熟悉感。 那种熟悉非是此生听过,反而像是前尘熟悉名号。 就在这时,司马贰身形一颤,眼露痛苦之色。 在其丹田处,一颗大如黄豆的丹珠猛然一跳,将司马贰跳的直接吐出一口猩红淤血。 同时北宫渊脸色大变,仿若一瞬间,他忽感秘境失去了瞬息掌控。 这时,宫殿大门訇然大开,司马贰当即身形一晃,便掠至殿门口。 这时北宫渊反应过来,募然向着殿门遥遥一指,“闭!” 轰然一声,殿门骤然关闭。 司马贰外遁的身形戛然而止,继而霍然转身,目光冷冽。 北宫渊笑道:“道友今日恐怕是出不去了”。 司马贰擦拭掉嘴角淤血,缓缓言道:“传闻当年天殊国灭后,天殊镜被那位半步天境一举轰碎,没想到却落在北宫家族手中,难怪这么多年了未曾找到。” 北宫渊目光猝然一闪,笑道:“道友真幽默”。 司马贰却好整以暇地环视一周,对着皱眉不已的北宫渊言道:“方才入殿之前,贵公子向司马坦言,北宫家族中藏有一件修道至宝,我若助其上位,便承诺将此宝赠予小道。” 他看了一眼四周,笑道:“如果司马所料不错的话,此座宫殿便是那件至宝吧?” 北宫渊笑容渐渐息消失,一抹浓郁的阴挚目光充满眼眶,阴沉至极。 司马贰笑道:“道友放心,贵公子倒是未曾言明那至宝在何地,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不过以贵公子之性格,倒也情有可原。” 北宫渊怒容一闪,“孽障!” 随后他看向司马贰眼神渐渐露出玩味,大笑道:“道友而今插翅难飞,即便知道此宝来龙去脉又能如何?莫非你还能破开此方秘境不成?” 司马贰抬首仰望,上空屋顶看似雕梁画栋,实则不过是其显像罢了,其真正的面目应是一块法宝。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神剑一阵轻颤后,一道身形并肩而立。 司马贰看着北宫渊,缓缓言道:“天殊镜乃天宝之流,道友这座宫殿法宝虽有困人之能,但不过是借了北宫城全城阵法之力,如此两相叠加、互为表里方才困在在下。” 话音落下之后,北宫渊忽然眯眼,笑道:“道友好眼力”。 旋即他笑意一敛,轻轻言道:“赏你一个雪花糕”。 话音刚落,整个宫殿霎时一阵,一道炽烈光华倏忽降落,通体银白色泽,直奔司马贰而至。 司马贰抬首,却纹丝不动。 其身侧问神剑灵轰然升空,长啸一声,与那道光华悍然对撞。 在北宫渊瞳孔一缩中,自上空落下的光华在那道身影的撞击之下,瞬间碎了满地。 呲呲声响起,似有火光乍现。 这时司马贰轻轻一摁自家丹田,轻声道:“至宝在前,我不信你还 能忍住。” 其丹田之内的存在沉寂片刻之后,募然散开一道光晕。 光晕色呈七彩,如同虹霞弥漫大地,给人以温暖与柔和。 然而此道光晕落下之后,北宫渊忽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声,“是它!它果真降世了!” 司马贰愕然,他似有疑惑,正要询问之际,四周宫殿一阵颤抖。 抬首一看,却见宫殿已然不在,直接露出四方碧宇。 外间北宫氏族四兄弟早已戒备在外,同时四周先前撤走的金丹与元婴存在迅疾围拢过来。 杀机骤然来临。 司马贰置若罔闻,身侧问神剑一阵铿锵声响起。 霎时,一道道数不尽的剑芒猝然向外爆射而去。 噗噗声当即传来,四周金丹如同风吹稻麦般接连倒下。 至于堪堪冲到司马贰身侧的那两位元婴真境更是脸色大变地疯狂后撤,只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这时司马贰身后传来嘶吼声,正是披头散发的北宫渊。 司马贰呼出口浊气,不顾四周惊骇的眼神,竟转身朝着北宫渊呼啸而去。 四周传来惊呼声、叱喝声以及震怒声,却唯独没有前来救援的破空声。 眼见司马贰奔掠而至,北宫渊状若疯狂的神色一怔,旋即似有所悟,当即迅疾后撤。 司马贰深沉一笑,“小道看中的宝物,岂能让它这般溜走?” 话音刚落,在北宫渊嘶吼中,司马贰手中一颗圆珠爆射光芒,朝着北宫渊当空一砸。 顷刻,一阵瓜裂瓢破声响起。 血光四溅,姗姗来迟地闷哼声传出。 北宫渊直接被司马贰开瓢了。 四周之人终于回神,看向司马贰的眼神如同魔鬼。 不过北宫渊的四个儿子倒是满脸匪夷所思与不敢置信。 他们无法相信,一直以来智珠在握的老头子竟会这般轻易的陨落在其手上。 方才在主殿外,他们明显感知到,这位不速之客与老头子不过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罢了。 为何在短短数息之后,其不仅破开了自家的核心主殿阵法,还一举灭杀了老头子? 他们想不通,司马贰却心知肚明。 一切都源于丹田之内的那颗丹朱珠。 这时,司马贰目光凝重,御使着丹珠轻轻向下一放。 须臾,一道独有的探查之力骤然散开,放出一道柔和而贪婪的光芒。 呼吸之后,在北宫渊尸体上方缓缓溢出一道白光。 光芒微弱,却慑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 少顷,那道微弱光芒缓缓升空,向着司马贰掠去。 这时北宫氏族已然反应过来,齐齐怒吼道:“放肆,敢盗我北宫氏族至宝,你该死!” 司马贰轻哂一声,方才连北宫渊被杀之际,他们都没这么义愤填膺。 果然还是宝物重要啊。 就在这时,一道轻轻叹息声响起,“小友若是来我北宫氏寻仇也就罢了,为何要连我镇族至宝都要拿走?” 司马贰猝然一惊,心神悚然。 同时,一股生死危机的警兆在心中响起。 来的迅疾而突然,根本来不及防备。 司马贰当机立断,拿起手中丹珠猛然朝着那道微弱光芒罩下。 顷刻,一阵呲呲声响起,背后一股浩瀚波动骤然浮现,爆喝震怒声轰然降下:“小子,你放肆!” 第十二章 这就是人性 司马贰来不及细看,只是匆匆一瞥,只知道是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镜片,其内似藏有玄妙之力,但一时之间,来不及深究,便将其收入囊中。 他暗道果然,此镜片应是天殊镜碎片之一。 就在这时,司马贰背后骤然传来一道沛然巨力,如同狂风巨浪般倾泻在其身上。 司马贰噗出一口淤血,身形更是如同断线风筝般跌落。 而未待其萎靡身形落下,背后又传来一阵吸力,直接将司马贰抓起。 威胁再次临近,死亡危机倏忽再降。 这时,一直仿若坐以待毙的司马贰忽然转身,手中丹珠光芒大盛,汹涌澎湃之力灌入问神内。 霎时,问神剑颤鸣声响起,贯彻整个北宫城乃至是嵩京城百万百姓都齐齐抬首。 一道轻咦声响起,似饶有兴趣之意。 问神剑如获大补之物,剑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轻轻一跃。 俄而,那道轻咦声便化为惊呼。 须臾功夫,一道庞大的法力波动在北宫城地底浮现。 整个北宫城都仿若地动山摇,四分五裂。 轰隆声、塌陷声、惨叫声以及嘶吼声响彻四方,全城乱成一团。 那道声音再起,却再无从容平淡,满是雷霆震怒与滔天怨气。 “小东西,你该死!!!” 来人正是北宫氏族大供奉,北宫翮! 司马贰闻此爆喝之后,肃然垂首,当即掏出囊中那块残破镜片。 另一只手中,丹珠悬浮在手掌之上,跳动不已,似有激动振奋之色。 然却不是‘饕餮垂涎’,而是再见伙伴的喜悦。 司马贰喃喃自语地道:“既是伙伴,想必可以援手吧?” 镜片沉寂,微弱光芒一如既往的低闪。 司马贰眼中划过一丝焦急,正欲将其收起时,镜片忽然传来一阵灼热。 他精神一振,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镜片、丹珠缓缓靠拢,似有更加炽烈的光华闪现。 倏忽,天地间似有恐怖存在即将觉醒,四方风云都为之震颤,变幻不定,翻滚肆虐。 而在高空之上,似有雷霆在悄然酝酿,轰隆作响。 下方那道暴怒声音已然靠近司马贰百丈,庞大的威势瞬间笼罩。 那道佝偻身影满脸皱纹,四周玄黑之力萦绕,无数的魂影集聚在其身侧,如百鬼尾随,来势汹汹。 同时随着其不断逼近,司马贰身上的威压也迅疾增加,节节攀升。 咔咔声响起,司马贰如负山岳。 但不断威压如何厚重,随着那人的愈发靠近,他目中的熠辉也愈发浓烈。 这时,司马贰缓缓抬首,神采奕奕。 他拿起手中气机相连的丹珠与镜片,看向渐渐逼近的那道佝偻身影,轻轻吐出一字, “禁!” 那大供奉北宫翮佝偻身影当即一滞,如同被硬生生禁锢在空中。 几乎在其被禁锢的同时,司马元募然长啸一声,将手中丹珠高高举起,朝着那道佝偻身影猛然一扔。 轰隆隆声滚滚而去,丹珠将碧空烧灼出一条圆筒形炽热通道,如同一颗正在灼烧的陨石般,砸在那道佝偻身影之上。 霎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贯彻四方。 未等下方正肝胆欲裂的北宫氏族之人统统撤离,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猝然传开。 大供奉北宫翮出场还没开始,便已结束,不可谓不凄惨悲凉。 而这时,在其爆裂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道滚滚而至的法力冲击波,席卷四方。 司马贰目光向下一瞥,看见下方即将被这道庞大的法力余波席 卷的北宫族人时,忽然身形一闪,落在其等前方。 袖袍一甩,庞大的法力直接将冲击波震碎。 随后他身形再次一闪,在正欲悄然遁走的北宫氏四兄弟面前缓缓浮现。 他目光幽幽,轻声道:“四位,不跟贫道打招呼就贸然离去,恐怕有些不礼貌吧?” 四人脸色大变,毫不迟疑地疯狂后撤。 司马贰相继灭杀北宫渊、大供奉北宫翮,其实力之强已然毋庸置疑,而以他们区区四人之力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然而其等不过区区金丹之力,即便是老大北宫弈也不过堪堪元婴真境,怎能敌得过司马贰一个回合? 司马贰轻笑道:“诸位这是何意?” 旋即他轻轻向前一抓,北宫弈四人神色惊骇,直觉一道庞大束缚之力笼罩全身,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司马贰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他们如遭重击,相视一眼之后,齐齐露出苦涩之色。 而这时神色恍惚的北宫卿终于回神,其仿若直到此刻都未能从北宫渊之死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少顷,北宫弈缓缓抬首,直视司马贰,“道友能否将我北宫氏宝物归还?” 司马贰眉宇一挑,记得自本尊修道至今,还从未有人敢从他手里抢回宝物。 看到司马贰目光似有不善,北宫弈目光坚定地道:“此宝乃是我北宫世家立身之本,道友若能将此宝归还,我北宫氏愿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道友恩情!”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脸色一变。 老二北宫卿沉默不语,司马贰是他引狼入室。 直接或间接导致族长北宫渊陨落、老供奉当初惨死,连累整个北宫氏族都未之风雨飘摇。 他才是北宫氏族的罪人! 此刻的他正陷入自我愧疚、自责以及悔恨之中,却唯独没有一丝怨恨司马贰之意。 老三北宫睿面容虽然阴挚,但无人察觉到,自北宫渊陨落之后,其眉宇之中那么一直郁积不散的荫翳之气渐渐消失于无形。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消失,那座一直死死压在其身上的大山终于消失,此对于一直妄想彻底掌控‘蜀貂’的他而言,无疑是件大好事。 但此刻,却听闻老大北宫弈口口声声地称,意欲为眼前的杀父仇人效犬马之劳,这让他如何甘心? 老大此举近乎虎口夺食啊! 故而当北宫弈刚说出此话,北宫睿便当即否认,脱口而出地道:“不可!”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令场上氛围顿时陷入沉寂,北宫氏族四人似有尴尬。 北宫弈当即转首看了眼老三,急忙给他使眼色。 北宫睿当即醒悟,冷汗直冒,颤抖不已。 眼前这位凶人连族长、大供奉都可斩杀,岂会介意顺手除掉他们几个? 此时拒绝岂不是令他当众难堪么? 北宫睿愈想愈惶恐,身子都忍不住打哆嗦起来。 不过三人无人注意到,老四北宫昊却满眼神采奕奕,看向司马贰的眼神满是期待。 他以为方才乃是受他提醒,方才令司马贰翻盘,此刻竟以邀功邀宠的眼神看了过来。 司马贰见北宫弈正不断给老三使眼色,轻轻一笑,对着北宫弈言道:“我看贵府三公子似不同意啊”。 “看来北宫道友似乎有些驭下不严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北宫弈,继续火上浇油地道:“莫非道友方才乃是在消遣我?啧,看来贵府所谓的镇族之宝在你等心中,也没那么重要啊。” 此话一出,北宫睿垂下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似有羞愤之色。 镇族之宝乃是主宰家族兴衰之物,而他所想不过为了一己私利,孰大孰小他自 然分的清楚,方才不过是利欲熏心、迷了心智。 这时北宫弈闻言后,忽然一咬牙,手中一抹长刀浮现,寒光凛冽,杀机四溢。 其展现如此异状,令司马贰都忍不住眼皮一跳,心中嘟囔道这北宫家族的人都这么禁不起激将法么? 而这时,其身侧的老三北宫睿却脸色大变,当即反应过来,厉声道:“老大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其身形猝然后撤,颇有仓惶之势。 如此惊变连司马贰都不仅愕然,更不用说其余三人了。 老二北宫卿皱眉,看向北宫弈的目光似有不悦。 老四脸色阴沉,变幻不定。他也以为老大乃是公报私仇而意欲除去老三。 二人正欲上前阻拦,不料脸色却再次大变,却见北宫弈长刀霍然一斩。 但其落下方向却不是老三北宫睿,而是自家左臂! 扑哧一声,长刀染血,一条断臂横飞。 两道惊呼声响起,“大哥”“老大!” 旋即老二北宫卿、老四北宫昊神色微变地靠近,只见北宫弈再次一刀砍向胸腹。 这时老三也一脸羞红的靠近,半是恼怒成怒半是变幻不定。 却见北宫弈死死地盯着司马贰,“这条手臂便算是在下的诚意,道友以为如何?” 司马贰微微眯眼,并未言语。 场面霎时沉寂,空中气氛有些凝重。 这时老三北宫睿默默靠拢老大,被北宫弈宛若护犊子庇护在身后。 司马贰看着一脸坦然的北宫弈,其年仅五旬的苍容脸色显得有些惨白,俨然方才伤了元气。 他目光闪烁,缓缓言道:“北宫道友之肝胆令贫道佩服,不过....。” 北宫弈深吸口气,直视司马贰,沉声道:“道友有话尽管直言”。 司马贰目光落在北宫睿身上,淡声道:“不过此人今日能当面否决贫道,日后背地里不知会做多少违背贫道意愿之事。” 他看了眼北宫弈,问道:“换做道友,你会放心如此之人么?” 此言落下,北宫睿脸色再次突变,作势欲遁。 不料这时老四北宫昊正死死拽住北宫睿,他霍然转首,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冷淡脸孔。 “老四,你.....!” 北宫昊面容沉凝,无思无绪,面无表情,暗中却传音道:“三哥,还请以大局为重!” 这时北宫昊抬首看向老大,沉声道:“大哥,既然这位前辈心有不悦,那三哥也不能掌执‘蜀貂’了,不若就由小弟代劳吧。” 此话一出,如同乱石砸入静谧深潭,掀起一层惊涛骇浪。 三人闻言后齐齐转首,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北宫昊一脸坦然,“今后便有小弟在前辈坐下鞍前马后好了”。 他目光复杂,对着老大轻轻言道:“嵩京城需要大哥你坐镇,家族之事还需要二哥、三哥过问,那‘蜀貂’便交由小弟掌管好了。” 司马贰闻言心中暗赞,此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滴水不漏。 不知道那北宫昊与他‘勾连’之事,说不定真要为他的‘忍辱负重’而深感敬佩呢。 良久之后,北宫弈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旋即对着北宫昊含泪道:“四弟!” 老二北宫卿羞愧难当,老三北宫睿脸色彻底阴沉。 这时,司马贰看向四人,颔首言道:“贫道觉得四公子之意甚合我意”。 众人心中一颤,五味杂陈。 北宫昊却满脸通红,抬头挺胸,颇有扬眉吐气之态。 如此一幕,司马贰看得津津有味。 他心中自语地道:“这就是人性”。 第十三章 国主薨逝 凌晨时分,嵩京城内。 皇宫大内肃穆沉寂,稀疏灯火寂寥,明暗闪烁不定。 御书房,一身明黄长袍的国主杨炎负手而立,其看向北宫城的目光幻灭不定,似有希冀、渴望与忐忑。 昨日大战波动自然传至嵩京城,据隐秘消息获悉,乃是坐镇上洛城的那位北宫氏老二招惹了一位强敌,被其挟制至北宫氏族老巢。 至于其后续之事因被封禁,嵩京城暂时无法得知。 少顷,一顿急促声音响起,杨炎心神一震,转身看去。 却见那位侍卫统领肃然入内,其右手紧紧持剑,似随时便可抽出。 杨炎心中一跳,脸色却露出不悦,“何事惊扰,竟不顾礼仪擅闯御书房?” 侍卫统领闻言迟疑了一下,继而躬身行礼道:“陛下,方才宫外传来急讯,陛下须移驾京苑。” 华苑位于嵩京城西南,紧邻西南门,其本是皇室御花园,但自从皇权旁落之后,此地便被丞相一脉掌控。 倘若今日入住京苑,无异于将身家性命交予彼等狼子野心之辈手中。 如此一来,整个嵩京朝廷的大权便被其把持在手。 杨炎目光冷厉,丞相崔雍如此胆大妄为、欺君罔上,可谓是罪不容恕。 但而今身不由己,须待二弟杨熙回来了再说。 不过此刻万万不可被其挟至京苑,否则前功尽弃,一切谋划便会付诸流水。 想到这里,杨炎脸色陡然一沉,拂袖言道:“寡人乃嵩京国主,言行皆须以国事为重,岂可因些许动荡便东躲西藏。” 侍卫统领名唤刘真,当初虽是国主杨炎亲自遴选入内,但多年下来不知换了多少主人。 但其无论哪个主人的背后,都有一道意志长存。 那就是丞相崔雍。 或许今日这位被宫外诸位大臣看成香饽饽的统领早已接下不少讯息,但其最终却听从丞相崔雍之意,那位在其身上施加的影响可见一斑。 刘真闻言眉宇一挑,目光似有不善,沉声道:“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立于危墙之下?还请陛下随卑职前往京苑避难。” 杨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之人,他也未曾料到,这位被他一手提拔的侍卫统领居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居然选了如此忘恩负义之辈。 他暗暗吐了口唾沫,迟早要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绞杀的一干二净。 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年那个与其几乎同时进宫当差的小太监,心中略有一丝安慰。 当日在这儿演了一出戏,也不知骗过北宫氏没有。 若是骗过,那位小太监此刻或许正在熙弟帐下吧,若是被其识破。 杨炎沉默。 刘真见杨炎沉默不语,还以为其在犹豫,但宫外那人催的急,不容他多耽搁片刻时间。 他随即步步紧逼地道:“陛下,移驾吧。” 杨炎看了他一眼,摆袖转身道:“朕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刘真锵地一声,金丝宽刃露出寸许,一道寒光闪烁,他阴恻恻地道:“我劝陛下勿进酒不吃吃罚酒,否则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恐怕不好收场。” 杨言霍然转身,看向刘真的目光充满愤怒,指着他厉声道:“你放肆!” 刘真上前一步,振声道:“来人,送陛下移驾!” 殿外当即传来一串恭诺声,在杨炎惊怒交加之下,足足有十余位侍卫鱼贯而入,将杨言围拢在内。 旋即其等恭声齐喝道:“请陛下移驾!” 杨炎斥喝道:“太师都未曾发话,你是什么东西,敢驱逐寡人?” 刘真冷脸肃穆,眼中似有一丝冷笑,“陛下,太师已然仙逝,无需再这般担惊受怕了。” 此言一出,杨炎脸色大变,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地道:“北宫老儿死了,这怎么可能?是谁杀的?” 话音刚落,他便醒悟过来,目光熠熠,精神焕发。 他死死盯着刘真,紧问道:“刘统领所言可是属实?” 刘真瞥了眼四周后,轻轻颔首,“太师大人亡于那凶人之手,而今那北宫氏四位老爷也臣服于那人。” 他饱含深意地道:“陛下若是意欲借势于太师,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杨炎闻言脸上神情渐渐收敛,看向刘真的眼光如同傻子。 旋即他拂袖一摆,威严厚重的脸孔露出一丝冷漠,缓缓言道:“刘统领,从今日起,你不再担任侍卫统领之职,你且退下吧。” 刘真闻言愕然,随即哑然失笑,他倒未曾生气,只是耐心解释道:“陛下,忘了跟你说了,半个时辰之前,丞相大人已经接管了皇城,现在即便那位凶人再如何法力滔天,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突破皇城大阵。” 他看向国主杨炎地目光似有戏谑,“至于陛下所言谕令,皆需丞相府盖印方可生效。” 他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所以陛下,你说的不算数。” 杨炎瞳孔一缩,浑身僵直,沉默不语。 少顷,他神色恢复清明,深深地看了眼刘真一眼。 刘真坦然对视,丝毫不惧。 杨炎长长吸了口气,旋即喟然一叹,嘴角似有自嘲。 他目光低垂,气息萎靡,神色稍显呆滞地向前走出,“罢了”。 刘真看着杨炎萧索背影,心中悄然一叹,却不敢多想。 旋即众侍卫便簇拥着杨燕炎向着京苑走去。 隐隐约约之中,似有一道喃喃自语声飘散在空中: “十年羁縻困锁城,万千思绪入幽魂。皇图霸业黄粱梦,子民犹在水火中。” 当日,青嵩国主杨炎被囚京苑,丞相崔雍代掌朝政。 次日群臣再邀北宫氏新族长北宫弈承袭太师之位。 五日后,国主杨炎驾崩,疑似绝食而死。 嵩京城沉默,复杂难言。 ----- 嵩京城外,玄甲重骑浩荡排列,作出攻城之势。 南城墙之上,北宫弈、北宫昊以及崔雍三人位立众人之首,冷眼俯瞰下方。 崔雍身形老迈,北宫弈神态自若,北宫昊则眯了眯眼,似有冷笑。 三人身后一道身形臃肿的胖子咧嘴而笑,看向下方玄甲重骑的目光似有戏谑之色。 俄而,下方传来吱呀一声,城门訇然大开,露出一道飞骑。 其手持白旗,背负密信直奔玄甲军中军而去。 对方见状,当即露出一条通道,任由信使穿过重重阵营,直抵中军营帐。 玄甲军,中军。 杨熙高居上位,身侧苏孝杰漠然而立,神情平淡。 下方 诸将或是肃穆,或是看向信使的目光极为不善,亦或者直接冷哼一声。 信使单膝跪地,其口中言道:“禀将军,丞相大人命卑职传信,密信在此,请将军过目。” 杨熙冷眼俯瞰,沉默少许后,方才徐徐言道:“呈上来吧”。 旁侧有人当即呈上,杨熙摊开一看,本是冷淡的神情忽然一变,身影更是蹭地直立而起,双目近乎喷火。 “混账!” 苏孝杰侧目一观,眉头当即紧锁。 众将诧异,不知殿下为何如此震怒。 苏孝杰将密信传于下方,众将看过之后,当即惊骇、大怒亦或者难以置信。 “什么?那道人逼死了国主陛下?” “好大的胆子!” “该死,那道人罪该万死!” “此人图谋甚大,恐对我青嵩国不利,需尽快铲除!” 继而众将纷纷抬首,义愤填膺地对着杨熙言道:“还请殿下下令诛杀此僚!” “不错,此人胆敢逼死国主大人,实乃万死难赎其罪!” 忽而,嘭地一声巨响,营帐喧哗声霎时一静。 杨熙阴沉脸色死死地盯着那道信使,一字一句地道:“你回去告诉丞相,若丞相助我擒拿那道人,杨熙可即刻退兵,永不言犯!” 信使叩头倒蒜,恭声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把话带到!” 众将闻言却齐齐脸色一变,当即疾呼道:“殿下,不可!” “殿下,三思!” 杨熙冷目扫视而下,众人心中一凛, 方才之所以如此愤怒,便是为了‘清君侧’再找一个借口。毕竟而今谁都知道君弱臣强,单单打这个旗号,难以服众。 可若是为了给国主报仇而攻打嵩京城,无疑会让自家合法性更重,甚至可以顺势将‘王师’称号加在身上。 大义在身,顺应天命,堪称名正言顺。 在此大义在身后,不仅国中诸多家族、世家、百姓乃至是官员都可投靠过来,毕竟他们是官军嘛。 日后扫平其余诸城之际,自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然而此刻殿下却意欲半途而废,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瞥见重将脸色骤变,杨熙大手一挥,冷目一扫,“不必说了,我意已决。” 他再对着下方信使言道:“你速速归去将本将方才之话报于丞相”。 信使当即恭声称诺,旋即在众将冷目齐齐投来之下,他近乎硬着头皮退出营帐。 及至出帐之后,浑然不觉后背衣襟已然湿透。 少顷,及至信使出阵之后,中军营帐之内当即爆发热议声。 杨熙重重一拍,厉声道:“够了!” 霎时一静,看向杨熙的目光已有些异样。 若是主子无法为自家带来‘富贵’,那跟着他作甚? 意识到方才自家语气过重,杨熙语气稍缓,“众位稍安勿躁,本将自有谋算。” 此时一道将军皱眉道:“殿下,若是那崔老头不愿与那道人为敌,莫非我等果真要退走不成?” 这时上方的苏孝杰皱眉喝道:“连殿下的离间计都看不出来,你们真是一群饭桶!” 众人一怔,随即脸色恍然,纷纷露出惭愧之色。 杨熙微微皱眉,却并未解释。 第十四章 战双婴 北宫氏族,一处高阁之上,司马贰负手而立,身侧北宫昊躬身伺候。 北宫昊轻声言道:“前辈,蜀貂已然被我掌控,那杨熙军中不少将军都是我方之人,前辈不必忧心。” 他脸上似有迟疑之色,少顷之后低声言道:“据北宫获悉,丞相崔雍似将国主杨炎之死归咎于前辈,而今闹得嵩京城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司马贰眉宇一挑,却并未动怒,颔首道:“祸水东引,这位崔丞相倒是个擅计之人。” 北宫昊额上似有冷汗冒出,低声道:“近来我北宫城外不时冒出刺探窥伺之人,其中以嵩京城中诸多皇亲贵族居多,也不乏许多投机取巧、心怀不轨之辈。” 司马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区区蝼蚁罢了,打发了就是。” 北宫昊看了他一眼,将脸上难色悄然隐去,恭声称是。 司马贰目光远眺,似能透过重重空间,直抵数里之外。 嵩京城与北宫城相隔不远,那杨熙的玄甲重骑震动踏步声自然能传至此处。 若是杨熙果真有与他反目之心,为何迟迟不来攻伐北宫城,即便是派出一支轻骑刺探也可。 他目光微闪,莫非其背后之人未曾到来? 区区凡人军队自然难伤他丝毫,他若真有此意,必然是其背后之人前来。 北宫昊忽然想起司马贰吩咐之事,他恭声道:“前辈,这嵩京城中,除了我北宫家族之外,还有丞相崔雍似藏有一块。” 司马贰目光一闪,颔首道:“继续说”。 北宫昊低声道:“除了这崔丞相外,早年皇宫大内似收留了两块,被先帝一直藏着,或许还在皇宫之内。” 他目光一闪,“亦或者被当年的两位皇子掌控”。 北宫昊垂首沉思片刻后,“嵩京城几大险重之地便是这三处了,如果还有类似至宝,便是在青嵩国外了。” 司马贰微微皱眉,眯眼沉思。 北宫家族有一块,再加上崔雍手中以及皇宫大内那两块,依然无法拼凑完整。 如此一来,剩余碎片应该在天殊境内的琉璃国与黑云国了。 他转头对着北宫昊言道:“自即日起,你调遣部分力量调查琉璃国、黑云国内的碎片下落,如有讯息即刻报我。” 北宫昊肃然称诺,“前辈放心,晚辈今日便开始探查。” 司马贰轻轻颔首,露出赞赏之色。 继而呼出口浊气,对着北宫昊言道:“安排一下,将丞相崔雍抓来。” 北宫颢昊闻言一怔,低声道:“前辈,崔雍深居皇宫大内,常人难知其踪迹,即便知道也不敢肆意乱来,必其手中掌控着整个朝政命脉,国中许多势力不愿看到他出事。” 司马贰头也不回地道:“抓!” “青嵩国离了他崔雍,照样安稳无恙。” 他回头看了眼北宫昊,“另外,告诉你兄长,我欲扶持他坐上丞相之位,但需将崔雍拿下!” 北宫昊身心一震,正有迟疑之色。 司马贰温言安慰地道:“待你兄长履任丞相之后,北宫家族便要交于你手。” 北宫昊精神一振,继而露出激动振奋之色,他当即俯身拜倒:“多谢前辈,北宫愿誓死效忠前辈,为前辈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司马贰笑着虚扶言道:“起来吧”。 北宫昊咧嘴一笑,见司马贰并无吩咐之后,便躬身撤退。 及至其离开之后,司马贰笑意收敛,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嵩京城。 擒拿崔雍自然不是区区‘蜀貂’暗黑势力便可完成,不说其他,单指其背后的修道人势力都不容小觑。 司马贰微微眯眼,袖袍轻轻一挥,一道光罩将身侧十丈罩住。 继而自怀中摸出一块银光色泽巴掌大小的镜片。 镜片四周残缺,参差不齐,当初俨然是被巨力 轰碎。 司马贰轻轻细察摩挲,镜片表面光滑透亮,一股清凉自指肚传入心神,令他精神一振。 他默默感悟片刻后,忽然渡入一道气机入内。 霎时,一股微弱的法力波动在司马贰身侧萦绕。 这倒气机似轻烟般袅娜,如同细丝一样缠绕在司马贰身上,久久不曾散去。 司马贰感悟片刻后,便从内体味到一股极为玄妙、源深之力。 当这股玄妙之力笼罩司马贰全身之际,他身形一颤,冥冥之中忽感那道气息竟然有些似曾相识,仿若与自己修炼的神霄宗功法似同出一脉、根源相近。 而当司马贰感悟此道气息之际,其体内的丹珠再次一颤,似有欢欣、喜悦之意。 丹珠、残缺镜片两者相互呼应,似有一道无形的气机将两者勾连。 就在两道气机勾连之际,司马贰微微闭眼,心神陷入冥冥之中。 无思无想,无欲无求。 同时,若有人在外,便可发现此刻司马贰正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境地。 这种境地如同佛家的‘入冥’、道门的‘顿悟’。 只见司马贰浑身氤氲青气弥漫,在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地方,似有一道道七彩灵机纷涌而至。 顷刻,在以北宫城为中心,方圆千里的灵机似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中心掠来。 灵机自高空渡来,常人感知不到,诸如北宫弈、苏孝杰等人齐齐抬首,目光郑重。 如此搅动天象的境况,唯有元婴真境突破境界方有可能出现。 几乎同时,在北宫城出现灵机狂涌而至的异象之时,嵩京城内,两处地方,有两人缓缓抬首,看向北宫城的目光似有莫名意味。 旋即他们齐齐身形一晃,身形便消失不见。 当其等再次出现时,已然在北宫城内,高楼之上。 一人来自皇宫大内,一人来自崔氏。 几乎同时,在天殊三境的南部疆域边缘,一道高大身影缓缓浮现,隔空傲立,冷视天殊。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当初潜入西冥,与邪神抗衡陆鸿离等人的妖猴存在。 观其气息,俨然正是半步灵神境。 半步灵神境介于元婴与灵神之间,虽未曾成神,但其实力相比元婴真境已然具有质地飞跃。 譬如元婴掌控的灵域,在半步灵神眼中便犹如纸糊,一戳就破。 其等驭使之法乃是上升到‘虚空挪移’这层高度。 须知但凡涉及‘虚空’、‘时空’之类,皆乃灵神专利。 即便是元婴真境触之即死,无一幸免。 却见本体是妖猴的存在目光淡漠,向着西方看了眼,目光之中似有忌惮之色。 他冷哼一声,转身向后一踏,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疑似忌惮某位时刻护持司马贰身侧的存在。 而这时,北宫城上空千丈,三大身影僵持而立。 却是司马贰被两个不速之客所打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淡声道:“贫道未曾来找二位,二位却主动上门,倒是稀奇。” 只见在其前方,俩道气息迥然不同的身影正默然而立。 一人身形高大,身宽体胖,气势如同山岳般巍峨雄壮。 其身披袈裟,光头蹭亮,满脸笑意如同弥勒。 司马贰微微眯眼,此人气息与杨熙一致,俨然是皇室护道人。 不过此人在国主杨炎陨落之际未曾出现,此刻却现身在他阁楼之外,倒是值得玩味。 另外之人则是身形瘦小,浑身魔气震荡,如同魔窟,上下皆被魔气笼罩,密不透风。 司马贰心中警惕,此人魔道气息较之他以往所碰见的邪魔之人大为迥异。 似乎其身上魔道功法更加纯粹、正宗以及强大。 譬如西冥州魔皇殿与之相比,仿若山寨与正宗之别。 两道 一佛一魔互相对立的存在,今日却破天荒地联手而至。 好似昔日的恩怨还比不上今日之事重大。 佛魔两位高手的修为皆比寻常的元婴后期强上不少,司马贰微微一沉,眼前二人距离半步天境都只有一线之隔,触手可及。 其等却联手来攻,他心中自语,看来这天殊镜片被他发现了大秘密啊。 忽而,司马贰眼中惊诧,却见自家修为不知何时臻至元婴中期的顶峰。 他抬目远眺,只见碧宇晴朗,万里无云,仿若被千万条细丝冲散,化为点点碎叶,飘散在空中。 直到此时,他方才发现自家体内似有一道庞大吸力,在撕扯着四方灵机不断狂涌而至。 同时,疯狂涌来的灵机却只有部分灌入他的身躯之内,仅仅那些部分灵机便让他修为臻至中期顶峰。 至于绝大部分灵机却钻入了手中那块破碎镜片之内。 他目光奇异,大为震动。 然而此时却不是细查此宝的良机,他抬眼看向正在遥遥对立的佛魔二人。 此刻在千丈高空之上,佛魔道三足鼎立,相互戒备。 少顷,一道佛号响起,“阿弥陀佛,老衲无思,见过这位小友!” 只见那人双手合什,低眉敛目地言道:“小友今日所持之物乃世间不详之邪物,还请小友交予老衲,将其邪性渡化。” 司马贰面容奇异,轻轻一笑,问道:“和尚你既说此宝不详,为何还要沾染,莫非不怕邪染么?” 无思和尚低眉言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是邪物,我等佛门中人自要将其消弭。岂可因为区区邪性便将其视而不见?” 魔气氤氲之地,那道身影冷哼一声,“老秃驴你少来这一套了,这小子不是个嫩雏,不会听你胡说八道的。” 他毫不掩饰自家垂涎神色,猖狂大笑地道:“小子,实话告诉你,你手中这宝贝我们俩都有,还不少。但握在手里这么些年,却未曾研究出个一二,今次你既然有所收获,想必知道破解之法。” 他咧嘴一笑:“你把破解之法告诉老子,我不为难你。” 司马贰大笑,对着那人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疑似魔门中人不耐烦地道:“小子,你少在老子面前装嫩,老子不吃这套。当初你悍杀北宫渊、北宫翮的一幕老子可是看在眼里。” 司马贰笑意收敛,轻轻捏起掌心的破碎镜片,看向二人的目光渐渐恢复平静。 他目光似有熠耀之色,轻笑一声,“两位若果真有此天殊镜片?” 无思和尚叫了声佛号,却看向那道魔道中人。 他方才不愿动手,便是担心被此魔头捡了便宜,届时宝物落入这魔徒手中,可就大不妙了。 而方才两人对峙的片刻功夫,二人暗中的争斗与协商,已然接近尾声。 这时,那魔道气息存在忽然仰天大笑,“小子你记住了,本座姓阎名王,人称阎王爷是也。” 旋即其人猛然向前一冲,身形便猝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那无思和尚虚纳佛号,身上似有金光缓缓铺散开来。 佛魔两道浩荡气机瞬间制霸天地。 司马贰瞳孔一缩,心中悄然一沉,果然联手了。 骤剑见两大存在攻袭而至,司马贰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瞥了几眼身前。 扑哧几声,如同剑破长空声音响起。 却见在司马贰身前忽然亮起几道剑光。 剑光如同光柱,圆筒形状,大如拇指。 粗略一数,足有百十来道。 齐齐剑尖朝外,剑气充盈,颤抖不止。 这时,在司马贰身前十丈,一道瘦小魔影骤然破空而出。 其身影尚未完全凝炼出实质,便有一道长矛破空而至。 瞬息间,便抵至司马贰身前丈许。 第十五章 本尊司马元现世 这时,百十道长剑齐齐颤抖,剑气仍在酝酿之中。 这一刻,时间都仿若放慢了无数倍。 这一刻,司马贰目光平静,动作缓慢,轻轻向前一推。 长矛携着滔天大势,滚滚而至。 瞬间,长矛撞破了外围的长剑,砰砰炸裂声贯彻四方。 就在这时,后面的剑光终于动了。 然而其并非缓慢向前推进,反而是渐渐化虚,消失不见。 及至长矛轰然而至,抵至司马贰面前时,其却身形一颤,骤然停滞。 这时,那道瘦小身影仿若脸色大变,疯狂后撤。 在其身侧已然凝炼出身形的那抹袈裟,几乎在魔影动身的瞬间便向后倒退。 两人口中齐齐叱喝:“不好!” 直到此刻,司马贰身影终于如同梦幻泡影啪地碎裂开来。 然而身影如同泡沫碎裂之后,却并无任何破碎血肉残留。 再观先前那道长矛,不知何时,它早已崩溃开来。 而当下方司马贰身形崩溃的前一瞬间,另一位司马贰在三人上空缓缓浮现。 当速度攀升至极致,当其遁速超过世间时,人便会有残影出现。 然而此刻上空那人却并非是司马贰。 却见高空之上,一道与司马贰面容、气息乃至修为都一般无二的人现出身形。 其一身紫金道袍,腰间一柄长剑斜挂,手握剑柄的垂目俯瞰,冰冷而无情。 几乎在其现身的同时,司马贰身形在背后缓缓出现。 在下方二人头皮发麻之下,只见司马贰向前轻轻一踏,便直接融入那人身体之中。 完美契合,无丝毫凝滞,宛若一体。 二人相视一眼,喃喃自语地道:“灵婴化身!” 方才他们所见的那人竟然只是此人的灵婴化身,那么此人究竟是谁? 老和尚的神识堪堪触及那人身体,便忍不住吃痛一声,身形一阵摇晃。 与此同时,身侧魔影也踉跄一下,俨然吃了大亏。 那道墨影吃痛闷哼,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道身影面容清俊,数十年过去了依旧保持着青年模样。 身穿紫金道袍,手持问神剑本体,一副久居高位的威严姿态俯瞰二人。 听闻那人询问之后,他负手而立,平淡目光垂落,缓缓言道: “西冥州” “紫霄派掌门!” “司马元!” 话音落下,空中如闻一道风暴炸裂。 千里方圆都为之嘶吼咆哮。 刹那间,天地灵机因其凝滞。 四方碧空为之颤抖。 万里风云齐齐倒卷。 诸方天地被其气息笼罩。 此道气机赫然无限接近半步灵神存在! 及至话语落下之后,无思老和尚噗地一声,惨然倒飞数百丈。 那道魔影更是在瞬间被一股神秘力量撕扯成碎片。 来人正是被镜片、丹珠惊动的司马贰本尊。 司马元! 今次因天殊镜片之功,使得灵婴司马贰与本尊得以提前融合。 比他当初预料的要早三十余年。 这时,那老和尚口中嘶吼,迅疾遁远。 那道被直接镇散的魔影更是化作万千乌光,四散而逃。 司马元目光平淡,熟视无睹。 只见他不疾不徐地向前轻轻一点。 近千丈外的 无思老和尚身影霎时僵直,凝滞在空中。 四方遁走数百丈外的万千魔影更是瞬间归拢,现出其真身。 司马元目光平淡,手指散开,轻轻一抓。 轰隆声滚滚荡开,老和尚瞬间被擒至身前。 至于那道魔影则仰天怒吼,“便是本尊又如何?岂能任你灭杀!” 话音刚落,其身上庞大的魔道气息轰然一散,似有滔天气息在迅疾酝酿。 魔道擅长‘解体’之术,以自爆修为而换取逃生之法,屡试不爽。 但司马元与魔道中人打过数次交道,自然清楚其用意。 他冷哂一笑,大手气势不改,但速度猛增。 呼吸之间,在那道魔影堪堪爆开之际,在其高空百丈,一只擎天大手横空出世。 在魔影仰天嘶吼之际,大手轰然拍下。 轰隆一声,一阵天地震荡之后,这位元婴后期的魔影彻底灰飞烟灭。 司马元目光落下,轻轻一招。 一块巴掌大小的镜片落入手中,他轻轻一瞥之后,便收入囊中。 及至天朗气清,司马元信不走来,老和尚眼皮打颤,袈裟无风自动,摇晃不已。 司马元靠近,不待其言语,老和尚便哆哆嗦嗦地奉上一块镜片。 司马元轻轻颔首,“一块残镜换你一条性命,不亏。” 老和尚欲哭无泪,强笑道:“司马掌门威风依旧,贫僧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司马元摆了摆手后,目光垂落下方,袖袍飘荡,猎猎作响。 他思考片刻后,右手一翻,三块残缺镜片悬浮在手。 思思察探片刻后,司马元捏住镜片轻轻一震。 霎时,镜片之上似有幻影浮现。 司马元身形一震,迅疾收起三块镜片。 身后老和尚本有些好奇其呈现的乃是何人,不料却迎来司马元冷漠的目光。 他心中一个咯噔,一股生死危机骤然浮现,他浑身都为之冰冷。 几乎在生死一瞬之际,无思连连摆手,头要成拨浪鼓,“小僧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似乎怕司马元不信,他当即肃穆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否则必遭佛祖舍弃!” 司马元冷哼一声后,方才将心中杀机缓缓隐去。 待其转身来,无思老和尚后怕地擦了一下额头冷汗,悄然松了口气。 司马元却目光幽深,眼露沉思。 那镜片中显露的幻影赫然与当初邪神所给予的大致不差。 同是那仙山之内的境况! 司马元目光急闪,看向下方的目光似有炽烈与炽热。 这天殊镜片他需全部集齐! 谁敢阻拦,便是不死不休! 司马元转身看向老和尚,脸上露出缓和之色,“大师而今可是那坐镇在嵩京城内?” 无思和尚正在考虑如何摆脱这凶人,此刻闻听此话之后,本能意欲否认。 然而抬眼之后,便见到一双渊沉目光,他心中当即一寒。 继而他心中悄然一叹后,轻轻颔首,“不错,贫僧与青嵩前任国主有旧,曾受其大恩,故而在其临死之前,允诺为其看守五十载!” 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无思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见其并无不悦后,轻声道:“这位道友放心,今日之事贫僧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司马元摆了摆手,“无碍”。 他看了眼无思和尚,佯装沉吟片刻后,抬首对着 无思言道:“我欲收集这天殊镜片,不知大师有何教我?” 无思和尚心中暗道,来了。 他脸上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道友当知,我青嵩国乃是自昔日天殊国分离而来,彼被琉璃国、黑云国与我青嵩同出一脉,算是老熟人。” 司马元眉宇一挑,“大师之意,要贫道去琉璃国、黑云国套近乎、攀交情?” 无思闻言暗骂一声后,脸上却强笑道:“道友说笑了,以贫僧之意,道友或可与两国国主交涉,允其部分天材地宝、财宝美人亦或者疆域城池,以换来那些不知用途的残镜碎片。” 他看了眼司马元,小心言道:“彼等而今尚且不知今日之事,或可趁此良机将其交换过来。” 司马元轻轻一笑,摆袖道:“若是两国知道此宝重要却不愿交换呢?” 无思和尚脸色一僵,继续虚以委蛇地言道:“道友说笑了,那些镜片即便是老衲研究数十年都未曾破解其隐秘,其等岂会知道。” 司马元摆了摆手,不再继续捉弄这位明显心口不一的老和尚。 他淡声道:“大师既然想不出办法,那贫道倒是有一个好主意,不过却需要大师从旁辅助。” 无思正欲摇头,却闻司马元幽幽言道:“此事非大师出面不可”。 无思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道友意欲何为?” 司马元向前一步,俯瞰下方,淡声道:“辅助杨熙登极,收编北方诸城,事后再攻伐琉璃、黑云国,将整个天殊三国一统!” 无思闻言倒吸口气,后退数十步后,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事绝无可能!” 司马元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缓缓言道:“大师既然不愿,那贫道亲自动手便是。” 旋即他气势一张,笼罩四方,将千里灵机骤然一吸。 他轻轻呼出口浊气之后,目光冷冽地道:“但贫道出手,必然毁宗灭国,但有任何阻拦必彻底碾碎!” 他杀气腾腾地道:“逆我者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阻我者,废其修为、灭其亲属家眷、荡其师门同宗!” “但有任何不服,抄家灭族、斩草除根!” 无思倒吸口冷气,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如同魔鬼。 他浑身冰凉,拔凉拔凉。 他绝对相信,此话既然能从他嘴里道出,必然说得出、做得到。 良久之后,无思长长一叹,身形有些萧索地道: “罢了,道友若承诺贫僧不大开杀戒,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杀气骤然一收,当即神色和缓地笑道: “大师放心,贫道也非是滥杀无辜之人,只要寻获剩余镜片,贫道便会收手。” 无思置若罔闻,轻轻一叹,“但愿吧”。 半日后,呈现崔雍宣布开城迎‘王’。 旬月后,青嵩新国主杨熙入主皇城,并监国身份掌执朝政。 其上任首日,便罢黜阴酆城主朱璨城主之位,流徙西南。 其后相继罢黜北辽城主徐彦伯、庸燕城主王骏等近五位主要城主。 直至其意欲废除北宫弈太师之时,朝廷瘫痪。 十日后,杨熙收回谕令。 旬月后,监国杨熙登极。 其后便一直被囚御书房。 政令自北宫城、太极殿出。 青嵩大权尽归一人之手。 那人,俯瞰天殊,意在东荒。 第十六章 对战黑云国幕后黑手 嵩京城上空,司马元盘膝而坐。 身侧两道身影悬浮,正是灵婴真身与问神剑灵。 随着司马元的复苏,三魂七魄的掌执权毋庸置疑归于本尊。 少许功夫,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灵婴真身与问神剑。 真身倏忽一转,当即并入司马元本尊,问神剑灵形貌愈发类似司马元,仿若是其第二具分身。 随着两道气息的灌入,司马元身上法力骤然充盈,几近元婴巅峰。 司马元心神内视,只见随着灵婴真身汇入之后,体内丹田灵宫之内,一具小人盘踞,手捧丹珠,跌趺而坐。 他默默感悟一番后,便走马观花地消化了真婴记忆。 自降生在天殊三境之后,如遇见杨熙、对阵妖魔道三大元婴以及攻伐上洛等及至先前的灭杀那道魔影存在,诸多画面纷至沓来,连绵不断。 少许之后,他拿出三块镜片,其形状大小相差无几,此刻三者汇聚各自散发着一股微弱的玄妙灵机。 此灵机与天地灵气迥然不同,较之愈发精粹、高深以及玄妙。 甚至在这股灵机之中,似还蕴藏着某种神奇力量。 司马元默默感悟之后,眼中似有思索之色。 天殊镜片未曾崩毁之前乃是天宝之流,威力、灵材乃至法力尽皆与众不同。 而今即便是崩毁,还残存些许神奇之力也不足为奇。 司马元目光落下,审视手中镜片。 只见其大如鼓掌,形如玻璃,除去边缘四周暗淡无光之外,中间镜面光滑透亮,闪闪发光。 同时自镜面之上还散发出一缕缕宛若游丝的灵气,袅袅而上,氤氲不止。 司马元轻轻一吸,灵机入体,其浑身一震,如同吞噬大补之物。 默默感悟一番后,心中明锐地感知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丹田处积攒。 他心神内视,垂目而下,里里外外地将那道力量探查完毕。 少顷,司马元心中一动,气息骤然收缩,那道力量则在静默片刻之后,缓缓融入丹珠之内。 他心中明悟,先前他的法力之所以能够暴涨便是因为此道力量,且其本质与丹珠极为相似。 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犹记得当初邪神施加在其身上的那种力量便是这般。 他喃喃自语地道:“莫非这便是灵神天境的独有法力?” 此言一出,那道力量如唤本来,当即轻轻一震,一阵灵雾缓缓散开,充斥整个丹田之内。 这一刻,司马元忽感三魂轻轻摇曳,七魄齐齐震颤,两者似有融合之势。 不过司马元未曾令其融合,仅仅只是浅尝则止。 他喃喃自语地道:“时机未到”。 而今他修为虽然臻至元婴巅峰,但因攀境太过迅疾,诸多基础尚未大牢,暂时还不是登临半步天境之时。 司马元暗忖,元婴三境之中,仅在初期‘育婴境’的基础极为牢固,其后‘炼婴境’、‘出窍境’几乎都是一跃而过,未曾有太多的磨砺。 他默默思忖,虽然踏入元婴真境以来,他与不少同阶存在斗法次数极多,甚至堪称是胜多败少,但如此并非是好事,只会不断加强其骄横之心。 想到这里,司马元忽然目光落下,双手摊开。 自灭杀第一位修士开始到现在,这双看似洁白无瑕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而他的心性也一次比一次 的变得冷酷无情,与人动手非死即伤,动辄毁宗灭派,屠戮无数。 都言修道人士的心性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冷酷无情,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大道之梦,不惜灭绝人性,更有甚者还会屠戮亲友以成全其‘无上天道’。 司马元自问做不出这种毫无人性之事,但不可否认,今日他的一言一行必然伴随着数之不尽的杀伐与尸骨,每一道念头的背后无一不是成百上千的修士殒命。 司马元目光恍惚,这种冷血、无情的手段与心性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扪心自问,回忆良久之后,方才喃喃自语地道:“或许从大师兄开始,我便不是当初的那个司马元了吧。” 及至后来的师姐陈青琬的陨落,他心中那份自私、冷漠、无情乃至嗜杀的念头愈发浓郁,早已将他侵蚀得再无善念心慈。 一个人的可怕不是他的怨恨、痛苦乃恶毒,而是他再无任何牵挂。 濒死之人,了无牵挂可以安然闭目;存世之人了无牵挂,则无人知道其下一步会做出何等疯狂举动。 而今的司马元在痛失师门亲友之后,再无任何牵挂与顾忌。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正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一叹,他既是修道之人,自然清楚这种无情冷漠的修道心性自然最符合修炼‘无情道’。 人欲灭绝、七情断尽,实乃体悟‘太上无情’的最佳心性。 但他不喜欢。 当初的他渴望被大师兄庇护,渴望受到师姐陈青琬的倾慕,渴望承欢于师母膝下,更渴望与师尊陆鸿离再无隔阂与算计。 然而,这三十年的经历让他的愿望背道而驰,与他最初的愿望渐行渐远。 高空之上,司马元沉默不语,静如雕塑。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气息缓缓靠近,司马元回神。 他看了眼来人,轻轻点头。 那人正是坐镇皇城的无思和尚。 及至无思和尚靠近之后,司马元脸色趋于平淡,看向其人。 无思合十行礼,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半日前由北辽城主徐彦伯与庸燕城主王骏领携的诸支大军业已攻入琉璃国,而今已靠近其都城金璃城,但至今为止尚未发现任何天殊镜片。” 司马元眉宇一挑,看了眼无思和尚,不咸不淡。 无思和尚心神一颤,苦笑道:“非是我等未曾尽心寻觅,实乃琉璃国与青嵩非同一般,不可寻常待之。” 司马元皱眉言道:“有何不一般?” 无思和尚叹息道:“道友前去一看便知”。 司马元轻轻其身而立,旋即狂风大作,气息鼓荡,一阵法力呼啸而走。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司马元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无思身形紧随其后,同样消失不见。 ------- 黑云国,远在青嵩以东南,与东北琉璃国三足鼎立,成掎角之势占据整个天殊境。 三国国力相近,自一百三十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一改往昔混战征伐之态,三家偃旗息鼓,固守各自疆域,少有来往。 不过而今随着青嵩国不断发生巨变,琉璃国也几近露出虎视眈眈之意。 在青嵩国内战之际,其不出意料地悍然出兵,将其东南主城南陵城据为己有。 那时,正值青嵩新国主杨熙的骁骑军攻伐上洛之际,那远离老巢、同样濒临上洛的阴酆城主朱璨则意欲 与杨熙一争高下,但被杨熙直接驱逐。 南陵城自前任城主魏源战死之后,城内势力鱼龙混杂、乱象丛生,防备状况犹如筛子。 如此不过旬月功夫,南陵城便被黑云国渗透的里外通透,当黑云国大军抵达南陵城下后,仅仅数个时辰便被其攻破。 其后黑云国以大将王黎领携的大军更是直插青嵩西南,直抵东靖城。 千丈高空之上,两道气机呼啸而过,带起的层层波浪席卷四方。 司马元在前,无思和尚稍后一步,踏空而至。 两道浩荡气机不加掩饰地散开,惊动了整个天殊三国。 高空之上,司马元、无思并肩而行。 他看了眼下方,沉声道:“是何人阻拦?” 无思脸上凝重,吐出几字,“祭圣顶”。 祭圣顶正是南莽五岳霸主之一。 那位半步灵神的妖猴便是此族老祖! 司马元瞳孔一缩,沉声道:“来人修为多高?” 无思轻吐口浊气,缓缓言道:“与半步存在仅有一线之隔”。 司马元心中一震,目光闪烁不已。 随后一番了解之后,方才知道祭圣顶的妖族已然坐镇于南陵城。 司马元沉声道:“如此说来,黑云国的背后便是南莽妖族支撑了。” 呼吸功夫,南陵城已然遥遥在望。 而当司马元气机落下之后,在下方一座略显粗犷、野莽的雄城之内,一道高大身影缓缓抬首。 顷刻,一道庞大的气机拔地而起,与司马元隔空对峙。 继而在无思和尚吸气吸气之下,司马元口中冷哼,身形更是猛然蹿出,一个向前踏空便至千丈之外。 下方南陵城中几乎同时响应,高大身影冲天而起。 旋即,两道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在空中爆发。 稍落后一步的无思和尚身形落下,正欲查探时上空却突然传来一道闷哼声。 他顿时一惊,听闻此声似是司马元发出。 莫非这场斗法还未开始便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高空之上一道剑光贯彻四方,直接将整个长空都照亮。 继而一道仰天怒吼声响起,那位妖族高手似被当场击伤。 与此同时,高空之上,司马元身侧万剑萦绕,正如无思和尚所料那般,这场斗法尚未开始便已然结束。 非是两人浅尝辙止,而是因为两人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非是司马元不敌,而是对面那位大妖的刻意避让。 司马元正纳闷儿之际,心中警兆骤然升起。 他顿时醒悟,正欲转身之际,前方那头妖猴猛然身形一变,直接幻化为本来面目。 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颇有顶天立地之势。 却见其仰天咆哮一声,双拳捶胸怒吼,带着不可抵挡的浩荡威势朝着司马元踏空而至。 气壮山河,威震天地。 司马元顿感强风扑面而来,威严倏忽而降,如同千军万马之势奔腾而至。 前方元婴后期的妖猴堵路,近在眼前。 后面那位更是令他如芒在背,危机呼吸便至。 司马元轻吐口浊气之后,轻轻一拍胸膛,一道身影自胸腹之中跳跃而出。 其人身影与司马元一般无二,修为更是不相上下,尤其是其手中青赤剑气如同实质,熠熠生辉。 正是灵婴分身司马贰。 第十七章 素姨以命挡危 而今的灵婴分身在天殊镜片的助力之下,已然与正常修士无异。 尤其是在天殊三境一番历练之后,灵婴分身的战力骤然拔高,足可独当一面了。 司马贰看了眼本尊后,身形一转,口中长啸一声,奔掠向后。 旋即一阵庞大的波动传来,双方战成一团。 这时,司马元目光看向前方,手中问神剑铿锵出鞘,颤鸣声响彻四方。 司马元再轻轻一甩,三枚天殊镜片当即甩出,旋绕在其身旁。 未几,司马元张口一吸,三枚镜片猛然被其吸入体内。 在那妖猴瞪目厉喝之下,“好胆!” 声威如隆,震荡四方。 司马元朗声大笑,“可是祭圣顶的道友,西冥州司马元有礼了。” 旋即不待其回话,手中问神剑如有神助地爆发耀世光芒,一股百丈剑气灌满八荒四野。 继而在那妖猴瞳孔一缩之中,剑气化作滔天大势,轰然撞去。 这时,妖猴奔腾之势未曾停歇丝毫,直接将百丈剑气轰杀成粉碎。 刹那间,漫天剑气被冲散,丝丝缕缕的碎裂剑气弥漫碧空。 而这时司马元吞入的镜片已然开始发挥作用,却见此时的司马元形态怖恐,神色狰狞。 其浑身上下如同一个即将碎裂的瓷娃娃,一道道裂痕自头顶其面部蔓延而下。 顷刻功夫便布满全身上下,宛若处于崩溃的边缘。 一道道灿若星光的神华自那狭长的裂缝之中溢出,瞬间便将司马元映衬成一个光人。 妖猴口中大笑,“小子,区区肉身凡胎也敢吞噬神物,真是不自量力!” 他口中当即爆喝一声,声威浪潮滚滚而去,如同波涛般冲刷在司马元即将碎裂的身形之上。 司马元金光四散,一阵咔咔声响起,行将崩裂。 就在这时,司马元口中发出一道低吼,“禁锢!” 声音如同敕令,四周光华霎时凝滞,悬浮在空中。 在妖猴瞳孔一缩中,司马元眼珠开始转动,继而自其头顶缓缓降下一道涟漪。 涟漪气机神秘却强大,化作一道光圈,迅疾向下一扫。 司马元身上那些裂缝在一阵急闪之后,竟然开始恢复原状。 妖猴眼眶内的铜珠瞪大,口中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 然而不待其有所反应,裂缝便在呼吸功夫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缓缓闭目,身上气息猛然散开。 妖猴脸色当即大变,轰然后退。 同时其后退之际,口中不断闷哼,数口猩红淤血接连喷出,洒遍长空。 继而司马元睁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八方震荡。 这时,他忽感身形一震,继而眉宇一挑,看向背后。 却见一道庞大金光正好爆射开来,旋即却见灵婴分身闷哼几声后,惨然倒退而归。 其身形踉跄地在本尊司马元身侧站立,被司马元扶稳之后,对着他轻轻点头。 灵婴司马贰看了眼司马元后,当即并入其体内,化作灵婴坐在丹田。 这时,对面那人的落入司马元眼中。 却见其手中一柄金刀在手,拖地而行。 那人身穿金甲,通体金黄,如同神人降世。 司马元注意到,那人手中金刀非是普通真器,几乎带有几分神性。 更令司马元惊诧的乃是其如金如银的锋利气息,浑身修为势若罡金,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那人面覆金甲,观之不明。 眼见司马元看来,他冷漠目光扫视一番后,生硬地道:“神霄余孽,当诛!” 话音刚落,司马元便闻听到四周似有金戈碰撞声、嘶嘶声响起。 旋即在其瞳孔一缩中,四周骤然浮现出一道道如同金剑的厉芒,将他团团包围。 这时,那头妖猴怒吼声中,再次逼近。 司马元神色平淡,问神剑灵自动现世,看向司马元。 他轻轻一笑,握住剑柄地瞬间,气势霍然一变。 司马元口中朗声道:“魑魅魍魉,不过一剑尔。” 那位金甲神人似是察觉危机来临,不进反退,意欲抽身离去。 司马元大笑,身形高高一跃,浑身散发喷薄剑气,贯彻四方。 却见此时的他如同一颗骄阳,傲立在高空之上,映衬十方世界。 下方金甲神人怒吼,身上爆射金光。 却是其见无法逃离,索性放手一搏,直直冲向司马元。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身后,一道高大身影再次出现。 此时其手中一柄雕镂金案的长棍在手,举过头顶,作势欲砸。 司马元置若罔闻,目光落下,俯瞰逆冲向上的金甲神人,目光平淡。 少顷,司马元手中问神剑凌冽光芒四射,一股堪比元婴后期的强大真器波动撑开。 这一刻的问神剑威力无限接近最巅峰,足可挡神。 司马元持剑向下,双眉陡然竖起,口中突然爆喝一声,“斩!” 话语落下,碧空日光暗淡,唯有一道炽烈的白光凸显,映衬四方。 夺目剑光似慢实快地迅疾落下,直将天地都劈成两半。 霎时,剑光朝着金甲人当头斩下。 其身形骤然停滞在空,再无任何生息。 司马元轻轻一挥,金甲人身形一颤,便化作飞烟,消失的一干二净。 司马元瞥了一眼之后,便转身看向那位妖猴。 妖猴脸色大变,其手中长棍近乎颤抖了一下,但其却并未抽身离去。 他眼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后,气势再盛,轰然来临。 司马元目光冷冽,冷哼一声后,手中剑光铺天盖地的落下。 顷刻,妖猴浑身扎满剑气,如同刺猬,密密麻麻。 他惨叫地嘶吼一声,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闪过一道狠辣。 继而咬牙将手中长棍朝着司马元猛然一掷。 嗖地一声,长棍呼啸而至。 司马元气息鼓荡,喷薄而出。 他右手握拳,漠然向前一砸。 嘭! 拳头与棍头一端砰然相撞,荡起一阵涟漪。 旋即司马元摊手一压,长棍似哀鸣一声,被司马元摁在半空。 这时,妖猴仰天嘶吼,浑身一震,数百道剑气猛然被震开。 这时,其身上气息萎靡,似堕落大半。 司马元似有不耐,眼中爆射厉光,口中叱喝道:“镇!” 话语如同敕令般将妖猴震慑,似心神震荡,身形摇晃。 司马元右手三尺青锋在握,在妖猴肝胆欲裂之际,一剑当空划下。 撕拉一声,如同扯开布帛般,妖猴身躯在惊恐之中,一分为二。 司马元呼出口浊气,手中问神剑颤鸣不已。 就在这时,司马元头皮为之发麻,心神颤栗不止。 他霍然转身,抬首看向千丈外的高空之上。 那里,一道漩涡正在凝聚,轰隆声传出,震动四方。 司马元脸色一变,一股生死危机在心底浮现。 只见远方 高空之上,漩涡之内似有一道超越凡俗的存在正要跨空而至。 那股气息司马元如此熟悉,恍若昨日方才见过。 赫然正是南莽祭圣顶妖神! 堂堂半步灵神存在! 一道轰隆话语滚滚而至,“小小蝼蚁,竟一而再而三的杀我族儿,你罪该万死!” 话语传至司马元耳中之后,他身形僵直,如同被震慑住。 心底最深处那道惶恐不安骤然攀升至极点。 而这还未完,在这半步妖神气贯长空,法动天地之际,一道金光自东边破空而至。 金光速度极快,几乎瞬息万里。 粗略估计,金光宿主距离此地足有数十万里。 然而如此遥远距离,金光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掠至此地。 其背后存在的滔天实力可想而知。 霎时,足足两大半步灵神同时对着司马元出手。 一南一东,一上一下。 几乎锁死了司马元的所有出路。 今日,司马元俨然在劫难逃! 这一刻的司马元竟有些想不通。 他既想不通不过杀了两个元婴后期罢了,为何引来两大半步灵神的关注。 更想不通为何灭杀他区区元婴修士,竟会让两大半步灵神联手灭杀。 但此时不管司马元想不通还是想得通都无关紧要,因为此刻的他正危在旦夕,堪称千钧一发! 忽而,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机在天边浮现。 司马元心神一跳,瞪大双目。 赫然正是素姨? 这时,一道丰腴身影挡在那道妖神之前。 在司马元肝胆欲裂之下,素姨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妖神冲去。 他口中发出一道歇斯底里的嘶吼:“不!!!” “素姨你回来!” 那道身影似如此的熟悉,司马元几乎在其出现的瞬间便认出了。 素姨,竟然是素姨! 司马元心中本是因骤然见到素姨而喜泣,此刻却希望她从未出现才好。 司马元发疯似的朝着天边飞奔而去。 那道丰腴身影身形飘逸,朴素身着似那般的熟悉温馨。 相隔多年,却在此地相聚,司马元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想问问她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 还有您那鬓角的斑白为何而来,您为何会这般高深的道法与修为。 还有您为何知道小元儿在此地,且如此恰巧地为我挡灾避难? 司马元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的话语需要问素姨。 然而不知为何,每当司马元登临高峰、攀升上境之时,身边的亲人、同门乃至是师友总会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 不是早逝便是惨死,甚至绝大多数都是因他而亡。 司马元心中悲惨痛恨,首先是大师兄、三师姐,然后师母徐知梅,再是张宗嗣、沈玉烟,直至而今的素姨。 他口中嘶吼道:“素姨,你不要去,不要去!” 他身形急遁,一步百丈,如同寻死般朝着素姨奔去。 这时,一道温柔、慈爱、平和以及欣慰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元儿,要好好活着。” 司马元泪流满面,口中嘶吼道:“素姨你回来,你快回来啊,你快逃啊!!!” 天边金光已然临近,妖神更似早有预料的震怒,给那道丰腴身影传音道: “庇护应劫之子,你死不足惜!” 第十八章 回西冥 此话自然传不到司马元耳中,但他却再次听到张素的温柔传音,她含笑道: “元儿,你要记得,不要怪你娘,不要怪小姐,你一定要原谅她!” 司马元哪里听得进这些,此刻的他只想以身代之,将素姨护在身后。 张素柔和声音徐徐而至,“元儿,你长大了,都是一宗掌门了,日后行事定要三思后行,不可莽撞、不可粗心大意,更不可乱来。” 司马元眼中似有血泪积攒,缓缓流下。 这一刻的他不是什么狗屁掌门,也不是什么元婴真人,更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修道人。 他只是个即将失去养母的可怜人。 这个比亲母还亲的人。 就在此刻,这位养母为助他脱离生死危机而以身挡剑,拦住了两大灵神。 司马元双目充血,口中嘶吼,浑身发抖,奔掠的身影更是在空中荡出一个人形通道。 在空中荡起一阵阵大如鞭炮的声响。 然而此刻的他距离素姨仍有数十里之远,以他的速度即便全力施为仍要数个呼吸。 就在这时,两道浩瀚的气机在司马元眼睁睁之下,荡过张素身躯。 在司马元眼睁睁之下,看着将他一手养大的素姨一点点的形神俱灭。 弥留之际,还有一大道柔和话语萦绕在耳畔,“小元儿,不要怨恨你娘。记得去救你爹。” 旋即不待司马元回应,一股浩瀚之力将司马元退出数万里之外。 这股力量堪比灵神,仿若天境。 司马元无暇顾及这些,他张牙舞爪地乱抓,试图抓住素姨娘的最后一缕气息。 然而当那道浩荡法力笼罩全身之后,司马元根本无力反抗。 及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司马元便彻底陷入昏迷。 而当司马元消失之后,令人诡异的是,东荒那道半步灵神存在与南莽妖神却齐齐偃旗息鼓。 他们看了眼司马元消失的方向后,便收回目光,仿若今次的目的就是为了张素而来。 空中一片灵光飞天,继而血雨弥漫。 赫然是半步灵神存在陨落的显兆。 那位来金仙国的存在微微抬首,目光之中似有复杂、敬畏乃至崇拜。 而猴族妖神目光冷漠,抬目之际,似有讥讽、不屑以及一丝丝掩藏得极深的炽热。 两位半步灵神似隔空对视了一眼后,便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 那位来自东荒的半步灵神境轻轻呼出口气,缓缓言道:“快了”。 那位妖神淡声道:“还没死绝”。 东荒那人轻轻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地道:“成仙啊”。 妖神皱眉,轻斥道:“噤声”。 来自东荒的妖神罕见地没有反驳,抬首看了眼上方,轻哼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随后两人各怀心事地敷衍聊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 及至两人离开之后,一道银白色剑袍身影在空中凭空浮现。 其人目光冷冽,看了眼东荒之后,再看了眼南莽,冷哼了一声。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紫霄派陆鸿离。 ------- 紫霄派,紫霄峰。 自掌门真人司马元‘闭关’已有十余年。 而今的紫霄派在副掌门叶晴珊的领携下已然具有大派峥嵘气象。 十年前,掌门真人领携诸派打下龙鳞州、赤焱州之后,青鸿三州便进入飞速发展时期。 紫霄派掌执青鸿一州之地,御剑门已然开始着手移宗至龙鳞州的准备了。 而在青鸿州被紫霄派掌执之后,武圣宗似比御剑门更加急欲移出青鸿州。 不过紫霄派能独霸一州已然心满意足,自然不会再计较些许旁枝末节,而今日正是紫霄大殿议事之日。 紫霄大殿之内,副掌门叶晴珊端居高台。 下方新任大长老曹骐骥、二长老诸葛无常等人傲立殿首。 其余诸如莫愈、南宫阙、楚平天以及唐鸣等剑峰之人则是相继添补长老席位。 观其等气机,似已然臻至金丹之境。 忽而,紫霄大殿轰然一震,众人当即一愣。 上台的叶晴珊募然抬首,清冷平淡目光当即爆射熠耀光芒。 她当即不顾众人惊变神色,身形一晃之后,便消失不见。 唯有一道话语在殿中回荡,“殿议暂由长老阁领携,事后再报于我。” 殿中之人面面相觑,旋即看向前方的长老阁,众人神色各异。 长老阁大长老曹骐骥、二长老诸葛无常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欣喜与意外。 方才那道震动,非普通元婴不可为。 而在紫霄派造出如此大的动静,还未曾惊动几大镇守,那么其身份便水落石出了。 殿中不少人似露出明悟之色,气氛渐渐活跃,议论纷纷。 曹骐骥看了眼众人眼中的振奋神色,心中一笑,随即大手一挥,“去吧,看看是否是掌门真人出关了。” 紫霄派虽传出掌门真人闭关,但不少人心知肚明,掌门真人乃是出宗游历去了。 不过知晓此内情之人毕竟还是少数,不少人或许还以为掌门真人今次得以出关,定是修为有所突破。 他们神色振奋,而今能够傲立在紫霄大殿之人无一不是剑峰昔日的中流砥柱,亦或者是与剑峰关系甚密之人。 自然知道紫霄派地前身乃是神霄天宗,更知道掌门真人以及副掌门等人的毕生愿望便是恢复神霄天宗昔日荣光。 而意欲将宗门提升至‘天宗’之列,必然需要半步灵神境坐镇。 今日的紫霄派在隐峰那位坐镇之下,已然具备升至‘天宗’的资格。 不过此不过是紫霄派少数人的想法,以副掌门叶晴珊、大长老曹骐骥等一干长老阁存在却明白紫霄派的真正主人乃是掌门真人。 至于那位坐镇隐峰的天境存在却令他们有些不放心。 毕竟前任掌门真人之事可谓是前车之鉴。 当年嵇掌门可是在紫霄派诸峰弟子眼睁睁之下,看着其被邪神宫大长老一掌毙命。 若说隐峰那位来不及救援,打死他们都不信。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位在前任掌门陨落之际,只是冷眼旁观。 甚至那邪神宫大长老夷灭杀前任掌门之后,依然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紫霄派。 这却令不少弟子感到心寒。 如此不作为的姿态,将紫霄派未来置于何地? 若日后皆是如此,那隐峰那位于紫霄派有何裨益? 而如此一来,新任掌门司马元在邪神宫再次叩门之后,毅然决然地带领他们反攻邪神宫的行为便颇得他们拥戴。 凡事就怕对比,隐峰那位的举动愈发映衬掌门真人司马元的英明神武了。 故而,他们打心底希望紫霄派的那位半步灵神境乃是掌门真人。 那位一手将紫霄派推至三州霸主的新任掌门真人! 此时众人纷涌而出,齐聚紫霄大殿之外。 而在紫霄峰巅,数道浩荡气息围拢在道观之外。 及至叶晴珊抵达之后,麒麟镇守、白虎镇守以及青龙镇守看了她一眼,方才继续盯着观内那道身影。 叶晴珊眸光一抬,落在那道久违的背影之上,心神突然一颤。 心跳也同时骤然加快。 最外间的天凤镇守瞥了眼叶晴珊,她当即面红耳赤,似有羞涩之态。 不过却瞬间恢复原状。 白虎向观内轻声道:“掌门,副掌门到了。” 叶晴珊轻轻一礼,柔声道:“晴珊见过掌门,恭贺掌门出关。” 观内的司马元缓缓转身,看了眼叶晴珊后,面无表情地的道:“进来吧”。 此话落下,道观外几位镇守让出一条通道,供叶晴珊行走。 叶晴珊心中一颤,掌门似乎有些异样。 待其走进道观之内后,发现地上正跪着一道高大身影。 叶晴珊心中一跳,脱口而出地道:“掌门这是何意?山魈镇守可是犯了何错?”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我怀疑山魈镇守被人暗中控制了心神,特意查探了一番。” 事实也确实如司马元所料,自当初在西冥州外的岳浮山脉遭遇山魈留下的气机后便有所怀疑。 今次被素姨送回,本以为这山魈定然早已逃遁,不料正在与白虎、青龙等灵兽住在紫霄峰巅修持。 此举倒是大出司马元所料。 司马元提出意欲探查山魈神识时,山魈并未有任何不满。 如此一来倒是更令司马元意外惊诧了。 司马元索性探查其心神深处,不料令他意外的是,却并未有任何发现。 他皱眉不已,正百思不得其解。 叶晴珊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黛眉一蹙,似有不解。 旋即她看了眼司马元,小心地道:“掌门可是无碍?” 司马元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中的忐忑,心中一缓,轻声道:“无碍”。 叶晴珊轻轻嗯了一声,旋即看了眼外间。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诸位都散去吧,此地无碍。” 天凤镇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山魈,目光闪了闪后,便抽身离去。 元龟镇守来的乃是灵蛇分身,嘶嘶几声后,便滑向外间。 白虎镇守化作丰腴妇人担忧地看了眼司马元,似有犹豫。 司马元转身,对着白虎镇守笑道:“前辈放心,司马并无大碍。” 白虎轻轻点头,柔声道:“掌门有何吩咐,尽管直言,我等兄弟姐妹愿为掌门分忧。” 之前司马元归宗之际,一身伤势,后来虽竭力压制住,但岂能逃过他们法眼。 司马元闻言后轻轻颔首,随后对着麒麟镇守轻轻点头,一干灵兽镇守方才离去。 至于青龙镇守倒是未曾远离,他与司马元签订了魂契,生死与共,患难同当,自然知道其身体究竟。 它迟疑了一下后,轻雾弥漫,化作玉镯套在司马元手腕之上。 叶晴珊眼露羡慕之色,五大镇守虽然支持她坐上副掌门,但还远远未到臣服的地步。 不过她倒是不曾知道青龙镇守与司马元签订魂契之事,否则自然不会作如此想法了。 司马元摩挲了下手中光滑玉镯,目光复杂,心中一叹。 随后他收敛情绪,看了眼叶晴珊后,轻声道:“师姐可是有事?” 叶晴珊闻言一怔,继而对着司马元言道:“无事,只是见师弟出关,特来一察。” 司马元轻轻点头,忽然语气疏离地道:“我这里并无任何要事,师姐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叶晴珊闻言默然,沉默片刻后,轻轻敛衽一礼。 她微微垂首敛目,低声道:“师弟若有何吩咐,随时叫我。” 司马元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叶晴珊见此默然转身,行至道观门口时,再次转首看了眼司马元。 却见他并无任何迹象,甚至连丝毫异样都未曾露出。 少顷,她心中一叹,径直离去。 她明显感知到,掌门变了。 变得疏离了。 及至叶晴珊离去之后,司马元脸色渐渐冷峻。 四周散发极致危险的禁阵悄然笼罩道观。 少许,一阵嘶吼声自殿内传出,响了许久。 直至半晌之后,司马元自道观内走出,面容冷峻。 至于山魈,再无任何踪迹。 司马元身形一跃,傲立在紫霄峰巅千丈高空,远眺东荒。 目光森林冷冽,气息危险至极,如恶狼潜伏,凶虎露牙。 无人知晓,这一日,司马元开始融合三魂与七魄。 他要强势破境,将天殊镜片炼入元婴真身,以成就半步灵神! 第十九章 意欲退位 紫霄峰巅,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冷漠。 旋即他身影一转,看了眼身后隐峰之后便身形一跃,直入三千丈高空。 八千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负袖在后,俯瞰下方。 待其抬首之后,目光之中尽是深沉之色。 自修道以来,他身边亲友接连陨灭,不是离奇被杀便是因他而死。 当初怀疑是那位便宜师尊陆鸿离在背后捣鬼作乱,但司马元今日方才意识到这潭中之水深不可测,以往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而那幕后黑手俨然另有其人! 司马元目光远眺,满是幽深冷冽,喃喃自语地道:“你究竟是谁?” “你在哪儿?” 无人回答,也无人理会。 司马元的话语随风飘散,消逝殆尽。 他沉默良久之后,破天荒露出颓废之色。 修道四十余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奋斗,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无时无刻不在为了心中那个幼稚可笑而又天真的念想奋勇向前。 但现实竟如此残酷,他不过堪堪迈出一小步,便付出了难以挽回的代价。 这代价令他痛心疾首、肝胆欲裂;心如刀割、念念寸断。 堪称亲友死绝、同门丧尽。 司马元气势愈发隆重,直至攀至最巅峰之际,他仰天怒吼一声。 刹那间,气浪翻飞,四宇震荡。 此道厉啸声当即震动西冥三州,令诸派震动,心神大变。 他啸声传遍四方,紫霄派震动,诸峰摇颤,人人惊骇。 他们齐齐抬首,看向青鸿州,眼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啸声之后,司马元便恢复平静。 旋即他身形向北,直落隐峰峰巅。 他目光疯狂,环视一周,缓缓言道:“弟子司马元求见师尊!” 此话落下之后,隐峰四方沉寂,司马元眼中气息似有紊乱之兆。 似是心境不稳。 未等片刻,一道沉静话语徐徐而至,“何事?” 如同温煦春风般吹醒疯狂的司马元。 他脸上疯狂之上渐渐消退,身上几近紊乱的浩荡修为顷刻偃旗息鼓,归于死寂。 司马元缓缓平静,在感受到陆鸿离所展现的滔天力量之后,他沉默了。 此时,在紫霄派诸峰震动,心神忐忑之际,隐峰缓缓传出一道平静声音,“弟子恭请师尊圣安”。 此言落下,众人心中大松口气,似有后怕之色。 隐峰之内,司马元声音落下之后,本是凝重的气氛霎时一消。 陆鸿离温煦声音再次传来,温声道:“你有心了,免礼吧。” 司马元默然起身,垂首恭立。 随即陆鸿离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之后,便让司马元退下了。 及至隐峰之外,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走出,神情似有呆滞与恍惚。 叶晴珊走来之后,默默地跟着他身边,不言不语。 回到紫霄峰巅,四周冷风凄凄,呼啸不止。 三千丈的高空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抬首,空洞的目光看向远方,他涩然言道:“我是不是个废物?” 叶晴珊欲言又止,不知作何言语。 她虽不知司马元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知道这位师弟罕见了跌入了低谷。 稍有不慎,便难以爬起。 她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不是勇,而是蠢。” 她酝酿片刻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之你,非是往昔的你可比;同理,日后的你,必可胜出一筹。” 她目光幽幽,轻声道:“既然而今无法得偿所愿,何不以待来日?” 司马元茫然转首,破天荒地露出脆弱之态。 师兄吕昭阳被杀之际,他无能为力;师姐陈青琬陨落之际,他束手无策。 及至素姨飞蛾扑火之际,他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阻拦。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未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仅如此,还连累的同门师兄师姐相继遭遇不幸,他是个祸害。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我是个灾星、祸害”。 他忽然将叶晴珊轰走,“走,你快走,走!!!” 叶晴珊被司马元推出道观,推出禁阵之外。 她在外间看着禁阵内的司马元发疯似的乱轰翻滚,口中还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看着司马元这般痛苦,叶晴珊心如刀绞,捂嘴呜咽。 无人理会她心中的那份念想,她从未诉诸于人,更未道出丝毫。 良久之后,叶晴珊回归紫霄大殿,发布一道谕令。 全宗备战! 而在数日之后,一身素白的司马元却走下紫霄峰巅,出现在紫霄大殿。 曹骐骥、诸葛无常、南宫阙以及莫愈等人赫然在列,就连霍小玉都捂嘴呜咽、泪眼娑婆的看着司马元。 在场之人谁都不是傻子,自听闻司马元那道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后,再见在隐峰颓然回归后,他们便知掌门真人必然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其后在一些剑峰长老的提点之下,众人方才醒悟,原来掌门真人居然一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 尤其是自副掌门下达备战令之后,他们已然明白,今次或许便是要替掌门真人‘讨还公道’。 这时,随着司马元走进大殿,众人目光复杂,五味杂陈。 司马元环视一周,十余年过去紫霄派实力提升显著,光是长老阁便有足足十位金丹。 诸如十大主峰峰主更是足足有半数进阶金丹之境,譬如裁决司、执法殿、伏魔殿以及戒律司等数位殿阁之主同样臻至金丹真境。 而今青鸿州三大上宗并列,其余两宗并未完全搬离,龙鳞州、赤焱州修道资源仍可源源不断的运至紫霄派。 由此造成的境况便是筑基真传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头,紫霄派七十二镇峰长老、副峰主早已就位,就连其号称的‘七百二’巡天观主都落实大半。 可想而知,紫霄派而今的实力之恐怖,底蕴之雄厚。 司马元强颜笑了笑,柔声道:“不必备战,都散去吧。” 诸峰峰主沉默不语,与各大殿阁之主向着司马元俯身一拜,随即便鱼贯而出。 殿中仅有曹骐骥、诸葛无常、南宫阙等人在内。 曹骐骥犹豫片刻后,轻声道:“掌门安然归来,可喜可贺。” 众人轻轻颔首,深以为然。 紫霄派虽宣称掌门真人闭关,在诸峰弟子乃至诸位殿阁不明之下,长老阁却是知道掌门真人司马元乃是外出游历,寻觅破境机缘。 不过今次看来,掌门真人恐怕在外受了‘委屈’? 他们心中好奇,但不敢多问。 若是仅仅些许委屈也就罢了,可若是掌门受辱,那便是打整个紫霄派的脸面了。 不管对方是东荒的地头蛇也好,还是南莽的妖族大凶也罢,他紫霄派都会递出一剑。 不过若是与隐峰那位的‘师徒’之争,他们倒有些犯怵,不仅仅是打不过的原因,而是搞不好就是‘犯上作乱’之罪。 故而若非万不得已,他们还是不希望紫霄派发生内讧。 司马元自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何况他也从未想到以紫霄之力去对抗隐峰那位。 他对着众人轻轻点头,“诸位之意司马心领,无需如此。” 曹骐骥等人轻轻颔首,随即看了眼叶晴珊之后,便欲退出。 司马元摆手制止,看了眼上方叶晴珊之后,轻声道:“今日诸位在此,司马便宣布一件事。” 众人闻言凝神,随即便听见司马元轻声言道:“今日之后,紫霄派掌门之位便交予叶师姐。你等需尽心辅佐,不可怠慢。” 曹骐骥、诸葛无常等人脸色大变, 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 “掌门三思!” “掌门万万不可如此!” “掌门何出此言?” 数道急切声音响起,即便是叶晴珊都忍不住花容失色。 司马元轻轻往下一摁,他们便齐齐息声。 他看着众人轻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继而他目光移动,落在叶晴珊身上,轻声言道:“紫霄在师姐手中发展壮大,将来必可重振昔日之荣光。” 叶晴珊眼帘颤抖,抿嘴不言,脸上似有倔强之色。 殿中之人正欲在劝,司马元摆了摆手,轻声道:“师姐而今唯修为尚且不足,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他随即看着叶晴珊轻声道:“师姐你随我上入后殿”。 他再转首对着殿中诸位长老言道:“长老把守紫霄大殿,切勿让任何人袭扰。” 众人心中大震,而今叶副掌门修为不过金丹后期,尚未臻至元婴真境。 按掌门真人之意莫非能助副掌门提升修为,且还是连跨一个大境? 他们心中震惊,但不敢怠慢,当即肃然恭诺。 司马元遂绣袍一甩,向后殿行去。 叶晴珊同样迷惑,紫霄大殿里里外外都已被她掌控,后殿不过普通殿阁,并无任何特殊之地,莫非还藏有某些她不知道的隐秘不成? 她按下心中疑惑,跟随司马元行至后殿。 紫霄大殿后堂,同样空无一物。只见四面雕窗微启,雕梁画栋之间似有法阵隐匿,一缕缕笼罩整个紫霄大殿的禁阵闪烁着微弱光芒。 除此之外,在正北墙壁之上悬挂着数副朦胧不清的图画。 画中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道门最高信仰,三清圣境三位宰执道祖。 此刻司马元仰头看向三位道祖,负袖而立。 及至叶晴珊靠近之后,他看了眼叶晴珊后,轻声:“掌门之位非元婴真人不可居,而今你修为不过金丹,贸然上位恐不利于宗门稳定。” 叶晴珊沉默片刻后,眼帘一垂,“为何不等我修为足够再说?” 其实她的意思是她不希望司马元离开,但这话他她说不出口。 司马元看着身前熟悉的面孔,他心中似有留恋与不舍。 但他强忍心中思绪,脸上露出笑容,轻声道:“师姐掌执紫霄有度,内外皆宜,比师弟更适合做紫霄派掌门。” 看着叶珊神情,他温煦一笑,缓缓言道:“师姐你随我来”。 旋即司马元主动拉起叶晴珊凝脂藕臂,向着壁画轻轻一踏。 当叶晴珊被司马元牵起时,她绝世容颜之上终于滑落一滴清泪,滴答一声落在清脆石板之上。 两人装作置若罔闻。 却说司马元拉着叶晴珊正欲碰壁之际,他轻轻抬手一挥,却见本是死寂的壁画忽然泛出一道涟漪,继而露出一道人形通道。 叶晴珊当即瞪大双目,似有惊诧。 司马元递给她一枚光滑阵石,温声笑道:“此乃我紫霄掌门所留,其内除去一座传送阵法之外,还有一座地宫,算是紫霄掌门专用闭关之所。” 叶晴珊螓首轻点,露出恍然。 自履任副掌门之后,她依旧在神秀峰闭关,唯有处理紫霄内务之际才会驾临紫霄大殿。 不过因司马元久不自宗门,诸多杂务皆交由长老阁处理,她则掌舵宗门大事。 期间对于紫霄大殿虽有查探,但并未彻底排查。 不过方才司马元所启阵法颇为玄妙,非元婴真境不可察觉,故而她倒未曾发现此地。 这时,叶晴珊被司马元拉着向前一踏,一阵恍惚之后,便落在一出地宫之前。 地宫大殿足有数十丈大,宏伟雄阔,碧瓦青砖,不胜威严。 叶晴珊抬目一观,只见那数丈小的牌匾之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轻声自语地道:“玉京宫”。 第二十章 祭出命运至宝 司马元笑道:“此殿殿名可随殿主心意变幻,日后你入住此地可将之换掉。” 叶晴珊螓首轻点,沉默不语。 司马元不知,自紫霄派新任掌门叶晴珊继位之后,紫霄大殿、峰腹内部宫殿尽皆以‘玉京’称号。 她忽然问道:“师弟为何以此名命之?” 司马元抬首仰望,轻轻言道:“因为师弟想要去问问那位坐镇三清圣境的道祖大人,为何要给这个世界如此之多的苦痛。” 他语气一顿,心中默默自语,我还想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不受人摆布,不被人左右,能够护持自家的亲友、师门以及爱人不受伤害。 叶晴珊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嫣然一笑地道:“师弟天赋异禀,定能得偿所愿。” 司马元笑着点头。 随即他将手中阵石交予叶晴珊手中,轻声道:“日后这阵法便交予师姐掌管了”。 话语之间,司马元指尖露出点点精芒,轻轻点在叶晴珊光洁额头。 叶晴珊身形一震,微微闭目,脑中一阵玄妙法诀浮现,镌刻在识海。 当司马元收回手指后,叶晴珊睁眼看向司马元,螓首轻点。 随即叶晴珊在司马元注视之下,颜容一肃,朝着宏伟地宫遥遥一指。 一阵吱呀声响起,地宫大门缓缓开启。 霎时,一阵轰隆声响起,一阵似有万千灵机涌现,直奔叶晴珊而至。 呼吸之间,灵机纷涌而至,化作灵潮,将其娇躯覆盖。 叶晴珊眼见如此庞大的灵潮来临,心中本是一惊,待见司马元并无任何反应之后,方才放下心来。 及至灵潮侵入,叶晴珊顿感通体舒泰,浑身轻飘欲飞,几欲羽化。 灵潮乃是地宫积蓄,非掌门不可享用。 炼化此道灵潮,相当于在紫霄峰巅闭关十年之久。 其精粹程度堪比外界十余倍,实乃集聚西冥三州之精粹。 少许,灵潮仅有小半被叶晴珊汲取炼化,剩余大半尽皆散落于空中。 司马元看出叶晴珊眼中的一丝失望,轻声安慰道:“放心,这些灵机自被攫取至此地之后,便不会流散。日你臻至元婴真境之后,可随时炼化。” 叶晴珊轻轻颔首,抬眼看向宫殿。 司马元领着叶晴珊向前一踏,两人身形便消失在地宫之外。 宫内灯火辉煌,通照四壁,四根数人合抱粗的栋梁砥柱静默矗立,支撑着大殿巍峨屹立,永垂不朽。 叶晴珊甫一入内,便被殿中的祭祀灵位吸引。 却见数枚通体漆黑的灵牌默然伫立,灵牌前方两盏烛火忽闪摇晃,却晃而不灭。 灵牌有五个,最上方闪耀着鎏金色泽的灵牌之上刻有‘义母徐知梅之灵位’。 其下依次是‘五师兄张宗嗣之灵位、大师兄吕昭阳之灵位、三师姐陈青琬之灵位与六师姐沈玉烟之灵位’等。 叶晴珊默默地作揖三次,司马元轻声道:“待你入住此殿后,师弟会将她们带走。” 叶晴珊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柔声道:“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她看了眼司马元,轻声道:“日后师弟你回宗,或可来此祭拜。” 司马元转头看了眼叶晴珊,轻轻颔首。 旋即他脸色一肃,对着她言道:“催动你手中法阵,开启此殿密阁。” 叶晴珊螓首 轻点,随即心随念动,微微闭眼。 倏忽间,大殿之内灯火闪烁,似有呼啸声响起。 一道光华笼罩司马元二人,似有空间挪移之兆。 司马元轻轻抓住叶晴珊手臂,一道刺眼光芒爆射之后,两道身影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玉京宫’都轻轻一震,似有大动干戈之状。 在一处不可名状之地,司马元二人踏空而立,四周光晕不断,迅疾来往,川流不息。 随后叶晴珊按司马元吩咐盘膝而坐,司马元站在其身后,目光复杂。 方才司马元自称借玉京宫之力,可助叶晴珊破丹凝婴,成就无上真境。 两人在稍稍准备之后,便开始布阵施法。 少顷,司马元轻轻吐出口浊气,浑身上下似神光弥漫,向外徐徐蔓延。 及至光芒笼罩叶晴珊之后,司马元张口一吐,三枚镜片化作流光悬浮在叶晴珊头顶。 流光之上那道玄妙气息迅疾流转,在司马元驭使之下化作丝丝缕缕的金芒沁入叶晴珊全身各处。 元婴真境与金丹上人之间犹如天人之隔,非寻常修持炼法便可抵达。 司马元当初臻至元婴大境便是借助丹珠内的一缕分魂,置入金丹之内孕育出灵婴意识,最后再借助数次征战,以外界之力强行打破金丹,方才得以踏入元婴真境。 然而叶晴珊的状况却与他极为迥异,不可以相同之法成就真境。 其修道四十余年,修为境界皆是每日尽心修持熬炼而来,基础扎实、稳如泰山。 如此境界若是按部就班,修持数十年后,再寻一机缘,分掉自家一缕神魂在金丹内孕育成灵胎,便可修出最为坚实的元婴大境。 而且这种修为之稳固,犹胜司马元数倍。 此类修道之法方才是最为稳妥、最为扎实的进阶之法。 然而,正所谓世事变幻无常,天机难测。 今次司马元提出借玉京宫之力助其成就真境既是捷径,亦是歧途。 毕竟修道之路,只可徐徐图之,岂可一蹴而就? 日后叶晴珊修为虽提前迈出数步,但必然会在某个境界停滞许久。 短者数年,长者数十年乃至数百年都有可能。 不过看叶晴珊神情,俨然知道此种究竟,否则不会如此淡定。 这时,司马元手中镜片光华溢出,在司马元双手挥舞之下,争先恐后地钻入叶晴珊体内。 今次他既然提出要助叶晴珊登临元婴真境自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信口开河。 元婴真境既需在金丹内以神魂孕育成灵识,自然少不了叶晴珊神魂之力。 而他则以在迷惑叶晴珊心神的前提之下,替她分割一缕神魂,并以三枚镜片为脊柱,打造出一具灵婴分身。 至于他当初所设想的‘灵神化身’自然无须再提。 今次他便将这三枚镜片用在叶晴珊身上。 以灵神天宝残片打造的灵婴分身,足可承载任何一道灵识。 不过唯一可以忧虑的是贸然分割叶晴珊一缕神魂需极其慎重,一旦处理不当必然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势。 纵观司马元身上诸多宝物,能够护持神魂安然无恙的唯有丹珠了。 本来以幽魂录、炼魂幡之力足可护持,但两者皆需打上‘奴印’记号,自然被司马元舍弃。 何况,炼魂幡早已崩毁,无法再用;幽魂录更 不用说了,本就是拘禁神魂之宝。 司马元缓缓吁出一口浊气,朝着自家身上一阵摸索后,便掏出一枚锦盒。 轻叩一下,锦盒啪地打开,露出其中之物。 司马元目光柔和,捏起盒中之物。 正是昔日自莲花密境获得的龙蜃虫。 多年过去,龙蜃虫并无太大变化,若说有那便是其胖胖的小身材愈发的圆滚了。 司马元轻声传音道:“帮我迷幻住其心神”。 龙蜃虫自跟着司马元之后,出战不多,但都是极其紧要关键之时,堪称是司马元不可多得的助力。 这些年被司马元携带在身,不是灵药供其吞噬便是灵机供养,算是生活美滋滋。 观其气势,似可与普通金丹不相上下。 司马元声音落下之后,龙蜃虫圆滚滚的身影一颤。 它胖头一抬,瞅了眼司马元后,再爬到盒边瞥了眼下方叶晴珊。 似是歪头沉思少许,轻轻吐出一口氤氲金黄之气。 金黄之气较之以往的乳白色白雾更加迷幻心神,连神魂都能被疑惑住。 趁此机会,司马元当即脸色一肃,对着叶晴珊轻轻摁下。 叶晴珊轻轻娇哼一声,浑身轻轻一颤。 司马元目光垂落,五指化爪,一股强大吸力迸发。 叶晴珊浑身开始发抖,抖若筛子。 呼吸功夫之后,一道飘渺身影自叶晴珊身上飘出。 司马元目光炽烈,五指骤然并拢,化作手刀向下一划。 霎时,飘渺身影迅疾一阵颤抖之后,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继而一缕茫然魂影飘出,似要飞遁而走。 司马元眼疾手快,当即张口一吐。 一枚泛着炽烈光芒的丹珠呈现在眼前。 丹珠大如鸡子,浑身通体圆润,莹白色泽的亮光闪耀不已。 这时丹珠大放光芒,如同一抹暖阳般将那道魂影罩住。 叶晴珊那道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分魂轻轻一晃之后,便缓缓趋于稳定。 司马元大松口气,旋即不敢耽搁,手中一阵法决飞舞之后,又是一番滋养神魂的灵材丹药粉末撒在分魂四周。 叶晴珊分魂似渐渐好转,人形渐渐稳固。 随后司马元目光落下,将运使着分魂缓缓朝着叶晴珊金丹落下。 他的神识携带其分魂顺着其肉身一路向下,略过神庭、紫宫,最终在丹田落下。 一枚大如黄豆的圆滚滚金丹映入眼帘。 司马元心神轻轻摊开手掌,被丹珠笼罩的那缕分魂露出茫然神色,在司马元轻微控制推动之下,缓缓靠近金丹。 少顷,分魂靠近金丹,叶晴珊娇躯一颤,外间额头满是大汗。 俏脸惨白,似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还时不时闪过几道痉挛与抽搐之色。 其丹田之内的司马元脸色肃穆,将叶晴珊分魂朝着其金丹一渡。 初始金丹似有抗拒之色,司马元目光朝丹珠一落。 丹珠身形一僵,继而似是认命般不情不愿的挤出一滴乳白色泽的凝液。 凝液华光闪闪,一抹乳白色泽的光晕缓缓荡开,连司马元心神都顿感舒适之色。 光晕光芒所过之处,叶晴珊如获甘霖雨露,通体舒缓。 乳白色凝液滴落,划入叶晴珊金丹之内。 第二十一章 会招来天罚 随着这滴凝液的滴落,沁入叶晴珊金丹之内,娇躯一颤,其气色渐渐红润。 继而其金丹之上渐渐泛起阵阵灵雾,将其金丹包裹在内。 在司马元心神静默之际,叶晴珊丹田之内正发生某种神奇的变化。 同时一阵玄妙声音响起,那种声音如同天地初生、万物复苏之状。 更是一阵胎生灵长之音,令司马元心头澄澈,一片心宁。 不知过去多久,轻雾散开之后,露出其中真面目。 然而当那道场景落入司马元眼中之后,他脸色一变,却见此刻在叶晴珊金丹之上正有两道元婴悬浮其中。 其中一道粉雕玉琢,小脸血红光滑透亮,白里透红,仿若初生数月;另外一道灵婴,则全身蜷缩,双目紧闭,且大如小拳,观其气息似与叶晴珊同出一脉。 司马元脸色渐渐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那道粉雕玉琢的婴孩虽然与叶晴珊气息一致,司马元明显感知到其神魂似乎更加成熟。 就在这时,在司马元正迟疑犹豫之际,那为婴孩缓缓睁开双眼,直视司马元。 其双目睁开之后,令司马元心头大震,似有颤栗之意。 那双目光充满冷漠、无情以及威严,当其落在司马元身上时似有审视意味。 旋即其募然开口,声音稚嫩而晦涩地道:“你,是,何人?敢侵入本尊肉身?你该当何罪?” 那道声音开始结巴,继而渐渐流利起来。 司马元心中大震,似有惊涛骇浪掀起。 他心神当即震颤,正欲言语之际,却忽感四周传来无边无尽的排斥之力。 旋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司马元心神当即溃散。 外间司马元肉身双眼募然睁开,目光渐渐锐利,看下身前倩影似有冷冽之色。 果然,‘叶晴珊’身形猝然消失。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在司马元十丈之外。 同时其目光霍然睁开,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如同死物。 旋即,其修为猛地一放,一阵轰隆隆声滚滚荡开。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震骇。 他只觉一股庞大的威严扑面而来,仿若山岳般浩荡。 旋即不待司马元有所反应,‘叶晴珊’忽然开口道:“你乃何人,安敢冒犯本尊?” 司马元心中震动,脸上却冷笑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占据我师姐之灵身?” 他眉宇竖起,厉声道:“区区邪魔妖道竟敢堂而皇之地占据我同门师姐的肉身,我岂能容你?” 话音刚落,司马元浑身气场散开,一股庞大的威严瞬间笼罩叶晴珊。 同时其身形猝然消失,在那人瞳孔一缩中,司马元身形再次现身时,已在其身前丈许。 司马元目光冷冽,寒气逼人,其口中叱喝道:“敕!” 却见三道镜片呼啸而至,其镜光大宗作,罩在叶晴珊灵身之上。 叶晴珊这时一阵颤抖之后,双目似有呈现不同神采。 一只茫然无措,一只冰冷而无情。 同时其黛眉竖起,似有勃然大怒即将爆发。 然而这时其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旋即恼羞成怒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司马元则趁机欺上,翻掌轻轻一压,落在其头顶。 嘭地一声,一道涟漪骤然荡开。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司马元身形倒退数十步,直接退开。 叶晴珊口中骄哼一声,同时还有一道嘤咛声。 司马元不顾疼痛,也来不及疼惜师姐,当即再次欺身而上。 其双手一搓,嗤嗤声响起。 旋即在一道剑网当空笼罩,在叶晴珊尚未反应过来,便将其笼罩在内。 随后他一阵法诀轻点,叶晴珊一阵闷哼之后,便被司马元禁锢住。 少顷,司马元呼出口浊气。 这时叶晴珊一直只眼眸露出如被冒犯的震怒之色,一只则露出惶恐与不安之色。 俨然一人乃是那位自称师姐叶晴珊本尊之人,一位师姐。 司马元先对着代表叶晴珊的眼神露出温和神色,柔声道:“别担心,师姐,有师弟呢。” 那只眼眸渐渐平和,恢复清冷如昔的神色。 另外那只则露出即将爆发雷霆之怒的神色。 司马元看向那人,沉声道:“还请道友从实招来,为何寄宿在我师姐身上?” 他目光渐渐冷冽,似有杀机酝酿,“否则,贫道不介意让你魂飞魄散!” 那人眼眸闪烁凶光,怒火欲喷。 司马元皱眉之后,轻轻一挥,便将其噤声法诀解掉。 顷刻,一道厉声喝道:“小子,安敢如此对待本尊?” 声威滚滚,如同狂风暴雨,轰隆作响。 连带着此方空间都被震动。 司马元袖袍一挥,四周霎时平静,恢复如初。 他冷淡的目光落在其身上,淡声道:“道友也看见了,此方天地乃是由贫道掌执,今日你插翅难逃。若是识相,便速速如实招来!” 他语气一顿,似有森然之色,阴恻恻地道:“否则别怪我施展搜魂之术了!” 此话落下,如触碰逆鳞。 那人当即爆发,厉吼道:“小子你放肆!!!” 司马元哼哼几声,旋即忽然逼近,冷目中冷光杀意四溢,“你若再负隅顽抗,我便开始搜魂了!” 这话,叶晴珊口中急声道:“师弟,别,师弟不要搜魂!” 司马元心中一震,“师姐?” 方才的声音正是叶晴珊! 叶晴珊脸上露出熟悉笑容,强笑道:“师弟,是我。” 司马元松了口气,“师姐没事便好”。 叶晴珊羞涩一笑,旋即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犹豫。 她迟疑了一下后,轻声道:“师弟,能否放过那位?” 司马元笑意收敛,皱眉道:“师姐,那人是何人?” 叶晴珊闻言轻轻一叹,柔声道:“她正是师姐的主魂!” 司马元心神大震,“主魂?那师姐你。” 叶晴珊眸光之中似有复杂之色,螓首轻点,柔声道:“不错,师姐只是那人一道分魂。” 她俏脸之上露出惨笑,“师弟,主魂便是我,但我却不是她。” 她看着司马元,笑道:“师弟,让过她吧。” 司马元抿嘴不言,正欲狠心拒绝时,叶晴珊忽然言道:“师弟,她与我乃是一体,她若是受损,师姐必然神魂大创。” 她见司马元脸露不忍,当即柔声笑道:“再说她也是师姐一部分,师弟就这般不待见师姐么?” 马元闻言默然,似仍有迟疑之色。 随后司马元一阵犹豫之后,直视叶晴珊,沉声问道:“师姐,你老实告诉我,若是她活,是否会伤害你?” 叶晴珊俏脸一僵,沉默了下来。 少顷之后,她苦涩一笑,轻声道:“方才师姐已然知晓,我生来便是为其苏醒而存在的。” 她看向司马元,幽幽言道:“今日她既已苏醒,我便再也逃脱不掉。” 司马元心头大震,继而露出冷冽与杀意。 他厉声道:“她若敢吞噬你,我便灭了她!” 叶晴珊募然大怒,“司马元!” “我的事情何须你管!” 此道话语落下,司马元身心一僵,沉默不语。 叶晴珊似察觉到语气似有些重,沉默片刻后,低声道:“不过她说过会让我活着”。 司马元却忽然红着眼,“师姐,你忍着点,她既然是我招惹来的,我再送她消失即可,何须顾忌如此之多。” 叶晴珊眼露无奈,轻声道:“师弟,我说过,她既已现世便不再可能被你灭杀。” 她犹豫少许后,轻声道:“我的本尊乃上界灵神之上,修为非你可比,神通道法更是玄妙高深,非你我所能揣测。” 她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何苦即便杀了主魂,她也并不会死。” 司马元心中沉默,自然明白其话中之意,杀了主魂,其沉睡的灵识必会再次苏醒,且夺舍分魂。 届时分魂便被主魂神识鸠占鹊巢,一切谋划自然功亏一篑。 这时,司马元本是挺拔的身影终于露出一丝萎靡与萧索。 他缓缓言道:“师姐,你说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你?” 叶晴珊沉默了,正欲言语时,忽然脸色微白,“她来了。” 旋即叶晴珊神情骤然变冷,看向司马元地眼神充满不屑、讥讽以及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她语气淡漠地道:“想必你通过小叶知道本尊来自何处了吧?” 她目光陡然锐利,沉声道:“本尊今次法力未复方才落入你的手中,不过你若以为如此便可挟制本尊便大错特错了。”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莫非道友还能反抗逃脱不成?” 叶晴珊主魂环视一周后,露出一丝明悟与释然,嗤笑道:“不过是个异形空间罢了,本尊如欲毁灭,翻掌可为。” 司马元冷笑道:“那你为何现在不毁了它?” 叶晴珊转首看了眼司马元,“我若直接吞噬掉小叶子,神魂依然可以恢复如初。” 她垂眼瞥了下身上剑网,傲然言道:“届时别说你这区区拙劣剑术小道,便是剑道神灵亲至也奈何不了本尊。” 她眼神一挑,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叶子既然出世,便是遵循大道运行之理,本尊也不可擅自违背。” 叶晴珊主魂看了眼司马元,淡声道:“本尊之所以不愿吞噬其神魂,便是意欲留其一命。” 司马元闻言眼底悄然一松,似有缓和之色,但随即便被其话语再次提起。 主魂缓缓言道:“但意欲双魂并世,必然涉及天道运转,将引来‘天罚’降临,届时你我都将灰飞烟灭!” 司马元当即色变,失声道:“天罚!” 第二十二章 试探 天罚,便是天道之惩罚,非区区雷劫可以媲美,威力犹在雷劫之上。 修道之人攀登上境,必然伴随无数雷劫,或大或小,或频或疏。 如臻至金丹上境之际,部分修士会引来雷劫,天地示以威严与拘束。 及至攀升到元婴真境后,则是天地对‘觊觎者’的施压与警告,算是小惩其攫取之行。 而与此同时,修士臻至元婴真境顶峰之后,意欲进阶那遥不可及的灵神天境时,便会引来‘天罚’。 除此之外,便是某些逆天存在的现世,必然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而叶晴珊主魂所言的‘天罚’便是因为后者。 但若仅仅只是分出分魂,必然不会引来天罚。 除非,那道分魂的来历实在太过逆天。 司马元心中大骇,此时终于相信叶晴珊主魂乃是上界存在。 见司马元惊诧,叶晴珊主魂轻轻点头,“所以,意欲保留小叶儿神魂,须设法挡住天罚之力,否则本尊与她都将陨灭在其下。”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对着叶晴珊主魂言道:“不知前辈有何办法?” 注意到司马元语气稍稍缓和,连称呼都变了。 叶晴珊主魂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轻笑道:“天罚之威非灵神不可抵御”。 她环视一周后,目光似能透过重重空间阻隔,遍览四方诸宇。 她轻轻言道:“此方世界最高不过伪天境,实难有任何存在可抵御天罚之威。” 司马元默然,或许这亦是天境难登的原因之一。 他思忖少许后,看向叶晴珊主魂,皱眉言道:“可否借助法阵、天宝等手段抵御部分天罚?” 叶晴珊主魂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天罚乃是此方世界之大道显化,非大道至宝不可抗。” 在司马元凝神倾听之际,他未曾注意到那道主魂说此话时轻轻一瞥司马元丹田,其眼底最深处悄然划过一丝意味深长之意。 司马元皱眉道:“前辈以为此宝若能恢复,能否抗衡天罚?” 旋即他单手一翻,三枚天殊镜片悬浮在手。 叶晴珊主魂目光一闪,摇头道:“映月天镜乃是灵宝,未曾破碎之前倒可一试;但而今既已碎裂,即便修复重聚,然其神性已失,恐怕难以抗衡天罚之威。” 司马元心中惊诧,脱口而出地问道:“灵宝映月天镜?这不是天殊镜么?对了,灵宝可是天宝?” 叶晴珊主魂抬眼看了下上方后,迟疑了一下,方才言道:“此宝非是此界所有,其本名唤为映月天镜,乃上界某处仙山道场之灵宝。” 她看了眼天殊镜片后,随口解释道:“至于灵宝与天宝之间并无差别,威力相差无几。唯一区别之处在于灵宝可幻化为与人无异的神灵,行走在外而常人难以察觉;天宝仅是灵神境所用之法宝罢了,却无法幻化神灵。” 司马元轻轻颔首,金丹存在可驾驭法宝之流,到了元婴真境便可将法宝内的那道器灵培育成真灵,其与人无异,可助宿主从容御使真器。 真器有无器灵实力天差地别。 同理,天宝亦是如此。 而对于灵神天境而言,唯有沾染神性的天宝方可承受其浩瀚法力,且唯有凝炼出‘神灵’的天宝方可完全承受灵神全力。 司马元皱眉思索,绞尽脑汁,脑中掠出数十个画面,将身上乃至诸多法宝真器尽皆排除。 紫霄剑、问神剑、造化炉等一一否决。 司马元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的难堪与阴晴不定。 及至最后,他目光忽然一垂,落在手中天殊镜片之上。 既然天殊镜未曾崩毁之前可以,那是否意味着其余八国祭祀重器同 样可以? 司马元福灵心至,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九霄鼎、金罡珠定然可以!” 他看向叶晴珊主魂,目光熠熠,“师姐,金罡珠、九霄鼎与天殊镜同为天宝,数件合力之下必可抗衡天罚!” 闻听‘师姐’之号,叶晴珊主魂冷目扫来,“日后不可再唤本尊师姐”。 司马元脸色一怔,随即醒悟此人乃是上界某个大能。 他看了眼‘叶晴珊’后,皱眉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叶晴珊主魂沉默片刻后,幽幽言道:“本尊法号云霄”。 话语之中似有唏嘘、复杂与轻叹。 司马元心中一震,喃喃自语地道:“云霄”。 不知为何,听闻如此名讳之后,似有种似曾相识之意。 他心中复杂,方才这位云霄谈起映月天镜之际,他便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意,而今又听闻如此名讳,同样有此感觉。 一次若便罢了,若是两次三次便不是偶然了。 司马元愈发确定,自家身世与那座仙山关系非比寻常了。 他看向自称云霄的叶晴珊主魂,沉声道:“云霄前辈,方才小生所言的几件天宝能否抵抗住天罚?” 旋即她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若是数件天宝合力,自然可以抵御天罚。不过以此界天宝之力,至少需要五件以上方可成功,不然只会宝毁人亡。” 她瞥了眼司马元,嗤声道:“但你从何处找来如此之多的天宝?” 司马元默然。 他方才所言天宝乃是东荒八国之祭祀重器,想要将其掌控在手无疑是难于登天。 这时云霄再次补刀,“何况以你的实力,别说聚齐所有,恐怕连一件都难。” 司马元沉默,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少顷,司马元话语低沉地道:“除此之外,前辈可还有其余法子?” 云霄神情收敛,淡声道:“本尊修为恢复,便可保其一命。” 司马元看向云霄,“前辈有何修炼需要尽管道来”。 云霄目光划过戏谑,轻笑道:“若欲修为恢复,首先便要将分魂脱离此肉身,否则别说修为恢复,能不掉境都难。” 司马元脸色发黑,语气似有不耐,“前辈莫非是在耍我?依前辈之言,天宝难取、修为难复,莫非我师姐此生都无法脱此苦海。” 他忽然向前逼近一步,眼神似有不善,缓缓言道:“还是说前辈根本没有放过我师姐之心?” 此时场中气氛渐渐凝重,此方天地都颤抖不止。 云霄笑意收敛,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不屑与鄙夷,讥讽地言道:“你是何等身份,岂能有资格让本尊戏耍你?” 她瞥了眼自己后,淡声道:“若不是看在分魂苦苦求饶的份上,本尊岂会与你在此纠缠许久。” 司马元默然无语,语气似有放缓,“那前辈可否给晚辈一个可行之法?” 忽而,云霄眸光一闪之后,陡然锐利起来。 她直视司马元心神,语气幽幽地道:“你方才庇护小叶子的那枚丹珠便是一件无上至宝,你若舍得,可将其赠与小叶子,如何?” 司马元瞳孔一缩,沉默不语。 丹珠乃是他当初从拘龙潭获得,迄今为止已有四十年了。 这期间数次救他于危难、助他脱离险境,甚至还有数次攀升上境之时给予其极大助力,堪称是修道之路上的一大倚仗。 若是将其舍于叶晴珊,能救其一命的话,他扪心自问,能舍得么? 司马元沉默不语,他脸上露出艰难之色。 云霄眼中露出讥讽与冷笑,缓缓言道:“区区一枚丹珠罢了,不过一件死物而已,你就这般 舍不得,何谈倾力救她一命?” 旋即她冷笑道:“你之所以在乎小叶子的性命不过是觊觎其色相,并无真情实意。” 她轻轻摆袖地道:“所以不管小叶子生也好死也罢,都与你并无太大瓜葛。” 司马元眼神低敛,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言道:“前辈因我之故而出世,却连累师姐遭受分魂之痛,司马自然需要助师姐脱此大厄。” 云霄眸光轻闪,继而渐渐冷漠,冷哼了一声后,“不自量力”。 司马元似终于相通,洒然一笑,“前辈既言小子腹中之宝能助师姐脱离此困,那送于师姐又如何?” 说完他轻轻一拍丹田,正欲将丹珠唤出。 云霄却摆了摆手,“免了,你那枚丹珠牵扯无数,以小叶子之气运难以镇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司马元心中愕然,继而皱眉道:“前辈方才不是说此宝可助你抵达天罚么?” 云霄眼露不屑,嗤笑道:“不过一辅助修炼的普通灵宝而已,你莫非真以为能抵抗那浩浩天威不成?” 司马元心中恍然,继而露出苦笑,“原来前辈方才乃是试探小子”。 云霄眼露失望,却不回答他。 她口中温和地道:“你现在知道他是何人了吧,他心中并没有你,何必为此人付出?” 司马元默然,微微垂首。 叶晴珊主魂道出这话之后,她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之上露出一丝黯然与失落。 司马元心中一震,似有不知所措。 这一刻的他只觉生命中似有某个极其重要的人即将消失,他无法挽留,也再难挽留。 她凝眸看来,泪眼娑婆,轻声言道:“师弟,师姐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司马元心中莫名一痛,正欲说出挽留话语时。 叶晴珊眼露不舍地道:“师弟,方才前辈说此地难有‘分魂’之法,将前往他处寻找。” 叶晴珊眼中似有怜悯与悲苦,实则并非是缘由。 而是主魂云霄告诉他,师弟司马元牵连着上界大人物的某些谋划,但凡与之有瓜葛之人必遭厄难。 倘若她再继续与之纠缠牵连,日后必将如剑峰同门一般惨死殒命。 叶晴珊话语落下,司马元眼神黯然,张口欲言,继而欲言又止。 半晌之后,司马元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叶晴珊莞尔一笑,柔声安慰司马元道:“师弟不必内疚,其实师姐还要感谢师弟助我得识本来,前尘过往了然于心。助师姐解掉心中积存已久的困惑,日后攀登上境不必为心魔烦扰。师弟可是帮了师姐一个大忙呢。” 司马元摇了摇头,眼露痛苦、愧疚与自责。 这时,叶晴珊神色一变,化为冷冽之色,淡声道:“好了,撤开剑网吧。” “想必她已告诉本尊之意了,今次你既无能为力,她便由我带走。” 她语气一顿,稍有放缓地道:“日后若是有缘,自有重逢之日。”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叶晴珊眼眸之中半是坚决半是冷漠。 他顿知其意,旋即苦涩一笑,伸手一挥。 剑网嗤嗤作响之后,一阵光芒炸裂间便消失不见。 叶晴珊目光变冷,身上气息迅疾升至元婴真境,对着司马元冷冷地道: “若是无缘,你二人便是尘缘了结,也算断了她的心思。” “走吧,先去将这凡尘俗事了断吧。” 话音落下之后,叶晴珊身上一阵光芒闪烁,身形便渐渐消失。 司马元看了眼此方异形空间之后,轻轻一叹,亦随之消失。 两道身影消失在紫霄派地宫,唯有一道惆怅叹息遗留。 第二十三章 掌门属意何人 紫霄大殿,诸位长老阁长老焦急等待,神色微皱。 而在大殿之外,还有诸位殿阁之主驻守,观其神色,俨然知晓掌门真人即将退位之事。 而此刻在紫霄派诸峰之上,不少人来回奔波,似在为掌门之位更替而奔走,不知是庆贺还是惊慌。 整个紫霄派都陷入一种颇为奇妙的境地。 似乎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掌门真人即将离任的悲苦与不舍之中。 但即便如此,仍然不少魑魅魍魉藏匿在暗中,似在图谋不轨。 紫霄峰山腰,一处临窗楼阁之上,两道身影傲立。 其中为首之人面容方正,气息绵长,浑厚强盛。 观其修为,似距离踏破真境不过半步之遥。 身后之人稍显羸弱,不过金丹中期。 两道金丹存在足以横扫青鸿一处二流势力矣。 但即便如此,这二人轻声言语之际,四周也下意识的升起一道隔音屏障。 二人正是被掌门司马元特赦出狱的紫霄峰峰主朱懋、副峰主李道玄。 身后李道玄眯了眯眼,轻声言道:“他果真能助那姓叶的踏入元婴境?” 朱懋负手傲立,仰望万丈高峰之上,目光源深复杂。 良久之后,他淡声道:“掌门道法高深莫测,岂是我等所能揣测的了?” 李道玄眼中晦明不定,闪烁不已。 想起那个昔日还跟他同处一个村寨的泥娃子,而今竟是青鸿州魁首的一宗之长。 且其修为更是早已臻至元婴真境的顶峰之列,可谓是站在了整个西冥三州的最顶端。 反观他却依旧在金丹境乌龟爬爬,迟迟不曾越过中期这道门槛。 数年的破关失败令他脸上多了数道阴挚之色,眉宇间的阴霾一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他目光阴沉可怕,满眼邪光弥漫,不时闪过几道嫉妒乃至是仇恨之色,“他司马元坐腻了掌门大位之后,便将其递给小情人,日后说不定会再传给那个贱人生的孽种手中。” 他双目通红,直视朱懋,一字一句地道:“师兄,难道你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司马小儿将掌门大位一直据为己有而无动于衷?” “你若再这般旁观下去,我紫霄派就要变成他司马元一家私产了!” 他近乎低吼地道:“师兄,你让师尊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他要死不瞑目啊!!!” 啪地一声。 李道玄砰然倒飞出去,口中咯血不止,摊在地上抽搐不已。 他披头散发,浑身抖动不止,狼狈不堪的惨状哪有当初踏入仙道的儒雅与意气风发。 当其抬首看向朱懋之际,眼中再无任何敬畏与尊敬,唯有满眼的疯狂,口中近乎声嘶力竭地道: “朱懋你这个懦夫,小爷瞎了眼才决定投靠你,你居然连挑战他的勇气都没有!” “懦夫!懦夫!” 朱懋缓缓转身,看向李道玄地目光似有怜悯与不忍,其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之色后,轻轻言道: “掌门真人何等尊崇,你何敢如此不敬?” 李道玄眼中满是愤怒、不屑以及讥讽,他口中咆哮声在楼阁中不断响起。 “掌门?狗屁的掌门?他司马元不过是一个乡下佬罢了,你们这群无知之人竟还奉他为掌门,真是笑掉大牙!!!” 朱懋眼露烦躁与不耐,当即一挥便将其甩出楼外。 及至半响,楼阁之外的骂骂咧咧声渐渐消失之后,朱懋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继而在其后脑似有一道幽光闪过,观其印记似是奴印记号。 他喃喃自语地道:“特赦?不过是换个牢笼罢了。” 当初司马元将他们师兄二人放出之前,便找他谈了一次话。 结果便是后脑多了一轮魂印光晕。 命都被其时刻攥在手里,拿什么去争掌门之位? 与紫霄派相似场景在紫霄派诸峰的某些角落发生,有人意欲待司马元退位之后、叶晴珊掌执之时搞些小动作。 甚至还有人胆大包天地意欲‘取而代之’,不过都被身边人揭发的揭发、阻止的阻止,少有成功。 即便有不少漏网之鱼,在听闻紫霄大殿谕令之后,便彻底偃旗息鼓。 紫霄大殿,诸真云集,上人汇聚一堂。 旋即俩道浩荡气息滚滚落下,众人是神色一惊,继而露出狂喜。 掌门真人果然有办法助副掌门登临元婴真境,果不欺我等也。 顷刻,殿中一阵轰隆声音响起,“恭迎掌门!” 高台之上,一道平淡话语落下:“起身吧”。 众人轰然喝道:“多谢掌门”。 及至众人礼毕之后,高台之上司马元目光落下,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在长老阁众人身上,缓缓言道: “今日殿议,乃是选出紫霄派新任副掌门,并立即熟悉宗门事务。” 殿中霎时一静,继而当场喧哗。 不少人更是大跌眼镜,惊呼不已。 尽快选出副掌门?还掌执紫霄派事务? 掌门这是何意,莫非掌门之位不是由叶副掌门接替? 殿中一阵喧哗之后,位于殿首的曹骐骥、诸葛无常轻咳了一声,噪杂气氛渐渐消逝。 随后曹骐骥躬身行礼,“启禀掌门,不知先前之议为何?” 此言一出,殿中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高台之上的那道朦胧身影。 其沉寂少许后,一道悦耳清冷话语徐徐道出:“宗门大位事关重大,岂可由晴珊专掌?” 众人心中咯噔,不知这位何出此言。 下方诸葛无常皱眉紧锁,似是疑惑,更似迟疑犹豫。 这时,却闻副掌门叶晴珊缓缓言道:“何况,近来我忽感机缘将近,生出远游之心,些许俗务羁绊住晴珊心神,实乃大道阻碍。” “故而,方才趁机生出卸任之心。” 殿中一片沉寂之后,再次爆发蜂鸣般的嗡嗡议论声。 司马元轻轻一摁,殿中议论霎时戛然而止。 随即他目光落下,直视曹骐骥、诸葛无常、南宫阙以及莫愈等人身上。 他气息鼓荡,威严落下,殿中人人心凛。 司马元目光平静,淡声道:“长老阁有何推荐人选?” 此话落下之后,殿中之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而今长老阁共有九人,分别是新任大长老曹骐骥、二长老诸葛无常、三长老 南宫阙、四长老朱懋以及五长老莫愈等人。 其余四位长老便是丹符阵器四大峰主升任的长老。 当然,以而今紫霄派的实力,金丹上人自然不仅仅只是这九位,还有诸如李道玄、王澜、楚平天等一干新晋长老等暂时未有资格入住紫霄大殿。 九大长老之中,则是以大长老曹骐骥、二长老诸葛无常以及四长老朱懋分量最重。 至于三长老这个位置稍显特殊,南宫阙自履任此位之后一直谨言慎行,未曾过多干涉紫霄派内务,以免引起诸多不必要的猜忌。 毕竟,掌门真人当初可正是以三长老开始其登极之路。 这时在众人瞩目之下,却见诸葛无常低眉敛目,不发一言。 至于诸如南宫阙、莫愈则神色平静,一副唯掌门真人马首是瞻之状。 丹符阵器四大长老的目光则瞟向曹骐骥,不断使眼色。 朱懋则微微垂首,似在看自家脚尖。 司马元眉头一皱,看向几位长老的目光似有不耐,当即喝道:“作为掌执宗门上下的长老阁岂可临事犹豫、迟疑不决?” 听闻掌门似有震怒之意,殿中人人心颤,尽皆不由自主地齐齐躬身。 “速速商议副掌门,尽快落实。” 众人当即恭诺。 长老阁曹骐骥、诸葛无常对视一眼后,竟齐齐异口同声地道:“曹长老当可为副掌门人选!”“诸葛长老当可为副掌门人选!” 两人表态之后,其余长老纷纷附议。 或是支持曹骐骥,或是支持诸葛无常。 然而众人之中,唯有朱懋沉默不语。 司马元轻轻一摁,目光转至南宫阙身上,“南宫长老可有人选?” 南宫阙闻听掌门亲自点名,当即出列,躬身行礼之后,垂首言道: “南宫谨遵掌门一切谕令”。 司马元摆手道:“不必如此,说说你等看法吧。” 不是你,而是你等。 其话中之意,南宫阙当即了然。 南宫阙昔日为剑峰剑魂堂主,掌门真人同出一脉。 掌门既要挑选继任人,自然不能不顾及剑峰弟子。 殿中不少由剑峰各堂升任上来的峰主长老齐齐看向南宫阙,目光闪烁。 南宫阙闻言沉吟少许,似斟酌片刻后,缓缓言道:“南宫以为,而今我紫霄派掌执西冥三州,诸事皆定,内无隐忧、外无大患,当以求稳为主。” 他看了眼上方司马元后,言道:“故而,南宫以为下任副掌门乃至掌门真人理应以‘老而持重’较为稳妥。” 道完之后,他当即躬身一拜,“此不过南宫一点愚见,下任副掌门仍需由掌门定夺。” 司马元轻轻颔首,“起身吧”。 南宫阙默然起身,回至行列。 殿中之人暗暗皱眉,老而持重之人? 纵观紫霄大殿都是修道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老妖怪,搁在凡间谁不是老不死的? 不过既是修道之人,自然不能单单以修道岁月而论。 有些人脸色微变,似是想到某位存在,其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殿首的那位。 还有人则微微皱眉,莫非掌门也属意天书峰那位? 第二十四章 秋后算账 在而今紫霄派一干前辈之中,随着前任掌门、峰主以及长老等人不断消逝与陨落,似乎仅有前任大长老裴筠潇、天书峰前峰主诸葛衍以及神丹峰主曹骐骥称得上‘老而持重’了。 严格而言,大长老曹骐骥还算掌门真人的修道前辈,且还是其领路人。 如此称其一句‘老而持重’,也算名副其实。 殿中想到这一层的人渐渐明朗,目光落在大长老的身上之人愈发之多。 司马元目光落在曹骐骥,“曹长老以为何人合适?” 曹骐骥正欲道出诸葛无常合适,但随即想到司马元方才之言,他不禁有些沉默。 少许之后,曹骐骥轻轻吐出口浊气,眼神露出清明之色。 他缓缓言道:“如果宗门需要掌门有征伐四方、开疆拓土之能,曹某不敢胜任。”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可若宗门需要维持家业之老奴,骐骥愿为紫霄派再护道百年。” 声音落下,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若说数十年前的曹骐骥还对掌门权势有所贪恋的话,那么而今的他唯愿紫霄派安安稳稳、长治久安了。 年老志衰可不仅仅只有凡人,修道者亦是。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曹骐骥比司马元早入道五十余年,至今修道已近百年了。 虽说金丹真人享寿五百载,可那是以始自终的顺风顺水,如此一路平静而毫无波澜的方可享寿五百年岁月。 但曹骐骥自修道以来,历经的杀伐争斗不计其数,修道潜力早已用尽。 只有他自己清楚,倘若日后再无征战的话,他或可存活两百年。 可若是旦有征伐,再起损伤的话,恐怕会缩减许多。 故而其所言的为紫霄护道百年可并非虚言。 至于剩余百年,难道还不容许他曹大前辈安养生息百年么? 殿中诸位峰主与殿阁之主都知道而今天书峰那位似传出异恙,或许是早年历经波折,心路历程更是跌宕起伏,一路上下浮沉不定。 尤其是自掌门真人登位之后,一系列的意外变故,更是令那位饱经风霜雨雪、痛失诸多。 诸多打击接踵而至,终于将他击倒。 这些事情,还是司马元回归紫霄之后才获悉的。 本来按他之意,天书峰诸葛衍方才最佳人选,但因其时日无多,他不得不放弃。 略过这些杂乱思绪不提,司马元目光清明,他目光落下,环视一周之后,对着众人言道: “曹长老德高望重,老而持重,可为我紫霄派下任副掌门!” 众人闻言一凛,心中齐齐一震。 司马元心中唏嘘,缓缓言道:“日后我与叶副掌门不在宗门之后,当由曹副掌门掌执宗门上下。长老阁、诸峰峰主、殿阁之主辅助。” 紫霄大殿当即响起一道轰隆恭诺声。 旋即司马元轻轻看向曹骐骥,他轻轻点头,身影一跃。 在众人瞩目之下,曹骐骥落在高台之上,立于司马元左侧。 旋即,司马元目光落下,淡声道:“诸峰各殿,参拜新任副掌门吧。” 殿中众人当即以长老阁诸葛无常、南宫阙、朱懋以及莫愈等人为首,齐齐躬身一礼: “参见曹副掌门!” 众人肃然一礼,齐齐恭声道:“我等参见副掌门!” 曹骐骥目光复杂,轻轻一叹,神色慈蔼平和,温声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众人谢过起身。 司马元对着曹骐骥轻轻点头之后,便与叶晴珊身形一纵。 在紫霄大殿众人惊诧之下,两道宏光向着殿外一跃。 众人心中一颤,掌门与叶副掌门此举莫非是要彻底让权? ------- 半个时辰之后,紫霄峰巅,司马元、叶晴珊并肩而立。 身后一阵呼啸声响起,正是曹骐骥来临。 司马元转过身来,看着曹骐骥鬓角白发,忽而促狭一笑:“曹仙师,当初弟子在神丹峰上曾言,若是大难不死,比予厚报。今次弟子可以兑现诺言了啊。” 曹骐骥闻言,神色一怔,看着司马元促狭神色似有恍惚之意。 继而他哑然失笑,继而故意板着脸颔首道:“唔,小友也算重诺之人,本座记下了,日后必有厚赐!” 旁侧叶晴珊满眼惊诧,好奇地看着司马元与曹骐骥二人。 旋即,紫霄峰巅响起两道爽朗笑声。 笑声传遍紫霄峰上下,不少堪堪走出紫霄大殿之人闻声抬首,目光复杂。 尤其是紫霄峰副主李道玄更是满眼阴霾,低低地冷哼一声。 旁侧朱懋看了他一眼,李道玄冷脸一僵,便轻轻甩袖而走。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后,目光似有诡谲。 掌门真人当初放此叛宗之人时,他们便颇有微词,毕竟认为乃是站在宗门利益的角度来看待此人的。 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成分乃是他们未能将紫霄峰据为己有的恼怒,其余之人便不得而知了。 这时,一道幽幽声响起,“紫霄峰主似乎对于新任副掌门颇有不满啊?” 此言落下,紫霄大殿顿时一静。 众人齐齐驻足,转首看来。 李道玄正欲飞腾的身形霍然转身,看向那说话之人。 他阴恻恻地言道:“不知莫峰主是何意思?” 说话之人正是灵霄峰主莫愈。 莫愈目光平淡,嗤笑道:“你是傻子么,怎么还听不懂人话?” 李道玄呼吸都为之急促,双目几近喷火。 他一字一句地道:“莫峰主可是要挑起两峰斗法?” 莫愈目光诧异,暗道看来此人倒是不笨,他脸上露出轻蔑之色,“何须这般复杂,你我斗上几个回合不就行了?” 他看着李道玄,冷笑道:“你我到‘生死台’上走上一遭,如何?” 四周之人有些面面相觑,不过更多的人倒是眼露戏谑地看着李道玄。 两人都是金丹中期,而且观莫愈的修为,似乎还稍显孱弱。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莫愈乃是剑峰剑气楼出身,其战力或可提升一个台阶。 严格算来,李道玄修为比莫愈高,但战力却稍差上一线。 这时李道玄看着四周投来的戏谑眼神,身上气息正欲勃然而发。 这时其身侧朱懋看了眼李道玄后,对着莫愈温声道:“莫峰主方才误会了,我师弟对曹副掌门并无任何不敬。” 他脸上露出温煦笑容,言道:“若是我这师弟有何不敬之处,朱某在此向莫师弟赔礼了。” 说完其身形微微一躬,四周之人目光微闪,看向朱懋的目光悄然变化。 再无先前的漠视与疏离,眼神之中反而露出警惕与戒备。 能有如此宠辱不惊之人,非是本身性格、脾性堪比圣人,便是城府极深之人。 此人,不好招惹。 旋即众人渐渐露出郑重与正色。 莫愈微不可察地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缓和之色,看了眼李道玄,冷哼一声后,“也罢,今日看在朱峰主份上便放你一次,还请李副峰主下次发出不当言行之前,稍稍想想宗门戒律。” 说完之后,莫愈当即转身, 摆袖而走。 众人见这场斗法到底是未曾打起来,眼中稍稍遗憾,好戏没开张。 不少人倒是松了口气,下意识一抹额头,似有冷汗冒出。 李道玄口中低吼,“你欺人太甚!” 说完他身形爆出,直奔莫愈而去。 呼啸声、破空声当即惊动殿外众人。 朱懋脸色一变,莫愈似早有预料,眼中露出讥讽。 这时,李道玄身形已然逼近莫愈,抬手便是一掌重重地拍在莫愈身上。 莫愈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口中疾呼道:“你.....。” 旋即不待稍显愕然的李道玄反应过来,四周数人迅疾飞奔而至。 赫然正是执法殿主唐鸣、裁决司主司王澜、戒律司主司王道盛三人。 唐鸣身上金丹气息散开,口中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在紫霄大殿行凶,你该放肆!” 旋即不等李道玄反应过来,唐鸣手中似早有准备的灵网当空罩下。 王道盛则目光复杂,似欲前去救援。 但李道玄却误以为三人皆来擒拿,脸色当即大变,身形更是猝然后撤。 至于王澜则目光一转,看向正极速扑来的朱懋身上。 继而在众人色变之下,紫霄大殿当即爆发一阵阵灵机碰撞声,似有数道闷哼声响起。 随后在朱懋瞪目怒眦之下,李道玄身形惨然的被唐鸣拖走,其身上数道狰狞剑伤令人不寒而栗。 及至唐鸣走来后,众人下意识的推开数步。 唐鸣履任执法殿主以来少有出手,今日似乎是其首次出手。 但甫一出手,便露出惊人战力。 呼吸功夫便制服同阶存在,足可堪比金丹顶峰存在矣。 这时李道玄满眼怨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莫愈,怒气未消地道:“你耍诈?果然剑峰之人都这般卑鄙无耻!” 此话一出,不少人看向李道玄的目光霎时一变,再无先前的同情与怜悯。 只有满眼的避之如蛇蝎。 而今上至掌门真人,下至诸峰殿阁长老,哪处没有剑峰弟子? 而此子竟敢如此昏头一般的辱骂整个剑峰之人,无疑是堵死了自家唯一的生机。 这时,长老阁几位长老显出身形。 诸葛无常微微皱眉,看了眼唐鸣、莫愈等人一眼后,再看摊在地上一脸怨恨愤怒的李道玄,其眉头越发深了。 他瞥了眼身侧南宫阙,只见其摆了摆手,“带下去吧”。 这时两道疾呼声响起,“且慢!” 却见正是朱懋与王道盛。 朱懋见诸位长老抬眼看来,他肃然拱手一礼,俯身一拜地道:“请诸位长老明鉴,我师弟一时冲动,迷了心智,方才冲撞了同门,还请长老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这时唐鸣一指,不知何时昏迷的莫愈,厉声道:“一掌便将同门重伤昏迷、几近垂危,还只是冲撞?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岂能与我等同门为伍?” 他目光森然,杀意凛然地道:“就该按宗门律令,将此人枭首抽魂,以儆效尤!” 朱懋心头大震,看向唐鸣的眼神似有惊诧,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几位剑峰之人如此这般的要置李道玄于死地。 他心中忽然悚然,下意识的抬首看向紫霄峰巅。 若无那位的授意,这些剑峰之人岂敢这般乱来? 这时,南宫阙目光冷冽的扫了眼朱懋之后,朝着李道玄厌恶地挥了挥手,“就按宗门律令处置吧”。 当初此子截杀掌门之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第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上界隐秘 谁也不曾想到,紫霄派的‘秋后算账’就这么匆忙的开始了。 那些纷纷遭殃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参与谋宗逆乱、逼死陈青琬之人。 掌门真人接替大位之际碍于紫霄内部稳定,未曾大动干戈,仅仅惩戒了部分牵头之人。 今次他们一干剑峰之人的悍然动手,既是新任副掌门曹骐骥的授意,更是高居紫霄峰巅那位的默许。 他们这些剑峰老臣自始自终都知道,掌门真人可并非圣人。 掌门真人对三师姐陈青琬的情谊,他们心知肚明。 至于那位新任副掌门为何暗中授意此事,他们也一清二楚。 既是笼络剑峰一脉,也是对掌门真人的一个交代与态度。 拥护掌门、支持剑峰的态度。 这场秋后算账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直至副掌门亲自掌执紫霄内外,掌门真人与叶副掌门未曾再现身之后,方才渐渐停歇。 在诸峰各殿之中,紫霄峰主朱懋请辞,长老阁应允,但仍允其长老之称号。 其后朱懋便隐居在偏峰,数十年不曾出峰半步。 副峰主李道玄则按紫霄‘同门相斗,应执鞭挞两百灵鞭’律令,小惩大戒,以儆效尤。 其后在执法殿主唐鸣、裁决司主司王澜以及戒律司主司王道盛等领携下,对诸峰顺势展开了一场大清洗。 趁着这次清洗,剔除了不少昔日叛宗弟子残余势力,甚至还连诸派新近安插的棋子都揪出不少。 算是在紫霄派乃至青鸿州都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而正是这场清洗,紫霄派以长老南宫阙、灵霄峰主莫愈以及刑峰新任峰主楚平天等为首,剑峰新峰主钟灵韵、神丹峰主霍小玉以及东北镇峰诸位峰主等开始拥戴新任副掌门曹骐骥。 至此,整个紫霄派三十六主峰、七十二镇峰以及七百二十巡天观足有三分之二多数向心一统,归心紫霄大殿。 不少人事后悚然醒悟,喃喃自语地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副掌门曹骐骥顺势坐稳掌执之位。 ------ 巍峨屏障之前,司马元负手而立,傲立千丈高空之上,目光阴冷冰寒。 其身形旁侧三道身影傲立,正是灵婴分身与问神剑灵。 另外那位,却是尾随而出的青龙镇守。 数刻钟前,叶晴珊已然离去。 破障之后,直飞高空,遁入飘渺。 司马元轻呼出口浊气,青赤长剑傲然在握,熠光闪耀;炽烈剑芒呼啸不止,震荡四方。 其身侧问神剑灵当即轻轻一跃,便飞入三尺青锋之内。 霎时,问神剑身银光闪烁,剑气瀑布铺散开来。 灵婴分身虚影一飘,与融入司马元背影。 司马元目光当即精光炸裂,口中轻喝一声,举起问神剑向着前方屏障霍然一斩而下。 嗤嗤声大作,剑气四散飞溅,激荡不已。 僵持片刻之后,一道轻微的咔咔声传来。 司马元精神一振,低喝道:“走!” 话音未落,其身侧青龙口中嗷吼一声,一阵青烟轰然散开。 呼吸之间,一条数丈大小的青龙骤然浮现。 司马元身形猛然一跃,脚踩青龙头顶,向着前方那道裂开一道缝隙的猛然一撞。 嘭地一声,那道隔绝天地的屏障在一阵颤抖之后,便被撞出一个人形缺口。 一阵炽烈光芒急闪之后,在屏幕另侧显露出司马元的身影。 他低头看了眼自家稍显破烂的衣袍,一阵青光笼罩之后,其身形再次走出。 已然是位身形修长的俊逸青年。 司马元捋了捋垂下乌发,目光平静。 旋即一阵剑光嗤嗤声之后,司马元三千乌发剃落,头顶亮瞠。 他喃喃自语地道:“三年不留发,三年不杀生。” 话音落下之后,天地之间一片安宁,唯有冷风凄凄。 自今日开始,司马元将为素姨守孝三年。 风声呼呼而过,司马元身形渐渐消失,似有一道呢喃声在空中飘散。 “司马愿 以一生阴德,换取素姨来世福报。” ------- 琉璃国,金璃城。 城中熙熙攘攘,行人川流不息,车水马龙。 一道头戴斗笠,身披朴素单衣的青年默然行走在街旁,他走马观花地扫视两旁店铺。 酒楼、商铺以及茶馆等鳞次栉比,并排而立。 自其内传出的宾客喧哗声、吵闹声以及小二吆喝声纷纷入耳,闻听之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宾主皆欢的画面。 斗笠身影正是司马元。 此刻正值晌午时分,他抬脚行走之间,一道道扑鼻香味纷至沓来,如惹人心荡的香辣烤肉味、五味俱全的炒菜味、久久不散的甜品灵果馨味儿以及甘醇可口的浓香酿酒味等等,沁入心脾、乱人心神。 随着司马元目光移动,两旁高阁画楼依次映入眼帘,诸如‘天仙居’、‘百酿坊’、‘好客来’、‘锦绣缘’以及‘烟雨楼’应有尽有。 而这其中美食、仙酿占据多数,生意火爆,俨然全场爆满;其次便是诸如‘烟雨楼’、‘极乐阁’以及‘姊妹楼’等几大令人会心一笑的绣楼。 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俊俏姑娘倚门靠窗,有人身穿素衣,双眼娑婆、目光痴痴,竟有无语凝噎之态,令人大为怜惜;有人粉黛轻施,红袍绿衫、锦绣罗裙,双眼望穿秋水,勾魂夺魄;还有人眼露怯怯,颜容娇羞,似有欲拒还迎之态,撩拨来往行人。 司马元目光平静,徐徐而过。 继续向前,则是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咒骂声以及仿若万贯家财一朝散尽的悔恨痛苦声传来,令人不少人望而却步的同时,眼中却泛着火热炽烈的绿光,那种跃跃欲试之意不言而喻。 司马元抬眼看去,完全由鎏金银锭打造的牌匾之上正镶嵌着‘一夜暴富’数个大字,撩动不少野心勃勃之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 旋即一阵叱喝声传来,“那谁,别挡道,闪一边去。” 司马元下意识抬头,只见前方内城门口一位身穿盔甲的副尉厉声叱喝道,正一脸怒意地看着司马元。 其眼中的不屑、厌恶以及俯瞰之色自然落入司马元,仿若生来便高人一等,视他人为蝼蚁。 司马元默然让开道路,行至路旁。 那人见此,冷漠脸色一缓,继而不屑地冷哼一生,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之态。 司马元注意到,其虽是一位城门值守的副尉,但其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人俯视与不屑之态已然证明其心中之所想: 区区贱民,岂能与我为伍? 司马元默然,心中自语地道:一旦沾染上口腹之食欲、钱财之贪欲、美人之以及权势之名欲等六欲七情,必会玷污道心,阻碍道途。 食欲化斗志,易陷情劫,贪欲失人性,权势腐心智。 司马元意欲晋升半步灵神境,除去修为、境界需要同步进行之外,心境同样需要提升。 诸如净化心中恶念,洗涤身上煞气乃至杀孽等。 此外,便是感悟晋升灵神天境所需的天地大妙。 灵神者,乃是由凡入神,自泥丸尘世之神彻底脱胎换骨,一跃而成为神灵之体。 所谓‘成就灵神境,方是天上人’便是此理。 至于关于灵神天境的奥妙,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难以诉之于口。 譬如有人悟剑飞升,破空而去,此乃领悟了剑道真意。 有人道法通玄,大开天门,羽化飞神,此乃玄道真意。 也有人感悟人间百态,褪去俗念杂绪,心念归一,成就不垢真意。 更有那西方净土,坐而顿悟,一朝醒悟而步步生莲,成佛而去。 这些都是,修士领悟了大道真意而修出神灵之体、成就天命。 司马元垂首不语,默默感悟着,行走在这当日征战之地。 他时刻都在扪心自问,自己修道之目的、所持之执念以及大道真意等到底为何。 而他意欲攀登上境,又需要领悟何等真意? 这种真意能否助他攀升大道,成就天命? 这些都是他不断寻找了,也是他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感悟之事。 良久之后,司马元目光渐渐清明,呼出一口浊气后,心神安宁沉寂。 既是修道之根,自然不可一蹴而就,感悟大道之事记不得,且此事还需要莫大的机缘方有一线机会。 暂时摁下这些念头,他轻轻抬首,仰望高穹,当日斗法之地在高空之上,未曾近距离接触这琉璃国都城。 司马元看了眼上空便收回目光,今次到金璃城的目的便是寻找那枚天殊镜片。 当日叶晴珊离去之后,并未带走那三枚镜片,非是无法使用,而是那位名唤云霄的叶晴珊主魂并不需要,或者说人家根本不稀罕区区残废灵宝。 司马元悻悻然收起,人家生前乃是上界大能,至于修为有多高、为何是‘生前’等问题,司马元也没敢多问。 离别之际,师姐叶晴珊倒是与司马元好好地叙话了一段时间。 两人倒也未曾谈多少私密话题,顶多就是唠叨一些修道注意事项。 譬如进阶半步灵神时三魂七魄的融合的步骤啊,有哪些邪魔妖道或者心魔前来袭扰啊,亦或者是在这之前的需要哪些准备工作啊等等。 仿若都是碎碎念念的小事情。 司马元初始听的欣喜若狂,继而眉飞色舞,随后则有些心惊肉跳乃至惊悚骇然了。 师姐叶晴珊竟然将上界的大致情况,有意无意地透漏出来。 诸如上界的九大超级巨阀,妖魔鬼神巫蛮仙等等自成一家,占据仙域的半边天。 还有上界名唤‘灵神域’,这九大超级势力共同掌执天下,化作九宫八卦模样宰执四方。 还有其余诸如各自那些宗门都是何等势力、门中实力如何以及派系争斗等蜻蜓点水地提了几句。 但就是这寥寥几句,便在司马元脑海之中勾勒出一道大致的轮廓了。 司马元目光闪烁,晦明不定。 在介绍这九大势力之中,师姐着重介绍了某个仙道势力,甚至连其内的几大派系道脉都阐述了一清二楚。 甚至还轻飘飘地说了句,那个仙道势力某个衰落的道脉之主复姓司马。 司马元那时心中当即掀起滔天骇浪,从那一刻起,他便心中所预感,这个仙道势力必然与自家身世有着极其深的渊源。 甚至说不定自家便是这个势力之中某个嫡庶子。 不过这一切暂时都不过是猜想,他并无证据来证明自家便是自上界而来。 忽而,司马元渐渐沉默,他想到了素姨的死。 素姨走的太快,定然有很多东西未曾来得及交代。 而这些东西又定然是揭开自家身世的最为重要的线索,或者能从其口中获悉那对生身父母到底在哪儿。 司马元心中一叹,而今却是为时已晚。 他目光复杂,眼中似有痛苦、遗憾与失落,甚至还有一丝迷茫。 旋即,司马元缓缓收敛情绪,就连那一丝迷茫都被他顷刻掐灭。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坚定。 司马元目光沉静,口中喃喃自语,却混糊不清,弱不可闻。 今次若能摄取掉天殊镜片自然最好,若是无法,他便立即抽身离去。 主意打定之后,司马元提步向前,走入内城。 金璃城内城相较外城稍显静谧,诸多成群结对的甲士凛然踏步而过。 时不时传来震喝声与呵斥声,俨然军纪严明,非城防吏卒可比。 司马元行走之间,身上隐匿道法覆盖,常人自然难以发现。 他目光上移,微微感悟一番之后,落在皇宫府内。 忽而,他眯了眯眼,方才在寻觅那琉璃国内潜藏的天殊镜片之际,似被人刻意掩盖了一下。 他暗忖,莫非那背后之人知道他要来,此人又是何等修为?为何他竟丝毫未曾察觉此人的所在? 司马元有些踟蹰不前,犹豫不决,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少许之后,司马元脸上犹豫迟疑之色缓缓消失。 他呼出一口浊气之后,目光露出清明之色。 继而他身上流光一转,身形轻轻向前一踏,一阵光芒闪烁之后便消失不见。 第二十六章 天殊碎片齐聚 金璃城,皇宫大内。 一道明黄色泽的身影伏案挥洒,笔墨落下之后,非是否决便是敕令。 观其布帛色泽,俨然是圣旨诏令。 不知过去多久,他缓缓抬首,露出一张威严面孔。 其貌若四旬,山羊须垂直而下,稍稍内偏,俨然经常轻抚。 其眉宇微蹙,似有惆怅,面容稍暗,气息显虚,似是命不久矣。 少顷,他揉了揉眉宇之后,呼出口气。 旋即他起身离去龙椅,行至丹陛之下。 他目光平静,徐徐言道:“前辈法驾既临,慕容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话音刚落,三道阴影在其背后悄然浮现。 观其气势,赫然正是元婴存在。 但除去异一位靠特殊手段强行提至的元婴中期之外,其余两位不过初期修为。 名唤慕容倾天的琉璃国主目光沉静,死死地盯着殿门前某处空白之地,眨也不眨。 须臾,一阵涟漪荡开,显露出一道俊逸身影。 身影七尺有余,头顶抹灰斗笠,手中一柄竹竿傲立在布鞋前方,哒哒地在皇宫大殿内响起。 慕容倾天瞳孔一缩,三位元婴如临大敌,全身戒备,绷紧如弓。 他沉默少许后,起身对着司马元躬身一礼,“琉璃国慕容倾天参见掌门真人!” 司马元微微皱眉,继而摆了摆手,“今日之后,我便不再是紫霄掌门,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 慕容倾天道声不敢,挥手一招。 在司马元眉宇一动之下,只见一位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自后殿捧出一个圆盘。 圆盘之上盖着一层红布,观其凸起部分,似是一枚锦盒。 慕容倾天目光复杂,轻声言道:“半年前,听闻前辈在天殊境内搜寻此物,当初慕容便有心孝敬前辈,但苦于无门,一直等到今日。” “今日前辈亲临,琉璃不胜荣幸;区区凡俗鄙陋之地,难以招待前辈,唯三枚残镜碎片送上。” 说完小太监便颤颤巍巍地扯开赤红色布帛,露出圆盘中的镜盒。 司马元却纹丝未动,目光充血,眼中幻灭不定。 三位护持琉璃皇帝的元婴额头之上似有冷汗冒出,死死摁捺出内心的惶恐与夺命而逃的冲动,将慕容倾天护在身后。 司马元修为高绝,早已濒临后期顶峰的大关,距离半步灵神天境不过数步之遥。 更兼其修道以来征伐厮杀无数,身上不知不觉凝聚的杀气、煞气与暴戾之力早已臻至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但这么多年过去,其依旧安然无恙。 无人知道为何,连他自家都不曾发觉。 但外人却感触极深,譬 如紫霄派诸峰长老与峰主、青鸿诸派金丹与元婴等人,这些但凡有幸亲眼目睹过司马元之人,都或多或少被其身上血煞之气所震慑。 彼等尚且如此,更勿论是眼前两位元婴初期了。 然而司马元这时心中却五味杂陈,看着身前的圆盘颇为复杂难言。 当日正是因为这区区几枚破碎的残镜碎片,他才挑起天殊三国之战。 随后灭杀两位元婴后期之后,终于引来半步灵神天境的干预。 而素姨也恰巧出世,陨落于彼等之手。 司马元忽然有种明悟,每当他意欲得到某种东西时,便会失去一件重要‘东西’。 这件‘东西’或是人,亦或者是物,但更多还是司马元心中最在乎的。 以前是大师兄、师姐等人的陨落,而今是素姨的昙花一现。 这一切的逝去换来司马元修为的增进、权势的强盛,直至今日这数枚镜片落入其手。 司马元轻轻一招,圆盘之中的锦盒落入手中。 他屈指以弹,咔地一声,锦盒被叩开,露出其中之物。 正是一枚掌心大小的镜片。 镜片暗淡无光,灵机波动微弱,仿若一件低阶法器,毫不起眼。 司马元轻轻捻起,念动催法,驭使丹珠的力量与之接触。 霎时,镜片光芒大作,照射整个恢弘大殿,久久不散。 慕容倾天等人看着镜片落入司马元手中之后,三位元婴气息浮动,似有紊乱之状。 慕容倾天嘴角抽搐一下后,便恢复平静。 此宝被他们研究数十年而毫无所得,但甫一落入司马元手中,便如同活物般,活泼乱跳了起来。 在慕容倾天等人心神复杂之际,司马元默默感悟了少许镜片后便将其收入囊中。 只见其手指光芒一闪,一枚扳指显现之后,复又再次隐没。 司马元看向慕容倾天二人,轻声道:“国主可有所需,司马可在力所能及之内助一事。” 三大元婴目光一动,齐齐看向慕容倾天。 司马元乃是一介元婴后期存在,若能得其助力,扫平青嵩与黑云国必然不在话下。 再不济,也能借其手除去两国中的修道强手。 但慕容倾天沉默片刻后,洒然一笑,对着司马元言道:“此物既与前辈有缘,送与前辈即是。至于要求,慕容是绝不敢提的。” 三大元婴脸色一变,正欲开口时,慕容倾天轻咳一声。 三人顿时作罢,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遗憾之色。 司马元轻轻颔首,笑了笑,沉吟片刻后,便从扳指之中拿出一物。 正是一枚灵晶。 只见他手中一阵 法诀挥舞其上,灵晶当即闪现几道符文。 继而司马元脸色一肃,素衣长袍之中似有惊骇法力震荡开来。 此举惊得三大元婴悚然惊骇,颤抖不已。 他们虽知这位过江猛龙很强,但却不知其究竟有多强。 直到此刻,在感受到其中的浩荡法力之后,再也不敢生出抵抗之心。 唯有深深地敬畏之意。 这时,司马元已然施为完毕,他将那枚蕴藏滔天法力的灵晶交予慕容倾天。 司马元淡声道:“此枚灵晶藏有本座全力一击之力,足可灭杀任何一位元婴后期以下存在。” “今次贫道便将其赠与慕容道友,聊作弥补回赠。” 慕容倾天心中一叹,按他本意乃是希望这位西冥紫霄派掌门欠下一道人情,甚至可拿紫霄派为其偿还,届时其回报必然更大。 但观其似猜透自己心意,不愿欠下人情。 他心中复杂,闪过一丝失望与遗憾之后,便不再强求。 他恭敬接过灵晶,对着司马元恭声谢道:“多谢前辈厚赠”。 司马元摆了摆手,“说来还是贫道占的便宜更大”。 随后他再次一掏,摸出一件长矛。 长矛呈墨黑色,在三大元婴眼皮一跳之下,递给慕容倾天。 司马元淡声道:“此乃当日前去阻拦贫道之人的真器,虽有受损,但仍可挥使,今次便赠与国主了。” 慕容倾天不动声色地接过长矛,脸上露出笑容,谢道:“多谢前辈馈赠”。 司马元转身,摆了摆手后,“诸事已成,贫道便不做逗留了。” 慕容倾天当即躬身:“恭送前辈”。 随后殿外一阵轻哧破空声响起,似有股呼啸声飘然远去。 及至半响之后,三大元婴脸上渐渐露出愤恨之色。 一人低眉敛目的道:“大供奉果然是死在此人手中”。 旁边之人目光狠厉,“贼子可恶之极”。 慕容倾天漠然收起灵晶与长矛,幽幽地言道:“元婴真人,念动千里、法倾万丈。” 三大元婴霎时悚然一惊,揣揣不安。 -------- 半日后,黑云国上空,一阵激烈的斗法之后,司马元漠然踏空而出。 数日后青嵩国丞相崔雍、太师北宫弈发布谕令,举全国之力攻伐黑云。 同时,琉璃国主慕容倾天响应毕集,亲领十大城主攻入黑云国内。 旬月后,黑云国主兵败自刎,诸将降尽大半。 黑云国就此破灭。 天殊境三国自此进入百年的沉寂期。 第二十七章 偶遇水盗 红叶城。 此城紧邻东荒,却隶属天殊辖境,算是最东边的一座偏远小城。 江山红叶映秋霞,神石动心化玉女。碧空清啼罩鸳鸯,一蓑单衣逐流去。 天殊三境地势西高东低,一条径溪自天殊北境自西向东流去。 径溪清澈透底,鱼虾共嬉,好不畅然。 一蓑扁舟遨游在径溪之上,随波而下,越过万重翠山,直追天际。 舟首身形傲立,其人手扶斗笠,目随山动。 少顷,一阵水哗声传来,层层波浪抵制着轻舟向前。 蓑影脚尖轻轻一踩,本是摇晃的扁舟顷刻平稳,缓缓游动。 这时,数道破水声骤然炸响,一道轻喝传下,“呔,来人止舟!” 头戴蓑笠的年轻身影微微抬首,看向前方数道身影,目光之中似饶有兴趣。 只见前方碧波之上,正有五人踏波分浪地迅疾而至。 呼吸功夫,便将年轻身影围拢在内。 年轻身影正是向东而去的司马元。 至于眼前这群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似是‘水盗?’ 司马元目光戏谑,观其等稍显浅白单衣、破烂显脏的储物袋以及乱糟蓬飞的乌发,这伙‘水盗’近几年似是收成不好。 不过在看到其等大多以炼气初期为主的低阶修为之后,司马元顿时了然。 自收了黑云国天镜碎片之后,司马元便决定封住自家九成修为,仅以筑基修为行走凡尘。 但即便如此,不知是司马元浑身煞气被收拢大半的缘故,还是这伙‘水盗’的机缘实在太过逆天,今年过完年关之后干的第一份无本买卖便撞到司马元手中。 却说那为首之人长的倒颇为水灵,一身紧身束腰在湿透衣襟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妖娆纤细,尤其是‘他’脸颊之上的数道斑驳横杠浓妆更是显露出此人的不同寻常。 在司马元忍俊不禁地笑意下,那人近乎恼羞成怒地道:“笑什么笑,你个登徒子还不将钱交出来?” 旁侧有人轻咳一声,近乎掩面地低声提醒道:“大哥,咱们是修道人,黄白之物于我等无益。” 那位‘大哥’神色一怔,旋即醒悟,故作恶狠狠地道:“小子,看你修为也不差,想来身上功法、灵丹应是不少,识相点,都交出来吧。” 司马元摘下斗笠,拍了拍身上四周,再使劲摁了摁胸前,无奈地摊手道:“诸位好汉,小弟比你们还穷,要不你们赏我口饭吃?” 那位老大神情一愣,皱眉言道:“你出门游离不带些灵丹妙药,以备急用么?” 司马元长叹一声,目光悲怆,满是沧桑地言道:“承蒙大哥关心,其实小弟早已出道多年,身上灵石丹药早已耗尽。至于背后家族。” 司马元故作萧索,惨然笑道:“早在十年前便被仇家灭了,又怎能给我助力?” 此言落下,在哗啦啦溪水映衬下更显悲怆与凄凉。 直叫人闻者伤心,听着落泪,无不心怀戚戚然。 那位大哥倒也并非完全是个江湖雏儿,斑驳脸颊之上满是鄙夷:“我信你个鬼啊”。 旁边那位佯作军师打扮的老者轻咳一声,低声道:“此言不妥”。 那位大哥当即醒悟,脸色一板,沉声道:“少罗嗦,将你身上储物袋扔过来,快,动作麻利点!” 司马元吓得脸色一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了捂腰间一侧,强笑道:“这位大哥,小弟就几件粗布单衣,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免得脏了诸位贵眼。” 那位大哥当即大怒,身形向前一踏便至司马元身前舟上,在其呆滞之下,一把抓向其腰间储物袋。 其身后之人见此当即色变,齐呼道:“小心!”“回来!” 而就在如此危急时刻,司马元衰容一敛,目光充血,身后似赤红血气散开,将方圆数丈都笼罩在内。 至于那位‘大哥’则一脸惨白地呆立在司马元身前,花容失色地看着司马元,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怎得方才还是一个落魄的低阶修士,怎突然就变成魔道筑基了呢? 司马元邪邪一笑,勾了勾‘大哥’ 的下巴,戏谑地道:“这位大哥,能否小弟做你的男宠?” 大哥顿知自家伪装暴露,显出本音,娇喝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司马元面容霍然临近,恶狠狠地威胁道:“消停点儿,你敢乱动,大爷就敢乱来!” ‘大哥’霎时一僵,眼中已有惊恐酝酿。 这时,那些小强盗已然慌了神,对着司马元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敢!” “小子你住手,你敢动我家小姐一根寒毛,小爷我活劈了你!” 那位军师打扮的老者胡须都扯掉数根,他当即转头怒喝道:“都住嘴!” 继而在司马元似笑非笑地注视下,强颜欢笑地道:“这位,这位少侠息怒,还请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家小姐年少无知的份上饶她一次。” 司马元眉宇一挑,看了眼正在怀中不断挣扎的‘大哥’,他轻轻一抹,其便露出本来面目。 然甫一露出,便令司马元一愣。 却见怀中少女凝脂雪肤光滑圆润,双眸忽闪之间似有光影幻灭,如同日月星辰凝聚在内,不过此刻却满是滔天火海弥漫,羞愤、恼怒之色交相辉映。 鹅鼻之下,温息急促,樱桃小嘴高高撅起,似要勾起这千里径溪,动人心魄。 香唇浅红,紧抿不言,霎时可爱。 司马元捏了捏她下巴,呼出口粗息,戏谑地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干啥不好,非要干这无本营生,难道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却见小姑娘凝眸之中羞愤愈发浓郁,直至攀升至某个顶点。 在司马元眼皮一颤之下,她眼中晶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凝聚。 忽而,并在司马元浑身一抖之下,她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哇。” 在老军师手足无措,司马元愕然无语,四周同伙半是仇视半是无奈之下,小姑娘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继而她抓着司马元胸前衣襟使劲捶打,口中不断哭诉埋怨地道:“我打死你,打死你,你欺负我,你竟敢欺负我!” “我告诉我爹去,我让她来抓你,抓走你这坏人。” “对,你这个坏人,大坏人。” 司马元满额黑线,老军师则悄悄给了众人一个眼神,正欲动身之时。 一道无奈地温醇话语响起,“道友手下留情”。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转头看向高空。 司马元同样抬眼看去,微微眯眼。 只见千丈之外,一道强横气息骤然升空。 呼吸功夫,便掠至众人身前。 气息落下,一道身披中年蟒服的身影映入众人眼帘。 其貌若三旬,气息淳厚,彰显威严的长袍飘荡之间似有浩大气势散开。 似是金丹顶峰存在? 司马元神情平淡,凝视来人,心中却悄然戒备。 盖因丹田之内的丹珠气息忽然一颤,似有警惕之意。 那人含笑言道:“在下秦茂,这位道友有礼了。” 司马元含笑,“司马贰有礼了”。 这时,其怀中的小姑娘募然朝着司马元手臂狠狠一咬,司马元顺势吃痛一声,下意识的放开。 小姑娘身上一道黄光一闪,当即掠至那中年身侧,紧紧地拽住起手臂。 司马元则露出一个恰当好处的愕然,似有意外之色。 小姑娘咯咯大笑,哪有方才的垂泪娑婆之状,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挑衅与得意。 名唤秦茂的三旬中年摸了摸旁侧肩高的得意小姑娘,宠溺一笑,言道:“这是小女秦馨”。 “还不快向这位道友赔罪?” 名唤秦馨的小姑娘此时倒也乖巧,吐了吐香舌后,敛衽一礼,盈盈拜道:“秦馨给前辈赔礼了”。 司马元眼露愕然,似未曾反应过来。 岂料小姑娘却再次变脸,大怒道:“怎得,这样还不够?” 司马元回神,脸露苦笑,赶忙摆了摆手。 这时秦茂摁了摁秦馨,她当即嘟嘴,恢复原状。 秦茂看向司马元,无奈地道:“贫道教女无方,娇生惯养之下竟使成了这无礼性格,若 是有冲撞之处,还请道友海涵。” 司马元戏谑地看了眼那位正做鬼脸的小姑娘后,莞尔一笑,言道:“贵千金赤子之心令人心羡,道友莫怪司马惊吓到令千金便好。” 秦茂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地言道,“道友客气了”。 “这次我等也算不打不相识,道友可否赏脸到寒舍一饮?” 这时,小姑娘脸色一苦,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家爹如此看重这大恶人,其必然有过人之处。 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前方的大恶人,方才偷袭他时也感受到他有何不凡之处啊。 莫非是我的‘通天心’不准了? 小姑娘想不通,司马元则愈发心惊震动。 因为直到此时,他终于窥探到眼前之人的修为似乎与相差无几。 甚至,还略高出一线。 司马元闻听其邀请之言后,心中一动,当即大笑道:“本恐有叨扰之处,不敢妄想。但道友如此盛情,司马倒不好扭扭捏捏、故作矜持了。” 秦茂袖袍一卷,一干‘强盗’顿时飞起,向着来时方向飞去。 司马元轻轻一笑,脚下扁舟当即悬浮升空,在秦馨双眸瞪大之下,飞舟呼啸而至,与秦茂并肩而行。 秦馨杏眼之中满是不敢置信,指着司马元久久不语。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促狭一笑。 秦馨随即回神,骄哼地扭过头去,不屑地嘟囔道:“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还装什么嫩,害的本小姐还以为逮住了一条小鲜肉。” 秦茂浑身一僵,无奈地横了她一眼。 司马元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似是痉挛。 数刻钟之后,一阵旋风落在一处庄园上空。 待靠近庄园之后,司马元目光惊诧。 只见下方山头形似座椅,凹陷之处正坐落着数十家人烟农户。 此刻正有几位农户迎着晚霞,携锄而归。 农户脸上带着淳朴笑容,还未到家,便有欢呼声响起。 老农脸上泛起笑容,正欲高呼时,却见那守在门前树墩上望眼欲穿的几个熊孩子高呼道: “爹回来了,娘可以开饭了。” 说完便撒丫子朝着屋内跑去,丝毫未有前来迎接之意。 汉子旁边当即响起戏谑笑声。 那汉子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嘴里笑骂道:“兔崽子”。 随即司马元见秦茂带着秦馨等人落在村口无人处,无声无息。 司马元同样收法,随之落地。 秦茂笑道:“道友勿怪,秦某隐居在此已有二十三载,但修士身份却未曾让其等知道。” 司马元轻轻颔首,“秦道友良苦用心,司马佩服。” 此地堪称世外桃源,老农们淳朴心性,善良纯真,颇为难得。 秦茂虽是修道人士,能收敛法力不显露于人前更是难能可贵。 即便是司马元都无法做到。 毕竟一踏入修道者行列,其便自觉成为了人上人。 滔天法力在手,对他人生杀予夺、视若蝼蚁。 而像秦茂这般与俗民为乐之人,堪称世间少见。 这时,两人一路闲语之际,便在一处庄园前驻足。 庄园布局精妙,暗合风水灵脉,旁侧还有一条潺潺溪水流过,泉石碰撞声清脆悦耳,颇具山灵之韵。 旁侧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俨然诗情画意之境。 见惯了宗门的宏伟楼阁,再品流水竹境,似乎颇有一股重入山林之意境。 司马元不禁颔首赞叹,“道友深感天地之大妙也”。 秦茂推开庄园栅栏,身后‘盗贼’躬身而入,各自忙活去了。 他对着司马元笑着一邀,“道友,请。” 司马元轻震衣袖,也不故作矜持,提步而入。 随后那秦馨小姑娘在秦茂眼神示意下,垂头离去。 临走之前,看了眼司马元,一副你终于落到我手里的小奸诈神情。 司马元促狭一笑,眨巴眨巴眼睛。 她低低骄哼一声后,便快步离去。 第二十八章 该如何 山腰凹陷之内,庄园一处亭子之中,有两道懒散身影正躺在老人椅上,吹着凉风、晒着斜阳、摇着蒲扇。 靠左侧那位貌似中年,但观其懒散姿态似是由来已久,非一日之功。 右侧之人却是一位青年,褪去素衣旧袍之上,其俊逸面容令人眼前一亮。 即便是奉茶的小姑娘秦馨都不仅嘀咕一声,长得倒还不赖。 司马元转头一笑,“小仙子好眼光”。 秦馨碎了一句,轻哼离去。 秦茂无奈一笑,看着小姑娘娇小背影,眼露宠溺,轻声道:“她随她娘,外柔内刚。” 司马元笑道:“秦姑娘蕙质兰心、天性直率,倒是深得道友真传。” 不管话中真假,反正好听的话自然能笼络人心。 秦茂哈哈大笑,合不拢嘴地道:“喝茶,喝茶。” 司马元笑着称谢,端起旁侧瓷杯,轻轻一吹。 滚烫茶水之中螺形绿叶翻滚,如同水龙卷般围着中心旋绕不停。 秦茂轻轻笑道:“茶名青萝,本是凡茶碧螺叶。” 司马元轻轻一嗅,茶香未至,倒有一抹幽香入鼻,清新而自然。 细察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处子体香。 秦茂轻轻一叹,朝着庭院白墙之下一颗丈许高的灵树一指,“初来之际偶然瞥见,秦某便随手浇灌了些许灵机,未料到不过数月功夫便已长成半丈高的茶树。小女便亲自采撷数壶,浸泡数次之后,竟让我流连忘返,颇为欣喜。” 司马元下意识地看了眼秦馨离去方向,轻轻放下瓷杯,便将目光落在那颗人高茶树之上。 只见其绿芽待抽,老枝坚挺,翠绿茶叶幽光闪闪;轻风吹拂之下,随风摇颤,簌簌发响。 观其芽尖新创,应是采摘不久。 他颔首道:“茶树有灵,清香醒神,对于我等修道人仍大有裨益。” 旋即他大有深意地言道:“另外,道友施展的道法同样功不可没。” 秦茂笑道:“天地万物尽皆有灵,秦某不过点醒其本来。” 司马元注意到灵树其实本质未变,被此人化去根植内中的晦涩阻碍之后,其吸收天地精华似愈发顺畅了。 若说以前此树仅能靠日月精华滋养根茎翠叶的话,那么而今其已可汲取天地灵气了。 如同炼气初入者。 司马元轻声叹言道:“道友所言字字珠玑,句句金玉,司马不如矣。” 秦茂目光幽深,轻轻一笑,徐徐言道:“所谓修道者,自是以悟道、体道为主,岂可执心于术法之道?如此岂不是落入了下乘。” 司马元微微沉思,轻轻颔首,“修士炼气,真人悟道。若仅着眼于修为法力之道,易堕入末法小道之途,体悟天地之玄妙、周天之灵奥方才是正宗清流。” 他轻轻吁出口气,抬眼看向天际浮云,轻声道:“真境者,修真悟道;神人者,由凡入神。” 他轻轻一叹,目光复杂,徐徐言道:“我等凡人,如何才能摆脱这浑身污垢,成就‘无垢’。” 秦茂哈哈大笑,“道友魄力十足,秦某佩服。” 司马元闻言一怔,随即哑然一笑。 凡尘之世,连灵气都非是彻底明净,何况其他。 但凡存于此界,便不能不沾染这些所谓的‘污垢’。 故而无垢之身唯有上界仙人方能彻底拥有。 司马元端起温茶,轻轻一嗅,清香正浓。 他轻轻一抿,纤细的水龙卷灌入喉舌,裹挟着清香与体味,沾染着灵气与日月精粹,齐齐沁入司马元心脾之内。 霎时,一股舒泰与轻缓席卷全身,心神都为之澄澈。 极目远眺,天朗气清,浮云卷舒,茶香凝神,心境平和。 司马元目光平静,气息沉稳,心神悠然而恬淡。 旁侧秦茂也不再大煞风景,细细品茶,懒然斜躺,气息放松。 这一刻,庄园沉寂,山腰祥和。 天边霞光万丈,圆日半挂,斜月上浮,天地舒缓。 不知过去多久,在司马元细细品味之中,一道细微的轻鼾声传来。 他不禁愕然,转头看去,却见秦茂已酣然睡去。 他顿时失笑摇头。 这时,一道轻微碎步声传来,却见秦馨手执长衫,轻轻笼在秦茂身上。 她见司马元望来,朝外面努了努嘴。 司马元会意,轻轻起身,不管秦茂是真睡还是假睡,此刻确实不宜在场。 行至亭外,来到一处碧池边,小姑娘竟脱下鞋袜,在清水中濯足。 她歪着头,看着司马元言道:“大恶人,你也来洗洗?” 此时司马元注意到小姑娘散发湿漉漉的,光洁的额头之下,眸光明亮清澈,眼睫忽眨之际,似还残留着小水珠,顺着睫毛轻轻滑落。 两腮微鼓,似有富相。 司马元暗道,也是福相。 小姑娘不小,芳龄二十有三,但其心性率真,淳朴可爱,赤子之心未泯。 使得她看似不过十五有六,仿若稚真未消。 司马元轻轻一笑,环视一周,看着这座大庄园,似笑非笑地道:“未想到‘大哥’身价竟如此不扉,倒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秦馨轻哼一声,倒也并未生气。 她看着身前小池怔怔有神,忽然问道:“你要去哪儿?” 司马元目光一奇,笑了笑后顺势坐下,看着小姑娘的侧脸,“怎么,你也想要出门游玩?” 秦馨白眼看了下司马元,继而娇手猛然一挥,颇为豪气干云地言道: “本姑娘但凡出世必是行侠仗义,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有不公事,一刀尽斩之;谁敢负我心,我必断其根。” 司马元额上直冒冷汗,赶紧制止这涉世尚浅的小雏女,无奈地道:“这些姑娘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秦馨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周后,对着司马元悄声道:“一本游历传记上这么写的”。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我能看看么?” 秦馨当即拒绝,语重心长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修道之人必须以大道为本,岂可专注于这些闲人轶事。” 司马元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目光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拿出来我看看,不然我告诉你爹去。” 秦馨杏眼当即瞪大,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不敢置信,“你你不是要行走江湖么?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司马元哼哼言道,“老夫乃是 修道之人,那些凡俗规矩岂可施加我身?何况,信用二字在老夫这里根本不算数。” 秦馨鄙夷地道:“年纪轻轻的张口贫道闭口老夫,切,真是笑掉大牙。” 司马元嘿然一笑,“你方才不是也说贫道乃是修道几百年的老怪物么?我道声老夫怎么了?” 秦馨目光幽幽,余光瞥着司马元,“你的骨龄不过六十,也就比本小姐大个四十岁而已。” 司马元闻言一怔,垂眼看了眼自家后,轻轻一叹地道:“原来我已经是个七旬老人了啊”。 秦馨噗嗤一笑,笑得前俯后仰,捧腹不已。 与凡俗不同的是,修道者几十年的差距不算什么,仍可作为同辈人。 倒不是司马元有何妄想,而是历经诸事之后,司马元方觉纯粹与稚真的可贵。 司马元轻声问道:“你就这么想要外出游历么?” 秦馨抱膝,将头磕在膝上,嘟声道:“爹说修为不够,贸然外出只是找死。” 司马元笑道:“秦道友所言极是,你而今不过区区炼气,外间如我这般的老妖怪数不胜数,你这点修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啊。” 秦馨瞥了他一眼,忽而眼珠一转,悄声道:“前辈,要不你带我一起走吧?” 司马元扑通一声,跌入水池。 秦馨神色一滞,继而恼羞成怒地道:“没用”。 一道温醇的笑声传来,秦馨娇躯一僵,耸拉耳朵,垂首低声道:“爹”。 司马元笑着起身,身形一震,水渍散开。 他笑着道:“惊扰道友休憩了”。 秦茂摆手道:“小女顽皮,让道友为难了。” 随后他对着秦馨轻声道:“馨儿,你且退下。” 秦馨轻哦了一声,盈盈退走。 司马元笑意神情,目光微正。 两人并肩而立,缓步徐走。 须臾,身影升高,呼吸功夫便踏空百丈之上。 登高俯瞰,左侧斜坡之上似有万千烛光点燃,如同点点星辰,散落四野。 烛光燃起之地正是红叶城。 司马元目光投去,先前两人登空之际曾瞥过一眼,不过一偏远小城罢了。 不过此城与司马元以往所见之城大为不同,竟是屹立在山野斜坡之上。 秦茂轻声道:“此城至今已有千年,据传乃是西冥天宗遗脉后人所建。” 司马元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眼秦茂后,却并未立即接话。 此人莫非知道他的身份? 秦茂一指下方烛光小城,笑道:“三十年前,贫道奉国主之命前往西冥,途径此地时,遇见了秦馨她娘。” 遇见她娘,其后便有了秦馨。 然而司马元却听出另外一层意思,他眼瞳孔忽闪,继而眼帘一垂。 秦茂眼中露出回忆与恍惚,更有一抹难得的温柔,轻声道:“叱咤东荒九百年,不及短短十余载。” 司马元心中泛起波澜,目光露出温柔,他轻轻颔首,和声道:“若无情字在心头,纵是千载也枉然。” 秦茂忽然转头,目光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因她之故,国主之命未能完成;也因我之故,致使他死于非命。” “你说我该如何?” 第二十九章 收徒秦馨 司马元沉默片刻,他自然听出对方之意,似将其妻子之死怪在他人身上? 司马元脑中急转,旋即心中一揪,抬眼看向秦茂,徐徐言道:“道友可真舍得弃她而去?” 他瞥了眼下方,一抹身穿橘黄色的娇影正坐在庄园最高处,仰望二人,似正发着呆。 以两人修为,小姑娘好奇、憧憬、忐忑乃至患得患失的神情自然落入二人眼中。 秦茂修为距离半步灵神不过一线之隔,司马元更是臻至元婴后期,堪称是半斤与八两,仅在伯仲之间。 秦茂叹息一声,目光复杂,喃喃自语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岂能一直栓在身侧。” 司马元心中一抹警兆愈发浓厚,但他脸上不露丝毫,含笑言道:“道友此言差矣”。 他目光看向下方红叶城,轻声言道:“秦馨姑娘心如赤子,貌若灵月,日后出世必会引来数之不尽的觊觎与窥伺。以她之力,如何抵挡?” 他目光移至庄园之内,似有一丝讥讽地道:“不说其他,单说道友庄园之内,若无你镇压,那些看似安分守己的仆役下人真会任由小姑娘驱使?” “还有所谓的淳朴老农,若遇饥荒灾年,无法饱腹之际,真的还会保持那颗善良与尊敬?” 他淡声道:“若是他们得知道友不在,真的不会眼红嫉妒道友这偌大庄园?” 随着司马元话语的落下,秦茂的脸色也渐渐沉凝漠然,目光甚至有些冰寒。 本是收敛到极致的骇世修为似有紊乱之象。 司马元暴摆了摆手,沉吟片刻后,“司马虽不知道友任务为何,但道友如此犹豫不决,必然对于此行成败还有迟疑,想来胜负应在五五开。” 随即他看向下方的妙龄少女,轻轻言道:“难道道友真愿拿秦馨姑娘之性命去赌那五成可能?” 司马元话语落下之后,秦茂久久未语。 两人也沉默多时。 不知过去多久,秦茂轻轻一叹,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复杂。 迟疑少许之后,他对着司马元传音道: “三十年前,西冥似有异宝出世,国中震动,特遣本座一行。” 司马元抬眼对视,目光平静。 须臾,他语气平淡,“道友就这般确信在我身上?” 秦茂负手而立,袖袍鼓荡,目不斜视,淡声言道:“道友进阶之神速前所未有,即便是整个东荒六国俊彦都略有失色。而西冥不过边陲偏远、资源匮乏之地罢了,岂能孕育出‘天骄’与‘妖孽’?” 司马元轻轻摇头,“司马能够走到今日,半是机缘半是宗门扶持。至于所谓异宝之流,从未得见。” 说这话时,他心中一叹,看来在宗门之内有些冒失了,有数次将丹珠暴露于他人眼中。 除去师姐陈青琬、叶晴珊外,尚还有麒麟镇守、萧瀚获悉此事。 另外,那位深不可测的师尊陆鸿离恐怕也难以瞒过。 财不外露的道理司马元岂能不知,但这数次都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之下方才暴露。 不过直到今日方才此宝竟牵连如此深,看来它而今显露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秦茂看了眼司马元,眉头悄然一皱。 旋即他沉默少许后,摸出一枚镜片,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眼露惊讶,正是天殊镜片。 他看了眼秦茂,却并未接过,微微眯眼地道:“道友怎知司马需要此物?” 秦茂淡声道:“自半年前你搜寻此物时,我便取走一枚,为得便是今日。” 司马元轻笑道:“好一个守株待兔”。 说着他便将那枚镜片 接过。 对方既然拿出此物,便已知来龙去脉,那他的身份自然早已被其知道。 甚至说不定连下方这出庄园都是早先预备。 表明立场,开门见山。 秦茂意欲得宝丹珠,但中途出了岔子,有了牵挂,不敢再行行险一搏。 司马元孤身一人、毫无挂念,但牵扯无数。 两人一旦动手必然不死不休,而以二人元婴后期乃至接近半步灵神的强横修为,在此地动手必然会惊动东荒强人,引来他人注意。 届时秦茂被灵叶国主察觉踪迹,在劫难逃;司马元行踪暴露,珠失人亡,死于非命。 二人各有顾忌,同时也都知道合则两利、斗者皆死的道理。 所以都心照不宣的以作为稳妥的方式解决。 当然,那位正在屋顶之上摇晃着小腿,轻哼着不知名小调的黄衣女子自然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正是她的‘劫掠’行为,挽救了司马元与秦茂二人。 先前是秦茂示之以诚,算是开诚布公。 尤其是在其主动送出那枚天殊镜片之后,便意味着司马元占据主动权,亦是承受压力最大一方。 因为一旦处理不好,方才勉强谈拢的‘盟友’转眼便会倒戈。 司马元咀嚼了对方刚才所言,沉吟少许之后,缓缓言道:“若是道友不介意,司马元可将令千金收入我紫霄派剑道一脉门下。” 他语气一顿,“承继我剑脉灵霄峰属列”。 既有代兄收徒的例子在前,再行代姊收徒之事也算熟门熟路。 想到这里,司马元便忽然暗中一叹。 当日离宗之前,特意暗中看了眼霍小玉与钟灵韵二人。 观其等精心打扮之态,其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霍小玉还可理解,毕竟两人也算‘青梅竹马’了。 相识于神丹峰炼丹房,其后司马元入主灵霄峰之后,其与钟灵韵来往稍显频繁。 不过随着他常年征战在外,在宗门寄居时日屈指可数,三人真正相处时间寥寥无几。 但不知为何,霍小玉似乎有一缕情丝系在他身上。 看不见摸不着,很细、很淡,也很朦胧。 尤其是当初获悉其为救回师姐陈青琬而炼就‘造化神丹’之事时,司马元便知晓其心思。 但司马元一直不敢主动撩拨,一来是诸多重压在身,不敢生出他念;二来则是当时的他,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将霍小玉当作小妹妹对待,并无他念。 如此,俩人关系便搁置凝滞了,并未往深处发展。 至于灵韵那小丫头倒是令司马元感到惊诧了。 不过随即一想到其父当初因紫霄内乱而发生意外,便知其隐晦心思了。 司马元心中轻叹,心中不由生出一抹愧疚之意。 严格而言,司马元作为钟灵韵的领路人,非但未曾起到一丝庇护引路的作用,反而将他们父女二人带入紫霄派这一泥淖之中,致使其父陨落。 他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此缘由令司马元与钟灵韵的关系一下子降至冰点,好长时间都未曾碰面。 还有那层疑似幻梦轩暗子的背景,更是令司马元都为之暗生戒备警惕之意。 不过当陈青琬陨落之时,亲口提点司马元之后,那层隔阂方才消失大半,直至而今的冰释前嫌。 当然,那妮子能顺利坐上剑峰新任峰主之位,自然是司马元授意。 钟灵韵师承剑峰大师兄吕昭阳,却是掌门师叔司马元引路入门,其后先有叶晴珊授道数年,再到剑阁聆听教诲十余载,颇得剑峰真传。 算是剑道一脉根 正苗红的继承人,与霍小玉显赫尊贵身份近乎不相上下。 尤其是修为早已臻至金丹后期之列,几近半步元婴真境存在,压倒了剑峰上下,心服口服。 而今司马元意欲再行收徒,其身份地位竟与二人一致。 毕竟陈青琬、司马元与吕昭阳同辈,钟灵韵作为吕昭阳亲传弟子算是承继他的道统。 倘若能将这秦馨收入剑峰门下,也算是承继三师姐陈青琬道统。 司马元心中念头倏忽转过,轻轻呼出口气。 这时,静默的秦茂目光复杂,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玩味,轻笑一声,“怎么,真想将我家闺女拐到你紫霄派?” 此刻语气大变,疏离之味渐渐变淡。 司马元笑道:“紫霄派既是贫道掌执,我自然要让它愈发壮大。” 秦茂哑然失笑,连连摇头。 是时碧空澄澈,人心平和。 一场硝烟消弭于无形。 半日后,那个身穿橘黄色的纯真姑娘在其父威势之下,哭丧着脸对着司马元磕头叩拜,行了拜师礼仪。 在秦馨羞愤之下,发出一道细弱蚊蝇声音,“弟子秦馨拜见师尊”。 司马元笑面如花,虚扶起秦馨,温和笑道:“既如我紫霄派一脉,为师身无长物,便将此物予你防身吧。” 话音刚落,一柄泛着紫金光芒的三尺长剑浮现,被轻飘飘地送入秦馨手中。 长剑不是凡品,正是紫霄派镇宗之剑,紫霄剑。 紫霄剑第一次现世便是在萧瀚手中。 其手持紫霄剑大杀四方,共抗两位同境而丝毫不落下风,尤其是以区区灵婴之身便可做到如此地步,其威力可见一斑。 其后此剑跟随司马元数次征战、屡建奇功,算是司马元手中一张不可多得的底牌。 不过随着副掌门叶晴珊登位,此剑便被司马元赠与她防身。 但随着叶晴珊的离去,此剑也被她归还给司马元。 可以说,此剑的历任掌执者无一不是紫霄派的掌权人。 这时,长剑落入秦馨手中,她自家目光懵然,旁侧秦茂却脸色一变,当即呼道:“不可”。 怎料紫霄剑已然落入秦馨手中,仿若生根般被她死死攥紧,怎么也不放手。 秦茂额头黑线密布,对自家闺女满是无可奈何。 眼见木已成舟,拜师仪式已成,司马元更是当场赐宝,这师徒名分便彻底定下,无法反驳了。 可这与秦茂心中打算大为不符啊。 他可不是自家闺女这般懵懂无知,自然知道紫霄剑对于紫霄派意味着什么。 自其剑名便可知道其究竟,此剑乃是其前身神霄天宗镇宗之器神霄剑碎片所炼。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一旦承继此剑,便是继承了紫霄派乃至神霄派道统的传承。 而自家闺女日后说不定便会担起复兴神霄天宗的重任,这让他如此舍得? 自家闺女从小捧在手心,从无打骂,连语气重了都会自责半晌,更不会说让她承担何重任了。 不然这二十余年过去,其为何还是这般赤子心性? 这其中一半是因为她娘因他而死的愧疚与自责,另一半又何尝不是对其的弥补与疼爱。 今日司马元突然将紫霄剑赐下,其中深意他岂能不知。 或是为栓住他这位元婴真境,或是意欲承担神霄传承,亦或者有一丝借灵叶国抵御其余诸国之意也未尝可知。 这些小心思,对于他们这些修道数百年的老妖怪而言,不过转念之事,自然瞒不过他。 秦茂心中无奈,叹息一声:“道友这是何意?” 第三十章 赫连妙华 司马元看向秦馨笑道:“道友休要瞒我,我这徒儿之所以天生福相,实乃帝王之体的缘故;这些年她的修为之所以境界缓慢,根源便在此处。” “帝王之体,非王者之气、皇者气运加持不可修炼,而一旦有此气在侧,修炼速度必然与日俱增,突飞猛进;相反,若无此气,修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茂言道:“秦道友,司马未曾说错吧?” 此话一出,连秦馨自家都懵了,帝王之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肥脸,记得爹说这是幼年的婴儿肥没完全退化掉啊,怎会是帝王之体呢? 还有,啥是帝王之体? 然而此话一出,秦茂脸色一变,元婴气机都为之一散。 滚滚威严募然散开,整个方圆百丈都被其笼罩在内。 旋即他身形猝然一消,庭院之中相继传来几道痛苦呻吟声与闷哼声。 眨眼功夫之后,秦茂身形渐渐出现。 秦馨则微微皱眉,自然知道此乃抹除庄园中仆役记忆。 在她过往二十余年里,有数次这般举动。 司马元眼露歉意,“是司马思虑不周,还望道友海涵。” 秦茂看了眼秦馨,沉吟少许后,再看司马元时,目光已有郑重之色,他缓缓言道:“想必道友已猜测我父女二人身份了吧?”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道友修为几近半步,道法更是道门醇正法门,非小宗小派可出。” “而纵观天殊境内,司马还未曾遇见类似道友之人。而此地毗邻东荒,道友应是东荒之人了。” 他看了眼秦茂,缓缓言道:“东荒现存六大上国之中,唯有一位上国与道友法门相近。” 秦茂目光平静,丝毫没有被猜透根底的恼怒。 司马元缓缓吐出几字:“灵叶上国”。 他轻轻言道:“传闻灵叶国皇室为秦姓,秦道友又主修皇室功法,如此明显之事司马还看不出,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秦馨、秦茂父女二人正是东荒上国皇室之人。 而秦馨得其父之遗传,血脉尤为纯正浓郁,且不知是灵叶国皇室历代先祖庇佑之故,还是其本身福缘深厚,竟是生就如此灵体。 秦馨的帝王之体、霍小玉的药灵之体与钟灵韵的仙灵之体等皆为天地之间千万分之一的绝佳修道体质。 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帝王之体浸泡王朝气运便可修持,无需灵丹妙药;药灵之体则天生亲近灵丹妙药,若能御使一手炼丹之术,必可炼出无上神丹。 诸如霍小玉丹道造诣遭在十余年前便超过曹骐骥,成为西冥三州首屈一指的炼丹大宗师。 紫霄派近年来不断涌现的新晋金丹上人,有不少都得益于这位霍大丹师的灵丹之助。 至于仙灵之体更是悟道体道的玄妙体质,修炼诸多玄门秘术、道法灵诀更是如鱼得水、信手拈来。 而其在功法补缺、衍生演化方面更是非凡,天书峰藏经阁近七层法诀她一遍就通,其后更是过目不忘,一直了然于心。 十余年过去,在她不断查漏补缺之下,诸多遗失已久的神霄宗功法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填充了藏经阁大半阁楼。 这让藏经阁阁主陈辰笑得合不拢嘴,每次都会到剑峰上去转悠两圈,以便将这位自家剑脉峰主推衍出来的功法送入藏经阁。 整整十年功 夫,他这个来自剑峰的藏经阁阁主每月都会来回两班倒,搞得娘家剑峰上下弟子都误以为峰主大人心有所属了呢。 思绪放远,瞬息回拢。 秦茂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司马道友此举稍欠考虑”。 司马元笑道:“秦道友可是以为我意欲将小馨儿放在神霄与诸国之间做挡箭牌?” 这时秦馨似有所悟,看着手中紫霄剑露出明悟,旋即正与丢掉时,手上却传来一阵粘力。 她当即惊呼,急忙看向秦茂与司马元。 秦茂皱眉,心中一叹。 司马元目光一奇,当即大笑,“好,此剑果真与我徒儿有缘。” 看着秦馨求助眼神,司马元看着秦茂,似大有深意地传音道:“秦道友,与其逃避躲藏,不如光明正大地面对,毕竟为时尚早,一切都尚未可知矣。” 秦茂身形一震,看向秦馨的目光似有愧疚。 这时,在司马元微微眯眼之下,秦茂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秦馨雪脸稍白,稍显害怕地紧抓着秦茂手臂,道:“爹,你怎么了?” 少顷,秦茂脸上露出一阵迟疑之后,终于露出坚定与果断。 秦馨近乎哭着脸,颤音道:“爹,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司马元这时悄然向外退去,给父女二人留下空间。 及至司马元走后,秦茂轻轻摸了摸秦馨的脑袋,眼中半是宠溺与不舍,轻声道:“闺女长大了,爹很高兴。” 秦馨呜呜几声后,直接埋进秦茂胸膛,嗡嗡声、呜呜声响起,“爹,你是不是要走了,你难道也要抛弃馨儿么?” 秦茂心中狠狠地抽搐了下,他眼中满是愧疚,轻轻地拍了拍秦馨,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听爹跟娘的故事么?今儿爹便告诉你。” 秦馨止住哭声,小眼露出惊喜、意外与忐忑之色。 秦茂慈爱地摸了摸秦馨的脑袋,轻声言道:“你娘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秦馨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自豪。 秦茂笑道:“当初你爹我刚来此地之际,一眼便瞅中你娘了。” “记得那时个烟雨朦胧的清晨,云雾很浓,也很甜。你娘啊,当时就站在那片坡上采茶叶。” 秦馨闻言脸色一垮,“爹,难道不是英雄救美的故事么?” 秦茂哈哈一笑,摸了摸秦馨的脑袋,“是,不过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美人救英雄。” 秦馨当即惊呼,“莫非娘亲也是个绝世大高手?” 秦茂眼中露出恍惚地回忆之色,眼中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柔与平和。 他轻轻点头,含笑道:“你娘不仅是个绝世大高手,还是个好女人。” 秦馨连连追问地道:“有多高?有多好?” 秦茂笑道:“高的连我都不是她对手,好的连上界神仙都嫉妒她。” 秦馨先是傻傻一笑,“那是,娘亲在我心中模样就是大高手,不然怎能降伏爹你呢?” 继而不屑地道:“神仙是什么?不过是些活得久的老妖怪而已。” 秦茂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你跟你娘长得像”。 他轻轻一刮秦馨皱鼻,“都是小琼鼻,小肥脸,小身形。” 秦馨瞪大眸光,其内似有星光璀璨,闪闪发亮。 他轻声言道:“你娘名唤赫连妙华,双眉稍淡,杏花眼,小琼鼻,薄唇齿白。” 秦馨看着自家爹如数家珍 似的一一道出娘亲的一切,包括昔日种种,秦馨心中莫名一酸。 娘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爹还记得这么清楚。 秦馨目光湿润,又一次将头埋入秦茂胸膛中,嘟囔地道:“爹”。 秦茂轻嗯一声,目光温柔,轻轻地道:“那年我逃命逃到这里,你娘暗中将我救下,亲自越过这后山,日复一日采下草药为我敷上,再以灵血为我疏通经脉。” “如此这般持续了大半年之后,伤势方才好转。”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闺女,就像幼时那般抱着哄觉似的,轻声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灵血都是她自己的精血,乃是她的修道根本。用在我身上之后,便伤了本源。” 秦馨抬首,噙泪呜咽问道:“娘亲都受伤了,那我是怎么来的?难得是捡的不成?” 秦茂笑着轻轻擦去其眼角泪水,轻声道:“那时爹不知道你娘因此伤了本源,直至后来有了你之后,爹才知道原来你娘早已受创。你娘忍着痛,生下你之后,便走了。” 秦馨眼中泪花再次凝聚,“爹,娘亲是不是因为馨儿才走的?” 秦茂摇了摇头,“是爹当初连累了你娘,不怪你,要怪就怪爹闯进你娘的世界。” 秦馨呜呜声愈发大了。 数刻钟之后,庭院之中仅剩秦茂默然在场。 司马元走进之后,轻轻言道:“为何不将真相告知于她?” 方才那番话看似并无太大疏漏,但司马元自知事实并非这般简单。 秦茂目光平静,缓缓言道:“拙荆之仇自由秦某去报,岂能放在馨儿身上。” 司马元轻叹一声,也不再劝。 随即他忽而心中一动,看向秦茂时的目光似是一皱:“道友不会心存死志了吧?” 秦茂转头看着司马元,缓缓言道:“秦某便将馨儿交予司马道友了,望道友待其如己子。” 司马元皱眉道:“司马可不是什么好人”。 秦茂笑道:“素闻紫霄掌门司马元最为护短,整个西冥都知道,而今掌执紫霄大权几乎尽是其有关之人。若说此种人都不值得信任,秦某想不出这天下该相信何人了。” 司马元摆手道:“此事毋庸再议,道友若是敢去寻死,贫道便会事后翻脸不认人。” 忽而,一道不敢置信地声音响起:“爹,你为何要去寻死?” 秦茂浑身一僵,转身看着呆立在庭外的秦馨,再看了眼多管闲事的司马元,轻轻一叹。 这时,秦馨焦急跑来,飞奔入秦茂,颤音哭诉道:“爹,你不要去,你不要去报仇。” “馨儿不想看到爹去送死”。 司马元再次升起那道隔音阵,再次离开。 他心中舒了口气,总算把他留下了。 半晌,秦茂一脸幽怨地看着司马元,长长一叹。 司马元笑着道:“司马以为,此或许是件好事。” 不知为何,秦茂看着司马元的笑容,似有些牵强。 他心中一动,轻叹一声后,缓缓言道:“道友此举可是让小女背负这血黑海深仇啊”。 司马元沉默少许之后,缓缓言道:“既为帝王之体,自然不能再容赤子之性。” 他缓缓言道:“何况道友也不希望她从此以后成为一个无爹无娘的孩子吧”。 他目光平静,远眺碧空尽头,“该是她承担的,就该她承担。” “有些东西,摆脱不了的。” 第三十一章 孽障 红叶城地势奇绝,非是一马平川,而是顺坡而下,占据半边山头。 站在山头之上俯瞰下方,一栋栋高阁耸楼攀附在山体侧方,如同群峰之上挺拔参天的合抱大树,坚韧而孤傲。 令人惊叹的是,在每栋危楼之下的几根撑天砥柱坚若磐石,历经多年的风吹雨打依旧安然无恙。 据传,那根最为古老的灵桦木足有两百余年的高龄,吃撑着城主府屹立不倒。 红叶城因红叶闻名,漫山枫叶红似火,一江春水向东流。 小城坐北朝南,有一条巨龙横亘在前,与径溪隔江相对。 巨龙巍峨而雄壮,矗立数千年而气势不减丝毫。 此刻夜幕降临,星垂河汉,圆月倒影如同一颗璀璨明珠,天上地下照射四方,给整个红叶城笼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晶莹而轻柔。 司马元与秦茂高居百丈高空之上,他摘下斗笠,沐浴月华光辉,亮瞠光头愈发闪亮。 他微微抬首,看向圆月,目光愈发柔和。 儿时曾听素姨说,人死后灵魂会幻化成灵月,照耀大千,普渡凡间行夜人。 司马元轻轻一叹,“千古月,两世人,百年霜雪履凡尘。” 秦茂目光沧桑,悠悠吟唱:“不朽业,一份情,千般思念系离人。” 圆月之下,星辉洒遍全身,洗尽世人铅华,却洗不尽凡间离愁别怨,更洗不尽独活于世的缱绻相思之情。 两人共赏明月,各自思人。 须臾,司马元遐思归拢,看了眼东边之后,轻声道:“司马欲继续东行,前往东荒,不知道友接下来意欲何往?” 秦茂洒然一笑地道:“自从馨儿她娘走后,秦某便以她为主,照顾好她。”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她既拜入你紫霄门下,自然要前往祖师堂拜祭一下,正式位列门墙才好。” 司马元颔首道:“这是自然”。 收秦馨入门,既是天定缘分,也是司马元突然起念。 当日正值司马元灵识,秦馨仿若那遁去的一线天机般骤然破入,堪称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司马元心中自语,想必是师姐在天之灵的庇佑。 翌日,司马元三人开始动身。 听闻老庄主将要迁居,偌大庄园被卖给一位城中商贾,作为其别院。 至于那恐怖的作价,一干农户听闻后更是心惊肉跳,足足好大几千银两呢。 庄园的仆役被秦茂分发些许银两后便遣散了,至于那位管家似的老仆则是红叶城中的老人。 秦茂与那商贾商议,仍留其看家,也算在此养老。 司马元注意到,此处庄园本应价值上万银两,但因老仆之故,被那商贾压了不少。 不过这些秦茂并未告诉老仆,只道那新主家是个好说话之人,以宽慰其心。 大半日后,三道身影如同流星般坠落在径溪之上。 人尚未至,便有一架扁舟漂浮在碧水之上。 旋即三道身影落下,司马元身形轻落舟首,秦茂携女在后,飘然而降。 因秦馨之故,俩人但凡驭气飞行不敢过快,更不敢爆发太大威严与气机,以免震伤秦馨。 三人衣袍纷飞,崭新如洗。 司马元身上衣袍淡白显灰,稍显朴素与陈旧,俨然是秦茂昔日衣裳。 他无奈地摸了摸身上衣衫,长衫虽旧,却极为干净。 此便是秦馨特意奉上的‘拜师礼’。 当时她还煞有其事地认真道:“师尊既要行走江湖,自然要多备几套衣服,毕竟以后挨打的日子多的是。” 司马元当时一愣,继而开怀大笑。 这种别致的关心倒是让司马元颇为惊诧与意外。 但而今的他却不曾知道,在司马元飞升上界之后,这位掌执神霄天宗千余载的女帝陛下究竟有着何等风采。 掌执一洲之天宗,俯瞰四海八荒的天才俊彦,就连多少沉寂数千年的老古董、老不死都闻之默然,震颤俯首。 风华绝代,英雄豪杰愿附之羽翼麾下,磕头纳拜。 不过不管未来的秦帝陛下如何冠绝当代,今日的她却不过一介弱女子罢了。 还是一个只有区区炼气中期的稚真小姑娘。 今日的秦馨身穿泛绿长裙,腰间配有一柄纤细长剑,如同柳条细叶。 剑名‘柳蕊’,堪比半步灵器,乃幻梦轩进献而来,司马元拿出聊作其游玩之物。 至于紫霄剑则被秦茂收起,暂放其储物戒中。 三千黑丝迎风飘扬,映衬着秦馨仿若一只小精灵。 眼看红叶城渐渐被扁舟抛至身后,秦馨终于确信已然出门游离,她当即口中欢呼, “走咯,走咯,哈哈哈,本仙子终于要行侠仗义了。” 此刻在径溪之上,数十扁舟小船或是顺流而下,或是逆流而上,人人争速,仿若千舟竞发。 而今正值晚秋,溪中鲈鱼秋膘正肥,城中多少大户人家都极好这一口。 清蒸爆炒,炖汤熬骨,都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时,秦茂父女二人靠近舟首,落后司马元一步。 秦茂轻声道:“此径溪名唤巫水,别名相思河。” 司马元眉宇一动,笑道:“莫非这其中有何典故不成?” 这时秦馨眼珠一动,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司马元笑道:“好,那就请小秦仙子给为师解惑吧。” 秦馨郑重点头,轻咳一声,捏了捏嗓子后,有板有眼地道:“相传,在乃是万余载前,南方妖蛮入侵人族,掳走了我人族数万子民,更是造成我神洲沉堕、生灵涂炭。国主遂亲率子民抵御南方蛮妖,不幸战死在此地。” “其灵妃闻讯赶来,痛哭三月,惊醒山岳之神,移山造墓,安息国主亡魂。” “随后天降倾盆大雨,累月不停,遂成此河。” 秦馨大呼口气,拍了拍小酥胸,吐了吐小舌,“累死本仙子了”。 秦茂摸了摸秦馨脑袋,哑然无语。 秦馨身形娇小,年岁虽有二十有三,但其性格、样貌皆不过十五六岁,俨然小女儿之状。 司马元颔首道:“那位国主倒是不负‘君王死社稷’之诺”。 秦茂赞议道:“为君之道,为国为民,这位国主名至实归。” 司马元微微偏头道:“随后那位灵妃如何了?” 秦馨抬手一指,朝着一座峰峦指去,“诺,在那座孤峰之上,有一尊神女雕像,其便是那位灵妃所化。” 司马元抬首,越过重重烟云之后,目光落在一尊形似人身的突兀玉石之上。 玉石高若丈许,形态纤细而妖娆,观其形态俨然美人之貌。 多年风霜雨雪的侵蚀非但未曾抹去其丝毫,反而化作一柄柄雕塑之刃,将其打磨得愈发形似神灵之姿。 玉石美人正是灵妃。 然而待他看清灵妃模样之后,司马元心中大震,瞳孔猝然一缩。 他失声道:“师姐”。 旋即未待秦茂父女二人反应,司马元当即向前一步踏出,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当前再次出现时,已然在玉石美人之前。 此刻,玉石美人之貌清洗明朗地落入司马元眼中。 再观灵妃模样,赫然与剑峰陈青琬有五分相似。 呼啸声响起,秦茂父女二人掠至司马元身侧。 秦茂眉头一皱,“司马道友,可是无恙?” 秦馨向后缩了缩,似有怯意。 却见此刻的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不时闪过恍然、疑惑以及茫然之态,对于秦茂的询问置若罔闻。 种种迹象表明,师姐陈青琬乃义母徐知梅所生,其父正是师尊陆鸿离。 但司马元却获悉师姐生父乃是剑峰 前任峰主陈翰林,然而当初在莲花秘境之内,司马元亲眼见过陈翰林的神魂,其与师姐足有九成神似。 反观陆鸿离却与师姐并无丝毫相似,可为何师姐却说其生父乃是师尊陆鸿离呢? 师姐究竟是如何来的? 司马元心中一叹,而今师姐早逝,义母陨落,他又与隐峰那位互生猜疑与戒备,不好想问。 他看了眼玉石,眉头皱起。 忽而心念一动,体内法力汹涌一震,滚滚荡开。 秦茂脸色一肃,当即带着秦馨向后撤去。 后退之后,一道沉喝声传来,似有玄妙道法散开。 却见此时的司马元浑身光华笼罩,如同神人降世。 其目光如炬,似有万千光芒溢出。 旋即司马元口中敕令一声,双目神光骤然射出,直直地降临在玉石之上。 就在这时,玉石同样爆发精光,秀目如同有灵,竟毫不畏惧地与司马元对视。 霎时,一道滚荡的冲击波散开,撞在四周山峰之上,传出一道道回声。 须臾,一道闷哼声传出,司马元身形踉跄跌出,及至退至百丈之外。 秦茂脸色一变,当即扶住司马元,满眼凝重的看向玉石。 其旁侧秦馨倒是惊呼一声,“玉石姐姐显灵了,她活了,她活了。” 司马元擦去嘴角溢血,沉声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扮作我师姐模样?” 却见那疑似灵妃的玉石美人眸光闪烁,玉石化作的面孔栩栩如生。 她化作人面,檀口微张,“汝所言师姐是何人?” 声音如空谷灵音,似天上仙乐,澄澈人心,照尽污秽。 仿若来自九天之上,飘渺而无影踪。 秦馨掩口惊呼,大声道:“灵妃姐姐说话了,灵妃姐姐开口说话了。” 秦茂摁住激动振奋的秦馨,同样惊诧莫名。 他可是在这红叶城寄居近二十余年,期间数次降临此地,从未探查出此玉石有何异样,更勿论其幻化成人形了。 莫非是最近被人点化而成? 秦茂皱眉,颇为费解。 司马元脸色肃然,暗中跟秦茂传音道:“秦道友可知这玉石有何来历?” 其所言来历自然不是所谓的民间传说,而是玉石幻化出人影之事。 秦茂看了眼玉石,眼中惊疑丝毫不亚于司马元,他摁捺住内心莫名的惊惧与不安,沉声道:“不满道友,此女显化之事我也不知其究竟,若非道友,秦茂恐怕一直都被此人蒙蔽在内。” 他心中突然升起后怕,倘若此女是灵叶国派来监视他父女二人,那不就意味着他这二十余年时刻都在那妖婆的掌控之中么? 一想到这里,秦茂心中便仿若有无尽的黑暗、惶恐与惊惧袭来。 他看向玉石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寄居在此玉石之上?还不从实招来。” 话音未落,其身上浩荡气息轰然散开,在司马云瞳孔一缩中向那玉石美人压去。 秦馨脸色唰惨白,她终于意识到其中危险,双眸之中似有惊慌、害怕之色。 玉石美人目光平和,首先落在司马元身上,柔声道:“吾为灵妃,陛下之灵妃。” 秦茂脸色一沉,“你撒谎!” “灵妃之言不过是世间俗人胡编乱造之说,休要欺瞒我等。” 此话落下,司马元三人骤感危机降临,却是那玉石美人气势渐渐冷冽。 继而在司马元等人脸色大变之下,玉石美人面目一阵幻化之后,竟变成一位陌生的妇人模样。 此道气息尊贵,威势更隆,尤其令人瞩目的乃是其头顶的高大凤冠,更是映衬出其乃是久居上位之人。 其冷冽目光扫了眼秦茂,俯瞰冷嘲之味尤为浓厚,旋即便化作淡漠之色,“孽障,原来你在此处!” 声音落入,如同滚滚天雷,威震四方。 第三十二章 上界神灵之威 司马元三人脸色大变,疯狂后撤。 却见那玉石之上那道妇人身形胀大,化作十丈大小。 玉石妇人气息浩荡,呼吸之间便笼罩整个百丈之内。 而当玉石妇人气息大动之际,司马元与秦茂齐齐抬首嘶吼,两道堪比元婴后期顶峰的强横修为轰然爆发。 秦茂出手之前,将怀中秦馨朝着后方狠狠一抛,在其惊呼之下,秦馨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随后他轻轻一抓,一柄泛着紫金色泽的长剑倏忽蹦出,在空中跳跃着炽烈的光华。 赫然正是紫霄剑。 这时司马元疾声传音道:“秦道友,此人究竟是何人?” 秦茂面容凝重,看向那人的目光满是郑重与复杂,他声音低沉地道:“东荒灵叶国主杨钰凝!” 司马元心头大震,失声道:“灵叶国主杨钰凝?” 这时,那气息威严的妇人口中似有威严话语传出,“怎么,想要逃出本宫手掌心?” 秦茂气息大震,身上气息大作,神色惨然,口中发出凄厉嘶吼声,“老妖婆,你还想要禁锢我一辈子不成?” 话音刚落,其手中紫霄剑悍然递出。 这时司马元神色凝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目光平缓,轻口一吐,“去”。 话音刚落,空中一阵剑颤声响起。 只见一抹青赤剑光如同自时空中跳跃而出,炽烈光华映衬人眼。 司马元口中低喝道:“剑气化阵!” 只闻方圆百里之内,整个天空都仿若被剑气占据。 剑气如同秋雨,淅淅沥沥,飘柔而湿意。 但每道剑意之上尽皆爆射出刺眼光芒。 这光芒如针,似欲刺透修士人眼;这剑意如丝,无孔不入。 呼吸功夫,便在秦茂瞳孔一缩中,化作一个巨大的剑阵。 此阵由司马元亲创,在以问神剑本体为阵、近九千余道剑气为阵基的情况下,布列四方。 剑光大慑,如同一团曜世光源。 剑阵名唤‘诛神’。 此阵与当初在金丹境所驭使剑阵大为不同。 观其名便知司马元之雄心。 诛神剑阵,自是为诛杀灵神天境而设。 随着此道剑阵的布列开来,四方灵机纷涌来,化作灵潮,滚滚而至。 气势之隆,尤胜普通元婴后期的威势。 说时迟,那时快。 司马元布下‘诛神剑阵’不过呼吸之间,秦茂身上便似有万物复苏之真意爆发。 而与此同时,当司马元二人动手之际,对面的杨钰凝冷哼一声后,其十丈身影骤然胀大,化作百丈巨影。 妇人目光冷冽,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偌大威势。 此威势如浩荡汪洋,波涛滚滚;如万丈巨峰,有千钧之力。 妇人巍峨高大,气势雄壮,冷冽目光扫视之下,万物臣服,四方灵机翻滚不定。 却见她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旋即声音未落,四方本是扑向司马元二人的灵机竟骤然倒戈相向。 在他们色变之色,那妇人檀口一张,敕令一声。 灵机齐齐化作飞禽猛兽,或是飞龙,或是熊虎,或是孤狼,亦或者是诸如灵龟、玄蛇等珍奇物种。 它们齐齐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之后,满眼凶狠毒辣的朝着二人撕咬而至。 这时司马元剑阵早已布列完毕,他目光肃然,朝着四周募然一指,剑阵炽烈光华一闪,颤鸣一声后,向着中间的妇人奔射而去。 剑气激射而出,浩荡气势轰然散开。 霎时,剑阵化作的浩荡之力迅疾而猛烈的撞在四周灵蛇之上。 轰隆声贯彻四方,道道灵机小蛇齐齐碎裂开来。 庞大的冲击波荡彻开来,司马元口中一道淤血募然喷出,猩红沾满衣襟。 杨钰凝虚影却仅仅只是轻轻一震,便恢复自然。 这时,秦茂一方募然爆发灿烂光华,朝着玉石呼啸而去。 杨钰凝冷眸叱喝道:“找死!” 这时秦茂口中紫霄剑已然爆发骇世威力。 不闻声响,但见光芒散开,一道剑光呼啸之间,便破开杨钰凝的灵机护罩。 其气息散开,正要趁势镇压紫霄剑之际,司马元手中问神剑猛然向着上空高高一跃 此举如同信号般,四周万千剑气轰然聚拢,并在瞬息之内归拢。 一股庞大的抵御之力轰然降临,将杨钰凝气势一阻,其庞大威势当即一滞。 趁此功夫,紫霄剑如同当即长驱直入地贯入杨钰凝酥胸之内。 顷刻,一道凄厉的叫声传遍四方。 这声音瞬间荡开,四周山岳齐齐摇晃。 继而,一道庞大的冲击波迅疾爆裂开来。 司马元与秦茂身形更是被其带出,齐齐咯血,狼狈之极。 及至呼吸之后,二人身形站稳,相视一眼之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庆幸之色。 随即二人再次看向那道玉石时,却再次大吃一惊。 却见其正完好无损地屹立在孤峰之上,仿若永垂不朽。 司马元低吼道:“走!” 秦茂二人身形迅疾后撤,途中将被冲击波震晕的秦馨顺势携走。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玉石再次爆发一阵浩荡威严,滚滚散开,席卷四方。 不过与之前相反的,此次的玉石的相貌仿若恢复本来面目。 一抹神像幻化而出。 其身形飘渺,如同神灵,俯瞰众生万载。 浑身氤氲紫气笼罩,看不清其颜容,更难以窥伺到其修为高低。 其眸光缓缓移动,环视一周,波澜不惊,仿若对于玉像之上发生的斗法毫不在意似的。 随着其目光地移动,整个天地都仿佛寂静下来。 山野沉寂,天地静默,就连高空之上的雷霆乃至天罚都微微沉默,以示尊敬。 俄而,其目光终于落在那半边小城之上,似有柔和之色。 小城名唤红叶,傲立在巫水北侧。 就连司马元与秦茂都未曾注意到,当他们三人斗法肆虐天地之时,这座几近咫尺的凡间小城竟然丝毫未曾受到影响。 仿若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庇护此地万民。 直到此时,随着玉石主人的踏空而出,天地垂首。 谪仙莅临,生灵俯首。 天地为之静默。 不知看了多久,或是数月,或是数年,亦或者瞬息。 当其回眸之后,目光轻轻抬起。 旋即缓缓伸手向前一抓。 破地一声,似有重重空间在瞬息之间被顷刻捏碎。 纤纤玉手撞破天关,直抵数十万里之外。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不知万里之外的一座巍峨皇宫之内,一张紫阁金榻之上,正蜷缩着一道慵懒身影。 其颜容之上轻覆着绣有金丝的轻纱,双眸忽闪之际似有祸国殃民之绝色风采荡出,勾魂夺魄,荡漾人心。 尤其令人震恐的乃是,在这具妖娆娇躯之内隐藏着令天地为之侧目的庞大力量。 这种力量,这种境界,被东荒六国尊称半神! 半神者,半步灵神。 距离破界飞升的天境存在仅一线之隔。 就在这时,慵懒身影募然抬首,眸光之中似有震怒与惊诧。 却见在这座庞大琉璃宫殿群上空,似有一道震撼上国的庞大漩涡骤然浮现。 漩涡大约百丈那个,悬浮在千丈之上。 在此漩涡出现的瞬间,整个上国足足有近四位半步灵神齐齐爆发冲天气机。 其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空而至,在皇宫四周相继浮现。 如同四大守护神般将这座皇宫拱卫在内。 此地便是东荒六大上国之一的灵叶国。 至于那道慵懒身影正是灵叶国现任国主杨钰凝,半步灵神修为! 然而随着上空那道漩涡的出现,整个灵叶国四大天宗太上长老竟然齐齐现身,意欲联手抵抗。 少顷,妖娆身影在皇宫上空缓缓浮现。 只见她一身金黄色泽的龙袍傲立在四人中央,负手而立,冷视上方漩涡。 目光之中似有睥睨天下之色。 这时,漩涡之中似有令众生的臣服的气息滚滚而至。 四大半神太上长老齐齐色变,齐呼道:“不好!” 其等四人身形霍然飞空,齐齐祭出自己本命法宝。 或是宝塔,或是灵伞,或是长剑,亦或者宽刃。 尽皆爆发伪神器的强横波动。 四人联手之下,即便是半步灵神境都要退避三舍。 四股浩荡波动传开之后,整个灵叶国方圆数十万近千余万子民齐齐抬首,身形瑟瑟发抖,一股抑制不住的惶恐与颤栗浮现在心头。 整个灵叶国都几近大乱。 甚至当这四大半步灵神气机散开之际,东荒其余五国半步灵神无不抬首看来,似有惊诧与震惊。 何等大事竟然逼得灵叶国四大太上长老联手抵御?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令他们更为震惊之事再次发生。 却见在灵叶国上空,一道足有数千丈大小的玉手自漩涡中缓缓探出。 在四大半步灵神声嘶力竭之下,玉手向下轻轻一摁。 不稳震荡声传出,但见灵叶国四大砥柱齐齐崩溃,身形向着四方轰然倒飞。 染血碧空,虚空都为之撕裂数百道裂缝。 如此一幕,自然落入东荒各大灵神感应之中。 他们齐齐脸色大变,正欲飞出之际。 各自国都宗庙祭祀之内相继传开一道隐晦话语。 话语冷淡而威严,如有莫大神威,不容任何违逆。 话语入耳,他们身形齐齐一滞,瞳孔骤然一缩。 顷刻,诸位灵神气息霎时偃旗息鼓,身形更是毫不犹豫地坠落下来。 但凡有幸见到如此惊骇一幕的修士无不惊骇怖恐,身形僵直,大汗淋漓。 能以只言片语便喝令人间至强者的存在,已然不言而喻。 这时,在灵叶国都的千丈上空,那道庞大遮天玉手带着万里风云大势,轰隆压下。 刹那间,整个灵叶国都被这道滔天威严所笼罩。 而尤其是国都内的子民更是齐齐跪倒,如同汪洋人潮的数百万子民跪倒在大街小巷,口中吟诵着赞叹天神的话语。 更多的则是声嘶力竭的磕头求饶,大喊大叫。 而在千丈上空,在四大半步灵神被击退之后,那道妖娆身影眼露不屈地仰望苍穹。 她眼中似露出轻蔑与讥讽,本是沉寂的美躯募然一震,一股毫不相让的气势骤然爆发。 她头顶之上被凤冠束缚的三千青丝迎风飘荡,那身象征着灵叶国国主陛下的尊贵龙袍在猛烈的罡风吹拂之下猎猎作响,鼓鼓震荡。 此刻,那道庞大擎天的玉手距离杨钰凝已然不足百丈。 偌大的素手之上的指纹清晰可见,如同一道道蜿蜒崎岖的山峦沟壑与裂缝。 就在这时,就在数百万灵叶国子民不忍直视之际,只见那道妖娆身影口中一把将脸上面纱撕掉,本是冷冽的目光之中爆发炽烈光芒。 她口中爆发不输于男子的大笑声,这笑声之中充满了猖狂、疯狂与癫狂,更有一种敢将神灵拉下神坛的极致豪气。 只见其身影骤然高高跃起,其手中一片拇指大小的绿叶霍然飘出,迸开浩瀚波动。 不少人认出,那赫然正是灵叶国镇国之宝,天宝月桂灵叶。 千丈玉手在携着镇压四大半步灵神的庞大威势之下,募然压下。 杨钰凝妖娆身影与之对比仿若飞蛾扑火,不值一提。 顷刻,在数以千万计的灵叶国子民的瞩目之下,在东荒近二十位灵神的屏息注视之下,那道玉手朝着杨钰凝狠狠压下。 嘭地一道震天巨响传遍四方。 一道痛苦到极致的凄厉叫声在四方众人心中响起。 旋即那只如同萤火的‘小虫’颓然跌落,狠狠地砸在皇宫主殿。 玉手坠落之势不减,在四方众人神色大变之下,继续压下。 这时,六道庞大的神秘气息自六大上国宗祀内传出。 如同六大盖世神灵,俯瞰万载人间。 玉手骤然一滞,在空中僵直。 旋即一道威严、清冷而平淡的话语在灵叶国皇宫响起: “小小凡人,胆敢亵渎神像。今日斩你一境,以示惩戒。” “如若再犯,诛灭尔等国度!” 此言落下,灵叶国死寂,沉默不语。 随后,上空漩涡缓缓消失,天威随之消散。 反观灵叶国那道人形巨坑之内,杨钰凝生死不知。 但整个灵叶国乃至东荒都知道了,灵叶国主亵渎上界神灵,被其斩掉一境。 堕至半步灵神,镇世修为不再。 灵叶国再次陷入五尊并世之况。 第三十三章 照常进行 西冥青鸿州,紫霄派千丈上空,一道空间裂缝骤然浮现。 裂缝之下,数道身影躬身静候。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半步灵神境的陆鸿离。 其后御剑门老祖、武圣宗老祖等人紧随其后。 人人大气都不敢出。 旋即,一道朦胧身影踏空而出,气息高深莫测。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方才还在东荒大展神威地上界天神! 陆鸿离敛眉低目,当即俯身一拜地道:“恭迎娘娘!” 身后二人更是看不敢看,唯唯诺诺。 他们可不是东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女人,自然知道这位在上界掌执一方杀伐神权的存在是何等身份尊贵。 地位仅在那九大至尊之下! 至于实力么,今日显露此小世界内的不过是其一个念头化身罢了。 相对于其投视到灵神域各大仙宗势力辖境的万千分身更是不值一提。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们这些区区半步灵神可以挑衅的。 至于东荒那位疯女人为何要这么做,他们自然猜到一些。 意欲进入上界那些古老存在的法眼,没有些许逆天战绩岂能行? 修道之路从无捷径,既然掉入这座棋盘之上,那就不要想着有翻身之日,唯有等那些大能的博弈完事儿之后,才有他们一线生机。 否则,一旦触怒傲立在云巅之上的放钩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啊。 比如说眼前这位,明知那处那是这位的禁地,还敢伸手,真是不知死活啊。 不管几位半步灵神心中如何作想,那道飘渺身影径直走下,看也不看三人。 少顷,其身形落在剑峰麒麟崖,沉默不语。 身后陆鸿离下意识的微微眯眼。 轰地一声,其身形当即被震飞千丈之外,咯血不止。 其身形尚未跌落,口中如墨魂血还未擦拭,胸前衣襟正在急速蔓延之际。 他猛然跪倒在虚空之上,眼中满是惊惧与惶恐,口中当即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娘娘恕罪!” 在御剑门、武圣宗两位半步灵神肝胆欲裂之下,只见陆鸿离本是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灰白。 同时在其丹田之内,那具与肉身无异的元婴化身体表正有一道道裂缝在疾速延伸。 不过呼吸功夫,便布满全身。 崩散仅在瞬息之间。 急促的砰砰声在空中响起。 陆鸿离毫不理会体内濒临死亡的惨状,也来不及理会。 一念之差便招来如此祸患,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少顷,在陆鸿离视线开始模糊,形体即将崩散,天空之上似有血雨出现之时。 模糊身影转首向他一瞥。 陆鸿离身形骤然一震,灵婴、肉身之上的裂痕迅疾恢复。 呼吸之间便恢复如初。 同时,上空天象也渐渐消散。 及至裂痕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陆鸿离彻底瘫坐在高空之上,眼中满是恐惧与庆幸。 随即不待那道模糊身影言语,他麻溜的起身,快速回到模糊身影旁侧。 不待他发问,他似早有腹稿地将自己这些年所观察之事如实的交代清楚。 事无巨细,一丝不漏。 而若有司马元熟悉之人在此,便会发现陆鸿离所言之事赫然正是司马元所历经之事。 就连其在拘龙潭、莲花秘境乃至西冥宫内斗法都一清二楚,如同亲历。 陆鸿离道完之后,模糊身影便陷入沉默。 其后他便低垂着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只是相对于先前,此刻的脸色稍显惨白,修为稍显羸弱。 寿元,少了两百年而已。 旁侧御剑门、武圣宗两位半步灵神更是战战兢兢,大汗一刻都未曾停止落下。 他们在这人间界作威作福多少年了,尤记得上次这般诚惶诚恐还是在五百年前吧。 那时的他们还不过是区区金丹,面对区区一介元婴存在都胆战心惊。 这时,只见那道模糊气息降落麒麟崖之后,瞥了眼新近搬离的坟地。 陆鸿离身心一颤,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 向着怀中轻轻一掏,便有一柄魂幡浮现。 随即他轻轻一捻,一道娇魂被其小心翼翼地请出。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剑峰陈青琬! 不过此时仅为其一缕魂魄,并未完全之体。 且观其神色茫然呆滞,俨然早已忘记前尘过往。 陈青琬娇魂甫一现世,便露出颤抖崩溃状。 如此一幕落入陆鸿离眼中后,他的心也跟着颤抖抽搐。 不过那道模糊身影此次倒未曾为难他,轻轻一招。 陈青琬娇魂便落入其手中。 旋即其身上朦胧气雾轻轻将其覆盖,娇魂气息便彻底消失不见。 陆鸿离三人愈发恭敬卑微了,大气都不敢喘。 随后模糊身影俯视下方,玉手轻轻一拂,一面涟漪镜面浮现在四人前方。 镜中人影赫然正是司马元! 而其开始境况,竟是从拘禁潭开始。 其后拜入紫金院、横行紫霄派乃至纵横西冥三州之景况,尽皆在内。 无一丝遗漏。 即便是其在莲花秘境之内,其识海中的神魂大战都一清二楚。 如同在其身上放置了监视法宝。 其出道以来的一切所作所为尽皆在其掌控之中。 不过数刻钟的功夫,司马元修道过往便被他们走马观花地看完。 直至镜面消散,模糊身影沉默不语。 旋即身形渐渐消散,在三人垂首恭立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三人依旧不敢起身。 直到数息之后,一道飘渺话语自九天之上传下,“此事照常,不得懈怠。” 陆鸿离三人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当即躬声承诺。 随后,再次落下一道轻淡话语:“小世界之事完成之后,你等可为‘巡域使’。” 三人闻言大喜,当即齐声道:“多谢娘娘开恩”。 此话落下之后,便再无神谕降下。 ------ 东荒与北海交界处,三道身影呼啸而至,落在一处高峰之上。 及至身影落下,显露出其等狼狈模样。 赫然正是司马元、秦茂以及秦馨三人。 他们看了眼身后,再无任何气机追来之后,齐齐松了口气。 司马元与秦茂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震惊与难以置信之色。 良久之后,秦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沉地道:“半神!!” 司马元轻轻颔首,自然知道其口中所言之人。 灵叶国主,杨钰凝。 方才两人合击都未能伤到那人丝毫。 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未曾提及随后那人。 实在是那道煊赫的气机太过恐怖,如同煌煌天威,灭世法力。 须臾,司马元缓缓呼出口气,目光渐渐露出清明与坚毅。 他抬首看向东荒,目光熠耀,灿烂之极。 他喃喃自语地道:“半步灵神就如此怖恐,不知那俯瞰人间万载的灵神天境究竟有多恐怖?” 无人注意,被秦茂怀抱着的秦馨在听闻灵神天境未曾丝毫敬畏与惊惧。 司马元感慨话语落下之后,秦茂轻轻颔首,“天神之威毁天灭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他目光复杂,轻叹道:“此生若能一见天境之威,虽死无憾。” 司马元颔首之后,忽而对着秦茂言道:“秦道友,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了,不知可还有何事瞒着贫道?” 秦茂苦笑一声,看了眼怀中秦馨,轻声道:“正如道友猜想那般,方才那位正是秦茂意欲手刃之人。” 司马元神色一怔,长长吁了口气。 他由衷感慨道:“道友好大的魄力”。 手刃半步灵神,如此念头,堪称惊世骇俗。 秦茂则看向司马元,目光灼灼,“道友之所图恐怕与秦某目的,只大不小吧?” 司马元笑了笑,看向东荒的目光闪烁不已。 六国重器关乎飞升之道,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即便方才在见识了半步灵神之威,依然未曾打消其胸中雄雄野心。 第三十四章 城主是妖 东海国,瀛北郡。 此城状若长叶,足有十里之长。 城中有甲士十万,百姓百万余,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此刻在南城门外,有三道身影缓缓靠近。 一人头顶斗笠,身披朴素长袍,手中似有一柄长剑在握,却非是佩剑在腰,而是杵地前行。 旁侧乃是一位四旬中年与二八妙龄女子。 中年相貌儒雅,女子古灵精怪,活泼好动,正东张西望,四处打量。 三人并行之际,头戴斗笠之人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城墙之上斑驳的破落痕迹。 墙上痕迹新旧交替,纵横交错,横七竖八地布列其上。 首先映入司马元眼帘的便是那道兽爪痕迹,长约丈许,尺许之深,几近沟壑。 旁侧茶摊颇为眼里见儿的吆喝一声,“凉茶哦,喝口凉茶解解渴勒。” 秦馨见状用小手扇了扇红扑扑的小脸,用余光瞅了瞅司马元与秦茂。 秦茂则抬首看天,似在感悟天地之大道。 秦馨瘪了瘪樱桃小嘴,嘟囔地道:“师傅,徒儿渴了。” 斗笠男子正是司马元。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秦馨后,再看了看茶摊,轻声道:“师傅没银子”。 貌似司马元出门游历,从来都不带银子。 第一次乃是在青鸿州转悠,捡了个师侄,杀了几个人后便回宗了;第二次则是为磨砺元婴真身而行走天殊,未曾花银子。 今次便是司马元第三次外出,貌似会拐个徒儿归宗。 不知下次,会拐个什么。 而随着司马元话语落下之后,旁侧摊主脸色僵硬,似在暗骂,喝茶的钱都没有,糊鬼呢。 秦馨小脸一垮,当即变得没精打采的,时不时将目光投向秦茂。 秦茂看着闺女投来求助的眼神,无奈地道:“闺女,你既入师门,自当秉承师命。” 不料这时司马元促狭一笑,言道:“不过师傅虽然没银子,但有金锭。” 旋即其手中一掏,一枚低阶灵石悄然粉碎,继而被他合掌一包,便化为金锭。 那摊主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在秦馨欢呼雀跃之下,三人落座茶摊。 花一枚金锭来喝壶粗茶,真是有钱人。 旁侧路过之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犹如一个傻子。 秦馨少不更事,本未觉得如何,秦茂却欲言又止,似觉得司马元如此做法似有些不妥。 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并非好事,尤其是在见识到司马元但凡出手便是重物。 譬如先前的赠送紫霄剑行为,此时的以灵石买粗茶行为,豪奢之态不言而喻。 他心中正迟疑时,司马元暗中传音道:“道友可是在迟疑贫道之豪奢?” 秦茂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出心中隐忧。 司马元看向秦茂,大有深意地传音道:“闺女须富养,如此方才不会被人轻易诱骗。” 秦茂浑身一震,眼露醒悟,同时似有冷汗冒出。 看着自家闺女纯真模样,他心中似有后怕。 自家闺女这么傻,极有可能被哪个兔崽子骗走啊。 这时,茶摊主人端出三碗凉茶,笑道:“三位可是前来这瀛北城游玩?三位记得天黑之前,定要进城,否则性命不保啊。” 秦馨端起茶碗,轻轻一酌,笑嘻嘻地道:“老爷爷,莫非这瀛北城晚上有何凶物出现不成?” 茶摊主人看似年近六旬,对于秦馨满脸慈祥地摇头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自数月前开始,这瀛北城外便不断有甲士、乡户失踪,不见血迹、不闻哭喊,甚至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人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秦茂瞥了眼城墙之上的巨大爪印,皱眉问 道:“可是此凶兽所为?” 摊主摇头道:“非也,此爪印乃是十年前一头北境妖兽所为,其已被城主大人击杀。” 司马元与秦茂对视一眼,城墙上的爪印非元婴境大妖不可为,而能斩杀元婴大妖,那位城主的修为必然是元婴存在无疑。 司马元转首问道:“那位城主既可斩杀如此大妖,区区妖魅之辈恐也不在话下,为何不将其除掉?” 摊主看了眼天色,此时晚霞撑空,天色渐晚,时辰已然不早。 他摇头苦笑道:“城主曾亲自出城静侯数晚,但却诡异的是,接连数日那妖邪都未曾出现。” 秦馨眨巴眨巴小眼睛,半是询问、半是怂恿地低声道:“爹、师傅,你们要降妖除魔不?” 司马元莫名笑了笑,修道至今似乎这种‘行侠仗义、降妖除魔’之事,做得还真的不多。 他摸了摸鼻,洒然一笑,“也罢,今日为师便应乖徒儿之邀,来做一次降妖除魔之事,如何?” 秦馨当即欧耶一声,一个高兴,就直接将茶碗一口闷了。 秦茂笑着颔首,两大元婴后期联手降妖除魔,试问除了那北境九大岛主还有谁有这资格? 今次降妖除魔,毋庸置疑,必然手到擒来、马到成功啊。 想到这里,秦馨就喜滋滋的。 旁侧摊主倒是一阵惊诧,看着司马元三人似有不敢置信与迟疑之色。 他老脸似有犹豫,劝道:“三位贵人,以老朽之见,三位还是尽早入城为好,千万不要在外逗留太久。” 司马元随口问道:“老丈,城外既然这般危险,你为何还敢逗留在外啊?” 他环视一周,路上行人依旧,神色匆匆,显然知道城外诡异。 摊主神色一疆,强笑了一声后,沉默了少许,看向司马元等人缓缓言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杀了那妖邪。” 司马元眼中疑惑渐浓,颔首道:“老丈可有难言之隐?” 旁侧秦茂微有迟疑,小姑娘秦馨则是兰心蕙质、侠义心肠,眸光之中似有些怜悯之色。 老摊主看了眼远处无尽的山野,眼露痛苦与怨恨之色,“老夫的三个儿子已经失踪半月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难怪此人先前主动挑起‘城外妖邪’的话题。 老摊主看向司马元等人,脸上似有迟疑与挣扎之色。 良久之后,他长长一叹,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心中谴责,轻声言道:“不过,三位若无降妖除魔的本事还是尽快入城吧,毕竟自家性命为重。” 这时,秦馨面容坚毅,募然开口,“老爷爷放心,我爹和我师父法力高强,定可将那妖邪铲除,为您儿子报仇。” 大话既然扔下,自然不能食言。 司马元与秦茂颔首,其实所谓的妖邪之属并不被他们二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司马元,而今灵婴分身、问神真剑以及青龙镇守在身,别说妖邪,就是半步灵神他们都能斩灭。 半个时辰之后,城门楼上再次响起一道声音:“苗老头,该收摊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正在茶摊瞎忙活的老苗头也不抬地道:“不收了,今晚不收了。” 城楼上那人沉寂少许后,再次言语时,似有焦急之意,沉声道:“老苗头,别犟了,赶快回城。” 他语气一顿后,“老苗,人死不能复生,切勿做傻事啊。赶快收摊,我们兄弟几个今晚不回去了,此这儿守夜,老苗头你上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随后他看了眼司马元三人,沉喝道:“你们三个还在城外逗留干什么,还不进城,更待何时?” 司马元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城楼上那人。 只见其面容方正,似是不苟言笑。身披一身半旧鳞甲,手握 钢刃,肃然而立。 所谓相由心生,观此人面容便可知其心地如何。 老苗头闻言身形一僵,放下手中伙计,起身看了眼城楼上那人,沉默少许后,回道:“小方你不必多言,今晚俺老苗就要看见那妖邪毙命不可,你不必再劝了。” 那人似有所悟,遥遥看了司马元三人后,脸上似有郑重之色,遥喝道:“你们三人即刻归城,不得有误。” 旋即其身形便消失在城楼之下。 须臾,城门下冲出一骑,直奔茶摊而来。 正是那名唤方正之人。 方正蹬蹬勒马止步,冷视司马元三人,喝道:“还喝什么茶,还不快回城。” 继而他看了眼老苗头,犹豫了一下后,当即翻身下马,对着老苗头言道:“老苗头,莫犟了,入城。” 老苗脸上皱纹如同树根,一道接一道,看了眼方正之后,“这三位贵人言可助我瀛北城斩除妖邪,俺老苗要看着他们安然归来。” 方正眉头一皱,转首看了眼司马元三人,“你们要助我瀛北城斩妖除魔?” 司马元轻轻一笑,“怎么,莫非不欢迎?” 方正摆了摆手言道:“那倒不是,只是先前有数拨东荒‘伏魔师’葬身在城外,方某只是担心你们步了他们后尘。” 伏魔师,与赏金猎人相似,有偿的除魔降妖。 秦馨似有不服,微微昂头,“我师傅和我爹才不会,他们可厉害了,打你这样的,能打好几十个呢。” 这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尴尬。 方正倒是真正地尴尬,司马元与秦茂却有些无奈。 堂堂两大元婴后期,就只能打几十个凡人? 若真是如此,那还修个屁的仙啊。 这时,城外渐渐响起清脆的蟋蟀虫鸣声。 瀛北城外十余里,尽是荒山野岭,或是密林树荫,或是怪石嶙峋,亦或者断崖深沟。 唯有正南一条崎岖山路蜿蜒而行,但来往之人无一不是成群连队,少有单个存在。 这时,司马元与秦茂忽然齐齐皱眉,方正也脸色微变,低吼道:“速速进城!” 司马元也微微皱眉,对着秦茂言道:“事情有些不对,你先带着他们去城内,我去看看。” 秦茂轻轻颔首,“也好”。 随即提着秦馨与老苗头轻轻一纵,在方正瞳孔一缩中,三人身影便落入城墙之上,引起一阵惊呼。 司马元看向方正,“都尉大人也回城吧”。 方正此时看出司马元等人确实有几把刷子,便朝着他肃然抱拳拱手。 司马元轻轻点头,其便拉起有些惊慌失措的战马,朝着城门迅疾而去。 随着方正地回城,城门轰然关闭之后,一道无形的光芒自数十城墙之上悄然浮现。 随后城楼之上不时传来一道道沉喝声与兵戈铿锵声。 直至天色彻底暗淡之后,一股淡淡的灵机威压自城墙上传来。 令司马元微微惊诧的是,此道威压全力之下,似可堪比元婴存在。 此俨然乃是一座防御禁阵。 仿若是从修道宗门的护山大阵之上演化而来。 不过不管有无禁法大阵,有秦茂这个元婴后期在,便安然无恙。 司马元收回目光,却悄然一皱。 他目中幽光一闪,那位瀛北城主自始自终都未曾显露出踪迹。 仿若对于司马元、秦茂两位元婴后期毫无防备之意。 司马元微微眯眼,联想到茶摊主人所言妖邪,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明悟。 他喃喃自语地道:“有点意思”。 随即其身形戴上斗笠,朴素长衫翻飞,在城楼中人惊呼之下,缓缓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三十五章 你有何资格 瀛北城百里之外,在黑夜降临之后,一阵玄雾迅疾笼罩整个山谷。 少顷,一阵脚步哒哒声响起。 然而极目之下,却并未任何人影出现。 洞府门口,怪风足可侵入人骨,凛冽冷意仿若杀气般浸透肌体。 这时,在幽幽明明之中,似有一道无形无质的存在走出洞口。 随着那道存在的出洞,四方夜中孤狼哀嚎声戛然而止,凄冷的风啸声在森然洞府门口嘶吼不停。 冷风中数十道有形无质的冤魂盘旋,萦绕着某个存在久久不去,仿若厉鬼般死咬不放。 忽而,那道存在轻轻一跃,直接越过重重山峦,落在一颗十丈虬根老树之上。 老树上正有一头斑斓猛虎冷目微睁,獠牙显露,蓄势待发。 凶虎非是凡物,几近筑基顶峰之列。 忽而,凶虎似有所感,猛然朝着旁侧狠狠一咬。 咔嚓一声,牙碰齿落,哀嚎声响起,在寂静的森林中尤为刺耳。 那道身侧萦绕幽魂的存在轻笑一声,伸手向着凶虎轻轻一摁。 凶虎哀鸣,旋即惨叫,如同抽血摄魂。 呼吸功夫之后,凶虎全身血液被抽的一干二净,浑身血肉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几对骨架还挂在树干之上。 那位身侧的冤魂当即绕着骨架一阵旋绕之后,血迹、骨架彻底消失不见。 继而一阵毛骨悚然地笑声响起,“道友观察了这么久,不知可曾瞧出有何究竟?” 随即一道激烈的碰撞声响起,整个百丈方圆都被夷为平地。 一道身形朴素的年轻人跌落,斗笠翻飞,眼中似有诧异。 正是司马元。 其周身气息外泄,仅显露出元婴初期修为。 那位无形无质的身形一阵抖动之后,一道浑身锦袍中年映入司马元眼帘。 其面容冷厉,浓眉高额,后唇长须,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冷淡而无情。 城主名唤金俭,盛传其修为高深莫测,可斩杀元婴大妖。 如此壮举,非元婴后期不可为。 然而司马元今日观之,其修为似仍停留在元婴中期之境,且还是新近抵达。 气息不稳,境界虚浮,俨然是靠外力破境。 司马元微微眯眼,轻笑道:“妖丹虽对修为大有裨益,但毕竟牲畜之物。若无精妙丹法提炼其精粹,恐令人大发兽性。” 金俭冷厉目光似有阴霾,未曾料到对方眼光如此毒辣,一阵见血地窥出其根底。 沉默片刻之后,金俭缓缓言道:“道友不会是来降妖除魔的吧?” 他轻轻一笑,“金某虽服食妖丹,但可未曾彻底化妖。” 司马元环视一周,方才两人冲撞之力几乎将方圆百丈的古木植彻底毁灭,可见其实力并非仅仅只是元婴中期那般简单。 若是以往,对于所谓的降妖除魔之举,得看司马元心情,或者看此人是否招惹到他身上。 何况此人乃是为求破境而吞服妖丹,也算‘修道人’一员。 但可惜,今次司马掌门法驾亲临,若是空手而归,恐怕有损其在开山大弟子秦馨心中光辉伟岸的形象啊。 他心中默念一声,抱歉,今儿你撞我手里,算是你倒霉。 此道意念一出,司马元身上元婴修为当即散开。 金俭瞳孔一缩,低吼道:“道友果真要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其身影便消失不见。 司马元大义凛然地叱喝道:“邪道妖人,人人得而诛之。贫道既禀正道,岂会任由你残害无辜百姓?” 话音刚落,整个山谷之中剑光粼粼,嗤嗤声响起。 旋即一阵闷哼声传出,数百丈外跌出金俭身影。 他满脸荫翳地看了眼背后,十余道剑伤横七竖八的显露在外,森然剑气浸透肌骨,驱之不散。 他恨声道:“原来你是剑修”。 一道轻笑声在其 头顶出现,“答对了,再赏你一剑。” 金俭募然抬首,只见百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身形傲立,袖袍轻轻向下一甩。 顷刻,万千剑光呼啸而至。 瞬间便将金俭笼罩在内。 一阵极致凄厉惨叫声后,金俭身影便彻底化为一堆烂肉。 司马元微微皱眉,未曾料到这金俭竟然如此弱。 莫非此人未能修成灵域?不然怎会连他一个回合都撑不了。 忽而,司马元在烂肉旁侧浮现,轻轻一招。 一枚兽丹落入手中。 虎妖内丹? 这瀛北城主金俭吞服的南莽妖族大妖? 司马元微微皱眉,似感觉到这背后有根线在牵着他走。 忽而,一道狰狞虎形兽影自其内迸出,张开血盆大口地朝着司马元猛然扑来。 司马元冷哼一声,指尖剑气大作,呼啸一斩。 兽影当即哀鸣,砰然崩散。 随即兽丹之上传来咔咔声,在司马元皱眉皱眉之下,彻底四分五裂。 须臾,四周再次陷入死寂。 司马元眉头皱起之后,便不曾舒展。 今晚之事似有些诡异,心中似有一点不安缓缓浮现。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声音传入心神,“司马道友,速来!” 司马元脸色大变,声音正是秦茂。 就在这时,瀛北城方向,一道滔天气机冲霄而起。 观其气息,似正是一头盖世大妖。 一头无限接近半步灵神境的大妖! 司马元当即向前一踏,一阵浮光闪烁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直至半刻钟后,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飘然而至。 其身形高大,足有九尺,气息渊深,远超元婴后期。 与那位大妖堪称不分伯仲。 其气息与司马元以往所见过妖魔蛮鬼迥然不同,仿若世外之人。 观其打扮,光头灰衣,竟与司马元一般无二。 唯一区别之处在于,骤见大妖现世他非但有任何震怒,反而有一丝欣慰与满意。 他双手合十,轻声呢喃自语:“佛渡有缘人,今日你与我有缘。” 旋即他嘴唇微张,轻轻一吸,那藏身在碎肉之间的一抹幽魂便被其吸入口中。 一翻咀嚼之后,咕噜一声,便被其吞入腹中。 继而其人缓缓转身,看向司马元离去方向,神情似癫似疯,似哭似笑。 赫然正是在暝墟观赏西冥六宗试剑的‘疯癫’和尚! ------ 瀛北城,已然翻天覆地。 方圆数十里尽是沟壑纵横,裂痕不断蔓延开来。 当司马元在其上空浮现后,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大惊失色。 他庞大的神是识轰然散开,笼罩了整个瀛北城。 一副副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传入脑海,惨叫声、哀嚎声、痛苦声以及疯狂大叫声等如同潮水般涌来。 全城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向城外逃窜而去。 斑驳城墙彻底四分五裂,城中楼阁建筑齐齐崩毁。 司马元目光上移,落在城池的千丈上空。 却见两道惊骇四方的气机传来,震动四方碧宇。 这时,秦茂焦急声音传来,“司马道友,快救秦馨!” 司马元神色一变,看了眼正在与秦茂对阵的那道气机之后,冷哼一声,身形一阵闪烁。 再次现身之时,已在大战外围。 秦茂神色焦急,回首疾呼道:“此妖似在瀛北城地底沉睡,不知为何突然翻身醒来。” 司马元抬眼看去,心中一阵惊诧,却见那头大妖形若龙蟒,足有五十丈大小。 尺许大小的鳞甲密密麻麻地布满全身,长形身姿在空中搅动不定,肆意翻滚咆哮。 同时其口中吞云吐雾,时不时喷出一口炽烈火花,灼烧着浮云嗤嗤作响。 司马元低 呼道:“龙蟒?” 这时,只见在龙蟒背部,一道瘦小身影正死死抓着地龙背后肉翅。 司马元暗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一道惊呼声自龙蟒背后传来。 司马元当即抬目看去,只见秦馨正紧紧抓着肉翅,脸色惨白,口中惊呼不已。 但唯独没有惊惧之色。 司马元皱眉,却来不及细想。 他给秦茂传音了一句之后,身形便悄然隐匿。 这时,那条形似龙蟒大妖似有所感,猛然铜珠血目直视司马元,垂涎龙液流淌,两颗长长的獠牙显露在外,似有狰狞之意。 司马元身形被逼出,看向龙蟒背部正惊慌不已的秦馨微微皱眉,忽而心中一动。 秦馨似乎正在与龙蟒唱双簧? 正在这时,秦馨忽然大叫,“师傅小心!” 话音刚落,司马元心中悚然一惊,一股警兆浮现。 几乎同时,那头龙蟒向着司马元撕咬过来。 司马元当即闪身躲过,险之又险地避开这必杀一击。 然而其身影堪堪站稳之后,那道警兆非但未曾消失,反而愈发浓郁。 在龙蟒背后的秦馨再次疾呼道:“师傅,后面!” 却见在其背后,一道高大身影缓缓显露,手握一枚拘魂盘,朝着司马元轻轻一指。 霎时,一道诡异的拘禁之力笼罩司马元全身。 司马元顿感法力、剑气以及问神剑皆被禁锢,丝毫无法动弹。 唯有手中玉镯骤然爆发一道强横气息,瞬间散开。 高大身影足有九尺,光头白衣,似哭似笑,状若疯癫。 然其目光之中却爆出炽烈光芒,似是惊喜与意外,“纯种龙裔?” 迟疑之色不过瞬息闪过,继而他向着青龙狠狠一抓。 玉镯砰然散开青雾,将司马元笼罩在内。 而这时,那道和尚打扮的高大身影撕扯之力骤然袭来,意欲将青龙抓走。 青雾急剧翻滚,一道刺耳的嘶吼声之后,一颗狰狞、硕大而野莽的龙首漠然跃出青雾! 它目光冰冷,鼻息粗大,两根龙须如同灰鞭般抽打碧空,直将四方青雾抽成千百小块。 一股堪比元婴中期的强横气势轰然爆发,如同波浪潮汐般滚滚散开,直将碧空都碾压出咔咔声。 俄而,在高大身影瞳孔一缩中,一道修长身影在青龙头顶之上缓缓浮现。 其负手而立,俯瞰身穿灰白素衣的高大身影。 高高在上,淡漠而无情。 这一刻的司马元,再不复先前的温情随和。 此刻的他,乃是掌执西冥一州魁首掌门真人! 一股浩荡的气势瞬间笼罩这方圆千里碧空,他目光渊深无尽,冷漠无情,缓缓言道: “西土释族之人?” 高大身影抬眼看来,收起拘魂盘后,双手合十道:“小僧白山见过司马掌门!” 司马元气息愈发隆重,浑身青雾笼罩,映衬其面无表情地脸色愈发高深莫测。 不见威严散开,但闻淡漠话语缓缓传出:“据司马所知,西土释族曾与本宗前任宗主有约,非人族种族之祸不可踏入东荒半步,你既为释族高僧,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西冥之东为东荒,以西则是西土。 东荒有人族六大上国,数十天宗,数亿子民。 西土则是唯有一族,释族。 西冥以南为南莽,被五大妖神占据。 以北则是北海七岛,乃是此界妖族霸主。 名唤白山的高大白衣身影默然,徐徐言道:“神霄既成过往,昔日誓言自然作废。” 两人对峙之际,白山身上似有灰光浮现,悬浮在其头顶后方,如同大日,映照小千世界。 白山语气一顿,看了眼司马元言道:“何况,而今司马道友不过西冥小派紫霄掌门,有何资格询问神洲天下之事?” 第三十六章 局中局 司马元轻笑一声,身侧气雾震荡。 继而笑声渐大,司马元元婴后期的巅峰修为毫无掩饰地铺散开来。 随着其气息的滚滚荡开,连正在对战的秦茂与那条疑似被控制的龙蟒都齐齐转头看来。 只见司马元大笑之际,身上万千剑光气焕然而立,仿若有一座周天星辰大阵笼罩四方。 当其大笑之际,剑气嗤嗤作响,凛冽光芒夺目刺眼。 一股意欲斩仙诛神的豪迈气概冲破云霄,直上那九天之上。 剑阵,赫然正是诛神剑阵! 灵神尚可诛灭,何况区区一妖僧? 释族高僧白山肃容一展,合十双手轻轻放下。 继而其左手化慈悲,右手扶降魔。 目光之中似有佛影盘坐,低吟轻唱,梵音阵阵。 顷刻,一轮百丈之高的佛陀身影显化在背后。 如同大日如来,垂目凝视众生。 其手掌捻指,法力滔天,缓缓压下。 这时,一道青碧色龙形异兽踊跃而出。 青龙头顶之上,司马元扶剑仰视,眼露睥睨之色。 佛陀又如何? 胆敢犯我,自是一剑斩之! 剑主意念下达,四方剑气纷纷响应。 霎时,剑气齐齐升空,化作擎天巨剑,悬浮在司马元身前。 他深吸口气后,目光渐渐露出清明之色。 旋即轻轻吐出口浊气,他手握问神剑,将其与那擎天巨剑缓缓重合。 几乎在其重合的瞬间,上空佛陀巨掌骤然加速,顷刻降临。 司马元眉宇竖起,身下青龙仰天怒吼,毫不迟疑地扶摇而上,腾空飞跃。 呼吸之后,大掌与擎天巨剑碰撞在一起。 “砰砰砰”。 轰隆爆裂声贯彻四方,整个瀛北城数十万百姓惨叫声都被其掩盖。 旁侧对战的秦茂与龙蟒齐齐色变。 法力冲击巨浪袭来,直接将秦茂等一人一兽冲出百丈开外。 趁此机会,秦馨忽然大叫:“爹,紫霄剑!” 秦茂闻言下意识地将紫霄剑递出。 只见闪耀着紫金色泽的三尺长剑迅疾破空而至,在秦馨身前三尺骤然浮现。 小姑娘神色平静,毫不畏惧地轻轻一抓。 紫金剑如同温顺的小猫般,任其抓住剑柄。 这时,秦馨身下的龙蟒血目闪烁,神色痛苦,瞳孔之内似有挣扎与煎熬之色 秦馨小脸肃然,娇喝一声后,手持紫霄剑悍然斜插进身下龙蟒颈部。 观其位置,似正是龙蟒逆鳞所在之地。 龙蟒当即仰天嘶吼,目光之中似有凌厉神光在渐渐消退。 同时,其庞大身躯正剧烈翻滚,仿若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这时,其头顶一道身影浮现,轻轻摁在龙蟒峥嵘双角之间。 他肃然轻喝一声:“慑!” 顿时,龙蟒浑身一僵。 一道散发着金光的符文被其一揪而出。 秦茂神色漠然,双手轻轻一搓,一阵嗤嗤声后,金色符文便化为齑粉。 秦馨见此小脸一松,继而看向高空之上的那头高大身影满是恨色与怒意。 她当即叱喝道:“小白,上去吞了那个坏光头!” 身下血色 褪去,露出洁白色本体的龙蟒闻言昂首,吐信上跃,直奔高大身影而去。 这时,司马元与那佛陀虚影之间的斗法已然结束。 司马元手持傲立在龙首之上,冷冽目光落在那道咯血的妖僧身上。 两人隔空对视,灵域散开,无形之中的碰撞在空中档荡起阵阵涟漪。 轰隆声传来,两人微微侧目。 只见秦茂正与秦馨并肩而至,气势汹汹地朝着白山杀来。 令司马元心中释然的是,秦馨脚下的那头龙蟒已然恢复正常,看向高大身影白山的目光似有刻骨铭心的怨恨。 白山眼露遗憾与可惜,轻叹一声后,便将目光落在司马元脚下的青龙身上。 他擦去嘴角淤血之后,脸色渐渐化作慈祥之态,继而双手合十,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是贫僧犯了贪戒,非是故意要夺道友灵兽。” 他犹豫了一下,眼露不舍地将手中檀珠摘下,看向秦馨的目光似有赞赏与和蔼,“此串佛珠便送与小施主,聊作赔礼。” 话音未落,念珠直直飞向秦馨。 她黛眉轻颦,似有迟疑。 忽而,一道翡翠柳叶尖刀倏忽斩下。 念珠砰然炸裂,四散开来。 此举当即吓了秦馨一跳,朝秦茂身后缩了缩。 秦茂怒目厉喝:“老秃驴还敢耍诈?老子活剥了你!” 算计他闺女,如触怒其逆鳞。 怒喝声音刚起,白山身形渐渐化虚,似要遁走。 唯有一道和缓笑声遗留:“今日得见诸位檀越,实乃贫僧之幸。” “然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之会便到此为止,贫僧先行告退噗。” 话音刚落,其身形便自虚空中跌出。 同时,青龙之上,司马元的身形缓缓崩散。 当其再次现身之际,已在妖僧白山身前。 手持问神,漠然而立。 他目光平静,淡声道:“我让你走了么?” 白山瞳孔一缩,眼中迅疾闪过一道荫翳。 他轻轻一笑,身形猝然后退,朝着秦馨奔掠而去。 柿子捡软的捏,其显然意欲抓住秦馨,当初筹码。 妖僧的无耻程度超乎他人想象。 而在这时,秦茂正如一头拦路虎,挡在其身前。 只见其手中一枚绿叶轻轻飘出,跨过百丈虚空,倏忽间在妖僧白山身前浮现。 旋即在眼皮抽搐之下,大放光芒。 光芒顷刻临身,妖僧闷哼嘶吼。 及至一阵遁光爆发之后,妖僧白山在数十丈外现身。 不过此时的他气息大跌,身形踉跄,摇摇晃晃。 不过此人倒也硬气,受此重创依然不去直面司马元。 不过山不就我,我却要就山。 司马元轻轻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堪堪站稳的白山悚然一惊,猝然后撤。 同时其脸上抹过一道迟疑之色后,一座莲台骤然浮现在身前。 与此同时,司马元身影在其身后再次显露,问神剑当即递出,直奔白山背后而来。 白山置若罔闻,对着看看现世的莲台打出一道法诀。 霎时,莲台轻轻一震,在司马元惊诧之下,一股波纹荡开。 一条通道浮现在空中。 司马元心中大震,继而露出炽热。 此宝,他要了! 未等白山遁入通道,司马元募然一拍丹田,口中叱喝道:“出!” 话语刚落,灵婴真身在司马元身前浮现,目光平淡。 不用本尊言语,其身形直接横空一跨,便在通道之前。 堵住了白山。 后面秦茂嘴角抽搐,他方才看司马元架势,还以为要联手灭杀呢。 不过那白山却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此时后有司马元本尊拦路,前有其灵婴挡住去路。 可谓是前狼后虎,进退两难啊。 说时迟那时快,在白山毅然决然地冲向通道之际,司马元目光则看向悬浮在白山头顶的莲台之上。 他身下青龙再次散开青雾,将其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青雾之内,司马元瞥了眼还呆在体内的丹珠,“少装蒜,有好东西上门了!” 丹珠轻轻一颤,刚才或许是以为丝毫又要拉它做苦力,索性直接瘫死在体内,都没跟着灵婴出门。 此刻闻听司马元言语之后,丹珠浑圆身形轻轻一滚,似是审视了一下外间后,忽然轻轻一颤。 司马元心中一喜,循循善诱地道:“助我夺下此宝,日后宝贝分你一半,如何?” 这话说得连司马元自己都害臊,貌似以前的承诺都没兑现过。 丹珠似是思考了片刻后,轻轻一震。 一股精粹法力渡入司马元四肢百骸。 外间司马元稍显发白的脸上当即红润,目光熠耀。 他双拳轻轻一握,一股浩瀚法力徐徐撑开。 这时,在一阵狂轰滥炸之后,灵婴真身似有摇晃之态,显然难以坚持太久。 司马元呼出口气,目光落在莲台之上。 丹珠所赠与的自然不仅仅只是这浩瀚法力,还有一种玄妙的天地感悟。 当初,正是这种玄妙的感悟不断累积,方才使得司马元撑起灵剑域时颇为如鱼得水。 丹珠乃是一件天地至宝已是毋庸置疑,至于品阶有多高,他至今都不清楚。 但他此刻无需去管,也无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只见他默念一声灵剑域之后,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一抹亮光将司马元、白山、灵婴以及秦茂等人尽皆笼罩。 亮光倏忽而逝,瞬息而过。 当其消失之后,司马元脸色刷地变白。 白山更是霍然转首,看向司马元如同杀父仇人,似有夺妻之恨! 他口中嘶吼道:“司马元,你敢夺我佛至宝!” 这时司马元正沉浸在喜悦之中,他看了眼悬浮在储物戒中的那座莲台,心中雀跃。 能打开空间通道,如此至宝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很显然,我就是那个有德之人! 白山嘶吼声响起,司马元抬首。 这时,司马元身侧青龙抬首,气息散开。 灵婴回归,再次蓄势待发。 秦茂肃然,手持真器逼近。 就连秦馨都满脸愤恨,银牙咯咯作响,恨恨地看向白山。 司马元大笑,向着白山遥遥一指,“上,砍死他!” 话音落下之后,足足五大元婴气机围拢上去。 一阵轰隆之后,再无妖僧痕迹。 第三十七章 降伏白龙 在灭杀妖僧之后,司马元便与秦茂父女二人联手铸城,清除楼阁废墟、坍圮城墙以及倒塌房屋等。 小姑娘秦馨则是领着一条小白蛇行走在城中各处,救死扶伤、嘘寒问暖。 甚至好几次用她那微不可察的丁点修为来为人吊命。 完事儿之后,便指着垂头丧气地小白蛇好一阵数落,每次都训得它抬不起头来。 然而待到人烟俱净、小秦馨安然熟睡之后,小白蛇却轻轻咬在秦馨凝脂藕臂之上。 渡入其本命灵元,为秦馨疗伤复元。 这一切自然落入司马元与秦茂二人眼中。 高空之上,司马元二人负手而立,微微皱眉。 少顷,司马元轻轻言道:“确定了?” 手腕之上,青龙幻化而出,硕大龙睛睁开,口吐人言:“在这凡间,唯有北海神龙岛有白龙一脉,乃白龙神嫡系子孙。” 在旁侧秦茂余光不断瞥来之下,青龙徐徐言道:“这条小白龙血脉浓厚程度犹在我之上,想来其身份必然尊贵无比,或许是那位妖神的嫡孙也不一定。” 司马元则沉吟少许之后,缓缓言道:“最好签订魂契,否则秦馨安危无法保障。” 秦茂神情一敛,肃然颔首,两人在此事上出奇一致,绝无妥协可能。 两人商议稳妥之后,便向下传了一道灵识下去。 须臾,一阵云雾翻滚之后,一条浑身雪白的龙蟒漠然跃出,冷视司马元等人。 令人惊奇的是,小白龙修为堪比元婴后期,对于区区炼气修为的小秦馨言听计从、任打任骂。 对于其余之人,却极为仇视。 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孤傲十足,仿若睥睨众生。 它瞥了眼青龙,眼中讥讽与不屑极其浓郁,似是看不起这位与自家血脉相近的龙裔。 环视一周后,它淡声道:“有何事唤本座前来?” 司马元看了眼秦茂,他眼神凝重,看向小白龙缓缓言道:“我等二人唤道友前来,乃是有一事需阁下解惑”。 不料此时的它看向青龙,当即叱喝言道:“堂堂龙族血裔竟敢与彼等卑劣低阶血脉签订魂契,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本宫视野!” ‘本宫’二字令司马元二人齐齐瞳孔一缩。 司马元身侧的青龙更是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如遭重创。 高阶血脉的压制威力可见一斑。 神龙一脉,唯有居于神龙宫的龙神嫡系血脉才可自称‘本宫’。 秦茂沉默片刻后,沉声言道:“可是龙宫太子莅临?” 龙宫太子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但凡被冠以‘太子’之称,日后进阶妖神无一不是板上钉钉。 堪称是神龙宫的底蕴所在。 奴役神龙岛龙宫太子,即便是东荒六大上国的国主都未曾有过。 倘若这条白龙今日被司马元等人签订魂契,一旦被神龙岛获悉,滔天怒火降下,司马元等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白龙冷冽目光一扫,环视一周后,淡声道:“说吧,你等何事唤我?” 司马元看了眼白龙,龙族历来高傲,少有敬服之人。 今日以他二人之力恐难以降服此妖。 司马元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白龙环视一周,沉默片刻后,轻轻吐出二字:“敖白” 秦茂神色一怒,傻子都听出此不过是个化名。 司马元摆手止住秦茂,看向白龙敖白,徐徐言道:“道友既是真境存在,为何要跟小徒过不去?” 秦茂看向白龙的目光同样不善,“不错,不知道友为何要纠缠小女不放?” 在秦茂微微皱眉之际,司马元抬眼看向白龙,缓缓言道:“还请道友看在馨儿年少无知的份上,饶其一命。” 如此诚恳话语落下之后,连秦茂都不禁默然。 神龙岛非同寻常,不可贸然招祸。 敖白脸色一沉,直视司马元,眼神似有不善。 司马元置若罔闻,淡声道:“道友若是与我等同行也就罢了,倘若是意欲久居在侧,恐会令小徒陷入绝境。” 他大有深意地看向敖白,“贵族规矩,道友比我等清楚。” 敖白默然无语,看了眼下方正有些苦恼地秦馨,心中骤然一痛。 今世转生为龙,再见佳人,令他无疑是欣喜若狂。 可若是因他之故,再次令她丧命,他定会寝食难安。 故而,此世他绝不容其再次发生。 在敖白心中挣扎之际,司马元目光一闪,幽幽言道:“但 观道友诚心追随我徒,贫道也知贸然驱逐道友恐会令此事不美。” 闻得此言,敖白心中一动,龙须鞭挞四方,冷目扫视司马元二人,“怎么,你有何办法不成?” 旁侧秦茂闻言眉头一皱,签订魂契定会得罪神龙宫;不签,无疑会让闺女陷入危境。 依司马元此言,莫非他有何良策不成? 两人齐齐抬眼看去,却见司马元轻轻一笑,对着敖白淡声道:“道友若果真意欲追随小徒,何不与她签订共生契?” 此话一出,秦茂脸色一变。 共生契与魂契并不太大差别,不过两者关系不一。 签订二人生死同命,共生互利。 魂契则是单方面的附庸,宿主死,灵兽亦死;灵兽死而宿主无恙。 但即便如此,依旧会令神龙宫大怒。 秦茂心中焦急,传音道:“司马道友,共生契一样会令龙宫震怒,届时雷霆天威降下,你我难以抗衡啊。” 神龙岛号称天下万妖之王,地位仅次于上界妖皇血脉。 其岛内半步灵神境妖龙便有双手之数,更勿论那位深不可测的龙神大人了。 司马元回音道:“秦道友勿慌,司马心中有数。” 敖白眼露冷笑:“莫说本宫敢签此契,你等敢接么?” 司马元轻笑一声,饱含深意地言道:“道友此言却是错了,此契乃是道友意欲签订,旁人岂敢逼迫道友?” 同时他暗中传音道:“想要日后不连累小徒,你就需按贫道之意行事,否则小徒难逃贵族惩罚!” 敖白闻言族中惩罚之际,眼中瞳孔一缩,似有后怕与惊惧。 它龙脸之上似有挣扎之色,低沉言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在我龙魂深处埋有老祖宗施下的魂禁,外人意欲施展魂禁必然惊动老祖,届时道友难逃一死。” 司马元神情缓缓收敛,面无表情地道:“道友可是在说笑?” 话音落下,秦茂闻声响应,与司马元齐齐向前逼近敖白。 敖白沉默片刻后,沉声道:“两位若实在不放心敖某,我可发下誓言,决不伤害秦姑娘,如此也算两全其美,如何?” 这时司马元微微眯眼,忽然暗中给秦茂传音了几句。 却见秦茂露出不耐之色,几近暴怒地脸上露出愠怒,他当即拂袖,斥喝道:“简直笑话,你一介妖族,意欲纠缠小女不放,发个莫须有的誓言便让我等安心?” 他气息撑开,厉声道:“妖孽之辈,好言相劝乃是顾忌你背后族辈,否则单凭你毁我人族城池、伤我黎民百姓之事,贫道就可号召诸位同道将你诛杀!” 他眉宇募然竖起,杀意凛然地道:“龙族又如何?犯我疆域,同样照杀!” 此言落下之后,敖白脸色神色大变,搅绕的庞大身躯一阵翻滚之后,似有庞大怒意在酝酿。 眼见态势剑拔弩张,即将一触即发。 司马元摆手阻止,对着敖白皱眉言道:“你莫非还要对秦馨生父对手不成?” 此言如同冷水,浇灌在敖白狰狞龙首之上。 它眼神顿时清醒,对秦茂冷哼一声后,对着司马元言道:“我方才之议如何?” 司马元眼神一敛,脸色似有不善地道:“道友真在说笑,莫说此誓有效与否,即便有效此对小徒有何裨益?” 他当即不悦地拂袖地道:“此事不提也罢”。 继而摆了摆手,对敖白言道:“你即刻起开此地,离开小徒,日后不可再回来,否则贫道必将你斩于剑下!” 敖白耐心早已耗尽,厉声道:“放肆,你有何资格命令本宫?” 话音未落,司马元募然抬首,眼神一片冰冷,同时其身形骤然消失。 再次浮现时,已在敖白身前。 嘭地一声,敖白哀鸣一声后,龙身惨然倒飞。 司马元身形再次欺上,手中轻轻探出,化作擎天巨手将白龙捏住。 继而司马元目中暴戾之气一闪,厉声道:“给我,落!” 白龙哀嚎一声,如遭重击,身形跌落。 司马元目光一哂,“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目光一冷,缓缓言道:“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不要怪贫道下狠手了。” 在白龙震怒、骇然以及一丝丝惊惧之下,司马元手中一翻,一枚书录模样的墨黑图册在手。 旁侧秦茂本有些懵然,似还未曾从司马元暴起发怒之事中回神,此刻见司马元掏出此物之后,当即疾呼道:“司马道友,不可!” 虽不知其究竟是何物,但观其上散发的气机便知其非是凡物。 那些如墨气机 俨然乃是幽魂所化,那其手中之物有何效用便不言而喻了。 比是慑魂、炼魂之物! 司马元身下白龙口中嘶吼,抬首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之中终于露出惊恐,它大叫道:“你要干什么?” 其庞大身躯不再,似被司马元强行缩小数百倍,仿若一条数尺大小的小蛇。 同时其身上散发的骇然气息震动四方天地,方圆千里的灵机都被摄取过来。 司马元冷冽目光一闪,大手霍然一挥,灵机顷刻崩散。 随后他催动手中炼魂录,朝着白龙头顶轻轻一照。 顿时,其身形一僵,眼皮上翻,口中白沫吐出,神智渐渐紊乱。 司马元目光凌厉,在旁侧秦茂惊疑不定之下,大喝一声,“摄魂!” 顷刻,炼魂录乌光大作,在白龙惨叫声中乌光长驱直入,直抵其龙魂之上。 细察之下,哪有何老祖魂禁? 司马元冷笑一声,果然奸诈。 旋即不待其挣扎反应过来,意念催动力度骤然加大,炼魂录当即乌光大作,在白龙凄厉惨叫声中,抽出一缕大若拇指的蛇形魂魄。 司马元冷哼一声,转首一招,秦茂手中紫霄剑飞入手中。 在秦茂瞳孔一缩,呼吸一滞之下,直接将那缕龙魂炼入三尺剑身。 同时一阵青雾弥漫,青龙目光复杂地跃出,迟疑片刻后,对着紫霄剑吐出一口龙元,孕育其内龙魂。 随后司马元身侧灵婴、问神剑灵相继浮现,依次站列。 旁侧秦茂见此,再无迟疑,身形一晃之后,同样傲立在司马元身侧。 随后司马元目光落下,面无表情地俯瞰了一眼身下已然昏死的敖白,再将目光落下紫霄剑上,他轻轻吐出一字:“炼!” 霎时,足足五大元婴气机笼罩此方天地,携手将龙魂炼入紫霄剑内。 紫霄剑当初自萧瀚之事后,便再无剑灵诞生。 其作为紫霄派镇宗之剑已然名存实亡。 今日司马元对此白龙强行摄魂,除去将其钳制在手、保护秦馨安危之外,未尝没有修复紫霄剑之意。 何况此剑日后乃是秦馨佩剑,剑灵孕育之后,对于秦馨同样有利。 高空之上五大元婴真境联手,炼魂入剑。 下方,秦馨心如刀绞,呜呜大哭。 不知为何,她方才莫名地要流泪。 直至上空一阵轰隆之后,五大气机缓缓消散。 继而,数道身影在秦馨旁侧落下。 正是司马元、秦茂二人。 秦馨当即扑入秦茂怀中,呜咽道:“爹”。 锵地一声,司马元抽出紫霄剑。 紫金光芒闪闪发亮,剑气逼人,光芒刺眼。 秦馨止住呜呜声,看着紫霄剑一阵欢喜。 司马元递给她,轻轻一笑道:“徒儿,今日之后,有此剑在手,你可行走天下了。” 秦馨欢呼一声,抱着紫霄剑摩挲个不停。 司马元笑后,取下玉镯,“来,乖徒儿,你的小白还给你。” 秦馨瞪大杏眼,看着蜷缩着一团的小白蛇,俨然元气大伤。 她怯生生地看了眼司马元,“师傅,小白它怎么了?” 旁侧秦茂瞥了眼闺女手中白色手镯,目光复杂。 司马元笑着道:“它并无大碍”。 随即他轻轻言道:“徒儿你记住,日后但凡有任何威胁你安全的存在,都需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秦馨见司马元说的这般严肃,她郑重地点头,“师傅,馨儿记住了!” ------- 当司马元捏碎那抹虎魂之际,远在东荒以南,一道横亘天地的山岳莽林之内,募然响起一道惊天撼地的怒吼声。 声威传开,整个山岳霎时沸腾,一道道虎啸声此伏彼起,荡彻开来。 随后整整半旬时日,这处通天大岳都陷入呼啸声中。 当此地发出怒吼声之际,整个南莽四大妖神王族、三百妖侯大族都为之静默。 盖因此地便是南莽妖族第一大王族势力盘踞之地,通玄岳。 通玄岳,上古妖神虎妖一脉,更是上界妖帝血脉后裔。 震怒啸声响彻四方之后,通玄岳发出追杀令与悬赏令。 要一颗人族脑袋。 与此同时,北海神龙岛传出‘白龙神’嫡子被盗,悬赏追查。 两大妖神势力齐齐动荡,足以令整个神洲动荡不安。 此事甚至令东荒六大国主齐聚,联袂发布追杀令。 至于被追杀之人究竟是谁,无人知道。 第三十八章 背叛与奸细 旬月之后,瀛北城迁居百姓渐渐安落生息,商铺店肆接二连三的开张,露出灾后繁华。 今日,瀛北城外来了一位苦行僧。 其身披蓑衣麻布,芒鞋竹杖随身,仿若丈量这东荒百万里山河大地。 在常年风吹日晒之下,苦行僧皮肤皲裂黝黑,神情愈发苦涩阴郁,给人苦大仇深之状。 其进城伊始,还有些许偷鸡摸狗之辈尾随跟行。 然当其等几次碰巧撞了撞后,便发现这老和尚确实身无分文,随后便三三两两的散开。 无人知晓,在离开老和尚之后,这些混混不是被同伴追杀砍死,便是被突然跌落的坍圮城墙砸死,亦或者其余种种诡异的死法。 连衙门仵作验尸之后,都连连摇头,直呼怪哉邪门。 而那苦行僧在城中一阵行走之后,其身形便渐渐升空,踏虚履空。 若是司马元等人在此,便会发现这位苦行僧竟是循着他们的痕迹而走。 苦行僧一会儿在千丈高空白龙摄魂之地默默感悟片刻,一会儿在秦茂与白龙斗法之地轻轻抓取,像是在搜寻某种气息。 最终,苦行僧在那疯癫妖僧陨落之地驻足,其目光复杂,似有喃喃自语声响起,“何苦来哉?”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师弟的仇到底报不报?” 千丈高空之上,凄厉的冷风呼啸而过,像是有怨恨而死的厉魂在哭诉衷肠。 苦行僧沉默良久之后,长长一叹,“还是报吧”。 随后他那张愁苦脸俯瞰下方,探出一只如同老树皮的苍容枯手,向着下方轻轻一抓。 顷刻,便见其所行走之地齐齐迸发出一缕幽微气机。 气机呈金黄色泽,如同帝王之气遗落在野,威严无尽。 苦行僧喃喃自语地道:“皇天大道,堂而皇之,果然非同凡响。” -------- 过了瀛北城后,司马元三人便继续往西北行走。 按司马元之意,乃是绕着天殊凹地外围,沿着东荒、北海边缘向西归去。 此行路线仿若是踩在北海与东荒、西冥之间的隔离带,先北上,后西折。 目的是将秦馨父女二人带回西冥紫霄派,但却不是御剑飞行,更不是踏虚履空,而是或乘船骑马、或搭载便车,亦或者跟随商旅贩队。 当然,以司马元、秦茂二人元婴后期修为,区区数十万里路程,往返紫霄与此地不过数日功夫,若是不停不歇,一日便至。 但此行重在游历,更是让秦馨补足人情练达,体会江湖之险恶。 至于为何要靠近北海边境,自是司马元的一点小心思了。 北海七岛之中,九神渊紧邻东荒,屡次南侵人族,两方斗法厮杀足有数千年之久。 距离最近的一次人妖两族大战还是在三百年前,是时九神渊倾巢而出,一度攻灭了东荒上国圣泉国整个北境十万里方圆。 生民被俘足有四十万,惨死其利爪血口、葬身于兽腹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圣泉国参战甲士更是伤亡过半,国中近半家室披麻戴孝,悼念亡灵。 这些残酷事实都是司马元三人骑马北上,路过一片荒冢之时,司马元向秦馨道出的。 在经历了瀛北城之后,秦茂似乎也看开了,对于司马元向秦馨有意无意灌输的‘帝王大业’意 识也不再那般抵触。 或许正如司马元所说的,后辈子孙不可能永远不会长大,与其这般一直将其庇护在羽翼之下,不若放开束缚,任其翱翔。 不过此时,落后秦馨数百丈的秦茂却有些焦急,连连皱眉不已,不时看向司马元问道:“此时让她见到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却见此时的司马元正坐在一匹白马背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他缓缓睁眼,看了眼秦茂后,淡声道:“不必担心,紫霄剑灵既生,自会庇护主人安危。” 秦茂皱眉,犹豫片刻之后,轻轻一叹。 与此同时,在两人前方近千丈处,正上演着一出劫掠大戏。 却见在两座悬崖之下,一行百余人的车队缓缓而至。 前方乃是一线天,乱石横飞坠下,行人非死即伤,少于幸免于难。 这行车队装饰豪奢,非一般商贾之家可比。想必这车队主人定是圣泉国飞魂城的权势人物。 否则,无法调动飞魂城甲子一等的殇魂军。 殇魂军建制五千,人人身披符甲、手持法器,甲士无一不是炼气二层以上的存在。 五千殇魂军组阵列队之后,堪称是可猎杀元婴真境的庞大杀器。 这时,车队堪堪进入之后,上方当即爆发一道怒喝声,“放!” 顷刻之间,上空百余道箭矢如流星般落下,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如此状况,足以吓得人心惊胆寒、肝胆欲裂。 尤其在箭矢之上,一道道微弱灵光轻轻闪烁,如同荧光。 光芒微弱,几乎可忽略不计。 但其在空中落下之前,却在眨眼之间勾连成片,化作灵光瀑雨,倾盆而下。 如此骇然之势,足可在瞬息之间灭杀任何一位金丹存在! 而在这杳无人烟地旷野山崖之上,能有如此力量的那唯有威震方圆百里的‘独眼龙’了。 独眼龙非龙,而是一位纵横圣泉国飞魂城十余年的大盗贼。 其名唤为柳屠,居住在附近的烛龙山。 传闻其修为高深莫测,几可通神,其实力仅在那位飞魂城主冯康裕之下。 飞魂城皆知,城主大人与那独眼龙交手数次,算是胜负参半,伯仲之间。 此刻,山崖之下的车队骤遇箭雨,当即阵形大乱,人呼马嘶,俨然溃散在即。 及至箭雨落下之后,百余人已然伤亡大半,唯有躲在豪奢马车之后的少数人存活下来。 但此刻其等已成惊弓之鸟,瑟瑟发抖,神色惨白之极。 显然被吓破了胆子。 这般模样别说御敌,连逃跑都是问题。 随即在其等神色惊恐之下,一道道身影从天而降,将车队团团包围。 一阵兵戈铿锵声之后,一道中年身影走出盗贼阵营。 其浓眉大眼,横肉凝肃,眼中似有狠厉之色,“上,一个不留!” 四周围拢之人闻言狞笑,如狼似虎地朝着车队一拥而上。 呼吸之后,在一道道惨叫声后,车队再无任何活物。 少顷,一位跟班靠近中年男子,谄笑道:“三当家的,无一遗漏,都解决了。” 岂料那位三当家轻轻颔首,探出手来轻轻一拍,那个根班当即碎裂。 四周之人神色大变,纷纷撤退。 三当家轻轻一笑,一股堪比金丹的强横修为轰然散开。 众人如负重物,身形齐齐一沉,神色惊恐不安,嘶吼不已。 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探手轻轻一摁,众人身形齐齐一僵后,便彻底崩裂开来,化为满地血肉。 至此,场中唯剩下这位三当家一个活人了。 他环视一周后,袖袍一卷,便将那些盗贼尸体齐齐掩埋。 随后募然朝着自家一拍,胸膛霎时凹陷大半。 随即一口淤血喷出,落在地上,嗤嗤作响。 同时其气息跌落大半,身形踉跄地向外飞去。 呼吸之后,其身影便消失不见。 观其行进之地,似正是飞魂城。 及至半刻钟后,一道身穿淡黄色泽的少女御剑飞行至此。 少女正是秦馨。 她皱眉紧锁,眼中尽是疑惑。 其实,在先前那中年男子动手之前,她本可以让紫霄剑阻止的,但碍于师傅所定的‘勿言、勿动与勿显’命令,硬生生止住了动手冲动。 她想了想,今日之事或许还未完,便决定在此等候。 随即其手中一张隐匿法符出现,朝着头顶轻轻一贴,娇小身影便消失不见。 未让秦馨等待多久,仅仅两个时辰之后,一阵轰隆声在山谷崖底响起。 只见一股浩荡的兵甲洪流汹涌而至。 呼吸之后,兵甲洪流停在一干尸体之前。 沉默片刻后,一道沉浑厉喝声,“全军听令,烛龙山伏杀我殇魂大将、坑杀我众兄弟百余人,领城主法令,即刻扫平烛龙寨!” 众甲士轰然恭诺,轰隆而去。 而先前那位‘三当家’赫然在内! 今次领将之人名唤冉勋,正是飞魂城主冯康裕坐下大将。 大军足有两千余人,人人身披符甲、手持长矛与大刀,身上凛然杀气侧漏。 随着冉勋一声号令,俩千重甲符士化作滚滚洪流,向着前方烛龙山呼啸而去。 两位金丹后期的大将浑然不觉身后百丈高空之上一道剑光尾随。 半个时辰之后,两千符甲士卒抵达烛龙山。 烛龙山高约五百来丈,山下有村寨烛龙寨,山上有‘大王’独眼龙。 村寨不大,不过十座山头,但在飞魂城方圆百里都是赫赫有名。 盖因其村寨之人下马可犁田种地,上马可挽弓御刀,甚至还被那独眼龙赐下一部炼气功法,修成后可强身健体。 村中人数不多,仅有一千来号人,其中妇孺居多,占据六成。 也就是说,村中战力仅有四百余,都不够两千殇魂军塞牙缝。 但正这些人,为独眼龙源源不断的培养‘兵员’,使其能够横行一时。 而这时,随着殇魂军的抵达,烛龙寨已然戒备森严,法刀、弓箭早已静候多时,俨然是准备以逸待劳。 飞魂城与烛龙寨算是老熟人,两方几乎旬月一小打,半年一大战。 不过今次的架势,似与之前有所不同。 高空之上,秦馨脚踩紫霄剑,瞪大眼睛地看着下方斗法。 她心中嘀咕,不就是剿灭山贼么,有何好看的? 正当其疑惑之际,却见下方山寨楼上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冉将军,可否让‘三当家’的出来一见?” 第三十九章 为什么 冉勋面容铁血,目光漠然,他瞥了眼身侧军师打扮的同僚。 对方轻笑一声,毫不理会那人,淡声道:“开始吧”。 冉勋轻轻点头,举起右手。 后面两千殇魂军早已摆开阵形,见到冉勋示意之后,当即有人来回策马,口中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顷刻,一阵吱呀声响起,弓弦之上毒箭光芒闪烁,蓄势待发。 村寨上那位冷哼一声后,“开阵!” 寨楼上空当即泛起阵阵灵光,似有禁阵弥漫。 寨外,冉勋目光冷冽,眼露嗜血,他高举的右手募然一挥。 后方当即嘶声喝道:“放!!” 嗡嗡嗡!!! 近千箭迸发,顷刻飙升天空,直奔山寨而去。 一道怒吼声当即响起:“御!!” 顷刻,村寨之上灵阵散开,一道光幕撑起,将千余箭矢死死抵挡在外。 村寨外的冉勋看向旁侧‘三当家’,三当家轻轻一笑,轻轻点头。 旋即冉勋露出一丝冷笑,大手一挥,“即刻攻寨!” 身后两千披甲骑卒霎时一肃,骤然化作洪流向着前方村寨冲去。 此刻光幕仍在,骑卒似以卵击石。 两千骑卒的轰隆声穿破云霄,震动四方。 寨楼之上的人变色不已,看向寨外的目光似有惊惧。 这次,飞魂城来真的? 不少人冷笑,寨子的灵阵乃是一位阵法宗师所布,足可抵挡元婴全力一击。 区区两千骑卒岂能破开? 然而,片刻之后,当两千骑卒悍然撞向光芒之际,在寨楼之上不少人冷笑之际。 咔嚓一声。 旋即光幕骤然一消。 山寨霎时形同虚设! 众人惊愕,继而齐齐悚然惊骇。 寨楼之上当即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御敌!!!” 俄而,寨楼上人影翻飞,尽皆惊慌失措,惊呼哭喊以及咒骂声不已。 冉勋勒缰提马,纵身一跃,轰隆踏地声不断响起,口中厉喝道:“杀,一个不留!” 不少攻入寨中的骑卒人人抽刀,专挑老弱妇孺下手。 手起刀落,便是一颗颗看死不瞑目的脑袋被斩落马下。 来不及收捡脑袋,砍完一个之后便迅疾寻找下一个目标。 此刻,高空之上,秦馨身上似有煞气弥漫,眸光充血,小脸之上满是震怒与愤懑之色。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未曾动手,因为在出发之前,师傅司马元曾耳提面命的留下三句话。 但她忍不住,她抑制住不住心中的愤恨与震怒。 那些骑卒竟敢对老弱妇幼下手,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他们不是为那些百姓镇守国门的么,为何要对自己族人下手? 观其手法之熟稔,动作之敏捷熟练,显然非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这一刻的秦馨已然将师傅司马元的吩咐抛至脑后。 她要杀人,她要剁了那幕后黑手! 不错,仅仅杀了这两千骑卒并不能解决事情,那个罪魁祸首尚未解决。 即便他元婴又如何,她照样要杀! 师傅说过,日后但有任何威胁自家的存在,都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 这一刻,那个元婴境的城主已然成为威胁她的存在! 威胁到了她的心境安宁!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威严气机自烛龙山顶散开。 一道饱含震怒的怒吼声响彻云霄:“冯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千丈高空之上,一道身披虎皮的独眼大汉直奔百丈外的某座山头。 山头之上,有数人傲立。 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氅,头戴簪缨凌云冠,腰间一柄三尺长剑斜挂在握。 数枚环形玉佩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观其相貌,高堂宽额,唇厚目凌,形似四旬左右,静默伫立之际,威严侧漏。 此人正是圣泉国飞魂城主冯康裕! 元婴后期的巅峰存在! 而其对面的独眼龙正是这烛龙山大王柳屠! 此刻柳屠踏空而至,气势汹汹,似有不死不休之状。 然而冯康裕目光冷然,神色冷静,即便是柳屠已然趋近身前五十丈已然面不改色。 忽而,在冯康裕身后二人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两道不相上下的巅峰气势轰然爆发,在柳屠神色大变之际,他们齐齐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当其等再次出现后,已在柳屠身侧。 一人手持银月弯钩,寒光闪烁,凛冽心神,摇晃柳屠心魄。 一人摇幡挥舞,血色弥漫,勾魂夺魄之意不言而喻。 二人正是飞魂城赤白双煞。 这时,冯康裕忽然言道:“柳兄,你我相交足有十五年了,冯某今次来意你心知肚明。” 他抬眼看向柳屠,缓缓言道:“将那人和东西都交出来吧!” 被赤白双煞逼得连连后退的柳屠怒喝一声道:“柳某一声仰不愧俯不愧地,岂能背信弃义?冯老儿你不必废话了,想要柳某侄儿性命,就从柳某身上跨过去!” 其口中所言侄儿,正是冯康裕今日之目标。 一人,一宝。 柳屠此言落下,冯康裕眼神一沉,喝道:“不必留手,杀了!” 以往数次斗法切磋,乃至对于此方山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看在双方交情的份上。 今次这般不知好歹,那往昔情分也随风而散了。 冯某能给你名声,也能将它拿回来! 柳屠修为不弱,但以一敌二根本难以持久,未过半刻钟便败下阵来。 只闻一道闷哼之后,其身影便惨然后退,身上数道狰狞伤痕醒目赫然。 就在这时,就在冯康裕眼露冷笑,意欲向前一踏 时。 他脸色猝然一变,身形更是在瞬息间向左扭开。 咔嚓一声,似有脊柱扭断之声,他当即闷哼,痛苦呻吟。 当其霍然转身之后,一柄紫金长剑映入眼帘,紫金光芒大作,横亘悬浮在方才所立之地。 若他未能及时躲开,说不定便会被其穿胸了。 他厉声喝道:“谁?” 空中爆喝荡开,露出秦馨脸色惨白的娇小身影。 冯康裕脸色一沉,“没想到柳兄你还留了一手,倒是冯某小觑你了。” 继而他看秦馨修为不过,不过区区炼气修为,心中更是大为震怒。 今儿他娘的差点阴沟里翻船、死在区区炼气小辈手中,真是晦气。 旋即他毫不迟疑,抬手就是一道恢宏道法轰隆而去,在秦馨惊呼之下,便将其覆盖在内。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龙吟声骤然响起。 继而在冯康裕脸色大变之下,一条足有十丈大小的雪白色龙蟒傲然跃出。 嘭地一声,便将冯康裕的恢宏道法撞的粉碎。 随后它垂下冷目,俯瞰冯康裕,目光森然而冷血。 正是白龙敖白! 这时,趁着秦馨缠住冯康裕之际,已然濒临败亡的柳屠似获得喘息之机。 身上修为霎时全开,震开赤白双煞之后,再身形疾闪,便摆脱了二人追击。 赤白双煞相视一眼后,皆看出对方不甘,正欲前去追击之际,身后传来冯康裕闷哼之声。 他们脸色一变,回首一看,当即震怒。 却见一条雪白龙莽正叼起冯康裕,意欲抖死他? 此刻秦馨满眼震怒,借助紫霄剑与小白龙敖白终于制服了冯康裕,厉声喝道:“说,那些烛龙寨的村民,那些老弱妇孺究竟怎么招惹你了,你竟敢下如此毒手?你真是枉为一方父母官!” 继而在冯康裕目瞪口呆之下,只见秦馨看着他一脸愤怒与煞气,对着小白龙喝道:“小白,吞了他!” “不对,此人太过狠毒,还是把他撕碎妥当!” 这时,两道异口同声地话语响起:“手下留情!” 秦馨置若罔闻,厉声道:“撕了!” 小白龙冷眼中煞气一闪,龙爪正欲将口中冯康裕撕碎。 一道无奈地声音缓缓想起:“行了,住手吧!” 继而在秦馨愕然与不敢置信之下,司马元与秦茂二人在其身前显露。 司马元看了眼小白龙,淡声道:“放他下来吧”。 小白龙小心瞥了眼秦馨,在她小脸铁青之下,小心地将冯康裕放下。 这时,秦馨忽然抬首,对着司马元认真地问道:“师傅,为什么?” 此言一落,连敬畏司马元如蛇蝎的小白龙都不禁抬首,与秦馨直视司马元。 秦茂皱眉,看了眼秦馨,欲言又止。 场中霎时陷入沉寂,唯有风声呼啸而过。 第四十章 巧舌如簧 秦馨目光灼灼地盯着司马元,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这时冯康裕垂首静默,脸上悄然闪过一丝阴沉与恼怒之色。 旁侧秦茂眼露不悦,沉声道:“放肆,这就是为父教给你的尊敬师长?” 秦馨眼露倔强与执拗,不依不饶。 此时,烛龙寨近六百妇孺皆已陨命,都惨死在殇魂军刀下,无一幸免。 千丈高空之上,飞魂城主冯康裕被两大元婴护住,神色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群不速之客。 秦馨一脸质疑地看着司马元,似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司马元看了眼下方村寨,再将目光落在冯康裕身上,对其颔首道:“贫道司马元,可是飞魂城冯道友?” 冯康裕不动声色地点头道:“原来是司马道长,康裕有礼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方才小徒多有得罪,还望道友大人不计小人过,切勿放在心上。” 冯康裕心中冷笑,但他城府极深,脸上未露丝毫,摆了摆手道:“既是误会,那便算了。” 司马元颔首,己方青龙、秦茂、白龙以及他自己等四大元婴,杀他不过翻掌之间,由不得他不俯首称臣。 他看向冯康裕,淡声道:“有劳道友将此事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吧”。 冯康裕看了眼司马元,眉头悄然一皱,旁侧赤白双煞目光不善。 他止住二人动作,沉默少许后,对着秦馨缓缓言道:“姑娘有所不知,下方村寨中的妇孺皆非良善,大多都是有命案在身。” 他一指烛龙山顶,沉声道:“其等躲过官军追捕、逃到此地之后,便受到那盗贼头子柳屠的庇护,使得城中衙门一直无法将其等缉拿归案。今次得盗贼三当家归义,禀报实情之后,冯某这才授意端掉此处匪巢。” 秦馨小脸涨红,“你撒谎,我亲眼看见那位三当家借盗贼之手灭杀百余官军之后,再将随行匪徒当场灭杀。想必那些官军定是你故意给这些盗贼送的人头,然后好以此为借口攻打这烛龙山。” 冯康裕无奈,继而看着秦馨苦笑连连,似有百口莫辩之意。 这时秦馨小眼珠内泛着泪光,令其视线都有些模糊,撅嘴上翘,俨然倾盆大雨即将落下。 秦茂心中一疼,正欲维护时,司马元对着冯康裕言道:“关于那一人与一宝,你可有何补充?” 冯康裕心中一沉,隐有怒意升腾,但他悄然看了眼四周之后,便暂时摁下暴起发难的念头。 他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后,轻轻一叹,看着烛龙山顶言道:“道友有所不知,今次冯某之所以攻袭这烛龙寨,最大一部分缘由便是那柳屠寨中藏有一名罪大恶极的要犯!” 冯康裕看了眼烛龙山顶,眼中似有愤恨、遗憾以及愧疚之色, “以往冯某伤势未曾痊愈,一直与其虚以委蛇,方才令那匪首柳屠的势力得以壮大,今次数十年沉疴一朝散尽,又恰闻其藏匿一名国中要犯,遂起了攻灭此地之意。” 他看着司马元露出尴尬之色,“冯某今次之所以大开杀戒,一半是其等确实该死,另一半乃是冯某御下不严,方才酿成如此大祸。” 看着冯康裕站在自家爹与师傅面前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秦馨几乎快要气炸了。 她小脸青红一片,酥胸起伏不定,浑身炼气气息都有些不稳,再也忍不住地指着冯康裕言道:“你胡说,你在胡说,你休想骗我们!” “你这个大恶人,你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后,还如此不知羞耻地将自家罪责推的一干二净,你不配当这个城主!” 秦馨娇躯都有些发颤,哭诉的声音带着沙哑,嘴里似有语无伦次,不断地言道:“你胡说,你不配!” 冯康裕看了眼司马元与秦茂后,两手一摊,示意无奈。 司马元看了眼冯康裕,自然看出对方故意转移话题,将‘宝物’之事揭过不提。 他轻轻颔首,“原来如此,这么说倒还真是我等误会道友了。” 旁侧秦馨直接红着眼别过头去,一脸倔强与不服。 司马元向前一步踏出,远眺烛龙山,“不知这位柳屠道友与冯道友有如何渊源?” 冯康裕心中暗骂,脸上露出苦笑摇头状。 他酝酿片刻后,缓缓言道:“正如道友所知,柳屠与我算是老相识了。当初其未曾落草为寇之际,暂在我飞魂城内定居。但其因其常年闭关,与冯某仅有数面之缘。” 继而他轻轻一叹,“然而冯某与其再次照面之时,却是听闻其聚众闹事、占山为王之后了。” 他苦笑道:“冯某也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记得当初见面时他尚还双眼齐全,未想....。” 说完他摇头一叹,似有不解与疑惑。 秦馨螓首一转,看向司马元眼神之中满是坚决,大有‘师傅你若信他的鬼话,徒儿便不再认你’之色。 秦茂将秦馨拉到身侧,聚音成线地传音道:“你师傅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出对方眼中虚假。” 秦馨茫然抬头,看着秦茂的眼神中满是茫然。 司马元听完冯康裕的话语之后,直接挑明了言道:“道友先前所言的宝物不知是何物?” 冯康裕心中一沉,脸上苦笑道:“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一只北海妖族的利爪罢了。” 司马元笑了笑:“道友该不会是意欲杀人夺宝吧?” 冯康裕连连摆手,“道友说笑了,今次冯某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除了那匪首柳屠外,便是其庇护之人。” 司马元眉宇一挑,颔首 道:“愿闻其详”。 冯康裕面容沉凝,缓缓言道:“柳屠虽恶,但不过恃强凌弱罢了,除了庇护这些愚夫恶妇外,倒也并无太大罪孽。”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露出愤懑之色,沉声道:“但他有一侄儿,名唤柳擎,乃是我圣泉国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大淫贼,祸害了十余位良家妇女,甚至连几大仙宗的真传弟子都被蹂躏致死。除此之外,那柳擎还勾结北海妖族,将我圣泉国数十座城池布防详情泄露给妖族首领,使得其多次长驱直入,深入我圣泉国腹地,令数十万子民葬身妖腹。” 这时秦馨已然清醒,满眼不敢置信,看向烛龙山顶的目光似有羞愤、嗔怒以及仇视。 待冯康裕话音落下之后,秦馨当即脱口而出地道:“如此败类渣滓,真该千刀万剐!” 说完似觉不妥,缩了缩身子。 冯康裕回首看了眼,脸上似有苦笑之色:“不错,这柳擎年岁不高,不过二十左右,一身道法乃是传至我圣泉国魔门大派天影宗,一身遁法堪称同辈翘楚,修为不过金丹后期,却能数次逃过元婴高手的围追堵截。” 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那处村寨,眼中似有恨色道:“那小淫贼便是被这群妇孺养大,从小无有伦理道德,不知廉耻羞辱。” 秦茂皱眉,沉默片刻后,言道:“莫非这名唤柳擎的小子从小无父无母,并未获得多少礼仪人伦教化?” 冯康裕叹息一声,“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脸上似有愧疚,“这小淫贼色胆包天,屡次潜入我飞魂城内,欺侮城中良家妇女,甚至还有数位将军侍妾被其劫掠回寨。” 秦馨抬首,“既有他们侍妾在这山寨内,方才攻寨时为何不将其等救出?” 冯康裕神色漠然,面无表情地道:“他们自知羞愤难言,都已自行了结了。” 这时司马元转首看来,皱眉言道:“这柳擎究竟是何身份?其天资竟如此之高,短短二十年便臻至金丹后期,背后可是有人在助推?” 冯康裕脸色犹豫了一下,微微咬牙,声音低沉地道:“也罢,冯某也不瞒诸位了。那柳擎实乃柳屠亲妹与一妖族所生,也就是传说中的半妖之身!” 秦茂眉宇一挑,眼露恍然,“原来如此”。 人妖孽种的修道禀赋非同常人,堪称是结合了人妖两族的修道禀赋,自然超人一等。 司马元轻轻颔首,“如此说来,当初柳道友便是因为此事而被飞魂城排挤乃至针对吧?” 冯康裕苦笑点头,“不错”。 他看了眼下方村寨,低声道:“冯某之所以下令屠灭村寨,便是担心寨中还藏有这半妖孽种。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否则,后患无穷啊!” 说这话时, 他用余光瞄了眼秦馨,只见其小脸纠结,似有挣扎。 少顷,她抬首看向冯康裕,问道:“城主为何不将其等先行羁押,等战后逐一辨别,如此也好过滥杀无辜啊。” 冯康裕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冯某眼拙,根本无法判别出谁是妖、谁是人。” 这时,司马元微微眯眼,元婴神识悄然笼罩烛龙山。 在他的感应中,烛龙山顶确实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妖族气息。 他喃喃自语地道:“龙族?” 冯康裕所言的真假不去管,他也没那闲工夫理会这些肮脏事儿。 今次让秦馨掺和此事的目的便是让她认识冯康裕之流,但凡宗门、国度内必有此类蠹虫。 日后其掌执紫霄派乃至未来的天宗上国,在面对冯康裕等该如何去辨别、铲除乃至是收为己用。 随即他转身对着冯康裕言道:“冯道友,是非真假我等一概不知,但道友今日目标既是这烛龙山柳屠,想必不会坐视其遁走。” 冯康裕见此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所谓的‘仗义出手’之人便好。 但同时冯康裕心中一沉,有些揣摩不透对方究竟有何意图,真是冲那件宝贝而来的? 心中念头飞快转动,动作却无丝毫凝滞。 只见他对着赤白双煞颔首道:“有劳二位了”。 方才柳屠在此时,正是赤白双煞联手将其逼退,想必此刻再去定可手到擒来。 冯康裕对着他们沉声道:“还请两位前去将其擒来,冯某且为二位压阵!” 赤白双煞看了眼司马元等人,似有迟疑。 冯康裕笑道:“放心,我与司马道友等不打不相识,不必忧心。” 旁侧秦馨恢复正常,她此时明白事情的缘由非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正静观其变。 听闻冯康裕此话之后,她不禁瘪了瘪嘴,翻了翻白眼。 司马元含笑不语,正欲言语时,忽而眉头一皱。 他看了眼烛龙山,似有诧异闪逝,沉吟片刻后,对着冯康裕言道:“今次恐需冯道友亲自出手才行”。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敦敦教诲 冯康裕等人似有所感,齐齐看向烛龙山,脸色微变。 只见众人眼中的烛龙山顶似有一股惊人的妖气在酝酿,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强盛骇然。 冯康裕忽然看了眼秦馨身侧的白色小蛇,继而对着司马元言道:“观其气息,似正是那半妖孽种。” 秦馨眼神茫然,她只觉那道气息强横无比,比小白都还要可怕心悸。 身侧秦茂轻笑道:“但凡妖族后裔,或多或少地传承了其妖祖的血脉,这些血脉之中或是蕴藏着庞大力量,或是妖族功法,亦或者天赋神通。一旦修为足够,这些力量、功法或者神通便会现世。这时便会爆发异象,我等称之为‘血脉觉醒’。” 旁侧冯康裕诧异地看了眼秦茂,颔首言道:“这位道友所言不错,观这半妖存在显露出的异象倒像是觉醒出天赋神通。” 这时,烛龙山顶骤然传出一道怒吼,声音大如天雷,仿若龙吟,嘶鸣而沙哑。 此道声音一出,秦馨旁侧的小白龙轻轻一颤,身形傲然而起,如被挑衅。 司马元同样低头,手腕上玉镯颤抖,似有与其一战的冲动。 冯康裕微微眯眼,沉声道:“是九神渊那位的后裔”。 司马元微微侧目,旁侧秦茂暗中传音道:“盛传九神渊有九大半步灵神存在,分别是螭龙、金狸、天雀、仙娥、鬼蛊、桑海、鹰佛、金鲤以及飞燕。” “九大半步灵神相生相克,共同掌执北海西部。” 秦茂眯眼,传音道:“观此半妖气息,似正是那螭龙后裔。” 螭龙者,无角之龙也。 就在这时,烛龙山顶高空之上,一阵云雾翻滚之后,一颗狰狞龙首跃出云雾。 龙首之人,一道独眼身影傲然而立,手中一柄赤血长枪紧握,嗜血气息爆发,令人心中悸动。 这时,那颗龙首冷冽目光睨来,落在白龙身上轻轻一抬,其傲然姿态不言而喻。 龙首之人独眼龙柳屠冷眼看向冯康裕,冷笑道:“怎么,冯老儿,杀人夺宝干惯了,今次连同伙都拉上了?” 他不屑地看了眼司马元等人,嗤笑道:“宝物虽好,但也只能一人独享,你们谁要?” 冯康裕眼中掠过一丝阴霾,暗骂一声蠢货之后,身影轰然爆射而出,直奔独眼龙柳屠而去。 厮杀一触即发。 首先对上柳屠的正是赤白双煞。 霎时,长空之上一道银钩斜挂,如同弯月。 万千月华洒下,如同轻纱笼罩。 然而此月华却令人格外生冷冰寒,透人心凉。 与之交相辉映的则是半天赤红血幕横亘在前,与漫天月华共同分割了此方天地。 赤幕之中不断传出嘶吼哀嚎声,如同九幽魔府显化人间。 俩大真器气息瞬间制霸整 个天地,将那螭龙气息压的节节败退,气息狂躁,嘶吼不断。 眼见赤白双煞来临,仰天嘶吼的恶螭龙头顶之上,柳屠眼神戏谑,自言自语地道:“先前跟你俩儿玩玩儿,居然还当真了。” 话音刚落,赤白双煞奔行的身躯忽然一滞,只见其身形四周骤然弥漫出一道道粗如拇指的光线。 光线连片成面,呼吸之间便化作巨网,将赤白双煞紧紧裹住。 这时月华、赤幕已然临近柳屠,顷刻将其罩下。 然在下一刻,在赤白双煞正与挣脱柳屠域场控制之际,一阵轰然爆炸声传来。 在二人瞳孔一缩中,柳屠身影迅疾而至,在二人身前浮现。 赤白双煞瞪目:“你!!” 话音未落,柳屠轻笑一声,袖袍大挥,两道闷哼声响起。 赤白双煞便倒退数十丈,齐齐喋血,神色大骇。 就在这时,柳屠霍然抬首,只见百丈之外一道威严身影目光落下,手中一道镜光当空罩下。 其人正是冯康裕。 镜光罩下之后,柳屠身形一僵,四方法力霎时陷入静止。 顷刻,一抹剑光在额前猝然浮现,寒光粼粼,摄魂夺魄。 生死危机之际,柳屠体内募然爆发一连串炸响声,身形开始摇曳。 这时,剑光倏忽而过,瞬间便将其身躯穿透。 然而剑光穿颅之后,非但未有丝毫血光喷洒,反将柳屠身形直接穿的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在剑光前方二百丈外,一阵玻璃碎裂的哗啦声响起。 柳屠神色惨白的踏空而出,额前似有血痕一闪而逝。 这时,冯康裕已然逼近。 柳屠看了眼两旁围拢而至的赤白双煞,冷笑一声,身形渐渐一消。 左侧持钩白袍瞳孔一缩,口中当机立断地大喝一声。 月钩显露在身前,爆发精光。 然而一道讥讽笑声却从耳后传来。 白袍身形一僵,正欲有所动作之际,忽感浑身法力一消。 大骇之际,其便陷入黑暗之中。 这时,当柳屠、冯康裕等人厮杀之际,司马元与秦茂也未曾闲着。 他们瞄上了那条螭龙。 ----- 高空之上,司马元衣袍翻飞,秦茂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他看了眼垂首的秦馨,笑道:“可是在埋怨为师?” 秦馨旁侧小白龙缠绕在手腕之上,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弟子不敢”。 司马元笑了笑,看向下方曝晒在日光之下的千余尸体,眼中并无丝毫刻意做作的怜悯与惋惜。 他负手而立,俯瞰下方,轻声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收你为徒?” 场中气氛霎时陷入凝重。 小白龙恨不得将耳朵捂住,这种涉及大道命运之事岂可外泄? 它悚然一惊, 暗自揣揣不安,莫非是司马老儿要借此除掉本宫? 秦馨安抚了下小白龙,螓首一抬,眨巴眨巴眼睛地道:“师傅难道不知看馨儿可爱长收我为徒么?” 司马元哑然失笑,秦馨嘴角上扬。 他犹豫了一下后,大手一挥,四周似有一道无形的域场升起,将此方天地隔绝在外。 身后拍了拍秦馨脑袋,随即目光转向正在厮杀的战场,缓缓言道:“为师之所以收你为徒,有公有私。” 秦馨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徒儿知道”。 司马元笑道:“说说看”。 秦馨清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师傅说过,徒儿乃是帝王之体,若无帝王之气浸透,日后修为恐难以精进。” 说完此话后,她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低声道:“另外,爹说师傅您赠送给徒儿的紫霄剑乃紫霄派传承之剑,非掌门首徒不可掌。也就是说,日后师傅希望弟子掌执紫霄派。” 说完她手心都有些冒汗,为了不挨训,连司马元之前说过的话都搬出来了,可让她一阵臊得慌。 不料司马元非但未有任何训斥,似对于秦馨的袒怀示意满意。 他眼露赞赏,颔首笑道:“不错,不过你说漏了一点。” 秦馨疑惑抬头,“可是关于神霄天宗?” 司马元颔首道:“不错”。 继而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为师希望徒儿掌执紫霄派后,能更近一步,恢复神霄天宗的昔日荣光!” 秦馨面容一苦,“师傅,徒儿这才炼气呢。连紫霄派都掌执不了,何谈重现神霄天宗的荣光。” 司马元笑道:“万丈高楼平地起,为师当年入道可是比你苦多了。” 听闻师傅话叙当初,秦馨眼光一亮,满是好奇与疑惑。 然而司马元却轻轻一笑,不再深谈。 他目光看向战场,轻声道:“日后待你掌执紫霄之后,诸如冯康裕之流数不胜数,人前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人后心狠毒辣、争权夺利等只会让你司空见惯,不会有任何稀奇可言。” 听闻师傅言先前之事,秦馨微微垂首。 司马元眼露和蔼,轻声道:“今次为师本想让见识一下那些所谓的修道人,看看他们是如何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看看他们为了杀人夺宝有多么无所不用其极,多么不折手段。” “将众生视为棋子,视人命如同草芥,将低阶修士当作蝼蚁。” “为达目的,不惜灭绝人性,动辄屠宗灭国者更是不再少数。” 秦馨忽然抬首,问道:“师傅,您是这样的人么?” 司马元闻言沉默,看着秦馨澄净地眼神,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少顷,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为师也是这样的修道人。” 秦馨 轻哦了一声,似有低迷。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为师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做一个手不染血的圣人,而是让你明白,日后你一旦坐上掌执之位,该如何辨清其等阴私手段。在这些人中,哪些人乃是为名、哪些人乃是为利,又有哪些人是为情。” 他目光幽深,缓缓言道:“辨别其等所需之后,方可对症下药。” 秦馨似是沉吟片刻,“可是供其所需,投其所好?” 司马元笑着点头,继而摇头,“说对了一半”。 秦馨微微颦眉少许后,摇头道:“徒儿愚钝,还请师尊解惑。” 司马元目光俯瞰下方,气息变得高深莫测,语气幽幽地道: “帝王者,坐拥八荒四极,手握乾坤日月。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看着秦馨,缓缓言道:“掌执宗门,宗门便是为你所用;登极九五,天下都在你鼓掌之间!” 他一字一句地道:“徒儿你记住,从来都是你赐予其等,从无任何‘供’、‘投’之说!” 秦馨心中大震,眸光闪烁,似有炽光迸出。 她重重地点头,“徒儿记住了。” 随即她补充了一句:“我为帝王,连师傅你也是我的!” 司马元神情一滞,轻轻颔首,“不错”。 两人未曾察觉,在他们指点江山之际,其背后悄然归来的秦茂嘴角连连抽搐。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究竟是脑子坏了,还是被司马元蛊惑了才让小馨儿拜他为师。 他轻咳一声,将二人注意吸引过来之后,摁住秦馨脑袋,语重心长地道:“馨儿,一宗掌执的首要,便是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万万不可有此狭隘想法。” 司马元闻言一笑,秦馨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双久违的小虎牙。 这时,秦馨似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司马元后,忽然低头垂声道:“师傅,徒儿错了。”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重伤垂死 她捏了捏衣角,低声道:“徒儿先前不该对师傅使性子,师傅,您罚我吧。”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眼神柔和,轻轻揉了揉秦馨乌发,轻声道:“你何错之有,你今日愿为那些无辜村民讨个公道,日后也能为天下讨个说法。” “为师高兴还来不及了,岂会责罚你。” 秦馨疑惑抬首:“那师傅,我日后若是掌执一宗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杀人了?” 司马元指着烛龙山,再一指冯康裕后,言道:“徒儿以为,此二人谁该杀?” 秦馨看着正在斗法的几位元婴,沉吟少许后,言道:“烛龙山虽庇护一方妇孺,但他占山为王、四处劫掠,使得飞魂城四周百姓苦不堪言,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此乃大恶之举,理应抹除此方匪巢。” “至于匪首柳屠罪大恶极,理应枭首。” 随后再看冯康裕时,微微皱眉,“至于飞魂城主冯康裕虽出于公心拔掉此方匪寨,但他手段太过血腥残暴,且屠戮老弱妇孺,赏罚相抵,无功无过。” 说完之后,秦馨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似有忐忑之意。 旁侧秦茂眼露欣慰,含笑不语。 不说别的,从自己闺女这句话便知,其心中所偏。 司马元闻言大笑。 听得此言,宗门可托矣。 ......... 此时,高空之中的斗法渐渐靠近尾声。 烛龙山柳屠在拼掉赤白双煞之际,冯康裕终于窥到一丝可趁之机。 只见他手中一抹剑光呼啸而出,趁着柳屠灭杀赤煞后、正换气之际,他毫不犹豫地祭出自家杀手锏。 霎时,在万千剑光挥洒之间,一抹无形水晶蛇迅疾闪逝。 当柳屠奋力斩灭所有剑光之后,水晶蛇在身前十丈显露出踪迹。 继而它轻轻向前一跃,柳屠身形便骤然一僵。 顷刻,一抹无形剑气自其脑后破皮而出。 冯康裕神色大松,眼露释然。 剑气化作水晶蛇,轻轻转身,正欲回归。 这时,其背后一道波纹猝然浮现。 一只干枯素手自波纹内探出,轻轻抓住水晶蛇。 手指之上褶皱密布,如同树根。 捏住水晶蛇后,枯手将水晶蛇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掷。 冯康裕当即怒目,厉声喝道:“尔敢!” 水晶蛇名唤‘玄鳞’,品阶已达真器巅峰。 此剑乃是当初就任飞魂城主之际,国主亲赐。 水晶蛇瞬息掠至司马元身前,相距不过尺许。 当此地变故骤生时,旁观的司马元募然抬首,须发怒张。 及至水晶蛇抵达,司马元一把将秦馨扔开。 同时其身上青雾瞬间弥漫,龙首跃出、冷眼俯瞰来敌。 身后秦茂更是水晶蛇袭杀秦馨之际,身形一闪,一把 将其捏住。 这时,司马元在呼吸之间推开秦馨之后,对于前方那道枯手直接置之不理。 只见他霍然转身,问神浮现在手,剑气瞬间贯彻四方。 他目光冷冽,当即瞪目厉喝道:“斩!” 哧啦一声,恢宏剑气顷刻斩破其前方虚空。 一道身影自虚空中跌出,口中发出轻咦声。 当那道身影映入眼帘之后,司马元瞳孔一缩,如临大敌。 只见其人一身粗布破衣,同样光头,不过却是赤脚踏空。 其满脸悲愁,仿若苦大仇深。 此人赫然正是那位在瀛北城现身的苦行僧。 司马元眼帘一沉,感受到对方身上令他心悸的气息后,心神一凛。 他沉声道:“西域释族之人?” 苦行僧虚纳法号,却不曾立即回答,其浑浊沧桑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最终落在秦茂手中小白龙身上,目光复杂。 他似喃喃自语地道:“此龙非龙,师弟,不值得啊。” 旁人皱眉,不解其意;小白龙却眼帘一颤,余光悄悄瞅了眼司马元后,迅疾敛下。 随后苦行僧对着司马元合十行礼道:“贫僧空色,见过司马掌门!” 此言一出,秦茂呼吸都为之急促。 随即一道沙哑之声在司马元耳中响起,正是秦茂传音。 他声音近乎苦涩地道:“西土琉璃宫大主持,名唤空色!” “半步灵神!” 司马元心中掀起滔天骇浪,脸上不动声色地颔首道:“原来是空色大师,司马有礼了。” 他瞥了眼空色手中乖顺之极的水晶蛇‘玄鳞’,言道:“不知大师方才是何意?” 空色苦涩一笑,“司马掌门切勿见怪,因贫僧师弟丧于你手,老衲特来请司马掌门与我佛一会。” 司马元眼神陡然冰寒,面无表情地道:“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司马元便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在空色身前。 一剑光寒千百丈。 问神剑之上两道形同司马元的身影募然现形,气势轰然散开。 赫然是司马元真婴与剑灵携手御敌。 此举堪称司马元踏入元婴境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算上本尊足足有三大元婴向着空色奔袭而去。 而在三大元婴之后,青龙血盆大口张开,一团仿若积蓄数十年的龙息毫不迟疑地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当这道剑光在空色身前时,他沉重的眼皮轻轻一抬。 继而干枯手指向前缓缓一点。 剑光霎时凝滞。 龙息倒卷而飞。 司马元闷哼数声,问神剑哀鸣跌落,剑灵直接崩溃。 一道幽魂险而又险地回归司马元丹田。 随即他噗地一声,足足三口魂血染遍碧空。 一击,破四婴。 身后秦茂口中怒吼,声嘶力竭地道:“逃!!!” 被扔出千丈之外的秦馨见此,小脸惨白,颤颤巍巍地祭出紫霄剑。 嗖地一声,直接遁走十里之外。 而那水晶蛇主人冯康裕更是司马元倒飞之前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而走。 空中几大元婴如鸟兽散开,仓皇逃窜。 除了一人。 司马元。 他身形蹒跚,艰难站起,视线都有些模糊。 遍观体内,丹田直接破碎,灵剑域更是丝毫不起作用。 问神剑气色惨淡,灵婴仅剩一道幽魂。 一击,便废掉了他的所有倚仗。 司马元神色颓然,气息萎靡。 他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远的秦茂后,便将目光看向缓缓逼近的苦行僧空色。 此刻的他依旧一副愁眉苦脸,但看向司马元时却又带有一丝悲天悯人的怜悯。 司马元忽然升起一道念头,这妖僧的目光怎那么想救世主的眼神? 随即他哑然失笑,自家被他一掌打成重伤,莫非还要谢谢他? 此时其视线开始模糊,元婴修为如空中阁楼般,层层崩溃。 不知过去多久,或是一瞬,或是数息,亦或者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恍恍惚惚之中,司马元似看到师姐陈青琬、大师兄吕昭阳与张宗嗣夫妇的身影。 他们脸带微笑,笑容或是温柔,或是欣慰,亦或者和缓。 随后司马元募然清醒,心中悚然一惊。 这时,那位琉璃宫大主持空色已然近在咫尺。 司马元目光平静,缓缓举起问神剑。 死,也要死在斗法的路上! 旋即,问神发出一道极致的颤鸣声,仿若最后芳华,更是濒临绝境的殊死一搏与临死反扑。 司马元手持问神剑,双目赤血,喉咙低沉,厉声道:“杀!!!” 剑光轰然斩下。 砰地一声。 问神剑哀鸣一声,便彻底断裂开来。 司马元浑身胫骨直接被震断,双耳嗡嗡直响,全身上下都充满极致的痛苦。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宛如煎熬。 忽而,一道带着颤音的哭诉声迅疾临近。 司马元募然清醒,回首看去,只见小姑娘秦馨正强拉着满脸悲愤的小白龙奔向此地。 身侧秦茂面带挣扎之色、手持紫霄剑随行护卫在旁。 司马元眼露欣慰,继而在奋尽余生最后的气力下,轻轻一挥。 秦馨父女二人当即被一股巨风卷走。 空色对于其余之人毫不在意,或者说只秉承‘冤有头,债有主’的理念,只死盯着司马元一人。 司马元终于露出惨然神色,今日若无半步灵神来此,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必死无疑。 当司马元惨遭西土苦行僧虐杀之际,以此方为中心 ,足足有九余半步灵神瞬间开战。 其等或是来自南莽祭圣顶猴族妖神,或是仙狐岭九尾天狐,亦或者是通玄岳虎族半步妖神。 而与此同时,在司马元重伤垂死之际,西冥州紫霄派内走出一道银白色剑袍。 其人手持一柄三尺青锋,一剑斩灭北海天鹏岛来者,留下一道凄厉叫声。 御剑门那位则亲自堵路,挡住了九神渊螭龙一族来人。 至于南莽三族妖神甫一动弹,便被东荒各国相继阻截。 或是半道相拦,或是在家门口就被堵住。 当司马元昏迷不醒之际,当那苦行僧意欲彻底了结司马元之时,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空色常年古井无波的浑浊眼神猝然一缩,身形更是撤退数十丈。 与此同时,司马元的身影渐渐消失,被彻底挪移走。 少顷,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空色脸色一变,如同老树根的脸皮一阵阴晴不定。 司马元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空色一阵迟疑后,正欲开启‘谛听耳’。 耳畔徐徐传来一道笑呵呵声音:“此行到此为之吧”。 空色终于确定就是那位。 他身形一僵,微微俯首。 在那位亲自下场之下,凡界之内谁可匹敌? 而当诸方半步灵神对阵之际,远在西冥紫霄派的麒麟崖上。 两道浩瀚而深不可测的虚影并肩而立。 一人身形娇小,素肩微晃,俨然大动干戈。 一人身形臃肿,矮胖身影几乎撑出光影;其脸上时常笑呵呵,肥头大耳。 这时,玉女‘灵妃’轻声道:“贸然改变其踪迹,是否影响那几位布局?” 矮胖身影虚纳口号,摆手道:“那几位早睡了不知多少万年了,哪有心思管这些,不必在意。” 玉女轻轻颔首,继而下巴稍抬,目光炽烈。 矮胖身影目光幽幽,笑容依旧。 谁言至尊不可抗,谁道圣位不可得?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降临阴冥界 阴冥小界,冥霄殿。 此界大似无边,疆域无垠,常年暗无天日,灰一片。 界内有五殿,排在首位的便是小阎王殿。 与之相比,最弱便是冥霄殿。 冥霄殿自千余年前成立,其昔年的势力足以遍及整个阴冥,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其来历神秘,实力强绝,在短短百年时间便一统整个阴冥界,辖制当时的十大阴冥主殿。 但其兴盛得令人猝不及防,衰败的同样出乎人意料之外。 其后十大阴冥小殿趁机反攻,重新掌执了阴冥殿。 而冥霄殿也从‘宗’降为‘殿’,实力十不存一。 但即便如此,在千年底蕴之下,冥霄殿仍是阴冥五大主殿之一。 冥霄殿坐镇阴冥西南边陲,辖有六境十二国,阴民八百万、炼阴士七十万,尽皆归于冥霄殿辖制。 青霄山,冥霄宫内,众位阴修聚集,沉默地静默在此。 众人前方,一道紫金灵玉之上横躺着一道年轻俊逸的身影。 其面容清秀,貌近三旬,被重新打理的紫金道袍并无一丝褶皱,如同崭新。 腰间一抹暗淡灵剑并卧,俨然灵气大失。 观其相貌,赫然正是司马元。 此刻在殿中,诸多熟悉的面孔神情肃然而焦急,气氛似有些凝重。 少顷,宫殿一阵颤抖,似有强大存在即将归来。 众人屏息凝神,静默以待。 这时,床榻之上,那道沉睡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迷茫。 当他起身之后,冥霄殿当即响起一阵轰隆声响:“我等恭迎掌门真人!” 声威传出冥霄大殿之外,静默在四荒八野的数万阴民齐齐跪倒,轰然隆喝道: “恭迎掌门真人莅临阴冥!” 今日,司马元魂归阴冥,被冥霄接至殿中。 冥霄殿,正是神霄天宗陨落修士所建。 而今,掌执冥霄殿之人名唤吕昭阳。 不过今日之后,冥霄殿主之位即将易主。 闻得众人沉喝声,司马元迷茫渐去,露出思索。 旋即他目光落下,张宗嗣、沈玉烟、罗道、赵孟敬乃至萧翎等人赫然在内。 只不过张宗嗣、沈玉烟等人含笑相迎,罗道、赵孟敬等人则垂首恭立,看不清其深情如何。 其余之人或是神色复杂,或是惊喜意外,更多则是不敢置信。 司马元神色一怔,目光落在张宗嗣那道熟悉的面孔之上,嘴里喃喃自语地道:“张师兄”。 这时,张宗嗣轻轻飘上前,含笑道:“师弟,别来无恙。” 司马元则垂首沉默,手指泛光,划过臂膀。 一阵疼痛传来,他却悚然一惊,口中再次惊呼道:“师兄?” 张宗嗣朗声大笑:“师弟,你没看错,此地乃是阴冥小界,与神洲阳间对立。” 司马元则久久未能回神,眼角似有湿润,喃喃自语地道:“师兄,真的是你啊。” 张宗嗣将沈玉烟夫妇唤上来,“看,你六师姐也在,不信你问她。” 沈玉烟含笑道:“师弟无忧,别看我等乃不散阴魂,但你与我等不同,你是活身入内,阳间寿命仍在。” 见到如此一幕,司马元终于明白此非幻境,确实为阴冥小界。 张宗嗣轻轻言道:“师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亲眼见到司马 元送走大师兄吕昭阳、三师姐陈青琬以及师母等人,尤其是自己夫妇二人离去之后,司马元更加形单影只。 说来也怪,其实生前二人关系并未有多么亲近,直至临死之前,俩人方才袒露心胸,算是彻底接纳对方。 但此后阴阳相隔,却是为时已晚。 但岂料而今,两人竟然再次相见。 尤其令张宗嗣都感到诡异的是,师弟司马元竟然以生人降临阴冥,可谓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过一想到当日司马元降临的那惊天骇地的一幕,他便释然。 恐怕定是某个大人物亲自出手。 这时,闻听张宗嗣话语的司马元眼角似有些湿润,笑道:“师兄你们,师弟就放心了。” 随着大师兄吕昭阳的离去,其后剑峰义母徐知梅、三师姐陈青琬、四师兄张宗嗣以及六师姐沈玉烟等人相继离去,司马元内心的仿若被划上一道道伤口,近乎遍体鳞伤。 而更令司马元崩溃的乃是素姨地昙花一现后,眼睁睁地看着其陨落在半步灵神之手。 如果说在素姨未死之前,他对于东荒各国乃至北海南莽妖族仅仅存有一点戒心,观感尚是好坏参半的话,那么而今的司马元便早有积蓄一股冲动。 这股冲动便是带领紫霄派踏平东荒各国,扫除南北两大妖族群,为素娘报仇雪恨。 而这也是他如此看重秦馨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不仅要让东荒臣服在他脚下,还要其等百年、千年的侍奉自家徒儿。 这才是他司马元的真正目的。 当初被素姨送回紫霄派后,他不是没有想过领携紫霄反攻东荒,但都被他强行抑制下来。 半步灵神存在自然非同境不可抗。 他不过区区一元婴后期,还是初入后期的存在,别说为素姨报仇,恐怕还没踏出天殊境便被人端了老巢。 昔日夺取赤焱州、龙鳞州之时,那位猴族妖神破界而至的情形历历在目。 彼等一介半步灵神但凡出手,必然宗毁国灭、生灵涂炭,紫霄派倘若贸然掀起大战,必然是不死不休。 而今回头再看紫霄派攻灭邪神宫、赤焱州以及龙鳞州等情形,背后自然少不了隐峰陆鸿离的影子。 尤其是当日邪神离去之前,给他留下的一句话,令他悚然心悸。 “小师弟?” 司马元回神,看向正一脸担忧的张宗嗣,“师兄”。 他环视一周,昔日亲友、敌手都在,但唯独少了两人。 司马元心中揪起,对着吕昭阳颤声问道:“张师兄,大师兄与三师姐呢?” 张宗嗣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为兄下来之际,也未曾看到大师兄与三师姐。” 殿中之人都是昔日紫霄派陨落之人,但除了三师姐陈青琬、义母徐知梅外,尽皆在此。 司马元眼帘一沉,在整个紫霄派能有如此大手笔之人,只有那位‘师尊’了。 张宗嗣轻声言道:“另外,嵇掌门、萧峰主以及王峰主他们都未在此地。” 司马元环视下方,罗道、赵孟敬、萧翎等人赫然在列。 殿中之人,粗略一贯足有五十余人上下。 尽皆是昔日紫霄派诸峰陨落的修道精英与骨干,可谓‘人’才济济。 但嵇掌门、诸葛峰主等人同样未曾在此,必然是同大师兄吕昭阳、三师姐陈青琬等一般被那位收走了。 而今身陷阴冥,无法当面询问那位。 何况,即便能当面询问,他又能如何? 莫非真要与那位师徒反目么? 以他区区元婴后期之力,如何能跟堂堂半步灵神境扳手腕? 故而,唯今之计,除了提升实力之外,再无任何妄想可以实现。 无论是堂堂正正地战败那位,还是救回大师兄、大师姐等人,都需要半步灵神境以上的实力。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回到阳间的办法。 思及此处,司马元抬首,目光灼灼地直视张宗嗣,缓缓言道:“张师兄可知,如何才能回到阳间?” 张宗嗣苦笑摇头,“为兄也不知如何回到阳间”。 大殿之中不少人目光闪烁,不知是戏谑还是幸灾乐祸。 沈玉烟冷目一扫,大殿顿时陷入寂静。 她看了眼张宗嗣后,檀口一开:“阴冥传闻,此界乃上界鬼族大能所创,意欲破界而出,需继承那位的衣钵,成为新一代冥皇方有资格自由出入。” 殿中这是响起一道清淡话语:“沈师妹此言不妥,此阴冥盛传,欲成冥皇,须为阴民。”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司马师弟虽然法力高强,但终究乃是血肉之身,在此界立足都难,何谈成为新一代冥皇?” 说话之人正是罗道。 张宗嗣眼神一冷,看向那人的目光尤为深沉,厉声道:“掌门名讳岂是轻唤?” 罗道轻笑一声,正欲言语时,脸色忽然一变,身形猝然后撤。 其身侧之人更是脸色大变地退开,如避蛇蝎。 原是张宗嗣身形突然暴起发难,直逼罗道前来。 即便是在阴冥间,同样会争名夺利。 张宗嗣骤然出手,罗道仓促迎击,根本来不及准备何防御手段。 呼呼几声,其身形向后飘出数十丈,浑身似有气息散开,身形暗淡了不少。 旁侧赵孟敬、萧翎正欲动手,沈玉烟秀目一凝,煞气一闪。 司马元微微皱眉,仅剩的一点气力散开,殿中一阵轰鸣响起。 赫然是元婴境的威压。 众人身形一滞,似有惊诧与骇然。 赵孟敬、萧翎身形一滞,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惊骇而不敢置信。 司马元唤住张宗嗣,在罗道神情复杂之下,止住这场争斗。 司马元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罗道等人后,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罗道冷哼一声,萧翎与赵孟敬则眼神晦暗不明,领携其余人退出冥霄殿。 张宗嗣飘至身前,冷哼一声,“师弟何不让我解决此人?” 司马元无奈一笑,摆了摆手地道:“师兄可否将此界情况详细道与师弟?” 张宗嗣闻言肃然颔首,随即便将而今阴冥小界内的诸殿情况尽皆告知。 他酝酿少许后,沉声道:“阴冥界五大主殿,我冥霄殿暂居末位,殿中现有冥婴两人,魂丹七人,炼魂百余,其余数千厉鬼与数万阴民。” 他语气一顿,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声道:“不过若是算上掌门师弟的话,冥婴战力足有三人。” 听其言语,司马元再遍扫一周后,心中已有明悟。 冥婴堪比元婴真境,魂丹便是金丹战力,炼魂堪比筑基,厉鬼则是炼气存在。 司马元忽然问道:“另外两位乃是何人?” 张宗嗣眼帘一垂,轻轻言道:“戒律堂大护法诸葛勋、荡魂池大护法赵中庭。” 第四十四章 西土两派 司马元瞳孔一缩,目光当即变得幽深难测起来。 张宗嗣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可要请两位护法前来?” 司马元淡声道:“不着急,稍后师弟亲自拜访两位护法。” 见司马元已有决断,张宗嗣继续言道:“而在我冥霄殿之上,尚还有阎罗殿、九幽殿、天都殿与转轮殿等四殿。” 张宗嗣看了眼司马元,沉声道:“五殿之中,我冥霄殿居于末位,阎罗殿占据龙头,其余九幽殿、天都殿同气连枝、同进同退。” “四殿据守四方,拱卫第一殿入主中枢。” 他目光复杂,缓缓言道:“殿中记载,在八百年前我冥霄殿掌控中枢,其后五百年前当时的十大主殿合力攻伐我冥霄殿,导致我冥霄实力大跌。” 司马元轻轻颔首,“当初既是十大主殿,而今却仅存五殿,看来算是两败俱伤了。” 张宗嗣自豪笑道:“不错,那一战足足有三大主殿被我冥霄殿彻底打残,诸如平等殿、泰山殿等合二为一成为现在的九幽殿,卞城殿与都市殿合成天都殿,倒是转轮殿几百年来倒是安分守己得很。”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轮殿如何个安分法?” 张宗嗣沉吟少许,沉声道:“其实当初我冥霄殿与其余诸殿对垒之际,这转轮殿便暗中两边下注,助我冥霄殿逃过一劫,未被其余诸殿彻底剿灭。” 随即他缓缓言道:“随后五大主殿格局成型,便是这转轮殿一力促成。” 司马元嘿然一声,轻声道:“如此说来,这转轮殿却是够‘安分守己’的。” 张宗嗣颔首道:“既是推波助澜之人,也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司马元淡声道:“想必这转轮殿跟我冥霄殿关系匪浅吧?” 张宗嗣嘿然笑道:“师弟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果然厉害。” 旁侧沈玉烟忽然噗嗤一声笑开,张宗嗣有些尴尬地挠头。 司马元抹鼻一笑,无奈地道:“师兄您继续说”。 张宗嗣横了一眼沈玉烟,她脸色一板。 张宗嗣有些悻悻然,继续言道:“此代转轮殿主名唤薛鸢,实力为冥婴后期,在整个五殿之中都排得上进前三之列,深不可测。” 司马元轻轻颔首,“冥婴后期即便是上阳间都可称雄一方了”。 这时沈玉烟忽然开口,“据我所知,我冥霄殿内便有转轮殿的棋子,地位还不低。” 张宗嗣看了眼司马元,“各殿都或多或少地安插了不少棋子,算是监视各方。” 司马元微微皱眉:“如此说来,师弟我今次降临,不过数日阴冥便会知道?” 张宗嗣脸色有些凝重,似有一丝自责,“此事是为兄顾及不周,还望掌门恕罪。” 司马元摆了摆手:“师兄不必如此,无外人在场,师弟相称即可。” 张宗嗣轻轻颔首,沈玉烟飘然身形似有柔和之色。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而今我冥霄殿可有何外患内忧?” 张宗嗣闻言脸色迟疑,沈玉烟瞥了他一眼后,淡声道:“掌门既在,何必吞吞吐吐?” 张宗嗣轻轻一叹后,目光有些复杂,轻声道:“由于我等降下,门中昔日派系之争仍未断绝。而且因萧赵等人先至,殿中大部分势力都是其属下,我二人难以调动。” 司马元目光一闪,轻轻颔首。 他沉吟少许后,轻轻一瞥自家,忽然言道:“方才迎驾之事是哪位授意的?” 张宗嗣轻声道:“是戒律堂诸葛护法”。 司马 元心中一动,颔首道:“诸葛前辈深明大义,生死不改。” 张宗嗣迟疑了一下,缓缓言道:“今日罗道之行,可能是荡魂池那位授意。” 司马元轻笑一声,摇头道:“罗道不过区区小卒子,难以入他法眼。” 张宗嗣思索了一下,颔首道:“如果不是罗道,那便只有萧赵二人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道:“萧赵二人无足挂齿,至于赵中庭也不过是有单无谋之辈,不足为虑。” 张宗嗣轻轻颔首,师弟毕竟是掌执过宗门之人,眼界、胸襟与气度自然不是区区赵中庭可比。 这时,司马元环视一周后,沉声道:“师兄可知有何办法能助我恢复伤势?” 此刻的司马元体内胫骨俱断,丹田灵婴破碎成一缕幽魂,问神剑更是连剑灵都碎裂,彻底陷入归寂之中。 修为更是跌落至元婴初期,能动之力十不存一。 但不知为何,司马元明显感知到体内似隐藏有一道力量,正是这股力量将他性命托住。 而且他犹记得先前被那苦行僧重伤之后,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司马元抬首问道:“师兄可知那送我归入阴冥界的存在是何人?” 张宗嗣闻言一怔,与沈玉烟相视一眼后齐齐摇头。 沈玉烟心细如发,眸光闪烁之后,忽然言道:“当日虽不知那位存在是何人,但观其气息似有师弟你身上气息同根同源。” 张宗嗣闻言一动,看了眼司马元后,颔首道:“不错,其手段似来自西土释族一脉。” 司马元微微眯眼,思忖片刻后,问道:“师兄对于西土释族了解多少?” 张宗嗣缓缓摇头,沈玉烟微微颦眉,沉默少许后,轻声道:“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司马元精神一振,目光一亮地道:“还请师姐告知”。 沈玉烟缓缓言道:“昔日师姐便览阁中隐秘之事,我则随侍在旁。” 司马元神情默然,轻轻点头。 沈玉烟轻声道:“师姐说在我西冥以北,越过天藏山脉之后,便是西土境内了。” “传闻西土疆域足有我西冥十倍之阔,子民更是有百万之多。” 她目光渐渐凝重,沉声道:“但此境人士统称为释族,其等皆以信奉释族佛陀为本,我道门势力难以插足,其余邪魔妖道更是毫无藏身之地,堪称是一个封闭的佛国。” 她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沉声道:“至于西土释族宗门原本只有一个,名唤琉璃天。” “其专修佛法,精通梵文,更可领悟天语,势力之盛、实力之强足可与东荒媲美。” 司马元轻轻颔首,这些基本情况他都知道。 甚至还有诸如西土佛国与东荒一战之事都略知一二。 但不知为何,那些有关西土释族的记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 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在将其悄然抹除。 沈玉烟似酝酿了少许后,对着司马元沉声道:“但在千余年前,琉璃天突然一分为二,化为琉璃宫与小西天两大阵营。” 司马元心中大震,瞳孔为之一缩,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能侥幸存活,其中一方功不可没。 他沉声道:“他们都是修以何等功法?” 沈玉烟思忖片刻后,言道:“盛传琉璃宫主张‘戒欲断情’,即戒荤、戒色、戒酒、戒欲、戒情、戒亲、戒杀、戒盗、戒奢等九戒。” 张宗嗣漠声道:“此乃西土最令人倾佩,也最令人恐惧之处。”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此等理念一旦普及四方, 人伦大欲都将彻底泯灭。” 沈玉烟语气一顿,随即轻声道:“至于那小西天则迥然不同,主张‘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放言‘佛留心中,愿存信念’。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便是此中最为显著理念。” 张宗嗣皱眉,“如此理念,非大毅力、大坚守者不可成。” 司马元颔首言道:“如此说来,这琉璃宫擅以清规戒律修法,小西天则主持以谨守本心为成佛之道。” 沈玉烟颔首赞道:“师弟所言极是,这西土自分成两派之后,佛国势力大减。其往昔向东广布信徒之心便受到了遏制。” 司马元问道:“这意欲广布信徒的势力可是小西天?” 岂料沈玉烟螓首轻摇,半是嗤笑半世讥讽地道:“琉璃宫虽号称‘九戒’,但其依旧免不了广洒佛光之意。其私底下号称意欲将我东部诸境化作第二佛国,迎接佛祖降世!” 司马元哑然失笑,“看来这所谓的‘七戒’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啊”。 张宗嗣同样笑了笑,“记得大师兄曾言,西土那帮老秃头乃是天地下隐藏的最深、势力最广的骗子。” 司马元闻言一笑,“大师兄此言实乃真知灼见也”。 沈玉烟横了张宗嗣一眼,恼怒其横插一脚,打断她说话。 张宗嗣摸了摸鼻,笑了笑。 司马元脸上似笑非笑,心中却悄然一叹。 生前以冷面以对,死后才笑脸相迎。 一对苦命的鸳鸯。 不过司马元看二人甘之如饴之态,俨然并不在乎些许鱼水之欢。 司马元犹豫少许之后,问出了心中疑惑。 两人可曾后悔,生前未曾好好珍惜彼此。 沈玉烟倒是一本正经地道:“有缘无份,只怪天命。” 张宗嗣看着沈玉烟的眼神既有温柔,也有无奈。 他敛神之后,身形漂浮在空,牵起沈玉烟的柔夷,轻声道:“我与师妹约好日后登临灵神天境后再重塑‘鬼神’之身。” 他眼中似有滔滔江水都流不尽的温柔,轻声道:“届时再行道侣之礼”。 沈玉烟魂体似有嫣红之色,横向张宗嗣的目光连司马元都不住轻咳一声。 当他面在打情骂俏,很不好呢。 随后沈玉烟轻碎一口,“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她再转首对着司马元言道:“我观师弟身上伤势内残留的佛法气息,似属于琉璃宫一脉。” 她淡眉轻轻蹙起,“但师弟体内似还存有另外一股佛法之力,助师弟抵御琉璃宫那人的佛法。” 司马元轻轻颔首,“依照师姐方才所言,想必救我之人应属小西天。” 沈玉烟夫妇轻轻颔首。 司马元微微眯眼,轻声道:“师姐可知这两宫内部势力?” 沈玉烟苦笑,“西土内外封闭,少有释族之人外出,我东部各州对其内部详情知之甚少。有关其两大势力之事,还是我从师姐口中偶然道出的呢。” 司马元闻言默默点头,思忖少许后,对着沈玉烟笑道:“有劳师姐解惑了”。 沈玉烟螓首轻摇,示意无碍。 司马元继而将目光看向张宗嗣,“师兄,那赵中庭现在何处?” 张宗嗣微微皱眉,迟疑了下后,沉声道:“赵护法掌执荡魂池,正在冥霄殿东北荡魂峰山腰。”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对着他们二人言道:“师弟先调息半日,有劳两位帮师弟护法了。” 张宗嗣与沈玉烟轻轻颔首,“师弟放心”。 随即两人便行至殿外戒备起来。 第四十五章 你知道什么 青霄山下,一处阴暗道观之内,超孟敬与萧翎并肩而立。 令人诡异的是,在阳间紫霄派时,赵孟敬虽为掌门首徒,但面对有萧氏老祖撑腰的萧翎仍然矮了一头。 两人在嵇舒夜坐下会面之际,算是面和心不和。 但即便如此,赵孟敬仍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刻意针对萧翎。 甚至有数次相逢,都是赵孟敬主动避让。 当然,当初在灵霄峰主争夺战中,赵孟敬一改往昔作风,悍然觉得对萧翎埋下杀机,倒是让萧翎大为震惊。 故而,当日他毫不犹豫地撤走。 其后随着司马元的崛起,他们二人也渐渐从针锋相对转为同仇敌忾,站在统一战线之上。 随后两人合作直至而今。 也算是真正意义的‘生死之交’了。 不过令人悚然一惊的是,在两人共赴阴冥之后,在元婴高手赵中庭坐镇冥霄、萧瀚身死却毫无踪迹之际,赵中庭仍然以萧翎马首是瞻。 如此令人惊诧的画面,可谓是令人大跌眼镜。 尤其联想到赵孟敬当初乃是阻拦萧瀚而身死之事后,这二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可着实值得让人玩味。 两人傲立窗前,抬首仰望苍穹。 观二人姿态,似要透过这重重阴霾,直抵云霄之上。 莫非那阳间便是在那云霄之巅? 少顷,赵孟敬目光幽深喃喃自语地道:“短短四十年便臻至元婴之境,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叫人想不怀疑都难。” 萧翎冷笑道:“天道轮回,得失有秩。拿亲友之命唤自家修道精进,此子也不过如此。” 赵孟敬看了他一眼后,缓缓言道:“对于真正摈弃了七情六欲修道人而言,若仅仅只是牺牲亲友之命来换取自家修道之路,赵某也心甘情愿。” 萧翎闻言嗤笑,眼中似有讥讽地看了眼赵孟敬,不知是嘲讽他所言非虚还是讥讽其信口雌黄。 他不置可否地道:“今日司马元被人送下阴冥,俨然是其真正进入了上界的视野。” 他微微抬首,喃喃自语地道:“我等既然被选作棋子,若是无法掀起一场滔天大浪,怎能入那些‘钓鱼人’法眼?” 此言落下之后,赵孟敬目光复杂,喃喃自语地道:“众生为鱼,仍饵嬉戏。好大的魄力啊。” 萧翎眼中露出狂热与憧憬,轻声自语地道:“抬头仰望天外天,方知仍是篓中鱼。” 鱼篓供分两层,水中吸光,如同阳世;淤泥暗黑,宛若幽冥。 ------- 百日后,荡魂峰,漆黑如墨的无声流动的魂池边上,傲立着一道中年。 中年貌近四旬,目光荫翳,看向墨池之内似映衬出自家阴挚面孔,阴沉而冷漠,平静之中却潜藏着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如同万顷浑浊河水般,难以濯净。 其人正是被诸葛勋、曹骐骥等人联手攻杀的赵氏前族长赵中庭。 不过今日的他只不过一具魂体,让其却抵至元婴后期,可谓是恐怖至极。 少顷,一道年轻身影自峰外踏空而至。 身影头上已然生出尺许长发,聊作打理之后,便披散而至。 衣袍翻飞,呼呼作响。 观其颜料,如同墨汁。 年轻身影正是司马元。 人尚未至,空中便有一道无形的排斥之力迸发。 俨然是那位赵中庭意欲给司马元一个下马威。 骤见浩荡气势呼啸而至,司马元轻轻一笑。 只见其伸手轻轻一拂。 整个荡魂峰都颤了颤,仿若承受不住这浩荡威严似得。 赵中庭漠然转身,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满是复杂与五味杂陈。 就是此子,多次杀他赵氏族子,就连存世数百年的赵氏一族的一朝崩散都是此人近半功劳。 可想而知,赵中庭有多痛恨司马元了。 尤其是在阴冥以隐秘手段获悉此子似还坐上了紫霄掌门之位后,他心中顿时犹如万千蚂蚁在爬上爬下,直搅合他不得安宁。 胸中的怒火更是犹如那积蓄了数十万的火焰山般,急欲彻底爆发。 然而就在百日之前,一道陌生而熟悉的气机降临之后,赵中庭便彻底疯狂了。 那道气机正是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司马小杂种! 在司马元疗伤之际,赵中庭已然想好近千种方法将其折磨的生不如死。 每一种都让可他感受到极致痛苦! 什么抽筋、断骨乃至是搜魂都不值一提。 他要司马元烫一遍整个阴冥界所有地狱池,让他明白何为‘想死都难’的感觉! 赵中庭看着司马元踏空而至,嘴角狞笑,厉声道:“小杂种,你毁我赵氏一族,今日你落到赵某手中,真是你天大的福气!!!” 话音未落,赵中庭募然向着司马元狠狠一指。 霎时,整个荡魂峰都为之摇晃不已。 在司马元微微眯眼之下,峰顶上空一道庞大阴郁云层开始聚集,似有雷劫酝酿。 赵中庭口中疯狂大笑:“司马小儿,可敢一战?” 声威滚滚,浩荡不止,传开千里。 此道声音传开之后,青霄山下,道观内的两位年轻人默然而立。 萧翎目光玩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赵孟敬:“怎么,你莫非真愿意见死不救?” 随即他醒悟,笑道:“错了,我等皆乃已死之身,而今存世之体不过区区残魂而已。” 他大有深意的道:“你若不阻止,令尊极有可能彻底灰飞烟灭呢。” 赵孟敬抬首,目光似有能透过重重乌黑云障,直抵荡魂峰上。 目光幽深而平静,如同万丈深渊;更似千年古潭,波澜不惊。 听闻萧翎话语之后,他淡声道:“生死有命,他既然主动寻死,我何必阻拦。遂了他心意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道完之后,赵孟敬便拂袖一甩,转身离去。 及至其离去之后,萧翎笑容缓缓收敛,看向赵孟敬离去的眼神闪烁不定,似有犹豫挣扎之色。 须臾,他呼出口浊气,将心中那抹暗暗提起的心悄然放下。 旋即看向荡魂峰的目光似有戏谑,今次算计他父子二人一回,也算牛刀小试,日后机会有的是。 何况,若能助咱们这位掌门真人飞升阳间之后,便算完成那人交代之事。 自家便可顺势借力,踏入上界仙宗。 届时一旦他攀升高位,弄死一位小世界的半步灵神,不过捏死一只蚂蚁罢了。 萧翎看向远方的司马元,目光之中似有猎奇之色,喃喃自语地道:“奇货可居啊”。 没想到,死后还能发一笔大财。 嘿,果然是能为宗门谋福祉的掌门真人呐。 今次以赵中庭之死,换取你我飞升之机,想必你日后即便知道真相,也定然不会怪罪于我吧? 不对,日后的你,岂敢得罪本座? 想到这里,萧翎嘴角弧度扩大,微微上扬翘起。 -------- 荡魂峰上,司马元目光冷淡,眉宇间似有一丝不耐。 他绣袍一挥,震开赵中庭御使来的一道术法之后,沉声道:“赵峰主,司马今次前来,乃是意欲与峰主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而来。还望峰主能看在同为紫霄一脉的份上,能坐下好好谈一谈。” 司马元不知赵中庭早已将赵氏一族破灭的缘由直接怪罪在司马元头山,直接厉声喝道:“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想要和解,你真当赵某是个傻子不成?” 话音刚落,其人手中一阵魂光闪烁之后,一柄柄大如扇面的玄色阵旗飞舞在空。 继而随着赵中庭大喝一声后,井然有序的化作一大庞阵,将司马元包裹在内。 顷刻,只见空中一阵咔咔声响起。 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庞大的魂阵激射而出,将整个荡魂池都包裹在内。 赵中庭血目疯狂,口中大笑,指着司马元大叫道:“绞死他,哈哈哈,绞死他!!!” 顷刻,一道道状若闪电的炽烈光芒在这荡魂峰上响起。 在呼吸之间,司马元的整个人都被其覆盖在内。 少顷,一阵轰隆巨响之后,再无司马元身影。 赵中庭顿时大笑,“司马小儿,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啊。” 须臾,一道温醇话语在赵中庭身后响起,“赵峰主就这般怨恨司马?” 赵中庭身影一僵,继而霍然转身,目光狠厉地低吼道:“怎么,你莫非要除掉我?” 一阵波纹之后,司马元身影缓缓走出。 他目光深沉,徐徐言道:“赵峰主莫非忘了‘因果轮回’这句话?” 赵中庭仿若听见了天底下最可笑之言,指着司马元大笑起来,继而捧腹,近乎笑出了眼泪。 “因果轮回?哈哈哈,哈哈哈,因果轮回?” 看着赵中庭仿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司马元的眼神如视一个白痴。 忽而,他止住笑声,脸上不禁抽搐几下,眼中满是诡异。 他轻轻地言道:“谁都可以说这句,唯独你不能?” 他目光似有戏谑、讥讽、鄙视以及怜悯,轻轻吐出一句:“你知道狗屁的因果轮回!” 司马元沉默。 突然之间,他觉得赵中庭似在有意无意地隐瞒着什么? 他在隐瞒什么? 是关于师尊陆鸿离的身世来历?还是其背后的势力背景? 是关于冥霄殿的来龙去脉还是他为何来到这里的事情始末?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司马元轻笑道:“莫非赵峰主知道何隐秘不成?” 赵中庭眼中露出诡异笑意,脸上更是露出开怀大笑不成,指着司马元笑道: “傻子!!!哈哈哈,活了五十几年的傻子!!!” 司马元微微眯眼,忽然言道:“可是关于师尊陆鸿离背后之人?” 赵中庭笑容缓缓消失,目光平静如水,神情清淡如风。 仿若方才的癫狂模样不是他做得似的。 他轻轻一吐:“陆鸿”。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只闻嗖地一声,一道幽光躲过司马元与赵中庭两人的神识探测,直直地来到其后脑。 啪地一声。 赵中庭头颅被彻底贯穿。 其人眼珠瞪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继而神光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司马元霍然转身,直视后方,看向来人。 目光阴沉似水。 第四十六章 智如灵妖 在司马元的注视之下,一道中年身形显露而出。 他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来人身形修长,衣冠楚楚,仿若并非阴冥中人。 年仅四旬的肃穆面孔,映衬着此人昔日或曾身居高位,掌执一方权柄。 司马元缓缓言道:“当着司马的面灭口,赵师兄魄力果真不小。” 那人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此人胆敢冒犯掌门真人,实属罪该万死。” 继而他脸色一肃,大义凛然地道:“其虽为孟敬之弟,但眼见其竟如此大逆不道,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以正我紫霄之纲纪。” 司马元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赵孟敬。 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不知师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昔日那位能为父报仇的掌门首徒变成这般冷血无情。” 赵孟敬轻轻一笑,笑声朗朗,似有无尽的苍凉与复杂,仿若倾尽三山五岳都难以洗尽其心中的五味杂陈。 俄而,他笑罢之后,缓缓收敛笑意,一字一句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你是何人,你有何资格训斥赵某?” 旋即他目光诡谲,阴恻恻地笑道:“你一个灾星祸害不找一个肮脏污秽之地了断余生,反而四处招摇祸乱四方,不仅令自家亲友一一死绝,还连累了多少无辜之人。” 司马元闻言色变,脸上尽是阴晴不定,晦暗不明之色。 他猖狂大笑地指着司马元言道:“你自己说,你有何资格教训赵某?” 旋即不待司马元言语,赵孟敬冷哼一声,怫然甩袖而去。 如此一幕自然落入不少悬空孤魂眼中,他们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既有怨恨、复杂、愤怒乃至诅咒之意,也有怜悯、悲愤以及痛苦之色。 沈玉烟、张宗嗣默然而立,悄然靠近,似要安慰司马元。 司马元垂首而立,看不清其神色为何,久久未语。 张宗嗣犹豫了片刻后,温声道:“师弟,彼辈诛心之言实乃乱你心神,何必放在心上。” 沈玉烟冷哼一声,“师弟方才就应该一剑将他斩灭,绝了他的鬼道之路。” 少顷,司马元缓缓抬首,脸上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他对着张宗嗣二人轻轻点头后,身影向下一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空的张宗嗣二人微微皱眉,相视一眼后轻轻一叹。 无人知晓的是,当司马元‘鸠占鹊巢’、入主荡魂池之际,青霄峰腰的一处临崖边上,赵孟敬默然而立。 良久,其身影一纵,便坠入这青霄深渊之下。 呼啸的阴风之中,似有一道呢喃声响起:“去他娘的天机不可泄漏”。 ----- 荡魂峰,无忧崖下,荡魂池边。 司马元茕茕孑立,孤影萧索。 幽幽地墨池之内,泛着咕噜噜的汩汩声响,时而有水花溅起,人影乍现。 司马元置若罔闻,沉默不语。 四周阴风掠来,呼啸不止。 隐隐约约之中,似有自语声响起:“萧瀚未死?大能分身?” “这个大能又是何等存在?东荒萧氏一族,还是上界某位天神?” 他目光幽深,闪烁不已,喃喃自语地道:“还有,‘小心头上’是何意思?” “是紫霄隐峰那位,还是上界?” 而今的司马元再非痴傻无知的毛头小子,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低阶修士。 他修为堪比元婴后期,心智如同妖孽,棋力也足以跟那些老古董扳一扳手腕。 他已然有资格知道上界之事了! 今夜星辰如往昔,少年却非当年翼。 方才赵孟敬给了他一个意外,也告诉了他诸多隐秘。 譬如灵兽阁的灭亡、玄冥宫的衰败以及御剑门的迁宗等都不过是某个棋盘上的一时胜败罢了。 数十万修士的殒命也仅仅只是掀起一道小小浪花,根本未曾引起下棋人的注意。 他们关心的不过是那个应劫之子究竟距离‘仙缘’还有多远,而他们又该从何处下手再次刮下一层油下来。 亲友、师门死绝了,这次是否该换上徒子徒孙了? 钟灵韵、霍小玉、秦馨? 亦或者是灵霄峰上某位峰主的私生子? 司马元沉默少许之后,低声言道:“反抗至死还是匍匐求生?” 他左手一翻,断裂成两截的问神浮现在手。 他拿着断剑,不断摩挲着狰狞的 裂口,沉默不语。 呼啸风中似有凄凉哀鸣声,断断续续。 当日一战,不过数息,不过一击。 数息功夫,司马元惨败濒死。 一击之力,司马元倚仗尽断。 而这其中,唯问神剑最为惨重。 一战而剑陨。 司马元垂首傲立,轻声自语。 他眼中露出追忆与缅怀,他喃喃自语地道:“我欲走一遭轮回,你觉得如何?” 此轮回非彼轮回。 轮回山,阴冥界内的无主之地。 亦是昔日的轮回殿主酆都大帝执政之地。 酆都大帝,统率万千阴冥小界之主宰。 寿元永恒,修为通神,高深莫测。 自数千年前,大帝飞升灵神域之后,阴冥界便陷入纷战不休之境,未曾一统。 而轮回山也从昔日的阴冥界圣地渐渐沦为一片废墟。 然而数千载岁月流逝,大帝虽去,道法仍在。 阴冥盛传,轮回山上轮回殿,轮回殿中见长生。 不过谣言终究只是谣言,轮回殿依旧,长生却不可有。 但即便如此,那轮回殿或可助问神剑灵识复原。 其实他大不比多此一举,直接熔化问神剑身重新炼化,或许会更好。 但司马元怕一旦再次祭炼,便会彻底泯灭问神剑灵识。 届时,再次出现的它还是原来的它么? 司马元不敢确定,也不敢赌。 他,赌不起。 问神剑无法回答,空中唯有一道低弱的哀鸣声响起。 形同呜咽,若山鬼低语,凄厉而惨绝。 俄而,司马元心中一动,一道幽魂飘然而出,悬浮在司马元身侧。 与司马元有九成神似的样貌再难维持,不断抖动翻滚的魂气似在岁月的侵蚀下越发的苦不堪言。 观其形态,似是行将崩溃,再次化为轻烟一缕。 司马元再次垂首,轻轻一拍丹田。 一颗荧光闪闪的丹珠自其口中吐出,悬浮在司马元身前。 纵观全身上下,能入得上界大能法眼的宝物,似只有此枚丹珠了。 丹珠大如鸡子,浑体圆润,状若灵珠,光芒闪耀。 司马元轻轻捏住,丹珠初始似有抗拒之意,但觉察到司马元心意之后,便静止不动。 丹珠入手,似有一股温意自指尖传入心神,仿若腹中余热未消。 司马元目光深沉,轻声呢喃自语地道:“真的是因为你才让我遭受如此大厄么?” 丹珠轻轻一摇,仿若矢口否认。 司马元默然无语,良久之后,方才徐徐言道:“一粒仙丹吞入腹,从此便是天上人。” 他捏紧丹珠,缓缓言道:“当初拜入紫霄派时,曾听曹师叔说过,丹分两种五品,诸如凡品、灵品与真品是为‘无识丹’,此类丹药瞬息可化,能助凡人延年益寿,可让修者突飞猛进,此丹在凡界流通甚广,司空见惯。” 丹珠默然,沉寂无声。 司马元继续言道:“而在真品之上,便是神品与仙品。此两种丹药乃是‘有识丹’” 他目光恍惚,声音幽渺,徐徐言道:“‘有识者,实为神识通灵,堪比灵神。可化形为人,周游百国诸域。” 他语气一顿,轻声言道:“也可助人修炼,堪比天神。” 至于传说中的仙品灵丹,无人见过,更无人品尝。 悠悠话语似春风般晃动丹珠,它缓缓升空,直面司马元。 似在重新审视眼前之人。 丹珠通灵之事,司马元早已得知,但今日之所以挑明,既是试探,也是表明心迹。 司马元目光澄澈,坦然平视,轻声道:“你我结识多年,也算修道盟友,一路相互扶持至今。” 丹珠轻轻一点,似是赞同。 司马元脸露笑意,继而缓缓收敛,轻声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何存在,也不管你身上究竟牵扯着何等滔天大秘,但你既入我身,你我便是一体。” 他语气稍重地言道:“既是一体,自当戮力同心、共渡劫难,方可见来日之光明。” 他目光灼灼,直视丹珠,缓缓言道:“而今次司马意欲登临灵神天境,彻底掌执我之命运。” “你,能助我么?” 丹珠闻言,骨碌碌一转后,忽然通体一僵。 继而圆形身躯似是歪头沉吟片刻,再看司马元眼中逐渐露出希冀之色后。 地一声,它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装死起来。 司马元嘴角抽搐,脸上似有些臊热。 他眼神似有不善,恶狠狠地威胁道:“小东西,老子告诉你,你是我养的,就该听我的!起来,给我渡点儿本命精华,让我捱过这道关卡。” 丹珠索性一个翻身,不再理会司马元了。 司马元近乎恼羞成怒,对着丹珠就是一阵数落。 然而不管司马元言辞如此犀利,丹珠就是油盐不进,死活不动。 开玩笑,要咱本命精华唉,那玩意能给么? 良久之后,终于无可奈何地司马元轻轻一叹,不再请求。 他坐了下来,看着身前墨池,他索性脱下鞋袜,将双足伸入墨池之中。 血肉之躯甫一入内,墨池之内当即惊起数十道怨魂,直扑双足而来。 不时跃出池面的厉鬼残魂露出狰狞嗜血之色,化作凶狠凄厉模样霍然扑向司马元双足。 司马元置若罔闻,怔怔不语。 这时,丹珠翻了翻身,似瞅了瞅司马元后,一路轻滚。 靠近司马元大腿后,当即顺着其大腿咕咚一声,掉入墨池。 霎时,墨池仿若凝滞、呆痴了瞬息,满池怨魂厉鬼都齐齐看来。 目光幽幽,却泛着炽热光芒。 愈发浓郁,直至疯狂。 顷刻,墨池之内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波浪汹涌,几近澎湃之状。 然而未待那些怨魂靠近,一道无形光晕迅疾荡过。 怨魂齐齐惊叫,惊慌失措的向后撤退。 然而丹珠一阵翻滚,一抹携带有司马元气息的剑气呼啸四散。 一阵嗤嗤声之后,数千残魂瞬间被荡彻一空。 当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丹珠翻了翻身,似是向后上方瞥了瞥司马元,却见它并未理会。 它似沉思了少许后,晃晃悠悠地划至司马元身侧,撞了撞司马元。 司马元回神,沉默少许后,轻声道:“我累了”。 亲友的接连死去、双亲的杳无音讯、师尊的阴谋算计以及背后一道又一道看不清的黑幕等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连随身法宝问神剑都被人斩成两截,剑灵更是濒临形神俱灭。 他司马元不是圣人,也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他也有心,他也想师姐师兄们好好活着,他也想被那从未蒙面的双亲能偶尔出来为他遮风挡雨。 哪怕片刻也好。 但他们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离开的离开。 他不止一次在怀疑自己究竟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瘟神? 否则何以他身边的人为何接二连三的陨落惨死呢? 旁侧丹珠默然,轻轻靠了靠司马元。 它在他丹田内活了快四十年,对于司马元心神波动了如指掌。 自然知道他的伤感、悲痛与苦闷。 每一次的结缘,都换来了无尽的失望与离别,还有那数段刻骨铭心的痛苦。 如此痛苦,常人岂能体会? 宛若喂饱之后,在满刀子钝肉;继而再养肥,再割。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永无休止。 这才叫生不如死。 丹珠明白这些,但它无法言语,更无法道出事实真相。 因为它也想好好活着。 作为一颗丹药,一颗有生命的丹药,它也想像个人一样好好活着。 但这种想法它从未跟人言明,也无法言明。 司马元心中所想它自然心知肚明,但它也爱莫能助。 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也不愿意啊。 不知过去多久,墨池中水花溅起,司马元提脚起身。 伸手一捞,丹珠悬浮在手。 他正欲吞下,余光一瞥墨池。 忽然想起这货也在池中畅游了一番,沾染了不少洗脚水? 他腹中不禁一阵翻滚闹腾,似有恶心之意。 这时,丹珠之上灵光闪烁,似有主动入腹之意。 司马元当即色变,脸色一沉,绣袍向上一甩。 灵机瞬间积聚,继而一阵轰隆碰撞之后,飞雨洒下,浇了丹珠个通透。 随后见丹珠再无异味之后,他脸色方才稍缓,随即张开一吞,便将其吸入腹中。 一番下坠之后,丹珠再次降落,悬浮在灵宫之内。 随后司马元抬首,目光落在青霄峰东北一座高峰之上。 第四十七章 三魂合一 冥霄殿新峰,戒律山。 戒律堂大护法诸葛勋便在此隐居。 而司马元心中已有定计之后,便来到了戒律山。 此刻,在冥霄殿各个角落,数十双眼睛紧盯着司马元。 先前其甫一抵达荡魂峰便将荡魂堂大护法灭杀,不知其是否会连诸葛护法也一块收拾了。 毕竟司马元贪恋权位可是享誉于外的,他们这些昔日的紫霄派亡魂岂会不知? 严格说来,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由地上转到地下,司马掌门功不可没! 却见高空之上,司马元身形堪堪落定,一道老者身影便在前方含笑而立。 老者正是昔日的紫霄派大真人诸葛勋。 这位最后以身殉道而阻击邪神宫大敌的天书峰主,死后在阴冥界冥霄殿浮现。 司马元神色一正,随即敛容拂袖,俯身一拜: “司马拜见诸葛峰主”。 先前司马元以掌门之尊压服赵中庭,此时他以晚辈之身参拜诸葛勋。 两人在司马元心中地位高低,已然清晰可见。 诸葛勋眼露慈祥,神色和蔼地道看着司马元言道:“掌门无需多礼,快快起身。” 司马元起身笑道:“多谢诸葛前辈”。 诸葛勋在紫霄派地位非同一般,元婴真境的强悍修为毋庸置疑乃是紫霄镇派底蕴之一。 尤其是在萧瀚掌执紫霄的这千百年来,诸葛勋在暗中护持剑峰等神霄一脉上是有莫大功绩的。 然而在萧瀚被除,司马元上位后却因忌惮其实力而一直提防戒备,让这位寿元无多的老真人未能善终。 每每想起此事,司马元愧疚丛生,于心不安。 他眼神复杂,轻声道:“司马有愧紫霄列为宗长,有负真人。” 而今的诸葛勋不过一具魂身,形态虽与昔日并无差别,但毕竟是阴冥之身。 阴冥之身再攀大道,无异于登天。 诸葛勋笑呵呵摆手道:“前尘往事已成过往,掌门何须再言。” 他主动上前,拉着司马元下落,看着司马元感慨道:“未曾想,还能在阴冥之地再见掌门,也算了却老朽一门心愿了。” 他看司马元似有疑惑,笑道:“阴冥之身无法存活于阳间,但外间讯息却可通过‘地柱’传至。” 随即不待司马元询问,两人一阵波纹之后,便消失在空中。 再次浮现时,已在底心的地宫之内。 此时呈现在司马元眼中之物却是一根高约百丈的地心石柱。 石柱通体赤红,色入岩浆,三人合抱粗细,通体似有乌黑光芒迅疾闪逝,似在传递消息。 诸葛勋拢袖笑道:“地柱名唤‘通心柱’,算是一件真境冥器,可将阳间讯息传递至阴冥。” 司马元眉宇一挑,“此物竟如此神奇,不知是何人所留?” 诸葛勋长长一叹,“阴冥之主”。 司马元心中大震,骤闻此名,似有心悸之意。 在而今的西冥,紫霄派君临西冥,傲视无双。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自称西冥之主。 他只觉有些口干舌燥,心神肃然,目光闪烁几下后,低声道:“可有尊号?” 诸葛勋轻声道:“释族那位”。 司马元脸色微变,稍稍沉思之后,当即失声道:“释族大能地藏?” 忽而,青霄高空似有雷声炸响,惊动冥霄诸山,也传到了地底。 两人当即色变,相视一眼后,齐齐道法笼罩,封闭此处。 须臾之后,雷声渐渐消退,地底二人在地面缓缓显现。 司马元二人傲立戒律山顶之上。 司马元神色骇然,看向高空的眼神满是骇然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这就是天神之威”。 灵神天境,声传万里,法动乾坤。 诸葛勋目光复杂,轻轻颔首。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感慨言道:“不知天境之上究竟是何风光”。 诸葛勋笑着悠悠言道:“享寿万载,颠倒乾坤;手拿日月,弹指碎星。” 司马元眼露憧憬,目光幽远。 他忽然问道:“灵神可能逆转阴阳,起死回生?” 诸葛勋神色一怔,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复杂。 他苦笑摇头:“此事,老朽也不知。” 他看了眼司马元,轻笑道:“掌门若真有牵挂之人,自可成神之后,再去寻他便是。” 司马元半是自语,半是询问地道:“若是即便登临神位,依旧无法得偿所愿呢?” 诸葛勋负手而立,仰望通心柱,淡声道:“那就成圣、成仙!” 他目光浑浊,语气轻淡,但轻淡的语气之中似有毋庸置疑之力。 他缓缓言道:“圣人可断万古,仙人可逆时空。” 他直视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成仙之后,仍然遥遥无期,你当如何?” 司马元当即脱口而出:“那便成道、成祖!!!” 诸葛勋朗声大笑,笑声传遍四方,引得众多阴魂齐齐侧目。 司马元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那一双宛若死寂的目光陡然大方光华,灿然炫丽,璀璨而耀世。 只见其本是沉寂的气息瞬间勃发,如同从隆冬向初春的过渡。 生机勃勃,朝气十足。 他那死寂的心神识海之地犹如莲子生根,昏暗、沉寂的荷池之内,似有万千莲花募然盛开绽放。 绚烂、神奇而生机盎然。 几乎在这瞬间,本是在丹田之内死寂沉睡的丹珠轻轻一颤,迟疑了少许后,似极为肉疼轻轻一抖。 一抖之下,便掉下了一块‘肉’。 一块‘灵丹肉’。 此肉甫一坠下,便化作万千灵光,向着司马元四肢百骸、五藏六腑、七窍八脉之地飞去。 灵光浸入,司马元如有神助,目光瞬间灿然。 旁侧诸葛勋瞳孔一缩,继而眼露惊喜与欣慰,大手一挥,一股浩荡波动传开。 霎时,整个戒律山四方齐齐摇晃,似有法阵苏醒。 俄而,整个冥霄殿辖境震颤,似有灵机迸出。 旋即,一道道溢彩流光在冥霄头顶之上迅疾闪过。 继而流光在呼吸之内编织成了罗天大网,将整个冥霄笼罩在内。 张宗嗣、沈玉烟二人率先抵达,神色凝重的悬浮在空。 随后赵孟敬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元,目光冷漠而森然,眼中却有一丝刻意的阴沉与不屑。 反观 萧翎却目光冷淡,看了张宗嗣夫妇之后,再将目光落在诸葛勋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悄然一皱。 只见此时的司马元浑身七彩霞光散开,只将整个阴冥世界都映衬的五彩斑斓,绚丽多姿。 一股愈发威隆的浩荡气机滚滚荡开,如同天威。 四周愈发聚集的魂丹境阴魂齐齐脸色一变,骇然倒飞。 即便是张宗嗣、沈玉烟等人都不禁色变连连,迅疾后撤。 然而堪比冥婴后期顶峰的庞大威严散开速度,岂是魂丹境可以逃脱得了? 呼吸之间,如同庞大浪潮的冥婴威严将众魂冲刷而过。 数十人齐齐嘶吼,几近爆裂。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天书从天而降。 天书之上灵光照耀,铺洒大地。 如同一颗灵力大伞,将一干魂丹境阴魂庇护在内。 不过有人注意到,当那些滚滚浪潮铺开之际,庞大的威压在扫过张宗嗣、沈玉烟之际,却下意识的分裂开来。 冥婴威压滚滚席卷而过之时,他们夫妇二人安然无恙。 众魂心神复杂,齐齐嘿然暗道,司马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呐。 诸葛勋无暇理会众人的复杂心神,只见他双手不断挥舞,四方青霄峰、荡魂峰、戒律山以及其余诸多山头的灵机与禁阵之力齐齐涌向此处。 化作一道又一道的保护屏障,将司马元裹住其中,如同裹粽子。 严丝无缝,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在众人难以察觉之地,司马元心神之中正发生了滔天剧变。 在这天地灵机为之动荡之时,识海高空之上突然传下一道如同天神敕令的爆喝之声: “三魂,聚!” 霎时,识海震颤,灵力汹涌。 一道神似司马元的魂力化身缓缓凝聚而出。 他目光幽深,眸若星辰,面如冠玉,俨然神人之姿。 其眉目开阖之时,似有云雷景从;檀口呼吸之际,仿若浪潮滚滚。 旋即其身形一步踏出,便至肉身之外。 在诸葛勋惊叹、张宗嗣夫妇惊喜、萧翎惊骇以及赵孟敬惊奇之下,司马元魂身环视一周,颔首示意。 继而微微抬首,仰望苍穹。 这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野望。 此时的他,距离那道以往看似遥不可及的屏障却是触手可破。 司马元深吸口气后,目光骤然爆发炽烈光芒,身影更是朝着万丈高空纵身一跃。 在冥霄殿一干人等瞩目之下,司马元扶摇直上,攀登青云巅峰。 瞬息间,其身影越过阴风罡层,穿过云层雷障,直抵七千丈的高空之上。 他身影卓然,如俱神姿。 他气势冲霄,口中长啸一声后,再奋力一跃。 登顶八千丈。 紧接着,滚滚阴雷呼啸而下。 司马元闷哼坠落,回归真身。 回归之后,一股超乎寻常元婴后期的法力波动滚滚散开。 司马元袖袍震荡,四方赤红长空动荡。 法倾八方,念伏众生。 这一日,司马元三魂合一,法力更上一层楼! 距离半步灵神,不过咫尺之遥。 触手可及。 第四十八章 余波化涟漪 阴冥中部,阎罗殿。 朦胧烟雾之中,一道身影独坐。 少顷,一道影子在十丈外跪倒,低声道:“启禀殿主,冥霄殿传来讯息,是阳间紫霄派掌门司马元下界。”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从冥霄殿传来的波动看,那司马元似修为更进一步了。” 那道身影伟岸,高大而沉默。 须臾,他缓缓言道:“将此事传讯给那几位,告诉他们,阴冥之内自有方圆,不得容人乱来!” 影子俯身称诺,匍匐退出。 俄而,那人轻轻挥手,烟雾渐渐消散,露出其所在之地的真面目。 赫然是一片坟墓。 若是司马元在此,必会呆滞惊诧。 观其样貌,竟与紫霄派掌门嵇舒夜有九成神似。 不过此时的他再无温醇和蔼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凌厉孤敖。 仿若久居上位,高高在上,俯瞰众灵。 忽而,他霍然抬首,眼中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继而当即直立起身,身形一踏,便消失不见。 再次浮现时,已在阴冥第一高楼‘帝阁’之前。 他轻声地落下,徒步行至楼阁门前,俯身拜倒。 他神情肃穆,恭谨低声道:“属下有事求见陛下”。 阁内久久未有声响传出,如同死寂。 他也未有丝毫不耐,反而愈发恭谨,敛眉低目,不发一言。 不知过去良久,吱呀一声,帝阁殿门露出一道缝隙。 继而扩大,直至可供人通行。 神似嵇舒夜之人神色狂喜,脸上似难掩激动之色。 他躬身入内,一直不敢抬首,直至消失在阁中。 无人知道的是,进阁之后,他便匍匐前进,无声无息。 进阁之后,殿门便缓缓封闭,再无丝毫声响传出。 阴冥之内,无人敢称帝,也无神可入帝阁。 千百年来,帝阁的主人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人。 他也是阴冥的主人。 地藏。 ------ 阴冥之地,正东方位,群雾缭绕之间,一座高峰威严耸峙,俯瞰四方。 正如其数千年前的主人般,主宰整个阴冥小界。 此峰名唤轮回。 数千年间,多少自阳间陨落的盖世英豪走进此地,也攀升了那道擎天支柱。 然而,除去瞻仰了那位大帝的无上风采之外,再无任何所得。 诸如东荒六大上国的历任陨落国主、北海诸方妖神以及南莽各大霸主等,在死后都曾跨界而至。 “跨界而至?” 一道疑惑声在千里之外的高空响起。 旋即两道身影自阴暗的高空走下。 正是司马元与诸葛勋。 司马元微微皱眉地道:“莫非阴冥不知此处不成?” 诸葛勋反问道:“吃过莲蓬没?” 司马元有些惊诧,继而骇然地道:“前辈是说那些阴冥世界乃是与莲蓬般分布?” 诸葛勋大笑道:“不错,此方阴冥世界不过是十大阴冥之一罢了。” 司马元目光炽烈,心中似有明悟,缓缓言道:“莫非千余年前的十大主殿与十大阴冥世界有何联系不成?” 诸葛勋笑着颔首道:“你可会围棋?” 司马元眼露尴尬,微微摇头。 诸葛勋眼露赞赏,颔首笑道:“你不会就好,因为老夫也不会。” 司马元神情一滞,嘴角抽搐不已。 诸葛勋神情一敛,一指轮回峰,缓缓言道:“倘若将轮回峰比作皇城的话,四大主殿便是拱卫中央的守护魂灵。” 他微微抬首,目光似要穿过重重空间阻隔,微微眯眼地轻声道:“而外间的九大阴冥小界便四方诸侯,为轮回峰巡视各方。” 他语气微寒地道:“不过自上界动乱之后,其余波传至凡尘,令九大阴冥世界齐齐背叛,反攻轮回峰。” “十大阴冥殿主那次大战的余波”。 司马元心中大震,他看向诸葛勋,总觉得他话中似有深意。 仿若在刻意传达出某种信息,但碍于某种限制或者顾忌,他不敢彻底言明。 司马元忽然福临心智,轻声言道:“司马记得,我神霄宗在千余年前乃是东荒第一天宗,辖境大梁国更是唯一天国。” 他看了眼微微低眉敛目的诸葛勋,低声问道:“莫非我神霄宗毁国灭之事与这地下阴冥世界之变有何联系不成?” 诸葛勋沉默不语,轻轻摇头,只长长一叹。 司马元轻轻颔首,诸葛勋不敢彻底言明,但如此态度已是不言而喻了。 少顷,司马元抬首看向轮回峰之际,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密语。 “棋盘之外,尚有弈棋人。” 司马元浑身一震,脱口而出地道:“莫非我等一言一行都在彼等监视之下?” 话音刚落,整个轮回峰都静止了片刻。 诸葛勋脸色微变,低吼道:“噤声!” 司马元当即收声,沉默不语。 但其神色却复杂难言,五味杂陈。 须臾,司马元呼出口浊气,转首看着诸葛勋言道:“此行有劳诸葛前辈了”。 诸葛勋苦笑摇头,欲言又止,复杂地传音道:“老朽力微道浅,难以助你,多加小心。” 司马元目光一闪,今日总感觉这诸葛勋言语颇为奇怪。 话里话外似都在暗示着什么,尤其是那赵孟敬所留密语更是令他遐思不断。 凡尘之事被上界掌控并不稀奇,可为何彼等都这般诡异态度? 他脑中忽然蹦出一道念头:“莫非是我之修道会关乎彼等?” 旋即他自嘲一笑,“你不过区区遗弃子罢了,有何资格被他们如此重视?” “何况即便受人关注,也定然不是好事。” 思绪放远,迅疾收拢。 他目光逐渐清明,对着诸葛勋轻轻颔首便向前一迈。 及至司马元身形彻底消失之后,诸葛勋方才长长叹息一声。 忽而,一道戏谑声响起:“诸葛峰主倒是卖力得很啊,这么苦心孤诣地将他往‘正道’上引,啧啧,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诸葛勋复杂神情缓缓收敛,直至面无表情地道:“那位前辈不就是嘱咐我等助其飞升上界么,莫非老朽做错了?” 他微微瞥了眼在身侧浮现的年轻身影。 貌近三旬,风流倜傥,丰神俊朗。 赫然正是萧翎。 此刻的他羽扇一摇,缓步踱进,与诸葛勋并肩而立。 他微微抬手,似遮眼的看了眼司马元行进方向,啧啧几声,“咱们的掌门真人也真够有毅力的,连轮回峰都敢闯,没听说‘半步之下,必死无疑么’?” 他斜眼瞅了眼诸葛勋,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靠近诸葛勋,低声笑道:“莫非勋老要置人于死地?” 诸葛勋闻言大怒,袖袍向后一甩,冷哼地一声,“你简直不可理喻”。 旋即便甩袖而去。 直至诸葛勋离开之后,又有一道身影在萧翎身侧浮现。 正是赵孟敬。 萧翎目光幽幽,轻声道:“你当日跟他说了什么?” 赵孟敬眉宇一挑,继而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我说你就是幕后真凶,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我问他信不信。你信么?” 萧翎神色一怔,无奈地道:“赵兄这是何意,都是为了那位之事,你我也算栓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理应携手共助啊,岂可闹内讧?” 赵孟敬冷哼一声,甩袖不言。 少顷,萧翎毫不在意,目光一抬,似可落在轮回峰上,晦暗不定。 他喃喃自语道:“快了”。 “快到了?” 轮回峰内,迷障之内,司马元竟在徒步前进。 他抬头一看,轮回峰已然遥遥在望。 尤其令人悚然一惊的是,此刻的他浑身沾满污秽,仿若从泥坑中挣扎出来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当日御空而至,正欲一鼓作气地踏上轮回峰时,却骤遇禁空大阵。 一下子便将他打入尘埃。 真正地打入尘埃。 盖因他坠落之地,乃是轮回峰四周唯一的泥淖。 尤其令他脸色阴沉的是,那泥淖大不过三丈,却足有半丈深。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司马元就成了第一个被污泥溺死的元婴真人了!” 尚未挑战此峰,便引来当头一棒。 那位轮回峰主人至少也是天境存在! ----- 阳间,紫霄派,青龙回归。 随其归来之人还有秦茂、秦馨父女二人。 青龙归来之后,紫霄派大震。 副掌门曹骐骥亲上紫霄峰巅,询问掌门真人情况。 青龙三缄其口,并未有任何答复。 但当曹骐骥下来之后,却带下来两个人,将他们安置在灵霄峰。 并传出此乃掌门真人亲传弟子,紫霄大殿震惊。 未等众人质疑,只见那个骨龄二十有三却貌若豆蔻妙龄的秦馨姑娘小脸涨红,樱桃小嘴募然轻喝一声。 霎时,在紫霄大殿惊诧之下,一道剑鸣颤声猝然响起。 旋即,一道紫金光华显露在众人眼中。 及至光华散落,浑身散发紫金色泽的三尺青锋悬浮在秦馨身侧,散发出惊世气机。 殿中之人齐齐倒吸口气,神色骇然、惊喜以及意外。 未几,一道温醇声音自紫霄剑内缓缓传出: “秦馨我徒,当为下任掌执。” 紫霄大殿静默。 直至片刻后,一道轰然恭诺声响起: “我等谨遵掌门谕令!” 翌日,长老阁受谕,请封秦茂为紫霄派太上长老之号。 副掌门曹骐骥恩准。 并亲授秦馨真传弟子法号,由剑峰峰主钟灵韵亲领教诲。 第四十九章 娑婆小界 阴冥界,轮回峰。 轮回山形峥嵘,四面悬绝,峰巅有景云加冠,地下灵脉四通八达,宛若独秀,更似云台。 沼泽泥淖湿气深重,翡翠绿幽的林叶娑婆摇曳,梭梭作响。 枯叶层积之下似有生灵蠕动,滚滚钻地前行。 忽而,它似有所感,朝着左前方迅疾爬行。 这时,一手杵杖的司马元抬首,目光随着那道行走的隆包移动。 他目光平静,喃喃自语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话音刚落,那头钻地兽似有所感,停滞片刻。 忽而,司马元冷哼,钻地兽突然暴起发难。 扑哧一声,破空声传至。 司马元目光幽冷,屈指一弹,隆包内飞出‘利器’被击成粉碎。 此时落叶坠落,司马元捻叶轻轻一甩。 枯叶如有神助,噗的一声破开土地。 一道痛苦兽吟声传来,隆包再无任何声响。 司马元随即走过,身形渐渐消失在丛林深处。 少顷,数道兽影隐隐绰绰地聚集在此,盯着隆包沉默不语。 继而它们相视一眼后,便各自散开。 与此同时,林中不时兽吼此伏彼起,接连不断。 行走之中的司马元微微皱眉,四周似渐渐升起了灵雾,视线开始模糊。 他目光幽深,似有轻笑。 此地禁空不假,可却也未曾禁锢法力啊。 何时连区区妖兽都能埋伏堂堂元婴顶峰存在了? 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么? 忽而,诸多声响渐渐消失,暗林渐渐归寂,如同死林。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向前方地域,似有莫大危机正在悄然靠近。 诡异的是,这些灵雾竟能遮挡神识。 司马元自语地道:“迷神雾”。 忽而,四周嗖嗖几声传来,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拍,其便被拍飞。 数道哀鸣声坠地,弹了几下后便不再起身。 司马元定睛一观,却是三只五彩斑斓的彩蝶。 他微微皱眉,此物能在此地活下去? 旋即不待他询问,一群嗡嗡声传来。 司马元皱眉,似是不耐。 须臾,一阵吱吱声响起,似是成群连队。 司马元眼角一跳。 俄而,树影翻飞声、腐叶滚动声、枯枝嘎吱声以及地面震动声,自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传出。 如同大敌将至,山岳蹦来之兆。 司马元倒吸口气,神色凝重而骇然。 若他能透过重重迷雾,便可发现在其身前五十丈开外的高空,诸多兽虫飞禽冷眼俯视着他。 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围拢之势不断加剧,竭力压缩着司马元的空间。 虫灵飞禽之间,蜂蝶乱飞、鹰雀旋舞、狮虎低吼、蛇嘶兽吼。 忽而,一道如同王者的虎吼声响起,如同发号施令。 灵雾之中的司马元脸色霍然大变,口中嘶吼一声,木杖募然向下一砸。 轰隆声响起,四方兽潮疯狂涌来,山林暴动,群峰摇颤。 一阵嘶吼声响起之后,便复归宁静。 一阵轻咳声响起,只见一颗合抱粗细的古木之上,司马元卡在枝丫处,久久不敢动弹。 在其尖顶,一条似虫似龙的幻形小蛇蜿蜒盘旋,紧紧缠绕在其脖颈之上。 观其颤抖的身形,同样在瑟瑟发抖。 此刻的司马元非但不敢动用半点灵力,反而还要竭力隐藏身上气息。 下方仍有数以百计的灵虫在盘旋飞舞,仿若不死不休。 须臾,一道虚幻影子自树丫上滑下,无声无息。 待行远之后,司马元大松了口气,看向方才停驻之地,满是骇然。 他垂首一看,只见此时的浑身衣袍破烂,数十道尺许长的口子布满全身,还有不少被咬破的衣角碎布掉在身上,狼狈之态令人苦笑瞠目。 其实以司马元之力,即便在禁空禁阵之下,仍可轻易灭杀这些灵虫飞禽。 但他经过那个钻地兽后,他再也不敢轻易猎杀妖兽了。 杀一只,招惹了一群。 方才其实他确实动有杀机,但当此道杀机浮现之际,远在数百丈外的莽林深处似有滔天气机瞩目此地。 可以想象,一旦大开杀戒,今次怕是走不出此地了。 他心中暗骂,这些畜生够团结的啊。 须臾,经过方才之事后,司马元再次行走之后,愈发的小心翼翼了。 他手持木杖,翻山越岭,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就这么凭着一身蛮力走到了轮回峰。 这一路上,但凡司马元动用削微灵力,便会引来虫鸣鸟叫、兽吼禽嘶,方才妖兽意欲再临。 司马元心中愤愤不已,莫非这轮回峰主意欲将修士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庶不成? 他看了眼前方近在咫尺的轮回峰,他心中有些迟疑,倘若连轮回峰都这般禁空,无法动用法力的话,他来此又有何用?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修复问神剑,使其涅重生。 若是无法动用灵力,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司马元呼出口气,扯掉身上的掩物之后,浑身一震,抖掉数条隐藏在服饰之内的灵虫毒物。 他瞥了眼,目光之中似有光华闪过,俨然法力溢出。 灵虫毒物瑟瑟发抖,迅疾跑开。 他目光瞥了眼某个方向,先前那个方向爆发出一道强横气机,疑似半步灵神境的妖王。 司马元眼神划过一丝荫翳,冷哼一声后,便走向轮回峰。 轮回峰高耸入云,孤绝而巍峨,万丈之高的擎天砥柱令人呼吸都为之急促。 司马元目光凝重,此峰既是那位所留,尤其是这般轻易便可攀登而上的。 他深吸口气后,缓缓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司马元只觉眼前一花,景物便霍然一变。 此刻呈现在他眼神之物,乃是一片翠绿世界。 山野、林木、苍松、青云以及碧水等,皆乃青碧一片。 司马元行走之间,河池之内鱼虾嬉戏,祥和一片。 林木之中,麋鹿衔草,灵马悠荡。 司马元心境悠然,温煦一笑。 俄而,当他转身悠哉游哉地闲庭信步之际,鱼虾停止嬉戏,背后鱼刺破开,如同犬牙的利齿吐水汩泡。 麋鹿吐出嘴里青草,目光幽幽,似有阴暗流露。 与此同时,自传林之中,一只只妖兽悄然浮现。 然而令人悚然一惊的是,司马元仍然脸带微笑,毫无防备地朝着那些血盆大口缓缓走去。 仿若置若罔闻,丝毫未曾察觉。 倏忽,一道染遍血色的枝叶长藤自司马元身后悄然而至。 呼吸功夫之后,以一化十,如同十条灵蛇,蜿蜒尾随。 随即长藤愈发之多,悄无声息、迅疾爬行而至。 反观司马元眼中似充满憧憬,目光都有些恍惚、迷离,如同陷入魔障。 而在其身后,如同瀑布的长藤已然汇聚成一只足有十丈之巨的裂齿凶虎,目光绿幽幽,气息渐渐攀升至 元婴后期之境。 目光后移,在那庞大的长藤瀑布之内,数之不尽的妖兽尸体、灵虫残骸乃至是修士枯骨被裹挟在内。 观其等伤势,无一不是被长矛般的尖刺之物洞穿头颅、心脏或者丹田而死。 尤其是不少还未彻底腐烂的尸体脸上似还残留着惊悚、怖恐的神色,俨然在临死之前见过了惊惧之物。 长藤瀑布裹挟的庞大的尸体群蠕蠕前行,一步步靠近司马云后背。 同时,那头化作凶虎也渐渐变形,成为人性模样。 其目光空洞,幽幽一片,脸上满是狰狞与不甘。 此刻的他,轻轻向下探手一抓。 一根完全由灵木长藤化作的十丈长矛显露而出。 长矛浑身翠绿,气息竟然堪比真器。 一丝丝由血迹染红的纹路渐渐浮现在长矛表面,一道道禁锢符文金光一闪而逝。 霎时,数之不尽的怨魂在长矛上凸显,仿若求生不能、求死不能,难入轮回。 这时,人性生灵低吼一声,紧握手中长矛之后,向着司马元后背募然一扔。 倏忽间,神色恍惚迷离的司马元身形一僵,他垂头一看。 整个下半身都被直接削掉,再不复见。 随即其身形一阵颤抖之后,便齐齐崩散开来。 然而这时,其背后人性生灵忽然脸色大变,庞大长藤募然翻滚搅扰,似有吃痛嘶鸣声传出。 一阵轰隆声之后,长藤怪物砰然炸裂,绿汁洒得漫天都是。 一道身影自其内走出,赫然正是司马元。 他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随即抬首,看也不看所谓的‘长藤瀑布’,环视一周后,喃喃自语地道:“是虚幻还是实物?” 无垠的世界声音回响开来,先前还声嘶力竭地飞禽走兽齐齐消音。 司马元眼神恍然,“那就是虚幻之境了”。 随即其抬手看向高空,指尖剑气弥漫。 旋即他长喝一声,身影猛然向上一跃,剑光冲霄而上。 哗啦一声,一阵变幻之后,翠绿世界被赤金光芒所取代。 随后司马元眼中似有明悟,一尊尊金甲神人浮空傲立,冷视司马元。 司马元眼中露出明悟,颔首自语道:“原来是五行世界”。 俄而,一阵砰砰炸裂之声后,司马元身形踏出。 须臾,满是山岳大地的荒漠巨人将司马元团团包围,一具具足有百丈之高的黄铜肤色巨人手持流星黄铁锤,奔腾而至。 此后司马元徜徉于金木水火土等五行虚幻之境中,纵横捭阖、驰骋四方。 若是有人从外间看去,便可在司马元消失之地看见其幼小的身影在一片片绿叶之上不断跳跃。 其身影仿若缩小数千倍,时而大若蚊虫,时而小如蝼蚁。 随着司马元身影的跳跃,一个个小秘境也随之陨灭消亡。 绿叶崩毁,便是世界崩塌。 此赫然便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 而在司马元前方,足足有数万颗参天大树,树上灵叶翻飞,娑婆摇曳。 数之不尽,观之无垠。 倘若司马元这般一个接一个的毁灭过去的话,永远都无法抵达轮回峰。 而与此同时,轮回峰上正有一双眼睛冷冷俯瞰着灵叶,无悲无喜。 俯瞰司马元在小秘境中的所作所为。 忽而,却见一直跳跃着的司马元停驻身影,抬首仰望碧空。 数次的‘跳跃’,司马元心中已然明悟。 他喃喃自语地道:“娑婆小界”。 第五十章 抵至轮回峰 出发之前,司马元便获悉轮回峰外有三阵三界,共同抵御外间存在侵入。 譬如此刻司马元陷入的正是‘娑婆小界’。 娑婆小界之名取自释族佛门谚语之中的‘三千娑婆世界’,其以万千灵叶化作微型秘境,困住来犯之敌。 此界的厉害之处在于敌人一旦陷入之后,若是无法崩毁整个灵阵,便犹如无头苍蝇般在灵叶小秘境之中乱蹿,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 司马元在撞破好几个灵叶世界之后,方才醒悟过来。 此刻他正傲立在一处水行世界之中,他深深呼吸之后,抬首看向高空的目光渐渐凌厉。 其实方才好几次都可以突破而出,但每当可以突破而出之际便会被一股神秘之力所阻隔。 他身上气息渐渐散开,一股浩荡法力喷薄而出。 呼吸之间,一道灵气龙卷升腾而起。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一吐。 霎时,整个水行世界顷刻掀起滔天巨浪,随着龙卷冲天而起。 司马元身影一跃,踏着水龙卷扶摇直上。 轰隆一声,一道轰天巨响之后,司马元身影已在外界显露而出。 这时,前方灵叶翻飞,似有法力袭来,意欲将其笼络在内。 司马元冷哼一声,袖袍一甩。 灵叶哀鸣倒卷,四周空间震荡。 远处同样传来一道闷哼之声。 司马元缓缓开口:“阁下何人,为何困我于界中?” 娑婆世界之力仅可困住元婴中期以下的存在,而司马元修为早已臻至元婴后期,自然不是区区一道小界灵阵可以束缚得住。 而他之所以被困如此之久,自然是暗中有人在捣鬼。 闻听司马元言语之后,轮回峰内缓缓传出一道沧桑声音:“阴冥重地,阳间之人不得入内!” 司马元眉宇一挑,身上炽烈剑光萦绕,目光泛出光华。 他轻轻一笑,朗声言道:“敢问阁下可是酆都大帝?” 轮回峰一阵摇颤,当即有厉声传出:“大胆,宵小之徒安敢冒犯陛下名号?” 话音落下,四方灵机震颤,司马元身前的娑婆世界更是化作一道道如烟似雾的无形笼纱,向着司马元罩下。 司马元微微眯眼,指尖剑光肆虐,倏忽间飞旋四射。 霎时,剑光嗤啦一声地划破轻纱。 一阵灵光黯淡之后,身前再无阻隔之物。 ‘娑婆小界’竟由此被破。 司马元目光平静,而今他的实力早已臻至元婴真境的最巅峰,距离半步灵神都仅只一步之遥。 区区娑婆世界在被他识破之后,自然难挡其步伐。 只见他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在此地。 与此同时,轮回峰外,一连串的爆竹炸响声传开。 如同一系列音爆,滚滚荡开。 若从高空看,便可清晰发现在轮回峰西南方位,正有一条人高圆形通道直抵轮回峰巅。 中途的‘三阵三界’竟然直接被司马元捣毁撞破。 说时迟,那时快。 方才一切不过呼吸之间便完成了。 这时,轮回峰巅当即响起一道怒喝声:“大胆!!!” 话音刚落,轮回峰巅当即大放光华。 一道宛若山岳般的高大身影霍然撑开天 幕。 其身形足有百丈,血红色的铜珠泛出冷漠厉色,似有熊熊怒火在其内燃烧。 观其模样,仿若上古天庭的巨灵神。 那道高大身影垂目审视司马元,冷冽、高傲、威严无尽。 少顷,他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司马元丹田后,心中低语地道: “丹邪之气罩身,应劫之子?难怪能以肉身进入阴冥界。” 言语之中,似有讥讽、嘲讽乃至戏谑之意。 “也罢,既然诸位将你送于本座眼皮子底下,貌似我不落子都不地道了?” 随即其大手一翻,一柄同等大小的鎏金斧钺猝然横空浮现。 斧钺之上金色梵文上下流转,灿然而夺目,几乎是瞬间便映衬了整个阴冥世界。 而当这柄斧钺现世之后,以轮回峰为中心,整个五千里方圆的灵机都被吸纳而至。 霎时,斧钺光芒璀璨,在那道巨灵神掌执之下,如同开天巨斧般朝着其前方的筒形通道一斩。 凄厉的破空声瞬间带起一阵阵赤红彩霞,如同一道火光将身前通道一分为二。 轰隆一声,被一斧劈开的圆形通道之内当即蹦出一道身影。 人还至,剑光已临。 巨灵神般的存在猝不及防之下,当即被其斩中。 闷哼一声,身形颤抖,摇摇欲坠。 司马元踏空而出,身上剑光纵横,睥睨四方。 他抬眼看去,这位疑似轮回峰守护存在的庞大存在似有难以为继之状。 他目光一闪,口中长啸一声,迅疾奔杀而去。 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经过方才的交手,司马元已然确定此道巨灵神的身份。 来之前,诸葛勋便提醒过轮回峰除去‘三阵三界’之外,还有一位堪比元婴后期的守护山神。 相传此神曾是上界灵神域贬谪而至,被昔日的酆都大帝废去天境修为之后,镇压在此,以作轮回山底蕴。 如此数千年过去,此贬谪之神早已化作轮回峰的山神存在,掌执此峰所有。 而诸如当年酆都大帝布下的‘三阵三界’禁阵便落入其手。 数千过去,经过岁月的侵蚀,禁阵濒天威力不再,谪神法力不胜往昔。 可谓是英雄暮年,余晖将近。 而在这数千年间,有数之不尽的阴冥大修前来此地观摩、窥探以及盗取宝物。 除去少数几人侥幸逃脱外,皆被此山神诛杀殆尽。 而今次他意欲登上轮回峰、进入轮回殿,如此是抄其老底。 对方自然不会令他如愿。 司马元目光闪烁,那就战吧! 当司马元如同飞蛾扑火般杀向山神之际,它如同山岳般的身形摇晃,似遭受巨大创伤。 但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头颅之上,如同铜珠的冷目之内,一道讥讽、戏谑之色迅疾闪逝。 在最近千年,它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连昔日的元婴蝼蚁都敢在他面前蹦,堪称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它或许会不予理会。 可今次此人来的正好不巧,在它祭炼那件宝贝的关键之际,当即将其惹恼。 先以‘娑婆阵’困住,待它腾出手来再收拾他。 岂料这小虫子倒是挺能折腾的,居然崩毁了‘婆娑阵’ ,它岂能再忍? 索性亲自出手,一劳永逸。 诸多念头都在瞬息间完成,而这时司马元已然临近。 观其场景,仿若司马元乘胜追击,但在他飞入山神身前百丈时,它募然张口怒吼。 “敕!!” 浩荡话音落下,如言出法随。 霎时,整个碧空都凝滞,司马元身影顷刻停在空中。 山神猖狂大笑,如同擎天巨掌顷刻压下。 司马元霍然抬首,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然而风烟弥漫,灵机暴动,山神却未曾捕捉如此神色。 这时,在山神脑后上空,一道飘渺身影踏空而出,手中断剑,目光平淡。 其轻轻吸了口气后,看向下方山神的目光瞬间锐利。 他手持断剑,在山神掌灭‘司马元’之际,募然插下。 这时山神似有所感,正欲转身防御。 下方被巨掌覆盖的司马元忽然爆喝:“剑笼,缚!!” 瞬息之间,在山神四周当即浮现出万千无形剑气。 剑气长若三尺,体形纤细,无形有质。 随着司马元话音落下,剑气瞬间归拢,如同囚牢般将山神束缚。 这时,上空司马元三魂灵身手中断剑募然加速。 噗地一声,便突进山神后颅。 顷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荡彻四方。 三魂灵神眼神凌厉,大喝一声,“裂!!” 话音刚落,山神一阵颤抖,抖如筛子。 继而抖动幅度愈发之大。 在三魂灵身面目狰狞,法力全开之下,他体内似有疯狂的气息即将爆动。 它目光疯狂,眼中似有不甘、怨恨以及后悔恼怒之色。 随即其身影一震,百丈之高的庞大身影轰然倒塌,化作乌黑色的碎片。 令人惊奇的是,山神碎片之上似有淡金色泽的光芒闪逝,仿若神灵光辉。 观其色泽,似还藏有某种神异未曾彻底消逝。 这时,司马元三魂灵身忽然张口一吸。 山神碎片便齐齐吸入口中。 碎片入口,灵身气色红润,如获大补。 下方司马元见此轻轻向前一踏,便与灵身并肩而立。 三阵三界直接被司马元崩毁,他意欲登上轮回峰,剩下的两大阻碍便是峰上的‘轮回之力’。 司马元目光幽微,轻轻眯眼,自语地道:“传闻这轮回之力中蕴含着时间、空间之力,非天境存在不可控。” “元婴真境触之必死!” 思及此处时,司马元右手一翻,光华乍现,一柄伞状法宝显露在手。 伞状法宝与寻常灵伞看似一般无二,但其伞身上散发的灵机足以媲美真器巅峰。 司马元徐徐吐出口气,喃喃自语地道:“这就是避劫伞?” 避劫伞乃是在冥霄殿镇殿之宝,与通心柱地位等同。 据诸葛勋言道,此宝乃是半步灵神存在躲避天劫之物,甚至威力发挥到最大时,还可抵挡灵神天境一己之力。 司马元轻轻摇头,若说能抵挡半步灵神的天劫之力,或许可信;但若说能抗下灵神天境一击,却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过此宝用在此处却是勉强足够了。 注意立定之后,司马元持伞向前轻轻一踏,便在轮回峰千丈之外浮现而出。 第五十一章 你快杀了我! 轮回峰上,峰巅与寻常峰头并无差别。 孤峰卓绝,四面滑壁,如同刀削。 一道波纹荡开,两道身影显露而出。 正是司马元本尊与魂身。 他看了眼魂身,此刻起浑身神光已然内敛大半,仅有些许残留在外。 忽而,他眉头一动,只见魂身之上似渐渐出现了一抹难以言明的玄妙气息。 这股气息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想起。 他目光一闪,喃喃自语地道:“邪神”。 不错,魂身之上散发的那道玄妙气息与邪神有九成想似。 这时,魂身目光看来,传至一串讯息。 司马元默默消化片刻后,方才轻轻颔首,“果然是香火之力”。 魂身上那道玄妙的气息正是香火之力。 香火之力与法力、灵力乃至是魂力都大相径庭,非属一类。 其源自信徒愿力、香火积聚而成,非烟非雾,其可化形而出,形似烟雾,可谓神奇之极。 据司马元所知,在人世间诸方势力之中,似乎唯有西土释族极为擅长此道。 纳众生愿力而凝聚香火,以供和尚大僧修持。 司马元默默思忖,莫非佛家所言的‘立地成佛’便与这浩荡香火之气有关? 随即他摇了摇头,“不对,当日那疯癫和尚与琉璃宫大主持所御使之力并非香火之力,似是另外一种力量。” 旁侧魂身与本尊异体同心,忽然开口道:“本尊所猜虽有偏颇,但也不离十了。” 司马元本尊轻哦一声,看向魂身,心中悄然一凝。 魂身何时有了自主意识? 魂身轻轻言道:“这山岳谪神的香火之力虽仅有微末,难以窥见其玄妙真秘,但据我观察,此力似更为正统、浩荡、堂皇。”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而释族所积聚的信仰之力却极为庞杂,如同众生愿力。而愿力之中却又夹杂着种种私欲,七情、六欲、三识等等。” 司马元似有所悟,“依你所言,这山神身上的香火之力似乎更‘正’,释族所修则偏‘杂’。” 他话音刚落,却又轻轻摇头,缓缓言道:“释族所修之法历来倡导‘心神如一’、‘持守静坐’,虽说这些愿力来路复杂,甚至其中还掺杂着信徒的七情六欲,但能其族修炼的舍利与佛身非大清净心、大毅力身不可得。由此观之,其所修、所持乃是偏‘纯’!” 魂身似有所悟,微微皱眉。 司马元本尊目光深沉,语气幽幽地道:“心念如一,方得始终。” 魂身默然。 司马元本尊看了眼魂身后,淡声道:“何况你忘了一点,此山岳神既是被贬谪下界,便不再是‘正道’了。” 魂身身形似是一震,司马元双目募然大放光芒,身形猝然靠近魂身。 右手轻轻一探,在其脸色微变之下,轻轻一手摁在魂身头顶。 魂身面目当即显露不悦之色,浑身气息似有暴动之兆,厉声道:“本尊,你这是何意?” 司马元目光冷淡,指尖似有幽光钻入魂身体内。 他淡声道:“你我一体,自然明白我之心意?” 魂体脸色陡然狰狞,低吼道:“本尊,你果真要灭我灵识?” 魂身乃是由灵婴分身司马贰涅而至,往昔两人身心一体,今日却有忽然生出异心,司马元岂能坐视。 司马元手中力道徒然加大,沉喝道:“放肆!” 司马元两道灵识终于开始形同陌路。 而当司马元主魂、分魂开始内讧之时,一道高大虚影在空中悄然显露。 司马元脸色大变,“你没死?” 那虚影赫然正是方才彻底崩碎的山岳神。 他漠然看了眼司马元本尊后,目光落在其魂身之上,露出一道似笑非笑之色。 一道浩荡、威严、高大以及深沉的话语自口中缓缓传出:“本座乃是神庭敕封之正神,你等区区蝼蚁岂能杀我?” 旋即他目光落在司马元魂身之上。 一阵嗤嗤声响起之后,在 司马元本尊脸色大变之下,魂身砰然炸裂。 然而司马元却并无震怒之色,仅是脸色阴沉。 只见在高大虚影旁侧,魂身浮现而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复杂、怨恨、凶狠、刻薄乃至怨毒。 他满脸怒容,厉声喝道:“你永远都这么自私,永远都这般冷酷无情。” 司马元目光幽深,看向高大身影,一字一句地言道:“原来你将贫道‘贪嗔痴’三尸寄居在他体内”。 修道人三尸来历神秘,无人知晓其究竟在何处,也无人知道其性情如何,更不知其有何战力。 据司马元所知,斩三尸之事乃是灵神天境以后的事。 修道之路,从初始一介白身踏入修道生涯,继而登临金丹境便算真人,此被称为‘小真人’。 一旦迈上元婴境,便是真正的朝游西冥暮东荒的‘大真人’。 若能骐骥一跃,扛过天罚成就灵神天境、飞升上界,便算是‘神人’之列。 至于有关三尸之事,乃是修士臻至神境以后才考虑之事。 魂身与本尊从始自终都是一心一意,今次突然暴动内讧,他初始还以为是山神残留神念,未料到对方手段更狠,竟然在他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三尸偷走,并与魂身杂糅在一起。 如此,令司马元眉头愈发皱起了。 倘若是山岳神遗留的残念,他与魂体心念如一,自然可联手祛除,必然自家占尽地利与人和,非它一人可抗。 但而今对方竟将司马元的三尸中的‘嗔怒’化身偷走,与魂身融合,却令他有种无从下手。 同时如此鬼神莫测的诡异手段令司马元毛骨悚然、心底发寒,对方既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他的‘嗔怒’三尸,那还有何事做不到? 那道高大虚影轻轻一挥,司马元魂身头顶一道漩涡浮现。 在司马元脸色大变之下,魂身同样脸色大变,即将被吸入其内。 司马元近乎胆敢欲裂,魂身一旦被夺,他如何成神? 须知晋升灵神境乃是褪去肉身,以灵神化身扛过天罚而成就‘神人’之身。 若是连灵婴都消失了,那什么成就‘神人’? 就在这时,就砸那道庞大虚影即将收走魂身之际,天地之间似有一股玄妙之力笼罩四方。 司马元募然抬首,高大虚影仰天嘶吼,“老秃驴!!!!” 须臾,一道虚纳法号之声自远方传来:“阿弥陀佛!” 霎时,在司马元本尊惊诧骇然之下,一只擎天自遥远天际探来。 轮回山神脸色狂变,高大虚影骤然颤抖,正欲再次躲入轮回峰。 这时,大手张开,朝着那道百丈之高的虚影轻轻一抓。 顿时,高大虚影身形凝滞,眼中露出惊骇、悔恨、不甘以及痛恨之色。 忽然它霍然转首,艰难侧身,看向旁侧司马元魂身。 它嘴里怨毒地言道:“老秃驴,本神便宜这只蝼蚁也不会便宜!!!” 话音刚落,它体内忽然响起一道闷哼声。 在司马元倒吸口气之下,其百丈高大的魂影砰然爆炸。 四周束缚凝滞气氛霎时一消。 继而在远方轻咦之下,山神魂影化作数十股幽魂,齐齐奔向司马魂身。 呼吸之间,十数道魂影入内,三尸魂身如获大补之物。 他浑身一颤,体内不断传来噼里啪啦之声。 俨然是那山神在自解魂体,主动炼入司马元魂体之内。 这时,司马元本尊再次逼近。 魂体抬首看向本尊,眼中露出复杂、怨恨以及愤怒,但却少了一份恶毒。 司马元眼中诧异,脑中忽然传来一道虚弱念头:“本尊,快动手,我快撑不住了!” 他心中大震,这才是司马元分魂,司马贰!!! 一家人,从来不说两家话! 司马元毫不迟疑,抬手就是一掌拍在分魂头顶。 他面容凝重,口中沉声道:“搜魂!!!”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司马元自获得搜魂术之后,多次施展,那种神魂 分裂、生不如死的感觉,终于轮到他自己身上了。 搜魂术对着分魂施展,无异于施加己身。 对待三尸‘嗔怒’化身与山神残余魂魄,唯有此法方可奏效。 其余灵力、道法之类都无济于事。 搜魂术一出,司马元分魂头顶当即嗤嗤作响,一道痛入骨髓的嘶吼声自分魂嘴里传出。 司马元本尊目光冷冽,身形同样蹒跚颤抖。 他牙关紧咬,面目痉挛抽搐,七窍都魂血流出。 他嘴里不断传出呻吟声,目光都有些涣散了。 然而即便如此,分魂头顶的那只手依然死死抓紧,不曾松开。 这时,一道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在司马元身侧缓缓显出身形。 他面容苍老,脸上皱纹更是那一道道老树皮般,一轮连着一轮。 低垂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司马元分魂之上时。 分魂颤抖戛然而止,眼中终于有了涣散之色。 与此同时,本尊伤势减缓,气息渐渐回缓。 司马元本尊似有所感,心中悄然一紧,似是如临大敌。 耳畔这时缓缓响起一道温淳、和蔼而沧桑的话语:“小友勿慌,老衲并无恶意,你尽管施为便是!” 司马元心中暗道:“我信你个鬼啊,你个老和尚坏得很!连眼前这位堂堂的上界神庭大神都被你活活吓死了,你让我如何信你?” 这时旁侧老和尚无奈言道:“小友放心,老衲与这位山神道友乃是有昔日恩怨在身,道友与老衲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害你。” 司马元脸色终于大变,正欲收回分魂头顶上的手。 老和尚摇头道:“此乃我族上法‘他心通’,唯有相邻之人方可施展。” 随后司马元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暗道庆幸。 这时,对于分魂的搜魂已然接近尾声。 司马元目光凝重,只见在其头上正散发出一阵魂雾。 漆黑如墨,浓郁之极。 同时,如墨魂雾似有灵识,化作一张狰狞面孔,赫然是司马元相貌。 司马元对着已然瘫痪在地的分魂轻轻一卷,便将其收入体内。 继而他对着旁侧老和尚轻轻躬身,“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和尚身份如何,司马元已然心中有数。 在整个阴冥世界之中,除了坐镇‘帝阁’的那位,还有谁能翻掌灭杀凡尘谪神? 唯有阴冥主人可以。 地藏。 酆都大帝之后,第二位真正的阴冥主人! 至于修为,敢在凡尘自称大帝者,非神人莫属。 灵神天境!!! 故而,此刻站在司马元身前之人,乃是他修道近四十年来遇到的第一位灵神天境存在! 地藏摆了摆手,看了眼司马元手中‘嗔怒’三尸后,笑道:“小友可是要抹杀此物?” 司马元看向手中的‘嗔怒’三尸,微微皱眉地道:“贪嗔痴乃司马之人性劣根,往昔难以寻到其形体,今次既然抓到,自然要将其彻底除去。” 此言一出,‘嗔怒’三尸当即色变,‘他’对着司马元厉色道:“司马元,你真敢杀我,你若杀了我,日后便再无机会成仙成圣,你的神魂三尸永远残缺!!!” 他面目恶狠,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祈求道:“快放了我,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你想杀你师尊陆鸿离,你还想救回师姐陈青琬,这些我都可以答应,可以帮你完成!!” “你放了我,让我走,日后我不跟你照面,如何?我去幽冥界、我去地府,我甚至去这老秃驴的‘三藏法界’,只要你放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何?” 地藏含笑摆手:“小友且慢,老衲有一法,不仅可助你降伏此物,还可让你找出另外两道三尸之身。” 司马元闻言迟疑,‘嗔怒’三尸则脸上骇然,似有惊惧与怖恐。 ‘他’霍然转首,对着司马元声嘶力竭地道:“司马元,你杀我吧,赶快杀了我啊!!!” “我求求你快杀我啊!!!” 第五十二章 三尸现世 司马元一巴掌将‘嗔怒’分魂扇晕,一阵符文肆虐之后,便再无任何声音。 他看向身前老和尚,其一身稍旧袈裟罩身,满脸慈悲和蔼,浑身上下更似毫无法力传出。 若非其方才逼死一介谪神,司马元也不会相信此人便是阴冥之地的主宰。 司马元脑中飞快转过,诸多念头与利益牵连当即呈现在脑海之中。 他抬眼看向老和尚,缓缓言道:“还请前辈赐法”。 地藏笑道:“此法也简单,就是将其这三尸斩去,当作小友灵神分魂。” 司马元皱眉言道:“可是将其融入此分魂分身之内?” 他摊手一翻,那‘嗔怒’分身显露在手,不断求饶、嘶吼乃至咒骂。 地藏摆手笑道:“非也”。 司马元微微皱眉,“前辈不会是说要司马再辟两道灵魂分身吧?” 地藏轻轻颔首,“不错”。 司马元眉头一挑,陷入沉思。 少顷,他轻轻颔首,“若是能将三尸开辟出来,自然最好;但迄今为止司马都不知另外三尸藏在何处。” 他无奈地道:“甚至连这道三尸分魂的出现都未曾明白,小子如何再开辟另外两道。” 地藏笑而不语。 司马元忽然眼神一亮,看向地藏地目光灼灼发亮。 他笑道:“真佛在前而不自知,司马真是有眼无珠。” 随即他俯身一拜,“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地藏含笑一声后,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抓。 霎时,司马元只觉一股吸力骤然出现,体内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撕扯出来。 只闻恍恍惚惚之中,冥冥幽幽之中,两道刺痛感自脑海中浮现。 旋即两道身影在司马元身侧浮现,飘摇不定。 一人双眼冒绿光,眼中满是贪婪与。 一人神色狠厉,目光却有些痴傻。 两人样貌与司马元一般无二,俊逸面孔之上贪婪、痴傻之色堪称栩栩如生,仿若将司马元心中最为原始的照耀出来。 司马元看了眼两道分魂,指着司马空言道:“日后你就叫司马空”。 再看痴傻面孔,“你可唤为司马智”。 这时地藏轻声言道:“所谓贪嗔痴乃是以人心中的‘’、嗔怒与浑钝等三性。” “只要抹除其心中本示识,融入道友本识,再以‘祭炼分身’之法凝聚灵身即可。” ‘贪念’分魂脸色一变,对着地藏喝道:“老秃驴,你不让我吞你也就罢了,还敢惹老子,你不想活了?” 司马元闻言脸色一黑,看向贪欲眼神更是恨铁不成钢。 地藏笑呵呵地道:“小友若果真要吞老衲,也不是不可以。” 司马空正欲言语时,浑身陡然僵住。 耳畔传来其和蔼话语,幽幽冥冥,如同源自九幽,“只不过需要贪道友先拿出点东西”。 司马空悚然一惊,眼神惊骇无比。 他倒吸口气,身形更是连连后退。 呼吸之间,只见地藏轻轻一探,‘贪欲’分魂口中嘶吼,看向司马元似有祈求。 岂料司马元非但未有丝毫相救之意,反而将目光看向旁侧司马智。 其漠然转身,探手摁在其头顶。 这时,司马智忽然傻笑道:“你真要抹掉我的分识?” 司马元淡声道:“你我本是一体,何来分识之说。” 司马智目光痴傻,嘴里却轻声问道:“我心中所想皆乃为素姨复仇,为脱离命运,为摆脱背后那些人的掌控,更是要救活师姐、师兄,这些难道也错了么?” 他目光灼灼,直视本尊,一字一句地道:“还是说,这些仇恨、恩情乃至愿望,你都忘了?多年的修道生涯,让你丢掉了一切!” “昔日为了修道,你毅然抛弃素姨,让其一人独自面对龙驹寨王氏、萧氏等豺狼虎豹;修道有成之后,你都从未想起回去看一眼她,你修的什么劳神什子道?” “为了躲避仇杀,你不惜利用大师兄为你挡灾抗祸,甚至连师姐陈青琬都是被你害死,而你看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你可曾想过为她报仇了 吗?可曾想过要将他救活吗?可曾想过除掉那位罪魁祸首吗?” 司马智质问、指责以及斥喝话语堪堪落下,司马元如遭重击。 他脸色募然惨白,身躯更是发抖不止。 他忽然喃喃自语地道:“前辈,且慢”。 地藏目光看来,手中法诀缓缓消散。 司马元看着身前两位分魂,他目光渐渐坚毅,深吸口气后,沉声道:“前辈所言之法虽然弥足珍贵,但却非是小子心中所选。倘若我果真这般做了了,日后必然心境缺失。” 他语气一顿,眼露洒然,“贪念分魂是司马心中贪婪,司马智更是小子心神寄托,都是不可或缺之物,今日小子能为了扫除麻烦而除去分魂灵识,日后怎知不会为了更大利益而出卖自我?” 司马元眼中渐渐露出灿然之色,缓缓言道:“故而,这三尸分魂我都会留着,不变其心智、不改其性情,也不损其灵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言道:“他们都是司马之本心,若连他们都被蒙蔽了,日后谁还会再关心我?” 他歉意一笑,“有劳前辈了”。 此言一出,地藏幽深目光一闪,徐徐言道:“小友真这般决定了,须知一旦将这三道分魂炼成灵身,日后你登上半步灵神乃至灵神天境便可多出三条性命,可谓是逆天机缘。” 他饱含深意地看向司马元,“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继而他轻声言道:“老衲可再给小友些许时间,想好后再告诉我。” 这时,司马元身侧贪婪分魂司马空目光诡谲,忽而低低一笑,“本尊还想什么,倘若果真能助你摘得‘灵神’果实,我等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转首看向‘痴傻’分魂:“傻子,你说是吧?” 痴傻不傻,反而有些执拗、痴情,他冷哼一声,摆袖一拂,“想死你尽管去死就是,别拉上旁人。” 司马元再次看了眼身侧两道分魂后,看向地藏的目光满是坚毅与果决,沉声道:“前辈,不用考虑了,司马绝不会抹去三尸灵识的。” 他看向司马智,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痴傻儿说的对,若是心中无有所持,司马道途必然难以走远,若连那些对有恩、有情之人都可忘掉的话,那这道修来又有何用?” 他掷地有声地道:“小子修的是‘有情道’,而非‘无情心’。” 不知是因为巧合还是冥冥之中似有所察,在阴冥之地的上空,司马元话音落下之后,似有一道闷雷响起,响彻四方。 此言落下之后,司马智神色好转,旁侧司马空瘪嘴不屑。 地藏大笑,身上袈裟无风震荡,“小友此言甚合贫僧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动,然而脑中却突然浮现一道话语:“贫僧此处有一道法符,日后若是无法约束这两道分魂,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旋即一道似符似谕的梵文黄在司马元识海上空浮现。 他心中自语:“禁神咒?” 地藏苍老话语在脑海中缓缓响起,“此咒自我族法咒‘大悲咒’演化而来,可拘禁、束缚乃至消磨神魂,小友日后若有所需,或可派上用场。” 司马元为微微皱眉,正迟疑时,地藏低声传音道:“此法日后或可助道友躲过一次劫难”。 司马元闻言抬首,看向地藏的目光似有惊疑不定之色。 地藏目光浑浊,轻轻颔首。 少顷,司马元对着贪欲、司马智言道:“你二人先入我体内吧”。 司马智并无意见,只要不抹杀其本识即可。 他身影一纵,便融入司马元本尊。 贪欲分魂司马空转首看了眼地藏,在司马元二人之间扫了几下后,一脸不信地道:“司马元,你不会要暗中下死手吧?你的性格小爷还不知道么,人前甜言蜜语,人后阴招连连。你是不是让我进去后,就不放我等兄弟出来了?” 他斜着忒了眼司马元,冷哼地道:“哼,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小爷才不上当。” 司马元额头一黑,被自家分魂直呼其名感觉真是颇为奇异,也有些怪异。 这也就罢了,还当着外人自揭其短,这贪念分魂脑子果然不正常。 司马 元爆喝道:“少废话,滚进来!” 司马空见司马元似有动怒之兆,蛮横硬气的脸色一僵,脸色有些悻悻然,语气稍松地道:“你少蒙我了,你待会儿要去轮回峰上取宝贝,对不对?” 他眼中满是绿光,垂涎言道:“你让我在外面给你把把关,如何?” 地藏看了眼司马元,笑了笑地道:“让他留在外面也无妨,不妨事。” 他看着司马元,问道:“不知小友为何来这轮回峰?” 司马元犹豫了一下,,将两截问神剑摸出,对着地藏言道:“小子听闻轮回峰的‘轮回池’,我欲借其涤荡我本命法剑剑灵,并借其轮回之力重塑神魂。” 他看了眼前方高耸入云的轮回峰,抚剑轻叹地道:“但小子心中却有些顾虑未消”。 地藏颔首,“小友若欲重塑剑灵,轮回池却非是最佳选择。” 他笑着道:“暂且不提小友能否找到轮回池,即便找到了也无法如愿。” 旁侧司马空嗤笑一声,下意识地道:“司马元,你直接去把轮回池搬回家不就得了,管那么多作甚?” 司马元眉宇一挑,轻斥一声后,方才对着地藏言道:“还请前辈明言”。 地藏摇了摇头,言道:“也罢,你随我来吧。” 旋即其轻轻向前踏步,呼吸之间便之轮回峰巅。 司马元脸色一肃,紧跟其后,旁侧司马空当即跟上,有意无意地对着司马元言道:“老元,待会儿那轮回池你若是不要,就送给我吧。” 司马元看了眼前方置若罔闻的地藏,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突然有些后悔将这司马空放出了。 随着二人的身形上飞,直至三千丈高空之上,云烟稀少,罡风平缓。 司马元抬眼看向地藏,只见他轻轻呼出口气。 霎时,空中境况骤然大变,一阵轰隆声响起。 旁侧司马空当即惊呼道:“老元你快看,宝贝,宝贝快出来了!!!” 司马元脸色一沉,当即一巴掌将其抽飞。 这时,在司马元眼中,随着地藏大手一挥,整个天空似露出一道十丈长的裂缝。 裂缝之中似有浓郁的灵机迸出,霎时充满碧空。 司马元精神大振,旁侧再次浮现惊叫声:“小秘境,老元,你发大财了!” 司马空双眼直冒精光,疾呼道:“若是你把这个小秘境炼入体内,你的灵剑域能拓展至千丈之阔呢。” 司马元直接忽视司马空,抬步向上一踏,便至裂缝之前。 此时裂缝之内的喷涌而出的浓郁灵机如同瀑布般涌入司马元体内,令他呼吸一窒。 透过裂缝,其内景象映入眼帘。 赫然正是一座通体黝黑的庞大宫殿。 宫殿巍峨而恢弘,威严矗立。 静默之下,如同莽兽蛰伏。 若他所料不错,此刻距离宫殿仍有数百里之遥。 但即便如此,自宫殿之上散发的威压却令司马元呼吸都稍感凝滞。 司马元目光沉肃,眼中满是凝重与敬畏,缓缓言道:“天境存在!” 旁侧司马空同样颔首,沉声道:“不错”。 “确实是件重宝!” 他瞅了眼司马元,有意无意地道:“适合居家漂泊,行走四方。” 司马元置若罔闻,靠近地藏后,定了定神,呼出口浊气后,缓缓言道: “前辈,莫非这就是?” 地藏目光深沉,轻轻一叹,似有复杂难言之色。 听闻司马元询问之后,他轻轻颔首,“不错,这便是轮回殿!” 司马空小心地看了眼地藏后,悄声问道:“和尚,咱俩打个商量。酆都大帝的传承归你,这轮回殿归我,你觉得如何?” 地藏闻言大笑道:“老衲而今便是阴冥之主,你说我还需要酆都老儿的传承么?” 司马空闻言一僵,双眼一翻后,直接砰然崩散。 司马元微微挑眉,地藏摆手道:“无碍,除非本尊泯灭,否则三尸化身几近不死。” 他提步踏入裂缝,“走吧,带你看看酆都老儿的老巢。” 司马元恭声答谢,随行入内。 第五十三章 终入殿 轮回殿大如山岳,远观不过百丈,近看足有千丈之阔。 随着靠近轮回殿,其轮廓渐渐呈现在司马元眼中。 旁侧地藏抬首,淡声道:“大殿高约九百九十九丈,一千八百丈宽,其内冥宫三千三百三十三十三间,乃是酆都老儿当年享乐之地。” 司马元倒吸口气,眼中震撼更是充满盈眶,久久未曾言语。 听的地藏言语之后,司马元未曾说话,旁侧司马空募然大叫一声,引得司马元二人侧目。 只见他煞有其事地对着司马元问道:“司马元,你方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司马元脸色一黑,旁侧地藏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何声音”。 司马空满脸郑重地言道:“召唤的声音!” 他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道:“方才冥冥之中,似有一道苍老、淳朴以及威严的老者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他说这轮回殿乃是其留给司马空的!” 司马元闻言额上黑线密布,地藏倒是忍俊不禁。 司马空吐出口气浊气,缓缓言道:“本座也不知他要将此宫殿赠与我,但我能感受到对方言语之中殷切、诚恳以及真诚之意。” 他看着司马元认真地言道:“司马元,我觉得咱们应该满足对方这个愿望!” 看到司马元额上青筋都几近鼓起,司马空当即移开目光,满是殷切与渴望地看着地藏,“老前辈,那位大帝的最后遗愿,咱们应该满足他吧?” 地藏忍着笑,促狭言道:“酆都大帝貌若中年,容貌万载不改,声音雄浑而浩荡,非是老衲衰朽声音可以比拟的。” 司马空毫无丝毫尴尬之色,装模做样地露出沉思,继而沉着颔首道:“老前辈所言有理,方才应是司马言错了,那道声音确实是中年之声。” 地藏当即开怀大笑,司马元再也忍不住了。 啪地一声,便将司马空扇飞。 司马元无奈地道:“前辈何必与它一般见识”。 地藏摇头笑道:“小友此言差矣,这贪欲分魂乃是小友心中最为纯粹之欲,其生性贪婪、层积,些许无状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司马元有些尴尬,此言仿若在说,司马空所思所想就是他本尊心中之。 地藏抬首看向轮回殿,“轮回池位于宫内幽冥殿旁,你可前去一试。” 司马元身侧呼啸一声,司马空显露而出,满脸兴奋地道:“快,老元,去将酆都前辈遗留给本尊的寝宫收下!!” 司马元却见地藏停留在原地,他皱眉问道:“前辈您这是?” 地藏气息沧桑,缓缓言道:“凡间之内,诸神不相见。” 司马元眉头一挑,“诸神不相见?” 地藏颔首道:“今次驾临此地的乃是老衲一道分影,否则若是本尊降临,必然牵动酆都老儿气机,必会引发天地动荡。” 司马元心中震动,眼前之人竟然不过是地藏分影,连灵神分身都不是。 若是分身降临,该有多恐怖? 至于本尊莅临,司马元心中悚然一惊。 这时,地藏身影轻轻摇颤,似有化虚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惊,失声道:“前辈,你这是?” 地藏摆手道:“今次老衲来此,便是想见见你。” 司马元 疑惑,“莫非前辈有何事需要晚辈去做?” 地藏目光复杂,轻轻摇头,“今日前来只是告知你一事”。 司马元脸色肃然,作侧耳倾听状。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看向其胸腹丹田位置,轻声道:“想必你对于自家身世有所猜测了吧?” 司马元心中一震,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旁侧司马空看了眼两人,眼珠一转,身世? 莫非本尊有何显赫身世不成?为何连我都不知道? 司少顷,司马元抬首看向地藏,“不知前辈有何见解?” 地藏看了眼轮回殿,轻声道:“轮回池旁有一块五色石,乃当年酆都老儿重建轮回世界秩序后留下,其名唤为‘三生’,或可照彻你的前尘过往。” 闻得此言,旁侧司马空大叫:“三生神石,原来我的三生石在此啊。走走走,司马元,快去取走我的三生石。” 司马元理也不理他,眼神似有复杂之色,对着地藏轻轻一拜:“多谢前辈指点”。 地藏身影似有化虚之意,他饱含深意的目光扫了眼司马空之后,对着司马元言道: “小友须知,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轮回因果,不可因果而废因,更不过视因而废果。” 司马元默然,对方所言恐怕与自家身世大有关联,但而今他一无所知,仅仅只是从邪神身上看到画面得知自家身世极有可能乃是源自某处仙山。 至于那座仙山唤作何名,坐落何地,实力如何,司马氏族在其内部居于何种地位,他都一无所知。 然诸如邪神、地藏甚至是陆鸿离等人或许知道,甚至直到有关他身世来历的前因后果,但却不约而同地三缄其口。 他也不知道其等为何这般隐瞒,究竟是在惧怕什么? 是那座仙山,还是仙山中的某个势力,乃至是某个人? 诸般杂绪纷涌而至,令司马元头昏脑胀,一团乱麻。 少许,他呼出口浊气之后,对着地藏颔首道:“前辈放心,司马元非是不明是非之人,前尘恩怨心中自有计量。” 地藏闻言,轻轻颔首。 临近崩毁之际,他忽然言道:“今次老衲之所以来见你,主要是想求得小友一声承诺。” 司马元闻言肃然,抱拳道:“前辈救命之恩,司马元永生难忘。日后若有一二侥幸,能帮助前辈,实乃司马之幸,前辈您但请直言便是。” 忽而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只要不违背道心,司马定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但不担保会成功。 听到如此不尽符实之言,地藏笑着颔首道:“贫僧希望小友日后力所能及内,助我佛一臂之力。” 司马元闻言愕然,不知所措。 随即砰地一声,地藏身形崩毁。 及至地藏崩毁之后,司马元下意识地环视一周,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阴冥之地的主宰地藏方才亲来与他交谈,救了他一命之后,还跟他说了一番话。 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位疑似灵神天境的存在专门前来,似乎就只是要他一个承诺? 司马元呼出口浊气,目光似有复杂之色,眼中残留的难以置信久久未曾褪去。 这时,一道仿若后知后觉地凄厉大叫声募然爆发:“司马元,你居然是大能转世?” 司马元神色平 静,啪地一巴掌便将其抽飞。 狗屁的大能转世,自家底色他比谁都清楚。 甚至于所似真非真、似假半假的家族身世之事,都还是未曾确定之事? 不过他心中依旧残存着期待,他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家下巴,莫非自己真是某个仙道势力之人? 亦或者是私生子? -------- 轮回殿高若山岳,仿若盖世琼宫。 司马元临近之后,心中震撼依旧未消。 高入琼霄的殿墙仿若占满盈眶,遮天蔽日。 司马元深呼口气后,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在殿外。 无人知晓的是,在司马元消失之后,轮回殿外缓缓冒出数道身影。 其中赫然乃是以阎罗殿殿主嵇舒夜、转轮殿主薛鸢为首,其后还有冥霄殿赵孟敬。 这一刻的嵇舒夜目光威严,负手而立。 旁侧薛鸢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他能成功么?” 薛鸢貌若冠玉,令人难以想象其在年纪不过半百之龄便统辖一殿,尤其是其修为早已臻至元婴最顶峰之境。 观其层积底蕴,似积淀了二十年之久。 众所周知,修道之路根基极为重要,但凡地基不牢,日后即便攀登至上境也必然如空中阁楼。 而看薛鸢如此狠压,却不知他到底有多大野心,莫非他还要一举登临灵神天境不成? 嵇舒夜目光平淡,“阎罗殿那位亲自开道,若还是无法掌控轮回殿,那我们也爱莫能助了。” 赵孟敬抬眼看了眼薛鸢后,迟疑了一下,问道:“观九幽殿、天都殿近来状况,其是否会我冥霄殿出手?” 薛鸢轻笑一声,“九幽殿乃是九神渊势力,司马道友降伏了螭龙族的嫡孙,自然犯了其等忌讳。” 赵孟敬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道:“萧翎俨然是那位留下的棋子,一旦我等这般助司马师弟,必然会迎来彼等反击,我恐其等铤而走险。” 他抬首看向高空,其上似有某位存在正冷漠俯视着此方世界,冷眼旁观。 他喃喃自语地道:“琉璃宫、东荒五国、西冥州,足足三大势力,实力悬殊啊。” 薛鸢目光一闪,幽幽言道:“我鬼族与神庭联手,莫非还护不住他?” 赵孟敬眼神冷冽,嗤之以鼻,“神庭是什么货色,你我又不是不清楚,一群伪君子罢了。” 薛鸢笑道:“伪君子也是君子啊,总比真小人好吧。” 赵孟敬冷笑连连,翻了翻白眼,不屑一顾。 薛鸢不再和他争辩,看了眼嵇舒夜后,笑道:“今次乃是小西天既然出手,便说明西土两大势力已然对上了。” 他目光幽微,轻声言道:“如此说来,上界其余应劫之人也已经浮出水面了。” 赵孟敬沉默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天丹既是劫数,又何尝不是天大机缘?” 薛鸢戏谑一笑:“机缘?哈哈。” 忽而,他神色骤然一冷,咒骂道:“狗屁的机缘,只不过是那几位沉睡中的小游戏罢了。” 嵇舒夜转首,语气微冷:“好了,今次助其一臂之力后,我等也该回去了。” 他语气一顿,寒声道:“少给我惹事!” 薛赵二人当即默然。 回去,便意味着大幕拉开! 第五十四章 应劫之子 轮回殿内,贪欲分魂忽然沉寂,抬首看向司马元,沉声道:“你觉得地藏究竟所欲为何?” 司马元看了他一眼,竟然丝毫不曾因为其反常而惊诧。 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我在冥霄殿中只跟诸葛前辈说过,要来轮回殿,其后行踪一直隐藏的极深;随后强闯轮回峰的‘三阵三界’与对阵山神都是不可预料之事。” 他语气一顿后,沉声道:“想必那位即便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我下一步行为。” 忽而他话语戛然而止。 司马空微微眯眼,“本尊也猜到了,那位地藏绝非临时起意的帮助你,必然早有预谋。” 这时,又一道身影显露而出,正是痴傻分魂司马智。 此刻起目光睿智,眸中似有万千星光闪烁。 他幽幽言道:“老贪一番装疯卖傻都不曾欺瞒过他,堂堂阴冥之主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须臾,又一道气息漠然而出,正是司马元‘嗔怒’分魂。 此道分魂被司马元取名为司马厉。 司马厉目光冷淡,嗤笑道:“你都知道是堂堂灵神天境了,岂会连你进入轮回峰之事一无所知?你太小看灵神大能的手段琉璃。” 痴傻分身司马智瘪嘴道:“哦?莫非咱们的温柔男厉公子知道灵神的手段?” 司马厉脸色阴沉,气息膨胀,但他看了眼正负手而立的司马元后,方才冷哼一声,收起法力。 他甩袖言道:“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这时,司马元转过身来,看来司马厉颔首道:“老大说的没错,有可能在我降临阴冥之地,便被许多存在知道了。” 他目光冷淡,似有一丝深沉流露而出,缓缓言道:“你们注意没有,从西冥州开始,到天殊三境再到北海,再到这阴冥之地,在我的背后似有两股力量在无形纠缠、厮杀、对抗以及博弈。” 司马元三尸对视一眼后,齐齐颔首,目光尽皆露出凝重之色。 三尸,自然是主人的三尸,若是连主人都没有了,他们自然会烟消云散。 故而,所谓对抗、愤怒、敌视乃至怨毒等神色都不过是他们故意为之。 地藏是何人? 阴冥之地的唯一主宰! 这等灵神天境亲临,以司马元修道四十年的无情心性岂会真正将后背交给他。 三尸不过是他的烟雾弹罢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倒是出乎司马元意料之外。 司马元最开始不过是想要逼出‘嗔怒’三尸来试探地藏,看看他究竟有何意图。 岂料对方倒也爽快,直接助司马元将贪嗔痴三大分魂都给整出来了。 再加上最开始的救命之恩,连司马元都有些疑惑了,他喃喃自语地道:“莫非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痴傻分魂司马智抬首看了眼轮回殿,淡声道: “我倒觉得老二说的对,不若将这轮回殿掌控在手,与其好高骛远,不如抓紧眼前。” 贪欲分魂司马空嘿然一笑,当即跑过去抱着司马智,嬉皮笑脸地道:“不愧是同时出世的傻兄弟,老三,你这话我爱听。” 老大司马厉眼中露出不耐烦,“哩吧嗦耽搁了这么久了,到底进不进?” 他看向本尊司马元,“你不是修复问神剑么?怎么还在这里唧唧歪歪个不停,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旋即气甩袖向前,在司马智、司马空双眼崇拜之下,朝着轮回殿一踏,身形便消失在内。 司马元脸上似有尴尬,在二人目光诡谲之下,随之而入。 随后司马智、司马空相视一眼后,齐声自语道:“老大霸气”。 继而俩人向着前方一踏,便尾随着司马元进入轮回殿内。 真正踏入轮回殿,司马元等‘四人’却脸色大变。 非是因为宫殿大无边际,反而很小。 此刻他们正傲立在‘幽冥殿’内,面面相觑。 其余大殿仿若被黑雾笼罩般,难以窥见丝毫。 这时先到一步的司马厉负手而立,淡声道:“此殿应该就是轮回殿的中枢,掌控了此殿便掌控了整座轮回殿。” 司空空眼珠一转,急忙跑到司马厉身侧谄媚恭维道:“嘿嘿老大果然聪明,小弟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仿若江河灵湖无边无际。” 司马厉当即叱喝:“滚一边去,碍老子眼。” 旁侧司马智当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哈哈哈,某个不要脸的蠢货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人家都不愿意。” “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蠢货哦,这个世界就是多了老二你这种傻缺才变得如此精彩,哈哈哈真是笑死小爷了。” 司马空脸色青白相间,对着司马厉色厉内荏地道:“谁稀罕巴结你,要不是为了本尊前途命运,你以为老子愿意舔你屁股?” 司马厉漠然转首,轻轻地看了眼司马空,“你再说一遍试试?” 司马空脸上愤懑戛然而止,尴尬一笑,当即摆手道:“老大误会了,小弟方才口不择言,老大千万不要见怪。” 司马厉理也不理司马空,对着司马元言道:“本尊以为如何?” 司马元行至殿首,看了眼台上。 只见一张王椅静默而立,其上雕龙刻凤,堪称尊享人世高位,诸如麒麟俯首、脚踏玄龟以及青鸾展翅等诸多神兽图案更是令司马元瞳孔一缩。 观其上散发的气息更是堪比半步灵神。 旁侧司马空见此嚎叫一声,“司马元,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搬东西,这些都是咱们以后的家当啊。” 司马智神色振奋,欣喜地道:“莫非我等运气真有这般好,这轮回殿如此轻易地就要落入我等手中?” 旁侧司马厉嗤笑一声,“你以为像演义中写 的,废弃儿获得天大机缘总要历经重重波折,然后苦尽甘来方才得到机缘重宝?”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眼司马厉,这真的是‘嗔怒’分魂?不会被人掉包了专门来恶心他的吧。 司马厉看向司马元,嗤笑道:“本尊又在怀疑我?” 司马元瞥了眼后,轻轻摆手,司马厉脸色一变,身形当即不由自主地一晃,便被司马元收入体内。 旁侧司马空、司马智下意识地缩了缩头,暗中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 让你猖狂,让你得意,这下好了,气场被压制了吧? 两人暗中偷笑,老大真是个分不清形势的蠢货,连本尊都敢甩脸色,真是不知所谓。 这时司马元目光淡淡一瞥,两人当即噤若寒蝉。 司马元暗中苦脑地揉了揉鬓角,此时的他真不知道将这三尸放出来有何意义。 除了添乱还是添乱。 但而今木已成舟,三尸彻底现世之后,除非晋升灵神天境之后,方可斩去三尸。 直到这时,司马元方才醒悟,那位阴冥之主地藏的恐怖实力仅仅只显露了冰山一角。 这时,连司马空都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半是质疑半是恼怒地道:“你到底搬不搬?今儿你到底怎么了,办事怎么总这么拖拖拉拉的?” 司马元回神,看了眼正喋喋不休的司马空,心中嘀咕道:老子真的这么令人讨厌? 这时司马空、司马智齐齐抬首,神色郑重地颔首道:“不错!” 司马元当即脸色一板,甩袖道:“搬砖!” 说搬砖,司马元还真去搬砖了。 不过非是龙凤椅的砖,而是要拆掉幽冥殿的砖头。 司马智皱眉,“本尊你疯了?你是不是傻,掌控了这把龙凤椅不就行了么,去搬什么砖啊?” 司马空则疯狂大笑:“老三你错了,所谓‘砌砖日当午,搬砖皆辛苦。唯有全扫尽,方不负殿主。’” 他眼露赞赏之色,“本尊直到此刻方才尽得我的真传!” 他眼中再次露出贪婪之色,舔着嘴唇,垂涎三尺地道:“轮回殿如此至宝,那地藏老头若不是个傻子,岂会真的放置在这里不管?” 旁侧司马智颔首道:“老二言之有理,如此说来,这殿中必然藏有某个令那地藏的躲避不及的恐怖存在,否则轮回殿还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 司马空深以为然,继而与司马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 手中动作、脸上神情、话里语气以及两道身体都渐渐的停滞下来。 反观本尊司马元更是在二人言语之时,好像早已迅疾遁出大殿? 司马空二人心中暗骂本尊无耻之尤的同时,艰难转首,看向旁侧。 嘭地一声,还没看清人影,便彻底炸裂。 少顷,殿中光华大盛,一道威严滚滚的声音传出: “应劫之子?” 第五十五章 分魂内讧 轮回宫殿群,幽冥宫轻轻摇颤,一道庞大虚影悬浮在空。 殿外司马元神色凝重,全身戒备,如临大敌。 痴傻分魂司马智、贪欲分魂司马空怪叫一声,在身侧浮现而出。 司马空怒骂一声,“无耻,偷袭,裸的偷袭,老子司马元不服!” 司马智目光泛出智慧神采,沉声道:“轮回殿灵?” 俄而,一道高大虚影在司马元眼中浮现而出。 其身形巍峨,足有百丈,宛若山岳。 浩荡滚滚声音落下,如同狂风巨浪般扫过司马元。 三人面容抽动,脸皮翻飞,身影更是止不住地后退。 司马元目光惊疑,脸色狂变,眉头紧皱。 他抬首看向上空,“何为应劫之子?” 不料此言落下之后,那道高大身影却沉默不语。 旁侧司马智迟疑言道:“可是上界大能的主棋?” 这时,其声音再起,滚滚言道:“不知小友来我轮回殿何事?” 旁侧司马空神色踟蹰,迟疑不决。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要取走他本体? 那真是在找死了。 司马元按下心中起伏心境,沉默少许后,抬首沉声言道:“今次冒昧而来,是想借贵殿轮回池一用,助我重炼本命飞剑。” 他微微顿首,沉声道:“还请道友大开方便之门,司马不胜感激!” 旁侧司马空满脸匪夷所思,此时都生死难料了你还惦记着问神那个夯货? 轮回殿灵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轮回池有荡魂、涤魂、洗魂之效,可助人神魂褪去凡间沾染的污垢、洗去尘世记忆。” 他语气一顿,“至于小友所言的重炼飞剑之效,纯属无稽之谈。” 司马元默然,沉寂少许后,抬首恭声道:“还请道友成全”。 旁侧司马空二人早已屏息,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仿若有种‘我等根本不认识这傻子’之色。 须臾,在司马空等不敢置信之下,轮回殿灵忽然言道:“借用轮回池之事,我可应允于你,但小友也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马元心中大定,暗道果然。 他抬首看向高空,颔首道:“还请道友说来”。 轮回殿灵迟疑少许后,缓缓言道:“道友日后飞升之日,助我脱此樊笼,转世成人!” 司马元瞳孔一缩,“莫非道友”。 轮回殿灵苦笑一声,“不错”。 旁侧司马智陷入沉思,他瞥了眼茫然的司马空后,暗中传音道:“这位极有可能乃是被人强行祭炼入殿,成为殿灵。” 司马空倒吸口气冷气,继而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他与司马智相视一眼,余光不时扫过司马元。 这位,可是有过将神魂祭炼入‘器’的前科啊。 这时,司马元神色平静,看向高空的目光闪烁不已。 直到此刻,他已然万分确信,背后那股推力的强盛与浩大了。 连这位甫一见面便相信他能臻至灵神天境,可想而知背后的势力有多强盛。 可背后那道势力为何要助他? 还有自出道以来,自家身侧亲友、师门以及有关系之人为何不断在陨落? 难道真是丹珠的原因? 还有,丹珠究竟有何神奇来历? 司马元悄然摁下心中揣测,呼出一口浊气后,对着上方那道高大身影拱手道:“道友放心,若司马能得大解脱,必不忘道友今日之恩。” 他犹豫了一下,竭力按下心中忐忑,悄然传音道:“道友可有制敌之策?” 制何敌?自然是反制背后势力。 言语如石沉大海,久久未有回音传来。 司马元心中暗叹,脸上却不动声色。 方才有些草率贸然了,倘若对方属于敌对势力,恐怕日后阻遏会更大。 不料这时,司马元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极其细微的自语声: “成为冥皇,获冥界气运加持,或可反制之!” 司马元心中大震,识海之内似有怒海滔天被他死死摁住,不起波澜。 他死死摁住心中滔天巨浪,回音都有些低沉:“如何才能成为冥皇?” 轮回殿灵沉默 良久之后,缓缓言道:“掌控六道轮回!!” 司马元心中窒息,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涩然道:“想必六道轮回非灵神天境不可掌控吧,以我目前之力如何能行?” 轮回殿灵悄然传音,大有深意地道:“六道轮回隶属于现任冥皇辖制,自然不是你能掌控得了。何况六道轮回也不在此界,以你而今之力自然难以寻觅到。”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不过在这六道轮回之下,辖制诸天小世界乃是一颗‘轮回眼’,你若将其炼化,方有一线生机脱离掌控!” 司马元再次问道:“不知这轮回眼在何处?” 轮回殿灵轻叹一声,“我也不知”。 “当年此物被大帝炼化之后,便消失不见,整整数万年未曾现世了。” 司马元心神惊骇,久久未语。 数万年未曾现世,那这轮回眼究竟还存在么? 无人回答司马元这个问题,也无人知道这个答案。 司马元脸色变幻不定,似有挣扎、茫然以及思索。 这时,外间的对话接近尾声。 一阵轰隆声响起,司马空等人便见一股恢弘巨力洒下。 一阵眼花缭乱之后,司马元三人便出现在一座幽深、冷冽的碧潭上空。 司马元脸色渐渐归于平静,然眼底最深处却有一股诡谲暗流悄然划过。 莫非西冥、东荒乃至是南北妖族都是对方势力范围? 他目光幽深,心中自语地道:“轮回眼?” 旋即他沉默少顷,目光渐渐划过一丝幽光:“冥皇”。 欲成冥皇,需掌六道,欲掌六道,需炼轮回眼。 可这轮回眼究竟在何处? 司马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五味杂陈。 轮回眼暂时毫无头绪,但他可以确定其必然藏在这阴冥世界之中。 待处理完轮回池之事后,再着手此事。 须臾,司马元收心,目光垂下,看向轮回池。 他之所以要借用轮回池,除去要重炼问神剑外,真正的目的乃是荡去身上的‘污垢’。 这些污垢包括神魂拘禁、束缚以及监视。 倘若自己真是某些存在的棋子,身上必然藏有其监视之物。 它们藏在身上某处,极为幽微,难以寻到。 而轮回池,能洗涤修士神魂过往,包括记忆、法术乃至修为。 他就是借其彻底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司马元呼出口浊气后,绣袍一甩,数道身影显露而出。 一道狠厉目光扫来,正欲叱喝时,迎上司马元幽深目光后,语气一竭。 一道目光平静的三魂身影浮现,正是灵婴分魂司马贰。 随后司马空、司马智等二人默然靠近。 他们尽皆沉默不语,目光平静。 司马元抬眼,沉声道:“还请道友助我掩盖此地!” 他语气一顿,声音低沉地道:“蒙蔽天机!!!” 诸位分魂齐齐瞳孔一缩,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须臾,一道幽光自幽冥殿浮现,犹如天幕将轮回池隔绝开来。 随即司马元三尸、灵婴以及本尊五道术法撑开,化作五层灵幕落下,如同重重阻隔般将此地层层叠叠的密封覆盖住。 司马元深吸口气,他也不知这般能否遮蔽天机,但聊胜于无。 旋即司马元环视一周,目光凝肃,沉声道:“稍后我将浸入轮回池,待神魂洗涤之后,你等再将我捞起。” 司马空颔首:“宝物放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 司马智瞥了他一眼后,淡声道:“本尊放心,我等行事向来不纰漏。” 司马元颔首,暗中却对着司马贰悄然传音道:“看住‘嗔怒’分魂,我怀疑其身上藏有他人暗手。” 司马贰目光平静,徐徐回音道:“本尊尽管前去即是”。 随后司马元稍稍嘱咐一番后,方才将神识探入下方。 嗤嗤声响起,司马元闷哼一声,脸色惨白。 轮回池四周楼阁林立,如同庭院浅湖,供人嬉戏。 池水碧幽寒冽,还未下水,便有一股阴森森地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轮回池大若百丈, 形似圆珠。 然若是司马元在千丈高空俯瞰而下,便可发现轮回池似乎是一只眼珠? 司马元乃肉身下地,轮回池却是洗涤神魂之水。 故而倘若司马元坠入池中,肉身虽然安然无恙,但神魂必将遭受极致痛苦。 神魂之伤,更甚肉身。 不过今日司马元乃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司马元看了眼下方后,深吸口气,身形毫不迟疑地猛然坠下。 噗通一声,一阵水花乍起,涟漪层层翻滚。 咕咚一声后,司马元便消失不见。 司马空大叫:“本尊!!” 司马智一脸看白痴地看着他:“嚷嚷什么?” 司马空满是担忧,疾呼道:“本尊就这般下去,不怕神魂俱灭么?” 司马厉微微眯眼,幽幽言道:“本尊洗魂之后,神智必然丧失,不知今后我等当以谁为主?” 司马空眼珠微转,瞥了眼旁侧司马智,忽然福临心智,对着他沉声道:“老三,本尊临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 司马智愕然,“什么怎么交代我的?” 司马空当即清咳了几声,司马智当即醒悟,“哦哦哦,对对对。” 他煞有其事地对着司马厉与灵婴分身司马贰言道:“本尊下去之前,告诉我,日后由我掌执这个身份,你们日后就听我的。” 司马厉嗤笑一声,轻甩魂雾之后,丢下一句便消失无影,“不知所谓”。 眼看其正要消失,一道平淡话语在此间响起,“你要去哪儿?” 司马厉身影一顿,沉默少许后,缓缓转身。 旁侧另外两道三尸分魂悚然一惊。 司马厉微微眯眼,看向灵婴分身地眼神似有凶光,“怎么,本尊不在,你要夺权?” 司马贰轻笑一声,目光轻蔑,徐徐言道:“夺权?简直可笑!” 旋即其袖袍一卷,在旁侧司马空等人惊呼之下,司马厉身影当即前倾。 这时,意外骤生。 司马厉目光陡然血红,背后似有高大身影浮现而出。 其气息强盛,似不在司马元之下。 灵婴分身司马贰瞳孔一缩,“果然是你!” 高大身影正是司马元在轮回殿外遇到的山神。 山神环视一周,轻笑一声,“嘿,果真进殿了”。 旋即理也不理司马贰,直接向着轮回殿飞去。 噗噗几声,司马空等人三尸分身浑身一震。 只见那道高大身影径直一撞,几层隔幕便直接被冲破。 随即那道山神身影气息猛然大放,毫不迟疑地一掌拍向轮回殿。 轮回殿当即传出一道怒吼,“你竟敢偷渡进殿!” 顷刻,大战一触即发,整个轮回宫万千殿宇都在震颤。 隔幕之内,司马空看着上空洞口怔怔无语,随即一阵轰隆声响之后,司马元构造的遮挡天机之物便瞬间崩溃。 他喃喃自语地道:“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 旁侧司马智缓缓摇头,“错了,是猪一样的自己。” 这时,正傲立在半空的司马贰脸色早已大变,他对着司马厉喝道:“蠢货,被人侵蚀神魂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话音刚落,其身影迅疾闪至司马厉身前,抬手就是一拍。 司马厉脸色惨白,似还未从方才之事回神。 骤见司马贰杀来,他神色募然一沉,厉声道:“你果然要夺权!!” 这时,司马空、司马智面面相觑,这个什么情况? 咱们不都是本尊的分魂么,怎么还自己跟自己内讧了呢? 这时,司马贰口中爆喝道:“快,抓住他,他早已被那山神夺舍,方才本尊已有所察觉,特意命我看住他!!” 嗔怒分魂司马厉脸上羞恼之色一闪而逝,当即反驳道:“你们二人究竟向着谁,老子是何脾性你们还不清楚么?” 他对着司马空二人一阵气急败坏地道:“咱们都是三尸,我能把你二人如何,还不快助我降伏这背主之货!!” 司马智看了司马空一眼,自语地道:“现在才发现,原来就属你我最老实啊。” 司马空深以为然。 第五十六章 进阶半步灵神! 轮回池内,司马元本尊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大难。 咕咕声响起,一片黑暗之中,司马元身形蜷缩成一团。 浑身抽搐不止。 方才,当司马元坠落之际,身上肉身翻飞,猩红血液染尽丈许池水。 同时,其手中储物戒中不时飘出衣袍、法宝、灵丹、药材乃至残缺真器。 不时传出几道嗤嗤腐蚀声,还有诸多残魂凄厉嘶吼声。 而今问神剑灵陨灭,在司马元眼中,其余灵物根本不被司马元放在心上。 他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此时的司马元被血水包裹。 血水剧烈翻滚,波涛不止。 储物戒中传出的凄厉声音越发稀少,直至弱不可闻。 司马元抽搐状态也渐渐平息。 轮回池水可腐蚀神魂,可冻结万物。 相传其具有‘时空之力’,可消除人记忆、杂绪、修为乃至是神智。 即便是元婴修士入内,也难以抵挡其腐蚀之威。 司马元不过区区元婴后期,自然难挡其威。 但若有人看见,便会发现其手中死死攥紧一颗银白色丹珠。 丹珠大如鸡子,正泛着光芒。 微弱光芒笼罩司马元全身,将其肉身死死庇护住。 不知过去多久,其体内识海处终于传出一道闷哼声。 此声形似中年,颇具威严。 他冷哼一声,似有不甘的声响传出。 须臾,在司马元识海处传出一道炽烈光华之后,一切便恢复平静。 那道气息、那道声音,赫然乃是紫霄派麒麟镇守之声!!! 这时,司马元紧闭双目缓缓睁开,眼中冷光四溢。 他此时方才想起,当年在麒麟崖觐见麒麟镇守时,有两次‘赠剑’行为与附身之举。 当初本以为那点剑识早已被他清除,未曾料到依旧还有残留剑识。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区区元婴剑识自然无法停留如此之久,除非。” 他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幽冷,除非连几大镇守都在隐瞒修为。 此道念头一出,司马元便很快否决。 倘若是几大镇守果真隐藏有实力,他必然有所察觉,绝无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除非对方修为早已臻至灵神天境存在。 既然几大镇守不是天境存在,便是背后有人暗中相助了。 司马元目光幽冷,冷哼一声后,方才将目光看向手中的丹珠,复杂难言。 方才与轮回殿灵一番秘言,再加上与那地藏老头片刻暗中交流之后,方才得窥丹珠之真目。 此刻司马元看着丹珠正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荧光,外间构筑的光罩如同保护膜般守护自家肉身。 司马元轻轻捏了捏,轻声呢喃道:“小家伙,原来你来头这般大。” 轮回殿灵曾言,此物乃是上界仙山至宝!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 这时,司马元似有所感,目光霍然看向丹珠。 却见丹朱一阵颤抖,似有魂魄即将蹦出。 须臾,一道茫然魂魄缓缓漂浮在丹珠上空。 其面容不过二十多岁,骨龄与之相同,甚至透过其法力的波动可推测其修为的高低。 赫然是筑基顶峰。 然而司马元面容一阵阴晴不定,似有疑惑、迷茫、挣扎以及痛苦之色。 神魂气息与青龙有九成相似!!! 但其面容却是昔日在拘龙潭内陨落的那名萧族弟子! 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司马元霎时明悟。 他喃喃自语地道:“青龙吞噬萧氏弟子神魂,并以自家分魂替代其钻入丹珠之内。” 而那名萧氏弟子赫然是与当初在赤焱州来的那位半步灵神气息相仿! 而这萧氏弟子当初被人追杀死在拘龙潭,其背后之人却并未收走丹珠。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背后之人乃是故意作局! 故意将丹珠引在自己身上。 其后紫金院、紫霄派乃至是西冥州都不过是背后之人在布局落子! 而今看来,一切都已水落石出了。 除了隐峰那位,还有谁? 当初司马元还以为萧瀚才是幕后真凶,以为是他暗中授意萧氏弟子将丹珠故意丢在自家身上。 未料到隐峰那位才是! 司马元眼露惨然,昔日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的在眼前扫过。 从当初曹骐骥在龙驹寨收徒、送入紫金院、拜师紫霄派剑峰等,背后正是与剑峰叫好的曹骐骥一手主持。 而曹骐骥无疑正是那位的狗腿子! 司马元忽然响起,当初前往西冥殿正是曹骐骥随行在侧! 至于其后则是青龙尾随! 这两位,皆是在他入道之初便跟在身侧,自然极其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尤其是青龙当初在拘龙潭被他放出,更是以签订魂契为条件而成功。 司马元苦笑,想必当初青龙之所以答应如此苛刻条件,应该就是因为背后那位‘师尊’了! 诸多前因后果初始仿若一团乱麻,而今已然再清楚不过了。 从始自终他都在那位的掌控之下! 司马元眼神渐渐阴沉,还有剑峰之上那道芳魂。 他抬首看向高空,幽深、阴冷、嗜血的目光似要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阳间西冥三州。 落在那座隐峰之内! 而今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已被他尽知,以前诸多想不通的地方也渐渐得出缘由。 譬如几大镇守为何那么轻易就愿合作,乃至俯首称臣。 而当初邪神销声匿迹之前的所言、御剑门甘愿当应声虫以及武圣宗打落牙齿吞入腹等不足为奇了。 这所有事情都无疑在说明,隐峰那位一直在背后掌控着一切! 最开始乃是将赵孟敬、萧翎等人当初磨砺他的棋子。 其后义母、师姐等人所言的萧瀚参与神霄天宗破灭之事想必都是出自那位师尊之口。 继而便将萧瀚推出当作挡箭牌,直至紫霄派所谓的‘两峰之争’,都是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司马元忽然想起,当初掌门真人嵇舒夜或许知道其中究竟,或者有意欲摆脱其束缚与掌控的心思,故而才遭其‘借刀杀人’。 不然堂堂半步灵神,岂会连区区邪神庙大祭司夷都对付不了? 毕竟连堂堂邪神都被吓退了。 司马元眼神冰冷至极,从一开始,他就掉在对方布好的陷阱之中。 不错,就是陷阱! 拘龙潭便是那个捕兽陷阱! 只不过当初司马元乃是被那萧氏弟子身上的‘仙家法宝’所诱惑,不料却吞下了上界仙山至宝这枚诱饵! 其后造成的惨痛后果仿若在司马元心口之上扎了一刀又一刀。 忽而,司马元摇头惨笑,倘若那位果真意欲要将其纳入掌控之内,他又如何能逃脱得了? 待明白这一切之后,司马元便霍然开朗! 其后进入天殊三境被东荒半步灵神、南莽妖神等阻拦便是一个警告!!! 一个以素姨之死而换来的血淋淋警告! 胆敢越雷池一步,他必将受到最为严厉的惩戒! 尤其令人肝胆欲裂 的是,这些警告还不是直接施加在他身上的。 正是与他有关的亲人、师门与友朋之间代他司马元受过! 而一旦受过,非死即陨! 这时,司马元早已泪流满面。 他募然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不!!!” 旁侧丹珠颤抖不止,似是感同身受。 司马元双目血红,看着手中丹珠满是痛恨! 他忽然狠狠捏紧,厉声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师姐、师兄他们!!!” 丹珠嘎吱作响,散发的斑驳光芒在司马元五指之间阴晴不定,残缺不全。 然而无论司马元如何使劲,就是无法捏碎丹珠。 此珠似比金石还坚,比陨星还要硬。 似司马元元婴巅峰之修为,竟难损其丝毫。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冷静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丹珠从愤怒、暴躁乃至癫狂中清醒过来,目光渐渐化为冷静、平和与幽深。 他要反击! 他要反抗! 他更灭杀隐峰那位! 不错,司马元要弑师!!! 他看向手中丹珠,此刻的它澄清无比,仿若将体内的污垢彻底清除了般。 --------- 与此同时,阳间紫霄派,隐峰。 几大镇守匍匐在地。 最前方正是站立着一道修长、挺拔而冷冽的身影。 其背影孤傲,其面容清隽,气质却稍显儒雅。 一身银白色剑袍,背影冷漠。 跪地的青龙低沉地道:“回大人,属下分魂刚才被灭了。” 旁侧麒麟镇守沉默少许后,言道:“我那道剑识也被灭了”。 那道银白色剑袍沉默不语。 地上几位镇守同样不敢多言。 银白色剑袍似自语地道:“翅膀硬了啊”。 地上几位头愈发低了。 那人负手而立,昂首看天。 眸光之中似有无数星辰幻灭,继而不断幻化而出。 少顷,他摆了摆手:“既然他都知道了,那些人也不必留着了。” 地上几位浑身一颤,恭声承诺。 唯有麒麟镇守沉默少许后,微微抬首:“大人,此时动手是否为时尚早?” 其余镇守神色悚然,对着麒麟镇守连连使眼色。 那道银白色剑袍闻言转身,似是平淡犹若冷漠,更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目光落在麒麟镇守身上。 他轻声道:“你说什么?” 麒麟镇守沉默。 须臾,银白色剑袍不耐烦地摆手道:“都滚吧”。 青龙、天凤、元龟乃至白虎都默然退出。 麒麟镇守最后离去,眼神黯淡。 翌日,外州邪神宫突然现身、卷土重来,攻袭青鸿州。 紫霄派节节败退,元气大伤。 随后,紫霄派内部发生剧变。 神秀峰前任大长老裴筠潇因思念佳徒叶晴珊而衰病爆发,坐化神秀峰。 灵霄峰前任峰主袁成陌突逢邪宗残徒围攻,不幸落败身亡。 青龙镇守阻遏卷土重来的邪神,一战濒死、神智泯灭。 事后,隐峰问责长老阁、副掌门曹骐骥。 副掌门曹骐骥引咎辞职,黯然退位,归寂神丹峰。 旬月后,曹骐骥于神丹峰‘寿终正寝’。 临死之前,曹骐骥授意长老阁,将副掌门之位传于剑峰峰主钟灵韵! 并敕令掌门首徒秦馨为灵霄峰副峰主,兼任剑峰副峰主! 请封太上长老秦茂为掌门护道人! 长老阁应允,隐峰默许。 至此,紫霄派进入女帝时代! 千余年,神洲遍闻女帝陛下威严! --------- 阴冥之地,轮回池内,司马元身影破水而出。 噗地一声,司马元身形便彻底显露在空中。 一阵怒吼声传来,他抬首一看,不禁愕然。 眼前一片废墟,哪有何轮回殿风貌。 他下意识地垂目看了眼轮回池。 池还是那个池子,就是四周万千楼阁已然不再。 呼啸几声,司马元抬眼看去,却见司马空、司马智二人神色惊惧地狂奔而来。 那司马空人还未至,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当即传来:“救命啊,本尊救命啊!!!” 司马元微微皱眉,脸色不悦地道:“何事如此惊慌?” 嗖嗖两声,司马空与司马智便遁入体内。 旋即不待司马空二人言语,司马元便霍然抬首,看向远方。 目光灼灼,满是阴沉。 这时,体内传出一道低至蚊蝇声的话语:“本尊,你那灵婴分魂要吃我们!”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我已经看到了”。 只见在司马元身前百丈处,一道与司马元一模一样的身影正踏空而至。 其手中两截残腿正不断送入嘴里,撕咬不断。 残腿疑似是三尸嗔怒分魂司马厉所有。 然而此刻其气息早已不见。 俨然被其吞噬。 三尸被召唤而出后,还可以被人吃掉? 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即便是司马元修道几近五十载,都从未听说这般奇葩之事。 要知道,三尸可并非血肉之躯,乃是司马元体内‘贪嗔痴’之化身,岂可被人吃掉? 还是那种无法修复的吞噬? 然而待看到来人面目之后,便不足为奇了。 那人正是司马元灵婴分魂,司马贰!!!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这年头,修道之路是越来越不安稳了,连自己人都不能相信了。” “真是滑天之大稽啊”。 这时,对面灵婴分身上下环视打量一番司马元后,轻笑道:“本尊似乎脱去了外间束缚了,颇有一种如鱼得水之状啊。”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你是何时拥有自主意识的?” 司马贰乃是司马元分魂,正是当初在西冥边境被孕育而出。 其后由他纵横天殊秘境,直至唤醒本尊司马元。 但一直以来,司马元都未曾察觉到有何不妥。 司马贰眼帘一垂,轻声道:“你还是这般自以为是”。 随即他抬首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我生而为灵,自然从一开始便有了。” 司马元冷然颔首,“原来如此,看来我倒是养了白眼狼。” 司马贰乃司马元灵婴分魂,按理说两人灵识乃是一体,不分你我。 但不知为何,司马贰的灵识从降生伊始便具有独立意识。 可谓是奇了怪哉。 但而今既有灵婴生吞三尸分魂在前,一切便无任何大惊小怪了。 司马元目光冷冽,看着跃跃欲试的灵婴司马贰,嗤笑道:“怎么,你莫非还想要吞了我不成?” 司马贰轻轻一叹,身形疾速靠近,眼中渐渐露出疯狂之色,邪笑道:“本尊不是一直想要登临灵神天境么?而今我三魂融合,你七魄归一。此时不融合,更待何时?” 司马元瞳孔一缩,对方竟可探知他神魂状况。 然而他竟然看不透这具自己亲手造出灵婴分身的底细! 脑中不断呈现昔日在天殊三境的画面,有关这位灵婴分魂出手的画面不断浮现。 然而在这瞬息之间,司马元似乎无法找出对方弱点。 非是实力太强,反而是实力太弱! 对方的依仗究竟在何处? 这时,司马贰已然临近。 近在咫尺!!! 对方眼中戏谑与讥讽之色已然清晰可见! 司马元心中大震,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脸色大变,体内两道气息瞬间爆发。 并在顷刻之间,掌控了司马元识海与神宫剑元! 动手之人,自然是先前遁入体内的三尸化身! 电光火石之间,司马元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现,他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对,你是司马厉!!!” 对方口中血肉哪里是三尸,三尸体根本就是虚幻之身。 唯有灵婴分身乃是自他身上掉下去的‘灵肉’! 由金丹碎裂,孕育成婴的灵婴分身! 此身堪比血肉之躯! 真正叛变的乃是他先前下意识提防的‘嗔怒’分魂司马厉! 司马厉口中狂笑,眼神霍然一变,化为狠厉、疯狂、嗜血以及暴怒之色。 他血目狰狞,迅疾靠近司马元后,在司马元眼睁睁之下,钻入司马元丹田之内。 呼吸之间,一道血色小人在司马元丹田浮现。 此刻一颗久违的丹珠正悬浮在灵宫之上。 司马厉露出狂喜与猖狂大笑:“来吧,成神之宝!哈哈,你是我司马厉的了!!!” 旋即朝着丹珠猛然一扑,便遁入其内。 外间的司马元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继而露出无奈之色。 他真是为自家三尸的智商捉急啊。 你们好歹也是我司马元心头‘贪嗔痴’三大主念头,算是我修道以来的亲历者了。 这么多年来,你们难道不知丹珠自始自终只认我主识一人么? 我是该说你们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愚蠢好,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叶障目好了。 如此,在占据司马元识海、紫宫内的两大三尸化身焦急等待下,丹田之内终于传出了声响。 不过却不是事先说好的‘携手共灭主识’的号角,反而是一道如同神魂被剥夺炼化的凄厉惨叫声。 霎时,在司马元体内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外间司马元脸上正露出戏谑与讥讽之色,体内背主的痴傻分魂司马智、贪欲分魂司马空呆滞惊惧。 丹田之内,那道状若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正从丹珠内传出。 响彻整个丹田,也传至紫宫,更是透过全身筋骨,传入识海之内。 是时,紫宫内的贪欲分魂神色愕然,下意识地放开了剑元的束缚。 识海内痴傻分身则脸露阴晴不定之色,长长一叹。 俄而,在司马元似笑非笑之下,两道身影在身前缓缓凝实。 贪欲分魂司马空满脸悲愤地噗通在地,嘴里当即哀嚎道:“本尊饶命,本尊饶命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您大人有大量,您灵神肚里能撑天,您的胸怀足以容纳天地,不,足以容纳神洲大地,囊括整个世界。” “本尊,你饶了我们吧!” 忽而,司马空似有所悟,抬手指向痴傻分身,嫉恶如仇地厉声道:“都是老三司马智,本尊,都怪他,是他怂恿我的,是他自诩智谋如妖,说是胜过本尊不知凡几,意欲打倒本尊、翻身做主人!” “对,没错,就是他!!!” 司马元目光落在身前沉默不语的痴傻分身,淡声道:“说吧,为何要背主?” 司马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厌恶,好似相通了。 他惨然一笑,索性豁出去了,直着脖子,指着司马元厉声道: “因为你司马元是个废物!!!” “你司马元是个连师兄师姐、素姨的仇都不敢报的废物!!” 司马元闻言默然。 痴傻分身自然不是真正的痴傻,他生来便是为了自家心中执念而生。 这些执念既是心中为师兄师姐、为素姨报仇的执念。 司马智厉声斥责道:“你整天都在揣摩陆鸿离的心思,都在忌惮背后势力的强大,害怕对方势大而不敢报仇,你不过是个只敢在心中唧唧歪歪,却不敢付出行动的无胆鼠辈!!” “我虽是你的三尸,但却耻于成为你的一部分!!” “我厌恶我自己,我厌恶这样的无胆鼠辈!” 他几乎指着司马元厉声道:“司马元,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成了为这般令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货色了?” “你就这么在怕死吗?” “连素姨他们的仇都不敢报,你到底在修什么道?” “你修个屁的道啊!!!” 随着司马智话语不断落下,司马元额上汗珠不断溢出,继而凝聚成珠,滚滚落下。 同时其心境似有不稳,其身上元婴后期的修为如同沸水般翻腾不止。 痴傻分魂,或者说执念分魂司马智指责声、叱喝声以及怒喝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司马元覆盖在内。 而他脸上更是泪流满面,一抹难以抑制的痛苦呈现在脸上。 忽而,他募然大吼一声:“不!!!” “我不是废物!!” “我司马元要为师姐他们报仇!!” “我要为素姨报仇!!”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报仇!!!” 这吼声一出,四方天地为之一静。 贪欲分魂司马空神色凝固。 执念分魂司马智全身僵直。 而在轮回峰巅之上,一道身影骤然向上一跃。 身影孤傲、冷漠、悲愤乃至嗜杀! 他威势冲霄,气贯长虹,法动天地。 只闻其长啸一声,声威浩荡滚,撼动了整个阴冥。 他缓缓抬首,目光坚毅,神色清明。 他口中募然敕令道:“三魂至!” 一道灵婴分身凭空浮现。 他当即喝道:“七魄,现!” 当时七道气机相仿的神魂气息相继浮现,布列身前。 观其中三道气息,赫然正是三尸。 他深吸口气后,缓缓吐出一句:“敕令:三魂、七魄,即刻归位!!” 霎时,三魂、七魄涌入本尊! 天地灵气为之暴动。 气海丹田骤然扩张! 霎时,阴冥之地五大殿主齐齐抬首,霍然升空,目光凝重骇然。 顷刻,整个阴冥之地,灵机翻涌,朝着轮回峰奔腾而去。 未几,万丈高空之上,似有层层叠叠的雷积云层不断聚集,威势骇然,震动天地。 就连阳间,西冥、天殊乃至东荒都颤抖了一下。 仿若天罚将至!! 一道轰隆声骤然贯彻四方。 响彻天上,也传遍地下。 这时天雷被碎,瓶颈被破的声音! 一道长啸声之后,便是一道浩瀚气机制霸万丈高空!!! 这一日,司马元勘破心障,三魂、七魄归一! 正式踏足半步灵神之境!!! 第五十七章 无敌于阴冥 轮回峰顶巅,一道飘逸身影降下,威势镇压四方,气浪滚滚。 他负手而立,仰望苍穹。 只见万丈高空之上,雷声滚滚,云浪翻涌,似有莫大天威降临。 司马元目光冷淡,轻叱一声:“散!” 霎时,雷霆戛然而止,云雾随之消散。 天朗气清,寰宇安宁。 半步灵神之慑,已然初步具备天地之威! 敕令之下,仿若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他目光平淡,俯视而下。 目光遍及之处,万物臣服,生灵俯首。 只见他身影向前一踏,在轮回殿上空浮现。 抬手向前一摁,四周法力倾动,八方灵机争先恐后的涌来。 呼吸成势,顷刻聚拢! 俄而,司马元目光扫视,身影一踏,便浮现在轮回池上空。 轮回池内如墨池水荡漾,大若圆珠的庞大形态自然落入司马元眼中。 他目光奇异,轻声自语道:“轮回池”。 继而司马元袖袍鼓荡,法力倾泻而出,贯彻长空。 整个轮回小秘境便被震动。 一道轮回殿内,一道自语声响起:“他果然发现了”。 只见司马元只手探出,向着下方轻轻一抓。 轮回池开始晃动不停。 继而波动幅度越发之大,池水四周岸堤暴动。 轮回池,或者说是轮回湖忽然响起一阵轰然声。 四周岸堤如同一道弧形绳索般缓缓内缩,箍紧。 若是有人在此,便可发现整个方圆千丈的轮回池湖水翻涌,不断向内挤压。 上空司马元身影早已化作千丈之巨。 如山岳的身形仿若摩天撑地般俯瞰下方轮回池。 池内波涛翻滚,汹涌澎湃,滔滔不绝。 池外大地开始陷落,似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在绕着轮回池四周迅疾蔓延开来。 不过呼吸功夫,轮回池开始萎缩成数百丈大小。 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球拔地而起。 少顷,一道大喝之后,轮回池忽然传来剧烈碰撞声。 声音中似有被不断挤压传出的嘶哑声、凄厉哀鸣声以及呐喊声。 这些声音或是来自湖中不知名湖怪妖兽的惊恐叫声,或是湖中潜藏在底部的冤魂嘶吼声,亦或者是被司马元庞力震骇而不知所措的大叫声。 彼等气息,从筑基到元婴大境不等。 司马元目光冷冽,大喝一声:“收!” 霎时,轰隆声传开。 轮回池萎缩速度骤然加快。 不过数个呼吸功夫,便化作五十丈大小。 这时的轮回池堪比一栋楼阁大小,但仍然还是庞然大物。 司马元高大身影缓缓垂首,孤傲冷淡目光俯视。 似要看透这如墨轮回池水,直抵其底部。 随着司马元目光垂下,池水当即沸腾,如同被惹怒。 轮回池有灵!!! 司马元心中诧异,继而释然。 万载过去,在天地灵机侵染下,诞生出灵智也并不稀奇。 忽而,司马元心中似有警兆丛生,一抹生死危机骤然浮现。 他瞳孔一缩,只见轮回池水当即上下裂开。 如同双目开阖,睡眼睁开。 滚滚池水向外裂开,撑出两道弧形、弯曲的通道。 忽而,轮回池一阵涟漪荡漾而出。 其波面荡漾,在司马元如临大敌之际。 一道大如水桶的水柱逆向冲天而来! 水柱大而倾天,呼吸之间便杀至司马元身前。 来势迅疾,令司马元猝不及防。 司马元脸色大变,当即低吼道:“御!!!” 话音刚落,一道剑幕落下,挡在身前。 嘭地一声,水柱冲破剑幕。 司马元噗地一声,身形倒飞出去。 口中淤血洒遍长空。 千丈高大的身影当即缩小,恢复平常大小。 这时,这道堪比两大半步灵神之间的碰撞传开后,天地都为之动荡。 须臾,庞大的冲击波荡开。 如同浪潮般滚滚荡开。 顷刻功夫便将四周灵机卷飞。 气浪仿若向四周蔓延。 天上、地下尽皆都是半步灵神的冲击波。 同时,倒飞出去的司马元身形站稳之后,脸上非但未有丝毫恼怒之色,反而猖狂大笑。 只见他眸光熠耀,双目如炬,眼中似有兴奋与震颤之色。 话音如同波纹般滚滚荡开,肆虐四方八面。 他狠狠地吐了血沫之后,口中朗声大笑地道:“哈哈哈,痛快!!!” 身形猛然向上高高一跃。 顷刻便跃至万丈高空之上。 遥遥看去,司马元的身影如同一个黑点。 但令人感到惊诧与诡异的是,司马元的身影随着不断的高跃飞升,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撑大。 仿若愈发临近! 原来其身形不是在缩小,反而是再次撑大。 这赫然便是唯有灵神天境方可施展的‘法天相地’之神术! 神洲传言,开辟此界的那位大能当初便是施展‘法天相地’之术,以盘古仙斧劈开了这方世界! 开辟了山川、河流、大地以及茂林。 此法非掌控了天地规则的灵神天境不可御使! 却见此时的司马元身高三千丈,光是头颅便有整个轮回殿大小。 之前的巨灵神山神在司马元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其臂如山峦,肩可挑动日月星辰,宛若擎天砥柱的双腿轻轻一动,便荡起了整个天地。 司马元轻轻一踏,那颗轮回池便被震飞。 嗡嗡声传出,似有不甘声音传出。 云层之上,司马元浑厚、高亢、宏大的声音响彻四方。 “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其云巅之上便探下一只擎天巨手。 该手有千丈之长,大如峰峦,状若山河。 气势之足,可动天地。 小小轮回池在其眼中,如同玩偶。 两道震动天地的气机在此方阴冥之地荡开。 顷刻,阎罗殿、天都殿、九幽殿以及转轮殿当即爆发一道道冲霄气机。 那道道气机,堪比元婴巅峰! 自正中央,一道浑厚、凝重的声音传来:“不知哪位道友莅临我西阴冥?” “还请道友收敛法力!!” 九幽殿似有阴恻恻声音响起:“收了法力,否则勿怪我等言之未预!!” 转轮殿迟疑了少许,“道友,此方世界无法承受半步灵神大能的冲击,还请道友三思!!” 云巅之上,司马元大如峰巅的头颅募然一转,当即嗔怒喝道: “滚!!!” 声威滚滚,霎时传遍四方!! 天音传出之后,整个阴冥之地都在颤抖。 四大冥殿沉默少许。 一道阴恻恻声音忽然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来我阴冥猖狂?” 这时,司马元探手向下一抓后,轮回池呜咽一声,便落入司马元手中!! 高空之上,浮云之巅,两颗巨型铜珠,俯瞰下方。 他目光冷漠,高高在上。 意念一动,将手中轮回池轻轻一捏。 砰砰砰声响起。 轮回池彻底崩毁。 旋即,一道流光迅疾遁走,似要趁乱飞遁。 俄而,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轻轻隔空一抓。 霎时,崩毁碎片齐齐化为齑粉。 那道流光,也顺势落入其手中。 须臾,司马元忽然探手一拍,下方当即爆发一道嘶吼声。 俄而,一道高约百丈的庞大虚影傲然而立。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先前阻拦司马云的轮回峰山神! 在其身前,司马元一如既往的身形渺小,仿若沧海一粟、万顷一沙。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目光嗔怒,口中叱喝道: “放肆!!!” 滚滚声威落下,高大身影当即哀鸣,顷刻崩塌。 一道闷哼声传来,似是不敢置信地厉吼道:“你究竟是哪位尊者下界?” 司马元哂笑一声后,袖袍一甩,四周碎片翻飞,尘烟荡开。 他轻轻一抓,一道不甘的气息当即破土而出,落在司马元身前。 司马元定睛一看,其身影高大,足有九尺。 浑身漆黑如墨,如同魔鬼。 除去血唇、白齿外,无一处干净之地。 司马元满眼厌恶,“小小昆仑奴,安敢如此猖狂?” 其正浑身颤抖,似遭受万钧威严而跪倒在地。 他艰难抬首,眼中似有惊惧、惶恐以及羞恼之色,“敢问可是天尊下界?” 若非天尊下界,谁能这般刚入半步灵神便可镇压同阶? 司马元目光冷冽,漠然一摁。 昆仑奴当即大叫,似有求饶、痛苦以及挣扎声传出。 司马元置若罔闻,五指募然攥紧。 砰地一声,昆仑怒直接被捏成粉! 做完之后,司马元抬首,目光平淡。 宛若高高在上。 这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阎罗殿上空,数道身影躬身而立。 为首之人正是那神似紫霄派前任掌门嵇舒夜。 不过此时的他看向轮回峰的目光充满振奋! 仿若方才的质问话语,根本不是他说的。 而与此同时,东北方上空正悄然浮现出一道庞大虚影。 虚影足有百丈,遂在万丈身躯的司马元眼中不过蝼蚁,但在下方九幽殿一干阴魂眼中,却仿若巨神。 虚影缓缓抬首,脸上似有冷笑。 虚影正是当今的九幽殿主幽石。 阴冥之地,在中央帝阁那位震慑之下,谁敢乱来? 这时,他那高大虚影之上似有所感。 忽然一阵抖动,仿若即将崩溃! 虚影募然怒吼:“来者何人?” 不闻回音,但见天地动荡,八方灵机翻腾。 在其虚影瞳孔一缩之中,一道遮天蔽日摩天身形缓缓挡出了天日! 旋即一道浑厚、雄浑、高昂以及威严的声音滚滚而来: “阳间西冥州!” 高大虚影闻言色变,颤抖不止。 “紫霄派掌门!” 九幽殿四方灵机齐齐嘶吼,如同恭迎天神大能!! “司马元!!” 九幽殿主幽石仰天嘶吼,被死死压制气势急欲撑开! “拜访九幽冥殿!!” 浩荡、无匹、威严的声音堪堪落下,九幽殿主幽石百丈虚影再也维持不住。 砰地一声,便直接崩散。 下方九幽殿当即大乱,有人声嘶力竭地道:“敌袭!!!” 俄而,一道摩天大手在九幽殿主幽石凄厉不甘的嘶吼声中,轰然落下。 “不!!!” 轰!!! 大手砸下,神魂俱灭! 这,才是真正地半步灵神之威!! 遮天蔽日,撼天动地! 整个九幽冥殿包括殿主幽石在内,无一幸存! 这一刻,阎罗殿颤抖,转轮默然。 至于天都殿主霍东来双眼阴沉,满是气急败坏,浑身气息急欲爆发。 旁侧之人当即拉住他,疾呼道:“殿主,不可莽撞啊,不可莽撞啊!!” 霍东来死死看着轮回峰方向,浑身颤抖。 他一字一句地道:“道友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地藏前辈追责吗?” 声音传出之后,整个阴冥都整个阴冥之地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霍东来目光满是血丝之中,在其看似坚韧实则早已颤抖如筛的身躯抖动之下。 一道年轻、俊逸以及威严的身影缓缓踏空而至。 其面容俊逸,目光平淡,神色从容。 随着其步伐的落下,霍东来的身躯不断的颤抖。 但他目光死盯着前方愈发逼近的身影。 其一步落下,便如同响鼓擂在心胸之上,咚咚直响。 人还未至,威势已显! 霍东来在赌! 赌帝阁那位不会任由他胡来,也在赌这个来自阳间的强人不敢再行杀孽!!! 更在赌,背后的那些人不会任由他司马元胡来!! 他们即便是阴魂,也不是无名小卒。 他们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阴魂! 他霍东来不是幽石,背后势力岂会眼睁睁看着司马元将他们全都抹杀。 这时,司马元已然行至霍东来身前百丈。 司马元在审视霍东来,霍东来同样在打量司马元。 在司马元眼中,霍东来即便是元婴后期,但而今在他晋升半步灵神之后,已然不足为虑。 而今他的对手已然从元婴存在,变成半步灵神! 霍东来低吼道:“道友作为堂堂半步灵神,岂可滥杀无辜?” 他直视司马元,问责道:“你就不怕菩萨问责么?” 其口中菩萨不是别人,正是地藏! 那位昔日曾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大誓言的地藏! 真正的地藏本尊! 半步灵神之境的本尊! 司马元目光温淳,轻声道:“你说什么?” 霍东来神色阴沉,正欲再言。 顷刻,一片黑暗袭来。 其背后天都殿长老供奉等肝胆欲裂,骇然失色。 司马元目光漠然,袖袍一卷。 继而轻轻一抖。 阴冥之地,便再无天都殿。 俄而,司马元身影一转,便消失不见。 而今的他已然厌烦了带领宗门四处征伐,既已臻至半步灵神,自然要攻灭其顶尖力量。 何须再劳师动众? 转轮殿前,高空之上,薛鸢躬身而立,背后一干长老战战兢兢。 两道轰隆声了。 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东北九幽殿、西北天都殿尽皆覆灭了。 接下来便要轮到他们转轮殿了。 等死的滋味真是难熬啊。 即便死过一次,再次等死的滋味同样犹如凌迟。 至于殿主所言的不必神魂俱灭,可他们岂敢真的赌。 这时,众人心中一窒。 一股滔天威严当即降临。 薛鸢恭声而立:“薛鸢恭迎掌门真人莅临!!” 话音刚落,其毫不迟疑地俯身一拜。 一拜到底。 其余之人岂敢耽搁,当即齐声喝道:“恭迎掌门真人莅临!!” 须臾,一道平淡话语徐徐而至:“平身吧”。 薛鸢恭声称诺:“多谢掌门!” 随后其身后众多转轮殿阴魂长老悄悄抬首,只见前方一阵青雾弥漫。 不见踪影,只闻和声。 这时,薛鸢躬身一拜地道:“启禀掌门,嵇殿主有谕在前,自掌门莅临后,我转轮殿自即日后归入冥府辖制!” 青雾之中,沉吟少许后,传出一道淡淡话语声:“可”。 薛鸢当即恭声拜倒:“转轮殿薛鸢拜见府主!” 身后之人早已色变,此刻再闻自家殿主恭声见礼之后,他们相视一眼,心中齐齐一叹。 俄而,他们也随之躬身道:“我等拜见府主!” 少顷,薛鸢等人不闻声响,久久未有声音传下。 正疑惑之际,一道平淡话语徐徐而至:“薛鸢仍为转轮殿主,转轮殿一切照旧。” 众人闻言大喜,齐齐眉开眼笑地恭声喝道:“我等谨遵府主法令!” ----- 阎罗殿前,司马元踏空而出,徐徐靠近。 远处一道声音含笑而立。 司马元目光复杂,有些不知所言。 其背后之人正是张宗嗣、沈玉烟、赵孟敬等人。 当然,还有那个微微垂首,却面无表情的萧翎。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向前微微躬身言道:“弟子司马元拜见掌门真人!!” 此言话语落下,整个阎罗殿气氛都瞬间和谐。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紫霄派前任掌门嵇舒夜! 不过而今的他却是阴冥之地阎罗殿殿主。 闻听司马元恭谨见礼之后,嵇舒夜朗声大笑:“师弟无需多礼”。 司马元道声不敢。 其背后张宗嗣、沈玉烟以及微微复杂的赵孟敬心中舒了口气。 不过看着紫霄现任掌门司马元与前任掌门嵇舒夜阴阳相见,心中可真是复杂难言。 嵇舒夜伸手一邀,笑道:“走”。 他对着司马元言道:“而今我已是阴冥之身,掌门之号已是过往,不必再提。何况,紫霄现任掌门是你,日后你我以平辈相交即可。” 司马元微微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师叔一日为掌门,终生为掌门!” 嵇舒夜神色一怔,苦笑之后,却是开怀大笑。 一声师叔,叫得他宽慰大悦。 而且后辈承继人这般尊奉自己,他也自然高兴,毕竟谁也不希望养个白眼狼不是? 不管背后张宗嗣、沈玉烟等人如何怪异,司马元倒是神色坦然。 而今修为高深,境界迈入崭新台阶,度量、胸怀自然成倍增长。 随后司马元与嵇舒夜边走边说。 嵇舒夜看了眼司马元,笑道:“想必你而今对于自家身世有所猜测了吧?” 司马元心中大震,脱口道:“莫非掌门清楚司马身世背景?” 嵇舒夜笑着摇头,“贫道也不知”。 司马元闻言愕然。 嵇舒夜却大有深意地道:“贫道虽不知,但这阴冥之地之中却有人知道。” 说完他看向前方数百丈外,有一座高楼!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向前方那座高楼。 高楼高约九百九十丈,占地不过数倾。 对于司马元先前的动辄数千上万根本不值一提。 但即便如此,司马元仍然不敢小觑。 盖因,这座高楼的主人正是整个阴冥之地的主人。 高阁无名,却被整个阴冥之地尊称为帝阁。 大帝的楼阁。 阴冥之地,自当初的十殿化为而今的五殿,及至现在仅存有阎罗、转轮、冥霄三殿之后,再无人‘称帝’。 帝者,皇也。 阴冥帝皇,只有酆都大帝! 至于地藏,则是在未曾称帝之前,被人尊称为大帝。 现在的大帝。 司马元之前与地藏有过一面之缘。 但那仅是一道虚影罢了,仅仅只是地藏的一道念头。 一道化形而出的念头。 但即便如此,依旧堪比元婴后期顶峰。 地藏之恐怖,可想而知。 行至帝阁前方,嵇舒夜恭声一礼,“属下求见陛下”。 说完正欲一跪。 不料胳膊被人一提。 他愕然回首,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淡声道:“掌门若跪,司马必跪。” 他语气一顿,目光幽幽,徐徐言道:“可地藏前辈真的敢承受司马一跪么?” 此话一出,嵇舒夜眉头一皱,看了眼司马元,继而散开,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不错,你既入半步灵神,自然无需跪拜。见礼即可。” 司马元不置可否,看了眼帝阁之后,徐徐言道:“前辈莫非还不愿见小道么?” 话音刚落,帝阁之外便浮现出一道虚影。 其人面容苍老,貌若七旬老者,身形稍显佝偻。 苍老身影正是阴冥之地的主宰,地藏!!! 地藏目光复杂,感叹道:“英雄出少年,司马道友不愧是应劫之人。” 随即他对着嵇舒夜等人轻轻挥手。 嵇舒夜看了眼司马元后,对着地藏躬身拜别。 待其等离开之后,司马元方才徐徐言道:“先前道友数次言及‘应劫’之语,却是不知这其中有何究竟?” 他语气一顿,稍稍加重地言道:“这背后,又牵扯到上界何等存在?” 地藏闻言色变,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小心地看了眼上方,似在避讳某个大能存在。 司马元微微皱眉,虱子多了不怕痒,他倒是并无任何顾忌,倒是将地藏吓了一跳。de 继而大手一挥,一道庞大光芒笼罩四方。 地藏苦笑一声,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复杂,似有感慨、喟叹以及欣慰。 迟疑了少许,继而轻轻一叹,看着司马元言道:“也罢,道友既已臻至半步灵神之境,也有资格知道此事。” 司马元颔首,“有劳道友解惑”。 不管如何,他对这道地藏的印象倒是不错。 地藏沉吟半晌后,徐徐开口言道:“道友可知此方阳间世界唤为何名?”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少许后,回道:“司马曾听某位道友谈起,我等这大地名唤神洲,共分两方世界、六大界域。 倘若是以我西冥为心中,东荒六国雄踞东方,当为此方世界霸主;西为西土释族固守数千年,自成佛国。” 他语气一顿,“而在南北疆域,则是七岛五岳十二大妖族势力虎视。” 他继而摇头道:“其余地方倒是不曾深察”。 地藏颔首道:“道友所言只是浅显一面,却是不知此方世界不过是上界某个势力小秘境罢了。” 司马元心中大骇,失声道:“小秘境?彼等小秘境为何有这般大?” 地藏目光复杂,语气沧桑地言道:“道友看我轮回殿小秘境有多大?整个阴冥之地又有多大?” 他看着司马元饱含深意地道:“或许在阳间东荒诸国眼中,我阴冥之地也不过是一处阴冥小秘境罢了。” 司马元目光复杂,苦笑道:“我本以为此方世界乃是上界辖制的人间界,譬如我西冥凡尘俗世之于紫霄派,为仙道实力输血供给。未曾料到,如此大世,竟不过是其小小秘境而已。” 地藏忽而深沉一笑,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道友有所不知,在上界之外,尚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呢。” 司马元心中一荡,倒吸口气,心中震骇更是无以复加。 地藏目光幽深,语气轻飘飘的言道:“我等小秘境之人意欲跳出樊笼之外、飞升上界,而上界之人又何尝不是有一个更大牢笼,意欲跳出上界?” 司马元默然,目光复杂,轻声道:“翻过一山又一山,攀上一层又一层。” 地藏转头看向司马元,言道:“而那应劫之子的 传说在上界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司马元心中掀起滔天骇浪,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目光幻灭不定,脸上阴晴不定之色显露而出。 须臾,司马元神色平静,徐徐呼出口浊气后,沉声道:“还请道友解惑”。 地藏看着司马元,言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上界便流传这么一个传说,言有位造化大能曾开炉炼丹,以九天星辰精华、九域地根灵髓炼出了一颗‘造化仙丹’,此丹孕有‘九道先天圣灵魂’。 圣灵魂并无法力,也无盖世修为,但其乃仙丹孕育而生,且凝聚了整个上界之精华,堪称是夺天地之造化,筑寰宇之神奇也不为过。” 地藏目中渐渐升起炽烈之色,死死地盯着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 “世人盛传,若服此丹,便可一步成仙、享受不朽长生!” 司马元脸色大变,滔天气机瞬间散开。 呼吸之间,便将这地藏笼罩在内。 气氛几乎瞬间陷入凝滞。 凝重、深沉以及死寂。 司马元看向地藏地藏的目光之中似有疯狂,“你说的可是属实?” 这时包姓目光之中的炽热渐渐消退,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怜悯。 他轻叹一声后,“贫僧所言自然句句属实”。 司马元自然看出地藏的不对劲,他皱眉言道:“道友就不动心?” 地藏嘿然一笑,看着司马元的目光似有诡异之色,幽幽言道:“想必道友曾将此丹显露于世,有人甚至近距离看过此物,可对?” 司马元皱眉,当初萧瀚被丹珠吸引,却藏身其中。 但他至今都不知为何其神魂陨落在丹珠之内。 是它本身就具有‘吞噬神魂、泯灭灵魄’之能,还是另有玄机? 他都不曾细查。 而他只知道此丹比寻常灵丹功效要强,可助人破境、提升法力修为,甚至还是‘有灵丹’。 曾经他猜测过此丹应来源于上界,却不知其等阶为何。 直至今日,得此地藏之助,方才获悉丹珠来头竟如此之大。 上界仙丹啊!!! 能助人一步登仙的上界仙丹! 还有叶晴珊那道名唤‘云霄’的主魂,昔日更是有占据此丹之意,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放手。 当时他便有些奇怪,云霄当时行为堪称诡异。 其初始以师姐叶晴珊性命而索要此丹,随即又突然改口拒绝。 当时他心中虽然惊诧,但却并未深究细思。 当时还以为其乃是试探自家对于师姐是否真心,而今看来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司马元目光一闪,既然此丹如此珍稀,为何其不当时就强行据为己有? 他看向地藏,忽然言道:“莫非此丹有何不详之处?” 地藏神色一怔,继而轻叹一声。 他看向司马元丹田的目光似有复杂之色,露出苦笑之色,“道友有所不知,此丹虽名唤造化丹,但其前八位主人尽皆莫名惨死、神魂俱灭!” “有灵神天境的小卒子,也有掌执一方仙道势力的盖世霸主,也有悟道化虚的‘入道人’,即便是某位九大至尊门下的掌道亲传都未能幸免。” 他语气一顿,看着司马元的目光似大有深意,幽幽地言道:“甚至传闻第八位丹主司马乾更是满脉陨灭,血脉丧尽,至今都音讯全无!” 他轻吐一句:“造化仙丹,非有大福缘之人不可享!” 司马元脸色狂变,气息更是瞬间荡开。 将四方灵机都震碎当场。 尤其是当听到其所言的‘司马乾’名号时,司马元心中一颤。 他霍然抬首,直视地藏,目光灼灼,似有血丝弥漫,看得地藏心惊胆颤。 司马元心中翻江倒海,垂下的目光闪烁不已。 他声音低沉,缓缓言道:“那位司马乾,是何许人也?” 地藏正欲一番吹嘘,但看司马元似状态似有不对,他心中一动。 轻咳一声后,声音稍显沉重地道:“司马前辈乃上界某处超级势力的一脉脉主,统辖一大天脉洞天,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无法揣度。” 他看了眼微微敛目的司马元后,沉声道:“传闻仙丹的上任主人正是这位天洞大脉主!”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相传一百年前,这位仙山脉主获得此丹之后便叛门而出,不知所踪。” 司马元心中仿若有万千风暴炸裂开来。 他目光慑人,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凶虎,更是一头仿若穷途末路的孤狼,意欲行那孤注一掷的搏命之举。 旁侧地藏神色骇然,只觉仿若被一头洪荒巨兽死死盯上,难以逃脱,无法挣扎。 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须臾,司马元气息收敛,死盯着眼前的地藏,一字一句地道:“那位司马前辈最后如何了?” 地藏心中震荡,他自然猜出眼前这位定是那位司马脉主的嫡系子孙! 否则其定然不会如此失态! 似察觉到自己异状,司马元目光渐渐平静,气息仿若深渊暗流,看似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早已翻涌不定。 地藏苦笑摇头,“道友这倒是为难贫僧了,自那位司马脉主获得仙丹认可之后,便再无任何音讯。” 司马元缓缓颔首,沉默少许后,他低沉问道:“道友可知这位司马前辈的生平过往?” 地藏依旧摇头,“贫僧之所以知道此事,还是因为正是这位司马前辈之事波及下界,让东荒好几个国主都遭了殃。” 他看了眼司马元,“至于事情来龙去脉,贫僧也不知其中究竟。” 司马元默然点头,“原来如此,多谢道友了。” 最后,他抬首看向地藏,缓缓言道:“前辈可知那几任丹主因何而死?” 地藏苦笑,“此事老衲也不知详情啊,恐怕这是上界诸方势力都想弄清之事了。” 司马元默然颔首,继而对着地藏躬身一礼,“今次多谢前辈解惑。” “前后两次救命之恩司马没齿难忘,至于前辈所言之事,司马日后若有能力,定会履行诺言。” 地藏含笑颔首道:“道友无须时刻记挂在心,日后大事来临之时,自会有人前来寻觅道友。” 司马元轻轻颔首。 随即他轻轻抬首,对着地藏颔首,“既然如此,司马元便告辞了。” 不料地藏忽然言道:“且慢”。 司马元正欲转身,看着地藏,问道:“不知前辈还有何吩咐?” 地藏看了眼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道友而今既已将轮回之眼掌控在手,何不继承冥界大统后再走?” 司马元愕然,继而皱眉道:“莫非仅凭区区轮回之眼,便可继承冥皇大统?” 地藏摇头一笑:“自然不能”。 继而未等司马元质疑,地藏便大有深意地言道:“道友莫非以为堪堪踏入半步灵神便可将让紫霄那位俯首?” 司马元默然。 地藏转身,“小友还请随我来。” 其身影步入殿中。 司马元目光一闪后,轻轻一踏。 继而一阵光华闪过之后,眼前场景当即大变。 帝阁之貌再不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个暗室。 暗室之中,青灯古佛静默而立。 案几之上似有占满灰尘的古册与古笔寂然悬浮在上。 司马元瞳孔一缩,低声道:“阎王贴、判官笔!” 地藏轻轻一招,这名唤阎王贴与判官笔之物便落入手中。 其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推,轻声道:“你尽快将轮回之眼炼化,其后再将此两物掌执在手。” 他看着司马元,缓缓言道:“如此,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劫才有几分胜算。” 司马元心中大震,“即将到来的大劫?” 地藏颔首道:“不错!” 他沉声道:“今次我向你泄露了上界隐秘,自然遭受了上天大能的垂目。” 他目光幽微,徐徐言道:“那些人或许早就下界,或许还未下界,但不管如何,你而今势单力薄,恐怕寡不敌众。”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沉声言道:“他们究竟是何人?” 他此话自然问的是在司马元背后之人 背后那道从司马元修道开始,到而今臻至灵神天境的那道强横势力。 地藏沉默半响后,缓缓抬首看向司马元。 一字一句地道:“上界仙道大派”。 此话一出,天地震荡,阴冥颤抖。 司马元心中屏息。 地藏更是浑身颤抖不止,仿若正遭受着巨大痛苦。 他募然抬首,血目死瞪,口中沙哑嘶地言道:“浮黎仙山!!!” 此话一出,整个阴冥上空似有滚滚天雷叱咤。 一道威严、浩瀚以及无匹的叱喝声猝然响起: “大胆!!!” 顷刻,地藏口中发出一道极致的惨叫! 砰地一声。 身形当即炸裂,肉身崩毁。 司马元更是直接被震晕。 -------- 上界,某座仙山,云琼之上。 一座座飞阁悬浮山之间,似有亭台楼阁不断飞舞。 倘若司马元在此,便会发现在这些场景赫然正是当初在邪神赠与的画面中。 宛若一模一样。 忽而,天地之中似有滔天法力震荡。 一道嗔怒声当即传下:“大胆!” 旋即在诸多飞峰凝滞之下,一只擎天大手当即向下一探。 似有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接降临在某个阴冥小界之内。 那只大手足有百丈之长,浑身散发炽烈的光芒。 如同大日,映衬四方。 不少人瞳孔一缩,知道定是一位脉主亲自出手了。 而随着这位身份尊贵、法力顶巅的存在的出手,整个四方主域的仙气都往此处迸发。 如同浪潮般滚滚而至。 忽而,一道吃痛声响起。 在众人惊诧之下,那道长臂仿若被拦腰斩断。 一道凄厉的怒吼响起。 “老秃驴,你敢!!!” 声威传荡四方,威震整个九天十地。 于此同时,距离此地不知多少公里的一座山顶之上。 宫殿之内,一道枯坐的身影虚纳法号。 其口中喃喃自语地道:“傻徒儿,值得么?” 其人似是光头,浑身笼罩,一道道莲花悬浮在四周。 更有万千佛头虚影不断幻灭,再生,继而再次崩毁。 如此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反而其眼中似有无尽的慈悲与和蔼。 至于其修为,深不可测,难以踹度。 似是在这片广袤无垠、无有穷尽的版图上,能媲美其人存在都屈指可数。 至于那道来自某座仙山的怒吼声,则是直接被他忽略了。 自高空俯瞰而下,便可发现,其所处之地,赫然是处庞大的小世界! 世界有名,名唤娑婆。 第五十八章 半神器入毂 阎罗殿,帝阁。 一道身影傲立,目光冷冽,面无表情。 其面貌状若三旬,俊朗修长,可谓仪表堂堂。 其人袖袍翻飞,负手而立,不怒自威,宛若上位者! 而随着其身上浩荡、无垠的庞大气息散开,一股滚滚威严如同碧涛波浪般向外蔓延。 呼吸之间,便撑开了九千丈方圆。 如此威势显赫的强大气场,赫然便是半步灵神之境! 他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抬首仰望苍穹,目光冷冽而森然。 就在方才,地藏因泄露上界隐秘而被人当场隔空震杀!!! 随后即便有释族大能出手挽救,仍然让司马元悚然一惊。 相隔两界,对方仍然可以强行灭杀一位半步灵神,可想而知背后大能的怖恐! 司马元目光阴沉,冷冽的目光似有透过重重隔幕,直抵上界某处。 他缓缓自语地道:“浮黎仙山,浮黎仙山!” 忽而,他募然抬首,眼中似有释然、明悟以及嗔怒爆发。 自家背后的幕后真凶,就藏在那座名唤‘浮黎仙山’的超级势力之中!!! 而方才那位隔空灭杀地藏的强悍存在,必然是某位仙脉大洞主!! 修为濒天,仙法震世。 而这样的存在便是他日后的敌手! 他司马元将要除之而后快的幕后真凶!! 这一刻的司马元非但唯有丝毫惧意,目光炯炯有神,如同两轮耀日。 他身影猛然高高一跃,登临万丈之上。 他目光幽深,气息渊沉,锦袍猎猎作响,滚滚鼓荡。 威严不断蔓延,法力倾动四方。 他目光慑魂,如同天神灵眼,威势凛然。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气息渐渐沉稳,直至悄然隐匿。 他收敛狂躁情绪,沉默不语。 须臾,他单手一翻,一颗大如眼珠的浑圆珠子落入手中。 正是轮回之眼。 而今再审视轮回眼,其内玄妙已可窥尽。 司马元如炬目光洞穿轮回珠屏障,直抵波涛池面之上。 其目光所到之处,波浪滚滚,在一阵轰隆声中,露出一道飘渺无垠的身影。 正是轮回池灵。 司马元幽昧、无垠、浩瀚以及深邃的目光落在其人身上,不言不语。 那道飘渺身影浑身一颤,似有莫大威压临身,难以承受。 沉默少许后,在司马元目光渐渐幽深之下,向着司马元微微俯首: “见过前辈”。 司马元缓缓吐出一句,“臣服,入我之眼;否则形神俱灭。” 话语中的毋庸置疑令它沉默。 对于胆敢向他出手之人,司马元向来不吝于给予最为凌厉打击。 按其本意,方才其既有动手先例之前,直接抹杀其灵智。 但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司马元不介意给其一条活路。 俄而,司马元眼神微眯,气息渐渐浮动。 那道飘渺身影轻轻一颤,长长一叹后,俯身一拜地道:“灵眼拜见主人”。 随着此道话语的落下,轮回珠当即浮现一道灵光。 司马元张开一吞,灵光当即入腹。 他缓缓闭眼,身上似有浮光闪动。 须臾之后,司马元缓缓睁开。 继而轻吐一团沾染血色的精血。 轮回池非比寻常,池灵更是半步灵神,自然需要司马元全力以赴。 精血笼罩轮回珠,发出嗤嗤作响。 轮回珠下意识地抗拒。 司马元眉宇一挑,目光泛着冷意。 轮回珠一僵,抗拒顿消,精血瞬间被吞噬。 一阵 光华急闪之后,轮回珠化作一道鸡子身形瞬间缩小,朝着司马元眼珠直奔而来。 司马元目光瞪大,灵光汹涌,似有漩涡浮现。 旋即一阵刺眼光芒之后,轮回珠已然无影无踪。 高空之上,司马元身形大放光芒,无匹威压滚滚散开。 观其状态,似在融合某种绝世至宝。 只见气息愈发强盛,尤其是双眼似有一轮日月在悄然酝酿。 不知过去多久,整个阴冥之地开始颤抖,幅度稍小。 俄而,渐渐变大。 三大阴冥殿主相聚阎罗殿,升空、遁远。 在其等眼中,只见此刻的帝阁之内似有一轮光晕荡开。 光晕初始如同涟漪,继而渐渐化为一圈圈的年轮,向外层层蔓延。 须臾功夫,滚滚声传开,阴冥上空风云变幻,似有雷劫蓄积。 三人面容凝重,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残留的惊骇与惊疑不定。 方才那道震天叱喝声的余波仍然未曾消去。 少许,嵇舒夜目光复杂地抬首,看向高空的目光似有惊惧。 薛鸢目光凝重,沉声道:“先前那道大喝声,似是从上面传来。” 其所言上面,不知是阳间还是上界。 冥霄殿主暂由诸葛勋代掌,他目光复杂,缓缓言道:“想必掌门自有谋算”。 在三人感应中,司马元气息非但未有丝毫损伤,似乎越发的强盛了。 忽而,一阵庞大威严散开。 散开却又迅疾收拢。 直至呼吸之后,司马元走了出来。 其身影高大,威压无尽,仿若天神降临。 及至嵇舒夜等人身前时,其身上神光已然渐渐消逝,直至彻底隐没。 司马元对着嵇舒夜见礼,“见过掌门”。 随即对着薛鸢、诸葛鸢轻轻颔首。 薛鸢受宠若惊,诸葛勋含笑致意。 嵇舒夜摆手道:“日后你我同辈相称吧”。 司马元摇头道:“礼不可废”。 嵇舒夜轻轻颔首,继而上下打量了下,含笑道:“恭贺师弟法力大进”。 不待司马元回话,他问道:“不知师弟日后有何打算?” 薛鸢、诸葛勋看来,目光灼灼。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意欲攻伐十大阴冥之地,将其等彻底掌执在手。” 嵇舒夜眉宇轻挑,轻轻颔首。 身后二人神色各异。 嵇舒夜对着司马元问道:“师弟可知地藏前辈如何作想?” 司马元闻言神色一暗,轻叹一声后,道:“先前有上界强人出手,一举重伤地藏前辈,而今他尚未苏醒。” 嵇舒夜三人脸色终于色变,低呼一声,“果然是上界之人”。 能一击重伤堂堂半步灵神存在之人,凡间不是没有。 但施展如此法术,必然需要极大代价。 而能如此轻易废掉一位半步灵神存在,非上界之人不可。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吐口浊气之后,轻声道:“此事师叔无需担心,上界之人也不是毫无限制的出手。今次那强行破界出手已然遭到大厄,再不敢肆意出手了!” 嵇舒夜三人颔首,暗中舒了口气。 随后司马元与嵇舒夜商谈一番后,便轻身离去。 而今地藏重伤,尚在帝阁沉睡之中,无法借力攻伐其余阴冥之地。 此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将事情委托给嵇舒夜之后,便抽身离去。 一旦十大阴冥之地落入手中,轮回大道便算是初窥门径。 日后才有机会成为冥皇,乃至是掌控整个轮回大道。 不过此事非一日之功,不急一时,日后可徐徐图之。 待地藏醒来后,有他 坐镇,阴冥自然安然无虞。 不过今次地藏重伤,司马元似乎发现某些了不得隐秘。 方才见到的地藏本尊,似乎不是其最为巅峰的存在。 司马元目光微闪,喃喃自语地道:“涅转世?”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位地藏本尊既是其本尊,却又不是。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忽然眯眼。 他想到了师姐叶晴珊。 其与上界大尊‘云霄’之间的主次关系。 司马元暗忖,或许这位亦是分魂与主魂的关系。 这时,司马元轻轻抬首,身形轻轻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却是在阳间。 司马元环视一周,确定自己而今正在东荒、西冥交界处。 他抬首远眺,扫了东荒之后,便将目光落在西冥。 之前地藏曾言,意欲战胜那位或可借助阎罗帖与判官笔。 司马元微微沉吟少许后,伸手一翻,阎罗帖与判官笔浮现在手。 阎罗帖形似请帖,大若书册,却通体乌黑,边缘镶紫泛红,似有血红之色铺面而立。 三个宛若鬼画符的大字映入眼帘,如同万千冤魂直冲脑际。 而同时,在司马元握住此帖之际,有一股浩荡魂力瞬间笼罩司马元。 同时,其身侧四周一道道阴冥之气骤然跃出,如同凭空浮现。 司马元目光一寒,冷哼一声后,指尖数缕剑气萦绕,朝着阎罗帖轻轻一挥。 嗤嗤声响起。 阎罗帖似有哀鸣之声后,其上魂气稍稍孱弱。 司马元手中骤然加大,阎罗帖一阵颤抖之后,当初传出臣服之意。 随后司马元一片灵光洒下。 其便被这道灵机裹挟在内。 他默默感悟一番,便知道其功效。 阎罗帖虽名唤作帖,但实际其乃‘勾魂慑魄’之物。 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之意,便是此帖准时准点的勾魂夺魄。 司马元轻轻自语地道:“可动半步灵神之魂?倒是个好宝贝。” 阎罗帖在半步灵神眼中,足可相当于一件半神器。 所谓半神器,即是其品阶在真器之上,却介于神器之间。 盖因其内孕育的真灵渐渐具备一丝灵智。 直至器主臻至灵神天境之后,那道真灵便可借助主人之力彻底褪去‘器形’,成就神灵之身。 司马元目光闪烁,忽而转下,眼中露出释然与明悟之色。 那轮回殿灵如同不是被人强行炼入,便是由轮回宫殿自主孕育的殿灵。 只不过其修为却仅有元婴巅峰,却是奇了怪哉。 司马元摇了摇头,此事暂不着急,日后若能臻至灵神天境,或可助其一臂之力。 随即目光落在判官笔上。 判官笔大如手臂,形如铁毫,浑身闪耀着墨金色,同时黯淡无光,似被沉寂良久。 司马元脸色渐渐凝重,呼吸都稍稍一提。 阎王帖之效尚不清楚,但司马元却深知此判官笔的威力。 盖因先前在帝阁之内,司马元听地藏提起过,此笔犹如利剑,可当场定人生死、削人神魂。 可谓凶煞之器也。 司马元轻吐一口浊气后,御使判官笔悬浮在身前,同时轻轻渡入一道法力入内。 判官笔却沉寂如死,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司马元丝毫不惊讶,手中法力愈发之大,几近澎湃之势。 不知过去过久,被法力灵潮笼罩的判官笔轻轻一颤。 司马元目光忽然一闪,法力愈发汹涌。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司马元手中悬浮的判官笔轻轻一荡,似有强大存在即将苏醒。 第五十九章 闻风而动 旋即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之中,判官笔猛然爆射出刺眼光芒。 嗖地一声,其竟直接遁走百丈之外。 司马元眼中一阵愕然,继而嘿然一声,“有意思”。 判官笔内器灵苏醒,继而自动遁走。 此举无疑是在说明其乃是有主之人。 而观其飞遁方向,似正是东荒。 司马元微微眯眼,暗忖看来阴冥之地也早已被东荒渗透。 不过今日不是与东荒对上的最佳时机。 司马元目光一闪,轻轻探手向前一抓。 判官笔上浮现出一道耀眼光华。 一道形似人脸的面孔显露而出。 观其嗔怒模样,司马元嗤笑一声。 继而轻轻探手一抓,判官笔落入手中。 一道凄厉嘶吼声响起,司马元庞力轻轻一握。 判官笔当即惨叫一声,应声跌落。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将其捏住,浩瀚的神识直接霸道侵入,将其灵识撞的支离破碎。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要你何用? 只闻一声惨叫声之后,判官笔气息便骤然大跌,几近灵婴巅峰。 一道恶狠狠地衰弱声响起:“你就不怕我主人报复么?” 司马元漠然言道:“只要他敢来,司马元不吝于一战!!” 话音中的坚决,令判官笔气息一滞,沉寂不语。 司马元冷眼垂下,淡声道:“好好合作,日后未必没有你的自由之日。”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若是你阳奉阴违,司马也不介意将你彻底回去。” “宝物虽好,若是无法为我所用,与废物何异?” 司马元见其再无声响之后,便袖袍一卷,便将其纳入储物戒中。 至此,阴冥之地的收获算是勉强处理了。 思罢,司马元缓缓抬起右手,轻轻向前一探,一并柄散发青赤幽黑的三尺青锋跃然而出。 其剑意无垠,似要惊动三界。 其剑光闪亮,仿若照亮整个人间。 其气息无匹,足以媲美半步灵神存在! 剑名问神! 而今在沾染了司马元身上气息之后,其竟然有一丝神性。 不过即便如此,问神剑已然未曾脱离真器桎梏。 甚至其威力仍还停留在元婴真境。 司马元陷入沉思,而今宝物之中,以前真境之中的诸多宝物已然无法再用了,而今晋升半步灵神境,法力更上一层楼,诸位法宝之中只有新近获得的阎罗帖、判官笔能容纳半步灵神法力。 他微微皱眉,竟发现除去这几件法宝之外,再无任何神器可以御使。 他看着身前的两截问神剑,自语地道:“既是本命法宝,自然需要生死相依。” 旋即他目光渐起变化,右眼之内光芒由明转淡。 一道幽光迸射而出,直接落在两截问神剑上。 司马元轻叱一声,“融!” 霎时,幽光笼罩之处,问神剑呲呲声响起。 司马元清口一吐,似有幽碧池水喷洒在剑身之上。 剑内当即传来哀鸣声。 司马元同样闷哼,嘴角溢血。 他目光一狠,厉声道:“裂!!” 顷刻,一道痛苦的呻吟声自问神剑内传出。 轻嘭一声。 似有琉璃碎裂、瓦片断开声。 问神剑当即碎裂成数十块。 俄而,司马元右眼彻底化为幽冥之色。 一道强光洒下,笼罩问神剑。 在司马元眼神痛苦之下,问神剑发出最后的哀鸣声。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伴随了自家数十年的本命配剑化作一滩铁水。 司马元目光渐渐平静,缓缓言道:“凝形!” 俄而,剑水化作三尺模样,似有剑气孕育而出。 还未成型,便有惊天之势。 司马元轻声道:“育灵”。 声音方落,问神剑之上似有氤氲之气散开。 忽而,四周似有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仿若万物初生,更似孕育神灵之物的前兆。 呼吸之内,万丈方圆的灵机迅疾而至。 汹涌奔来,仿若灵潮。 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司马元目光一抬,灵潮稍稍一滞。 他轻轻向下一指。 灵潮当即朝着问神剑倾泻而下。 宛若一道道银白色雪练,更是一道道庞大瀑布。 垂落砸下。 一阵奇异声音响起。 如同万物复苏,生灵觉醒。 更是一种神奇的存在悄然孕育而出。 那种力量之庞大,倾动天地,法通四方。 轰隆声响起,万丈高空之上,似有雷劫云在迅疾积聚。 司马元目光泛冷,淡声叱喝道:“雷劫,散!” 话音刚落,高空层积云行动霎时迟缓,似有凝滞之状。 但即便如此,仍然未曾立刻散开。 司马元眉头悄然一皱,缓缓抬首,背后一道庞大的虚影,浮空而立。 虚影缓缓昂首,目光冷冰而无情。 神色淡漠而孤傲,气势绝巅,威严无尽,震慑四方。 赫然是灵神分身显露而出。 他缓缓伸手,向着上方雷劫云 遥遥一指。 雷劫云如负重物,当即颤抖不止。 一阵抖动、轰隆乃至是嘶吼之后,嘭地一声。 雷劫云层砰然炸裂,涤荡了四方所有浮云。 及至碧宇澄澈,再无威胁之后。 被氤氲灵雾笼罩的问神剑忽然颤抖。 四周灵雾同样翻滚。 初始,三千丈灵机闻风俯首。 俄而,似有气浪向五千丈滚滚荡开。 及至片刻之后,一道嘹亮、高亢、振奋的剑颤声响起,传遍四方。 一道剑芒冲天而起,直抵万丈高空之上。 司马元抬首,剑芒如同银光,炽烈而柔和。 剑气如同灵丝,孱弱而神奇,玄奇而幽微。 这时,那柄幽黑色泽的三尺青锋悬浮在空,环视一周,似有寻找主人。 司马元朗声大笑,踏空而上。 一步踏出,身形便消失不见。 再次落下之时,已在万丈高空之上。 司马元身形甫一出现,崭新的黝黑问神剑一阵喜悦剑鸣,旋绕着司马元颤抖不止。 他大笑一握,幽黑长剑落下手中。 他细细打量,只见剑身足有三尺余,几近四尺。 通体幽黑,唯有中心剑脊处似有几道细微的黑线若隐若现。 他轻轻摩挲,眼中满是喜悦与欣慰,轻声笑道:“你既是问神而生,虽暂时心智不全,但却与我心意相通。” 他目光幽深,轻声自语地道:“当承继问神之遗志,行继往开来之事。” 他抬首仰望苍穹,缓缓言道:“司马之意,你已明白。” 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地道:“便是踏上九重之上,除掉那位藏在幕后之人。掌控我自己命运!!” 司马元气息轰然散开,将手中三尺墨剑朝天一指,厉声道:“神鬼妖魔,但凡阻我者,尽皆诛杀无尽!” “你,当唤问‘诛神’!!!” 此言方落,手中墨剑迅疾冲霄而起,直奔万五丈高空之上。 剑身尚未抵达,便有一道剑芒朝着高空霍然斩去。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之后,碧空都仿佛裂开了一条口子。 半响之后,诛神剑已然沉寂在手。 司马元观赏一通之后,便轻轻张口,将其直接吞入腹中。 随后司马元负手而立,看向东荒。 成就半步灵神之后,他的目标便是东荒。 他带领紫霄派杀回东荒!! 他灭杀那为萧氏老祖! 更要宰掉那位昔日对他出手的南莽妖神! 其后再着手登天之事! 登天,自然是登顶灵神天境!! 司马元目光一闪,据他所知,成就灵神需要肉身本尊与灵婴化身修为尽皆臻至灵神天境之列。 其后再将肉身舍弃而反哺灵婴。 最终以天神境的灵婴扛过天罚,方才是真正的灵神天境存在! 古人所言的‘羽化飞升’,顾名思义便是先‘羽化’,再飞升。 而在神洲修道之路中,共传的‘羽化’之道,便是以‘灵身成神’而飞升。 司马元微微低头,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灵体霍然而出。 正是灵婴分身。 不过其人却不再是司马贰,而是全新的存在。 随着司马元铸就半步灵神之境,三魂、七魄融合归一。 其三尸、灵婴融为一体,灵婴之身已然向着灵神之躯靠拢。 可以说,司马元的修道之路,在踏过凡间的泥淖、真境的逶迤之后,已然开始向神境进发! 甚至从这一刻起,司马元已是半只脚迈入天神的存在! 但在踏入东荒、乃至是成就灵神之前,他还有一事要做。 与紫霄派那位摊牌! 司马元袖袍一甩,当即转身。 一阵呼啸之后,便消失高空之上。 及至其消失半个时辰之后,数道身影猝然踏空而至。 一人身形高大,足有半丈之高,浑身长发垂下,目光森然,兽目俨然。 赫然正是当初前往西冥赤焱州的猴族妖神! 其余存在之中,还有北海妖族九神渊、南莽狐族、虎族等妖族高手。 猴族妖神目光冷冽,低沉话语响起,“来晚一步”。 九神渊那位无角中年高手漠然言道:“直接杀入西冥、将仙丹夺来就是,何须这般麻烦。” 虎族一位看似虎头虎脑的大汉笑呵呵地摆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俺倒是没兴趣到人家老巢去抢劫,要去你们去。” 狐妖一族来的则是一道朦胧身影,她玉齿轻启,柔声笑道:“龙大哥好魄力,就不担心那位帝君大人还未走么?” 无角中年生有龙首,却并无双角。他听闻四周之人推脱忌惮之意,不由冷哼一声。 但也并未坚持。 当初灵叶国上空,那突然出现的擎天玉手自然难以逃过其等眼睛。 观其气息,赫然正是上界来人! 虽说下界最高不过半步灵神,但同样的半步灵神境却也有强弱之分啊。 人家既是上界大能莅临,其拥有的法则手段,自然不是彼等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况且,当初那位只手重伤灵叶国主杨钰凝的场景可谓是历历在目。 前车之鉴啊。 尤其是时候 传言,那位疑似大能投影的存在单手废掉杨钰凝一个大境之后,整个东荒都为之沉默。 除了那位杨国主,无人知其手段究竟为何,也无人知道其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当初他们还以为乃是杨钰凝为攀附上界而铤而走险,而今看来似有有所出入。 众人心神浮想联翩之际,那位猴族妖神缓缓言道:“神庭那位‘谪神’在哪儿?”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狐族。 那位朦胧身影歉意一笑,螓首轻摇,轻声道:“妾身也不知其踪迹”。 似乎是害怕众人不信,她补充了句:“妾身虽那位‘论道’一番时日,但自其离开之后便再不知其踪迹。” 一个‘论道’字眼让场中不少大妖眼神大有深意。 狐族妖神倒是毫无羞恼,坦坦荡荡。 这时,猴族妖神微微皱眉,正迟疑着是否要去摘桃子时,忽然脸色微变。 他低喝一声,“人族来了,走。” 一干妖神闻言,当即撤退。 一阵波纹荡开之后,便消失不见。 须臾,五道浩瀚气息笼罩四方,席卷开来。 朦胧身影之中,似有浑厚声音缓缓响起:“方才似有妖族停留”。 为首之人摆手道:“一群无胆兽类罢了,无需理会。” 这时,其中一位浑身玄色衣袍的中年目光看向为首之人,“吴道友以为如何?” 观其神貌,赫然正是当初前去西冥的萧氏老祖! 萧氏乃是东荒东北神朝紫川国的皇室大姓。 这位萧氏族中年之人,常年行走,其族子又被放置在西冥,俨然正是紫川萧氏一脉的萧霖! 萧霖,紫川国前太子。 自两千年前紫川国‘双雏化龙’之战后,这位无缘国主的萧渊便被当代国主萧渊罢黜至西冥。 然而此刻的他,却在西冥之事上,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那位为首之人姓吴,在整个东荒五大上国之中,姓吴的半步灵神屈指可数。 尤其还是修为如何高绝,足以领袖群雄之人。 其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赫然正是东荒上国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 传闻其修为早已臻至半步灵神的最巅峰,距离那升天之境仅只一步之遥! 就连无极国当代国主都稍逊一筹。 此刻的吴曜辉浑身阴阳之气笼罩全身,难以窥见其真容。 一阵阵光华不断流转,映衬出其面孔的面无表情与高高在上。 他缓缓言道:“陆鸿离掌执西冥多年,所得好处已是足够,可以收网了。” 萧霖轻轻颔首,“那今次还是由萧某走一趟吧”。 不料这时,吴曜辉摆手道:“今次你去阻截北海妖族”。 萧霖微微皱眉,“怎么,莫非吴道友还不信萧某不成?” 吴曜辉看了眼萧霖,淡声道:“此事无关信任,而是那位交代之事不容差池,否则你我都不好过。” 萧霖默然,何止是不好过,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他心中一叹,垂眼而下。 吴曜辉目光一转,落在一道面带笑容的青年身上,缓声言道:“西冥之事便有劳欧阳道友走了一趟了。” 话音刚落,众人目光便落在那道面容俊逸的年轻身影之上。 这位年轻身影崔姓,相貌俊逸,但凡见其样貌之人无不真心赞道:好一个俊俏公子哥。 其人看似年轻,实则岁数早已不知凡几。 当然,场上五道身影,修道岁月少有低于千年之数了。 道一声老怪物丝毫不为过。 年轻身影名唤欧阳溟,正是东荒神焱天朝当代国主的亲弟。 说来这位皇太弟的名声可谓声名远扬,享誉东荒。 不过这‘誉’却是‘烂誉’。 据传这位皇太弟修为高深莫测,与那位继承国主之位的窝囊兄长可谓是天壤之别。 不知是这位是天生喜欢别人的妻妾还是其他特殊嗜好,欧阳溟虽不是神焱天朝的国主,却与其国主兄长的绝大部分妃子贵人有染。 甚至东荒无不在怀疑,那位神似欧阳溟的监国太子欧阳璨,是不是那位窝囊国主的亲生儿子。 说来奇怪,他那位修为虽然同样臻至半步灵神的国主兄长欧阳琰竟然熟视无睹,任由这位温煦和蔼的皇太弟淫-乱后宫。 欧阳溟听闻吴曜辉唤到自家之后,神色一愕,继而抹鼻苦笑,“吴护法有所不知,而今国中庶务繁忙,欧阳恐怕走不开啊。” 吴曜辉置若罔闻,自言自语地道:“听闻紫霄派走出一位圣后分魂,谁知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天母分身?” 欧阳溟闻言脸色当即一肃,大义凛然地道:“既然吴大护法如此看重欧阳,我岂有推辞之理,此事我接下了。” 吴曜辉轻轻颔首,随后对着身后各自吩咐之后,身形便渐渐隐没了。 及至所有人离去后,那位吴曜辉再次浮现身形。 不过此次的他,看向西冥的目光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似有正在迟疑某个艰难抉择。 须臾之后,他目光渐渐平静,恢复淡然。 旋即甩袖离去。 呼啸的罡风之中,似有自语声消逝风中。 让你吃一子,快快长大吧。 第六十章 真相始出! 紫霄派,隐峰。 一道身披银白色剑袍身影默然而立。 俄而,他似有所感,轻轻一叹。 “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年轻俊逸地身影缓缓走出。 银白色剑袍正是陆鸿离。 他转身看着身前熟悉的面孔,脸上冷冽生硬面容渐渐柔和,似欲言又止。 年轻身影微微垂目。 来之前,积蓄了一肚子的疑问、不解以及怨恨。 然而直至他真正面对此人,却不知从何问起。 年轻身影正式自阴冥之地回归的司马元。 良久之后,陆鸿离破天荒一笑。 司马元抬首,缓缓言道:“不知师尊在笑什么?” 陆鸿离笑声中似有自嘲、讥讽与戏谑,以及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笑罢之后,他看着司马元轻轻颔首,眼中似有赞赏与满意之色,轻声言道:“你精进之速超出了为师意料,打乱了为师的所有计划。” 司马元心神缓缓下沉。 陆鸿离这时轻轻抬首,一道剑幕笼罩此地。 他淡声道:“动用你的全部修为,轰开!” 司马元皱眉,正迟疑之际。 耳畔传来其不悦之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我而今说话不管用了?” 司马元心中默然,意念传出,袖袍轰然荡开。 一道震动西冥的浩瀚之力猝然升空。 顷刻撞开这道屏幕。 作罢之后,司马元再次皱眉地看向陆鸿离。 方才他本以为这位定会在他动手之际行偷袭之事,未曾想他纹丝不动,任由他这般作为。 这时,陆鸿离淡声道:“升幕”。 司马元抬首,犹豫了一下后,当即轻轻一挥袖。 霎时,整个隐峰都被司马元气息笼罩。 密不透风,严丝无缝。 做完之后,他看向陆鸿离,想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陆鸿离看了他一眼后,淡声道:“浑水方可摸鱼”。 司马元皱眉,“以我等作饵,引诱坐山观虎斗之人出来?” 陆鸿离淡声道:“你还未愚蠢到底”。 司马元心中已有不悦。 这时,陆鸿离看了眼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你就没有问题?” 司马元闻言脸色渐渐凝肃,直至漠然。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与痛苦之色,少许一阵吐气之后,方才恢复平静。 再次看向陆鸿离时,眼中似有质问之意,“你既有半步灵神修为,为何任由大师兄、陈师姐还有义母他们陨落?” 他嘴唇紧抿,目光似有凌厉,一字一句地道:“莫非你就这般罔顾人伦之情么?” 陆鸿离面无表情地道:“还有么?” 司马元眼帘一敛,缓缓言道:“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陆鸿离看向司马元,眼中似有欣慰与不满。 欣慰其倒是未曾完全泯灭人伦之道,不满的是都到这般境地还不敢对他动手。 不过他心中又何尝没有释怀之色。 这位关门弟子虽是大徒代收授道,但也经过他默许的。 陆鸿离漠然言道:“你就不问问有关应劫之子么?” 司马元闻言神色大变,身形更是瞬间僵直。 良久之后,他涩声道:“还请师尊解惑”。 不知为何,晋升半步灵神时,司马元其实有股冲动,有股将陆鸿离擒杀,并以搜魂之术查出自家所需。 但回到紫霄派之后,司马元便改变了注意。 不是他因为他惧怕陆鸿离。 而是迄今为止,他司马元仍然将陆鸿离当初授业恩师。 也是他看到了剑峰顶巅的那五座孤魂。 更看到了那几道消失的魂魄。 他心中那道最后的善念终究未曾彻底泯灭。 他司马元还是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修道人。 也没有忘记尊师重道。 这时陆鸿离转身行至临崖边缘,俯视下方,缓缓言道:“如你所猜测那般,青琬未曾彻底泯灭。” 司马元微微垂目的脑袋霍然抬首,他死死地盯着陆鸿离,呼吸都开始急促,疾声道:“她现在在哪儿,你把她交给我!!!” 陆鸿离负手而立,抬首仰望,幽幽地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位上界存在?” 司马元闻言一怔,继而悚然,其后气息浮动,似有癫狂之色,一字一句地道: “在西冥边境的玉女峰内出现的那道惊天存在?” 陆鸿离头也不回地道:“不错。当初青琬与知梅神魂确实在我这里,不过自那位圣后降临此地后,便将其收走了。” 司马元浑身踉跄,喃喃自语地道:“如此说来,是我弄丢了师姐。” 这时,陆鸿离皱眉叱喝道:“整日儿女情长、愁眉苦脸的有何用处?时已至此,愧疚后悔不过是徒劳无功,你应该做的乃是提升修为,成就灵神天境。” “成神飞升之后,有仇报仇,有恨便泄恨。” 司马元浑身一震,神情渐渐收敛。 两人沉默之后,陆鸿离再次开口,“至于应劫之子想必你已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 司马元默然。 他虽知道其乃上界作局,却不知如何以此物作局。 陆鸿离转身看着司马元,深吸口气后,眼中似有凝重之色,缓缓言道:“你既已知此丹来处,可知其有何效用?” 司马元抬眼看着他,直视陆鸿离。 陆鸿离目光之中似有复杂、怨恨以及疯狂之色,缓缓言道:“此丹乃是自上界浮黎仙山传出而出的造化仙丹,服之却可得长生,成就不朽之身。” 司马元默然,“这些我都知道”。 他看着陆鸿离,缓缓言道:“但如此稀世仙丹却被用来布棋,想必有何缺陷吧?” 陆鸿离目光渐渐凌厉,缓缓言道:“仙丹可通造化,但其出世之前却携带有‘先天丹煞’之气,此气修道一旦沾染,必然形神俱灭,再无生还可能。” 司马元心中大震,眼中渐渐明悟与释然。 陆鸿离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冷冽目光似有透过重重冥渊,直抵幽冥最深处。 他目光恍惚,缓缓言道:“此丹煞之气乃是天地之间至邪至毒之秽气,如欲消掉此气,必需要以天地之间的‘至情至性’的纯净之意方可消磨掉。” 司马元浑身僵直,眼中似有悔恨、悲愤以及痛苦之色。 他嘴唇紧抿,一片乌紫。 陆鸿离的声音如同天底下最为凌厉的利剑,直将司马元戳的遍体鳞伤。 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淡声道:“仙丹只有一枚 ,却历经了九位主人。” “这九位主人尽皆是天下至情至性之人,也都各自经历的凄美之事。” 他微微垂眼,缓缓言道:“代价便是身边亲人、师门、友朋尽皆死绝!” 司马元浑身颤抖,抱头痛哭。 陆鸿离衣袍翻飞,迎风而动。 他看着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司马元,目光漠然,缓缓言道: “这,就是你修道神速、机缘不断的代价!!!” “亲友死绝,师门断尽。” 他忽然抬首,满脸狰狞地厉声:“起来!!!” 司马元抬首,立身而起。 陆鸿离面无表情地道:“你记住,哭是解决不了问题了。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唯有踏上修道之巅,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将那些躲在幕后的魑魅魍魉一一揪出来。” 他目光狠厉,直视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将那些祸害我们的罪魁祸首斩尽杀绝,才是你应该你做的!!!” 他近乎嘶吼地厉声道:“你记住了吗?” 司马元直视陆鸿离,眼中似有遗憾、内疚以及痛苦。 他擦去脸上泪水,收敛悲伤痛苦的神情,声音沙哑而低沉地道:“记住了!” 陆鸿离闻言,眼露柔和之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好,那为师就放心了。” 说完,他目光落在司马元丹田之上,似有透过肚腹,直至那颗丹珠之上。 他轻声言道:“仙丹的丹煞之气被前八位丹主消磨了九成后,已然不足一层。而今又被你削掉大半,早已十不存一。”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为师便最后助你一臂之力,彻底消磨掉这造化仙丹的丹煞之气。” 司马元闻言色变,身形无风自动,正要阻拦陆鸿离时。 却陡然感到一股浩瀚气机落下。 气机化作灵笼,瞬息将便将其束缚在内。 这时,陆鸿离面色沉静,目光复杂。 他轻轻抬首,目光柔和,似有温淳之色。 同时,在司马元口中嘶吼之际,陆鸿离身形渐渐化虚,消逝羽化。 “不!!!!” 一道声嘶力竭地嘶吼声在紫霄派隐峰响起。 响彻了四方,惊动天地。 俄而,在众人惊愕、惊疑、惊骇之下,一股玄而又玄的神秘、浩荡、玄妙气息自隐峰冲霄而起。 气息似有异香,散遍天上、地下以及上界。 这道异香出现的瞬间,便惊动了东荒、北海、南莽的所有半步灵神! 他们齐齐抬首,霍然升空,尽皆眼露炽热、疯狂的朝着西冥狂掠而至。 阴冥之地,一处不分日月、无有四时的神秘空间之内,一位老僧缓缓起身,向前踏空一步,继而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现身时,已在阳间西冥。 同时,在这道玄妙的气息与蛊惑灵神的异香浮现之后,上界之内有九座感灵台同时嗡嗡作响。 顿时,整个灵神域沸腾!!! 然而,就在人间界、阴冥乃至上界纷纷暴动之际。 西冥紫霄派隐峰之上,那道年轻身影缓缓抬首,看向四方。 其眼中,一片冰冷与漠然。 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机正在其体内悄然酝酿! 惊天动地,震骇九天、动荡十地。 第一章 紫霄现状 数位半步灵神纷至沓来,癫狂的气势还未彻底抵达西冥,紫霄便已乱成一团。 仓惶失措之际,还是副掌门提议前往后山隐峰,问询那位半神老祖。 众人自无不可,随即新任副掌门钟灵韵、大长老诸葛无常、二长老南宫阙以及三长老霍小玉等人为首一干长老,在掌门护法秦茂领携之下,迅疾前往后山隐峰而来。 及至他们抵达隐峰后,却是一道年轻身影映入眼帘。 其背影是这般熟悉,这般温淳,这般伟岸而宽厚。 一袭淡白色道袍迎风傲立崖边,笼袖衣轻轻摇晃,一柄崭新的幽黑长剑悬浮身侧,轻轻颤鸣,似在庆贺。 其散乱长发轻轻飘逸飞拂,脑袋微仰,孤傲而清高。 但无人知道是,背对着众人的司马元早已泪流满面。 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的司马元连众人靠近都未曾察觉,如同未曾设防。 这一日,司马元获悉自家悲惨遭遇的来龙去脉,‘铲除’了直接掌控者。 他还获悉了师姐陈青琬残魂的下落,更弄明白了‘仙丹’神妙玄奇与鬼神莫测的丹煞之气。 但他却充满了悔恨、自责、愧疚、悲恸以及痛苦。 他恨自己为何要贪图那一丝修道机缘,更是无比懊悔自责。 也怨恨自己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师姐陈青琬、大师兄吕昭阳以及诸位同门亲友。 更害死了养母素姨,害死了许许多多与他有关之人。 陆鸿离自绝之前,便将诸多未尽之言传给了他。 还告诉了他,即便他停滞不前,依旧会有人死。 就在方才,司马元便获悉有许许多多的亲友莫名逝去。 裴筠潇意外陨落,袁成陌身死外州,青龙神智大失,浑浑噩噩。 卸位之后的曹骐骥更是突然‘寿终正寝’,将副掌门之位传于剑峰峰主钟灵韵! 陆鸿离坦言,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授意处理的。 为的便是助他消磨掉仙丹最后一抹丹煞之气,而他陆鸿离便是压死这些丹煞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司马元知道,丹珠仍然未曾蜕变成为真正的‘造化仙丹’。 盖因司马元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还存留在世。 他的生身父母! 也就是说需要他们二人的殒命之至情悲恸之意,来冲破丹煞进阶为仙丹的最后一道屏障! 司马元无声落泪,他脸上似喜似悲,非哭非笑。 神情诡异,面目渐渐狰狞与怖恐。 忽而,他缓缓收敛悲情,渐渐恢复平静。 这时,钟灵韵等人行至身前,满眼喜悦地臻至司马元身后,惊呼道:“掌门师叔”。 诸葛无常、南宫阙以及莫愈等人尽皆蜂拥而至。 此外,霍小玉、秦茂等人赫然在列。 不过那位掌门首徒秦馨倒是不曾到达此地。 神色振奋,欣喜有加。 而今宗外有大敌莫名而来,宗内群龙无首,宗内几有哗变之势。 此时掌门突然回归,他们虽心中有所猜测,但仍然悄然松了口气。 自当初掌门真人领携宗门上下为前任掌门复仇而悍然邪神宫,到带领青鸿诸派攻灭龙鳞州、远击赤焱州后,整个宗门对于掌门真人怀有莫大信任。 而今掌门回归,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众人当即恭声道:“参见掌门!” 背对着的司马元无声流泪,转身过来的他却已然换上含笑相迎。 无人察觉其眼底最深处的悲恸与痛苦。 也无法察觉。 司马元含笑相迎,对着秦茂轻轻颔首。 再环视一周后,他温声言道:“都免礼吧”。 钟灵韵轻快地跑到司马元身侧,忽而想起什么,容颜当即凝肃,恭敬地躬身行礼道:“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目光温柔,轻揉钟灵韵小脑袋,含笑点头。 他温煦一笑,轻声感慨 道:“没想到才几年没见,小灵韵都是副掌门了。” 钟灵韵双腮微鼓泛红,似羞似臊地低声道:“都三十多年了,韵儿不小了,师叔。” 她悄悄地抬眼看了下尽在咫尺的司马元,眼中小星星再也抑制不住的冒出。 小师叔还是这么年轻,这么俊逸,这么好看。 如当年一样。 司马元身形足有六尺,修长挺拔,尽显风流倜傥与玉树临风。 钟灵韵不过五尺,身形较小,在掌门真人面前尽显小女儿姿态。 众人心神复杂,可谓是五味杂陈。 尤其是南宫阙、莫愈等剑峰长老与弟子,更是面容抽搐,眼皮不断跳动。 不过在这众人,唯有霍小玉轻哼一声,狠狠地剜了眼钟灵韵。 钟灵韵眸中笑意泛滥,如同漫天星辰,闪闪发亮。 在整个紫霄派内,谁人不知剑峰峰主修为之高绝、剑道之渊深凌厉,堪称直追前任峰主陆鸿离! 在其即位副掌门之后,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修炼速度几乎能与掌门真人相媲美。 几有‘小司马’之号。 再加上从剑峰内流传一个隐秘,副掌门钟灵韵乃是掌门真人第一次外出游历时代兄收徒,亲自带会宗门。 在这般舔犊之情、护持之意以及引道之恩共同加持下,昔日这位甫一进宗便受到剑峰、灵霄峰两峰宠爱的小仙子,无疑是两峰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 其后钟灵韵果然不负宗门厚望,在短短三十年内便臻至金丹顶峰之列。 尤其是她在剑道剑法、秘术以及剑经等方面的造诣,整个紫霄都无人出其右。 而且在副掌门曹骐骥退位后,这位新近走马上任的新任副掌门便展现了极为不同的手段。 诸如升任大护法秦茂为紫霄副掌门,与掌门同尊。 秦茂虽立即婉拒,但却令紫霄上下皆惊,暗道这位巾帼果然不让须眉。 随后更是提拔天书峰藏经阁阁陈辰为天书峰主,并追赠故去的诸葛衍为紫霄太上长老之尊。 果断提拔长老阁诸葛无常为大长老,领携宗门上下。 若说这些还仅是显示出这位新任副掌门善于笼络人心之外,其随后直接越过长老阁恢复紫霄峰前任峰主朱懋峰主之位,并亲赐昔日萧、赵二族故地于大护法秦茂、诸葛衍二人。 其中秦茂再次婉拒,诸葛衍因新逝不再而由大长老诸葛无常承继。 在紫霄派上下震惊,内外镇峰轰动之下,其大手一挥,一连封了数个长老头衔给掌门真人座下九大剑侍。 如此一来,在其本人掌执剑峰一脉,又获得诸葛氏族的鼎力拥护,更是在紫霄峰新任峰主朱懋支持之下,这位曾经的紫霄派小仙子竟然在短短旬月之内,彻底掌执了紫霄派青鸿州本部宗门! 此次紫霄派副掌门权柄过渡之迅疾、平稳乃至是影响堪称是历史少有。 尤其还是在几大镇守尚未出声之际,这位看似文弱实则刚韧的剑峰峰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坐稳青鸿州第一巨擎的副掌门宝座。 令人悚然一惊的是,那些坐镇龙鳞州、赤焱州近三十余位镇峰峰主更是率先声明,拥护钟副掌门掌执宗门!! 更不说那些后知后觉却丝毫不敢耽搁的七百巡天观了。 不少人神色复杂,他们从这位新任副掌门的手中似乎看到了两个人影子。 剑峰前任峰主、长老阁前任大长老、紫霄派掌门夫人陈青琬与掌门真人的影子!! 其动作之雷厉风行、性格之外柔内刚以及手段之软硬兼施,堪称是掌门真人司马元与夫人陈青琬的完美结合。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位钟副掌门才是紫霄派现今最为完美的继承人! 由掌门真人亲领入门、师承剑峰昔日首徒、授业于掌门夫人,无论是功法、修为、背景还是关系网都是独一无二。 不过也有人想到了那位随身服侍且进阶同样神速的掌门首徒秦馨,心中悄然一叹。 莫非数十年后,我紫霄将会迎来一场‘双凤争冠’? 不过这仅仅只是少数人心中颇为隐晦的阴私妄想罢了。 盖因钟灵韵在掌执紫霄内外之后,便立即授掌门首徒秦馨‘紫霄殿听议’身份。 此参议,可随长老阁垂听宗门内外事宜,并适时提出可行之议。 自此,紫霄殿心中明悟,这位钟副掌门似有为掌门首徒铺路之意。 更兼钟灵韵随时随地的言传身教,令这位初始不过一张白纸的掌门首徒迅速成长起来。 令众人大为震惊还是紫霄大殿一次审议对宗外镇峰管控之事上,这位初出茅庐的‘听议大人’适时提出‘监察、缉司以及承上三权分立’的建议。 此道建议在其稍稍解释之后,紫霄殿轰动。 随后诸峰震惊。 宗外镇峰则是噤若寒蝉、心生悚然。 自此,整个紫霄都看出这位拥有‘帝王之体’的小参议已然初步具备帝王心术。 深得掌门真人‘制衡之术’的真传呐。 然而此议若是由副掌门钟灵韵亲自提出,必然会立即付诸实践,但秦馨终究太过孱弱。 相对于副掌门钟灵韵稍显人微言轻之外,修为更是一大短板,仅只筑基中期。 但钟灵韵听闻后,倒是赞许了一番,虽未当即采纳,但也令‘殿议秉笔长老’登载在册。 并顺势升秦馨为紫霄殿‘参议’! 如此晋升之势,几乎与掌门真人当年一般无二啊。 以区区筑基之躯而参议宗门诸事。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新任钟副掌门对其的重视与栽培乃是出自真心实意! 这些都是紫霄派而今内部势力变幻情况与大致走向。 司马元对着众人颔首笑道:“辛苦诸位了”。 众人当日肃然,异口同声地道:“为宗门效力,实乃我等之福。” 众人之中,除去南宫阙、莫愈乃至楚平天等剑峰之人外,尚有诸葛氏族、紫霄峰以及丹符阵器等几大峰主。 由此可见,紫霄大殿目前算是平稳。 司马元扫视了一番众人身形站立位置之后,再联想身前这小妮子方才居于众人首位之后,心中便已了然。 这时,诸葛无常躬身一拜,神色凝重,沉声道:“掌门,现下有一事刻不容缓,需掌门拿定主意。” 司马元摆了摆手,言道:“可是宗外大敌?这些由我处理,你等护持好宗门上下即可。” 众人心中大松,尽皆脸露喜色地恭声言道:“我等谨遵掌门谕令”。 钟灵韵敛衽恭立,她闻言螓首轻抬,糯声道:“小师叔,来人好像很厉害唉。” 司马元闻言大笑,当即大袖一挥,锦袍震荡。 “放心,一切有师叔在,谁人敢犯我紫霄威严?” 话音传下,整个紫霄派万千弟子齐齐抬首。 他们神色欣喜,是掌门真人的声音。 掌门真人出关了! 司马元外出游历之事仅数人知道,大部分弟子乃至是长老不曾知道。 顷刻,在紫霄派外,一股浩瀚、庞大、威严的惶惶威压滚滚席卷开来。 威压虽大,众人却感受不深,仅可窥到其冰山一角。 但即便如此,众人早已神色大骇,狂喜振奋,激动不已。 半步灵神!! 掌门竟臻至半步灵神之境!! 这时,在紫霄派外,已有数道身影缓缓踏空而至。 气息深不可测,浩瀚、无垠而威严。 尽皆都是半步灵神之境。 隐峰孤峰之上,众人笑意凝滞,继而渐渐僵硬,乃至是难堪。 最后他们神色骇然,眼露惊惧与恐怖。 司马元抬首看去,目光渐渐冷淡幽深,他将众人护持在身后,气息散开,升空而起。 随即一甩袖袍,身形向上轻轻一踏,便消失众人眼中。 第二章 螳螂捕蝉 紫霄派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雄姿傲然,气机冲霄。 滚滚气浪涛涛不绝,澎湃气势倾动天地。 司马元浮空傲立,诛神剑悬浮在侧,仿若枕戈待旦,守株待兔。 高空之上数道浩瀚气息相继浮现,或是披鳞带甲,尖嘴猴腮;或是穿衣披袍,衣冠楚楚;亦或者是身影朦胧,摆骚弄姿。 异状频出,令人忍俊不禁。 司马元目光平静,眼神古井无波,似并未被其等汹汹气势所慑服。 这时,猴族妖神微微眯眼后,缓缓言道:“陆鸿离竟有如此魄力,以往倒是罗某小觑了他。” 司马元眼帘一垂,徐徐言道:“你小觑之人不会只有他一人”。 猴族妖神瞳孔一缩,直视司马元。 须臾,他目光肃然,缓缓言道:“祭圣顶罗侯,见过道友。”。 司马元轻轻颔首,“紫霄司马元,罗道友有礼了。” 随即他目光看向其旁侧几道身影。 “不知几位道友如何称呼?” 一道彪形大汉嗡声道:“通玄岳金三”。 “祖神峰牛霸”。 司马元轻轻颔首,“诸位道友有礼了”。 摆骚弄姿的朦胧身影忽然笑道:“妾身胡倩见过司马道友,短短数年未见,便臻至如此天人之境,倒是令妾身好一番惊讶啊。” “对了,妾身一位子侄因道友而死的账,咱俩还没算呢。” 司马元转首看去,正是当初在西冥边境遇到的那位狐族妖神。 不过当初他与这位九尾妖神仅仅只是隔空交手,并未真正碰面。 但当初正是那场边境厮杀,令司马元相继得罪了南莽虎族、狐族两大妖族势力。 随后在探查到紫霄派山魈踪迹之后,误以为乃是师尊陆鸿离背后授意。 不过观师尊所给消息来看,似乎其中大有隐情啊。 忽而,他将目光落在猴族罗侯身上,大有深意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罗道友在背后作局啊”。 此言一出,罗侯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道:“司马道友误会了”。 俄而,不待司马元继续言语,其身上当即爆发出一道冲霄妖气。 一道浑厚话语传出,“废话少说,今次我等前来的目的,道友心知肚明。” 他身上气息愈发浓厚,浩瀚。 顷刻便震动四方。 这便是半步灵神之威! 罗侯话语方落,其余三人齐齐闻声而动,三大半神气息冲霄而起。 这时,在这西冥紫霄派万丈高空之上,五大半步灵神即将生死大战。 而自始自终,司马元都目光平静,从容不迫。 猴族妖神罗侯四大半步妖神莅临此地时,司马元神色平静。 罗侯四人气息冲霄之后,他依然波澜不惊。 他究竟有何依仗? 如此疑问,不仅罗侯有,其身后三大半步妖神同样有? 远在西冥之外的一道冷眼旁观的年轻身影同样有。 西冥正北,数万里之外九神渊同样有盖世强者在冷眼观望,伺机而动。 与此同时,西土两座相对而立的寺庙先后走出两道身影。 一位苦行僧与一位俊秀小和尚。 苦行僧名唤空色。 俊秀小和尚法号神秀。 天生神秀。 ------- 万丈场长空之上,司马元气势顶巅。 在罗侯气贯长河,其余三大半步妖神跃跃欲试之际。 司马元轻轻垂眼,低声自语地道: “半步灵神?好大威风啊!” 话音刚落,他轻轻一招。 诛神剑飘落在手,剑鞘自动跌落。 一抹幽魂气息无声无息地荡开。 气息传开瞬间,罗侯脸色一凝,心中自语道:“半神器”。 话落瞬间,一根宛若擎天砥柱的鎏金铜柱在手。 柱名钧天。 真是其本命神器! 这时,司马元将诛神剑御使而出后,却仍然未曾即刻动手。 他缓缓抬首,看向罗侯。 在其瞳孔一缩中,司马元目光轻轻一跳。 便落在那道仙狐岭胡倩身上。 在她心神骤生惶恐,花容失色之下,在罗侯忽然色变厉声爆喝之际。 一道高约丈许的铁毫虚影在司马元猝然浮现。 笔影不大,却让罗侯脸色大变,“判官笔!!” 他口中当即声嘶力竭地道:“撤!!!” 话音未落,身影便猝然向后爆射数千丈。 那位通玄岳金三、祖神峰牛霸齐齐惊呼:“酆都大帝的神器!!!” 这时,司马元抬眼看向胡倩,在她脸色惨白、仓惶后撤之际遥遥一指。 同时其口中轻轻迸出一词:“慑魂!” 胡倩目光惨然,眼露绝望地嘶吼道:“不!!!” 司马元话语如同敕令,言出法随。 四周天地灵机霎时翻涌,如同天地牢笼将其胡倩死死挤压钳住。 在胡倩满眼绝望,浩瀚修为紊乱暴动之际,笔影轻轻一钩。 霎时,万里之内的天地灵机都为之臣服让路。 一股玄而又玄地神秘阴冥笼罩这方天地。 落在胡倩娇躯之上,其身躯陡然一僵。 四周浓雾霎时飞散,顷刻荡尽。 继而,一抹状若九尾的兽魂缓缓飘出。 其眼中露出惊慌、恐惧以及绝望,还有一丝丝祈求之色。 司马元目光淡漠,瞟了一眼正欲前来救援的罗侯三人。 罗侯三人沉默不语,停滞不前。 这时,罗侯抬眼看来,沉声道:“道友可否留胡妹一命?” 司马元置若罔闻,轻轻一招,胡倩神魂便落入手中。 他目光垂落,掌心翻开,胡倩狐族兽状魂魄正瑟瑟发抖,眼中满是哀求。 继而他看了罗侯眼后,目光放远,落在万里之外的那道年轻身影之上。 那人眼见司马元看来,他神色一怔,继而轻轻一笑,“有点意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正是那只黄雀。 不料结果却令他大为惊讶。 四只螳螂没捕到蝉,却把自己搭进去一人。 更让他惊诧还是这只小蝉似乎还有反杀黄雀之意? 他锦袍轻轻翻飞,身上似有炽烈的灼热气息散开。 呼吸之间,万里方圆尽皆化为一片火海。 紫霄高空之上,随着司马元目光看去,罗侯等人自然发现了那道年轻身影。 司马元目光幽幽,轻声道:“一命换一命,杀了那人,我便放了胡道友,如何?” 声音落下之后,罗侯色变,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 身后二人同样色变,脸色变幻不定。 司马元瞥了眼掌心中魂魄一僵、眼神缓缓黯淡下来的胡倩,轻轻一笑,却并无答话。 罗侯此时醒悟过来,暗骂一声小贼奸诈。 他面容肃然,朗声道:“司马道友,你有所不知,那人名唤欧阳溟,乃东荒神焱上国国主皇太弟,身份非比寻常,而且其实力早已臻至半步 灵神顶峰,可谓渊深难测,远非我等所能抗,还请道友不要强人所难。” 似察觉到自家话语有些不妥,他语气软了下来,“道友有何其他条件尽管开,只要不违背道义,在罗某等人力所能及之内,必能为你办好。” 继而他看了眼悬浮在空的胡倩,沉声道:“不过,还请道友首先要保证我胡妹性命安然无恙。” 司马元看了眼万里之外的欧阳溟,对于罗侯方才所言置若罔闻,淡声道:“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否将其擒杀。” 罗侯脸上闪过一道恼怒之色,“你!” 司马元视而不见,却大有深意地对着金三、牛霸二人言道:“两位,若是这位罗道友今日能舍弃胡道友,你们说来日是否会舍弃你们?” 金、牛二人当即色变,下意识地看向罗侯,眼中似有迟疑不定。 罗侯脸上几近暴怒,浑身气息都暴躁起来。 这时,司马元幽幽言道:“罗道友,还有一息。” 他看向罗侯,认真地道:“看来罗道友果真不愿为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出手啊”。 罗侯当即怒吼道:“住口!!” 观其气息暴动,司马元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握。 一道痛入极致的惨叫声传出,甚至还有嘎吱作响声,活灵活现。 罗侯近乎胆肝欲裂,当即焦急言道:“住手!” 司马元缓缓松开五指,露出掌心气息稍显萎靡的胡倩神魂。 在司马元抬眼看去之后,罗侯浑身发抖,正欲与身后二人商量一番。 耳畔再次传来司马元幽幽话语声,“那位欧阳道友似有溜走之意,罗道友,抓紧时间啊。” 罗侯浑身一抖,在金三、牛霸还未反应之前,身形竟然率先消失。 他自然不是直接遁走,而是独自前往灭杀欧阳溟。 金三二人见此脸色一变,“罗兄!” 牛霸却忽然唤住罗侯,“罗兄稍安勿躁,那欧阳溟阴险狡诈,城府极深。我等之议,他岂能察觉不出。此刻其人仍然未曾逃走,俨然早已在暗中布好陷阱,正等着我等往下跳呢。” 身影渐渐化虚的罗侯忽然一僵,背对着司马元的他双眼一眯,悄然传音了一句后,便彻底消失。 只留下一句,“胡妹正身陷险境,我等岂能迟疑不决,快,速速将那欧阳溟擒杀!” 俄而,在司马元似笑非笑之下,金三、牛霸二人相视一眼后,当即怒吼一声,随其奔杀而去。 万里之外,在西冥边境高空,那道名唤欧阳溟的年轻身影正负手而立。 其目光似有诧异闪逝,自语地道:“嘿,没想到这畜生倒也不傻。” 话音刚落,其身前三道身影缓缓浮现,相视一眼后,朝着欧阳溟奔杀而至。 司马元目光一闪,对着手中胡倩妖魂轻笑道:“看来罗道友不怎么在乎道友性命啊”。 这时,其掌心中的胡倩妖魂抬首,小眼珠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远方即将开战的罗侯等人,再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满是怨恨。 一道凄厉的诅咒话语在司马元脑海中响起:“司马元,你心肠如此歹毒,你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司马元目光,面无表情地道:“怎么,你要寻死?” 报应?它早就来了。 继而他眼神戏谑,似有讥讽,语气轻飘飘地道:“你睁眼看看,你那位猴族兄长是否是真的在救你。” 说完,他摊开五指,万里之外的罗侯看似正围杀欧阳溟。 忽而,司马元目光一闪,突然爆喝一声:“不好!” 第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 旋即其身形更是迅疾后撤。 不知其有意还是无意,胡倩的妖魂竟被他留在原地,未曾收走。 胡倩仓惶回首,只见一根庞大的铜柱自司马元后背砸来。 赫然正是罗侯的本命半神器,钧天棒! 钧天棒气势滔天,轰然降下的威势足以撼动天地。 棒势砸下之声如同滚滚天雷,仿若将整个方圆百丈方圆都要砸碎。 反观此时的司马元似极为狼狈,几近濒临死境。 俄而,在胡倩神色振奋之下,罗侯在她身前募然浮现。 她眼露欣喜,脸上露出笑容,正欲言语时,笑容霎时一僵。 只见在罗侯身后,欧阳溟笑嘻嘻地踏空而至。 其手中提着两道死不瞑目的身影,朝着罗侯轻轻一扔。 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解决了”。 两道尸体,正是通玄岳金三与祖神峰牛霸两大妖神! 胡倩木然看向罗侯,眼中似有不敢置信。 她兽魂猛然一颤,似有希冀地语气喊道:“罗兄,这,这是。” 罗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道:“这个狐胚子也算是个美人,还魂之后,够你玩一段时间了。” 欧阳溟笑嘻嘻地轻轻挥袖。 腾地一声,一道赤红色火焰凭空浮现,在胡倩声嘶力竭地狂呼下,落在金三、牛霸身上。 嗤嗤声响起,她眼睁睁地看着两道堪比半步灵神的妖神就这般在被赤红火焰吞噬。 罗侯勾结人族欧阳溟,反杀了南莽两大妖神!!! 胡倩气息狂躁,妖魂之上似有剧烈波动,其狠厉、愤怒以及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罗侯,口中当即爆发一阵刺破天际的嘶吼声: “姓罗的,你勾结人族,残害同胞,丧尽天良。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背对着胡倩的罗侯摆了摆手,“有劳欧阳道友将我家狐妹好好驯化一番,不然会影响你我两家情谊。” 欧阳溟缓缓靠近,抓向胡倩,口中随口说道:“好说,欧阳定会将胡仙子调教的服服帖帖。” 胡倩看着不断靠近的魔鬼手爪,眼中满是绝望。 被那人族小子司马元抓住,不过一死而已。但若落入此恶魔手中,日后恐怕会生不如死,想死都难!!! 她眼中一片灰暗,妖魂脸上终于露出惨然之色。 被同胞抛弃、转卖的滋味,犹如剜心之痛,更是仿若在其心口之上狠狠地插了数刀。 忽而,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募然怒吼一声:“司马道友,你若能助妾身灭杀此二贼,我愿为奴五百年!!!” 此道声音传出之后,欧阳溟嗤笑一声,罗侯身影却陡然一僵。 这时,一道轻笑声响起,“哈哈,好,此请贫道应了!!!” 话音未落,一道百丈之巨的幽黑剑光仿若从天而降,朝着罗侯迎面斩下!! 庞大的声威轰隆传开,令半步灵神都感到窒息的威严更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罗侯仰天大喝,意欲化身抵御之际。 剑光以瞬息一念的速度猝然落下。 剑光落下,罗侯迎锋而上,欧阳泯毫不迟疑地抽身而退。 反应不一,结局自然不同。 霎时,在罗侯怒吼之下,剑光瞬间将其斩成两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自其身体内传出。 幽魂剑光一阵嗤嗤响起之后,一道形似人猿的兽魂一连仓惶与不敢置信地自两半血肉之躯中飞出。 嗖地一声。 其变便遁走千丈之外。 这时,在其前方,一道年轻身影漠然踏空而出。 抬手一抓。 罗侯惊慌失措的兽魂便落入手中。 看着手中颤抖、畏惧以的兽魂,司马元轻轻一笑,“怎么,罗道友莫非还以为贫道会让你打个出其不意?” 他笑意一敛,淡声道:“识相点的话,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否则就不怕司马手狠手辣了。” 罗侯闻言,脸上神情一僵,继而渐渐恢复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他抬首死死地盯着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罗某不信你真能这般杀同阶半神如屠狗!! !” 司马元却无暇顾及他。 他袖袍一卷,将旁侧一脸复杂与惊呆的胡倩纳入袖袍。 继而缓缓转身,对着数千丈之外那位负手而立的淡漠身影,脸色渐渐凝重。 那人赫然正是未曾乘虚而入的欧阳溟。 司马元微微眯眼,在欧阳溟戏谑讥讽的眼神下,将暗中的手段一放,轻叹了一口气。 他洒然一笑,“欧阳道友果非常人,如此良机都能忍住,司马佩服!” 欧阳溟俊逸脸上露出一张灿烂的笑容,仿若人畜无害地道:“司马道友也非是寻常之辈,能如此轻易地灭杀半步灵神,可谓是人中龙凤啊。” 他目光灼灼,轻声言道:“敢问道友,可是那颗仙丹之效?” 司马元含笑摇头,“仙丹?欧阳道友误会了,贫道从未听说过什么仙丹,也不知你在说什么。” 欧阳低低一笑,嘿然一声后,轻声笑道:“司马道友真是风趣呀!” 他话音刚落,其身影便猝然消逝。 几乎在其身影消失的同时,司马元身影同样崩毁。 俄而,在万丈高空之上,砰砰声此伏彼起,响彻四方。 直至半刻钟后,两道仿若潜藏已久的幽光猝然一闪而逝。 须臾,战斗便接近尾声。 两道隔空对垒、近身力战了数百个回合的身影也显露出原形。 不过此时的二人却无一出完整之地。 但看司马元华丽的锦袍早已留下了十数道血色印记。 左臂微微下垂,仿若无力。 右胸更是被贯穿了数个拇指粗细的大洞,猩红血液汩汩流出。 司马元尚且如此,对面的欧阳溟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只见他身上剑洞哗啦啦地流出血液。 剑洞不大,但也不小,刚好与在其四周不断飞旋伺机的诛神剑相差无几。 粗略一数,其身上剑洞足有十五个之多。 尤其是左胸心脏处、下腹丹田处尤为居多。 欧阳溟神色凄惨,阴沉一笑,看了眼悬浮在身侧的诛神剑后,赞赏道:“是把好剑,却是不知唤作何名?” 听闻在夸赞自己,诛神剑轻轻一颤,如同呼应。 司马元笑道:“剑名诛神”。 欧阳溟缓缓颔首,“诛神,诛灭灵神。道友好大的气魄。” 司马元朗声大笑,声浪传遍四方。 欧阳溟复杂抬首看了看,轻声感叹道:“可惜,你这人做人不地道。太过阴险狡诈。” 司马元笑容一敛,轻轻挥了挥衣袖,淡声道:“对付敌人还要在乎手段,那是愚蠢!” 欧阳溟苦笑一声,继而轻轻一叹。 俄而,其身上剑洞渐渐扩展蔓延,直至由点连成线,线合成面。 砰地一声,便直接崩溃开来。 司马元抬首,轻轻一招。 在欧阳溟陨落之地的上空,两件冥神器显露而出。 赫然正是阎罗帖与判官笔。 两道冥神器联手而动,别说区区欧阳溟,即便是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来此也都会饮恨。 司马元收了两件冥神器后,看向西方,淡声道:“不知大师要旁观到何时?” 话音落下之后,其所注视之地一阵波纹荡出。 继而一道苍老声音息响起,“阿弥陀佛,司马施主,别来无恙。” 司马元轻轻一笑,“倒是多谢大师当初赏赐,司马得以晋升半步灵神。说来,大师还是司马的贵人呢。” 说是贵人,却是引发了诛神剑漫天杀伐之气的疯狂肆虐与铺散开来。 在如此剑拔弩张之下,一道身侧百衲衣的苍老身影缓缓走出虚空。 其一身朴素布衣,身上补丁无数,仿若一生都是这般穷苦潦倒。 观其样貌,几近七旬。 来人,正是当初一掌碾碎司马元所有倚仗的苦行僧。 西土琉璃宫大主持,空色! 空色面容愁苦,看见司马元不仅未有丝毫损伤,修为还更上一层楼,臻至半步灵神之境,他布满树根般的皱纹脸上愈发愁苦了。 他摇头劝道:“司马施主,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易结不易解。道友何不放下屠刀,随我佛潜悟无上妙道!” 司马元闻言大笑,指着空色久久不语。 及至笑罢,他看着空色满是佩服,由衷赞叹道:“大师,当初是贵寺那位弟子主动招惹在下,才招来司马元杀手。司马虽有过,但前因却在贵寺身上。” 他对着空色言道:“其后大师不问青红皂白地便对司马出手,这也就罢了,怎奈大师却仗着半步灵神修为欺负小子一介小小的元婴小子。” 他神色认真,轻声问道:“大师,您难道就不怕他人耻笑么?” 空色沉默少许后,眼帘轻轻一垂,徐徐言道:“施主既知罪孽深重,理应前往我佛出洗刷罪孽,消除病厄,如此方可有机会触摸灵神大道。” 他看着司马元,满是慈悲与劝诫,近乎苦口婆心地劝道:“施主,此刻回头,为时未晚啊。” 司马元朗声大笑,见空色仍欲再言,他不耐烦地大手一挥,“行了,空色大师,装过头就不好了。” 他看了眼空色,轻呵一声,摇头道:“大师的厚颜无耻、虚伪奸诈倒是让司马对贵族刮目相看啊。” 他嘿然一声,“唬弄、蒙骗、蛊惑人心的本是倒是一流”。 空色正欲再言时,他与司马元齐齐转头,看向另侧。 只见一阵金光荡漾而出,一道笑呵呵地喜庆声音自其内传出:“司马施主此言差矣”。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而,一道圆滚滚的大肚子首先映入司马元眼帘。 他眼神一松,对着来人微微恭声言道:“小子司马元见过神僧,多谢神僧昔日救命之恩。” 熟悉的笑声甫一传出,司马元认出其是何人。 正是当初在被空色堪堪打杀之时,将他司马元救下之人。 对于其身份,司马元早有猜测,而今终见其真人,心中暗道果然。 上界来人! 却是不知这位就是其分身还是投影。 这时,那人已然身影完全显露而出。 笑面可掬,肚皮浑圆,袒胸露乳,一身金黄色泽的锦衣半披在身。 好一副慈眉善目之态。 正所谓相由心生,如此喜庆、和蔼以及慈顺之相,令人看着不禁心神一缓。 如此面相之人,至少绝非那种大奸大恶之徒所能拥有。 其人对着司马元轻轻笑着颔首:“恭贺小友修为大进,看来成神之时指日可待,小僧在次提前预祝小友了。” 司马元和煦一笑,“前辈客气”。 他犹豫了一下,“还未请教神僧法号”。 那人笑着摆手道:“寻道礼佛之人,无需在意这些。” 司马元颔首赞许道:“神僧一心向佛,果然不愧是得道之人,小子佩服。” 旁侧那位愁眉苦脸的空色自笑脸神僧到来后,便陷入沉默,不发一言。 随后笑脸神僧指了指空色,对着司马元笑道:“小友,空色师弟先前多有冒犯,令小友遭此大厄,实乃小僧不是。” 说着他自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轻声道:“佛曰,宝送有福者,佛渡有缘人。小友在贫僧所见之人,福缘之深首屈一指,即便是那些大族之子都难及小友十分之一二。” “这串檀珠随小僧多年,其上除了有我佛精妙佛理之外,尚有小道一击之力。今次赠予小友,也算再结与我佛之缘。” 司马元看着对方赠与的佛珠,知晓其或许除去示好之外,还有一丝化干戈为玉帛之意。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身份高尊,实力深不可测,却仍这般以理服人,司马元自然不会再不依不饶。 他神色一缓,笑着接过念珠之后,道了声谢。 一边摩挲着圆润佛珠,一边客气言道:“如此贵重之物,司马怎承受的起?” 话虽这般说,司马元却并无退还之意。 这一幕,看得旁侧空色眼皮连连直跳,抽搐不已。 这时,一道疑惑声音响起,“师兄,你到底有几串念珠啊?” 司马元闻言一僵,神僧笑容一滞。 继而司马元三人齐齐看向旁侧,目光落在一位面容俊秀的小和尚身上。 司马元倒不在意其方才所言,反而心中惊诧颇为,继而悚然。 他竟不知这位小和尚何时到来的! 第四章 佛统之争 司马元抬眼看去,小和尚唇红齿白、俊秀天成,年仅十五、六岁。 他对着司马元咧嘴一笑,言道:“小僧神秀,见过这位小施主。” 来人是神僧师弟,司马元自是以礼相待,笑着点头道:“贫道司马元,见过小师傅。” 神秀小和尚羞赧着脸,连连摆手道:“小施主客气”。 司马元收了念珠之后,看了眼苦行僧。 胖僧含笑致意,“小友放心,今次回去后,贫僧定会好生约束师弟。” 司马元笑道:“大师严重了”。 胖僧看了眼依旧垂首不语的苦行僧,再对神秀小和尚颔首道:“师弟,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卷起,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三道浩瀚气息冲霄而起。 呼吸之间,便遁走无影。 司马元目光清明,闪烁几下后便恢复平静。 他轻轻呼出口气,仰望苍穹,目光渐渐凝重。 丹珠现世,上界绝无可能无动于衷,可为何直到此时都未曾动手? 司马元微微眯眼,自语道:“丹珠牵连甚广,贻害无穷,非是大福缘之人不可享。” “可而今我消掉了全部劫气之后,仍然未见上界谪神降世。”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莫非”。 与此同时,当司马元虐杀东荒欧阳溟之时,上界灵神域正爆发着一场震动四方的动荡。 九大仙宗感灵台内的灵机齐齐冲霄升空,引起了整个灵神域的关注。 一处不知名的绚烂世界之中,精粹灵机沉寂,氤氲仙气袅袅升腾。 世界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宛若仙境。 梵文悬浮、飘动乃至是行走,照耀大千世界。 世界外围,葱茏古木虬龙缠绕、清澈碧溪潺潺、百花争奇斗艳以及珍禽稀兽神色安详行走。 万物宁静,百兽温顺。 越往里走,有信徒叩首,口中虚纳法号,口中似在诵经念佛,喃喃自语。 世界中的人尽皆身穿朴素衣裳,无人劳动、无人欢歌笑语,甚至不会大声呼喊嘶吼,有的只有那种喃喃自语的诵经礼佛声。 若有人傲立于高空之上,便会发现,随着人们诵经礼佛,一道道形若法符的神奇符文缓缓升空,向着世界中心飘荡而去。 这些法符被外界那些修道人称为‘愿力’。 愿力不分大小、强弱,只分多少。 这些从小被灌输了只有不断诵经礼佛,向我佛礼敬虔诚、忠诚、信服之意,方能凝练出愿力。 愿力愈多,愈显其虔诚,就愈靠近世界中心。 目光移动,越过重重山河、信民城池之后,落在世界的中心。 这里没有国都帝城,也没有雄伟城池,只有一座圣山。 圣山高约九千多丈,悬浮在空,其上不时传出轻磐敲击声、钟鸣轻荡声以及僧人诵经礼佛声。 山上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歌台舞榭,只有一栋栋寺庙居舍。 从外围到中央,从地下到山上,没有华丽色彩,奢侈贵物。 只有朴素、平凡乃至是布衣。 也没有法阵、灵丹、仙草、功法以及仙器。 只有佛理。 仔细一想,似乎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佛理。 无处不在,无人不懂,也无物不具。 走兽飞禽知道万物有灵而没有食肉、厮杀以及争斗,如同人类般感悟佛理。 它们尽皆丧失了动物的本能,成为了‘灵兽’。 人类没有怨怼、愤懑以及仇怨,只有平和、安详以及宁静。 他们丧失了七情六欲,只有对佛理的不断参悟。 而在圣山之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披麻带素的僧人们每日行功打坐,参悟佛理,礼敬神佛。 少有人喧哗、热闹以及欢歌笑语。 他们仿若褪去了浮躁,只剩下安宁。 至于他们平时吞服之物,不是别的,正是那些从世界外围乃至世界之外飘荡聚集而来的有形法符与无形愿力。 他们吞服的愿力愈多,修为便越高,所懂的的佛理便愈多。 住在圣山的人,被山下尊称为‘佛徒’。 意为我佛之徒。 世人盛传,圣山之上有佛徒三千,八百金刚。 与七大菩萨。 拢共三千佛子供奉我佛! 圣山之上,有一座宫殿,名唤琉璃。 琉璃宫内住着的正是我佛。 是时,圣山轻颤,三千佛子齐齐抬首,看向琉璃宫。 只见常年霞光万丈、法符环绕的琉璃渐渐暗淡,气息渐渐衰微。 仿若被某位神秘存在吸走。 俄而,宫殿大门徐徐大开,一道浑身神秘气息笼罩的身影缓缓走出大殿。 佛子齐齐垂首,低声轻喝:“恭迎我佛!” 一道温和、慈悲、平静的苍老声音自其口中徐徐传出: “众生为我,我为众生。” 佛子眼露狂热,齐声低吟:“众生为我,我为众生。” 佛的身影走出后,数道身影在其身后显化而出。 尽皆朦胧,身披金光。 佛子再次恭迎:“礼见诸位菩萨”。 菩萨颔首,沉默不语。 少倾,佛的身影悬浮在空,盘膝跌趺而坐。 诸位菩萨或分列两侧,悬浮在下方。 他口吐莲花,讲解佛经义理,阐释天地佛道。 法理吐出之后,尽皆化作至纯至上的深奥佛理。 如同玄奥真理般镌刻在四周虚空之上。 同时,随着其声音的传出,圣山开始大放光芒,如同霞光初生,普照大地。 此时,其身侧近处有龙凤尾随,四方神兽匍匐。 三千佛子静默,恭迎法训。 远处圣山之外,无数信徒恭敬盘坐,虔诚倾听我佛释义。 良久之后,万千霞光黯淡,佛理如同法符、梵文般悬浮在空。 整个世界都受此影响,变得愈发的宁静、祥和。 不知过去过久,及至佛的声音沉寂之后,一位佛子起身拜谢,继而恭声言道: “我佛无量,弟子近闻下界有众生祸根现世,恐将为众生造成劫难,弟子恳请下界,扫除劫难,普度众生。” 佛的目光温淳、慈悲、平和而宁静。 他缓缓颔首,“众生为我,我为众生。” 那位佛子应谕,恭声道:“我佛慈悲”。 佛法之后,佛子辩义,阐释佛理。 我佛指点迷津,共参天地至理。 ------ 娑婆世界之内,万丈法坛之上,有道身影盘膝打坐。 其目光平和,俯视众生,无悲无喜。 四周一片灰暗,无有天日,更无星辰。 世界之内万物凋敝,生灵稀疏,唯有几大弟子苦苦追随。 不知过去多 久,身影缓缓睁开双眼。 其眼中似有沧海桑田变幻,万载人世浮沉不定,唯独没有慈悲。 在他看来,慈悲之意不在表面,而在内心。 他环视一周,轻声道:“明光何在?” 众弟子中,一位名唤文殊的年轻僧人恭声道:“回师尊,明光自称去琉璃世界宣扬师尊佛理去了。” 那人轻轻颔首,并无任何不悦。 但众人知道,师尊已然不喜。 须臾,他缓缓言道:“九重丹劫即将结束,神域将再次引来新秩序。你等以为,是否该出世?” 众人之中,一位青年抬首,“弟子以为,出世不若入世。将丹劫纳入可控范围之内,方能减少杀伐,否则神域将陷入永无休止的征战之中。” 那人轻轻颔首,“所言有理,可有何良策?” 那位名唤普贤的年轻人徐徐言道:“而今第九任丹主之母虽已皈依琉璃界,但观其果位不全,恐是那位无有容人之量。” 他看向法坛上那道身影,恭声道:“师尊若为其赐福,消除缠身罪孽,助其证位菩萨法尊,或可有颠倒乾坤之效。” 这时,那位名唤文殊的年轻僧人轻轻摇头,“师兄此法不妥,我倘若那第九丹主知晓当年事情缘由后,不仅没有感恩之意,反怪师尊横插一手,日后恐会为我等带来劫难。” 普贤敛目,他躬身执礼道:“弟子无状,请师尊明察”。 法坛之上,那人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第九劫由浮黎掌执,我若贸然插手,必会引来群起攻伐,恐会得不偿失。” 普贤低声道:“弟子以为,而今正是入劫最佳时机。诸方皆动,我若置之不理,也会引来猜疑。况且有地藏师弟在凡间所为,其必然认可我等一脉。” 他轻声道:“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 那人沉吟少许后,眸光初闪,看向下界的目光似有万千生死上下浮沉。 种种孤魂之上尽皆虚坐静悟。 眸光一闪,孤魂齐齐抬首。 顿时,那人身上爆发万千无量光芒。 映彻大千。 霎时,世界摇曳,如树叶娑婆,沙沙作响。 这个世界没有愿力,没有信徒。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法坛之上,他眼中终于露出慈悲。 慈悲之中似有无尽的怜悯与痛惜之意。 成佛失败,致使道宫被废、师徒被逐。 就连万千信徒都顷刻飞灰烟灭,只有残魂存世。 事已至此,唯有证道无量,方可复苏万千信徒。 但无量祖位早有人坐上,琉璃界那人在位一日,他便一日无法如愿。 他眸眼泛光,喃喃自语地道:“授地藏我徒,冥界轮回法尊果位。” 诸弟子身形震动,相视一眼。 继而齐齐恭声言道:“谨遵师尊法谕”。 随后法坛高升,消失在云端。 诸位弟子相视默然。 尽皆心神复杂,五味杂陈。 当年,他们尽皆尊称其为‘我佛’。 与此同时,当佛国两大对立势力相继派遣佛子之际,东方某座仙山之内也有天脉之主垂目下界。 大能落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瞬息间,神庭中有人领谕降凡。 其余四大邪道势力相继爆发惊世波动。 与仙、神两道几近分庭抗礼。 观其目标,似是直指人间界。 第五章 除灭螭龙 下界,阳间北海边境,靠近西冥之地。 只见前方万丈高空之上,一头无角狰狞龙首漠然跃出浮云。 其看向西冥的眼神冰冷而无情,俯瞰下方的地藏似有无尽的威严与高傲。 高高在上之意,暴露无遗。 其张口倾吞,万里灵机尽皆入腹。 鼓囊囊的龙腹之上鳞片膨胀,一道道灵光闪烁不停,仿若其内正酝酿着惊世之物。 同时,随着其气息愈发庞大,四方风云开始变幻,沉闷雷霆轰隆不停。 天地开始失色,整个九神渊都开始震动。 高空之上,那颗足有数栋楼阁大小的龙首垂首。 龙睛一瞪,血盆大口募然张开。 一口龙息喷出,滚滚而去。 嗤嗤声响彻四方。 万里灵机似都被这口龙息烧焦灼热。 龙息带着梵天之势朝着紫霄派呼啸而来。 这道惊世龙息出现的瞬间便惊动了数千里外的司马元。 只见他迅疾升空,还未有所动作,便见一道绚丽光华绽放开来。 螭龙名唤敖犷,龙息之力几近全力一击! 威胁骤然来临,司马元霍然抬首,手中诛神剑当即出鞘。 剑光映衬三千里。 司马元气息爆发,滚滚威严席卷四方。 他口中叱喝道:“斩!!!” 剑光炽烈,诛神剑应声而出。 化作百丈虚影,与龙息轰然相撞。 砰地一道巨响。 震动了整个西冥。 诸派之人首先入目的便是一道刺眼的碰撞光华。 俄而,司马元厉喝声传来。 万千剑光占满整个碧空。 一道龙吟声传出。 在诸派神色大变,紫霄派人人惊恐骇然之上,一条百丈巨龙跃出云雾。 庞大的身影彻底暴露而出。 其龙首狰狞,鳞片硕大,数丈獠牙闪烁着凛冽寒光。 尤其是那震世威严,犹如山岳压在万千生灵身上。 如负万钧之物。 不过此刻的它除去庞大的龙躯令人震惊骇然之外,还有其颈部那数道醒目沟壑,令不少精神大振。 尤其是紫霄派数十金丹与几位瑟瑟发抖的镇守更是神色狂喜。 同阶之内,神兽战力胜出修士数成。 掌门真人竟然能砍伤此妖神,这说明其并非不可战胜。 想到这里,诸位金丹将此事传了下去后,紫霄派当即沸腾。 不少时,一道声潮传出:“掌门威武!!” “掌门万岁!!!” 如同摇旗呐喊,为司马元助威。 龙首眼中闪过一道震怒之色后,口中发出一道咆哮之声。 旋即朝着司马元奔腾而至。 司马元手中诛神剑再起,向前轻轻一跃。 再次浮现之时,已然龙睛之前。 其眼中厉芒一闪,龙须一抽。 便将诛神剑抽飞。 剑身哀鸣一声,萎靡倒飞。 这时,司马元目光冰冷,大袖一挥。 头顶之上,一本大若天幕的阎罗帖呈现出庞大的虚影。 虚影刚一出现,便有滚滚冥雾四散开来。 孤魂野鬼哀嚎一片,让人如堕九幽冥府。 龙睛之中似有惊诧浮现,继而阴沉地发出一声低吼。 司马元抬眼看向那位来自螭龙族的妖神,遥遥一指。 “摄!!!” 霎时,一股诡异之力将螭龙包裹。 其庞大的身影瞬间被钉在空中,凝滞不动。 它口中嘶吼,一阵摇摆之后,咔咔声响起。 空间似有破裂征兆。 犹如伤疤的裂痕在碧空蔓延开来。 呼吸之间,便化作宽大裂缝。 但司马元却置若罔闻,他深吸口气后,目光凝重。 手中掌心当即一翻,俩道神魂显露而出。 其似察觉到生死危机来临,齐齐发出嘶吼声。 两人正是被胡倩与欧阳溟。 其中胡倩乃狐族妖神,似是不擅斗法的缘故,气息稍显孱弱。 欧阳溟的神魂仿若在吞噬了大补之物,格外强盛。 司马元目光冰冷,在其二人满是不甘与嘶吼声中,向着上方轻轻一扔。 一道判官笔凭空显露而出。 继而笔尖爆发一股吸力,将这一人一兽的神魂吞入其内。 “不!!!”“司马元,你敢!!!” 司马元置若罔闻,踏空而上。 在前方巨龙庞大龙睛瞳孔一缩中,他将缩小数十倍的判官笔轻轻握住。 他赫然是以俩大半步冥神器为笔纸,一人一兽两大神魂为墨汁,来摄取螭龙妖魂!!! 螭龙血目嗔怒,口中狂吼。 庞大身影更是毫不迟疑地朝着司马元猛然一跃。 顷刻,在司马元身前十丈之外,一颗狰狞龙首猝然跃出。 刚一现身,如同天窟般的血口轰然咬下。 凄厉的破空声当即传开,浓浓的血腥味更是扑鼻而来。 庞大的龙族威严更是早已滚滚落下,压在司马元身上。 这一刻,在下方紫霄派弟子惊呼嘶吼之中,在天地都为之暂停。 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瞬之际。 司马元握笔,朝着阎罗帖轻轻一挥。 霎时,螭龙首当即一顿。 其眼中骤然浮现瞳孔、挣扎以及不甘之色。 继而一道宛若神魂剥离的惨叫声当即传出。 司马元握笔抬首,再次朝着螭龙头上缓缓点来。 速度之似慢实快,瞬息便成。 啵地一声。 巨龙瞳孔惨叫声戛然而止,气息当即凝滞。 眼神渐渐暗淡。 似是神魂被彻底剥离。 司马元虐杀九神渊螭龙的一幕,落入暗中窥伺的数位半步灵神眼中。 然而未待司马元反应,一道冰冷至极的话语在西冥殿上空骤然浮现: “道友这般虐杀我族道友,可曾将我九神渊放在眼里?” 声威滚滚,波荡碧空。 司马元抬首看去,只见在数千丈外,正有六道无限接近半步灵神的气机震荡而出。 方才在与那敖荒厮杀之际,便感应到这六道气息的靠近。 但因其不过元婴巅峰,并未太过在意。 司马元微微眯眼,但而今观之,似乎其等六道存在联手之下,倒是足可与半步妖神一战。 甚至在他法力未曾完全恢复之际,其等存在还能给他生死危机。 但见对面六道气机之中,有人身罩七彩蝶衣,宛若飞灵仙子;有人眸光阴沉,似有鹰隼之相;也有人一身鬼雾弥漫,比阴冥存在还有更显阴森鬼泣,还有人妖气冲天,毛绒长尾称霸碧空。 六道化形成人的存在,傲立在司马元前方。 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但司马元目光平静,待看清六人的身上状况之后,心中便了然。 尤其是有人神色阴沉至极,身上气息起伏不定,似有紊乱之态。 俨然方才不久动过手,似还挂了彩。 观其余人等,或是气息萎靡,或是神色黯淡,甚至还有气息大降,仿若被围攻。 司马元心中越发确定。 九神渊,内讧了! 至于原因,司马元倒是有所猜测。 据他所知,在九神渊九大妖族势力之中,螭龙族势力最强,拥有一位半步妖神! 其余八族皆以螭龙族马首是瞻。 但这八族之中,仅有仙娥、天雀、飞燕三族乃是依附于螭龙一族。 其余诸如鹰佛、鬼蛊以及神狸等几族却是面服心不服。 司马元心中思索片刻后,心中便已然明悟。 仙娥与天雀、飞燕等几族乃是天敌,而鹰佛又是天雀、飞燕二族的致命敌手。 若是给他们时间,一旦让鹰 佛、神狸、鬼蛊等彻底将其余妖族吞食壮大之后,必将威胁螭龙族地位。 故而其等被螭龙一直压制的死死的。 但若是司马元将敖荒镇杀,便能让鹰佛、鬼蛊一族彻底翻身。 但却会让仙娥、天雀以及飞燕等三族面临灭族之危。 毕竟他们三族可没有半步灵神坐镇啊。 一旦鹰佛、鬼蛊以及神狸三族联手吞并其余妖族,他们必将灭族! 故而仙娥三族前来乃是为救敖荒,至于其余三族嘛。 司马元瞥了眼下方那头小螭龙,忽然目光一闪,心中低语道:“这倒是一个插手北海的好机会!” 不过对方六道身影一旦彻底联手,遂无法让他殒命,但也能造成极大麻烦。 司马元暗道,看来得拆分他们啊。 微微思索之后,心中便已有定计。 继而他袖袍一震,抬首看向对方六道淡声道:“素问北海九神渊同气连枝,向来生死与共,方才这位螭龙族道友未曾殒命之际,你们怎么不现身,此刻来个马后炮,又有何用?” 此话一出,几道气息当即一荡。 四方灵机都被荡开。 他语气一顿,轻笑道:“莫非诸位还要为那条螭龙报仇不成?” 他看向一道满身鹰隼气息的存在,笑道:“道友,今次我助你等灭杀螭龙,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当即色变,纷纷看向那鹰佛一族首领。 那头大妖闻言初始一愣,继而大怒,厉声道:“你血口喷人,阴某几时和你作约了?” 司马元脸色一沉,不悦拂袖道:“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 他看了眼对面的鬼蛊言道:“你亲口答应在下,若能我取来这条蛊虫的神魂,我便助你灭杀螭龙。” 他脸色似有被戏耍的嗔怒与羞恼之色,厉声道:“怎么,莫非你还敢戏弄本座?” 然而此言一出,那道鬼泣森然的存在骤然遁走。 口中还嘶吼道:“姓阴的,你果然够阴险,敢勾结外族借刀杀人,此事我记下了!!” 这位鬼蛊族首领一动,那神狸首领有些迟疑地看了眼鹰佛,脱口而出地问道:“阴兄,你我不是约好先除掉其余三族再一教高下么,怎么首先毁诺了?” 然而此话不说还好,一说连仙娥、天雀以及飞燕都色变,气息骤然大动。 “阴老头,鬼老怪,你们果然没安好心,枉我们还当你是同族!!!” 话音刚落,仙娥、天雀以及飞燕三族当即向后疯狂撤退。 呼吸之间便遁走千丈之外。 这时,那为阴姓鹰佛族首领再如何愚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而今帮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再难升起反抗。 再留下起来也没有丝毫意义,说不定还有被团灭的风险。 他恨恨地看了下司马元一眼后,不甘地言道:“司马道友果然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将我等阵营瓦解,阴某佩服!” 继而其身上汹涌气息澎湃而出,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迅疾向后遁走。 观其气息,似是半步灵神之境! 原来方才他藏拙了! 司马元心中悄然一松,而今法力尚未恢复,恐难以将其留下。 不料这时,异变突生。 却见紧紧跟随鹰佛族半步灵神的那头鬼蛊猝然向着鹰佛颈部一咬。 咔嚓一声,一阵骨裂声响起。 继而一道刺耳的鹰叫声响起,闻之悚然,听之骇然。 司马元心中当即低呼暗骂,见鬼了! 那头鬼蛊赫然也是半步灵神存在!!! 不对! 司马元看向前方那正死死咬在鹰佛颈部的鬼蛊身上窥伺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心中大震,心中一阵明悟。 疾呼同时,耳畔传来一阵苍老话语,“小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司马元精神一振,传音之人不是别人。 正是地藏!!! 第六章 地藏本尊现世 他身影当即向前一步踏出,一柄散发幽魂气息的三尺青锋当即迸出。 向着前方轻轻一跃,便消失在司马元身前。 同时,前方鹰佛当即嘶吼,口吐人言,厉声道:“老鬼怪,你果真是在找死!!!” 其鹰眼霎时通红,霍然转头,金喙噗地一声,便啄中鬼蛊头颅。 这时鬼蛊稍显恍惚迷离的目光似露出一丝清明。 继而剧烈的痛苦之意传入心神,他口中大吼道:“姓阴的,你疯了!!!” 此道话语一出,鹰佛与鬼蛊双双一愣,继而齐声低吼道:“不好,中计了!!” 然而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在二妖头顶猝然浮现。 在它们声嘶力竭之下,霍然斩下! 砰砰两声。 两大堪比半步灵神的妖躯当即被一分为二。 俄而,两道妖魂满眼惊慌与恐惧自妖尸内飘出。 它们大叫一声,毫不迟疑地往前一遁。 噗噗声响起,便直接遁出数里之外。 直至他们遁走近数百里外后,一道轻笑声在背后响起,“到了嘴边的肉,我岂能容你等溜走!!” 旋即他们二妖猛然抬首,只见一只遮天蔽日的擎天大手当空覆压而下。 继而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及至大手缩小,司马元身影踏空而出。 他微微垂目,掌心摊开,露出两道惊慌失措的妖魂。 他轻轻收起,放入囊中。 妖魂可是好东西。 尤其是在了解到阎罗帖与判官笔之后,犹如行走的精粹灵脉啊。 他看了眼背后某处碧空后,轻轻颔首,以示谢意。 随后他目光放远,落在已然遁至北海境内的仙娥、天雀以及飞燕三位大妖。 他们似有所感,霍然回首,正好看到司马元掌灭二妖的一幕。 它们当即肝胆欲裂,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地疯狂往回遁。 司马元微微眯眼,而今九神渊尚有桑海与金鲤两祖,这二族同样臣服于螭龙一族,算是仙娥、天雀以及飞燕三族的盟友。 在而今的鹰、鬼、龙三族衰弱之后,九神渊必将沦为其等掌执之下。 司马元轻笑一声,自语道:“司马岂会做顺水人情?” 他眼中划过一丝诡谲之色后,嘴唇轻轻蠕动,传音道: “三位,方才鹰佛与鬼蛊交代,若我将你等三族顺势夷灭,便可奉在下为主,彻底归顺于我,不知你们如何看?” 仙娥三族首领神色大变,身形当即顿步,转身对着司马元急声道:“不可!!” 司马元戏谑一笑,“哦?莫非三位道友有何更好的建议不成?” 此时三位元婴大妖相视苦笑,今次出来不仅未能将敖荒救回,莫非还要彻底搭上我三族命运不成? 远在数百里外的司马元身形化虚,一阵波纹浮动之后,身形便缓缓消失。 继而,在三位大妖头皮发麻之下,司马元自其等前方百丈之外浮现而出。 身形飘荡,衣袍翻飞,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尽的风流。 万里方圆不过咫尺。 这就是灵神遁速。 司马元虽未曾臻至灵神天境,但也算半步灵神之中佼佼者了。 尤其是在丹珠的加持之下,司马元的实力几乎是成倍提升。 区区数百里,不过瞬息而已。 可以说,而今的司马元足可在数刻钟内,走完东荒诸位上国。 轻轻一瞥,扫了眼二妖之后,淡声道:“按司马之本意,能得两位半步灵神的效忠,可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大有深意地对着他们言道:“三位,你们觉得如何?” 仙娥、天雀以及飞燕三妖脸色一白,气息都有些紊乱。 在司马元暗中不断传音商议之际,司马元同样在审视着三位大妖。 其中仙娥一族首领乃是位身披七彩蝶衣的女子,飞燕一族则是一位看似妙龄的少女。 最后那位天雀大妖却是为年轻美男子。 不过司马元嘴角泛出玩味之色,按理说这位天雀妖族的大妖理应是仙娥族的天敌,可为何观二人身形靠拢的距离,似乎颇显亲密了些啊? 司马元目光一闪,老猫爱上了小老鼠? 似察觉到司马元眼神有些诡异,仙娥族女子脸色发烫,刻意拉开一些距离。 司马元笑意愈发玩味了 随即他看向三位大妖,目光渐渐冷冽,看向北海方向猝然奔腾而至的三道浩瀚气息,冷声道: “看来三位果真是想不开啊”。 仙娥族女子花容失色,当即摆手道:“不是我们叫的”。 天雀族妙龄女子忽然抬首,看向司马元的眼中似有疯狂之色,口中猖狂大笑地道:“不错,是我暗中传讯的。” 她看着司马元,讥讽地道:“是我告诉它们你而今尚未臻至天境,还未彻底掌控仙丹!!!” 随后她满是嫉妒地看了眼仙娥一族女子,指着她厉声道:“贱婢,你敢勾引我男人,今日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仙娥族女子脸色惨白,旁侧天雀族年轻男子霍然皱眉,冷眼看着她,“你不是你从没跟其他人乱来过吗?” 他气息似有危险,眼中似有疯狂的杀意与暴虐之色,“你敢欺骗我?” 天雀族大笑,指着仙娥族女子,讥讽道:“这个婊子看似清纯无邪,其实背地里不知勾搭了多少男人。你不知是她多少任了,哈哈哈”。 即便是司马元闻言也不禁嫌弃厌恶地看了眼那个仙娥族妖女,妖族果然都是水性杨花之辈。 再一巴掌将那天雀族女子扇飞,其口中当即发出凄厉的痛苦叫声。 不过此刻的他无暇去管眼前三位大妖的龌龊事。 他袖袍一卷,便将三位元婴大妖甩向身后紫霄派。 这时,一道滚滚话语自远方传来:“大胆!!!” 声威震动四方,无形的灵机当即翻涌起来。 高空灵雾更是在剧烈碰撞之间爆发出刺耳声响,如人嘶吼。 其真身未至,便首先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不过也有可能觉得司马元连战数场,法力应难以为继。 意欲趁人之危! 司马元深沉一笑,诛神剑当即在手。 他知道仙丹现世必然会招来整个人妖两族的抢夺,倘若他无法拿出震慑四方的实力,吓退一部分半步灵神,麻烦必然数之不尽,接踵而至。 譬如方才强势灭杀欧阳溟、敖荒都是这个道理。 若是纠缠太久,其等必会认为,可以数量压服他。 司马元默默感悟了下体内,目光渐渐划过一抹幽深。 丹珠虽未彻底进阶,但其透过那道无形屏障泄露出来的精粹‘仙气’已可让他实力迈上一个台阶 他默默听着体内滚滚声响,仿若对于来自北海妖族那三位半步灵神视而不见。 甚至在其等靠近千丈之后,他竟然缓缓闭上双眼。 而与此同时,在其身侧之外,一道无 形的清风缓缓向外吹拂。 如同涟漪,轻轻荡开。 须臾,三道半步灵神的面目已清晰可见。 其中一人神似鹰鹏,宽袖大臂,如同随时可振翅高飞,遁速第一。 司马元自语道:“天鹏岛妖神老祖!” 旁侧一头飞鱼飘移而至,看似闲情逸致,实则有空间挪移之效。 司马元瞳孔一缩,稍显凝重地自语道:“太冥湖”。 太冥湖中有飞鱼,其名唤作大鲲。 这两族并非真正的鲲、鹏,据传乃是上界妖圣鲲鹏血脉后裔。 但即便如此,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至于最后一人,司马元则如临大敌。 来人头角峥嵘,血脉威严散开之后,连司马元这个人族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他目光凝重,沉声地道:“北海霸主,神龙岛岛主!!!” “敖犷!!!”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北海三大妖神莅临西冥之际,司马元霍然转首,心神都为之颤抖。 即便是强盛如敖犷等三大北海妖神都不得不驻足停顿,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东荒。 须臾,一阵轰隆声响起之后,一道空间裂缝凭空浮现。 继而,足足十道半步灵神气机笼罩整个西冥大地!!! 司马元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地道:“东荒!!!” 只见东面的高空之上,似有雷霆动荡、风云嘶吼声传下。 仿若十颗耀世骄阳笼罩四方,如同煌煌天威,镇压了一切宵小。 十大半步灵神之威落下之后,西冥方圆数十万里之内的山川、草木、百兽、飞禽以及灵虫嘶吼,毫不迟疑的臣服,匍匐在地。 整个西冥三州所有宗门修士、凡俗百姓尽皆抬首,仰望苍穹。 人人惊恐,人情翻涌。 瞬间崩溃。 滚滚天威降下,司马元脸色大变,心神颤栗,狂呼颤抖。 十大半步灵神的威严联合起来,即便是司马元都难以抗住其一合之力。 即便是当初在红叶城遇到的那个玉石主人,恐怕都难以匹敌。 然而,就在这十大半步灵神堪堪笼罩整个西冥,意欲镇压司马元之际。 他们齐齐转首,看向远方。 只见数千里外,忽然响起一道法号:“阿弥陀佛”。 声音宏大而无垠,传遍天下。 这时,一道光头身影缓缓升空,目光平静。 随着其不断升空,四周似有万千冤魂尾随。 而其行进之中,并非无所事事。 只见其干涸嘴唇轻轻蠕动,不闻声响,但见白莲迸出。 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永不停息。 白莲迸出之后,朝着四周冤魂飞去,落在其等身上。 冤魂被白莲笼罩之后,眼中愤恨、嗜血乃至怨毒之色尽皆消逝,化为忏悔、虔诚与悔过之意。 然而白莲不断吐出,冤魂也在不断增加,仿若无穷无尽。 于此同时,随着白莲的吐出,那道身影的气息也变得愈发的虚弱,仿若即将灯枯油竭。 其身影更是形同朽木,衰朽不堪。 然而不管其如何衰竭,其身上修为依旧保持着半步灵神不堕。 仿佛在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天地之力在庇护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僧。 老僧法号名唤地藏。 佛陀之徒。 地藏驻步,缓缓抬首。 看向东荒五国的半步灵神,眼露睥睨之色。 第七章 不退! 地藏现身之后,东荒六国五大半步灵神顿步。 他身形苍迈,步履稳健,踏空行波,徐徐而至。 东荒地域辽阔,东西狭长近百万里,南北几近两百万。 整体如同鸡腹,饱满而富实,乾坤锦绣尽在其中。 其下镇南莽五岳妖族,上慑北海七岛,西掌天殊、西冥,乃是整个神洲当之无愧的霸主。 六国各镇八方,分掌诸域。 各有上城近百,中城近千,至于小城更是不计其数。 国中有玄宗道门不一,或是三五并世,或是一株独秀、政教合一,亦或者双雄对立,而由国都协调与制衡。 譬如那灵叶国便是五大宗派势力辖制一方,传闻五宗太上长老尽皆为半步灵神,但此事真假尚未可知。 不过自数年前那场大变之后,灵叶国的形势、气氛似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国主杨钰凝触怒上界大能分身,直接被削掉一境,已经引得五大宗门蠢蠢欲动了。 但没有人胆敢擅自动手,毕竟这位女国主在‘布棋’、‘落子’乃至掌控方面的手段可谓是炉火纯青。 谁都不知道五大宗门谁才是那骚娘们的真正的暗手,。 今日西来西冥之人,正是灵叶国中修道大派泰华宗太上长老樊崂山与十方庵主太上长老陈仙芝,尽皆半步灵神中期修为! 樊崂山心思玲珑,抓住千载难逢之机,主动请缨前来。 当初跟杨钰凝信誓旦旦地保证,可助她抢来这仙丹机缘,助其恢复伤势,更上一层楼。 国主杨钰凝又不傻,自然明白其隐晦心思,知道其并非真正投诚,但她却并未刻意刁难。 反而力排众议,将这位昔日对她有非分之想的‘道友’打发至西冥。 原是六国盟约,但凡大事,六国各派一人。 久而久之,六国息形成默契,但凡大事,诸国必派一人。 不可多,也不准少。 既是公平,也是忌惮。 说来灵叶国皇室本是不弱的,其前任国主秦琼莫名失踪之后,这位皇妃便悍然出手,鸠杀皇后、驱逐皇太子秦茂之后,便一手将灵叶国掌执在手。 随后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妃在秘不发丧之际,将灵叶国武将文臣一番拉拢、打压乃至暗杀之后,便将整个灵叶国掌执在手。 当然,这其中自然有五大宗门的影子。 可惜未等动手,便被这位自号‘天后’的新任国主分而化之。 一番猜忌、忌惮以及提防几十年后,五大宗门竟这般安稳下来。 而那位天后杨钰凝同样在不知不觉间将手伸到了五大宗门。 这些东西在五大半步灵神出现的瞬间便在司马元脑中浮现,一闪而过。 五大半步灵神,几乎是整个东荒近两成巅峰战力。 但他相信,今次其等如此兴师动众而来,自然不是担心无法从他手中抢到‘仙丹’,而是互相忌惮。 大都是对内部提防为主。 在他们看来,今次抢夺‘仙丹’的主要威胁还是同为上国的道友。 至于地藏的前来,他们有所预料,却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内斗归内斗,一旦遭遇外敌,还是携手共抗的。 不过今次他们却齐齐皱眉,看向地藏的眼神似有郑重与忌惮之色。 这位老秃驴的实力似乎超乎他们的想象啊! 众所周知,修士臻至元婴后期之后,若是三魂、气魄合一,便可登临半步灵神之境,倘若将灵婴分身修至灵神天境,便可行那‘登天’之事。 但天罚之威非是区区雷劫可比,一旦降下必然不死不休,十死无生。 在神洲数十万年修道历史之中,臻至半步灵神之境的存在足有数百人。 但数十万年过去,真正飞升上界之人寥寥无几,拢共不过双十 之数。 天罚之威,可想而知。 但若是修为够了,却不得不面临天罚。如此逼得这些半步灵神存在另辟蹊径,再次开辟了一条‘弯路’。 以便减缓飞升时日的到来。 他们将半步灵神强行拆分为‘三境九阶’! 一如炼气九层! 如此,就仿若不断加盖水缸高度,不断积蓄缸中之水。 水位愈高,法力愈强,抗衡天罚的本钱也就愈大。 还别说,此法还确实有效。 自万年前开始,这些半步灵神飞升上界的人数不断攀升,足有六位之多。 其中东荒有两位,南北妖族各有一位。 还有两位便是西土两大佛国势力。 东荒整体实力较强于南北妖族与西土佛国,但也无法抗衡妖佛联手。 至于妖族也不敢肆意夹击东荒,毕竟若是惹急了东荒,让他们叫来西土佛国,两方联手将妖族给铲除了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在东荒六国有宗毁国亡之危下才会发生,毕竟六国可是将东荒当作自己私产禁脔,不会允许佛国两大势力将手伸进东荒。 否则,岂会有当年那场‘东西誓约’? 所以三方算是互相忌惮,互相制衡。 由此,小到青鸿六派、西冥三州、东荒六国乃至是整个神洲人妖佛三足鼎立,都处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状态之下。 这种状态,被称为‘制衡’! 可最令人可笑的是,这种制衡之术还是由千余年前的东荒第一上国大梁国提出,并一力主导推行的。 可惜,当年大梁国背主,联合六道上国反攻其辖境仙道宗门神霄天宗,致使神霄天宗十万弟子灰飞烟灭,大梁国也被六国趁火打劫,顺势给灭了。 鹬蚌相争,被渔翁捡了便宜。 至于今日,东荒六国再次联袂而来,除了夺取仙丹之外,又何尝没有铲除神霄天宗的心思。 想通了这其中关节之后,司马元便心中明悟,对方不仅来者不善,还有可能是不死不休!!! 司马元看了眼地藏,自家殒命可以,但还是尽量不要连累其他人。 司马元掠至地藏身前,神色凝肃,忽而低沉地道:“前辈速撤,这些今次前来绝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前辈尽快离去。” 他看了一眼下方殷切、恐惧、彷徨以及慌乱的紫霄派弟子,他心中一叹,似有悲哀与痛苦。 他抬首直视地藏,疾速言道:“前辈,待会我助前辈脱身。还请前辈看在小子份上,带走我紫霄派弟子。” 地藏身形佝偻,面容苍老,声音平缓,浑浊目光轻轻扫视了前方近九道身影之后,再转首看着司马元言道:“神洲之大,却大不过东荒。今次即便能助道友宗门躲过一劫,日后呢?莫非小友要让紫霄派一直这般躲藏下去吗?” 司马元看着下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苦笑言道:“若是有机会,小子自然不愿让他们掺和半步灵神之间的斗争。” 他语气一顿,看了对面愈发逼近的东荒五大半步灵神,神色终于露出惨然之色,“可我紫霄派传自神霄天宗,乃是东荒六国欲除之而后快的前朝余孽,他们岂会容我紫霄继存活?” “若是小子未曾臻至半步灵神之境也就罢了,他们自然不会在意紫霄派这只小虫子,但一旦紫霄出现半步灵神,有了足够威胁其等的实力之后,他们自然不会再容许我等继续存活。” 他还有一句话未说,何况他还将灵叶国那位前朝太子藏匿在紫霄派,一旦灵叶国那位疯女人知道后,后续麻烦必然接踵而至。 然而地藏闻言后。轻轻一笑,稍稍宽慰一番司马元后,地藏却轻轻摆手。 他轻轻一笑:“司马施主勿忧,不过区区五位半步灵神而已。” 司马元心中一惊,此刻的他早已是惊弓之 鸟,在五大半步联袂而至下,即便是他司马元都要饮恨当场。 以地藏区区一人,岂能抗衡? 即便算是司马元,对方仍然可二打一啊。 地藏大有深意看了眼司马元,轻吐一口气后,轻声道:“旦逢大战,切不可未战先怯。” 司马元本是如临大敌,全身绷紧。 听闻地藏之言之后,不禁哑然。 地藏目光幽幽,笑道:“以一敌二怎么了,莫非小友就这般没有信心?老衲方才可是看见小友大展神威屠戮四方妖神。” 他看了眼司马元,缓声言道:“你是关心则乱”。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苦笑。 他倒不是关心则乱,而是以西冥而今的实力确实扛不起东荒六国的征讨。 何况即便扛过东荒,也还有北海、南莽乃至上界! 当然,司马元也不敢忘记在西冥以西,还有两尊庞然大物。 琉璃宫与小西天。 司马元心中依旧不敢确定,地藏究竟属于哪方势力。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是和尚啊。 他们家里两兄弟虽然闹矛盾,但他司马元必然只是个外人。 而且,自家身上‘仙丹’牵扯甚广,他又岂敢确定身侧的这位阴冥之主没有觊觎之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司马元心中暗叹,复杂难言。 不过地藏有一句话说得对,未战先怯便输了大半。 不战上一场,怎知后果如何?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眼神中再无忌惮与担忧之色。 五大半步灵神又如何,难道他连一战的信心都没有吗? 继而司马元目中一片炽烈精芒爆射而出,口中朗声大笑道: “罢了前辈说的对,未战先怯,岂是强者所为?” 话音刚落,其身上当即爆发一阵冲天气机。 气息之强,足可堪比半步灵神的最顶峰。 令对面五大灵神一阵皱眉。 今次东荒六国本是各派出了一人,对面五人分别是正西金仙国太子太傅王茂源、正北圣泉国丞相义子崔昱、东北紫川国皇次子萧霖以及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 其中神焱国欧阳溟则提前殒命在司马元手中。 不过司马元或许都不知道,在他灭杀欧阳溟的同时,远在东荒的神焱爆发了一场暴乱。 与其说是暴乱,不如说是拨乱反正,一场镇压! 原是那位神焱国主欧阳琰在欧阳溟死后,一改往昔寻欢作乐、荒淫无度的奢侈生活,不仅亲手捏死了‘亲生’儿子,还将整个后宫屠戮一空,那位皇后更是被剃成人。 此事几乎是在司马元与东荒五大半步灵神对上之际发生,可谓震惊了整个神焱国上下。 其后便是一场自上而下的大清洗,朝野上下,光是诸国、大将军乃至是亲王都被砍了八百多颗,至于国中其余官员、偏将、镇将被清洗的更是不计其数。 如此大屠杀堪称是东荒数百年来最为血腥的一次。 即便是灵叶国那位天后上位都未曾这般心狠毒辣。 堪称是大屠杀!! 事后一百多年,整个神焱国一直笼罩在这片庞大阴影之中。 此事发生之后,其余五国本想借此谴责神焱国主欧阳琰,继而向其施压,以分化神焱国。 不料这位一边将屠刀砍向国中权臣将军之际,一边暗中联络西冥紫霄天宗太上长老司马元,两人暗中联手、里应外合共同抵御着东荒五国的施压,令人不寒而栗、悚然一惊。 当然,此事算是后话了,而今的司马元正面临着东荒五国的步步紧逼,正面临生死之危。 西冥万丈高空,七大半步灵神隔空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首先动手的居然不是五大半步灵神,反而是地藏! 第八章 天劫 只见在司马元蓄势之际,地藏缓缓向前一踏。 其身形霎时化作百丈,虚影遮天蔽日,如同巨佛。 其头顶光晕缓缓荡开,却是黯淡幽黑的阴冥之色。 如同暗日骤临,笼罩碧宇。 地藏坐镇阴冥,佛法渐渐偏向阴冥之气。 霎时,在光晕荡开之后,四方灵机倒卷后撤,下方山岳轰隆响起,数千里大地咔嚓裂开了数十条地缝。 在吴耀汉辉、王茂源等人五大半步灵神眼神凝重之下,地藏显化的百丈巨影滚滚踏空而至。 半步灵神的‘三境九阶’的来由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初至半步者,算是站在第一道台阶之上,勉强褪去了凡尘的污泥,只是脚底还沾了泥土。 实力更是到了掌灭元婴的地步,站在山坡之上俯瞰元婴存在。 如西冥州御剑门、武圣宗两位半步灵神以及方才被司马元灭杀的鹰佛等存在便是此类存在。 其后修为攀升,登临初境巅峰第三阶,算是在半步灵神境彻底站稳脚跟。 如螭龙族长、东荒欧阳溟以及那位紫霄派太上长老秦茂便是此类存在。 但而今御剑门、武圣宗以及紫霄派三位半步灵神却并未立刻现身,更是未曾透漏丝毫实力。 否则而今有司马元、地藏在前,其余三人辅助之下,不说彻底留下东荒五大半步灵神,至少可抵御其等攻伐。 这一切自然是司马元心中谋划,毕竟除去东荒之外,谁能担保暗中还有没有其他半步灵神伺机而动? 留两张底牌以备翻盘。 不过司马元心中算盘倒是打的不错,可惜很快便要落空。 只见地藏身影踏空而去之际,前方当即冲出两道黑白光影,将其死死纠缠助。 黑白光影呈搅扰形态,不分彼此,互相缠绕,如同螺旋光柱地轰杀而至。 其气势惊天,震动四方。 司马元心中低呼,中境存在!!! 半步灵神中的中境存在! 其人,赫然正是此次五大半步灵神的首领。 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 吴曜辉既动,其余四人自然不敢耽搁,当即朝着司马元奔腾而至。 司马元心中暗叹,四人之中有一人直接身形下坠,朝着紫霄派隐峰落去。 那人正是灵叶国泰华宗半神樊崂山!!! 观其目标,正是紫霄派太上长老秦茂! 樊崂山貌近六旬,斑白须发迎风飘扬,一股震动天地的浩瀚气机倾泻而下,如同万钧重物压在紫霄派弟子身上。 人人惊恐狂呼,慌乱怖恐。 半步灵神亲自出手,别说他们,连元婴真人不是其一合之敌。 而今司马元身前有三人前来,成围拢之势将司马元团团困住,俨然要将其困杀在此。 三大半步灵神联袂出手,司马元即便借助‘仙丹’精粹仙气,强行将修为提升至半步中境,也无法当场碾压。 甚至说不定,一个不慎,今日他都有陨落之危! 他心中暗叹,暗中毫不迟疑,当即向下传出三道神识。 “秦兄,出手吧。” “两位道友,小子师尊已 然将我背后因果道明,不必担心,小子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这句话自然是跟御剑门、武圣宗那两位震世底蕴所言。 算是表明心迹,也是在透漏出另外一层意思。 你等助我度过此劫,‘仙丹’之仇算是一笔勾销。 此话落下之后,御剑门、武圣宗当即爆发两道冲天气机。 一道冲天剑气直奔一位中年男子。 其人正是圣泉国崔昱! 崔昱乃是圣泉国丞相义子,常年掌执一方,身上自有威严气度。 惊闻剑气来袭,他目光冷冽,冷哼一声后,身上汩汩声传出,一道冲天水柱倾泻而下。 剑气与水柱砰然相撞,白炽色剑光与雪花铺散空中,引发一阵灵机震荡。 继而在崔昱瞳孔一缩中,一道身影御剑而至,落在崔昱身前。 至于其他人两人都视而不见。 这时,身穿淡黄色泽的紫川国皇次子萧霖漠然踏空而出,身形直奔武圣宗而去。 那里正冲出一道庞大的气血致之力。 一道怒吼声自武圣宗山腹传出。 未几,一柄庞大的铁锤虚影浮空而至,朝着萧霖悍然一砸。 滚滚灵机瞬息聚拢,万里方圆皆被此半神器吸引。 如此举动好似信号般,诸多半步灵神战场纷纷祭出自家本命法宝。 临近东荒的吴曜辉与地藏二人斗战之地更是不断飞旋出阴阳两色崩溃场景,还有诸般佛影散开、掌印翻飞崩碎的惊骇一幕。 霎时,整个西冥、天殊乃至东荒边境万丈高空之上,尽是浩荡的法力震荡。 西冥高空之上,司马元司马元看着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满是冰冷与杀机。 当初素姨就是死在此人与那妖猴联手之下。 而今即便知道其乃是奉了上界某位存在的旨意,但依然难以平息司马元心中怒火。 妖猴已然死在他手中,接下来便是此人了。 那人正是金仙国太子太傅王茂源! 王茂源年仅六旬,苍容平淡、波澜不惊,看着司马元如此仇恨眼神,他哑然失笑,“区区一介妇人竟能令小友积恨如此之深,看来王某倒是走了一步错棋。” 他看着司马元轻声道:“王某应该将她抓回去好好凌辱一番,然后生不如死的屈辱自尽。” 他眼神之中似有玩味之色,砸吧砸吧干涸的老嘴唇,“那丰腴妇人姿色虽已不再,可风韵犹存。啧啧,想来床上功夫应该极为了得,嘿,倒是可惜了。哈哈哈!!” 司马元眼神尽皆化作冰寒,浑身气息几近暴怒,血目喷火的姿态如同一只狂躁的小兽。 不知为何,当王茂源说完之后,他眼中的愤怒、暴躁以及癫狂竟然瞬息消失,唯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冥幽残存。 王茂源瞳孔一缩,心神微微提起,浩瀚的气息鼓荡而起。 锵地一声,诛神剑散发的凌厉的剑气在司马元身侧荡漾闪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王茂源,轻声言道:“王茂源,金仙国王氏老祖,现为太子太傅。膝下有七子二女,嫡孙十五,外孙七人。” 王茂源眼神似有阴沉之色,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当两人言语 之际,交锋早已开始。 从初始的气机碰撞,到此刻的心境交锋,再到无时无刻的域场僵持。 两人的斗法早已攀至最顶点。 司马元抬首,指着王茂源缓缓言道:“王道友,你杀我养母,今日取你神魂,拘禁在我处,囚禁千年,以作惩罚。” 王茂源脸色一沉,口中厉声叱喝:“小儿猖狂!” 话音滚滚,如同波纹,向着司马元层层递进,不断蔓延。 司马元置若罔闻,轻轻向前一踏,口中语气冰寒,继续言道:“你放心,此战之后,我会潜入金仙国,将王氏一族连根拔起,包括你的七子二女、二十二孙。” 他一字一句地道:“包括那位太子妃为你生下的私生子,都要死!!!” “抽魂断筋,剔骨放血,我司马元在此立誓,必将你所有骨血、子孙、族人乃至凡俗庶脉,尽皆铲除!!!” “一个不留,一个都不留!!!!” 在王茂源虚发怒张、口中暴怒嘶吼中,司马元猛然厉喝道:“斩草除根,一个都不留!!!” 话音刚落,在王茂源手中一柄散发着几近伪神器惊世波动的玉如意之下,司马元眼神狠辣,满眼狰狞地朝着腹部狠狠一捅。 口中仰天嘶吼道:“仙丹,破!!!!” 声如敕令,念动上天,法若天威。 在万丈高空其余五大半步灵神齐齐回首,眼神惊骇之下,一阵咔嚓声响起。 咔嚓声如同琉璃破碎,更是境界关隘被强行踏破。 也是仙丹彻底碾碎最后一道屏障。 一道本该由司马元双亲殒命而产生的悲愤之意来冲破关隘,就这般破了。 而这道孤煞、悲愤之意,却是源自司马元素姨的陨落。 养母的陨落,早已在司马元积蓄了不知多少的愤怒、怨怼以及仇恨。 这一刻,尽皆被他放出。 在司马元极尽释放胸中悲愤、怒火以及怨恨之后,四方天地都为之凝滞。 其余半步灵神齐齐色变,纷纷停下手中争斗。 只见司马元身上当即光芒大绽,一鼓庞大撕扯之力骤然爆发。 顷刻,西冥三州灵机被他摄取过来。 在王茂源脸色大变,怒吼着疯狂后退之际,他轻轻一吸。 滚滚声响起。 万里灵机如口,十万里天地颤动。 东荒其余半步灵神齐齐升空,看向西冥。 只见西冥高空之上,一个覆盖万里的庞大雷劫漩涡正在疾速成型。 一股如同天威的庞大气机轰然落下,死死地锁定了西冥州高空之上所有半步灵神!!! 王茂源近乎肝胆欲裂,声嘶力竭地道:“天罚!!!!” 其余人等更是神色惊恐的向外疯狂遁去。 即便是强大如地藏、吴曜辉都毫不迟疑地分头遁走。 天罚降至,山川、河流、峻峰、原野尽皆灰飞烟灭。 一切生灵存在,都将形神俱灭。 包括真正的灵神天境都将殒命!! 如此天威,谁敢忽视? 遁走数万里之外的吴曜辉抓紧王茂源的脖子,募然怒吼,“蠢货,你到底说了什么?” 第九章 口中雷 众人看着前方万里方圆尽皆被乌压压的雷劫云覆盖,他们即便遁出数万里之外,心中那抹心悸感仍然挥之不去。 王茂源神色惊恐,俨然是惊魂未定。 此刻突遭吴曜辉擒拿,他当即恼羞成怒,“那个小杂种发疯,我怎么知道。” 旁侧萧霖冷笑,“你当我等都耳聋了么?明明是你这老东西刺激了他。” 那位圣泉国崔昱同样落井下石,冷笑道:“仙丹在他身上,没落到我等手中,尽量不要惹恼他,以防这小子狗急跳墙,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么?” “你这种蠢货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还太子太傅,真是丢人!” 至于那位灵叶国樊崂山倒是冷眼旁观,其目光扫了眼紫霄派后,眼神一阵阴沉。 方才与那位‘太子’殿下一番纠缠倒是难舍难分,但却令他大为恼怒。 盖因,他可是本着将其迅速擒拿的心思,岂料对方竟然跟他不分伯仲,大出他意料。 王茂源听得气冲脑后,气息勃发散开,一股浩荡的半步灵神气机荡开。 此道气息刚一散开,那道庞大的层积雷云仿若受到牵引般,向着这处掠来。 吴曜辉神色一变,脸色一狠,啪地一巴掌抽在王茂源脸上。 当即将其老脸抽得通红,也将其抽飞。 不过这一巴掌也将王茂源堪堪聚拢的气机打散。 吴曜辉厌恶地看了眼王茂源,叱喝道:“你还嫌我们不够狼狈不成,还要将天罚招来?” 王茂源眼中满是屈辱,这一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为半步灵神,他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天边传来轰鸣声。 王茂源,眼中满是怨毒,都是那个小杂种害得! 那个无爹无娘的小杂种害他受此奇耻大辱,当初真该将那个妇人折辱致死。 他忽然看向下方紫霄派的眼神之中,满是疯狂之色。 既然那个小杂种妇人既然死了,那就将他的门人女弟子都抓来。 一个个当着他的面,将她们都折磨致死。 他眼中闪耀着愤怒、暴躁以及疯狂的色彩,如同一头几近失控的凶兽,急欲噬人而食。 这时,西冥州高空之上,司马元披头散发,身上袖袍鼓风震荡。 一股庞力滚滚荡开。 在数万里外的吴曜辉等人脸色再次大变之下,只见司马元在呼吸之间便连跨数阶。 半步灵神初境顶峰。 俄而,中境。 他们心中屏息,心神大震。 随后,中境顶峰。 这一刻,连吴曜辉都有些阴沉,庞大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开之后,却又猛然惊醒,当即收拢。 头顶之上,乌云疾速聚拢,徘徊了少许后,便不甘地散开。 令吴曜辉等人大松口气。 这时,咔嚓一声传来。 他们连忙看去,只见一道白炽色雷光当空劈下。 只见远方的司马元袖袍翻飞,黑发飘散,一柄幽黑长剑当即化作百丈,向着高空霍然斩去。 他们瞳孔一缩。 霎时,在众人瞩目之下,剑影与雷光碰撞在一起。 砰地一声炸响。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 声波瞬间荡开万里之外,将东荒几人的衣袍吹飞。 旋即一道大喝声传来。 他们连忙看去,只见司马元手持那柄幽黑长剑向高空募然一斩。 赫然是朝着数万丈高空之上的雷劫云而去。 他们顿时倒吸口气,王茂源脱口而出地道:“这个小杂种疯了?” 旁侧萧霖见此也不禁冷哼一声,“小儿自寻死路也就罢了,莫要连累仙丹被 毁,那可真是死不足惜。” 吴曜辉皱眉,浑浊目光死死盯着雷劫之下的那道身影。 他忽然开口道:“那不是天罚!” 众人神色一怔,继而露出喜色,既然不是天罚,那仙丹必然不会毁损。 王茂源阴沉一笑,满是恶毒地诅咒道:“即便不是天罚,劈死这小杂种也足够了,届时仙丹不是自动送上门来么?” 樊崂山瞥了眼身侧这个遭受奇耻大辱的王茂源,淡声道:“别忘了,那小子还有帮手。” 众人微微皱眉,目光落在更西边的那数道气机身上。 只见地藏、秦茂等人正在雷劫之外警戒,目光时不时扫向吴曜辉,满是虎视眈眈。 这时,高空再次传下咔嚓声。 一道闪亮光华爆射开来,如天罩大日。 更是月华骤然乍现。 吴曜辉等人下意识的伸手遮眼。 顷刻,光华闪逝,如昙花一现。 随后便是一道清亮、通彻以及喜悦的颤鸣声响起。 那是剑颤声。 剑灵涅重生的喜悦欢呼声。 俄而,在吴曜辉等人惊悚,地藏眼神惊诧,紫霄剑峰弟子狂喜之下。 在万丈高空之上,一道庞大人影悬浮而出。 其人与司马元相貌一般无二,气息更是九成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其身上似满是剑气。 仿若浑身都是剑气、剑意以及剑魂打造。 剑气铸就道袍、剑意化作神意、剑魂成为灵识。 当此道身影出现的瞬间,整个紫霄派弟子齐齐身心大震,在其等狂喜、色变以及惊呼之后,剑峰之上剑魂池、剑冢、剑崖等各地相继爆发冲天剑气。 紫霄派数万弟子下意识感到手中一空,垂首一看,手中配剑已然消失不见。 再看万丈高空之上,数不清的剑气、剑影充斥整个碧空。 如同迎接剑中神灵,剑身纷纷弯曲,如同朝拜叩头。 顿时,自紫霄派内传出振聋发聩的轰隆欢呼声。 “恭贺掌门剑灵化神!!!” 这一刻,剑峰钟灵韵、秦馨她们由衷高兴,满是担忧的惨白颜容当即绽放笑脸。 四周弟子几乎都看呆了,痴了。 其余紫霄派长老、峰主更是大声欢呼,嘶吼,大笑。 掌门真人剑灵化神! 这说明什么,说明紫霄派的剑道未来确实可通神,可进阶至无上天境! 这俨然是紫霄派剑道一脉的慷慨大道啊! 这时,在吴曜辉等人一阵阴晴不定之下,万里之外的司马元忽然抬首,开始踏天而行。 只见司马元昂首挺胸,一步步登高。 天上劫雷滚滚,几欲摧城。 下方一人登高,人身剑影并肩跟随。 三息之后,司马元轻轻一吸。 两万里灵机汹涌而至。 五息之际,十道赤色血雷带着毁灭的气息,扑哧而下,破空而至。 司马元张口,轻轻一吐。 灵机与赤雷碰撞,顷刻崩碎。 同时一柄已然变幻成青赤色泽的长剑浮现在手。 旁侧人形剑影缓缓消散,走入青赤长剑之中。 司马元目光沉凝,喃喃自语地言道:“我司马元出道以来,斩过人头、灭过宗门、诛过邪魔,更是砍过灵神,当然也渡过雷劫。” 他抬首,一字一句地道:“今日,我便来试试你这天劫有何威力!” 话音刚落,上空雷劫云如同有灵,似听到这分挑衅之意。 当即翻滚不定,叱咤不断,轰隆声震动天地。 顷刻,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咔嚓声响。 其余半步灵神齐齐脸色大变,身形更是毫 不迟疑向十万里外遁逃而去。 他们心中心底嘶吼暗骂,疯子、这是个疯子!! 足足一百多道赤色劫雷倾盆落下!! 一股强大、威严、冷漠的灭世之威轰然降下。 这时,司马元动了。 只见他司马元张口,轻轻向外一吸。 当即,十万里外灵机都被其牵引而至。 俄而他微微张口,朝着那百道雷劫轻轻一吐。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继而便是一阵灵机嗤嗤声、散乱雷劫扑哧声以及不断炸裂声。 司马元道袍震荡,气息散开。 他开始踏空,扶摇直上。 在四方众人心神惶恐之下,司马元手握一柄青赤长剑向上霍然一斩。 刹那间,整个天地都凝滞下来。 吴曜辉等人身形僵直在空中,神色呆滞,如同被冻住。 四周地藏、秦茂等人神色一变,眼中似有还带有惊诧、狂喜以及惊骇之色。 俄而,咔嚓声不断响起。 自数万丈高空之上传来。 下方众人开始解冻,神色纷纷大变。 继而猛然抬首,只见高空之上仿若天开辟地的露出一条缝隙。 雷劫云露出一道大如拇指粗细的缝隙。 继而缝隙渐渐扩展、张开,乃至是向两侧不断扩延。 少许,一道崩毁声自高空传来。 他们齐齐脸色大变,一道似是若有若无的雷霆震怒声传出。 如同雷神震怒。 更像是雷灵被斩伤的吃痛、呻吟声。 继而,那道不断向上攀升的身影终于站在那道庞大缝隙之间。 只见他收起青赤长剑,面容冷漠地向下轻轻一摁。 霎时,一道愈发清晰的嘶吼声自上空传下。 司马元口中大笑,笑声中似有猖狂、畅快以及得意。 继而笑意骤然一收。 他两只大手一摁之后,猛然一抓。 四方雷劫云先是一沉,发出一阵阵不甘的轰鸣声后,开始朝着司马元聚拢而去。 下方王茂源更是口中尖叫道:“他要干什么?” 旁侧萧霖早已色变,脸色惨白。 崔昱更是目光死死,胸口起伏不定,似有惊涛骇浪即将爆发而出。 吴曜辉气息勃发,双目充血,抬首仰望的高空的双目充血,似有不敢置信之色。 他一字一句地道:“他要吞雷!!!” 众人齐齐倒吸口气,继而齐声道:“他果真疯了!!” 声音之中带有沙哑、呻吟乃至无力。 这时,雷劫之上,司马元身形缓缓胀大,幻化为千丈巨人。 只见他目光冷漠,面容威严,气息更是高深莫测。 如同天威。 他双手一抓,雷劫云不断收缩。 继而在下方吴曜辉肝胆欲裂之下,司马元漠然张口一吸。 雷劫云便化作雷球,被其吞入腹中。 霎时,天朗气清,乾坤澄清,万里无云。 吴曜辉等人却如百万里阴云笼罩。 一片灰暗。 这时,吴曜辉双目恍惚,喃喃自语地道:“逃!” “快逃!!!” 他霍然转身,口中发出一道凄厉地嘶吼声道:“快逃!!!” 这时,崔昱、王茂源、萧霖以及樊崂山终于回神。 毫不犹豫疯狂向东荒遁走。 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缓缓垂目,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几个小虫子。 几个半步灵神小虫子。 忽而,他猛然倾口一吐。 便是万千雷劫落下。 将吴曜辉等五人淹没。 第十章 五人 东荒,紫川神朝,紫琼廷宴。 巍峨、雄伟、宏阔的琉璃黄瓦之内,布满灵阵禁制的雕梁画栋下,百余名翩翩起舞地纤细楚腰正扭动着妖娆身姿,浓妆艳抹的粉黛燕姿颜容之上满是迷离与邀宠。 两侧高位满堂,觥筹交错之间尽是欢歌笑语。 洋溢着欢欣、愉悦、畅快乃至是迷离的享乐笑容自琉璃杯中映衬出来,杯中荡漾的笑容似彰显着一种诡异的狰狞与阴晴不定。 有人因宴攀近高枝,鲤鱼跃龙门;有人因宴声望尽失,跌入谷底;也有人筹备良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地汇聚了整个紫川神朝最具权势的人物,也是整个神朝的权力中枢! 从此地发出的每一道诏令都会影响着整个紫川神朝上千万乃至上亿子民的生存与稳定。 百官身价无法以钱财而论,非利益手段而能入。 作为东荒六大神朝上国之一,紫川神朝的实力足以排进前三! 在东荒诸国之中,能以‘神朝’、‘上国’、‘天朝’等尊号称呼的诸国,唯有六大上国。 但‘神朝’之称不是拥有一两位半步灵神存在便可享有,还要国中半步灵神尽皆归于王化、修道言行皆受国主辖制方可成行。 譬如灵叶上国便无法如此称呼,毕竟那位天后陛下虽将整个灵叶国朝政掌执在手,但国中五大宗门却并非完全受国主调遣,更不用说为奴为婢了。 紫川神朝之所以这般强盛,除了得益于为国主陛下掌执四方的四镇四平八位将军都无限接近半步灵神外,还有国主萧渊修为濒天,几近伪神之境! 在而今的神洲四域,一旦进阶成半步灵神之境,便相当于站在整个修道界食物链的最顶端。 乃是整个神洲最为巅峰的存在! 但这金字塔最上层,依旧不是人人平等。 除去那心照不宣的‘三境九阶’的森严等级之外,尚有‘半神、伪神、近神’之分。 灵神者,天地之神灵也。 动辄天崩地裂、山摇海动,呼吸之间便是数万里乃至数五万里灵机鲸吞一空。 可谓是掌中观天地,只手握乾坤。 而在此方小世界灵神绝迹之下,最接近天神的‘近神’便是最强存在! 在而今的人间界,已知的近神存在不过五指之数。 这五人也是一干半神存在中最有可能飞升上界之人! 而这位紫川国主便是这五人之一。 今日紫川神朝廷宴缘由,便是国主陛下修为再次大进,攀升一阶。 这时,廷宴已然进行到,百官纳贡、叩首以及国主踏天。 随着一道钟磐声落下,叮地一声。 百官应酬笑意顿时一敛,一道尖鸭嗓音响起:“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此言落下,众人却并未当即叩拜。 果然,尖鸭嗓音再起。 “陛下谕令:丞相吕殇免礼不拜!” 众人抬首,只见前方左首那道身穿绣有白鹤飞升紫金道袍的苍老身影轻轻垂首,示意谢恩。 “大将军霍神通免礼不跪!” 右首一袭素衣白袍,俯首谢恩。 “廷尉申公豺参拜不跪!” 左首次席那位浑身黑袍的瘦骨嶙峋的干瘪老者俯身恭声道: “老奴叩谢陛下天恩”。 公鸭子嗓音再起,“大司徒萧嵩不跪!” 一位身穿四爪蟒袍的中年垂头恭声道:“谢陛下隆恩”。 最后,那道公鸭嗓音轻轻一顿,沉声道:“大国师谢圣不跪不拜,赐座!” 此言落下,众人心神大震,眼皮都为之一跳。 四人不跪或不拜,享受超越人臣的尊崇与待遇。 还有一人,更是几近与陛下平起平坐。 紫川神朝新任大国师谢圣! 此言落下之后,即便是不动如山的大将军霍神通都不禁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前方那道浑身灵雾笼罩的飘逸身影。 廷尉申公豺微微眯眼,阴挚面容之上如钩眼神轻轻一瞥,如蜻蜓点水般扫过前方那道身影。 众人心神为之一颤,看向这位新任国师的眼神似有敬畏、崇拜以及一丝隐晦的戏谑之色。 一旦被这只陛下的疯狗盯上,即便不死也会被刮下一层皮下来。 即便你是半步灵神,都难逃其魔爪。 岂不闻大将军霍神通未曾登临半步灵神之时是何等嚣张跋扈,其最张狂之际,几欲生出与国主陛下平起平坐之心。 至于其后果,众人想到这里都不禁打了寒颤。 诰命夫人被鸠杀,长子莫名失踪,至今都杳无音讯。 这一切,无不指向这位掌执‘野豺’的廷尉大人。 但即便这位大将军修为已然臻至半步灵神,手中更是握有紫川近三成军权的大将军仍然不敢再有丝毫不敬之心。 而这位一手创建野豺的申公豺更是把持廷尉整整两百年之久。 依旧安然无恙,不动如山。 大将军霍神通依旧奈他不何。 至于缘由,殿内众臣心知肚明。 当公鸭嗓音落下之后,文武百官叩头捣蒜,口诵天恩。 “臣等恭迎陛下,唯祝陛下龙体圣安,仙道永昌!” 须臾,丹陛上方,一道身穿明黄色龙袍身影缓缓而至。 其貌近四旬,身形魁梧,冷目俯视下方,不怒自威。 大如珍珠的冠冕前方旒珠垂帘下坠,将这位修为、权势都在人世间顶巅的存在面容遮挡大半。 其目光平淡,更似冷漠;身形高大,如同天神! 气息磅礴,更是人间主宰! 唯有国师谢圣窥到其眼中有一丝阴霾,他心中一震。 谢圣不是别人,正是西冥邪神宫邪神! 紫川国主萧渊一身明黄色泽的龙袍高居丹陛龙椅之上,四周灵雾弥漫,氤氲而起。 映衬着萧渊威压、冷漠的神情愈发的阴晴不定。 他龙袍负后,冷眼俯瞰下方,环视一周。 吕殇微微垂目,以示恭敬。 大将军霍神通身形稍躬,俯身一拜。 廷尉申公豺更是丝毫不顾‘圣谕’,直接匍匐在地。 大司徒萧嵩肃然而立,王公贵族也不敢丝毫逾矩。 丹陛高台之上,萧渊对着国师邪神轻轻点头后,淡声道:“都平身吧”。 殿中当即响起一阵轰鸣声,“臣等叩谢陛下”。 声威如潮,滚滚散开。 萧渊颔首言道:“今次乃是喜宴,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众人再次躬身,神色稍显恭谨。 国主陛下在上,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萧渊似也明白这个道理,未曾在此地停留太久,便对着丞相吕殇、大将军霍神通以及国师谢圣轻轻颔首。 随即便袖袍轻轻一拂,留下一句诸位爱卿随意便向后殿走去。 殿中文武百官自然口诵恭送声,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随后丞相吕殇、大将军以及国师等人相继离去。 殿中再次恢复热闹,喧哗不止。 御花园,万鲤竞食翻涌,如在邀宠。 岸边萧渊负手而立,投食却是一位小太监。 少顷,丞相吕殇略显佝偻的身影躬身来到萧渊身后,苍声言道:“臣参见陛下”。 吕殇无法修道,寿元不过百年,但在紫川神朝强大资源之下,还有国主亲赐的诸多灵丹妙药护命之下,竟是硬生生将其寿元增至两百年。 由此可见国主萧渊对这位丞相的重视。 萧渊头也不回地道:“丞相不必多礼”。 “给丞相看座”。 吕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早有准备的太监却搬来一把黄梨灵椅,放在吕殇背后。 观其神情、姿态,似是极为熟稔。 吕殇坐了半边屁股,肃然而端正。 微微垂首,仿若正聆听圣训。 随即大将军霍神通、国师谢 圣、大司徒萧嵩相继到来。 紫川神朝,内外合一,整个神朝上下都被国主萧渊掌控在内。 萧渊抬首看向西冥,浑身气息渊沉不定,目光似有幽微之色。 那里正有一道惊世气息在悄然酝酿。 此道气息之强,足以抗衡半步灵神的第三境存在。 萧渊微微眯眼,轻声道:“国师以为,那条小虫子能否将仙丹掌控在手?” 邪神闻言,似是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司马元修道不过百年,但其却从区区山野小子走到今日,非有大福缘不可。” 旁侧大司徒萧嵩瞥了眼邪神,眼中似有讥讽之色,“以国师之言,莫非那小子已然将仙丹掌控在手?” 邪神漠然,同为半步灵神,他自然不需要迎合他人脸色,直接置之不理。 何况这位紫川皇室一直对他不假以辞色,他也自然无需热脸去贴冷屁股。 萧渊轻轻摆手,制止两位大臣的口角。 他转身对对其他人问道:“你们如何看?” 大将军霍神通目光冷冽,满是杀伐口吻地道:“西冥被神霄余孽盘踞日久,犹如牛皮之癣,若是不趁早除之,必会酿成大祸。” 大国师谢圣微微垂眼,淡声道:“西冥不过贫瘠穷乏之地,岂能值得我神朝大军征伐?” 霍神通当即怒视,“莫非国师还顾念旧情不成?” 谢圣似是不屑于回答,嗤笑一声后,便再次避而不谈。 丞相吕殇微微沉吟,国主所关心的自然不是那名唤司马元的小子能否掌控仙丹,而是能否将仙丹据为己有,亦或者即便是被其掌控,也需要将那小子收入麾下。 这才是国主陛下的真正意图! 他斟酌少许后,躬身一礼,缓缓言道:“启奏陛下,老臣以为,此时非是我紫川出兵西冥的大好时机。” 萧渊颔首道:“丞相有话直说无妨”。 吕殇轻吐口浊气,抬首身侧几位半步灵神,目光凝重地道:“陛下当知,仙丹可非是我神洲所有。” 萧渊瞳孔一缩,旁侧邪神眯眼不语,霍神通眼露睥睨之色。 申公豺则是紧跟国主陛下的步伐,别说区区找半步灵神麻烦,若是陛下有令,就是天神下界他都敢义无反顾地去捋一捋胡须。 萧渊沉默少许后,声音微涩地言道:“他们下界后,果真有不可战胜?”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邪神。 此人根底,他们自然知道,有关上界之事自然得问他。 邪神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修士飞升成神需渡过九重天罚,其后还有空间逆流、时空冲刷以及万丈九幽罡层腐蚀,非至强灵身不可渡。 而上界存在意欲下界同样需渡过这些,甚至由于是违逆天地法则意志,将受到的封杀、诛戮以及削境将会更加严重。” 他看了眼周围之人,尽皆微微皱眉,他当即举例道:“贫道乃贬谪而下,实力尚且五不存一;彼等若欲下界,实力必然存留不足百一。” 他眼神渐渐凝重,沉声道:“若是天神存在下界倒还好,法力与寻常三境半步无异,最多与陛下相差无几。” 萧渊轻轻颔首,脸色悄然一缓。 邪神语气一顿,沉声道:“不过若是天神之上的存在降临分身,那灵叶国主之事必然重演!” 众人心中一颤,震动不语。 当初灵叶国主杨钰凝不知为何触怒了上界某个存在,竟直接被削去了其一个大境,此举可是在东荒半步灵神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萧渊闻言笼袖之中的拳头猛然攥紧,威严面容沉凝。 沉默少许后,他缓缓言道:“国师以为,今次会有那几家下界?” 场中之人凝神看来,呼吸都为之一窒。 邪神抬首,仰望苍穹。 其目光如炬,朦胧身形之上的灵雾轻颤,似要显露其真面目。 须臾之后,他轻轻迸出一句令场中惊悚骇然的话语: “九家,五人!” 第十一章 退北妖 “三位仓促离去,可是我紫霄派招待不周?” 西冥高空之上,北海三大妖神静默而立,冷视前方。 只见前方一阵波纹荡开。 一道朦胧身影踏空而至。 正是渡过天劫的司马元。 不过此时到来的却是他的一具灵身。 只见其身侧剑气、灵雾散开,整个万里方圆都被气息笼罩。 即便是三大妖神的域场都被压制得死死的。 司马元负手而立,朦胧身影浩荡气息散开,气压滚滚,绵延无尽。 那位神龙岛岛主见此,眼角猝然一缩,他心中自语地道:“灵神分身”。 眼前这位头角峥嵘的龙族存在一眼便瞧出其不过是司马元的灵神分身! 观其修为,已然越过半神三境,无限接近‘伪神’存在。 半神三境之后,则是‘伪神’。 最后则是‘近神’存在。 而一旦法力积蓄至近神巅峰,便要开始着手登天飞升之事。 这时,那位为首妖族自知今日无法善罢甘休,索性不待司马元动手便抢先出手。 只见其轻轻向前一踏。 空间波纹滚滚荡开,轰隆声响层层向外蔓延。 他口中发出一道龙吟声,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其布下的域场咔咔碎裂。 同时在其身侧似有数十条青龙、黄龙、黑龙以及白龙呼啸而至。 气势雄壮地奔腾而来。 刹那间,司马元便被漫天龙影团团包围。 而在神龙岛敖犷动手之后,其身后当即浮现两道遮天蔽日的庞大身形。 只见左侧一头飞天黑鱼振翅而至,如同大鲲,卷起层层云浪,破空而至。 右侧一双垂天之翼搅扰四方灵机,呼啸声滚滚,与另侧大鲲左右协助、遥相呼应。 足足三大妖神向着司马元奔腾而至。 两方相距不过千丈,瞬息便至。 不过对于半步灵神而已,千丈之距正适合斗法厮杀。 却见司马元目光一闪,轻声自语地道:“神不犯我,我不犯神;神若犯我,我必诛神!” 话音刚落,其旁侧一柄青赤长剑荡漾而出,与司马元简直一般无二。 眼见敖犷领携的万千龙影奔腾而至,司马元轻轻一指。 口中低声道:“去!” 霎时,长剑一阵颤鸣之后,便化作一道剑光腾空而去。 剑光分化百十,继而在敖犷瞳孔一缩中分化万千。 一个闪烁之后,便丝毫不差地斩在龙影之上。 顷刻,一阵阵龙影崩裂波动传来,哀鸣声响起。 司马元目光一转,向着天鹏岛那双至之翼轻轻一划。 却见其冷哼一声之后,隐匿遁走。 扑哧一声。 司马元法力斩在虚空,掀起一层层云浪,凄厉的破空不绝如缕。 忽而,他身形猝然后撤,直接遁走百丈之外。 几乎在其动身后撤之际,一个大如铁钩的墨喙穿破虚空,直直啄在司马元原地站立之地。 一阵轰隆声传来,赫然是空间破碎声。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不禁一沉。 今次仅派灵神分身前来,似乎有些托大了。 不过形势瞬息万变,不待司马元思虑周全,上空便飞来一头飞鱼。 飞鱼之上,敖犷负手而立,俯瞰下方。 其目光冷冽,轻轻向下探手一摁。 司马元灵神分身霎时僵直,顷刻形神俱灭。 诛神剑都颤抖不已,凝滞在空。 敖犷冷笑一声,岂可让明珠蒙尘? 话音刚落,其正欲将诛神剑抓在手中。 忽而,敖犷募然抬首,看向前方数千丈之外。 只只见一道裂缝轰隆乍现,一道散发着冲天剑气的身影自裂缝走出。 赫然正是诛神剑剑灵! 神灵之身。 其看了眼下方正兴奋颤抖的青赤剑身之后,轻轻一招。 剑身本体便落入其手。 剑身入手,其威势再次攀登一个台阶。 近乎如虎添翼。 这时,那道尚未合拢的裂缝之中传出一道淡淡话语声:“诛神剑,斩妖龙!” 诛神剑灵如闻敕令,当即大放光芒,瞬间映彻四方。 此道气息之强,足以堪比伪境强者! 霎时,只见一抹青赤剑光穿过碧空,消失不见。 飞鱼之上,敖犷脸色一变,继而狠狠一踩脚下飞鱼。 飞鱼当即闷哼一声,身形猛然一坠。 与此同时,下方那道垂天羽翼毫不迟疑朝着大鲲狠狠一碰。 嘭地一声巨响,两位妖神轰然炸裂,化作点点灵光。 未几,上空一抹剑尖已然跃出碧空,直至敖犷头颅而来。 敖犷怒目低吼道:“鲲鹏,合一!!!” 霎时,灵光骤然聚拢,在敖犷厉吼之下,瞬间化作一只庞大垂翼的鲲鹏形态! 鲲鹏者,朝游北海暮东荒! 鲲鹏刚一现身,便如同远古神兽般携带滚滚威势,叱咤四方。 其状若山峦,连绵不断,身形更是瞬间蔓延百里方圆! 整个碧空都被其覆盖。 裂缝之内传出一道轻咦声,似沉吟了少许。 鲲鹏背上的敖犷冷笑,脸上似有狰狞之色。 其口中大吼一声:“鲲鹏!!!” 霎时,其脚下鲲鹏募然仰头一吞。 万里灵机被鲸吞入内。 剑光同样被倾吞入鲲鹏腹中。 敖犷抬首看向前方裂缝之中,猖狂大笑言道:“司马元道友,还有何手段,尽管。” 轰隆一声,在敖犷还未道出。 脚下鲲鹏腹中便传来轰隆声响。 同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赫然自鲲鹏口中发出。 顿时,在 敖犷脸色大变之下,一股威胁的气息自鲲鹏身上传出。 其似要自爆!!! 敖犷眼中迅疾闪过一道焦急与迟疑之色。 然而未等他反应,一股剧烈的爆炸之力自其脚下爆发。 “轰!!!” 顷刻,其口中怒吼,向上猛然一跃。 霎时,鲲鹏爆裂的巨大冲击波浪横扫了整个碧空。 浮云、灵机、罡风、阴雷乃至是法力残留,尽皆化为虚无。 整个世界都仿若陷入了死寂! 高高跃出万丈之高敖犷不再。 却闻一阵灵雾之中,募然跃出一颗头顶双角、双目似铜珠、须长如灵鞭的狰狞龙首。 其眼中既有惊惧、骇然以及震怒,它当即朝着裂缝长长嘶吼一声: “吼!!!!” 吼声再次化作人身,“司马元,本王要你死!!!” 就在这时,在龙首硕大龙睛瞳孔一缩之中,那道裂缝忽然向外扩展。 如同被人硬生生撕开般。 它当即悚然,掉头就跑。 这时,一只擎天大手自裂缝中传出。 朝着灵雾轻轻一抓。 敖犷龙身霎时被禁锢住,堪堪落于其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迈、浑厚、威严的冷漠龙吟自北海传来! 声音如同天宪。 擎天大手忽然一僵。 继而齐齐崩溃,瞬间瓦解。 裂缝之内,传来一道闷哼声。 是时,自北海缓缓传来一道苍老话语:“老朽见过司马道友”。 裂缝之内,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气息渐渐变得渊沉怖恐。 一道沉静话语传出:“久仰岛主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发声之人,正是北海第一大岛岛主敖犷本尊!!! 半步灵神顶峰存在! 也是整个神洲五大‘近神’至强之一! 今次司马元分身不敌其分身,本尊依旧不敌其不尊。 近神只强可见一斑。 那道苍迈浑浊声音再起,“小友修道之快,老夫平生罕见,还望道友好自为之。” 此话中的恶毒,常人难以体会,几有坏司马元道心之意。 若司马元真是那种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傻子,或许真会被此言搅的心神不宁。 但对方想法必然落空,司马元修道以来历经多少阴谋杀伐,岂会被小小奸计吓唬住? 裂缝之中,司马元语气平淡,从容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马之事就不劳老前辈担忧了。” 数十万里之外的北海沉默少许后,传来一道轻笑,“原来是老夫小觑道友了”。 继而只闻一阵大笑声,在其分身背后一阵涟漪荡开。 其漠然看了眼司马元后,便不由自主地陷入其内。 随后司马元分身、诛神剑等卷着漫天鲲鹏血肉朝着裂缝呼啸而去。 第十二章 结盟之议 东荒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领携紫川国皇次子萧霖、圣泉国丞相义子崔昱、金仙国太子太傅王茂源以及灵叶国泰华宗半神樊崂山等人身陷西冥的讯息迅速在东荒蔓延。 霎时,无极国震怒、圣泉国斥责、金仙国磨刀霍霍。 至于灵叶国、神焱国则寂静无语。 旬月后,西冥紫霄派现任掌门司马元宣布退位,将紫霄派掌门之位传于副掌门钟灵韵! 此事跟本无足轻重,但奈何前面那个消息太过骇然,引动了东荒六大上国齐齐瞩目。 几乎在新任掌门钟灵韵履正的首日,便高调对外宣布,紫霄派自即日升为‘天宗’,号‘紫霄天宗’。 如此谕令传达之后,西冥三州当即恭贺。 至于附庸之事,却是摸棱两可。 紫霄派,后山隐峰。 司马元修长身影傲然而立,俊逸面容俯瞰下方,嘴里在不断说着什么。 身后稍落后一步的四人傲然而立。 其等正是吴曜辉、萧霖等人。 不过却并无王茂源的身影。 观其等修为气机,似是被锁。 不过观其等似并无不悦,至少表面不是。 他们口中不时说着闲话,跟司马元仿若老友重逢。 忽而,一道倩影落下。 司马元身侧分出两道身影。 一人浑身散发神秘的气息,如同神灵。 一人剑影弥漫,肆虐八方。 吴曜辉等人好似早已习惯这般囚禁待遇,偶尔出来透透风,跟司马元闲聊一番。 而今距离司马元战败擒获他们已然过去俩月了。 紫霄派在掌门真人臻至半步灵神之后,也正式确定天宗名号。 其辖境诸国也渐渐开始征伐之路。 紫霄天宗意欲走‘宗国’路子,东荒而今是‘国掌宗门’的现状。 此举无疑是与东荒背道而驰。 况且司马元成立天宗的当口又拿了东荒六国来了个杀鸡儆猴,一举擒获了五大半步灵神。 甚至神焱国那位皇太弟更是直接死在他手中。 此举可谓是将东荒彻底得罪死了。 待吴曜辉等人走后,司马元转身看着钟灵韵,笑道:“可是东荒来人?” 钟灵韵恭声道了声师叔后,螓首凝重点头。 稍稍捋了口气后,她轻声道:“师叔所料不错,那神焱国主与灵叶国主所派遣之人首先抵达,弟子将他们安排在剑峰安息。” 她看了眼司马元,迟疑地问道:“师叔,韵儿有一事不解。” 司马元先是颔首,继而笑道:“直说便是”。 钟灵韵贝齿轻咬,轻声问道:“师叔如何能肯定灵叶国与神焱国主会不予追究半步灵神陨落之事?” 司马元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揉了揉她的鬓发,搞得她双颊微微泛红。 司马元轻声道:“今次灵叶国主遭受大难,国主杨钰凝派出这王茂源来我西冥寻宝,本意是为其彻底掌控其余四大宗门腾出时间与空间。不料我突下死手,坏了她的计划,使得其余四大半步灵神纷纷联手,共抗杨钰凝,她内无帮手,外无援力,自然是想要借助我西冥之力。” 他微微眯眼,语气一顿后,轻声道:“另外,或许她还想将咱们的太上长老骗回去呢。” 太上长老自然是秦馨之父秦茂。 当初在红叶城司马元便感受到其修为气机非比寻常,远非元婴可比。 而今看来,他果然是半步灵神! 钟灵韵抬首,眸光之中透漏出一丝恰到好处地茫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那神焱国么? 师叔你不是杀了那国主亲弟弟么?” 司马元闻言也是一阵尴尬,其实杀欧阳溟纯粹是意气而为,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 当然,杀王茂源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主要他嘴太贱了,触动他的逆鳞。 看着钟灵韵意欲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司马元当即露出头痛之色,摁了摁鬓角,苦笑道:“这欧阳溟仗着修为比他兄长高,在扶持其兄长上位后便霸占了其后宫妃嫔,就连那位太子殿下都是他的。” “你师叔杀了他,算是在给那位出了口恶气,将头上大山彻底搬去了。” 钟灵韵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不是亲兄弟么,为何会这般反目成仇,莫非其中有何渊源不成?” “还有,不管他们兄弟之间不管有何矛盾,师叔你终究是外人,这般杀了人他” 钟灵韵话语愈发小了,小脑袋都快要垂到微微起伏的胸口了。 这些东西她其实都知道,能将紫霄派内内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岂能看不错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之所以问这些问题,是因为她想跟师叔多说会儿话。 仅此而已。 顺便,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司马元笑了笑,拍了怕钟灵韵的小香肩。 他登高望远,目光似有悠远。 有关丹珠之事,钟灵韵只知道东荒诸国派人前来乃是杀人夺宝,却不知背后乃是大能作局。 更不知道师尊陆鸿离手中直接、简接导致的亲人师门殒命因果。 这些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告诉他们。 司马元久久未语,钟灵韵素心都有些冒汗,有辱凝脂地绝世容颜之上似有忐忑与惶恐之色。 司马元这时终于开口,轻声道:“韵儿你记住,有些东西你需要及时抓住,不能眼睁睁地让它溜走。不然日后一旦错过,便再没有机会了。” 司马元说的是孝敬,友爱;钟灵韵却闻言脸色唰地通红,她误以为师傅在‘逼迫’他呢。 她胸口似怦怦直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这时,司马元幽幽言道:“但有些东西,该舍弃的,就要立刻舍弃,不可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啊。” 稍许,钟灵韵似想通了。 只见她目光平静,脸色从容,眼中却满是坚毅、坦然与无悔,正欲开口时,却突然传来司马元话语声。 “韵儿你去将灵叶国、神焱国两位使者请来吧。” 钟灵韵闻言一僵,此话仿若将她浑身勇气击打成碎片,。 她轻轻垂首,对着司马元恭声道:“是,师叔。” 看着钟灵韵稍显黯然的倩影,司马元眼神露出一丝不舍,与愧疚。 小姑娘的心思他岂能不知,尤其是在其父意外陨落之后,她便将自家当成了紫霄派唯二的依靠。 其后连师姐陈青琬都惨叫意外,他自然成了唯一的依靠。 不过这种依恋之情,渐渐的升华了起来。 尤其是在她看来,两人年龄实则差距不大时,心中执念愈发深了。 但司马元却不这么想,一方面是师长辈分问题,一方面则是他心中那道位置早已被师姐牢牢占据。 司马元缓缓抬首,仰望高空。 他喃喃自语地道:“师姐,等我。” 等我来救你。 不久,两道身影自山下飞掠上来。 其中一人身形稍胖,臃肿至极,若是生的再白一些,那便活脱脱是长了手脚得大白馒头,如今这样的面皮,却只是个杂面馒头,此人虽长相堪忧,但修为却 令人骇然,已是元婴巅峰。 而另一人则是个高瘦男子,与杂面馒头并肩而立,他益发瘦的像一根风过弯腰的竹竿。 这二人尽皆黑袍,从身形上看,不得不叹上一句造化弄人,而人反差如此之大,缺偏偏仿若天生一对,相配至极。 臃肿身影脸上本是挂着笑眯眯的神色,但自跃上山顶之后,便那张略显猥琐的笑容收起,当即对着前方那道伟岸、浩瀚以及威严的背影叩首,几近匍匐在地,言语恭敬,极尽赞叹之能,简直要将这辈子所学的好听话尽皆道出:“晚辈神焱国吴尘拜见司马前辈,祝前辈洪福齐天、寿比南山、仙道永昌、长生不死、不衰不朽、永攀高峰,问鼎武道尽头!!!” 此话一出,司马元浑身一颤,其正欲转身的动作微不可察一僵。 旁侧高瘦男子直接愣在那里,似乎难以将眼前这个猥琐、无耻的矮胖身影同那个口口声声正气凛然、威武不能屈的正道形象联系在一起。 及至司马元板着脸转过身来,高瘦男子当即跪倒,毕恭毕敬地道:“晚辈灵叶国胡全奉国主之命邀前辈赴我灵叶国宴!” 司马元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沉默不语。 很明显,在那矮胖身影身上顿了顿。 在其垂下脑袋冷汗直冒,胸中心跳几近迸出体外之际。 司马元威严目光移至高瘦男子身上。 随后他淡声道:“起来吧”。 旋即两人恭敬其身。 司马元目光瞥了眼矮胖男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吴道友前来所谓何事?” 吴尘本是恭敬神色当即肃然,对着司马元恭声道:“回前辈,晚辈奉我家国主之命,邀前辈往我神焱国商议结盟之事!” 此言一出连司马元都不禁一怔,更不用说旁侧高瘦男子胡全了。 他几乎脸色一变,霍然转头,脱口而出地道:“老吴,你居然藏了一手。” 两人路上结伴而行,自然互相探过底儿,也相互露过。 不过高瘦男子胡全倒底还是稍显‘嫩’,被矮胖男子吴尘套了个精光。 吴尘得意地咧嘴一笑。 这时司马元轻咳一声,两人当即收敛神色,额上似有冷汗冒出。 差点有些得意忘形了。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两道国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这时吴尘看了眼胡全一眼,脸上似有难色。 胡全当即瞪眼,继而对着司马元躬身一礼后,向旁侧走开。 司马元袖袍一挥,顿时一道隔音罩浮现。 矮胖男子吴尘见此脸色稍稍肃然,对着司马元躬身一礼,低声道:“国主让晚辈传话,请前辈切勿前往灵叶国。” 司马元眉头一皱,“为何?” 吴尘嘴唇轻动,司马元初始皱眉。 随即直至一道秘音传入后,他脸色骤然大变。 气息瞬间散开,直接将矮胖身影震飞。 “哎呀”。 司马元当即回神,将其接住,再擒回。 然后如此一幕,却看得高瘦男子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疯狂遁逃。 他以为那吴胖子把司马元惹恼了,对方要死手。 司马元无奈一抓,便将其二人收在一起。 随后一番安慰之后,方才将两个惊魂未定的晚辈安抚住。 及至他们退下后,司马元脸色方才渐渐阴沉下来。 良久之后,他身形一纵,便跃至高空之上。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东荒,眼中似有嗜血、暴怒、狂躁以及一丝迟疑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上界来人,莅临东荒。” 第十三章 神焱国主 神焱国外,万丈高空之上,一阵涟漪忽然浮现。 涟漪之后,便是波纹浮现。 随即走出两道身影。 一道浑身散发紫金色泽的身影率先踏空而出。 其后一道矮胖身影尾随,小心翼翼地侍奉前方那道身影。 矮胖身影正是神焱国使者吴尘。 紫金色泽的身影却是司马元。 吴尘鞍前马后,敬畏地看了眼前方那道身影,暗道想必这位乃是那位前辈的分身,但即便如此,也不可怠慢。 毕竟分身与本尊心神合一,心意相通,此刻所发生之事,本尊必然知道。 他打起精神,恭声言道:“前辈,这边请。” 司马元看了眼下方巍峨城池,轻轻摆了摆手。 继而吴尘惊愕之下,司马元信步向前一踏,身影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分身出现的瞬间,下方一座恢弘大殿之内,一位臃肿、肥胖的身影募然起身。 他摸了摸床榻,喃喃自语地道:“胆子果然不小”。 “却是不知能否完成所托”。 说完他瞥了眼旁侧露出锦被的雪肤,嘿然一笑后。 随即他脸色渐渐深沉起来,脑中似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喃喃自语地道:“阴魂不散”。 话音落下,其臃肿身影便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在皇宫太极殿内。 一阵衣袍翻飞之后,臃肿身影便被一袭威严、厚重的明黄色龙袍覆盖。 旒珠前悬,握剑而立。 同时身前一阵金黄烟雾氤氲而起,将其面目映衬的阴晴不定。 当其堪堪做好这一切,抬首看向殿外时,一道紫金色泽的身影骤然浮现。 其身形足有八尺,与臃肿身影对视少许后,徐徐开口言道:“贫道司马元,见过道友。” 声音传出后,并无丝毫法力波动,甚至还不如一个中年人来的宏大浑厚。 轻飘飘,随和而平静。 没有摆姿态,更没有盛气凌人。 臃肿身影也罕见地没有抖搂威风,眼中的故作深沉渐渐隐去,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逐渐趋于缓和。 他沉默少许后,微微侧身,吐出一字:“请”。 司马元身形降下,直接散去四周紫金灵雾。 露出其庐山真面目。 只见其一身淡白色锦袍罩身,乌黑长发之上螭龙翡翠玉簪横穿而过。 剑眉星目之下,棱角分明,鼻翼稍隆,嘴角含笑,神色温淳。 臃肿身影微微沉默后,四周金黄色泽的灵雾同样散开,露出其巍峨身形。 司马元一步落下,与其并肩而行。 神焱国宫城,降仙台。 降仙台四周空无一物,仿若天坛,周遭玉石灵柱呈环形分布,将百丈大小的降仙台围拢在内。 玉柱之上似有百兽蹲伏,作势欲冲。 兽头形状更是千奇百怪,有母兽舔犊状,有狮虎仰吼状,也有飞鹰展翅状,更有鲲鹏龙凤盘踞状,甚至还有诸多上古神兽卧伏沉睡状。 其形状栩栩如生,极其逼真。 尤其是在灵机浸染之下,百兽如同活物,威势凛然。 即便是修道人来此,若是道心一个不稳,都会有跌境之危。 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臃肿身影笼袖放在大肚腩上,抬首仰望。 高空之上一片澄澈,万里无云。 少顷,他打破沉寂,缓缓言道:“本王欧阳琰”。 司马元轻轻颔首,“国主有礼了”。 欧阳琰,神焱国当代国主,半步神修为。 欧阳琰忽然转头问道:“可是在疑惑为何我愿忍气吞声五百年?” 司马元抬首,“陛下忍辱负重,必有超拔之志。” 他随即心中疑惑,却并未立即问出。 五百年过去,那位耐心这么强? 这时欧阳琰摆手道:“不是,是我打不过他。” 司马元微微皱眉,其口中所言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其皇太弟欧阳溟。 欧阳琰似看出其心中疑惑,一指降仙台,“他是从上面下来的”。 司马元闻言悚然,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欧阳琰眼中露出深沉,缓缓言道:“你所杀的不过是其一道分魂,真正的主魂未曾损失丝毫。” 此言落下之后,四方灵机都为之一颤。 司马元瞳孔一缩,气势稍稍凌厉。 欧阳琰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道:“这位鸠占鹊巢的存在获悉自家分魂被灭后,等待了这么久 ,不出则罢,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之势。” 他转首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届时道友,你恐在劫难逃。” 司马元轻轻一笑,负手而立地淡声道:“道友不是说上界已然有人降临凡界了么,倘若我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何谈以后?” 随即他对着欧阳琰言道:“国主有话直说便是”。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就如国主所言,你我乃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行隐瞒,无异于自寻死路。” 欧阳琰嘴角抽搐,看了眼司马元,“道友一番口齿倒是颇为伶俐”。 司马元摆手道:“实言相告罢了”。 欧阳琰不置可否,随即沉吟了少许后,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欧阳愿助你渡过此劫,摆脱仙丹危机,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四周气氛陡然凝重。 连呼啸的风声似都悄然隐匿。 司马元抬首看天,头也不回地道:“不知道友有何要求?” 欧阳琰沉默少许后,同样抬首,只不过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疯狂与狰狞。 如同一只被触动逆鳞的小兽,发出危险的嘶吼声。 他目光阴沉地可怕,嘴里似有咬牙切齿声,近乎低吼地道:“我欧阳琰资质普通,难以飞升上界,更别说洗刷我心头之恨。” 他血目疯狂,霍然转首对着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我只要司马道友一个承诺”。 “倘若道友答应,本王愿倾尽神焱国一切力量助道友绞杀下界神人,助道友脱此樊笼!” 司马元瞳孔一缩,看着欧阳琰眼中的疯狂、愤怒以及癫执,他心中一震,似被莫名触动。 这种意欲复仇、意欲洗刷耻辱、意欲反戈一击的执念,他也曾有过。 难怪他在来临之前,便下意识地对此人刮目相看。 他心中暗叹,同时天下悲惨人。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直视欧阳琰,脸色渐渐沉肃,缓缓言道:“司马人微力浅,恐负道友所托。” 岂料司马元此言落下之后,欧阳琰当即一笑。 继而对着司马元认真地道:“道友如此言语,方才你便轻易许诺。” 不轻易许诺,便是一旦许诺,必然信守。 如此方才是弥足珍贵。 太过顺便之人,又岂会被人重视?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沉声言道:“不知道友需要司马什么承诺?” 欧阳琰募然一指高穹上空,一字一句地道:“道友日后但有一二良机,可否替我除掉上面那位!” 司马元心神大震,倒吸口气。 不知是欧阳琰此言太过放肆,或者逆天的缘故,上方当即降下一道闷雷。 欧阳琰冷笑不语,继而霍然垂首,看向那座降仙台。 随即其袖袍一挥,降仙台一阵灵光闪烁,如在自主防御。 在旁侧司马元眼角一缩之下,只见那灵石柱上百兽翻飞,齐齐显化而出,仰天嘶吼,对着欧阳琰怒吼咆哮。 欧阳琰当即气息大作,厉声道:“在本王辖境安敢任由你放肆!” 话音刚落,一股浩瀚法力倾泻而下。 霎时,百兽身形化作丈许大小,奔腾而至,呼啸而来。 司马元身形当即一退,任由欧阳琰发挥。 及至百丈之后,一阵轰隆声传来,司马元募然抬首。 只见降仙台高空之上,骤然浮现一个庞大的漩涡。 此道漩涡之大,足以覆盖整个皇城。 几近千丈。 轰隆声滚滚荡开,如同天威降临,更是大能将至! 此俨然是某位上界存在,意欲隔空出手。 如此惊骇变故出现之后,整个神焱国都当即大乱。 城中惊呼声、惨叫声、厉喝声不断响起,纷纷攘攘,俨然崩溃在即。 军士惊怒,人马嘶吼,百姓狂奔,疯狂大闹。 同时,城中一道道强横的气息不断冲天而起,金丹、元婴乃至无限接近半神的存在。 他们站在低空,仰望穹天之上那道惊世气息,人人色变惊惧,混乱不已。 远处的司马元脸色变幻不定,一阵迟疑之后,终于尽皆化为一丝狠色。 他忽然想起陆鸿离所言的上界存在隔空出手之事。 其身上似有剑影踏出,化作人形,并肩而立。 这时,前方欧阳琰身形一跃,手中似有大锤向着高空砸去。 欧阳琰修为不过半神初境存在,自然奈何不了那位即将自漩涡传来的庞大威严。 司马元抬眼,眼中一抹迟疑当即消失殆尽。 他看了眼旁侧剑灵,轻轻吐出一口气后,划过一丝凝重与坚毅。 俄而,一道遁光乍现。 在欧阳琰身形高跃之际,一剑洞穿了那道庞大漩涡。 霎时,一阵轰隆巨响之后,似有闷哼声传出。 继而漫天剑光嗤嗤作响,绞杀了一切散乱灵机。 及至尘埃落定,欧阳琰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他摸肚大笑,似是真正开怀,“司马道友神通盖世,欧阳可以尽托大事矣。” 司马元瞥了他一眼,方才对方存了的那一丝隐晦试探之心自然无法瞒过他。 忽而,他眉头一皱,“道友你”。 欧阳琰笑意收敛,看向高空,淡声道:“我若非是命不久矣,我那弟弟岂会放心?” 先前不曾察觉,此刻见欧阳琰动手之后,终于露出其虚弱的本质。 如此,司马元心中一些疑惑稍解。 他心中轻轻一叹,目光似有复杂之色。 先前初见欧阳琰时,司马元本是稍有戒备警惕之意,但对方却直接将他迎进,可谓大出司马元意料之外。 心中震惊丝毫不亚于当初听闻这位国主有结盟时的心情,当时他还担心这位神焱国主暗怀诡谲心思。 而今看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欧阳琰寿元无多了。 欧阳琰看着穹天之上,眼神似有恍惚,轻声道:“其实若无道友灭杀那畜生,百年之后,我也必然归寂。届时整个神焱国都将彻底被其分魂掌执在内。” 他眼神陡然狠历,语气低吼地道:“但本王不甘心,不甘心如此在我死后,还要在阴冥眼睁睁地看着他蹂躏本王妃嫔、霸占本王的王位,乃至扶持其孽种掌执神焱。” 他看向东荒中央,缓缓言道:“其等出发之前,我曾与无极国大护法吴耀辉约定,以北部三十五座上城的代价换其一死。” 他眼神泛起波澜,看了眼司马元,“未料到他未曾死在吴曜辉手中,却被你杀了。” “所以我才决定与你合作”。 他语气一顿,继续言道:“我死后,你选一庶子当选为皇帝,其后再以神焱国为根基逐鹿东荒,算是你紫霄派根基。” 他看了眼高空,轻声道:“东荒六国之中,我神焱国祭祀重器名唤‘焚天焱’。日后你可取之祭炼,收为己用。” 司马元心中复杂,当初获悉东荒六国的祭祀重器之时,本以为意欲将其取来必然难于登天。 未料到,而今不过相隔数年,便可掌执其一。 世事之无常,可谓令人唏嘘不已。 司马元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呼出口气。 他沉默少许后,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深的那个疑问:“仙丹可逆天改命,你为何不抢?” 欧阳琰认真地看了眼司马元:“仙丹不在你身上”。 随即他补充了一句,“我连他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打得过你,抢你仙丹,不是找死么?” 司马元微微皱眉,总觉得对方所言不尽符实。 欧阳琰忽然洒然一笑,轻轻一拍自己丹田。 继而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分魂迸出。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欧阳溟! 其人气息不过元婴后期顶峰,但却令司马元心中大震。 继而再看欧阳琰,心中顿时明悟。 一母同胞,同卵双生。 欧阳琰看了眼旁侧沉默寡言的欧阳溟分魂,轻声道:“辛苦你了”。 欧阳溟漠然地看了眼司马元后,便再次遁回丹田。 司马元注意到,方才欧阳琰的气息似跌落至元婴后期。 他心中吁出口气后,忽然问道:“道友先前所言的上界之人已然下界,不知他们而今又在何处?” 欧阳琰闻言目光一转,看向正北方。 神焱国的北方,乃是东荒中央无极上国。 神焱国位于东荒正南,东临灵叶、西靠西冥,南镇南莽,北挨无极。 欧阳琰目光深沉,“数日前,除了灵叶国外,还有一位降临凡间。” “便是在无极国!” 司马元心中一震,神色渐渐凝重。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上方之后,继而呼出口浊气,沉声道:“道友可知,其等会下来几人?” 欧阳琰微微眯眼,缓缓言道:“灵神域九大势力,正邪对立,互相制衡。” “他们最多有五人!” 未待司马元心中窒息缓过神来,欧阳琰再次迸出一句:“至少伪神,极有可能都是近神存在!” 司马元脸色大变,倒吸口气。 而今他不过看看踏至半步灵神后境,便可随手镇压吴曜辉等人,若是修为臻至‘伪神’,岂不是可抬手灭杀半神存在? 而在‘伪神’之上,尚有‘近神’的人间至强者! 他拿什么来抗? 第十四章 无罪释放 灵叶国,凤阁。 一袭宫装龙袍拘谨恭立,极尽卑微,伏低做小。 龙袍之内笼罩着一道纤细、妖娆的狐媚身姿,其颜容堪称国色,凝眸皓齿展露之间似有万千风华绽放,惊颤世人。 更令人胆战心惊的还是这具凤躯之内潜藏的那股浩瀚法力,赫然正是半步灵神之境! 凤躯名唤杨钰凝,东荒上国灵叶国国主! 亦是神洲四域唯一的女王陛下! 这位风华绝的女王陛下不仅修为、妍姿乃至城府在神洲四域近数百万里方圆都是首屈一指,更是令整个灵叶国上百元婴、数千金丹男修成为了其裙下之臣。 尤其令东荒都感到震惊悚然的还是那次‘对天之战’! 以凡间半步灵神之躯,挑战上界大能分身而不死! 即便那人只是上界大能的一道分念投影,依然令东荒震动,久久不语。 既为这个蠢女人的癫狂而感到鄙夷,也为其昭昭野心而感到震动。 数千乃至是近万年以来,凡尘之人,谁敢挑衅上界天威? 如此一来,女王之春心、野心以及雄心都令常人望尘莫及,难以望其项背! 然而近日的女王非但未有昔日的癫狂与莽撞,反而似是极其明智的俯首称臣。 此时正值暗夜,在杨钰凝前方,正有一道虚幻不定的朦胧身影背手而立,仰望外间星空。 凤阁高约九十九丈,檐角高翘,勾心斗角;其通体雕梁绘阵,彩图密布。 仔细一察,便可发现,不少灵柱之上镌刻有上万种神奇禁制与灵阵,堪称攻防一体。 这些灵柱非是凡品,乃是自北海千丈深海之下捞起的千年沉积龙血木,耐压抗锤,不惧刀枪水火,单凭原料便可撞伤一位元婴真人。 而今在灵阵、法禁叠加之下,威力不知增强多少倍,尤其是在阁楼藏匿的半神器作为核心攻杀大器之下,凤阁已可对战半步灵神! 甚至在国主杨钰凝坐镇之际,即便是神洲五大‘近神’存在都可一战。 然而今日情景却与往常迥然不同,堪称诡异至极。 不仅国主杨钰凝战战兢兢,就连凤阁法阵都形同虚设,丝毫没有开启迹象。 而那位朦胧身影更是将闲情逸致地赏月闲聊,浑然没有鸠占鹊巢的觉悟。 不过若是仔细察看,便可发现杨钰凝龙袍之下的凤躯正浑身颤抖,宛若正承受无法想象的巨压。 压得她这位半步灵神直不起腰,也压得她不得不向身前之人俯首称臣。 但观其闭月羞花的容颜之上,满是不屈、羞恼以及震怒之色,俨然非是心甘情愿。 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言道:“没想到区区凡间小子竟引得上尊莅临,我灵叶国可真是蓬荜生辉。” 少倾,那道朦胧声音徐徐响起,“仙丹之事关乎神域大局,尤其是丹劫圆满,必然引动成仙契机出现,此事马虎不得,所以我就下来了。” 声音如空谷灵音,又若飞仙神语;时而威严浩大,时而轻声呢喃,随后又变得浑厚,继而平淡从容。 似乎都是其真实声音,又都不是。 令人难以知晓其究竟,无法窥探出其本真。 两人言语犹如老友重逢,但话里话外都 透漏着两人关系的不同寻常。 杨钰凝额上似有冷汗冒出,娇躯更是颤抖不止。 她冷笑连连,讥讽言道:“堂堂上界魔尊,身份如此显赫,竟为了区区一枚无用丹药而亲自下界,你就不怕被人端了老巢?” 魔道大尊,是为魔尊! 魔尊,非天境之上不可唤。 那道朦胧身影轻轻一笑,转身看向杨钰凝,抬起其光洁下巴。 杨钰凝眼中霎时屈辱、羞愤以及迷离并状,嘴里似不由自主地传出冷哼声。 那道飘渺身影邪邪一笑,继而目光落在宫城内潜藏的几十道俊逸面首,轻轻一笑,“你还是这么不老实”。 随即其轻轻一挥。 远在数里之外,正莫名惶恐、担惊受怕的几十位面首齐齐一僵。 一阵清风拂过,其等身上便有一道道裂缝迅速蔓延。 继而哗啦啦响起,布满斑驳裂痕的肉躯当即坠毁跌落,如同瓷瓶碎开、瓦罐皲裂。 凤阁之上,杨钰凝眼神凶狠,似被人触碰禁脔。 但其眼底最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与漠然。 那道朦胧身影忽然言道:“依你性子,若真对这些人动了心思,自然不会将其置于眼皮子底下。” 他大有深意地对着杨钰凝轻声道:“必然是‘特殊对待’”。 杨钰凝娇躯一僵,随即在瞬间便恢复过来。 朦胧身影笑道:“果然如此,看来你果然动情了啊。” 他声音之中似带有蛊惑之意,“说吧,那人在哪儿?” 杨钰凝双腮嘟起,眼神中的阴沉几乎要杀人。 却咬紧牙关,死也不松口。 那人轻轻一笑后,当即袖袍一甩。 凤阁当即陷入被漫天灵雾笼罩。 再无任何声响传出。 不知过去多久,浓雾之中,忽然爆发一道惨绝人寰的痛苦呻吟声。 那道朦胧身影自其内走出。 他看了眼西冥,微微眯眼,自语地道:“司马元”。 随即袖袍一甩,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 西冥紫霄派,隐峰之上,司马元本尊傲立,身后吴曜辉微微苦笑,其余四人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沉默不语,亦或者低眉顺眼。 今次他们前来西冥搜寻仙丹,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俘,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曜辉看了眼身后四人,欧阳溟刚开始就被杀,其后则是金仙国王茂源死于他手。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司马道友恐怕惹上大麻烦了”。 半步灵神的陨落足有引动天象,但令人奇怪的是,前次欧阳溟陨落并未任何天地异象出现,甚至就连王茂源消失都没有。 吴曜辉暗忖,若说王茂源‘失踪’,或许是被囚禁在某处地方,未曾被彻底斩杀。 那么欧阳溟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司马元闻言后淡声道:“吴道友是说那金仙国前来报复?” 吴曜辉轻声一叹地道:“道友有所不知,这位王道友乃是乃是金仙国太子太傅,也是现任国主江离道的姻亲。” 司马元一笑了之,继而笑意收敛,对着吴曜辉淡声道:“从你等踏入西冥开始,你我两方便是不死不休了,此时 再说这些,于事无补。” 旁侧圣泉国崔昱抬首看向司马元,“道友莫非真有与我东荒六国为敌的实力?” 司马元转首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位名唤崔昱,乃是圣泉国丞相义子,颇得其国中看重。 他轻笑道:“崔道友有所不知,而今神焱国主欧阳琰国主已然与司马结盟,另外灵叶国主愿与我交好。” 在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灵叶国樊崂山本是垂下的脑袋募然抬起,气息勃发,脱口而出地道:“那个贱婢安敢如此?” 此言一出,众人眼皮一跳。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看着樊崂山,轻声言道:“樊道友真是好大威风,如此称呼贵国国主,真的好么?” 樊崂山年近六旬,虚发斑白,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司马元:“司马道友可莫要信口雌黄,我家国主真有如此打算?” 司马元对于其咄咄逼人的语气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道:“贵国可有有个胡全的大臣?那位杨国主今次便是派遣那位胡道友前来与司马接洽。” 听闻司马元道出胡全这个名字后,樊崂山当即瞳孔一缩,呼吸都有些急促。 司马元观其脸色涨红,仿若真的是为灵叶国着想。但他知道其不过是担心一旦灵叶国决定与西冥联盟,今次被他俘虏的耻辱算是洗刷不掉了。 当然或许还有灵叶国中五大宗门势力格局必然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譬如泰华宗必然会因为今次失败而付出某些既得利益。 这些都是他前来西冥之前商议好了。 樊崂山心中再深入思考,若是司马元与那贱婢商议好后,再将他抓来囚禁,她会拒绝吗? 他心中恨恨想到,那个婊子恐怕会求之不得吧。 想到这些,樊崂山就不寒而栗,身心一阵发冷。 司马元似看穿樊崂山心中所想,轻笑道:“樊道友放心,今次你我恩怨便到此为止,你们都走吧。” 樊崂山心中一愣,似有不敢置信。 其余人或是惊诧,或是意外,亦或者狐疑。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今次或许在劫难逃了,毕竟有欧阳溟、王茂源在前,他们岂能逃过此劫。 今次众人前来都是本尊,一旦陨落必然形神俱灭,彻底死绝了。 甚至,即便今次能逃过死劫,想必这位小东西必然会向他们身后宗门与国主狮子大开口。 像方才所言的全须全尾将他们安然放出,绝对不可能。 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在众人脸上阴晴不定之际,吴曜辉轻咳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目光复杂,看了眼司马元后,对着身后之人轻轻颔首,“司马道友乃重信之人,我等自然相信。” 随后司马元头也不回摆手道:“诸位请吧”。 其余人或许还有诸多疑惑藏在心中,但而今司马元既然愿意放他们安然离去,岂敢在故意没事找事。 吴曜辉对着司马元微微俯身,“有劳司马元了”。 其余人同样微微躬身,“多谢司马道友不杀之恩”。 司马元轻轻摆手,众人顿觉心神一松,那道无形的束缚便消失不见。 顷刻,足足五大冲天气息在紫霄隐峰滚滚荡开。 观其架势,颇有血洗此地之意。 第十五章 五大半步灵神 岂料司马元置若罔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若无要事,诸位还是尽快离去吧。” 众人闻言心中一片默然。 身后吴曜辉悄然一眯,心中迟疑了少许后,终究还是不敢再次行险。 他对着司马元拱手道:“既如此,吴某便告辞了。” 司马元转身,颔首道:“吴护法慢走”。 随后崔昱、萧霖以及樊崂三人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便纵身向着高空一跃,尾随吴曜辉而去。 及至所有人离去之后,一道苍老身影缓缓显化而出。 在其身后,还有四道身影。 苍老身影正是地藏。 其身后三人则分别秦茂、御剑门老祖皇甫无情以及武圣宗赫连无涯。 至于最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仙国王茂源! 地藏虚纳一声法号,看着吴曜辉等人离去的方向,苍声言道:“小友臻至如此高位,还能将仁心、善念为根本,善哉善哉!” 身后秦茂目光复杂,紫霄天宗将要灵叶国联盟? 代价是什么? 是要将他父女二人交出去么? 司马元苦笑一声,他一时之间也不好作何解释,总不能说是离间计吧? 但如此明显的离间计,人家岂会看不破? 而今即便是离间计,等其等内部起龌龊,恐怕司马元早已不知多少回了。 司马元目光一转,首先落在秦茂身上,观其神色便知其恐是多想了。 他无奈笑道:“秦道友无需多虑,司马自问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而灭绝人性之人。” 此话说的,让秦茂有些尴尬,颇有种是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的意味。 司马元安慰道:“何况秦馨小丫头乃是司马门下大徒,我再如何不择手段也不至于让小丫头去送死吧。” 秦茂苦笑一声,摆了摆手,“师弟言重了,言重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言重不言重倒是小事,这位别心中起芥蒂就好。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御剑门皇甫无情与赫连无涯,脸上肃然,抱拳行礼道:“有劳诸位了”。 皇甫无情轻轻颔首,目光冷漠。 赫连无涯则轻轻摆手,笑道:“小友既有踏平金仙国之雄心,我武圣宗岂会甘于落后?” 司马元颔首一笑,也不知反驳。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背后那人。 其正是金仙国太子太傅王茂源! 不过而今的他气息诡异,面目呆滞,仿若无神。 俨然是魂飞魄散,只有一具躯壳还存世。 司马元大手一挥,一道人形剑影飞入王茂源肉身之中。 少顷,其面目之上呆滞目光渐渐灵动。 继而一股令人心神凛然的剑气爆发,涤荡四方。 司马元轻轻一摁,王茂源身上气息霎时一凝。 在众人瞩目之下,王茂源或者诛神剑灵乖巧在站在司马元身侧。 随后他环视一周后,对着地藏言道:“前辈,走吧。” 地藏苦笑一声,方才还说司马元心怀慈悲善念,此刻便要前往金仙大开杀戒。 真是。 他脸上露出愁苦之色。 不过一想到上界师尊忽然 传来的吩咐,他便只能暗自叹息后,跟着司马元向东踏空而去。 筹码放在劫子身上。 地藏初闻此道法令时也是微微惊诧,让他本欲做好浑水摸鱼之意,突然变更。 司马元率先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身后御剑门老祖皇甫无情、武圣宗赫连无涯相视一眼后,皆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无人知道是,西冥州御剑门老祖与武圣宗老祖早已暗中对峙交锋了多次了。 起初是御剑门不闻不问,对司马元极为冷淡,武圣宗颇为殷勤;后来是则是御剑门突然变卦,不仅不再参与‘夺丹’之战,反而倒戈一击,将矛头直指老邻居武圣宗。 武圣宗同样接到背后指令,计划改变,配合上界来人参与夺丹之战。 如此紫霄派两大盟友御剑门、武圣宗便开始明争暗斗起来。 司马元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对于身后争夺置若罔闻。 秦茂则微微惊诧,还以为这是西冥的内部矛盾。 至于地藏,若是他们不来干预司马元便可。 他接到的命令便是‘雪中送炭’,这些人间界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金仙国,天罡城。 作为掌执东荒西部的上国,金仙国实力较之其余五国稍显羸弱一些。 其薄弱之处不仅仅体现在国主对于四海八荒的掌控之上,还有国中半步灵神的多少上。 譬如灵叶国有五大超级宗门,其太上长老便是半步灵神存在。 国主杨钰凝的修为同样丝毫不弱其等,未曾受伤之前足以媲美‘伪神’! 还有圣泉国,作为抵御北海七岛的强横存在,国中半步灵神足有七位! 但是‘伪神’存在便有三位,其余四位更是堪比半步后境的存在。 不可谓不强盛! 至于靠近西冥的金仙国则有五大灵神存在。 不过在而今的太子太傅王茂源被擒杀之后,其国中半步灵神便只有四位了。 这时在,在太极殿内,金仙国主江离道正与国中国师、供奉以及护国道人商议如何营救太子太傅王茂源。 却见高台龙椅之上,江离道紧蹙眉头,眼中还有一丝恼怒之上。 那该死的小杂种竟敢俘虏他金仙国太子太傅,真是死不足惜! 至于西冥那位小东西他倒是并未放在心上,区区一个新晋半步灵神有何可惧的。 他们之所以犹豫,还是担心当日在灵叶国上空出手那位上界存在。 无人知道其究竟走了没有,也无人敢打包票。 此刻殿中有三人坐在下方。 其中一人躬身而立,观其修为赫然正是半步灵神。 但其样貌与江离道有九成相似。 其人正是金仙国太子殿下江晓柏! 江晓柏修道七百多年了,凭着其绝佳的修道天赋以及金仙国某些隐晦的跃境手段,令他在短短几百年内便臻至如此天人之境。 进阶之快,不可谓不神速。 当初听闻西冥有个乡巴佬修道进阶之神速远超于他时,他心中既有得闻同辈翘楚的见猎欣喜之意,也有杀人夺宝之意。 尤其是后面闻听到对方大杀四方时,他心中的嫉妒犹如熊熊火焰腾腾燃烧起 来,难以浇灭。 今次殿议,便是由他牵头,意欲劝说父王攻伐西冥,将那乡巴佬彻底剿除。 当然,名头自然是为太子太傅王茂源报仇,前去兴师问罪。 不过殿中两人只有一人附和于他,便是那位大供奉陶姜。 不过陶姜心中算计自然不是为太子马首是瞻,而是心中另有算计。 而今整个金仙国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国主江离道寿元掌执金仙已近两千余年,寿元几近枯竭。 按理说,国主乃是半步灵神几近‘伪神’存在,寿元足可堪比三千之数,距离寿元枯竭尚有千余年,为何这么早便要坐化? 其中缘由,其余人不知,金仙老一辈怪物却心知肚明。 当初东荒那场大动乱,波及整个六国上下,他金仙国也不例外。 国主江离道便是在那时候留下的暗伤。 其后千余年来,都或多或少地多次征伐,令伤势成为顽疾,无法彻底根除。 当然除去这个原因之后,东荒之所以不愿意对西冥轻启战端,尚有三大原因。 南北妖族乃是其一。东荒一旦派遣大批实力前去征伐西冥,后方空虚容易被彼等掏了老巢。 其二便是在西冥以西,还有两个大底盘踞,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卷土西来。 最后一个原因则很少人知道。 恰巧陶姜他这位大供奉知晓一二。 他心中忽然一叹,心中忽然自语道:“那两位果真还没死绝?” 其口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西冥宗主与神霄宗主! 当初传闻其修为几近濒天,乃是货真价实的‘近神’存在! 最后他喟叹一声,西冥难攻啊。 至于那位大国师则沉默寡言,似国主不开口,他便会一直这般沉默下去。 永远恪守沉默是金的法则。 这时,太子江晓柏见陈诉诸般厉害之后,父王仍然无动于衷,他正要抛出心中的压箱招数。 而就在这时,在金仙国内部四大半步灵神正在商议是否讨伐西冥紫霄天宗之际,在天罡城万丈高空之上,一阵滚滚声骤然响起,似有强大存在即将远来。 此道气息刚一出现,便令天罡城太极殿内四大半步灵神脸色大变。 继而他们齐齐飞跃而上,满眼凝重看向高空,脸上似有阴沉与难堪。 江离道略显疲惫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疑不定。 他全身戒备,庞大、浩瀚以及威严的气息滚滚荡开,口中沉声: “不知是哪几位莅临我金仙国,江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说完死死地盯着上空那道漩涡,似正蓄势待发! 俄而,万丈高空漩涡之内,缓缓传出一道深沉、平淡以及从容的话语声: “西冥州,紫霄天宗司马元!” “拜访金仙国诸位道友!” 话音落下,万丈高空之上,五道浩瀚骤然降临。 如同大日,更似五颗耀眼巨星,横亘在金仙国都之上。 威势赫赫,浩浩荡荡,镇压四方八面。 下方江离道、江晓柏以及两位外姓半步灵神齐齐色变,倒吸口气后,脸色骇然无比。 五大半步灵神!! 西冥州紫霄派竟有五大半步灵神!! 第十六章 对敌上界来人 金仙国,江离道身形苍老,但虎衰威犹在。 高空之上雷声滚滚,五大半步灵神呼啸而至。 江离道脸色大变,堪比‘伪神’的强悍气息散开,意欲抵御这五道庞大的威严。 然而实力相差悬殊,实在是无济于事。 万丈云霄之上,司马元嘿然一声,手中剑影一闪而逝。 一道炽烈熠耀白光径直斩下。 扑哧一声。 剑光划过浮云,劈开碧宇。 将下方逆冲而上的江离道直接斩落。 旁侧江晓柏肝胆欲裂,浑身发颤。 他当即瞠目怒呲,凄厉嘶吼地喊道:“司马元!!” 未待其有所反应,一道冻彻心骨的冷然声音响起,“天殊之事,你难逃干系。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旋即一道如同囚笼的剑气光华倏忽罩下,江晓柏直觉一阵刺眼光芒映彻眼神。 一番轰隆炸响之后,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但外间境况却迥然不同。 却见剑灵附身的王茂源正欲再次斩下时,江晓柏身侧却莫名浮现一道涟漪。 瞬息便消失不见。 同时,当变故发生时,江晓柏旁侧的大供奉陶姜早已向千丈之外遁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迟疑地动用压箱底逃命。 一阵嗤嗤声响起之后,其身形已在九千丈外骤然浮现。 其脸上仍然残留着惊骇与后怕,看了眼身后那数道浩瀚气息,他眼中露出遗憾与庆幸。 天罡石未曾到手,那江小儿果然奸诈,宝物竟然没有随身带着。 他垂头看了眼手中已然烧焦成残渣的‘遁空符’,满是痛惜与心疼。 这张遁空符还是萧国主亲赐,以便盗取天罡石之用。 可惜那西冥小儿到来之后,将他一切筹谋都化为乌有。 小贼端的可恨之极! 陶姜心中恨恨想到,正欲回头看一眼背后,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幽幽声: “道友就这般不告而别,恐怕有失礼数吧?” 陶姜浑身一僵,缓缓转身之后,一道满脸含笑的年轻俊逸身影映入眼帘。 其一身锦袍白衣罩身,墨簪黑发披散,青赤长剑悬浮在侧,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随即一道闷哼声自后方传来,司马元微微皱眉,但却并未有所动作。 司马元瞥了眼远方厮杀正酣的秦茂,微微嘀咕了一句,皇室弟子果然这般疑神疑鬼。 来之前做筹谋之际,司马元本欲亲自出手攻杀江离道,但秦茂不知为何突然毛遂自荐,愿倾力一战,助他擒下江离道。 司马元本不欲让他冒险,但秦茂硬要坚持,便随他心意。 司马元自然知道秦茂为何这般积极,一则是为紫霄天宗与灵叶国联盟之事,以便打消司马元心中顾虑;二则算是为小丫头秦馨日后掌执紫霄派累功积威,也算良苦用心。 司马元心中一叹,昔日的友朋之情,在掺杂了宗门利益之后,便开始渐渐变质。 他心中自语地道:“同门不可为友朋,上下僚属亦不可交心。” 须臾之后,司马元缓缓呼出口浊气,心绪渐渐恢复平静。 随即身后数道破空声响起,司马元回头一看,正是秦茂、皇甫无情他们。 秦茂微微尴尬,苦笑一声,拱手道:“忏愧,让那江小儿跑了。” 先前司马元一剑劈下,将江离道劈成重伤,但那金仙太子却并未受伤。 其后秦茂亲 自出手擒拿,地藏在旁侧援。 不过却未料到,在地藏镇场之下,仍然未曾将其留下。 方才的诡异情况自然落在司马元眼中,他微微眯眼,摇头道:“与诸位无关,是东荒某个人将其救走了。”但他随即看了眼满脸悲苦的地藏,他皱眉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自然问责对方为何袖手旁观。 地藏虚纳佛号,满脸慈悲地言道:“小友有所不知,那江小友身上藏有大因果,不可擅杀!” 司马元闻言一挑,能让地藏都惊惧的存在,自然非同小可。 他思考了片刻后,眯眼问道:“有多大?” 地藏敛眉低目,“比之圣后”。 司马元眼皮一颤,上空雷霆翻涌,似有大能即将瞩目。 地藏再次虚纳口号。 一道金色音符散开,将方才所言顷刻消除。 真正的‘销声匿迹’之法! 众人心中一凛,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惊诧。 旁侧御剑门老祖皇甫无情忽然开口道:“上界对于此方天地的影响愈发之大了”。 在司马元目光投去之后,武圣宗赫连无涯同样颔首。 这时赫连无涯抬首仰望苍穹,缓缓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上界之人早已抵达下界了。” “至少不是一个”。 他看了眼司马元,沉声道:“多加小心”。 司马元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多谢前辈关心”。 就在这时,司马元本尊一颤,似有海量信息骤然浮现。 几乎同时,在司马元异动之时,其前方的陶姜身形悄然化虚,似要遁走。 扑哧一声,一道剑光斩过。 陶姜吃痛跌出隐匿之地,看向司马元等人的眼中似有恼怒之色,随即迅疾隐没。 他按下心中屈辱,深吸口气后,沉声言道:“司马道友可否放陶某一马?” 司马元闻言将目光落在陶姜身上时,目光一闪,徐徐言道:“而今金仙国已灭,而今不知陶道友欲往何处?” 金仙国五大半步灵神被杀,或是被杀,或是被擒,亦或者侥幸逃走。 他陶姜若是留下,便是新任国主,莫非他连这个都看不上? 陶姜咬牙迟疑了少许后,对着司马元认真地道:“司马道友若能放我一条生路,陶某愿为道友效犬马之劳。” 司马元目光一闪,忽而一指身侧‘王茂源’,似笑非笑地言道:“僚属哪有傀儡用的顺心,还不用担心叛变投敌,陶道友,你觉得如何?” 陶姜脸色一变,身形当即推开数步,半步灵神修为当即散开,厉声道:“司马元,你果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司马元笑意收敛,目光深沉,缓缓言道:“话此至此地,司马元也不绕弯子了。我给道友俩条路,供你选择。” 陶姜脸色一变,眼中一阵变幻不定之后,正欲妥协。 不料,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只见一团白雾在陶姜身后凭空浮现。 司马元瞳孔一缩,耳畔几乎同时响起地藏的急促声音:“速退!!” 他想也不想地朝着陶姜往此地一拽。 岂料陶姜当即色变,口中嘶吼道:“司马小儿,你果真如此狠辣!” 其身形瞬间爆退,手中一柄长戟浮现,朝着司马元狠狠一戳。 霎时,方圆百丈的灵机骤然聚拢于长戟枪前一点,粲然而刺眼。 一股惊骇的波动荡开,竟将其身后白雾震散了少 许。 还有本欲前倾的司马元当即后撤,口中冷哼,暗骂一声后,便不再理会陶姜。 这时,那团白雾已然将后背全部吞噬,唯留其前身还在。 直到这时,陶姜仍然未曾发觉,浑然不知自己后背已被吞噬。 一道幽幽声音在此方天地响起:“小友这般不告而退,让本尊很难办啊。” 话音刚落,天地灵机为之震荡,云雾雷霆顷刻翻涌。 呼吸之间,整个西冥、东荒西部乃至往东方圆十万里齐齐颤抖。 天上地下,人间海域,乃至是南北妖域都齐齐心生惶恐。 无人知道这股惶恐、惊惧乃至胆颤源自何处,因何而发。 也不知其因何人而发,更不知何时结束。 这一刻,西冥、东荒、北海、南莽乃至西土的半步灵神齐齐抬首,人人色变。 这一刻,一股不属于人间界的庞大气息笼罩整个金仙国。 这时,在东荒诸位国主心悸色变,诸国半步灵神如临大敌,亿万生灵心生惶恐之际,金仙国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迎来修道以来最大的生死劫难。 只见在这道声音出现的瞬间,陶姜脸上还在疯狂大笑,对着司马元无尽的嘲讽、戏谑以及奚落: “来啊,司马小儿,怎么后撤了,莫非怕了?哈哈哈,你居然怕了?” 大笑中,其浑然不觉自家双腿渐渐消亡,却丝毫血肉绽放,更无丝毫血腥味弥漫。 如同被一点点的化为虚无。 他感觉不到疼痛、察觉不到失去,更是听不见任何奇怪声响。 尤其诡异的是,在旁人眼中,陶姜的神智还极其清晰,口中咒骂、侮辱以及挑衅司马元的言语如同连珠炮地吐出,毫无凝滞、生涩以及停顿。 而更令人诡异惊悚的是,其人似乎并未听到那道幽幽之声。 如同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这时,已然退至千丈之外的司马元瞳孔一缩,身侧地藏更是钵盂、袈裟、锡杖乃至木鱼半神器尽皆拿出,如临大敌。 秦茂手中‘灵枝叶’早已换成‘琼灵根’,绿芽正茂,生机勃勃。 观其法力,赫然正是半神器。 身后御剑门皇甫无情、赫连无涯却是脸色变幻,似有精光闪光。 地藏声音低沉:“时空隔离!!” 涉及时空之术,非灵神天境不可为。 尤其是亲手缔造‘时空隔离’之术,若非其本身在时空之道上造诣极高,便是修为臻至掌控一方时空的地步。 此刻,呈现在众人眼中的一幕便是前方千丈尽皆时空紊乱,灵机化为虚无。 那陶姜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万里时空之外。 这中间仿若隔离的重重空间,非飞遁所能企及。 司马元目光凝重,身上三千剑气弥漫,九百剑意肆虐,万千灵机化作丝丝缕缕的细线,将四周织成灵网,笼罩四周。 瞬息之间,便是一座灵阵布列四方。 同时,诛神剑如同阵眼,伫立在灵阵中央,犹若浪中磐石,坚不可摧、稳如泰山。 这时,前方一层浮云递至,如同被人抽出一席纯白色绸缎,卷出一重又一重的波浪。 层层叠叠,永无休止。 浮云波浪传过来的不止这道波动,还有那不断叠加累积的威压。 从元婴快速攀升至半步灵神,继而在司马元等人脸色一变之下,骤然再上一个台阶。 威压如同天威,更是万钧山岳,滚滚而至。 第十七章 这里好热闹 司马元口中低呼,诛神剑颤鸣不止,一股股剑气卷起无形的波荡疾速向外荡开。 同时,旁侧地藏肃容以待,口中虚纳佛号,锡杖无主自动,散开一道光晕,抵制四方威压。 木鱼悬浮,梆梆声不断传出,形成音波,抵挡波浪。 其口诵佛号之时,身上一抖,袈裟当即悬空,一道金光犹如赤金帘幕便横推四方。 赤金帘幕化作遮天蔽日的大伞,将众人庇护在内。 而在司马元二人动手之际,秦茂、皇甫无情以及赫连无涯等人几乎同时拿出了看家本事。 秦茂出身灵叶国,功法以‘草木灵叶’为主。 草木、灵叶以及山川主生,蕴含着勃勃生机,无穷生命力。 这一刻的他毅然放弃攻伐四方,将手中灵琼枝叶向头顶一抛。 一阵天雷炸响之后,四周似有一道万物复苏的气息荡开,为赤金大伞之下的众人渡入无穷生命力。 司马元精神一振,法力瞬间趋近饱和。 地藏本是衰竭、蜡黄的枯容顷刻红润,如吞大补之物。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众人中间递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至对面。 剑光浑厚,却不失凌厉。 剑气不大,仅有百尺之长。 剑意不盛,却可惊天动地。 剑身不长,近有三尺之余。 一道沉稳、浑厚以及冷然的声音响起:“御剑术,破天穹!” 说话之人,正是御剑门老祖皇甫无情。 这一刻,司马元甘愿为其抵挡前锋,地藏则是庇护四方,秦茂毫不迟疑甘做后援。 话音刚落,三尺剑身倏忽而过。 在众人眼睁睁之下,带起一道虹光,也在碧空留下了一道剑痕。 嗤嗤声不断响起。 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劈波斩浪,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最后蓄势已久的赫连无涯霍然抬首,深吸口气后。 当即踩着地藏的庇护伞,登着司马元的灵剑大阵,借着秦茂的灵机供给重重一蹬。 其身形高高一跃,便至三尺剑身之后。 他双手握住剑柄,一股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滔天蛮力骤然爆发。 剑身轻轻一颤,当即幻化为百丈之长。 赫连无涯口中嘶吼,举起巨剑向下一斩。 霎时,空间为之停顿片刻。 万里空间陷入瞬间的死寂。 时间再次停滞了片刻。 俄而,整个碧空都被其一分为二。 轰隆声、坍塌声、闷哼声、震怒声依次传来。 而在咔咔传出不久,前方空间犹如房屋倒塌般纷纷坠落。 随后一道朦胧身形踉跄跌出隐匿之地。 气息大跌,如遭重创。 其身影刚一现身,司马元募然叱喝:“摄魂!” 背后阎罗帖浮空傲世,翻页泛光。 判官笔尖指其人,幽光爆射。 顷刻,一道如墨幽光笼罩其身。 其人轻轻一颤,浑身摇晃,似在挣扎。 然就在这时,司马元心中警钟骤响,口中当即厉喝:“收!” 那人头顶一阵空间扭曲,似有惊世存在即将现身。 其人轻轻一笑,似是自语,犹若讥讽地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他抬眼看来,目中神光爆射,落在两件冥神器上。 旋即司马元背后阎罗帖颤抖,判官笔摇晃。 其人口中轻吐一字:“散!” 阎罗帖砰然崩溃,判官笔寸寸断裂。 司马元如闻天雷,耳畔嗡嗡作响,身形似遭重击,气息大跌。 同时,赤金天幕被直接撕扯两半,仿若拨云见月,重见天日。 一道嗤声响起,地藏身上袈裟裂成数片。 咔嚓声不断,木鱼直接裂成碎屑,变成木渣。 这时,在司马元等人肝胆欲裂之际,其人轻轻抬手,向前一拍。 被凝滞在空中赫连无涯直接被震飞千丈之外,咯血不止。 随即指尖一点,御剑门飞剑颤抖。 继而轻轻一钩,那柄三尺青锋便落入其手。 其目光垂落,青锋哀鸣,灵性大失。 皇甫无涯七窍流血,闷哼声不断。 当其抬首,司马元终于再次出手。 只见他目光坚毅,手中诛神剑颤音大作,仿若正要开锋。 司马元神色平静,气势瞬间归拢,四方剑阵自动崩毁。 他身形一跃,便至众人头顶百丈之上。 这一刻,司马元手中诛神剑青赤光芒大绽,万千剑气凝聚剑尖。 其目光炽烈,口中爆喝一声:“诛神,斩天境!” 此声如天神敕令,谕落成宪,降下闷雷,当空炸响。 俄而,一道剑光在高空浮现,荡彻开来。 剑光呈青赤色,还掺杂一丝丝久违的幽魂气息。 诛神剑内,有天工剑、灭魂剑、问仙剑以及问神剑。 它们代表杀伐,也凝聚司马元的决心与毅力。 长剑有灵,名唤诛神! 诛神剑光刚一现世,便带有滚滚天雷。 尤其是在剑身之上,那道身形模糊的人形剑灵渐渐露出真面目时。 八方风云为之倒卷,漫天灵机汹涌澎湃。 庞大威压瞬间扩散,如同神灵降世。 其面目表情地威严面容之上,似有无尽冷漠与高傲。 向着下方那道存在轻轻一指。 剑光顷刻倾泻而下。 轰隆一声,无尽剑光、剑气以及剑意丁点不漏的将其笼罩。 那人似难以抵挡,稍稍挣扎了一下,便被这漫天剑意所覆盖。 天空为之宁静,四方陷入死寂。 高空之上,司马元身形降落,提剑而下。 耳畔地藏焦急声音忽然传来:“他还没死,速退!” 司马元脸色骤变,迅疾后撤。 这时,那道悠悠声音再次响起:“小友所学非是上等功法,纯以蛮力恐难以将本尊制服啊。” 俄而,在司马元心脏都为之一缩,几近窒息之际,一双大手自万千剑光中探出。 继而大手向外一拨。 如同撑开垂幕、拨开门帘般,将万千剑气撕裂。 司马元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然而未等他遁出千丈之外,一道平淡敕令话语徐徐传下:“四方,禁锢。” 早已遁出万丈之外的地藏等人脸色凝固,身形凝滞。 司马元身形更是直接悬挂在高空,如同贴在碧空。 随即那道朦胧身影目光轻轻扫过司马元之后,脸上笑容稍淡,口中再次吐出一句: “时间,回溯!” 司马元等人身形凝滞,意识却还在。 随着那人敕令下达,他们惊骇的发现不仅身形在倒退、靠近那人。 就连自己体内修为都在不断‘倒退’。 这赫然是时空之力。 瞬息功夫,几人再次靠近那人。 其朦胧身影已不足百丈。 那人微微抬首,露出一张幻灭不定的面孔。 漆黑一片中,似有轮廓显露。 地藏脸色大变,继而一字一句地道:“上界灵神域,魔窟大尊!” 随着距离愈发之近,司马元心神不断下沉。 他奋力一挣,大喝一声,四周空间却坚硬如铁,难以撼动丝毫。 法力传出,四周却密不透风,根本无法散开。 体内剑气更是乱作一团,无法御使出去。 阎罗帖、判官笔更是遭受重创,无法再战。 至于诛神剑更是剑灵被锁,剑身被夺。 这一刻,司马元陷入了修道以来最为致命之境。 身无外援,法不听调,宝不能用。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 司马元目光充血,渐有疯狂之色弥漫。 狗急尚能跳墙,鱼死亦会破网。 他司马元临死拉一个垫背,同样能行! 意念刚出,丹田下方,丹珠当即爆发大光,似有无尽仙力灌注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在司马元意欲以自爆伤敌之际。 天边似有一道清冷喝声传来。 俄而,在司马元愕然之下,身前这道如墨身影先是猛然颤抖,如遭雷击。 继而口中低吼:“贱婢,找死!” 随即在司马元心中大震之际,其身影猝然消失。 一道如同秋水般的纤细长剑在其所站之地浮现。 司马元先是一怔,继而狂喜。 这时,天边似有一道颇具威严的清冷喝声传下:“堂堂魔尊,竟然恃强凌弱,真是替你们魔窟丢人。” 司马元心中一荡,熟悉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师姐叶晴珊! 不过方才之言却是主魂云霄发出。 随即不待司马元反应过来,万丈之外骤然爆发一阵惊天爆炸声。 如同两大至强者在交战。 威压传至此地,一阵咔咔声响起。 司马元双拳一握,空间禁锢霎时破裂。 伸手一招,诛神剑锵地一声飞入手中。 同时身后不断响起咔咔声,正是地藏等人脱困。 司马元抬眼看向天边,持剑振奋,目光炽烈。 出发之前,司马元收到三封秘讯。 一封来自邪神,另一封为杨钰凝发来。 最后一封则是青鸿玄冥宫! 前两封所言乃是联手,后一封则是意欲将他作饵。 他虽不知玄冥宫背后究竟是何人,但却知道其必然能抗上界来人。 但碍于谨慎起见,他并未将希望放在其身上。 他心中悄然吐出一口浊气,心神一松。 其实在前来金仙国之前,司马元曾亲往莲花秘境一趟。 他本欲寻觅昔日的神霄宗主,获一大援手。 但几次搜寻,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依旧未曾找到那位宗主存世的痕迹。 不过师姐能前来助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仔细深想,却是情理之中。 同样,他虽无法为师姐换命,但并不代表没有感情。 只是这份感情一直被他深深压制在内心最深处。 若说他与师姐陈青琬之间像是相濡以沫,那与叶晴珊则是大道共行。 他目光渐渐清明,口中长啸一声后,纵身一跃,向着天边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道清冷声音再次响起:“师弟不要过来!” 司马元身影堪堪浮空,耳畔再次响起一道陌生男音:“好热闹啊”。 第十八章 是你! 西土边境,距离紫霄派万里之外的高空之上,两个光头正在对峙。 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小沙弥拦阻老和尚。 来自上界某个荒芜世界的小沙弥对着琉璃宫大首座傻笑不已。 空色愁苦颜色轻轻一叹,“师弟,你拦着师兄作甚?” 名唤神秀的小和尚一脸认真地道:“师兄说,不可伤及无辜。” 空色轻轻一叹,苍声言道:“彼等皆乃沾染丹劫之人,我佛理应助其渡过此难,何来‘伤及无辜’之说。” 神秀一脸正肃,一丝不苟地道:“师兄,出家人不打诳语。” 空色苍容皱纹密布,愈发无奈愁苦,仿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言道:“尘世劫难不可轻染,师弟你乃我佛之子,切不可误入歧途。” 他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地言道:“师弟,回头是岸呐。” 神秀眼珠内似有慧光闪现,沉默良久之后,轻声道:“师兄,你口中所言并非真正的我佛至理,也不是你们这样宣扬的。” 空色眉宇一挑,继而看着神秀正色道:“我佛之言,自是至理,无人可以质疑。” “至于如何宣扬,我等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他缓缓言道:“大道三千,皆通我佛。” 神秀徐徐言道:“师兄此话乃是扭曲佛理,颠倒乾坤。” 空色看着神秀复杂不言,沉默少许后,忽地洒然一笑,“也罢,既然师弟有意让彼等身陷泥淖,师兄便遂你心意。” 他大有深意地看着神秀言道:“还望师弟日后切勿因此损坏佛心”。 神秀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师兄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本事足可堪比我佛至理”。 空色忽然叹了口气,对着神秀言道:“师弟,你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神秀皱眉不解,继而色变,“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其身形正欲化虚,空色却将其拦住。 风水轮流转,攻守之势瞬间转变。 神秀年轻面容似拧成疙瘩,“可是宫主亲自动手?” 空色笑而不语。 他见神秀似有犹豫迟疑之色,心中一咯噔。 神秀轻叹道:“也罢,合该那小子有此一劫。” 空色闻言却微微皱眉。 ----- 莲花秘境之外,一道无形气息缓缓出现。 堕神崖下,深渊池水如故,可惜那个秘境却消失不见。 但那道气息却置若罔闻,轻轻一飘,便飘破虚空,来到另外一层世界。 世界之内,有座大湖。 湖中一个玄龟匍匐在地,灵蛇不敢发出嘶嘶声。 那道气息看也不看它,轻轻一震,似有无尽的天威抖落。 整个空间都颤抖了几下。 玄龟正是紫霄派几大镇守之一,元龟。 须臾,在玄龟惊诧、呆愣之下,湖中水泽裂开,露出一条通道。 那道气息飘然而入,消失不见。 待其进入之后,元龟打了激灵。 背后灵蛇更是眼露惊恐与忐忑。 它们竟然在某位前辈头上生活了几百年。 这简直比在太岁头上动土都还要‘罪孽深重’啊。 元龟小眼珠内滴溜溜转个不停,暗忖是否应该下个注? 当初那司马小子被他下了一注,保来了千年安宁,以及其镇守之首的位置稳如泰山。 倘若再在这位半神大能前辈身上下注,不知能否求了一个成神的机会? 不管元龟如何算计,那道无形气息却丝毫不知。 或者说即便知道也丝毫不在意。 毕竟,神灵岂会在意区区凡阶蝼蚁之想? 这时,那道气息已然飘至某个陵墓上空。 其一阵颤动之后,传出一道冥冥声音,生涩地道:“你...所..选的宗门传承之子快要死了,还不出来?” 陵墓足有十丈之大,通体方形,浑身幽黑。 且在旁侧还有一柄断剑残留。 观其模样似有与司马元收走的秘境内宝物神剑一模一样。 那道气息传出话语之后,陵墓并未立刻言语。 那人也并无任何不耐。 今次唤醒这个老不死既是应当初之约,也是为日后大计。 单凭他一缕幽魂,难以抗住那几位。 这时, 那道气息已然渐渐凝聚成人形。 观其模样,似是屠夫打扮。 若是玄冥宫历代宫主见到如此一幕,必然悚然惊骇。 乃至磕头纳拜都有可能。 毕竟在玄冥宫历代宫主隐秘之中,那位传说中的存在便是常年屠夫打扮。 少许,四周忽有阴风呼号,邪魅嘶吼。 一团团如墨气雾自外间渗入,源源不断,斩之不尽、灭之不绝。 及至如墨黑雾积聚到某个临界点时,一阵阵抖动声传来。 地面开始裂开,露出一道道人形大小的沟壑。 空间似被倾轧,一条条有形无质地黑线在四方蔓延。 同时,下方陵墓之内似有庞大的死寂气息开始酝酿。 四方墨雾如同猫嗅见腥味般,疯狂涌去。 呼吸之后,那道气息自练气臻至筑基。 继而一个震动之后,其竟直接跳过金丹,攀升至元婴。 空中那道人形气息似是微微颦眉,向后倒退了数步。 随即陵墓一阵轰隆声响起,如同土裂石开的摩擦声。 倏忽间,一道庞大到极致的威严充斥整个空间。 瞬间便从元婴臻至半步灵神之境。 随后在外间那道身影眯眼之下,一阵盔甲咔咔声响起。 继而铿锵声、嗤嗤声以及四周墨雾肆虐声刺破耳膜。 那人微微皱眉,随即便恢复平静。 一阵灵雾翻滚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直立而起。 其身高足有九尺,宛若小型巨人。 浩荡、磅礴的威严瞬间收拢,化为无形。 但观其最后显露的气息,已然无限接近‘近神’存在。 那他看了位屠夫一眼,淡声道:“走吧” 屠夫轻轻颔首,两人齐齐向前一踏便消失在原地。 空间之外,元龟似有所感,当即毫不迟疑地匍匐在地。 口中近乎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小龟拜见两位神尊!” “祝神尊享寿无量,仙道无尽,长生不朽!” 数百年不曾开口的它声音之中似带有一丝沙哑、生涩以及迟钝。 但这并不妨碍他声音之中饱含的无尽忠诚与滔滔敬仰之意。 话音刚落,一阵空间荡漾之后,两道庞大气息瞬间降临。 为首那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瞥了元龟一眼,随手轻轻一甩。 一点灵光落在元龟身上。 元龟浑身一僵,本是忐忑的心神霎时一颤,继而露出狂喜之色。 他仰天嘶吼拜喊道:“小龟叩谢前辈赏赐,愿前辈万寿无疆,仙路亨通,圣路通达!” 两道几近半神巅峰的存在不再理会他,当即一阵荡漾之后,便出现西冥之上。 顷刻,上空似有万顷雷劫即将暴动。 那道高大身影冷哼一声,目光向上一瞥。 上方雷劫云骤然一滞,随即便若无其事的散开了。 什么都没发生,它也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他们忽而抬首,看向东荒。 那位屠夫幽幽言道:“看其等气息,要完了的那位似是魔窟来人。” 高大身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来了”。 屠夫神色一凝,忽而咧嘴一笑,“比比?” 高大身影嗤笑一声。 随即两人几乎同时隐匿,遁走莫名。 比比?他们要比什么? ---- 与此同时,金仙国高空之上,司马元募然抬首。 只见头顶上空忽有一道擎天大掌当空压下。 他脸色大变,身形更是毫不迟疑地迅疾后撤。 这时,他堪堪挣开那魔道存在的禁锢。 体内法力尚有凝滞生涩之意。 耽搁了瞬息。 但就是这个瞬息,司马元便彻底陷入囹圄,无法逃脱。 身后秦茂脸色大变,地藏更是轻轻一叹。 两人似是停步不前。 唯有皇甫无情言眼神中募然闪过一道凶光,似被触动逆鳞。 其身上万千剑光爆射,化作一阵刺眼光球。 在地藏低呼‘剑神遁’之际,皇甫无情猝然遁入虚空。 当其再次出现时,赫然在司马元身侧。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色变,正欲将皇甫无情一把推开。 却见他漠然钳住司马元,轻 轻一推。 一阵咔咔声响起。 司马元身上无形的禁锢被顷刻震裂。 同时其身形便被推出巨掌之外。 耳畔响起一道生涩、迟疑以及陌生的温淳声音:“不要恨你娘”。 百丈之外,司马元身形站定,脸色愕然。 继而轰隆一声传来。 前方尽皆化为一阵虚无。 再无皇甫无情的身影。 远处传来一阵不满冷哼声,正欲再起杀伐。 司马元却置若罔闻,浑身呆滞。 方才的一幕是何等的熟悉、何等的相似。 仿若昨日。 与素姨所言、所做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都是替他挡死! 地藏、赫连无涯掠至身侧,脸色极其难堪,甚至还有一丝骇然。 地藏低吼道:“快走!” 远方那位强大存在,赫然乃是‘近神’存在! 人间界何曾有如此之多的‘近神’存在了? 他们必然是上界来人无疑! 这时,地藏正欲拉走司马元,却忽然皱眉。 因为搬不动。 司马元看也不看远方来的那道神秘、强大的存在,转头直视赫连无涯,“他是谁?” 他,自然是皇甫无情。 赫连无涯脸色微僵,他看了眼不足万里的强大气息,眼中似有焦急。 他低吼道:“司马小友,此地非是谈话之地,你我还是尽快遁走,速走!” 司马元抿嘴不言,直勾勾地看向赫连无涯,纹丝不动。 东方,自中央无极国方向,八千丈之外一道庞大气息呼啸而至。 人尚未至,一道浩大声音传来:“怎么,想逃?区区蝼蚁......。” 忽而,司马元霍然转首,面目狰狞地厉喝道: “闭嘴!!!” 声威如隆,滚滚荡开。 瞬间便将那人声音盖住。 这一刻,司马元的声音仿若充满了无尽天威。 惶惶浩浩,澎湃炸响。 那人似是一顿,不知是因为惊异、震动还是悚然,亦或者三者皆有。 盖因,这一刻的司马元,话音落下之后,似有天罚气息泄露。 这一刻,仿若司马元就是此方世界之子! 及至司马元转首看向赫连无涯时,双目似有血色弥漫。 一抹疯狂、狰狞以及毁灭的神色在他眼中渐渐酝酿。 赫连无涯心中大震,在旁侧地藏连连皱眉之际,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 “皇甫道友出身高贵,乃上界浮黎仙山嫡系后裔!!” 司马元心中大震,继而再次焦急问道:“还有呢?他与我娘有何关系?他为何来到这里?” 这时,在司马元头顶之上,一道仙风道骨的老者身影浮现而出。 其浑身气息朦胧,似是半步灵神境,又似‘近神’存在,更似是足以引动天罚的逆天存在。 气息沉浮不定,高低幻灭,如同虚幻存在。 他目光平静,眸子内却浑浊渊深,如同无垠星空,浩瀚而深邃。 其看向下方似正束手就擒的司马元,眼中终于闪过一抹炽热与释然。 他眼露戏谑、讥讽乃至俯视的冷漠,如视蝼蚁。 继而轻轻探手向下一抓。 大手似慢实快滚滚而下,顷刻便要落在司马元头上。 下方地藏怒吼,赫连无涯眼露怅然,秦茂更是眼露决然。 这时,司马元抬首,看向天上那位‘近神’,满是怜悯。 不知为何,老者看到司马元眼中那抹怜悯之色,徒然升起一丝恼怒。 手中力道当即加大,下坠速度更是加快三分。 司马元依然毫无动静,甚至眼中还浮现出浓郁的讥讽之色。 旁侧三人眼中终于露出狂躁与惊惧之色。 忽而,两道波纹在司马元左右骤然浮现。 一人屠夫打扮,看着压下的大手,翻了翻白眼,嗤笑不已。 一人身形高大,如同山岳般伟岸,更是顶天立地的栋梁砥柱。 他负手而立,缓缓抬首,看向上方那道老者。 就是这一眼,大手无故崩溃,老者突然口吐淤血,倒飞数千丈。 口中更是发出一道凄厉的嘶吼声:“是你!!!” 第十九章 琉璃宫主降临 老者发出凄厉叫声后,身形早已遁逃至三万里之外。 同时无极国内似有灵台爆发精光,正欲开启传送之门。 观其惊世气息,似是源自上界! 天际突然响起一阵破空声,犹如青竹爆裂、炮仗炸开声,带起一连串火花四溅。 如此惊变自然引得国主杜纯风、新近归来的大护法吴曜辉的注意。 他们齐齐色变,刚刚飞至国都上空,还未有所动作,一道凄厉的嘶吼声,便在无极国主上空炸响。 “闪开!!!” 杜纯风眼中悄然划过一丝阴霾,吴曜辉更是骇然惊呼,脱口而出地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只见那位上界存在正如丧家之犬,狼狈遁回。 观其距离,不过数个瞬息便能逃回此地。 吴曜辉脸色大变,杜纯风脸色阴晴不定,似有杀机显露。 这时,一道满是暴戾的厉喝声响起,“找死!” 如同雷音炸响,将二人齐齐震成内伤。 这时一颗黑点自天边疾速掠来,其人身形已然清晰可见。 似乎呼吸工夫,便可臻至此地。 然而就在这时,在杜纯风正欲行险一搏、吴曜辉正战战兢兢之际。 惊变陡然发生! 却见在那颗黑点背后,一颗大如天斗的庞大漩涡猝然浮现。 漩涡足有千丈之阔,中心更是有一股惶惶大势威压倾泻而下。 刹那间,整个无极国数十万里方圆尽皆凝固、静止。 那颗渐渐显露出人形的黑点同样凝滞在空中。 这时,在杜纯风、吴曜辉浑身冰冷,内心惶恐之下,自漩涡之内探出一只长臂。 长臂有数千丈长,大如山岳峻峰,威若惶惶天神! 那颗黑点似察觉到生死危机来临,他口中嘶声大呼地道:“不!!孙伯。” 话音未落,大手骤然攥紧。 一道砰然炸裂声顷刻荡开。 震耳欲聋,如同绝响。 那位仙尊就这样被直接捏爆。 俄而,大手缩回,漩涡渐渐崩溃,消失于无形。 及至尘埃落定,杜纯风二人面面相觑。 随即不约而同的倒吸口气冷气,眼中惊惧、怖恐乃至颤抖之意席卷全身。 抖动良久,仍未停歇。 这时,无极国都相继有数道半步灵神存在踏空而来,但他们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丝毫不敢将自家修为外泄,唯恐引来那位大凶存在的注意。 金仙国都上空,司马元双目瞪大,愕然不止,继而惊骇。 头皮为之发麻,有些颤栗。 他直觉口干舌燥,喉咙吞咽干涸口水,生涩难忍。 前方漩涡之内,最后那道凄厉的悲呼声自然传到耳中。 那种不甘与绝望,令司马元心中一颤。 身前这位究竟是何等恐怖存在,竟让堂堂上界来人都如此恐惧,连丝毫抵抗之意都不敢生,直接掉头就跑。 更令他胆寒的还是其一手捏爆上界存在的行为。 简直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时,前方漩涡渐渐消散,身侧高大身影缩回大手,目光从容,仿若方才之事不值一提。 紧接着,一道闷哼声传来。 司马元当即转首,却是身侧另外之人。 只见其浑身无形气息笼罩,状若杀猪宰牛的凡尘屠夫。 不过此时其状态似有不好,只见其身形一颤,口中接连传出两道闷哼声,似有痛苦之意。 高大身影 转首,轻轻一摁。 仿若将某个暗中存在的手段震灭! 少许过后,屠夫渐渐恢复平静,但气息却稍显暗淡了少许。 司马元心中悚然,倒吸口气。 观身侧二人的气息,似正是‘近神’存在! 但高大身影的实力却远超普通近神,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其威势已然堪比天威! 司马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天境存在真的不能存世么? 这个念头无头无尾,刚一出现便被司马元掐灭。 这时,左侧屠夫打扮的存在声音低沉地道:“果然如此!” “真是好大的手笔”。 高大身影负手而立,漠然冷视前方。 继而在司马元脸色狂变,口中惊呼之下,前方一道朦胧的倩影踏空而来。 “小影?” 少女赫然与司马元幼识王小影有八成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其眼神不再是羞怯含蓄,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与高高在上。 宛若久居上位,俯瞰众生日久。 至于王小影,已然不再! 司马元心中一颤,脸色似有惨白与悔意。 当初王小影拜入青鸿州幻梦轩,成为元婴真人桃神亲传弟子;其后在司马元收复玄冥宫、幻梦轩之时遇到,不料紧接着便被桃神带走,说是远游东荒。 司马元曾言,定会前去东荒寻觅她们师徒二人,但诸多纠纷恩怨缠身,一直未能再次游历,便将此事耽搁下来。 而今再见其人,疑似已然‘天人相隔’? 前方那道其面容娇小,颜容稚嫩,殷桃小嘴向后轻弯,划出一条弧度。 明眸皓齿勾魂夺魄,一副傲娇姿态令人不禁生出怜惜之意。 但此刻的司马元非但未有丝毫怜惜,反而气息勃发,面容愤怒,仿若触动逆鳞。 他血目通红,毫不迟疑地厉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占据小影肉身?” 那位神似‘王小影’的漠然女子看了眼微微肃然的屠夫后,再将目光落在高大身影之上。 至于司马元,直接被其无视。 神尊存在,岂会多看蝼蚁一眼? 这时,她贝齿轻启,如同仙灵之乐的声音缓缓响起,“孙道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柔声令人耳目一新,身心柔软,如沐春风细雨。 高大身影抬眼,环视一周后,淡声道:“劳烦神后挂念,伯宗安然无恙。” 司马元闻言浑身一颤,神后? 圣后究竟是何等恐怖存在? 莫非乃是真正的灵神天境? 还有,她若是神后,那小影又在哪儿? 还是说,此人抹杀了小影神魂,鸠占鹊巢? 这时,‘王小影’似心有所感,瞥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当即闷哼,七窍溢血,颤抖不止。 “冒犯神威,理应诛灭灵魂、堕进九幽;但念你初犯,予以小惩。若再敢放肆,形神俱灭!” 其声音冷冽,如腊月寒霜,冻彻心扉。 司马元脸色惨白,哆嗦不已。 高大身影皱眉,一阵威压散开,将其气势挡在外面。 司马元身形颤抖,但其目光却愈发狠厉,直视那人,一字一句地道: “你究竟是谁?你将小影如何了?” 那人颦眉一蹙,似有不耐与恼怒。 这时高大身影徐徐言道:“占据此凡身的乃是上界中域神庭承天妙华神后的一道分魂,日后你若寻她,可往神庭一行。” 司马元眼中愤恨、悔恨渐渐收起 ,但眼神却愈发冷漠,口中一字一句地道:“晚辈记下了”。 妙华神后当即嗔怒,声威滚滚,如同天雷,“大胆!” 高大身影嗤笑一声,“在这秘境之内,你我境界相仿,孙某还能怕你不成?” 话音刚落,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高大身影丢下一句后,便向前一踏。 “你护住他”。 司马元心中大震,下意识的看向前方那道高大身影。 此人自称伯宗,又被唤为孙姓,莫非这便是其真正名讳。 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熟悉气息,司马元心中已有明悟。 其身上剑道气息正是‘神霄斩灵剑’的本源气息,赫然是自家所修剑法一脉相承。 再加上其显眼的魁梧高大身影,其身份已然渐渐浮出水面。 旁侧屠夫环视一周,沉声道:“接下来将会有场混战,你自己多加小心。”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忽然转首道:“可是西冥宗主当面?” 屠夫眼中诧异一闪,随即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今不过闲散之人罢了。” 司马元心中一震,目光复杂。 看来西冥宗被灭之事尚有隐情啊。 随后他看向前方那道高大身影,语气似有复杂难言之意,“那位可是我神霄宗主?” 屠夫颔首,犹豫了了一下后,大有深意地轻声言道:“你所知的‘仙丹’劫难不过冰山一角,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唯有攀上灵神、晋位‘天人’方有资格知道。”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似有滔天骇浪浮现。 丹劫涉及自家亲人、师门多条性命,甚至还引动上界存在下界,竟然只是冰山一角,那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大的隐秘与天机? 司马元心中诸多疑惑积郁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他正欲诉诸于口时,旁侧屠夫忽然色变,当即将司马元向右一甩。 司马元神色惊骇,身形直接被甩出万丈之外。 飞遁之中,一道撼动山岳的轰鸣声传来。 他强行扭头一看,当即肝胆欲裂。 只见方才所占之地已被一道摩天金掌覆盖。 再无那位屠夫踪迹,仿若形神俱灭。 他骇然抬首,只见西边高空之上,一道高如山岳的庞大金身佛像悬空矗立。 佛像高若万丈,如同普世佛陀,俯瞰芸芸众生。 其眸中似有无尽慈悲之意,意欲渡化万千生灵。 但此刻的佛像在司马元眼中,仿若一尊盖世魔神,那如同金漆的鎏金色彩是如此的刺眼、悚然乃是恐怖。 佛像本尊不是别人,正是西土琉璃宫现任宫主旃檀! 而屠夫的真正身份则是昔日的西冥天宗宗主! 一位乃是西土佛国的半个主人,一位则是曾经的西冥三州之主。 地位相当,实力却相差悬殊。 万丈高空之上,金身佛像掌灭‘伪神’。 屠夫刚刚出世,便被送入轮回。 这时,佛像悲悯目光垂落,落在司马元身上。 仿若万钧重压骤然临身,司马元一阵咔咔声响起,几欲跪倒膜拜。 无形的天威临身,直将司马元双膝都渐渐压弯。 他面目涨红,口中低吼,浑身颤抖不止。 但不管威压有多强,司马元始终不跪,誓死不屈。 一道佛号响起,如同天音落下,四方莲花徒生,宛若佛陀普世众生: “众生皆苦,你苦不苦?若苦,何不皈依我佛,尽享人间极乐?” 第二十章 善意永存心间 话音之中的蛊惑之意,不言而喻。 常人闻之自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此刻的司马元脸上却露出迟疑、犹豫与挣扎之色。 但见他双目迷离,神色恍惚,似有呆滞之色。 其魂魄俨然被一种须弥幻境所笼罩。 琉璃宫佛法传至灵神域净琉璃界,由圣山须弥山流传而来。 旃檀更是秉承上界佛陀意志,以‘我佛’之理普渡众生。 今次其所动用的俩道佛门功法便是‘大金刚手’与‘须弥幻术。 大金刚手取自佛经《大普世经》中的‘金刚怒目’之意,‘须弥幻术’则是上界圣山‘须弥山’圣法。 一式一法皆非寻常,无不彰显着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琉璃宫主对于司马元等人的重视。 只不过‘大金刚手’乃是降魔手段,‘须弥幻术’却是行普渡之术。 一为强杀,一为蛊惑。 此刻的司马元直觉眼前境况大变,非是身处高空,而是一处陌生地域。 地域足有数百万里之阔,一种迥异于灵机的修道之气弥漫四方。 令人飘飘欲仙,几近羽化。 这时,下方厮杀声传来,司马元下意识地垂眼观落,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心头大动,震撼异常。 下方正有数股超级势力厮杀正酣,仙剑、飞刀、魔功、鬼雾以及神兵等天神器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仙剑是三尺青碧剑,飞旋腾挪之间便是一颗颗灵神头颅钩起,如同贯串一个个血色糖葫芦;飞刀横空斩过,便是万里河山崩毁炸裂,无数修士神灵形神俱灭,血染神土;震动四方的魔功笼罩之地,更是尸骨无存,只留下一滩滩血污残迹,汇聚之下,竟成溪流。 鬼雾泣声惨叫之地,成千上万的生灵被吞噬一空,化作亡灵大军,勾连成片,俨然鬼国。 偶有神兵天降,却宛若沧海一粟,跌落下去之后,难起丝毫波澜。 俨然是一副人间炼狱场景。 这时,一道声音在司马元耳畔响起:“你可知他们乃是因何人而死?” 司马元双眼悲苦,喃喃自语地道:“他们因何而死?” 那道幽幽声音再次响起,仿若充满了无尽的慈悲、怜悯以及善意,还有一丝丝悲天悯人的感慨于唏嘘。 他轻声言道:“仙丹!他们都是为争夺仙丹而死!” 司马元闻言一颤,识海心境之中似有崩塌声响传出。 他喃喃自语,却不知所言,昏乎不清。 上方似有一道目光落下,直视司马元,轻声言道:“这些片段,仅仅只是以往八次丹劫的片段之一。”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而今仙丹再现,诸域又将再起征伐、再造杀孽,届时仙神妖魔鬼等不知又要死多少。” “一旦仙丹流入上界,这种惨祸便会瞬间再现。” “你,愿意这种炼狱场景再次发生吗?” “而今仙丹在你身上,你若将其毁灭,此次丹劫便会彻底终止,这般炼狱场景便再不会发生,也能让亿万生灵免于一场滔天祸事,你愿意吗?” 司马元闻言神色痛苦,眼露挣扎、迟疑与犹豫,还有一丝迷茫。 他喃喃自语地道:“我该如何?” 那道声音渐渐缓和,温声道:“将仙丹立刻毁掉,让它彻底消失。” 这时,司马元垂首看着丹田,目光恍惚,似有挣扎与迟疑。 那人轻声道:“你若是舍不得,不妨将它交给我,我助你将其毁去。” 此言一出,司 马元眼中终于露出清明之色,他坚定摇头:“不,此丹乃我修道根本,岂可轻易毁掉?何况它跟随我多年,逢凶化吉、勘破关隘,早已成为司马一部分,我岂能交予他人?” “再者,它是我攀升上界的倚仗,也是我救回师姐、再见爹娘的希望,我绝不能丢弃!” 那人似有怒意,沉声道:“你错了,它不是机缘,它是祸害!” “你还不明白么,正是因为它,才害得你同门师兄师姐尽皆死于非命;也是因为它,你素姨被人逼迫赴死;更是因为它,让你爹娘至今杳无踪迹,生死不明。它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它才是一切祸端的源头!” 那人似有恼怒,强行按压胸中怒意与不耐,沉声道:“从你获得它的那一刻开始,便被其丹煞之气所祸害,害的你同门接连殒命,害得你亲友再也无法相见,也害得人间、上界数千万乃至亿万生灵因此惨遭劫难,你还不醒悟么?” 这些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司马元心头,令他心神当即失防,也令他彻底崩溃。 忽而,他募然抬首,看着四周白蒙蒙一片,厉声道:“你是谁?” “安敢如此蛊惑于我?” 暗中存在沉默少许后,轻轻一叹。 在其前方,一阵云雾翻腾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其人白袍、墨簪与黑发。 手中青赤长剑在握,目光平静。 但看向司马元的神色似有怜悯、悲哀以及感同身受。 司马元脸色大变,“你究竟是谁?” 那人面孔赫然正是司马元! 他目光复杂,轻声言道:“我就是你啊”。 司马元当即否认,指着那人厉声道:“不,你撒谎!你是那个老和尚,你是这个法器的器灵!” 那人苦笑一声,直视司马元言道:“你错了,我就是你心中另一面,你我共为一体,都是司马元!” “你还不明白么,其实你知道仙丹是祸根,也知道自己正是一切祸乱的源泉,但你不敢承认!你一直在逃避!” “逃避你自己的无能,逃避你自己的罪孽,也在逃避你心中愧疚、自责与恐惧!” “因为,都是因为你才让导致了这一切!!” 司马元如遭重击,眼中迷离、恍惚尽去,露出清明之色。 但这股清明之中却带有彷徨、悔恨、自责以及愧疚。 同时,在须弥幻境外面,脸上不断阴晴不定,不断挣扎的司马元终于睁开双眼。 他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地道:“莫非我真的错了?” “莫非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踏入修道之路?” “亦或者,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身形萧索,沉默不语。 凄厉的呼啸声响起,那是罡风刮过的声音,也是悲痛之人口中发出的哀嚎之声。 司马元神色怔怔然,看向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屠夫残躯,看到了被人自阴冥之地擒来的张宗嗣、沈玉烟夫妇阴魂,也看到曹骐骥、裴筠潇、袁成陌的不甘阴魂,更看到了素姨的阴魂。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从容以及温和的声音自西边传来:“师兄,你错了!” 司马元浑身一颤,在其茫然之际,一道身穿朴素僧衣的和尚在其身侧落下。 其人头顶瞠亮,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温和,轻声言道:“施主,众生皆可求生,你为何不能?” 此道声音似有神秘之力,将四方须弥幻境一一清除。 也让司马元心神渐渐平静。 那人向着司马元 口诵佛礼,“贫僧菩灵,愿为施主照亮前行之路。” 话音刚落,先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师弟,祸害在前,你不将其渡化,莫非还要助纣为虐?” 菩灵,西土小西天首座。 修道岁月不详,修为更是高深莫测。 只知其乃世间五大近神存在之一。 菩灵看着前方渐渐显露出身影,他温和言道:“师弟你又错了,司马小友乃是与我等一般无二的修道人,何来祸害一词?” 旃檀身披赤红袈裟,手持七尺锡杖,杵地而来。 其每踏一步,便如同在司马元心中重重擂下一鼓。 震得他咯血不止,脸色惨白了几分。 旃檀目光平静,脸上似有慈悲之色显露在外,“司马元身具祸世劫物,我等理应将其毁灭,否则不仅此方秘境即将遭劫,就连我佛净土乃至上界九域都将生灵涂炭。” 他一指沉默不语地司马元:“你说,他不是祸害是什么?” 他看着菩灵,沉声道:“何况,我佛降下谕旨,须将此劫物送入上界,由我佛亲自镇压、销毁,如此方可万无一失,以免其危害四方。” 菩灵眼帘一垂,轻声言道:“师兄,佛尊之意你我心知肚明,何须这般矫饰借口?” 旃檀当即嗔怒,叱声道:“师弟慎言,我佛之命自有天意,一言一行皆有佛理天机,岂可如此不尊?” 菩灵默然,琉璃界那位手段玄妙,自然不是他所能揣测。 或许其能将丹劫之厄除去也不一定。 但这对师尊却极为不利。 而今佛道两分,实力大减,正是东西对峙之际。 一方势盛,必然会导致一方式微。 倘若那位果真有彻底掌控仙丹之法,一旦获得此物,无异于如虎添翼。 日后倘若师尊要证位无量,必将难上数倍不止。 甚至说不定,被其彻底渡化都有可能。 思及此处,菩灵心中已有定计。 他将司马元庇护在身后,抬眼看向旃檀,沉声道:“师兄若欲强行生念,恐须过师弟这一关。” 旃檀面无表情地道:“我佛曾言,愿行善念之人,当入极乐;一意孤行者,当受降魔掌。” “师弟,你莫非也要入阿鼻地狱不成?” 阿鼻地狱正是佛国阴冥之地,乃天下十大阴冥之一。 菩灵低眉顺眼,寸步不让,轻声道:“师兄,回头是岸呐。” 旃檀眼中露出荫翳,徐徐言道:“师弟,我佛与娑婆世界那位尚有回旋余地。” 他大有深意地言道:“你莫要自误!” 菩灵沉默少许后,却是轻声一叹,不言不语。 但其身后却有一道柔和灵轮浮空,仿若照耀大千。 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不知为何,当菩灵放出此道光轮之后,司马元忽感一阵温和。 仿若徜徉在一片祥和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宣扬着真正地慈悲、友善、佛意以及平和。 同时,菩灵身后光轮之内,一朵纯洁的圣莲绽放开来。 如同净世,照亮了司马元心中的忏悔、悔恨以及愧疚。 它们还在,却不再促使着司马元沉沦、堕落乃是死寂。 这时,司马元心中响起一道话语:“对己善,便是对人善;对人善,便是对众生善。” “施主,世人皆是生而善,你又有何不同?” “切勿让外界施加的丑恶、怨毒、仇恨以及罪孽,腐蚀掉你内心中的那抹善意。” 第二十一章 仙丹认主! 司马元闻言怔然,沉默不语。 他看着前方那道朴素僧衣,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 这时,旃檀已然开始施法,其身上袈裟泛光,锡杖跺空。 四方八面尽皆浸入佛法,或是金色梵文充斥其间,或是佛影徘徊、虚空静坐。 一道道口诵佛经呢喃声缓缓响起,此地俨然化为一片佛国要地。 菩灵听到司马元言语之后,轻声言道:“因为连你自己都不曾发现,其实你很重要!” “你还背负着许多人的期望,背负着多少亡魂的殷切,还有你自己的心中诸多愿望,都等着你去实现。” 司马元闻言,眼皮颤抖,嘴唇紧抿,呼吸都开始凝窒。 但其眼中的死寂与灰暗悄悄消散,那抹久违的灵动缓缓浮现在眼眸之中。 同时其识海之内,本是破碎、灰暗、崩溃的死寂场面开始渐渐复苏。 无垠的暗黑星空之中,似有一道光芒照亮大地。 这道光芒初始微弱,少许之后便化作一道虹光,划过天际。 最终坠落在识海之上。 随后,识海沸腾,四方沉寂画面颤抖,直至崩散。 直至呼吸之后,随着司马元眸中光亮愈发耀眼,识海之内灵宫再起、天幕再现,碧波重新澄澈。 司马元心境破镜重圆。 外间的司马元目光清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包含了司马元心中委屈、悔恨、不安与惶恐,也包含了内心潜藏的对幕后黑手的怨恨,更包含内心残存的暴戾与冷煞。 更包含了司马元心中时而复发的自暴自弃与自甘堕落。 今日,他将这些都齐齐吐出,吐出体外。 这一刻,他心境澄澈,双眼平静,心中安然。 但这份安然,不是没心没肺,更不是忘掉了所有。 而是将那份时时刻刻都在侵蚀他心境的愧疚、悔恨以及自责放在心中守候。 更像是鞭策着他,促使着他在寻求真相、寻觅双亲以及复活师兄师姐的路上不至于懈怠,也不至于走上歧途。 仿若一支风向标、导航帆,指引着司马元不断向前。 他缓缓抬首,看向对面有些阴沉的旃檀,也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菩灵。 他沉默少许后,轻轻言道: “我思故我在,我在便是有理。” 同时,他目光落在丹田之上,轻声呢喃道:“你也一样”。 话音刚落,司马元体内爆发光芒。 光芒不大,却照亮了司马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光芒也没有威势,却令旃檀色变,眼中似有震怒、不甘以及不敢置信之色。 继而其口中嗔怒大喝,抬手就是一记摩天巨掌压来。 菩灵似有所悟,偏头看了眼司马元,眼神似有复杂闪过。 随后他身上光盛,将巨掌死死挡在身前。 而当司马元身上异变发生之后,正在大战之中的二人齐齐停手,神色各异。 孙伯宗是眼露惊诧,似有欣慰之色。 承天妙华圣后则是恼怒,口中爆喝一声:“小辈,尔敢!!” 同时,当这道变化发生之际,四方滚滚声响接二连三地传来,似有至强者即将降临。 顷刻间,整个东荒变色。 刹那间,上界诸域存在纷纷投下目光,似有诧异、震怒、不甘以及惊疑目光集聚。 神色复杂,无一不足。 天上人间,共看一人。 只因,仙丹认主了。 -------- 紫川神朝,高空之上。 一道面容清俊的中年黄袍身影负手而立,抬首远眺。 旁侧两道稍显年轻的存在或是阴沉不定,或是微微皱眉。 其左侧一人风流倜傥,纯白色泽的锦袍翻飞,宛若风流少爷。 其俊逸的双眉一挑,皱眉问道:“发生了何事,竟然引得诸方共看?” 此人名唤萧嗣,正是紫川神朝太子! 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喜爱舞文弄墨,堂堂半步灵神存在竟然喜欢与一干骚客诗人‘厮混’,从不跟朝中大臣来往。 右侧那人嗤笑一声,“大兄,你眼瞎了不成,看不出是有宝物认主的异象么?” 此言一出,萧嗣神色一怔,继而恍然,露出忏愧之色。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西冥功败垂成的萧霖。 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正是紫川国主萧渊! 方才萧霖一如既往的言行无忌时,他眉头悄然一蹙。 随即瞥了眼有些羞赧地左侧萧嗣,心中悄然一叹。 一个太聪明,一个太愚蠢。 谁胜谁负,高下立判。 随后他收起心中阴霾,带着二子落下。 下方丞相吕殇、大将军霍神通以及大司徒萧嵩等人恭立并列。 萧渊身形落下后,对着众人沉声道:“国师可回来了?” 丞相恭声道:“回陛下,国师刚回。” 萧渊脸上松了口气,随即吩咐道:“有请国师前往天台!” 众人心中一凛,当即有小太监躬声称诺,快速退出传谕。 他随即带着众人径直前方后殿,穿过后殿屏风、庭院以及轩榭之后,在一处天台之前驻步。 天台高约九十九丈,占地半亩。 其通体由墨玉打造,四周更是布下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破空符’,全力发动之下,可破开凡间万丈高空。 但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真正的传送之地根本不在此处,而在万丈高空之上。 不错,他萧渊要破境飞升,逃出此座囚笼! 破界之法乃是谢圣提供,或者说是已向萧渊坦白一切的邪神所提供。 飞升之法乃是以燃烧上界大能分魂为养料,趁上界存在投射分身的空隙,强行逆冲而上、破开此方小秘境的屏障,从未达到逃生生天的目的。 萧渊早已得知,此方世界乃是上界某位神庭圈养仙物的小秘境。 这个秘境乃是身处淤泥之下,亿万生灵的生生不息为那池仙物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那座池内的仙物正是以收割秘境内的存在而茁壮成长。 他们这些金丹上人、元婴真人乃至半神存在都不过是其肥料罢了。 即便‘伪神’、‘近神’存在都不过是稍肥一点的养料。 这时,国师谢圣已然在此等候。 萧渊肃然颔首,萧嗣含笑点头,笑意温淳,萧霖面无表情,熟视无睹。 丞相苍容颔首,道了声国师。 大将军霍神通直接冷哼一声,似对于这种邪魔歪道不假以辞色。 至于萧嵩则面容冷淡,仿若交情泛泛。 然而,暗中却足足有数道传音浮现。 其中萧渊与大将军霍神通暗中言道:“三弟,为兄走后,便由你代掌国柄吧。” 霍神通自幼与萧渊情同手足,就连其晋升半步灵神都得益于萧渊大力栽培,否则焉能有其今日。 霍神通当日愕然,眼中却没有欣喜,反而露出愤怒之色,他当即传音道:“大哥不必说了,有神通在一日,谁敢夺萧氏国柄,我灭了他!!” 旁侧丞相却暗中与萧霖传音,待萧霖将方才‘冒昧’之事说后,丞相却忽然一叹,“恐怕陛下已有不喜矣。” 萧霖却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传音道:“他若成功,自会不在意下界生死;若是失败,区区阴魂岂能干涉阳间之事?” 唯有萧嗣目光从容,从未与人暗中传音。 甚至为防麻烦,他还直接封闭心识,无法接收外来传音。 与他相同的则是大司徒萧嵩。 而两人则从始自终都不曾对视一眼,仿若从未有过交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萧嗣从未拉拢过萧嵩。 萧嵩也从未有过站队。 因为他本身便有继承国主之位的资格! 萧渊庶弟,先帝之子。 邪神看了眼众人后,淡声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萧渊对着众人轻轻颔首后,在一干大臣二子肃然眼神中,萧渊摆了摆手后便向天台走去。 临走之前,萧渊脚步一顿。 吕殇、霍神通以及萧嵩等人心中陡然一紧。 不知下任国主之位会传给谁? 然而萧渊轻轻一顿后,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未曾留下任何话语。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与邪神站在天台之上。 邪神似笑非笑地道:“萧道友就不安排好继承人?” 萧渊面色平静,“国主之位是争来了,不是传出来。若是他有能力,自是其掌中之物;若是无能,给他也是送死。” 邪神颔首露出赞许,“萧道友倒是明白人”。 萧渊瞥了他一眼,“都准备好了?” 邪神轻轻一笑,翻掌露出一物。 竟是两道残魂! 其中一道赫然正是那仙尊残魂,另外一道却是位娇弱女子。 女子名唤王小影,元婴修为。 仙尊神似老者,眼中似有震怒、不甘以及怨毒,女 子则满眼惊恐,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 邪神笑道:“仙尊残魂乃是天下至阳至纯之质,女子体质为天下至阴至灵之性,阴阳结合足可开辟阴阳通道,与‘造化渡天桥’有异曲同工之妙。再趁道友背后那位存在下界之时逆冲而上,足可助我等逃出生天!” 萧渊并不意外,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他颔首道:“道友有心了,出去后还需要你我戮力同心,共渡神庭围追堵截。” 此话算是绵里藏针了,既道出两人乃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更是隐隐告诫对方他知道其底细,不可乱来。 作为神庭叛逃之人,邪神自然不将这些口头威胁放在心上,还是先将那些人坑了要紧。 随后两人一番打坐调息之后,便抬首看天。 不知过去多久,天台之上终于有灵光乍现之后。 萧渊悄然眯眼,霍然起身。 邪神负手而立,目光幽深,“来了”。 上界存在又来一位。 只闻无穷高空之上,似有天裂缝隙悄然浮现。 无有雷鸣般的声响,也没有任何浩荡威势,更没有滚滚天威降临。 这一次,这人来的悄无声息。 但在此人看看踏出的瞬间,在裂缝尚未缩回之际,一道由‘神灵之魂’织成的魂笼猝然罩下。 那人当即闷哼,口中震怒,叱喝滚滚当即炸响:“放肆!!!” 声音浩大,响彻东荒。 几乎同时,整个神洲足有近二十余位半步灵神骤然直冲天际。 他们或是来自灵叶国的五大宗门、或是来自无极国的杜氏半神父子、或是圣泉国崔氏皇族,亦或者南北妖族各大半步妖神,都是清一色的半步灵神存在! 二十道惶惶灵柱腾空而起,瞬间冲了上去。 朝着裂缝冲了出去。 在众人最前方,为首二人正是邪神与萧渊。 其后三大上国近二十余半步灵神滚滚而至,逆冲向上。 如同二十道照耀四方的火柱,在进行着最为璀璨的燃烧,绽放最后的辉煌。 但他们却并不这般认为,愈是靠近那道穹天裂缝,目光愈发炽烈。 魂笼之内,那道疑似来自上界萧氏的天神当即厉声喝道:“大胆!!” 霎时,其牢笼外围便呈现崩溃迹象。 邪神募然大吼:“灭了他!!” 话音刚落,身后当即有二十余浩瀚波动打在萧氏天神身上。 其一阵颤抖之后,口中发出一道不甘的凄厉大叫声:“不!” 随即嘭地一声。 这位刚刚的下界萧氏天神就这般爆开了。 形神俱灭。 而借着这股骇然的爆炸威能,那道穹天裂痕竟然扩张了好几倍。 一股极其精纯的仙灵之气自上界透漏而下,如同甘霖仙露滋润了一干半步灵神。 透过裂缝,上界碧空已然遥遥在望! 邪神、萧渊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欣喜之色。 然而正在这时,萧渊募然一掌,朝着邪神狠狠拍落。 砰地一声,邪神应声跌落,口中狂吐淤血。 邪神眼中似有不敢置信之色,惊呼道:“萧道友,你!” 随后身形更是被跌下万丈之下,消失不见。 萧渊拍掉邪神之后,丝毫未曾停留,直接朝着裂缝奋力一跃,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随后二十余道半步灵神当即呼啸一声,一阵轰隆声响之后,便消失在裂缝之内。 这时裂缝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合拢,化作天穹之上的一道残痕,直至彻底隐没。 东荒上空,彻底陷入沉寂。 那些未曾动身的半步灵神,在沉寂良久之后,终于爆发一道道浩荡波动。 俄而,神洲各地相继传出一道道不甘、后悔的嘶吼声。 然而时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然而无人知道是,在数刻钟之后,邪神身影再次浮现在裂痕之下。 负手而立,目光漠然。 他眼中似有讥讽、怜悯以及戏谑之色,喃喃自语地道:“一群蠢货”。 随后他翻掌一察,那道娇魂赫然在内,邪神对其轻轻颔首。 娇魂敛衽一礼,示意感谢。 合作愉快。 与此同时,在裂缝之外,自仙穹之上垂下的二十余道鱼钩猛然拔起。 钓起了二十余条小鱼。 都挺活泼乱跳的。 第二十二章 掌灭魔尊分魂 东荒金仙国,司马元抬眼看向天穹之上。 这时,轰隆声暂歇,整个东荒都爆发剧烈动荡。 那些半步灵神传出的威严,如同一颗颗炽烈、闪耀的大日,在神洲铺洒开来。 承天妙华神后分魂花容失色,其当即脱离斗法。 娇小身影奋力向上一跃,便跃上天穹之上。 同时琉璃宫主旃檀慈悲苍容不再,恨恨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身上一阵琉璃光芒闪烁,便遁走无影。 小西天首座菩灵肃然抬首,继而对着司马元言道:“小友,大乱将至,还望道友谨守本心,勿要行将踏错。” 司马元对于这位释族巨头还是极为和善,佛门所倡导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人算是深得其精髓。 他颔首言道:“神僧放心,非到必要之时,司马必然不会大开杀戒!” 不大开杀戒不代表不杀人。 若说日后不杀人,或许连司马元自己都不信。 菩灵含笑点头,嘴唇轻动,传音道:“道友佳人安然无恙,无需担忧。” 司马元心中大震,脑中一阵灵光闪过,脱口而出地道:“道友可知其在何处?” 而今师姐叶晴珊近在身前,其口中佳人必然是三师姐陈青琬,而今其既出此言,必是知道师姐下落。 司马元正要追问时,耳畔传来一道清冷话语:“小子,还不过来帮忙!” 他当即醒悟,回头看了眼,只见数千丈之外,有清冷娇喝声传来,正是师姐叶晴珊传出。 师姐叶晴珊正在阻拦那位魔道存在呢。 耳畔再次传来破空声,他回首一看,只见菩灵已然渐渐消失。 他心中一叹,随即转身看向东方。 身影一纵,向着师姐叶晴珊呼啸而去。 同时,耳畔孙伯宗浑厚声音响起:“东荒诸国似有大变,少主可趁机将其纳入鼓掌之中。” 飞遁之中的司马元未曾注意到孙伯宗称呼变化,他瞳孔一缩,“有何大变?” 孙伯宗沉声道:“半步灵神消失大半,正是紫霄天宗掌执人族的大好时机。” 不过这话仅在司马元心中震了一震后,便被他抛至脑后。 眼前这摊事儿都没完,哪有精力去征伐四方。 数息之后,司马元靠近战场,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其气质清冷,如同镌刻在脑海深处的妍丽容颜再次浮现,令司马元心中一荡。 他眼神似有恍惚之色,喃喃自语地道:“师姐”。 然而传入耳中却非是熟悉声音,一道高冷、威严以及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司马道友,速速出手!” 司马元当即醒悟,只见前方妍丽身影之前一团如墨黑雾弥漫,一道道震怒爆喝话语自其内传出。 同时一阵阵空间波动自其内传出,四方时空为之凝滞、坍塌。 赫然是天境存在的斗法! 司马元目光一寒,先前那道金仙国半步灵神在此人手中竟然未曾撑过一招。 想起先前震撼心神的一幕,司马元便不由心悸。 随即他轻口一呼,便是一阵浊气吐出。 心神澄澈,目光平静。 他轻轻向前一指,似有炽烈的紫金光华萦绕于指尖。 霎时,风云为之变幻,雷霆叱咤而下。 方圆数万里的灵机翻涌,威势较之先前更胜一筹。 这一刻的司马元,法力几近‘伪神’! 如此骇然波动,自然引得四方瞩目。 不知是修道以来积累的底蕴深厚,还是丹珠的缘故,司马元法力从来都可越阶而战! 差一个小阶,便可强杀对方! 同阶之内,更是从无敌手! 以往元婴中期便可战败后期大修士,而今以半步灵神的‘伪神’竟可匹敌‘近神’存在! 这就是司马元修道以来,得以不断挑翻对方的底气! 眼见司马元气息传出之后,与妙华神后并列的孙伯宗眼露诧异,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妙华神后美眸阴沉,冷哼一声,眼中似有不甘。 占着王小影娇躯的她似有再次动手的征兆,孙伯宗漠然言道:“娘娘若再次寻衅,孙某便要动真格的了。” 妙华神后冷哼一声后,看向天穹的目光似有恼怒之色,“一群蠢货”。 上界存在不可亲自干预小秘境之事,否则天威降下,秘境必然坍塌。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掣肘在内,在此不便细说。 却说司马元堪堪动手,便引来诸方惊诧瞩目。 与叶晴珊共用肉身乃是其主魂云霄,其右眸惊诧,冷漠与不屑之中似有惊异。 左眸清冷,似欣喜与雀跃浮现。 魂分两人,眸有双份。 这时,其对面的魔尊分魂口中震怒叱喝道:“小小蝼蚁,竟敢欺侮本尊,你该死!!” 话音未落,其庞大的气息仿若携带无穷怒意直奔司马元而来。 好像乃是对司马元挑衅的坚决回击与惩罚。 其对面云霄冷哼一声,“休想逃走!” 其手中云霞翻飞,似有月光散落,如同囚牢般笼罩四方。 魔尊分魂当即叱喝一声,万丈灵机齐齐一颤。 一阵咔咔声响起,在云霄色变惊呼之下,魔魂倏忽一穿,便消失在原地。 这时叶晴珊焦急的清冷话语在司马元耳畔响起,“师弟小心,此人乃是上界魔窟大尊,其名唤飘渺,遁法惊人,小心被其逃走。” 不断靠近的司马元闻言,目光一闪,心中一股若有若无地危机不断浮现,那股威胁似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司马元微微眯眼,暗道:“这位飘渺魔尊可不是要逃走,而是冲我来的!” 忽而,他骤感浑身一冷,一股如芒在背的针刺之意浮上心头。 他毫不迟疑地转身就是一拍。 砰地一声。 身后百丈空间爆发一阵轰隆声响,层层空间坍塌无数,如琉璃破碎,瓷器裂开。 一道闷哼传来,随即便是惊呼与不敢置信声响起:“不可能!” 司马元同样眼露诧异,看了眼丹田后,心中明悟。 这小家伙又主动割肉了啊。 一掌逼退‘近神’存在,丹珠自然功不可没! 丹珠正式认主,并未让司马元获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天赋神通,更不用说什么‘立地飞升’、‘羽化成仙’等惊骇之事。 仅仅只是让它割肉割的有些心甘情愿罢了。 当然,司马元未曾知道是,以往八位丹主都不过是‘保管’丹珠而已,从未认主一人。 他更不知道,丹珠一旦认主,便再难更改,无法再被他人祭炼。 可以说,他司马元乃是‘仙丹’的第一位主人。 也是最后一位主人。 至于仙丹还有何效用,或许得日后方才分晓。 这时,一阵破空音爆声响起,司马元抬眼看去。 却是那飘渺魔尊分魂借着混乱,当即果断的抽身而退。 眨眼功夫,便至两万丈之外,即将消失于无形。 这时,耳畔再次传来云霄焦急话语:“快,拦住他!” 司马元抬眼,意念一动,右手一抬。 青赤长剑倏忽在手,剑气撼动九霄。 一股远超同阶半神器的波动自诛神剑上荡出。 剑身之外,一道道大若拇指的黝黑长线不断闪现,继而莫名消失。 黑线,正是空间裂缝。 法动天地,剑破九霄。 这便是真正的神器之威! 而诛神剑距其不过一步之遥。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元唤剑、握剑仅在瞬息之间完成。 他忽而轻轻一吸。 五万里碧空霎时凝滞,唯有灵机呼啸入口。 如同鲸吞,倾口万里。 灵机入体,法力陡然充盈。 一股噼里啪啦的爆竹炸响声自体内传出,如同脱胎换骨。 继而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字:“禁!” 话语落下,四方天地霎时静止。 灵机不再翻涌,雷霆呼啸停歇,风云变幻凝滞。 一切都如同冻住。 包括承天妙华、孙伯宗以及云霄等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天地之力所束缚。 这种束缚之力,他们数息便可挣开,难起生死危机。 但这时,远在三万里的飘渺魔尊分魂却陡然爆发一声嘶吼:“破!!” 这一刻,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感受到了形神俱灭的危机! 在这他嗤之以鼻的小秘境之内,他第一次感受到陨落的危险! 尤其是威胁还是来自一只他轻视、不屑乃至无视的小爬虫身上。 这一刻,羞辱、震惊、惊骇乃至是恐惧席卷全身。 这位来自上界魔洲渊窟的魔道大尊怕了! 随后在他瞳孔一缩之下,一道身形飘逸的身影持剑踏空而至。 剑不过三尺,人身也不过六尺。 但其人给这位魔尊分魂飞阴影如同魔神陛下降临! 这时,只见司马元手持诛神剑步履分波踏空,目光落下。 前方那道魔尊分魂脸上震惊、狰狞神情映入眼帘,他喃喃自语地道: “杀过天神的诛神剑,才是真正的剑如其名”。 诛神剑灵闻言,轻轻一颤,似是附和。 颤鸣之中带着兴奋,带着喜悦,也带着意欲诛灭灵神天境的强烈**。 一息之后,司马元抵达飘渺魔魂头顶。 两息之后,司马元举剑蓄势完毕。 直至三息,魔魂即将挣脱束缚。 司马元身影高高一跃,募然瞪目,口中厉声大喝:“斩!!!” 剑光径直落下,毫无偏差的自魔魂头顶劈下! 下方魔魂飘渺当即魂飞魄散,被强行聚拢的喷薄法力滚滚荡开。 他猛然抬首,看着疾速落下的倾天剑光,他近乎肝胆欲裂,口中厉声道:“小子,你敢!” 话音未落,在他眼睁睁之下,剑光倏忽间划落。 魔魂身形一僵,脸上怒吼、狰狞以及不甘如同凝固。 一道道裂痕在分魂身上蔓延,继而快速扩延,直至布满全身。 俄而,一道震动寰宇的砰然爆炸声响起。 冲击波如滚滚雷霆,席卷四方。 涤荡了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司马元冷漠目光垂下,轻轻探手一抓。 荡开的分魂幽光被骤然聚拢,化作一团。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死后仍然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一道狰狞面孔自下方散乱的幽丝中凝聚出来。 他抬首仰望司马元,声嘶力竭地道:“凡界小儿,敢灭本尊分魂,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司马元面无表情,漠然摁下,骤然攥紧。 一阵嘎吱声响起,便有一道凄厉的不甘声渐渐低弱,直至消失于无形。 第二十三章 夺取王小影肉身 当四周尘埃落定之后,一道半是欣喜半是冷漠的熟悉倩影映入眼帘。 司马元脸上纯真笑容绽放,如山花般灿烂,也有艳阳般璀璨。 “师姐”。 叶晴珊眸中刚露笑意,便化冰寒,乃至是有些嫌弃,“行了,既然他没事儿了,就走吧。” 司马元笑意一滞,继而露出不舍,问道:“师姐你这是.....。” 叶晴珊强笑一声,螓首轻摇地道:“师弟不必问了”。 司马元心中了然,定然是主魂之意。 而今主副魂尚未彻底分开,师姐仍由主魂掌控。 他忽然心中一振,满是期望地问道:“师姐,而今我已臻至半神境,可否助师姐脱困?” 叶晴珊当即变色,化为威严、冷漠面孔,断然否决地道:“不行!” 她看了眼司马元,冷声道:“除非你踏上真正的天境,否则根本不可能!” 说话之人,正是其主魂云霄。 这时,其再次神色一变,有些无奈、自责乃至是惶恐,“师弟,我....。” 司马元强笑一声,安慰言道:“师姐不必说了,师弟明白。” 他明白的她的身不由己,也明白其处境。 不成就灵神天境,无法保证主副魂分开之后,是否会留下创伤与后遗症。 叶晴珊神色再次一变,由主魂云霄控制,对着司马元冷声道:“今次乃是应晴珊要求助你御敌,日后你若再遇劫难,便自求多福吧。” 司马元自然知道,今次乃是这位主魂出力,否则以师姐叶晴珊修为难以抵挡那位‘近神’存在。 他对着主魂颔首道:“多谢前辈援手,司马感激不尽。” 叶晴珊摆了摆手,直接转身就走。 司马元脸色一变,口中呼道:“师姐”。 叶晴珊娇躯在空中微微挣扎,少许片刻后,传出一道冷漠话语:“给你们一刻钟”。 随后其气息大变,化为熟悉的那股清冷气质。 转过身来,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不舍、欣喜与庆幸。 司马元神色一喜,当即上前将叶晴珊抱住,揽入怀中。 叶晴珊轻轻一僵,似有挣扎,随即见挣扎不了,便仍由司马元抱住。 熟悉的体香沁入鼻尖,司马元却鼻子微酸,轻声呢喃道:“师姐”。 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苦要诉。 当初他以为三师姐陈青琬就是他的全部,随后才发现叶晴珊同样占了一个位置。 他爱三师姐陈青琬,也对叶晴珊怀有情愫。 这不是始乱终弃,也不是喜新厌旧,而是在他心中两位佳人都很重要。 而今的他,仍然会为了寻觅三师姐陈青琬,也绝不会放弃叶晴珊的主副魂独立。 就这样,在这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轻轻拥抱着叶晴珊。 两人都安安静静地体味对方的一切。 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相逢与相拥。 半刻钟后,叶晴珊轻轻唤了声:“师弟”。 司马元身形一颤,磨磨蹭蹭地放开怀中佳人。 两人之前从未这般亲密过,让叶晴珊有些始料未及。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孔,轻声呢喃道:“师弟”。 昔日司马元心系陈青琬,叶晴珊一心追寻大道,除去当初在西暝墟那次生死相依之外,仅有几次交集。 不多,却也令两人印象深刻。 司马元看着眼前淡妆唇瓣,正欲轻点。 叶晴珊眼神陡然一变,化为冷漠与冰寒。 一巴掌扇出,直接将司马元抽飞了出去。 已然变回主魂云霄的叶晴珊脸上似有羞恼与震怒,厉声道:“下次再敢胡来,一掌拍 死你!” 倒飞出去的司马元快速飞回,将嘴角淤血擦拭后,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以后不会了。” 叶晴珊冰寒颜容冷哼一声后,便疾速遁空而去。 临走之前,其中某个眼眸轻轻一眨。 司马元当即咧嘴一笑,眼眸霎时化作月牙。 随后叶晴珊便这般半是震怒半是欣喜的消失在司马元眼中。 看着消失的背影,司马元收敛笑意,心中轻轻一叹。 少顷,一道传音降下,“少主还请上来一唔”。 司马元微微皱眉,心中疑惑愈发浓郁了。 他看着叶晴珊消失的方向,轻轻一叹后,便收回凝望的目光。 随即目光渐渐郑重,看向高空后,纵身一跃。 高空之上,孙伯宗负手而立,抬首看天。 至于那位神后却早已不见。 一阵波纹浮现,司马元在其身侧显露。 司马元恭声行礼:“紫霄弟子司马元拜见师祖。” 话音未落,便感受到一个大力托起双臂。 他抬首看向孙伯宗,“师祖”。 孙伯宗扶起司马元,一番打量之后,眼露欣慰之色,轻声道:“少主大礼,伯宗岂敢承受。” 司马元有些犹豫,不知该从何所起。 孙伯宗拍了拍司马元手臂,“稍安勿躁”。 随即两人抬首看向天穹。 那里,正有两道存在正在对垒。 其中一人正是方才意欲夺丹的妙华神后,另外之人却令司马元大为惊讶。 司马元脸色一变:“邪神”。 其人不知别人,正是昔日的邪神宫邪神。 想起当初对方让自己看到的那些模糊画面,司马元便心中一阵焦急。 邪神可是寻觅爹娘讯息的关键,他可不能这么死了。 司马元刚有所动作,孙伯宗轻声道:“少主勿忧,这位道友法力不在孙某之下,不会有何大碍。” 司马元闻言一怔,邪神实力不在孙伯宗之下? 他大为震动,若果真如此,那当初不过半步灵神境的陆鸿离为何能将其逼走? 莫非是以退为进?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这些年邪神又在何处,他在谋划着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犹如一团团从未解开的线团,错综复杂、纠缠不清。 司马元心中一叹,他仍有许多事情尚不清楚。 这时,上空突然传下一道叱喝声:“孽障,还不快将本宫分魂交出来,否则‘陨神台’难逃一遭!” 司马元当即侧面看去,只见妙华神后颜容嗔怒,盘起的发髻之上似有凤冠大放光芒,霞光灿烂,金焰密布。 其身上霞帔纷飞,一股远超普通半步灵神的庞大波动荡开,看似肆无忌惮地朝着对面轰杀而去。 对面邪神一如既往的身形飘渺,口中一阵朗声大笑:“想要幼魂,痴心往想!” 这时,一道神念传入司马元识海:“王姑娘神魂现在安然无恙,道友不必担心。” 司马元心中陡然一喜,精神大振,似有大石放下,舒了口气。 邪神传念再至:“不过小影姑娘乃是这位承天妙华神后的一道转世分魂,先前其降临此界之际,小影姑娘神魂侥幸逃出,被我恰好救下。 而今其索要王姑娘分魂,乃是行吞噬之举。一旦落入此女之手,小姑娘必然会被抹杀神智,被其吞噬炼化!” 司马元当即色变,“什么!” 邪神声音似有些焦急:“司马小友,今次唯有将此女擒住,再想办法斩断其双魂联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司马元脑中一阵电光火石闪过,王小影乃是那位妙华神后转世分魂,且不同是师姐叶晴珊与其主魂的亲密关系,这位 妙华神后是要将王小影吞噬融合。 这时,司马元忽而想起师尊陆鸿离曾言三师姐陈青琬那缕残魂被上界神后带走,莫非就是此人? 想到这里,司马元再也静待不住,他目光之中血丝瞬间充盈,庞大气势滚滚散开,对着旁侧意欲阻拦的孙伯宗沉声道:“孙前辈,能否助我擒下这神后主魂?” 孙伯宗微微皱眉,似有些迟疑。 他在迟疑这位妙华神后的显赫身份背景。 这位可不是一般神灵存在。 司马元当即冷哼,眼中泛冷,甩袖漠然言道:“若是前辈不愿助我,还请作璧上观,勿要再行阻拦之举,否则别怪司马翻脸不认人!” 什么狗屁的少主不少主的,司马元又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岂会真正当真? 而今小影生死危机在前,若此人胆敢阻拦,他不介意连他一块劈了。 孙伯宗看出司马元眼中冷淡与疏离,顿知此女在其心中地位,随即轻声一叹,“也罢”。 随即俩人身影猝然一消。 几乎同时,在司马元、孙伯宗动身的瞬间,妙华神后当即爆出一声尖叫:“孙伯宗,你莫非真要挑起两域大战?” 妙华神后不是别人,正是上界灵神域金阙神庭的一位神尊。 地位高崇、法力倾天。 而一旦彻底得罪此女,日后孙伯宗背后那股势力必然要与神庭彻底交恶,届时极有可能挑起两域大战! 这时,在神后背后,两道身影显露而出。 司马元目光漠然,冷声道:“和平与妥协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可不是委曲求全哀求来的!” 他目光中似有煞气氤氲,“你要抹杀小影神智,我等便要将你除之而后快!” 话音未落,司马元背后阎罗帖、判官笔同时浮现。 在邪神拖住神后之际,司马元朝着她募然一指,厉声道:“抽魂!!” 俩大阴冥神器如闻敕令,当即爆发两道灰光落在神后娇躯之上。 司马元看着熟悉的身影被陌生神魂占据,他心如刀绞。 尤其是得知小影竟被‘赶出家门’之后,胸中怒火蹭蹭往上直冒。 他口中爆喝一声:“不可伤到肉身!” 邪神闻言当即一个闪身,便臻至神后身前十丈。 她眼中当即露出震怒、悲愤乃至羞恼之色,当即尖叫道:“不要过来,敢过来,本宫直接爆开这具肉身!!” 司马元当即色变,当即投鼠忌器,疾呼道:“道友退后”。 邪神眼神荫翳,冷哼一声后,不甘地退后。 这时妙华神后面对众人,全身气机骤然聚拢,看似束手就擒,实则乃是孤注一掷,随时做好自爆此身的准备。 司马元心中露出焦急与狂躁,莫非就这般任由对方扬长而去? 看着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妙华神后冷笑一声,“难怪仙丹会认你为主,原是个多情种子。” 她忍住心中震怒与羞愤,继续拖延时间,口中不屑地笑道:“可惜多情男人总是滥情,想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司马元脸色阴沉,但他看似恼怒,实则根本不将这些讥讽之语放在心上。 此刻他脑中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意欲相处破敌之策。 几个呼吸时间过去,在双方僵持之际,司马元心中渐渐露出不耐,此事不可拖得太久,否则对方若是逃出此此围杀,日后再将王小影肉身夺回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何况这场半步灵神大战已然引起东荒、南北妖族的注意,过了不了多久,便会招来其等围观乃至介入。 故而,此事宜快不宜慢,需快刀斩乱麻! 然而事发仓促,又值如此惊变,他也未曾预料。 这时,司马元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第二十四章 挟持妙华神后 耳畔同时响起一道隐晦的传音:“小友,贫僧可以‘须弥幻术’迷住了其神识,你等速速动手!” 司马元眼神悄然划过一丝喜色,当即回音道:“多谢菩灵神僧!” 岂料对方再次言道:“不过,道友需事先答应贫僧,不可伤其神魂根本,否则便是形同造下杀孽!” 司马元眉头轻轻一蹙后,当即回道:“此事司马可答应神僧!” 不杀她,但可禁锢不放! 传音不过片刻,而场中已起变化。 却是妙华神后忽然向着邪神斩去,令他脸色一变。 朦胧身影当即一挡,却如遭重击,砰然倒飞。 妙华神后口中怒叱:“胆敢偷袭,本宫先取你性命!” 邪神懵然,似有惊愕。 他几时偷袭了? 随即暗骂一声,贱婢,想挑事儿就直说,何必泼本座脏水。 司马元目光一闪,给了孙伯宗一个眼神后,便轻轻向前一踏,身影当即消失不见。 孙伯宗立刻会意,尽起半神威势扰乱妙华神后神识。 同时,一道俊逸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其背后倏忽浮现。 妙华神后仿若未觉,依旧不依不饶朝着憋屈的邪神轰杀而去。 司马元轻轻一吐,毫不迟疑地探手摁下。 手掌之内,似有圆轮、光晕乃至幽光浮现。 一股撕扯之力,自掌心传出。 随着司马元晋升半步灵神境,昔日真境功法已具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 昔日搜魂术,今日拘神法! 他目光炽烈,口中低沉言道:“摄魂!” 话语落下,如口含天宪,天传敕令。 一股惊骇的摄魂波动骤然传出,当即笼罩妙华神后。 妙华神后似有惊醒之兆,司马元眼皮一跳。 “小友,速退,她快要自爆了!” 司马元眼神一狠,猛然将其抱住。 妙华神后眼神陡然清醒,一道被遭到侵犯、亵渎的震怒与羞恼浮现在眼中。 她当即毫不迟疑地厉声道:“爆!” 霎时,一股恐怖的波动自其体内猝然爆发。 司马元霍然抬首,嘶吼道:“诛神,快动手!” 一柄三尺青锋自司马元背后贯穿而入。 噗嗤一声。 司马元闷哼一声,其怀中妙华神后体内自爆波动当即一遏。 这时,两道身影迅疾上前,一番眼花缭乱地掌风落下之后,妙华神后体内的气息渐渐萎靡、消沉。 同时,司马元一手摁住其头顶,口中低吼道:“拘神!” 俄而,一道痛入神魂的凄厉惨叫声响起。 四方天雷都为之震动,似有雷霆之怒即将降下。 强行拘禁天神存在的神魂无异于触怒天威! 轰隆声不断传来,司马元置若罔闻。 孙伯宗、邪神二人更是双手死死将其妙华体内浩荡法力镇压住,无暇顾及。 这时,一道朴素单衣在众人上空浮现。 正是小西天首座菩灵。 其轻轻一挥,身上素以腾空飞起。 一番光华炸响之后,素衣化作十丈僧袍,罩在司马元等人头顶。 高空之上,轰隆雷劫当即戛然而止,缓缓消散。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将僧袍猛然一扯。 雷霆当即滚滚而落,浩荡而无匹。 这时,司马元身上幽魂气息弥漫,手中撕扯之力几乎攀至顶峰。 身下妙华神后口中凄厉叫声渐渐衰弱,眸光渐渐暗淡。 随着司马元一声大喝,“出!!” “砰!” 数道大如拇指的赤色雷劫劈在司马元头顶。 他当即头冒白烟,七窍猩红,面目极为狰狞怖恐。 同时,一阵如墨魂雾汹涌翻腾。 一道纤细、冷漠、威严乃至高高在上的神魂浮空傲立,俯瞰司马元等人。 呼吸之间,整个东荒、西冥、南莽、北海乃至西土都猛烈的颤抖了一下。 一股大难临头的阴霾笼罩众生心头。 那种感觉,唯有晋升真正的灵神天境方才感受的到。 天罚!! 除去逆天存在破境飞升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会招来天罚! 那便是做出真正天怒人怨之事! 今日,司马元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非晋升灵神天境之人引来了天罚! 穹空之上普通的雷劫云一阵颤抖之后,直接震散。 区区雷劫云根本支撑不了天罚的威力。 唯有源自秘境之外的神道之力方可凝聚天罚! 迄今为止,在司马元认识的半步灵神之中还从未有人见过天罚,更没有亲身领教过。 俄而,数万丈穹空之上,一层层状若黑雾的庞大聚集劫云笼罩整个东荒。 劫云之中,似有数百道若隐若现的赤红雷光闪逝。 如墨积云却可孕育出赤红如血的天罚雷光!! 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一道道惊呼声不断响起,随后那些未曾‘飞升’的半步灵神更是腾空而起,惊疑不定。 随后终于有人暗骂一声找死后,便猝然坠落,同时其身上气息瞬息之间隐匿于无形。 其余人纷纷醒悟,毫不犹豫将自家气息隐藏。 这时,那道妙华神后的神魂已然渐渐化虚,意欲悄然遁走。 司马元冷笑一声,踏步向前,一把将那道神魂攥紧。 妙华当即惊叫,继而震怒,叱喝一声后,浩荡气息外放,似要吓退司马元。 司马元则脸色一沉,阴恻恻地抬首看天,“想要她死,你就尽管劈下来!” 妙华眼神漠然,似有冷笑,看向司马元眼神如视傻子。 天罚自会劈下来,但她必然安然无恙 轰隆一声,如墨劫云之内不断爆发震耳欲聋的雷鸣巨响。 旁侧菩灵与捣乱的旃檀早已退至数万丈之外,以免殃及池鱼。 唯有邪神似有怪异地看了眼司马元,嘀咕不已,他怎么知道这招? 他看了看庇护在内王小影肉身,心中松了口气。 肉身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待事后还魂渡入,再温养几个月,便可复活重生了。 继而瞥了眼再旁侧的孙伯宗,对方轻轻摇头,示意并未告知司马元妙华神后的真正身份。 殊不知司马元也是歪打正着,或者说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天罚既然是因为妙华神魂被抽而来,想必它必然在意妙华神后。 所以才挟持妙华神魂用作要挟。 然而结果却令人大感意外。 轰隆声连绵不绝,似永无止尽。 咔嚓一声。 足足三大大如水桶的赤红雷光倾泻而下。 邪神当即色变:“不对,撤!” 旁侧孙伯宗瞳孔骤然一缩,眼神惊悚。 随即两人一人向后遁走,一人向前去拽司马元。 然而两人堪堪动身,天罚劫雷便在二人骇然之下,将司马元与妙华神后笼罩。 在天罚临身的最后一刻,司马元口中狂吼,宛若垂死挣扎、末路悲歌。 至于妙华则愕然抬首 ,满眼不敢置信。 莲花大境从来都是只听命于她一人,何时敢向她这位主人出手了? 唯有旁边观战的两位西土巨头下意识地对视,脱口而出地道:“背主?” 轰隆声响之后,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万丈之下,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 一个足有近百丈深的人形大坑。 四周如同蜘蛛网的裂缝不断蔓延开来。 仿若中心开花,辐射四方。 随后高穹之上,滚滚雷鸣声再次响起。 一道怒吼声传来,正是被余波震飞的邪神与孙伯宗。 邪神阴晴不定,有些迟疑,不敢上前。 孙伯宗未有丝毫犹豫,直接遁入大坑之中,将司马元与那道气息微弱的妙华神魂抓起。 这时,天边当即飞来两道遮蔽雷劫之物。 一道朴素无华僧衣,一道镶金绣紫的赤金袈裟。 赫然是西土两大巨头联手! 孙伯宗匆忙看了眼正满头大汗、死死咬牙坚持的菩灵、旃檀二人,随后与邪神齐齐破空而去。 一阵涟漪之后,便消失不见。 当其等消失数息之后,两位释族巨头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连袈裟都不要了。 顷刻,砰砰两道炸响声传遍四方。 两个光头齐齐咯血,同时背后骤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二人匆忙回头一看,当即飞魂魄散。 足足十道赤血雷光呼啸而来。 随后一阵木鱼、锡杖、灯衾以及佛珠炸响之后,在两道惨叫声中,赤红雷光渐渐消失。 ........ 西冥州,剑峰秘境之内。 元龟再次匍匐在地,口中嘶声恭迎道:“拜见两位神尊大人!” 只见一阵境壁破碎之后,两道浩荡气息坠下湖内。 同时其身上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隐匿。 湖水翻腾之后,中间裂开一条通道。 两人毫不迟疑钻入。 动作之敏捷、迅速令元龟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暗道不愧神尊大人,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随后它忽然一想,咦不对啊,怎么神尊的动作像是‘逃命’? 还有神尊怀中似还抱着一个人? 元龟忽然心中一动,莫非? 忽而,砰地一声。 吓了元龟一大跳。 它急忙抬起秃头,透过境壁裂缝,看向秘境之外。 只见不远的高空之上,似有一阵阵黑压压的劫云疾速飘来。 元龟当即倒吸口气凉气,魂飞魄散、肝胆欲裂。 它口中嘶声惨叫一声,“哪个天杀的渡神劫,跑到你龟爷爷这里来了。” 随即它往湖中咕咚一砸。 一阵水花四溅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小秘境裂缝已然消失,将孙伯宗、邪神等人的气息隔绝在外。 同时湖泊开始发出咕咕声,一阵神秘灵烟缭绕,徘徊在湖面之上。 灵烟神秘,似可隔绝气息。 同时,湖底轻轻一跺,仿若洞门封闭。 至此,司马元等人气机彻底消失,再难感应。 高空之上,郁积的天罚神雷似找不到泄愤对象,朝着后面鬼鬼祟祟来的人妖两族半神就是一阵猛劈。 当场镇杀了五位半步灵神,吓得整个神洲秘境都噤若寒蝉。 其后整整一百五十年,东荒、西冥、南北妖族以及西土的半步灵神都销声匿迹。 这一段岁月,被称为‘无神纪元’。 第二十五章 分宗之议 金仙国都,天罡城。 而今距离那场大变不过数日功夫,金仙国各地早已混乱不堪,几近烽烟四起。 不过这种状况,随着一股势力的介入之后,方才渐渐好转。 在国主江离道陨灭、太子江晓柏失踪以及几位半神供奉被司马元瓦解情况下,整个金仙国都落入紫霄派之手。 而今城中经过半神大战冲击之后,诸多城墙、楼阁、宫殿以及百姓居所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城中还有数条丈许深的沟壑地缝纵横交错,已然吞噬了百余位军士百姓,诸多倾斜的危楼颓圮城墙更是砸伤了不少过路行人。 此刻在宫内太和殿前,一道身披霞衣、头顶凤冠的雍容女子正有条不紊地下达诸多命令,身侧不断有人领命而去,腾空而起。 雍容女子正是紫霄派掌门真人钟灵韵! 旁侧大长老诸葛无常在旁辅助,不时对钟灵韵下达谕令微做补充。 紫霄小长老秦馨更是伺候在身侧,侧耳倾听,一字不漏。 记得当初第一次踏入紫霄殿时,掌门师姐便对她悄声说过,这些东西日后都有可能用到。 除了参政、议政、问政以及执政之外,但凡是师姐对紫霄派内外下达的任何一条谕令都需要牢牢记住。因为大到诸位峰主权力的更替、迁任乃至贬谪,大到紫霄境内灵脉、药谷、房市乃至凡间城池的掌控等等,都需要再三斟酌、反复推演其日后利弊之后,方能正式下达谕令、颁布下去。 此外,秦馨还记得掌门师姐说过,这些执政手段只是基础,此外作为宗门掌舵手还必须学会制衡、平衡、纵横、驾驭以及御下等手段。 总之,宗门上下必须做到‘内外皆宜,四平八稳’,否则作为宗门掌舵手便是不称职。 秦馨看着身前这个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觐见半神而不卑不亢的掌门师姐,心中满是敬佩、骄傲以及憧憬,同时心中不由自主将她的身影与那位便宜师尊做比较,她心中不由愤愤不平地想到,师尊做掌门比师姐差远了! 随即秦馨瞥了一眼下方众人,而今宗门内前来金仙国的人中,南宫阙、诸葛无常、莫愈、紫霄长老殿成员尽皆在内,此外还包括紫霄峰主朱懋、刑峰新任峰主楚平天、灵霄新峰主申垣以及青鸿北部诸位镇峰峰主。 可以说在场之人,除了朱懋朱峰主之外,无一不是师尊司马元与师姐钟灵韵的心腹嫡系。 秦馨再偷看了眼师姐钟灵韵,只见其气质雍容,威严无双,平淡冷眸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朱唇轻启便是一道道谕令下达。 钟灵韵神色从容,徐徐言道:“剑峰立即派出真传弟子接管金仙国各大上城、中城,不得有误!” 剑峰剑气楼新任楼主何巍、剑魂堂刘羡以及剑意池曹华三人当即领命! 随即三道身影快速飞出,亲自带领一拨拨真传弟子向四方奔驰而去。 “刑峰执法殿、戒律司与灵霄峰裁决司三殿联手巡视各方,但有违逆紫霄谕令者,当初格杀!” 执法殿主唐鸣、裁决司主司王澜、戒律司主司王道盛三人拱手道:“我等领法旨!” “请伏魔殿主亲自督察四方,震慑金仙国外诸多宵小!” 伏魔殿主楚平天中年身影稽首龄谕。 钟灵韵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调天书峰主诸葛无法履任新设营缮司主司,另调灵器殿主作为营缮 司副手,负责金仙国都的建筑、地缝等修缮与填补之事,限你们十天之内完成修缮之事!” 一道与大长老诸葛无法相似的中年身影肃然走出,对着钟灵韵稽首接谕。 随其出列的还有紫霄派灵器殿主钟成天,协助掌执营缮司。 钟灵韵颔首道:“营缮司完成修复天罡城后,并入灵器殿,为其金仙国分舵,受殿主直接辖制。” 诸葛无法面皮抽动,眼帘一垂;钟成天眼神喜色,恭声俯身拜道:“谨遵掌门法谕!” 钟成天乃是灵器殿首任殿主钟元婴之子,也就是曾经的西冥三大散修之一中元膺之子。 自钟元婴寿元枯竭、坐化紫霄之后,其手中灵器殿自然并入紫霄派,紫霄派为报其投效之诚,索性单独开辟一殿,由钟元婴之子钟成天掌执。 既是收心,也是千金买骨。 至于营缮司乃是自金仙国本地招募的能工巧匠与炼器高手,一旦并入灵器殿毋庸置疑会增强其实力。 钟成天自然心悦诚服。 钟灵韵随即对着诸葛无法言道:“除去营缮司需要费心外,还有一事需诸葛峰主留意一二。” 诸葛无法俯身行礼:“还请掌门示下”。 钟灵韵目光环视,似能便览金仙国数十万国土,俯瞰这片神洲大地,她徐徐言道:“而今我紫霄弟子十万、真传三千、峰主近百,堪称西冥第一天宗也不为过!” 此话自钟灵韵口中道出,虽然语气平淡,但众人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滔天威势,他们心中也不禁生出一股豪气。 人人脸色缓和,露出笑意。 毕竟这番‘江山’可是由他们一份功劳! 钟灵韵眸中灵光一闪,缓缓言道:“这份实力称霸一方倒还尚可,但若想跟上师叔的步伐却依然不够!”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想到那位端坐于穹天之上的前任掌门,他们齐齐神色复杂,继而便是敬畏、崇拜与狂热。 这金仙国可是他亲手打下来的! 钟灵韵将目光落在诸葛无法身上,这目光令他不禁呼吸一促,眼中似有振奋之色,满是期待。 若说先前被掌门拉来充当营缮司的面目令他有些不悦,那么在刚才的一番话铺垫之下,那份不悦早已烟消云散。 诸葛无法不禁挺了挺腰板,咱虽然上了岁数,但还是能抗大旗的。 老骥伏枥,犹能奔驰千里! 只见钟灵韵颜容微凝,沉声道:“故而为了我紫霄彻底掌执金仙国、跟上师叔步伐,也为了宗门的千年大计,我紫霄理应在此地建立一座分宗!” 此言落下,众人当即色变,惊掉一地下巴,气氛陡然喧哗热闹。 “分宗?居然是分宗!” “嘶,掌门真人好大的魄力啊!” “分宗!果然如此!我紫霄看来果真要走出那一步了!” 诸葛无法闻言更是当即瞪大双眼,眼眶内一片震惊。 他霍然转首,看向大兄诸葛无常。 诸葛无常含笑点头,其余长老殿一干长老则毫不惊讶,显然早已知道此事。 钟灵韵伸手轻轻一压,喧嚷声当即戛然而止。 但众人的神色却满是殷切与振奋,目光灼灼。 她环视一周,缓缓言道:“分宗长老将从众峰主之中选出,诸位可毛遂自荐,报备于诸葛峰主。” 众人闻言齐齐恭声称诺,俯身一拜,“我等谨遵掌门法谕!” 待众人起身之后,钟灵韵环视一周,徐徐言道:“诸位以为,这分宗宗主该由何人履任最好?” 此言落下,不少人目光一闪,这事儿就不能毛遂自荐了。 还得看长老阁那几位的意思。 听闻此言,诸葛无法眼中似有希冀之色,但看向大兄诸葛无常的眼神却平淡之极。 诸葛无常稍显沧桑的目光瞥了眼众人后,长老阁、诸位峰主之中相继有人走出。 首先便是紫霄峰主朱懋,他环视众人后,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随即对着钟灵韵言道: “启禀掌门,贫道以为秦馨秦长老可为我分宗宗主!” 此言落下,旁侧诸葛无法顿时一惊,继而醒悟,额上似有冷汗冒出。 同时他心中轻轻一叹,不知是失落、遗憾还是释然。 随后莫愈、南宫阙、申垣等人相继走出行列,俯身齐声道:“启禀掌门,我等以为秦馨长老当为我分宗宗主!” 轰隆声落下之后,小丫头秦馨有些懵然。 分宗宗主?这事儿她怎么丝毫都不知? 为何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啊。 但场中不少人醒悟,继而露出释然。 金仙国乃是司马掌门亲手打下,秦馨作为其亲传弟子,自然是由她做这个分宗宗主之位。 何况宗内诸位长老、峰主乃至是七百巡天观主几乎有九成属于剑峰一脉。 就连现任掌门钟灵韵都是司马掌门亲领进紫霄、代兄收徒的呢。 何况作为司马元亲传弟子,秦馨坐镇分宗宗主之位,无异于紫霄另外一个前沿中枢。 当然,众人也没有忘记那个留守青鸿州紫霄派本部的秦茂大护法。 两大强力背景之下,分宗宗主舍她其谁? 但秦馨仍然未曾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钟灵韵:“掌门师姐”。 钟灵韵目光柔和,含笑摸了摸她的头。 秦馨不禁皱了皱小琼鼻,怎么师姐跟师傅一个样,都喜欢摸她的头啊。 秦馨修道至今几近十年,但身形一直瘦小纤细,颇有些娇小玲珑之态;快三十岁了都仿若小姑娘模样,仿若永远都长不大。 钟灵韵贝齿轻启,目光轻声言道:“雏鹰终究会长大,岂可一直庇护在羽翼之下。” 秦馨闻言小脸一苦,低声道:“可是馨儿想要陪在师姐身边”。 钟灵韵轻轻摸了摸秦馨小脑袋,笑道:“都三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还这么娇气。” 秦馨索性抓起钟灵韵的衣角,摇了摇,“师姐我不嘛,我不嘛。” 钟灵韵眼露无奈,但脸上却露出坚决,毋庸置疑地言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秦馨小脑袋快要低到小胸脯了。 垂下的小眼珠似有些泛红。 古有长兄如父,自然也有长姊如母之意。 秦馨自幼丧母,离开红叶城后,便一直由钟灵韵授道训导,甚至连一言一行都言传身教。 她的威严、她的训斥、她的教导以及她的温情早已镌刻在秦馨内心。 两人看似是师姐妹,实则形同母女。 这时,四周众人尽皆默契的垂首不语,目不转睛地细数着地上莫须有的蚂蚁,看得极为认真。 观其等神态,如此一幕俨然早已司空见惯。 第二十六章 灵韵获机缘 半月后,紫霄派,剑峰秘境。 一道倩影飘落,正是归山后的钟灵韵。 她身形落在剑峰峰顶,恭声一拜:“灵韵求见前辈”。 话音刚落,前方碧空一阵涟漪荡开,露出一口人形通道。 钟灵韵闪身而入,一阵水花荡漾之后,便落在元龟大壳之上。 她当即下来,有些羞赧地歉意道:“见过元龟镇守”。 元龟轻唔了一声,头也不抬,显然早已习惯了。 钟灵韵吐了吐香舌,向着青碧湖中飞去。 身影未至,湖水开始裂开,露出一个丈许大小的漩涡。 钟灵韵毫不迟疑地堕入其中,一阵咕噜之后,便彻底沉入。 视线稍稍模糊少许,当眼前场景再次清晰时,已在一处阴冥墓地之中。 数丈大小的棺材静默躺在地上,两道身影负手而立,俯视棺材之人。 那人一身银白色锦袍崭新如洗,身侧青赤长剑轻轻颤鸣,似在哀悼悲鸣。 棺材内躺着的人,正是司马元。 其面目惨白,双目紧闭,体内不时传出嗤嗤声响,如同闪电激射、上下流转。 当初硬抗数道天罚之后,司马元便成了如此凄惨模样。 钟灵韵眼珠内泛着泪光,捂嘴低声道:“师叔”。 旁侧站立之人正是邪神与孙伯宗。 邪神轻声道:“钟掌门放心,司马道友并无大碍。” 身形高大的孙伯宗看着小姑娘,颔首言道:“不错,他虽遭受重创,但今次却反而能因祸得福,获得一份不小的机缘。” 钟灵韵螓首轻抬,茫然问道:“什么机缘?” 孙伯宗看了眼司马元,似能看出其体内残留天罚与灵机不断对抗、僵持以及融合的场景,他轻声道:“自那日天罚临身后,虽将他击成重伤,但残余雷霆之力却被其禁锢在体内。而今一个月过去,雷霆之力已然开始被其炼化。” 邪神目光熠耀,瞥了眼司马元丹田位置,看钟灵韵露出惊异之色,颔首笑道:“也就是说,司马道友今日炼化这份雷霆之力后,日后再次面对天罚,必然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他语气一顿,大有深意地道:“说不定届时其晋升天境之际,天罚非但不能给他带来伤害,反而能助他更上一层楼。” 听着两位前辈话语之后,钟灵韵当即露出欣喜,“如此说来,师叔今次并不会有事,而且还获得了好处?” 两人轻轻颔首。 钟灵韵当即喜极而泣,傻笑不已。 她不知师叔为何会如此,但只要知道师叔安然无恙便心满意足了。 她看着司马元数十年如一日的俊逸面孔,看着看着,眼神便不由有些痴了。 脑海中,犹记得当初在浮萍国青萍城遇见师叔的场景,似乎是在跟爹一起吃馄饨时遇见的。 当时还闹了个误会,当时师叔意欲收她入门,但话未说出口,便被他爹误以为师叔居心不良。 后来师叔追到城中住处,表明了来意与身份后,方才令她们父女二人信服。 钟灵韵眼神柔和,露出回忆、向往与沉溺。 其后由叶师叔送入剑峰之后,便在陈师叔所在的剑阁住了下来。 想起陈青琬,钟灵韵心中有些复杂,说来她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 据陈师叔坦言,当初之所以将她关押,乃是察觉出自己身上似有青鸿州幻梦轩的印记,误以为自己乃是幻梦轩插入的暗子。 那时,她已然陈师叔门下听道数年。 当初之所以要将她幽禁,正是为师叔司马元顺利掌执紫霄派着想,以免幻梦轩借她之力潜入紫霄搞破坏。 她心中一叹,暗道陈师叔犹如贤妻良母,一直在暗中为小师叔操持宗门内务。 小师叔在外征伐四方,紫霄派仍然能够安稳不动,陈青琬功不可没。 她看了眼司马元,心中自语道,小师叔,陈师叔不在了,还有韵儿呢。 你放心,小馨儿我会带好的。 钟灵韵眸光凝视棺材中的司马元,问道:“前辈 ,小师叔到底何时能醒啊?” 邪神看了眼孙伯宗,孙伯宗身形高大,如同山岳,却沉默不语。 他沉吟少许后,言道:“他体内天罚之力尚未完全被炼化,或许彻底炼化之日,才有苏醒的可能。” 钟灵韵看了眼正嗤嗤响的司马元,微微颦眉。 雷光激射,将银白色剑袍都烧焦了部分,“不知这天罚之力需要多久能被炼化?” 邪神轻轻摇头,轻叹了口气,“短则数年,长则上百年。” 钟灵韵脸色微白,不知为何身形似有失落。 百年光阴过去,她还能维持这份颜容么? 届时师叔醒来后,自己是不是已然垂垂老矣? 她垂头不语,轻轻一叹后,便欲离开。 这时,耳畔传来一道平淡话语,“等等”。 钟灵韵愕然抬首,邪神也有些惊讶,看向孙伯宗的眼神似有不解。 孙伯宗转过身来,看向钟灵韵的眼神似有审视意味。 钟灵韵有些手足无措,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位前辈究竟是谁,但能护持小师叔归来必然是自己人。 却是不知她意欲为何。 孙伯宗轻轻一招,钟灵韵顿感身上一物飞走。 定睛一看,赫然正是剑峰峰主信物! 剑峰峰主信物不是外人所想的短剑、灵剑乃至遇见,它只是一块玉佩。 在钟灵韵花容失色之下,已然乖乖落在其手中。 此剑乃是当初陈青琬陈师叔传给她的,就连小师叔司马元都不知道此物在她身上。 记得陈师叔说过,掌握此物便是剑峰的主人。 玉佩正泛着灵光,闪闪发亮。 一股股精纯剑意自其身上传下,如同凝成实质。 甚至其比在钟灵韵身上还要愈发显耀几分。 如同再见旧主。 钟灵韵气息当即散开,手中一柄长剑在手,正爆发元婴初期的波动。 她沉声道:“前辈这是何意?” 孙伯宗垂目俯视,玉佩却颤抖不止,似是激动、振奋以及喜悦。 邪神当即哎了一声,止住钟灵韵,“钟掌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钟灵韵见两人并未恃强凌弱,还是小师叔的救命恩人,就暂时收起长剑,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住孙伯宗,丝毫不曾收起戒备之色。 孙伯宗轻轻一弹玉佩,面容垂下,凝视钟灵韵,缓缓言道:“你可知我神霄往事?” 钟灵韵一怔,神霄天宗昔日之事她自然知道,此事还是师叔陈青琬告知的。 她凝眉一皱,随即轻轻点头,“神霄乃我紫霄前身,灵韵既为紫霄掌门,自然知道神霄过往。” 忽而她语气一顿,脑中似有一道灵光乍现。 她再下意识地探知了一下孙伯宗身上气息,先前未曾察觉,今次却极为清晰的感知到,其身上剑气、剑意与紫霄派同根同源。 不,或者说其更像是紫霄剑气之源。 紫霄剑气之源? 钟灵韵杏眼陡然瞪大,看向孙伯宗的眼神似有探询与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可是我神霄宗遗世老祖?” 孙伯宗哑然一笑,遗世老祖?这个名号倒是有些意思。 他颔首言道,徐徐言道:“本座便是神霄宗主,孙伯宗!” 他语气稍停,轻声道:“此事司马小子早已得知”。 钟灵韵瞳孔瞪大,心中震撼异常,似是不敢置信。 但随即又听其言小师叔确认了他的身份,她便再无疑惑。 不管他说的如何,反正只要小师叔认她就认。 只见她敛了敛神猴,当即神色一肃,对着孙伯宗躬身行礼,恭声道:“后辈弟子钟灵韵拜见宗主!” 孙伯宗破天荒地露出笑容,虚扶一抬,含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钟灵韵毕恭毕敬地起身,敛眉低目,“不知宗主有何指示?” 旁侧邪神也纳闷,莫非是看上这小姑娘的资质,意欲收徒? 孙伯宗沉吟了少许后,缓缓言道:“今 次本座之所以显出身份,是要问你,可愿随我等前往上界?” 钟灵韵神色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躺在棺材中的司马元,她蹙眉少许后,轻轻摇头道:“此事灵韵要问师叔之意”。 小师叔若同意她去,她就去;若不同意,那就不去了。 至于飞升上界的劫难,她根本不会考虑,因为小师叔定会安排妥当的。 对面孙伯宗闻言却眉宇一挑,眼中似有惊诧与幽深之色闪过,他徐徐言道:“若是你小师叔不同意呢?” 钟灵韵理所当然地摇头道:“那就不能去”。 孙伯宗目光一闪,轻声道:“那你自己想要去吗?” 不待钟灵韵回答,他悠悠言道:“上界有能让人容颜永驻的仙丹灵药、有让人修为一步登天的功法,还有数之不尽的珍馐美食,当然你若去的话,本座还可以扶持你成为一方大势力的掌执者,你愿意吗?” 岂料钟灵韵闻言一愣,看向孙伯宗的眼神已疏离与冷淡,此人似有居心不轨之意。 她神色渐渐恢复平淡与高傲,淡声道:“前辈说的这些与灵韵有何干系?” 当初是小师叔救她躲过幻梦轩的追杀,也是他代兄收徒并亲领入山,她都听他的。 后来他说让她跟随陈师叔修道,她都一丝不苟地完成了。 再到后来的掌执剑峰她依旧照做,从无任何埋怨,也从无任何不悦。 直至现在辖制整个紫霄派,都是小师叔的吩咐,她都听他的。 从来没有任何不高兴,也不会有。 因为,她喜欢听小师叔的话。 也知道小师叔从来不会害她。 嗯,即便害她,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至于其他的,没想过,也不愿去想。 这时,孙伯宗目光幽幽,轻声道:“一旦到了上界,便可拥有万载不变的容颜,青春永驻、盛颜不衰,你真的不愿意么?” 他看着钟灵韵眼帘轻动,幽幽言道:“莫非,你想要你小师叔看到你人老珠黄的那个模样?” 钟灵韵娇躯轻轻一颤,沉默不语。 这一刻,她沉默了。 也犹豫了。 不知过去多久,钟灵韵抬首看向孙伯宗,“前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孙伯宗神色平静,淡声道:“我欲助你达成所愿,怎么,不愿意?” 钟灵韵垂首不语,但其垂下的眼神中似有犹豫、挣扎与迟疑。 场中气氛霎时变得沉寂,以及凝重。 旁侧邪神瞥了眼孙伯宗,瘪了瘪嘴。 这家伙是何禀性他还不知道么,岂会真正害人,看他忠心护主的心性就知道,今次应是对小姑娘的心性考验了。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钟灵韵,不知道她会作何选择。 老家伙果然蔫儿坏蔫儿坏的。 不知过去多久,钟灵韵缓缓抬首,看了孙伯宗后,再看向正静静地躺在棺材内司马元。 她眼神坚毅,斩钉截铁地沉声道:“我听小师叔的”。 声音虽小,却令人心神大震。 邪神闻言怔然,孙伯宗眼神释然,露出缓和。 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玉佩轻轻一推。 在钟灵韵不解的眼神下,孙伯宗轻声道:“你小师叔还有五十年便可醒来,在这五十年内你需尽快将修为提升至半步灵神之境。” 旁侧邪神一怔,五十年?他怎么不知道。 孙伯宗含笑道:“玉佩内有我三成法力,你科将其吸纳炼化。”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在你小师叔醒来之后,便可随我等一同破境飞升!” 钟灵韵接过玉佩,轻轻凝神一察。 一股滔天震荡的浩瀚法力正在玉佩中酝酿,沉寂如死。 她眸中当即一亮,满是星光月华,闪闪发亮。 她当即对着孙伯宗一拜,心悦诚服地道:“弟子多谢师祖恩赐!” 孙伯宗当即开怀大笑。 邪神瘪了瘪嘴,暗道这司马道友眼光倒是不赖,接班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 第二十七章 杀鸡儆猴! 十年后,金仙国,紫霄派驻地。 紫霄派太上长老之徒、大护法秦茂之女秦馨在大长老诸葛无常、二长老南宫阙以及三长老楚平天等人拥护下,正式成为紫霄派金仙国分宗宗主。 宗门名唤神霄宗,暂设长老五人、新峰二十座以及真传三百的规格,宗门弟子暂从西冥州赤焱、龙鳞以及青鸿各大镇峰抽调三千,用以新宗根基! 同时规定了新宗神霄宗辖境暂为金仙国全境,由神霄宗全权负责辖境内务。 为稳妥起见,在定宗十年内,但凡涉及金丹上境以上的大事皆须报备于西冥紫霄派;十年之后,方可自行处置。 此事神霄宗自无不允。 而在新宗成立之日,紫霄派掌门钟灵韵还特意请动麒麟镇守、白虎镇守以及其本命灵兽青鸾三大元婴为神霄宗保驾护航。 这还是明面上的,至于暗中布置的手段更是不知凡几。 诸如紫霄大护法秦茂受命护卫神霄宗主五十年,神丹峰、灵阵峰、宝器峰以及仙符峰更是相继派遣了一位副峰主坐镇神霄分宗。 还有前任掌门真人司马元座下剑侍峰主更是一口气调遣了五位,他们自长老阁、钟掌门口中获得的唯一谕令便是‘保证分宗宗主秦馨安全无虞’。 也是死命令! 当然,在神霄宗建宗立派之际,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备选宗主的前夕,作为神霄宗大长老兼金仙国丞相的诸葛无法便遭到足足九拨袭杀与埋伏。 下至贩夫走卒,上至金丹元婴,鱼龙混杂,层出不穷。 大长老诸葛无法便是如此,更别说作为神霄宗主的秦馨了。 光是三大镇守便接连出动了十余次,也就是说至少有十位元婴存在莅临神霄宗。 甚至于大护法秦茂都动用了一次法力,震慑某个隐匿不出的半神存在。 最后不知掌门真人钟灵韵暗中的后手起作用了,还是其他缘故,那个半神存在最终还是悄然退走了。 其后诸多刺杀、偷袭乃至围攻都渐渐少了,直至神霄宗宗主秦馨登位那天。 自东边足足来了三大半步灵神! 三大半神如同皓月般悬在高空,震慑着整个金仙国。 其喧宾夺主之意不言而喻。 而就在这时,自西冥紫霄派剑峰之上,一道剑光骤然跃出。 剑光呈青赤色泽,光华铺散四方,照耀西冥。 是时,整个紫霄派弟子齐齐抬首,眼露振奋。 不知何时,有人喊了句,“掌门真人的神剑!” 刹那间,整个紫霄派都爆发一股地动山摇的浪潮:“拜见司马掌门!” 声威滚滚,震动四方。 青赤长剑向下倾斜了一下,似是回应。 俄而,轻轻向前一穿,便消失于无影。 紫霄派数万弟子再次爆发一阵阵热议浪潮。 即便是紫霄大殿之上,都站满了金丹长老与峰主。 诸如申垣、诸葛无常、朱懋以及王澜等人赫然在内。 当然最前方的那道负手而立、仰望长剑的傲然倩影自然也不例外。 听闻宗内那道发自内心的呼号声,人人眼露振奋与欣喜。 无人觉得不妥,也无人会置喙一二。 紫霄派前任掌门司马元虽然退位,但其为紫霄派立下的功绩宗门有目共睹,不说一统西冥三州,单指打下金仙国都绝非易事。 这还没算上西冥、东荒之间夹着那个天殊俩两国的投效,据两位国主 自称,当初掌门真人曾在此地落脚,令紫霄派弟子听闻无不与有荣焉。 这时,宗门上下如此,紫霄大殿亦是如此。 当然,现任掌门钟灵韵更是眼露欣慰。 旁侧时刻钟灵韵神色诸葛无常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一届的掌门真是既好带,又不好带啊。 好带在于,她似乎一切都会遵从前任掌门司马元的意志、做出的任何决策都符合司马元的利益;不好带则是,但凡有丁点不符合司马元的利益,便会引起其不悦、猜忌乃至是震怒! 他不仅暗叹一声,看来‘司马’这个标签算是彻底贴上紫霄派了。 他轻轻叹息以后,便振作精神,看向青赤剑光遁走方向,脸上松了口气,轻声道:“观掌门配剑遁走方向,应是往东荒而去,如此我紫霄分宗已然无忧矣。” 众人闻言齐齐颔首,纷纷赞言附和。 东荒金仙国,高空之上,三道半步灵神震慑四方,庞大的威严滚滚落下,镇压了一切不服! 霎时,整个金仙国人人惊恐,好不容易维持好的秩序当即崩溃,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神霄峰上更是惊骇、大叫以及疯狂的声音不断,不少弟子已然被吓坏。 而峰巅之上,当即窜出一道身影。 赫然正是大护法秦茂! 不料,上方当即传下三道浩瀚法力。 轰隆一砸,秦茂闷哼跌落,当即重伤! 秦茂身形当即跌落在神霄宗的一座峻峰之上。 神霄宗主秦馨眼神愤恨,怀中抱着的秦茂咯血不止,气息萎靡,俨然遭受重创。 高空之上三道半步灵神俯瞰下方,或是眼露戏谑,或是神色漠然,亦或者微微皱眉,似有迟疑。 三人中迟疑皱眉者乃是一位苍老身影,其面容模糊不清,但观其气息,赫然正是当初前往西冥参与夺丹之战的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 其余二人,分别是东荒北部圣泉国丞相崔颢与紫川国大司徒萧嵩! 眼露戏谑神色的崔颢年仅五旬,身形魁梧,宛若异族血脉。 传闻此人生于北海妖族半妖群落,学得一身本事之后,索性屠灭自家部落之后开始行走东荒。 其走南闯北多年,也因半妖之神招惹了无数人的唾弃、忌恨乃至厌恶,如此诸多仇怨、欺侮接踵而至。 此人当初也是血气方刚,但遇不平抽刀相捅,杀他个朗朗乾坤。 不过最后确实杀痛快了,却引来东荒数百人的围追堵截,最终将其再次逼入北海。 直至两百年后,当其再次现身时,却已是圣泉国威名赫赫的实权大将军! 至此,那些昔日的仇家自然是一个接一个遭了殃,不是被沉河,便是被鸠杀。 但这些人还都是极其幸运的。 因为剩下那百十号人都是受尽万般折磨之后方才气绝惨死,其等临死之前遭遇的酷刑可谓闻之色变骇然,听之胆寒悚然。 不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位昔日的大将军权势也一步步登高,直至而今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上国宰相。 可谓是权倾朝野,门人无数。 更令人绝望还是其恐怖的妖道修为,半步灵神中的‘伪神’境! 修为仅比当代国主崔徽差一线。 不过令吴曜辉惊诧的是,这位紫川国皇太弟竟然也来了。 若说崔颢前来乃是为其义子找场子,他则是来报当初被俘之辱,那这个紫川国大司徒又是因为而来? 下方秦馨阴沉眸子死死盯着上空三人,而今既要掌执神霄宗,她自然做了不少功课,诸如东荒各大掌权人物的气息、修为、形象乃至功法都有过大致了解。 据她所知,而今上空站立的三位存在应该便是来寻仇的。 借着今次神霄宗成立之际,搜寻那位仇人。 仇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方才出手震伤秦茂的人便是那位中年男子! 秦馨知道,此人名唤萧嵩,乃紫川国大司徒,修为更是臻至半神后境,远超爹一大截。 秦茂脸色惨白,忽然神色一变,低吼道:“馨儿,快逃!!!” 方才他感知到另外一股气息降临。 那股气息,正是昔日那个贱人的气息! 这时,高空之中三人齐齐侧目。 不过却不是看向东方。 而是西冥方位! 萧嵩目光冷冽,似有荫翳,漠然言道:“来了!” 旁侧崔颢好整以暇,戏谑地看了看身后吴曜辉。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存在竟然能让这位无极国大护法铩羽而归。 这时,在三人瞳孔一缩中,前方千丈之外的空间齐齐颤抖,似有道惊天气机即将降临。 气机之盛,足以惊动数万里高空。 天上雷劫瞬间被这道气息所惊动,似有聚集之兆。 俄而,在三人色变之下,一道青赤剑光啵地一声,穿破空间,直抵三人身前。 三人当即怒吼,脸色当即大变,“不好!” 来人之强,超乎他们想象! 剑主绝非普通的半步灵神! 这时,地上神霄宗弟子人人欢呼喝彩。 高空之上,三道气息疯狂后撤,遁走万里。 穹天之上,似有天罚聚拢,呼吸成势。 这时,一道颤鸣声响起。 三人中萧嵩惊骇,口中嘶吼:“不!” 嗤地一声后,便是一道炸响传开。 在旁侧崔颢肝胆欲裂之下,作为站在人世界修道顶峰的半神萧嵩直接被一分为二。 灵神之躯顷刻崩溃,神魂更是被串了糖葫芦。 至于吴曜辉,不知是他在剑光现身的瞬间便掉头就跑的缘故,还是直接安稳不动矗立空中的求饶姿势打动了剑主,飞剑竟然直接从其旁侧掠过,将其斑白雪丝吹得老高。 他竟然安然无恙。 随后当崔颢看见剑尖直指他脑袋而来时,他忽然灵光乍现,身形立刻僵直,口中狂呼道: “司马道友饶命,贫道愿降!” 话音刚落,剑尖在其额前戛然而止。 削断了一缕赤发。 当剑影消失之后,崔颢额上豆大冷汗滚滚而落,几近魂飞魄散。 方才,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犹记得这种憋屈、耻辱的感觉还是在数百年前,面对一干元婴追杀之际。 只不过而今却换上了一柄剑。 神灵之剑。 随后剑光再次浮现时,却是在一位宫装妇人面前。 妇人貌近四旬,却风韵犹存;丰腴身姿,尽显富态与饱满。 然而此刻的她,雍容气质却稍显紊乱,看上身前的三尺青锋,她干笑几声,强行撑起笑脸,竭力摁下胸中翻腾的心境,故作落落大方地敛衽一礼,柔声道:“妾身杨钰凝见过道友”。 她犹豫了一声,绞尽脑汁,方才补充了一句:“道友神威惊天,法力无双,妾身好生敬仰!” 第二十八章 挟制灵叶国主 青赤长剑正是诛神剑。 凛冽剑锋吹拂着杨钰凝的雍容双颊,令她皓齿生冷,肌骨发寒,丝毫不敢动弹。 听得杨钰凝话语之后,诛神剑之上一道剑影浮现,冷视其身。 方才灭杀紫川国大司徒萧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岂敢轻动,当即再次强笑一声后,“司马道友别来无恙,小妹在此有礼了”。 诛神剑灵一阵荡漾之后,便归拢至剑身,剑气收回。 杨钰凝正松了口气,诛神剑再次颤鸣不止,似是催促。 她有些愕然,随即颜容稍沉,似有震怒之色。 原来剑尖正直指西方,意欲挟持杨钰凝前往西冥。 随即在旁侧崔颢、吴曜辉二人惊怒之下,剑尖呼啸而至,其意不言而喻。 崔颢眼帘一沉,身上似有法力波动。 区区一件死物,安敢如此猖狂? 哧拉一声,崔颢身形僵直。 一并剑气自鬓角瞬息穿过,令人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 旁侧吴曜辉同样眼神荫翳,心中一震,那司马小儿为何进阶如此神速? 随即他想到背后那人吩咐,心神当即凛然,应劫之人果然不可以常理对待! 他忽然暗中传音道:“崔兄,联手!” 崔颢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继而身形猝然一退,双掌悍然拍出。 诛神剑应声而至,凄厉的破空声刺破耳膜,瞬间臻至崔颢身前。 崔颢法动四方,掌锋与剑气齐齐崩溃,传出的冲击波向四方蔓延。 他眼神一沉,手中似有汩汩声传出。 一阵水波荡漾之后,无形的波纹层层向外推去。 他低吼一声:“三千水域!” 此法正是其进阶元婴真境时,凝炼而出的域场功法。 崔颢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万里碧空都被此域场笼罩,尽皆化为一片泽国。 东荒六国,除去无极国修阴阳无极功法之外,其余五国皆传承自五行之道。 这种大道之本乃是修‘山川、水泽、林木、灵火、金罡’等五行属性,而如此五种道法皆乃直指天境存在的功法。 崔颢本身乃是半妖之身,身居北海‘大鲲’血脉,修行水行功法堪称如鱼得水,修为自然一日千里。 说来也巧,其方才的功法招式便唤为‘水漫三千里’。【…~*~更好更新更快】 当日命之为‘三千’,一直沿用至今。 但而今臻至半步灵神之境,域场覆盖范围早已突破万里大关。 号称‘三千’,却可破万! 这时,其话语刚落,万里碧空都被重重水幕遮蔽,浩瀚而无垠。 崔颢看着正在挣扎的青赤长剑不禁冷哼一声,此刻其再不复先前那般嚣张,三尺剑身仿若陷入泥淖,难以抽身而去。 几乎在长剑陷入泽国之际,旁侧吴曜辉却脚底生风、掉头就跑。 在崔颢眼角抽搐之中,其浑身正散发着极致的光华,一轮黑白双色的圆轮浮现在背后,仿若生有巨大的推力般,将其瞬间推至万里之外。 随后一阵闪烁之后,崔颢便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天际。 他当即暗骂一句该死,毫不犹豫正要抽身而退。 这时,青赤长剑之上一道高若山岳的剑影直立而起。 仿若一尊山岳般的天神矗立在高空,冷眼俯瞰着这只小爬虫。 崔颢脸色大变,继而心神悚然,犹然记起那紫川国大司徒萧嵩被斩的画面。 他心神悔恨,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然而不待他细想,那道剑影轻轻向下一撑。 锵地一声,响彻四方。 一柄酝酿着满腔怒火的三尺长剑呼啸而至。 朝着他当空一斩! 长剑带起滚滚威势,瞬间冲破万里泽国,将整个四面八方都化为剑域世界。 这时那道剑影漠然叱喝道:“落!” 一股排山倒海的挤压之力瞬间将其凝固。 崔颢艰难抬首,只见眼中光华一闪,剑光充斥整个眼眶。 一股臻至极致的生死危机在心中爆发,他近乎肝胆欲裂。 生死一瞬之间,他募然嘶吼道:“杨道友,救在下一次,救崔某一次!” 岂料杨钰凝闻言后非但未有伸手,反而疾速后撤,如避蛇蝎。 眼见救援无望,崔颢眼中爆出一丝狠色。 他当即狠狠一拍丹田,一道灵神虚影显露在外。 这时,青赤剑锋已然不足百丈,剧烈的罡风将其脸皮吹的翻飞。 一股极致的冰寒透彻肌骨,死亡的危机早已席卷全身,他宛若即将跌入深渊的凶兽,发出最后的怒吼,垂死挣扎。 灵神虚影悬浮在侧,崔颢眼露惨然。 旋即不待剑芒落下,他朝着肉身狠狠一指,口中厉声道:“爆!!” 其肉身之内的气机一阵剧烈翻涌,在远处杨钰凝花容失色之下,轰隆一声巨响传开!! 如同热浪的爆裂余波滚滚荡开,宛若浪潮般席卷了一卷。 霎时,方圆数万里碧空一片澄澈,真真正正的万里无云。 一道迅疾遁光自爆炸中心掠走,趁着诛神剑被震飞高空之际,呼吸之间便消失在天际。 唯有一道极其怨毒的咬牙切齿话语响起:“司马小儿,今日之辱,本座必定奉还!!!” 遁走之物,正是崔颢灵神分身! 噗嗤一声,诛神剑再次悬空,剑灵浮现而出,冷冷地看了眼天边后,方才将目光落在杨钰凝身上。 杨钰凝连连摆手,“道友看清楚了,方才妾身可是什么都没做。” 诛神剑灵漠然转身,遁入剑身之内。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一系列的斗法行为仅仅过去数个呼吸。 这时 ,穹天之上天罚层积云早已笼罩整个碧空,雷劫顷刻便下。 杨钰凝脸色惨白,看了眼高空,带着颤音地道:“道友,快撤吧!” 咔嚓声猝然炸响,诛神剑嗖地一声,便遁走数千丈之外。 一道道雷劫云如影随行,铺天盖地的往西冥飞去。 直至片刻之后,诛神剑身形与天罚雷劫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杨钰凝脸上的伪装神色缓缓收起,她看向下方神霄宗的目光似有冰寒与漠然。 当她的目光落在秦茂身上时,似有一股浓郁的杀机浮现,但看向秦馨时却渐露惊异之色。 她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时而露出阴挚与凶光,时而露出挣扎与犹豫。 秦茂这个灵叶国余孽是必须要死的,但观其兔崽子似拥有一种极为了得的帝王之体。 传闻拥有这种体质之人乃是天生帝王之才,若能辅以帝王之气,修道之路必然一日千里,而一旦她取而代之,届时别说区区灵神天境,或许更上几重楼都有可能。 这时下方的秦馨已然感受到那位杀母仇人浓浓的恶意,但她怡然不惧,昂首看空,死死地盯着她的面孔,仿若要将其刻在脑海最深处,永远都不能忘掉 秦茂咯血,脸色惨白,却艰难坐起,将秦馨庇护在身后。 上空,在杨钰凝眼中划过一丝果断,正欲抬手轰杀之际,一道平淡话语忽然在她耳畔响起:“杨道友可愿来西冥一叙?” 她当即呼吸一窒,此音浑厚而淡漠,俨然是久居上位之人,却是不知是否是司马元本人。 她形若桃花的妖眸瞥了眼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窥伺存在,心中忌惮再次上升一个台阶。 这时,呼啸声再起。 只见一道炽烈剑光从其头顶掠过,令她脸色不禁一变。 俄而,在她瞳孔一缩之下,剑光绕着金仙国边境一闪而过,天罚如影随形。 数道半步灵神气息一僵,继而快速撤退,消失不见,唯恐祸及池鱼。 直至其再次遁走西冥之后,杨钰凝额上冒出冷汗,再不敢耍心眼。 她快速瞥了眼下方那对余孽之后,心中不甘地冷哼了一声后,便驾起飞云,腾空而去。 ---- 西冥,剑峰秘境。 元龟瑟瑟发抖,看着那道破境剑光坠入湖中,大片雷光尾随而进,直劈得它外焦里嫩,惨呼不已。 最后一道冷哼声响起,小境再次封闭之后,方才陷入沉寂。 湖底空间之内,棺材内的那道身影依然未醒,或者说意识已然清醒,但体内残余天罚之力未曾彻底炼化,便无法睁眼。 这时一道轻哧声破空而至,落在司马元身侧,闪烁不定。 旁侧孙伯宗傲然而立,仿若永远都不会疲惫。 至于邪神却不在此处,俨然早 已消失离去。 数年后,此方秘境再次波动,吓得看门兽元龟急忙躲藏起来。 一阵破境声响之后,一道浑身散发朦胧气息的声音传来。 正是邪神。 元龟精神一振,“恭迎神尊回归”。 邪神乃上界贬谪之神,这道‘神尊’之号倒是当之无愧。 他瞥了眼元龟之后,轻轻摆袖,便消失在其湖中,令元龟好一阵失望。 这个看似浑身神秘光华的前辈实则抠门之极,每次来回都不愿赏它点东西,真是个吝啬鬼! 在邪神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东荒政局大变。 首先便是东北大国紫川国发生剧变,自大司徒萧嵩莫名陨落在外后,以丞相吕殇、二皇子萧霖为首的朝廷势力悍然发动政变,囚禁了太子萧嗣。 但当萧霖意欲登位之际,廷尉申公豺授意麾下‘野豺’包围了太极殿,当场劈杀了丞相吕殇,并废除了萧霖。 此事传出之后,整个紫川国震荡,仿若有倾天暴风雨在悄然酝酿之中。 然而,在大将军府传出一道‘不可生事’话语之后,紫川各大军营躁动霎时偃旗息鼓。 即便再有造谣生事者,也在寻衅滋事的当夜被莫名割喉、枭首。 自此,整个紫川国上下便知道了,原来在太子、二殿下争位之时,那位大将军早已虎视眈眈。 有人愤恨大将军霍神通扰乱朝纲,意欲死谏。奈何新国主未立,想要效忠都没地儿去。 但无人知道的是,在太子萧嗣被囚、二皇子萧霖被废的背后,霍神通一直如同牵线木偶般被某个国师掌控在手。 至于大司徒萧嵩为何在争夺国主之位的关键时刻前去西冥之事,却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至此,紫川国大权尽归于大将军府。 而大将军却又是那位大国师的掌中傀儡。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苏醒! 同时,在东北紫川国发生动乱时,其余上国竟然接二连三地发生政变。 譬如中央上国无极国大护法吴曜辉在国主杜纯风‘飞升’上界之后,当即奉迎太子杜乘飞继任国主之位。 杜乘飞乃是杜纯风老来得子,极其宠溺娇惯,数十年来从未打骂过一句。 如此造成杜乘飞蛮横无理、嚣张跋扈的气焰,在整个无极国历来都是天老大、他老二的姿态,以往或许还有杜纯风稍加压制,但而今国主老子飞升了,自然再无辖制他了。 不过继任国主之位后,杜乘飞却不再四处惹是生非,反而沉迷于床榻之乐。 据传在杜乘飞草草完成继任大典的当晚,大护法吴曜辉便将早已挑选的三千秀女送入宫中,以供杜乘飞寻欢作乐。 杜乘飞得益于他老子的宠溺,修道数十年也不过区区元婴,这还是在泱泱无极上国庞大资源的堆积下,否则连金丹屏障都不知何时能勘破呢。 但即便如此,也能让他与众妃嫔大战数百回合。 然而在杜乘飞夜夜笙箫,令朝政崩坏、民怨四起之际,大护法吴曜辉却渐渐将其爪牙伸向了无极国各个角落。 他一边打着新任国主杜乘飞的旗号横征暴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便激怒举国上下,仇视国主杜乘飞;一边不断剔除朝中政敌,将整个无极国两百上城、三千中城掌控在手。 如此不过数年,无极国便彻底落入吴曜辉手中。 当他坐上无极国议政大殿后,那位在贵妃榻上醉生梦死的新国主杜乘飞便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双眼,彻底没了气息。 观其临死神情,犹有心满意足之色。 当这些讯息被邪神轻描淡写地给孙伯宗道出后,他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难入他法眼。 但在旁侧的钟灵韵却听得色变连连。 此刻在秘境之内,钟灵韵瞅了眼身前这个高大身影之后,眸中好奇与惊诧。 每次来看见他都是这般直挺挺矗立在这位,从不休息,也从不躺下。 她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但不敢问出口。 初始看见司马元半死不活,她还泪眼娑婆、泫目沾襟,但听闻师尊并无大碍之后,便将悲伤心痛情绪收起。 这时邪神看了眼钟灵韵,笑道:“而今紫川国已然落入我手,金仙国受神霄宗辖制,灵叶国不敢轻易冒犯,东荒六国半数落入我等之手。” 这时,钟灵韵忽然想起一事,她微微颦眉,“灵韵记得小师叔沉睡之前曾告诉我,神焱国国主薨逝之前,曾将该国权柄交予师叔手中,不知详情如何?” 邪神闻言摇头轻笑,“神焱国国主欧阳溟临近濒天不假,但此国却并未被司马道友掌控。” 钟灵韵轻轻颔首, “莫非是国主有何变故不成?” 邪神颔首道:“不错,而今掌执神焱国的人名唤欧阳璨,乃是那欧阳溟的私生子!” 钟灵韵有些惊诧,“欧阳溟?就是那位被师叔灭杀的第一个东荒半神?” 邪神眉宇轻挑,微微沉吟之后,似想起什么,他缓缓言道:“恐怕那位皇太弟并未死绝!” 他下意思地瞥了眼旁侧高大身影,莫非也是借尸还魂? 钟灵韵闻言后,秀眉一横,言道:“或许是当初前来寻衅的不过是其分魂,而今其鸠占鹊巢、占据后裔躯体,意图再次掌执神焱国。” 钟灵韵眸光稍显阴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看了眼师祖孙伯宗,“就在弟子进来之前,那神焱国、圣泉国以及无极国发出联合声讨我西冥谕令。” 邪神皱眉,“圣泉也出了事?” 钟灵韵凝容一肃,沉声道:“晚辈刚刚接到金仙国传来讯息,北方圣泉国崔昱联合丞相崔颢叛乱,灭杀了新国主崔羽笙,并正式向我西冥开赴而来。” 邪神神色一惊,“兴师西来?他们就不怕北海妖族南下?” 钟灵韵娇容肃然,一片凝重,摇头道:“此事究竟弟子也不知,恐怕与前次师叔御剑杀敌有关”。 这时孙伯宗看了眼钟灵韵,问道:“你将本座赠于你的法力炼化多少了?” 钟灵韵神色一怔,前次入境时这位神霄宗师祖曾赐予她一枚藏有滔天法力的玉佩,言其中有三成法力,但她一直没来得及炼化。 她顿时羞赧言道:“回师祖,弟子尚未炼化。” 孙伯宗微微皱眉,“你需尽快炼化,将修为提上来。至于这些诸国攻伐之事你不必太过在意。” 钟灵韵颦眉,看了眼孙伯宗,沉默少许后,垂眼言道:“回师祖,请恕弟子无法应允。” 孙伯宗有些不悦,正欲再言时,钟灵韵言道:“师祖,当初小师叔将紫霄派交予弟子手中时,弟子便发誓定会将宗门发展壮大,不辜负师叔期望。” 她语气一顿,似是毋庸置疑地道:“何况紫霄派不仅仅有师叔、师母以及诸位师祖的心血,也有宗门上下数万弟子的身家性命,灵韵需时时刻刻为他们着想,岂敢怠慢宗门之事而忙于修炼?” 孙伯宗皱眉,斥声道:“愚蠢!修道之人自是以修道为主,若无修为在身,你如何能护持得了宗门上下?” 钟灵韵神色坚毅,却极为固执地言道:“皮之不存,毛将存焉?” “何况修为非是一蹴而就的,灵韵之道在于守护,不在于杀伐争斗!” 此言一出,邪神诧异转头,孙伯宗神色同样一怔。 孙伯宗默然,邪神看了他一眼后,对着钟灵韵笑道:“看来钟掌门才是我等中最接近‘道途’之人了” 。 钟灵韵闻言微微垂首,方才她言语有些过激了,但不可否认这就是她心中最真诚的想法。 她的存在不是为攀升大道巅峰,而是守护自己内心的东西。 对她而言,小师叔的一切都需要守护! 忽而,一道轻轻移动声响起。 众人齐齐一愣,继而霍然转首。 只见棺材内沉睡的司马元拇指轻颤,缓缓移动。 钟灵韵当即一喜,惊呼道:“小师叔”。 随即趴在棺材边缘,抓紧司马元冰凉手腕。 邪神有些惊讶:“这么快?” 孙伯宗目光落在司马元丹田位置,眼神似有熠耀。 毋庸置疑,仙丹发挥了至关重要。 这时,钟灵韵也感知到一股温热自司马元手腕传来,她神色惊喜,连连呼唤:“小师叔,小师叔。” 忽而,孙伯宗感受到一股骇然波动自司马元体内传出。 他眼疾手快,当即将钟灵韵拉开。 同时,一股浑厚浩荡的气势瞬间将她庇护在内。 几乎同时,司马元身上当即爆发一阵嗤嗤声响。 继而一道道青赤剑芒、血色电弧迅疾一闪而逝。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之后,司马元身上衣袍翻飞。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道血赤色雷劫迸出司马元体外,将整个空间都化为一片雷霆之地。 还有一股烧焦考糊之味沁入鼻尖,令钟灵韵俏脸一白。 旁侧邪神沉声道:“观其态势,司马元体内的残余天罚之力快要被彻底炼化了。” 孙伯宗颔首,身侧钟灵韵惊喜,“也就是说,小师叔快要醒了?” 孙伯宗仔细看了眼司马元身上不断溢出的残余雷霆之力,沉声道:“这些雷霆之力乃是他体内灵力全力炼化下的过激反应,若将这些力量扑灭,自然便可苏醒。” 钟灵韵眸光大喜,继而问道:“师祖可否助师叔一臂之力?” 孙伯宗无奈摇头道:“而今状况就像两军交战,旁人干涉不得。一旦我等介入,其体内的灵力与雷劫之力便会联手抵抗外来之力,我等难以插手。” 说话间,司马元身上再起变化。 只见一阵雷光、剑气之中,在其丹田之内骤然爆发一道撕扯之力。 此力之大足以将整个空间撼动,一道道震荡之力传开。 随即在邪神等人瞳孔一缩中,所有雷光猝然被吸入司马元丹田之内。 随即一阵剑气覆盖,白光炽烈,轰鸣声响起。 直至半响之后,天罚雷劫的残余力量被彻底消灭。 同时司马元体内的修为如同沸水般滚滚荡开。 沉睡之前,司马元修为乃是半步灵神的后境顶峰;而今其法力波动再上一个台阶。 一阵剧烈动荡之后,突然啪地一声。 如突破屏障,有似踏 上台阶的踏踏声。 继而其气息瞬间暴涨,滚滚散开。 即便是邪神都不仅闷哼几声,倒退数十步。 庞大的威势荡开,如同惶惶天威般恐怖威严。 临近钟灵韵时,她不禁俏脸煞红,呼吸急促。 孙伯宗肃然一挥,威势尽皆化去。 威严散开一轮之后,便骤然归拢,收缩于体内。 随即,棺材内的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明,神色平淡。 钟灵韵当即奔过去,将司马元扶起,关切地问道:“小师叔,你怎么样?” 一张熟悉的红腮脸颊映入眼帘,司马元含笑道:“师叔无碍”。 随即他起身后收拢气息,踏出棺材后,对着孙伯宗行礼道:“多谢宗主”。 孙伯宗摆了摆手。 司马元再对邪神颔首道:“多谢前辈了”。 邪神随意摆手道:“不必客气,本座也是有求于人,日后还需你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元心中释然,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位曾经的邪神宫主自见面之日起便在暗中助他,直至而今的对抗上界来人,若说对方没有所图,打死他都不信。 先前他还猜测,或许他也是背后推手之一,但而今看来,邪神目的恐怕与‘押注’有些相似。 但想必其所图之事,日后必然不小。 不过此时不是深究这些问题之时,方才听小丫头钟灵韵说,东荒数国联手攻伐西冥,令他终于不再等待,果断御使丹珠将体内残余雷霆强行收拢。 司马元对着邪神、孙伯宗言道:“今次东荒三国来攻,还劳烦宗主与前辈震慑宵小。” 孙伯宗轻轻颔首,邪神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而今司马元被天罚盯得死死的,不敢有丝毫异动。 东荒三国来攻,自然无法亲自出手。 先前驭使诛神剑便引来天罚尾随,今次若再次出去撩拨,恐怕便是彻底不死不休的了。 不过除去东荒之外,还有数股力量需要注意。 司马元看向邪神,沉声道:“前辈能否调动手中力量阻遏一番南北妖族?” 邪神挑眉,“妖族还敢乱动?” 司马元摇头道:“妖族动向我也不知,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这些披鳞带甲之辈不可不防。” 邪神颔首道:“有道理”。 旁侧钟灵韵完全收敛光芒,任由司马元主持,宛若乖乖女般站在其身后。 司马元轻轻一招,诛神剑嗖地一声钻入手中。 继而一阵闪烁之后,便收入丹田之内。 随后司马元看向孙伯宗,沉声道:“敢问宗主,那位的神魂可在宗主手中?” (本章完) 第三十章 脱困出境之法 孙伯宗轻轻一拍,一道魂体浮现在众人眼前。 司马元瞳孔一缩,如临大敌。 魂体正是妙华神后的分魂! 此通体形如幽魂,俨然气息大变,萎靡之极。 修为境界更是跌至半步灵神之境。 此刻妙华神后双眼紧闭,浑身做蜷缩状,令人大为怜惜。 钟灵韵微微皱眉,就是此人伤了小师叔,那杀了杀了她? 看着此刻的妙华神后,钟灵韵似有不落忍。 司马元沉声道:“这位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时孙伯宗抬首看了眼,目光似能穿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穹天之上。 他缓缓言道:“你可知此方秘境的来历?”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了眼妙华神后后,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莫非与这位神后有关?” 孙伯宗瞥了眼旁侧目光微复的邪神,静待对方回答。 邪神抬首仰望苍穹,目光似有唏嘘,轻轻一叹后,轻道:“此方世界名唤‘莲花大境’,位于上界金阙神庭瑶池仙境的莲池内。” 司马元心中一震,身后钟灵韵当即惊呼一声。 邪神目光垂落,看着身前妙华神后孱弱的神魂,目光似有复杂、惊惧以及快意,他低低一笑:“而那瑶池仙境的主人便是这位妙华神后的本尊!” 司马元当即瞳孔一缩,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即将喷出。 旁侧钟灵韵目光熠耀,看向妙华神后仿若奇货可居,下意识地道:“那我们挟制了这妙华神后的分神,不就相当于掌执了这个世界么?” 司马元却微微挑眉,此话似乎有些道理。 邪神却摇头失笑,孙伯宗神色无奈地道:“若是之前,此法或许可。,但而今恐怕非但不能伤害这位丝毫,反而要尽力保护好她。” 钟灵韵不解,司马元却露出沉思,他忽然想起当初渡天罚的一幕。 他顿时一惊,惊骇地道:“妙华既是此方世界之主,可为何当初天罚仍然会向她劈来,莫非.....。” 旁侧钟灵韵似也察觉到不妥,吐了吐香舌。 孙伯宗神色凝重,肃然颔首道:“不错,如果孙某所料不错的话,上界的神庭恐怕发生了大变!”【!……@更好更新更快】 旁侧邪神脸色渐渐肃穆,抬首看天。 司马元同样负手仰望,目光似有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指九天之上。 忽而,孙伯宗猛然垂首,看向蜷缩的妙华神后。 只见妙华神后的分魂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司马元、邪神二人慢了半拍,目光刚刚看向妙华时,便觉一股巨力袭来。 顷刻,二人狂噗淤血,气息当即紊乱。 两道身影倒飞之际,连带起惊呼的钟灵韵,后退数十丈。 同时,孙伯宗处当即有两道激烈的波动传来。 司马元与邪神二 人咯血退后百丈之后,当即向前冲去。 霎时,足足四道浩瀚气机荡开,整个空间都开始摇晃崩溃。 这时,一道低吼声响起:“你若不停手,想魂飞魄散么?” 说话之人正是孙伯宗。 他手中数道剑光挥洒而出,将对方攻来的庞大攻势化解、崩毁。 此言落下之后,那道芳魂微微一顿。 孙伯宗心中微缓,继而沉声道:“此处可避开天罚视线,你我再动手,引来那位注意,我等都将难逃一死!” 司马元与邪神靠近之后,只见那妙华神后的芳魂浑身如墨魂雾缠绕,一股股浩荡气息倾泻而出,将整个空间都震动的颤抖不已。 这时,其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忌恨与震怒,“此子坏本宫法身,必须死!” 话音刚落,在司马元微微眯眼之际,孙伯宗当即喝道:“等等!” 妙华神后霍然转身,直视孙伯宗,一字一句地道:“怎么,还要阻拦本宫?” 孙伯宗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嘴唇轻轻蠕动,妙华神后开始皱眉,继而惊诧,看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微微皱眉,正有不悦时,后背手腕传来一阵温热。 偏头一瞥,正是惊慌失措的钟灵韵。 她抓紧司马元手臂,颤音道:“小师叔”。 不管在何处,只要司马元在,钟灵韵便永远都是以他为尊。 但令司马元有些惊诧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钟灵韵居然开始像个小丫头般开始依靠他了。 譬如此时的她就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兔,司马元忽然想到,这种改变似乎是从其爹陨落之后开始的。 司马元顿时明悟,心中一软,挤出一个笑脸,安慰道:“无碍”。 钟灵韵在外人面前乃是高高在上的紫霄派掌门真人,在司马元跟前却仿若小闺女般会撒娇,会寻宠。 以往司马元不知究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而今有些明悟。 少许,孙伯宗传音完毕之后,妙华神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意外与恍然,还有一丝看不见的怜悯在内。 但这一丝怜悯,恰巧被司马元瞥见了。 他心中一沉,这种神色他见过数次,但凡来自上界存在,或者说知道他身世底细的存在都会露出这般神色。 司马元眼神似有荫翳,莫非他的身世真有那么凄惨?竟能引来如此多存在的怜悯? 还是这背后还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不成? 他抬首看了眼已然罢手的妙华神后,再看孙伯宗时,心中有些迟疑。 这时,孙伯宗传音道:“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 司马元默然,自见这位老宗主第一面时,他便觉得其身上气息有些熟悉,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神霄宗功法的缘故,而今看来恐怕其中 另有隐情啊。 场中孙伯宗轻咳一声后,司马元与邪神默契靠拢,妙华神后的孤魂冷哼一声,不过却不再继续动手。 孙伯宗深吸口气,看妙华神后轻轻点头后,他沉声道:“方才神后娘娘告诉我等,神庭内部争权夺利,已然夺取了娘娘莲花大境的掌控权。” 司马元眼角猝然一缩,旁侧邪神更是身形一颤。 钟灵韵看众人神色凝重,便知此事非同小可。 但她而今实力低微,无法帮助到小师叔他们。 忽而,她心中明悟。 师祖所言极是,一切的根本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 没有实力,日后类似今天这般无能为力的境况还会出现。 甚至日后或许连出现在小师叔身侧的资格都没有! 钟灵韵想起那个被她丢到储物戒边缘的玉佩,暗暗下了决心。 从今天开始,她要认真修炼了! 不错,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以往她这位仙灵之体的修炼日子仅仅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偶尔兴趣来了就倒持倒持,很少认真修炼。 或是专研剑峰剑法、揣摩剑经,或是掌执剑峰,亦或者辖制紫霄派内务,少有闭关行径。 但即便如此,在短短四十几年,这位修炼速度仅次于司马元的小天才也臻至元婴后期。 距离半步灵神仅只一步之遥。 而这也是孙伯宗鼓动钟灵韵快速吸纳法力的原因,盖因她的天赋实在太强,即便是司马元有仙丹之助都比不上。 这时,众人话语再次传入耳中,钟灵韵凝神倾听。 只闻那位师祖沉声道:“也就是说像邪神道友先前借助上界存在降临的偷渡行为已然行不通了!” 他语气低沉地道:“那位新任掌执者已然将莲花大境‘飞升通道’彻底关闭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向妙华神后,“莫非以往不是关闭的么?” 此刻悬浮在众人身前乃是妙华神后的分魂,听闻司马元询问后,她面无表情地道:“大道五十,尚能容许遁走其一,何况我等生灵万物。” 邪神看了眼司马元,轻声言道:“以往虽然半步灵神无法飞升,但若是修为臻至灵神天境便可顺利脱身。” 这时钟灵韵眼珠一转,怯生生地道:“外间既是神庭辖地,他们飞升出去之后,又岂能逃过神庭追捕?” 她没问神庭为何不放‘飞升者’自由遁走这种愚蠢问题,换做她,也不会容许自家宗门内圈养的‘灵兽’跑掉。 不错,在她看来,秘境内的人都是上界神庭圈养的‘灵兽’! 妙华神后目光幽深,看向钟灵韵的眼神似有惊叹。 这时邪神闻言后,神情稍稍复杂,轻声道:“那些人一半沦为神庭僚属,一半则沦为某些神尊的奴婢。” 说这话时,他瞥了眼妙华神后。 眼中之意众人自然心知肚明。 此方秘境既然受那位掌执,那些奴婢十有八九归于此人麾下。 司马元眉头紧蹙,而今妙华本尊已然不再掌执莲花秘境,却是那位新任境主究竟何等存在,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不过观其彻底封闭‘飞升’通道便知,来者不善啊! 司马元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抬首看向孙伯宗、妙华神后二人,这两人身上藏有大秘,看来出境的可能只有在他们二人身上了。 他沉声道:“事已至此,二位可知还有何种方法可脱困出境?” 邪神也看了过来,他自然也有,不过那是建立境主仍是妙华神后本尊的基础之上。 而今背后掌执既换,自然再无出境可能。 孙伯宗看向妙华神后,“娘娘,而今我等算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还望娘娘不计前嫌、同舟共济,共渡劫难!” 妙华神后面无表情地道:“那孙道友是否该拿出一点诚意?” 孙伯宗皱眉,邪神心中一个咯噔,继而目光一瞥司马元。 只见司马元脸色募然一沉,气息似变得危险起来,阴恻恻地道:“别给脸不要脸!” 妙华神后当即大怒,“放肆!” 震怒喝声传出,当即传开阵阵威压,直将这份空间都挤压的咯吱作响。 在自家院子被一只畜生拍晕已经够恼怒的了,还被他夺了肉身,她岂会真正释怀? 而今这只小爬虫已然走投无路了,还敢这般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司马元同样不甘示弱,诛神剑赫然浮现在手,剑指妙华神后,冷声道:“你占据小影肉身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还敢再次鸠占鹊巢,信不信我活劈了你?” 妙华神后本尊身份尊贵之极,在整个灵神域都是赫赫有名,岂会被司马元这个小小半神所威胁? 她心中大怒,当即气息一放,正欲将司马元擒拿时。 突然,一道汹涌澎湃地气息倏忽降临,将她笼罩在内。 赫然正是孙伯宗! 她转头一看,当即魂发披散,迎风招展,口中厉声道:“狗奴才,安敢再三阻拦本尊!!!” 孙伯宗目光冷冽,一掌拍下,当即妙华神后分魂抽飞。 随即不待其走远,又将其抓了回来。 他不顾妙华神后的大吼大叫、状若疯魔的凄厉嘶吼,有些无奈地对着恢复平淡的司马元言道:“少主此刻可是信了伯宗?” 身后正欲借助玉佩的钟灵韵当即瞪大杏眼,继而偷偷看了眼司马元,莫非方才乃是小师叔对这位师祖的试探? 就连邪神都有些色变,方才连他都未曾感受这份试探。 司马元在试探什么? 随即他心中明悟,司马元在试探孙伯宗的 立场。 司马元神色平静,看了眼被孙伯宗擒住的妙华神后分魂,再对孙伯宗言道:“宗主误会了”。 方才他确实藏有一份隐晦的试探之意,但却是临时起意,但即便如此都被这位神霄宗老宗主察觉。 他心中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随即他收拾心绪,对着孙伯宗正色道:“宗主可知出境之法?” 孙伯宗心中一松,瞥了眼手中妙华神后,沉吟了少许,似在思索。 忽而,他抬首看向东荒,目光一亮,“有了!” 司马元精神一振,邪神同样看来。 孙伯宗沉声道:“在秘境形成之初,有数件天地灵物散落在外,后来境主用这些灵物打造出了九大半神器。” 他深吸口气后,转首看向司马元等人,沉声道:“倘若将这九大半神器聚集,打造出‘阴阳造化渡天桥’或可助我等成功脱困!” 此言落下,司马元与邪神面面相觑。 少许,司马元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九大半神器可是九大上国的祭祀重器?” 孙伯宗愕然,看了眼二人神情,诧异地道:“你们知道?”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掌灭神后魂 司马元颔首道:“弟子曾从某位前辈口中获悉,东荒诸上国的祭祀重器可抗天罚,而若将这数件天宝聚集,便可熔炼出‘登天桥’。” 孙伯宗眉宇一挑,“不知是上界哪位道友?” 司马元轻吐一个名字:“云霄”。 此话落下,孙伯宗色变,被挟制的妙华神后同样花容失色。 “是她!”“果然是那个贱人!” 即便是邪神都眼角抽搐,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是庆幸还是戏谑。 司马元皱眉,“莫非此人有何不妥?” 孙伯宗皱眉不语,妙华神后喃喃自语:“这个贱人果然早就布好局了”。 邪神看向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而今掌执莲花大境之人便是这位云霄娘娘的本尊!” 司马元当即倒吸口气,旁侧钟灵韵茫然不解。 邪神徐徐言道:“如果本座没猜错的话,道友那位红颜知己便是云霄娘娘的分魂!” 钟灵韵灵光一闪,忽然问道:“诸位前辈说的可是叶晴珊叶师叔”。 邪神颔首,“不错”。 钟灵韵当即张大樱桃嘴,当即否认道:“不可能,师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她忽然指着妙华神后,“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想要栽赃给叶师叔,所以才这么说。” 司马元轻轻摁住钟灵韵,她有些委屈地叫了声,“师叔”。 他轻声道:“师姐乃是云霄分魂之事并非虚假,但你叶师叔并未消亡,她还活着。” 钟灵韵担心叶晴珊被众人针对,所以才关心则乱。 闻听司马元话语之后,她泛着泪眼抬首,“真的么?” 司马元轻轻嗯了一声轻声道:“那位云霄前辈并未要抹杀你叶师叔,只是在寻找‘分魂’之法。” 这时,司马元抬首看向妙华神后,沉声道:“前辈可知那位云霄前辈背后是何人?” 妙华神后冷哼一声,直接甩脸过来。 她依然对司马元怀有极其成见,。 毕竟此刻她还被孙伯宗禁锢束缚住,难以逃脱。 别说只是成见,恐怕连杀司马元的心都有。 孙伯宗看了眼正欲再次动手的妙华神后,淡声道:“还请娘娘不要为难我等,否则伯宗不介意让你分魂彻底归入寂灭!” 继而轻轻一抖,束缚顿消。 妙华神后神色一僵,浑身分魂抖动不已,似是怒极,她恨恨地看了眼孙伯宗后,再对着司马元厉声道:“你就祈祷日后千万不要落到本宫手里!” 司马元眉宇一挑,轻嗤一声后便不再理会,对着孙伯宗问道:“敢问宗主,那‘登天桥’究竟能否助我等脱困出境?” 孙伯宗看了眼妙华神后,沉声道:“方才我所言的‘造化天桥’之法仍可一试,但风险将会变大。” 司马元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孙伯宗微微抬首,看向高空的目光似有深邃,徐徐言道:“造化天桥九大属件乃是半步天宝,即便熔炼合一也不过伪天宝顶峰,难以臻至天宝之列。” 言及此处,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妙华分魂,沉吟言道:“何况而今莲花秘境掌执者更替,境主一旦获悉境内有天宝现世,必然会强行摄取,亦或者直接调动天罚进行无穷无尽的追杀。” “而天宝渡劫蜕变过程一旦被打败,将再无机会晋升。” 孙伯宗轻叹一声,缓缓言道:“何况造化天桥乃是昔日境主授意所炼,倘若熔炼合一,说不定便会诞生一丝神性。” 他语气一顿,抬首看向高空,目光悄然一眯,“而这股神性便会吸引神后娘娘的本尊注意”。 司马元募然惊醒,看向眼露漠然地妙华神后时,皱眉道:“按宗主之意,此法不过是借助神后大人本尊强行干预秘境。如此岂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 孙伯宗默然,妙华神后忽然冷笑道:“怎么,莫非你还要凭借一己之力登上天境不成?” 司马元直接无视,瞥向正垂目不语地邪神,问道:“不知前辈有何想法?” 众人当即转首看向邪神,目光似有探询之色。 邪神抬首,却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孙伯宗。 孙伯宗微微皱眉,随即在妙华神后脸色大变、惊怒交加之下,再次将其收起。 司马元眼中似有郑重之色,看来接下来将有大秘啊。 邪神目光瞅了眼正瞪大目光的钟灵韵,看了眼司马元。 钟灵韵脸色一白,紧紧攥住司马元衣角。 司马元摆手言道:“无妨,道友直言便是。” 钟灵韵眸中笑意泛起,如同一颗颗小星星,闪亮闪亮。 邪神轻轻点头,忽而目光一闪。 他注意司马元每一次的称呼,都代表着其所持姿态。 若尊你一声前辈、师祖,便是包含情份在内;若是以道友相称,不说立即翻脸不认人,恐怕旦有不悦,便会拂袖而走。 邪神心中一叹,公私恩怨分明、师长亲友界限清晰,道声凉薄都没冤枉他,此子心性端得可怕。 随即他将心中杂绪收起,看众人目光投来之后,眼神却再次投向钟灵韵,缓缓言道:“我所言之法与‘造化天桥’殊途同归,都是挑动妙华本尊与新任境主交恶,从而找到一条可趁之机。” 他直视司马元,“此法便是寻找到一具肉身,供神后大人驱使。” 见众人皱眉,邪神正欲继续。 司马元忽然制止道:“道友不必说了”。 邪神神色愕然,孙伯宗目光一闪,钟灵韵似有所悟,脸色唰地惨白。 气氛似有些古怪,司马元看了眼邪神,语气平淡,轻飘飘地道:“日后道友不可再说此类话”。 邪神神色一敛,默然点头。 邪神虽未完全说出,但司马元已然明白其所言之法。 不外乎让妙华神后神魂再次寄宿一具肉身之上,待其实力恢复之后,再与外界的妙华神后沟通,强行破开秘境大门。 而在众人之中,有资格做成此人除了钟灵韵外,便再无合适人选。 钟灵韵也瞬间明白,看向邪神与孙伯宗的目光满是敌意。 直到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何小师叔对于所谓的师长并无真正的‘尊敬’了。 有陆鸿离、萧瀚等人珠玉在前,安能担保这两位‘德高望重’的修道师祖不会起坏心思? 这一刻,钟灵韵甚至有些怀疑师祖孙伯宗所赐的‘玉佩’了。 她正犹豫间,司马元抬眼看向孙伯宗,淡声道:“师尊能否将那位神魂交予司马?” 察觉到司马元言语中的疏离之气,邪神微微苦笑。 孙伯宗沉默少许后,问道:“可是要搜魂?” 司马元微微眯眼,继而轻轻颔首,“不错”。 孙伯宗脸上似有迟疑,而今本就惹恼了神庭那位,若是再行搜魂之举,恐怕就真成不死不休了。 但看司马元平静的眼神,便知今日无法推脱。 他暗叹一声后,袖袍一甩,一阵魂光在众人身前氤氲浮现。 魂光正是妙华神后分魂! 她浑身乌光翻腾,气息传荡而出,看向孙伯宗、邪神的眼神似有震怒:“狗奴才,你们放肆!!” 邪神苦笑,孙伯宗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司马元霍然出手,抬手就是一掌摁下。 滚滚气势将妙华神后分魂笼罩在内,她脸色大变,叱喝道:“小畜生,你大胆!” 瞬息间,一阵剑光嗤嗤响起之后,妙华神后的身形便被司马元擒至身前。 她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满是怨恨、嗔怒以及愤懑,她口中厉声道:“小畜生,你若 敢乱来,本宫出去后定让你尝遍抽魂炼魄的所有痛苦!” 司马元目光平静,忽然问道:“二十年多前,你从紫霄派陆鸿离手中拿走一位女弟子的魂魄,你放在何处?” 妙华神后闻言一怔,当即冷笑道:“怎么,那是你的小情人?可惜啊,前次下来的不是我,否则本宫岂能被你要挟!” 这时孙伯宗出言道:“神后娘娘所言非虚,我也并未在她身上搜出另外的残魂。”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穹天后,补充言道:“有可能是神后娘娘另外的分魂所带走了”。 司马元心中一松,轻轻颔首,自语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司马元目光漠然,轻轻摁住妙华神后地头顶,手掌似有剑光闪烁。 这时,孙伯宗、邪神二人感受到司马元手中力量之后,心中一凛。 忽而,他们当即醒悟,脸色一变,齐声道:“不可!” 只见司马元眼中募然闪过一道厉色,大手一抬,便骤然劈下! 嘭地一声,一道滚滚气势轰然荡开。 一切声响都戛然而止。 空间顿时鸦雀无声,陷入死寂。 邪神、孙伯宗二人神色骇然地看着妙华神后,只见她满眼不甘、仇恨乃至是怨毒之色。 继而其魂光渐渐黯淡,直至陷入死寂灰暗。 邪神、孙伯宗更是齐齐倒吸口气,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终于变了。 司马元微微垂目,目光阴寒而冷冽,气息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挥袖,身下魂光一阵颤抖之后,便彻底烟消云散。 直至过去数息,邪神、孙伯宗方才反应过来,继而眼露骇然之色。 司马元抬眼,看了眼邪神、孙伯宗二人,缓缓言道:“我司马元修道,从来都不是借助师门亲友的性命踏上高峰。” “神尊也好,神后也罢,谁都不能威胁到她们!” 他眼帘一垂,无人察觉,他眼中莫名出现愧疚、悔恨与痛苦之色。 但他嘴里却轻声言道:“从来都不是”。 邪神默然,孙伯宗神色复杂。 旁侧钟灵韵攥着司马元的衣角愈发紧了。 司马元低头看了眼钟灵韵,摸了摸她的脑袋。 钟灵韵心中欢喜,嫣然一笑,她就知道小师叔不会害她的。 司马元目光一抬,闪过几道碧幽之色,徐徐言道:“出境之法便选‘造化天桥’好了”。 他看了眼邪神与孙伯宗,沉声道:“有劳二位将东荒来犯之敌击退”。 邪神轻轻颔首,孙伯宗复杂目光消失,轻叹一声后,言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助你熔炼出造化登天桥。” 司马元忽然问道:“两位直到此时还不肯道出心中目的么?” 邪神眉宇轻动,瞥了眼孙伯宗,见其眼帘一垂,并无吐露之意。 他顿时心中一定,看向司马元时,脸色稍显肃然:“道友放心,而今时机未到,一旦时机成熟我等自然会向道友坦明一切。” 司马元不置可否。 随即邪神、孙伯宗对着司马元轻轻点头之后,便向外一踏。 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司马元目光一闪。 及至二人彻底离开之后,钟灵韵扯了扯司马元衣角,低声道:“师叔,是不是灵韵坏了你们的关系?” 司马元哑然失笑,摸了摸钟灵韵小脑袋,笑道:“不关你的事”。 钟灵韵垂头少许后,轻声道:“师叔,若韵儿真能助师叔脱困出境,师叔不必有所顾忌。” 她抬首看向司马元,眼中满是坚毅。 司马元苦笑,拍了拍她的香肩,轻声道:“师叔岂会为了一己私利而让韵儿送命”。 随即缓缓言道:“此事就这般定了,不必再说了。” 第三十二章 退五神 东荒金仙国,神霄宗外,万舟竞帆,人影绰绰。 密密麻麻的飞舟、飞船以及法器等布满长空,遮天蔽日、连绵不绝。 一道道冲天气息铺散开来,冲斥着数万里碧空。 粗略一数,足有十万修士。 百丈高空数百位金丹肃然而立,秩序井然,静候命令。 千丈高空之上十数位元婴真人默然而立,气息绵长而幽深。 他们不时抬首,眼中似有敬畏、景仰以及向往之色。 而在万丈高空之上,有五大浩瀚气息如同皓月般照射四方,震慑数万里碧空。 少顷,一道恢弘气机落下,神霄峰上骤然冲出一道身影。 然而一如先前那般,寡不敌众地跌落下来。 受伤之人正是秦茂,他也被打出了火。 自显出真正实力以来,几次三番地被群殴,他也很郁闷憋屈。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五道恢弘道法再次落下,他脸色一变,“你们!” 话音未落,一道轻笑声响起。 旋即或是一道天火,或是一泓清泉,亦或者是阴阳光芒,齐齐落下。 秦茂当即惊骇失色,继而倒吸口气,身形猝然后撤。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道幽幽话语响起:“道友想好了,你一旦退了,我等三人之威落下,整个神霄宗都将灰飞烟灭。” 秦茂身形一僵,看到下方峰巅之上的那道玲珑身影,他目光柔和。 这时,峰巅之上的秦馨似意识到什么,当即惊呼道:“爹,快退!” 秦茂付之一笑,继而抬首,浑身气势轰然爆发。 远远看去,秦茂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上方奔驰而上。 一道朗声大笑声响彻四方:“老贼,今日你等敢以多欺少,他日自会有报应的。” 旋即在下方秦馨脸色惨白,大声呼叫道:“爹,你快回来!!” 与此同时,秦茂袖袍向下一卷,便将秦馨卷走。 而神霄峰巅之上,诸葛无法、南宫阙等人脸色大变,当即向西冥溃逃四散。 他们不过区区半步元婴,岂能抗衡五大半步灵神存在? 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在金仙国上空传开。 赫然正是秦茂自爆声音。 一道凄厉的痛苦声在天边响起:“爹!!” 高空之上,中间那道身影似是自语地道:“杨道友,本座答应之事已然完成,你可以动手了。” 同时,在西冥紫霄派,两道庞大气机轰然荡开,继而隔空对撞。 一道声音自远方传来,似有震怒声传开。 金仙国上空,五道身影朦胧不清,但观其气息,其中两人正是先前逃走的无极国吴曜辉、圣泉国崔颢。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竟在众人中央,俨然乃是此次攻伐西溟的主导者。 观其模样,赫然正是当初被司马元灭杀的神焱国皇太弟欧阳溟! 不过今次欧阳溟却比当初要稍显年轻,更为俊朗。 其余两位气息古怪,似非人族。 旁侧吴曜辉瞥了眼欧阳溟,眼神似有玩味之色,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欧阳老贼倒是狠心,连自己私生子都不放过。 其人本唤欧阳璨,为其私生子。其修道天赋卓绝,足有半步灵神之境。 但这这一切都被他亲手扼杀,为其分魂所占据! 这时,秦茂刚被众人逼得自爆,秦馨被甩出万里之外, 西冥紫霄派更是被灵叶国主杨钰凝牵制。 欧阳溟深沉一笑,轻轻向前一探。 已然被甩出万里之外的秦馨忽然抬首,眼中满是愤懑、仇恨以及痛哭之色。 这时,西冥紫霄派被绊住手脚,一时之间无法来援,其父秦茂更是被逼的自爆。 而其师尊司马元更是躲在秘境之内,唯恐天罚发现,这一刻秦馨是如此的无助。 她眸中似有绝望之色,这一刻的她无比希望拥有半步灵神乃至天境存在的修为,将那五位杀父仇人尽皆赶尽杀绝! 欧阳溟大掌呼啸而至,在秦馨眼睁睁之下,将其束缚在手。 就在这时,一道青赤剑光骤然跃出。 秦馨泪流满面,呜呜哭诉道:“师傅”。 青赤长剑直指那只倾天大手,嗖地一声,朝着其掌心一穿。 万里之外的欧阳溟当即吃痛闷哼一声,眼神陡然阴沉,低吼道:“司马元!” 啵地一声,长剑直接跨越万里距离,在五人眼前浮现。 欧阳溟漠然摁下体内伤势,冷声道:“莫非你还能将我等五人尽除不成?” 五人之中,四大‘伪神’,一位半神。 今次虽是他欧阳溟发起,但却源于吴曜辉所言的‘司马元受困于天劫不得出’的讯息。 他眼神荫翳,司马元贸然触怒上界存在,被天罚逼迫的无法出世。 闻得此消息后,侥幸夺舍成功的欧阳溟当即明白这是一次报复司马元的绝佳机会! 所以才有这次卷土重来! 至于无极国吴曜辉、崔颢则是不甘心上次之辱,与灵叶国杨钰凝里应外合,共商除灭西冥之事。 这时,众人悄然围拢,将青赤长剑死死封锁在内。 足足五大半神气机散开,浩瀚而无垠,镇压了一切存在。 但就在这时,吴曜辉霍然抬首,眼中瞳孔一缩。 只见众人前方,一道高大身影破空而至。 旁侧邪神手中还拧着一位宫装女子。 西冥来人正是邪神与孙伯宗! 五人之中,以吴曜辉年岁最长,崔颢次之,两人皆是修道两千余年。 这位高大身影刚一出现,他们当即色变,相视一眼后,齐齐倒吸口气。 继而毫不迟疑地疯狂后撤。 同时吴曜辉心中狂呼,怎么是他,怎么是这个煞星! 五人之中,以欧阳溟站立最为靠前,当他察觉到背后四人气息似有变动之际,心中便猛然不断下沉。 来人身形高大,足有九尺,如同一蹲小山。 看向那道漠然、威严、冷冽的面孔,他心中泛起滔天骇浪。 欧阳溟心中悚然,他想起一位曾经威震东荒诸国的存在。 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是你!” 话音刚落,孙伯宗威严目光落下,欧阳溟当即闷哼数声,身形踉跄,咯血不止。 步履在空中踏出的一道道波纹传开后,似有咔咔声传出。 同时其浑身半步灵神气机砰然溃散, 尤其当对方身上的那道庞大的压迫感传来后,他呼吸都为之一促。 欧阳溟微微苦涩,自语地道:“近神存在”。 当他再次聚拢浑身修为之际,高空一只擎天大掌落下。 他眼神陡然一暗,便陷入沉寂。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一切不过须臾功夫便完成。 这时,已然逃遁至两万里外的吴曜辉、崔颢等人齐齐一震。 却是一道轰隆声响传来。 他们仓促一看,当即倒吸口气。 四人相视一眼后,机械看出对方眼中不敢置信。 堂堂伪神存在,竟然不敌对方一己之力。 那位半神满脸惊恐,失声道:“他究竟是谁?” 说话之人,正是唯一的半神存在,崔颢义子崔昱! 这时吴曜辉眼露苦涩,一字一句地道:“昔日的神霄宗宗主孙伯宗!” 随即他当即浑身一颤,打了激灵后,近乎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逃,有多远逃多远!” 这时,前方碧空正被头顶意外惊愕的目瞪口呆的三国修士大军终于醒悟,首先便是十余位元婴四散而逃,疯狂遁走。 随后整个修士大军阵型大乱,数十万修士密密麻麻地乱作一团,如同一锅蚂蚁。 上方孙伯宗冷眼俯瞰下方,轻轻一摁。 一道道裂缝炸现,数之不尽的修士或是惊恐、或是绝望、或是嘶吼、亦或者哀嚎痛苦地跌落空间裂缝之中。 一朵朵猩红血花涂遍整个澄清碧空,一道道血色裂痕一闪而逝。 同时,那数十万修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一幕,看得远方那四道身影近乎肝胆欲裂,嗔目怒呲。 这时,那道高大身影轻轻向前一踏。 吴曜辉等人当即色变,嘶吼道:“快逃!” 四人再不敢迟疑,掉头就逃。 全身修为散开,四人齐齐遁走。 呼吸之间,四人踪迹便消失不见。 两个瞬息之后,一道哗啦声响起。 孙伯宗身形猝然浮现,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只见他轻轻向前一抓。 似有无穷撕扯之力骤然爆发。 前方数万里之外,距离老巢不过一步之遥的吴曜辉霍然转首。 只见头顶一道漩涡浮现,其内传出的浩荡气息散开。 漩涡足有百丈之阔,气息更是在不断瞬间臻至半步灵神。 同时自漩涡之内,传出的那道越来越近的气息瞬间突 破伪神之境,直抵‘近神’存在! 吴曜辉神色大变,浑身锦袍翻飞,猎猎作响。 他张口大喝,千钧一发之际,他当即尽起全身法力,果断决定抵御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霄宗主。 只见他张开一吐,一块正散发着黑白双色的阴阳镜爆射光芒。 镜面如同波纹涟漪,荡出一阵刺眼光芒。 这道光芒出现的霎那,便引起四方灵机的颤动。 继而大潮涌来,包裹着镜光螺旋向上,直抵上方那道漩涡。 是时,凝如实质的灵气大潮,卷着有形物质的圆筒精光悍然撞击在漩涡之上。 轰隆一声,漩涡与螺旋灵柱砰地相撞。 一道道零碎灵机散落,如同雪花般颓然跌落下来。 随即便是一阵响彻天地的炸裂声,贯入耳中。 圆筒四分五裂,漩涡安然无恙。 一道冷哼声传下,“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在吴曜辉色变之下,一只倾天大手自漩涡中探出。 向着下方无曜辉轻轻一抓。 霎时,一股庞大的束缚之力降下。 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之力瞬间将其笼罩。 吴曜辉脸色涨红,口中厉吼,但却无济于事。 忽而,大手改抓为摁,在吴曜辉惊骇怖恐之下,如同数百座山岳般的伟力落下。 他瞠怒目呲,口中发出一道不甘的凄厉吼声。 轰隆声响之后,吼声戛然而止。 四方灵机更是瞬间被碾成齑粉,重新化作灵雾,氤氲而生,弥漫四周。 少顷,及至尘埃落定之后,大手消失不见,吴曜辉更是形神俱灭,连残渣都不剩。 一道高大身影自弥漫浮现而出,负手而立,抬首远眺,漠然而无情。 这时,其余三道身影早已遁走无影,彻底消失不见。 旁侧破空声响起,正是邪神拧着杨钰凝浮现。 他瞅了眼正昏迷不醒的杨钰凝,“这个女人如何处置?” 孙伯宗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怎么,你要怜香惜玉?” 邪神翻了翻白眼,随即没好气地道:“我是说这样提拧着太麻烦了,要不直接拍死算了。” 孙伯宗回头看了眼西冥,随即转身言道:“此女便交由那小子吧”。 邪神嘿然一笑:“明白了”。 红颜知己,谁会嫌多? 不过就是不知那个小子能否看上这个老妖婆。 孙伯宗不悦地看了眼邪神,“现在他正心绪不稳,不必去招惹他。” 邪神笑意一僵,想起自家先前之意引得司马元不悦,便一阵讪讪而笑。 孙伯宗负手而立,抬首仰望,轻叹一声,“大乱将至啊”。 邪神笑意收敛,同样抬首,似能透过重重帘幕,直至穹天之上。 在那高高的穹天之上,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此方世界之人拦截在下。 无人可以随意降下,也无人可以飞升脱困。 他目光复杂,喃喃自语,却模糊不清。 不记得躲入此方小界有多少年了,也不知道那些老东西过的如何。 不知他们若是知道自己没死,是否会兴师动众? 想到这里,邪神便嘿然一笑。 不过在想起那二十余条半神小鱼被那些老不死钓起的场面,他脸上笑意便愈发浓郁了。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忽而,邪神想起一事,皱眉问道:“屠夫真的死了?” 孙伯宗垂眼看了他一下,“这重要吗?” 邪神老神在在,哼哼几声,“别忘了,那小子已经开始猜疑我们了。” 孙伯宗目光平静,“那又如何?只要少主能夺回洞天神脉,别说猜忌,即便问罪于我又有何妨?” 邪神闻言目光复杂,暗道这司马家的奴婢果真都是愚忠之辈。 他心中一叹,唉,竖子难以与谋啊。 他心中暗道,倘若这洞天能为本座所有,那日后那件事便有七成把握! 随即他轻轻一叹,可惜那洞天之灵只认司马氏族血脉,可惜咯。 他瞥了眼欧阳溟、吴曜辉陨落之地,忽然想起事先司马元吩咐之事,问道:“两位国主陨落在此,你就不担心会引起妖族异动?” 岂料孙伯宗神色冷漠,轻轻吐出一句:“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邪神闻之悚然,继而脸色大变,倒吸口气。 他死死看着孙伯宗,久久不语。 第三十三章 妖族南下北上 东荒正北圣泉国,北部镇北城。 城墙之上,盔甲森严的铿锵甲士林立,其等双眼血煞,刀枪斧钺磨刀霍霍。 忽而,众人一阵骚动,人头攒动,将军簇拥将军。 人人神色骇然,面容惊恐。 只见城外百里之外,一条黑压压的长线疾速蔓延而至。 黑线高低不平,连绵不绝。 随即长线成面,化作一层笼罩大地的黑幕。 黑幕由里许扩张至五里,继而十里,直至五十里。 城上早已浮现一道道光芒,化作光幕将北城墙庇护在内,如同一座避风港。 随即便是一道凄厉的警笛响彻整个镇北城。 数个呼吸之后,镇北城被黑幕覆盖。 这一日,镇北城全城五万军民无一幸免。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这一日,东荒最北边,妖族上岸。 ---- 圣泉国,天泉城。 金碧辉煌地议政大殿天权殿内,崔颢高坐于龙椅之上,俯瞰下方群臣。 殿中群情激愤,义愤填膺,人人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慷慨赴义之态。 今日所议,正是北海妖族登岸之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嘶吼声道:“报,九千里加急危报!!” 众人心神微白,九千里加急! 要知道圣泉国都距离北海妖族也不过两万有余,莫非妖族已然攻至九千里外了? 崔颢眼神荫翳,他不过去了次西冥,回来便听闻北海妖族南下消息。 噩耗接二连三的传来,首先便是北境前哨镇北城被妖族屠城,五万军民尽皆葬身妖腹! 随后镇北大将军徐豪战死! 三万镇北军全军覆没! 幽燕城被破,城主不战而逃,城中六万甲士却浴血奋战,无人投降。 截止此刻,整个圣泉国北境方圆局势一片糜烂,足足五十万人族落入妖族之手! 至于他亲自敕封的上国供奉半步灵神至今杳无音讯。 足足两位半步灵神,不知其生死,也不知其行踪在何处。 这一切,都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来得令他猝不及防,惊慌失措。 这时再闻急报,他额角骤然一跳,强行摁下心中焦急,不顾众人色变神色,沉声道:“传!” 少许,一道浑身染血的元婴境大将慌张跑入大殿,还未踏过殿门便摔倒在地。 他满脸血污,声嘶力竭地道:“启禀陛下,北海妖族神龙岛率太冥湖、天鹏岛、九神渊等七岛南下,距离国都不足九千里!!” 此言落下,天权殿当即炸开了锅。 “什么?七岛同时南下,妖族疯了?” 有血目通红者,当即厉声吼道:“七岛?怎么可能!说,你等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夸大来犯之敌?” “七岛?倾巢出动,北海妖族都疯了么?” “快,快,逃,逃啊!!” 眼见殿中已有崩溃之兆,几近乱成一锅粥。 一道爆喝声响起:“肃静!!” “又不是没杀过妖,都嚷嚷什么?” 众人当即神智一清,有人脸色惊慌稍稍缓解,但仍然心有余悸;有人脸上阴晴不定,似在考虑后路;也有人满脸血煞,似有杀伐之气酝酿;更有人看向国主崔颢的眼神忽然一亮,似体会到什么。 崔颢须发怒张,威严、冷冽的目光环视一周,殿中之人无不齐齐避开。 即便是太子崔昱都不禁垂首。 崔颢目光阴沉,语气冰寒地厉声道:“再敢动摇军心,诛灭九族!!” 殿中人人心中一颤,垂首不语。 崔颢随即将目光落在那位元婴大将身上,沉声道:“你如实道来!!” 那位元婴大将眼露声音沙哑地道:“五日前,北海妖族九神渊登岸,屠灭了整个镇北城!” “三日前,太冥湖、天鹏岛等四岛在神龙岛岛主命令下,攻占了我北境十五城!” “城中百姓尽皆被其俘虏,大半送至北海,小半被当场吞噬!” 殿中之人齐齐色变,有人当即爆喝:“妖族畜生,我定要将你等斩尽杀绝,斩尽杀绝!!!” 崔颢目光充血,一字一句地问道:“两位半神供奉何在?他们可是被擒了?妖族开出了什么价?” 那个元婴大将闻言,神色惨然地道:“两位半神供奉在神龙岛主亲临之后,便当场投降,甘做神龙族长坐下奴婢!” 殿中当即沉寂,鸦雀无声。 直至三息之后,一道震动整个国都的暴怒咆哮声传开:“混账!!” “混账!!!” “秦徽、余巢你们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啊!!!” 咆哮声传出之后,整个天泉城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殿中,当崔颢暴怒之气发泄完后,他面目铁青,脸色仍然极其阴沉难看。 良久之后,道:“妖族大军推进到何地了?” 那位元婴大将痛苦垂首回道:“东津城!” 东津城,圣泉国北部津水以东的一座上城。 此地距离国都天泉城不过九千里之距。 九千里对于元婴存在,不过数刻钟,若是半步灵神更是呼吸便至。 但不知为何,天泉城却丝毫感知到妖族动向。 这时,那位元婴浑身颤抖,俯身痛苦地痛哭道:“启禀国主,妖族是乘着飞鹏来的!!” 崔颢闻言霍然一变,继而当即闪身而至,正要救下那个元婴大将。 不料仍是晚了一步。 砰地一声炸响,殿中之人当即惊呼后退,惊叫不已。 却是其头部神魂禁制被触动,致使当场爆裂。 崔颢庞大的半步灵神气息当即散开,双眼满是血红愤怒 ,口中发出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尔等放肆!!!” 这时,一道大笑声自天权殿上方传下,“崔道友,敖某不请自来,还望道友不要见怪,哈哈哈。” 崔颢霍然抬首,只见高空之上,足足有十二道浩瀚气息横空傲立。 如同十二颗大日,惶惶浩浩。 崔颢一一看去,有人展翅掠翼的飞燕妖族、金顶白喙的鹰佛一族、凤舞九天的苍凤一族以及遮天蔽日的天鹏一族等等,共计九大半步妖神! 除此之外,尚还有两位人族! 崔颢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位昔日的供奉,仿若要抽其筋、饮其血、啖其骨。 这时,那道大笑声再次响起:“怎么,崔国主莫非不欢迎我等?” 而在众妖之前,一道身穿绣有五爪金龙的金黄龙袍身影负手而立,含笑俯瞰天泉国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龙岛岛主敖犷!! 崔颢目光漠然,四周波光荡漾,水泽弥漫。 敖犷目光玩味,付之一笑。 继而轻轻一挥。 霎时,十一道浩瀚妖神之力倾泻而下。 整个天泉城就此被夷为平地。 直至半日后,北海七岛正式昭告东荒,圣泉易国! 百万人族尽皆沦为妖族阶下之囚、腹中之食。 东荒闻之沸腾,人族齐齐颤抖,亿民愤怒。 与此同时,南莽边境,五族北上。 镇守南莽妖族五岳的乃是神焱国。 不过而今随着前任国主欧阳琰薨逝、现任国主欧阳璨下落不明后,整个国都都人心惶惶。 朝政废弛,国中混乱。 在南部边境,漫山遍野之间,万兽低吼声忽然戛然而止。 飞禽落入枝头,藏头于羽翼之内。 直至片刻后,十万大山开始颤抖,地动山摇。 距离大山五十里外的荒原之上,神琰国镇南大营之内,十万身披符甲的低阶修士人人眼露坚毅。 他们组成了一个磨盘大阵。 此阵名唤‘玉石俱焚’。 拿十万符甲阻挡南莽妖兽片刻之机。 与此同时,在据此地百里之外,正有两万百姓或乘飞船、或坐飞骑、或驾灵兽,亦或者被修士施法带走地向着北方奔逃。 十万符甲阻挡百万妖兽,为两万百姓挣喘息之机。 值了。 这一日,神焱国镇南大营十万符甲杀妖护民。 第一轮,战死九千,持续半日。 第二轮,杀妖十万,战死三万,持续十日。 第三轮,全军覆没,妖兽损失过半持续半月。 此战,三大半神柱国的本尊、分魂尽皆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此战,十万符甲尽皆化作妖腹之物。 战后,两万百姓安然无恙。 第三十四章 倾口天罚 西冥,异形空间之内,昏暗、死寂弥漫四方。 一道身形盘膝在棺材之内。 其人身上血袍早已换下,换上了钟灵韵的掌门法袍。 身影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闭眼端坐,脸上神情变幻,阴晴不定。 透过身躯,便可瞧见在其体内五脏六腑有一道道雷光闪烁。 雷光大如针线,宛若游丝,一闪而逝。 类似这种雷光足有数千缕,它们如同人体经脉般遍布司马元体内胫骨、血肉的各个角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有形无质的雷光在司马元体内编织了一张巨网。 雷光之下,灵力汩汩流淌,宛若泾溪。 当日司马元将这些雷光收拢在体内,仅仅只是将其强行‘降伏’,并未炼化入体。 今日司马元的任务便是将其尽皆‘收心’,消除这一隐患。 雷光乃是天罚残余,牵制了司马元大部分心神,也耗费了他绝大大部分精力。 司马元目光一闪,倘若他预估不错的话,一旦他将天罚彻底炼化,出去后便会被天罚视为‘同类’,将不再穷追不舍。 他睁眼之后,轻轻呼出口气,随即又再次闭眼。 俄而,灵光大作,呼啸声起。 雷光如被碰逆鳞,当即被激怒,霎时翻涌震动。 司马元念头刚起,雷光便一改先前温驯模样,显露出其暴怒、狰狞的一面。 司马元面不改色,不慌不忙截断部分,围困支脉,坑杀窍穴。 其神识便览躯体,除去识海、丹田被灵力死死掌控在内,尚未出动一兵一卒外,其余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紫宫等尽皆轰隆一片。 或是雷光嗤嗤响起,或是灵气浩荡如潮,亦或者雷光灵力僵持对峙。 但无论在何处都是灵力占据上风,渐渐小势积成大势,钧势化为胜势。 司马元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一切都按照计划有序进行,大局尽在其掌控之中。 可以预料,不多时体内的雷罚之力尽皆都会化为己用。 呼吸之后,雷丝尽皆化为雷力,归于体内。 半刻钟后,最后一丝雷光隐入无形。 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嗤嗤声响起,体表、须发乃至体外丈许都是雷光闪闪。 他轻轻一吐,便是一口闷雷炸响。 他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欣喜,自语道:“法力增长三成,几近伪神顶峰!” 伪神便可越阶杀‘近神’,伪神顶峰,当可横扫时间一切敌! 司马元缓缓起身,一股噼里啪啦的豆子炸裂声响起,继而大如竹裂,直至爆竹炸响。 随后轰鸣声、潮汐滚滚声、天雷浩荡声汹涌澎湃地传荡开来。 司马元目光一挑,眉宇之间尽是睥睨之色。 他负手而立,仰望的姿态,却如同俯瞰。 炼化过程超乎想象的顺利,没有突生波折,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变故。 令司马元神色一怔,似乎有些不习惯。 但无事便是最大的平安。 然而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色变抬首。 只见空间之外,有轰鸣声炸响,贯彻四方。 一阵哗啦破碎声传来,正是空间破碎声。 司马元心中警笛响起,他毫不迟疑地飞身而起。 只见高空之上似有万千雷劫倾泻而下,撞破剑峰小境、直抵湖中而来。 噗地一声,一头元龟惊慌失措的遁出湖水,直至数百里外方才停下,小眼珠内满是惊魂未定。 雷劫来临之后,他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小眼珠内满是悚然与惊骇。 空间之内,司马元身形堪堪落定,便是万千雷光灌满四方。 霎时,咔嚓声响起,空间终于破碎。 司马元口中怒吼一声后,爆喝而出,跃出湖面。 直至 百丈高空之上,司马元抬首看向境外。 这时,西冥紫霄派早已大乱。 方才,有十万雷劫降临剑峰! 整个剑峰直接被劈成两半。 司马元目光深沉,忽然有些明悟为何雷劫会突然降临了。 应是莲花大境之外,那位妙华神后再次出手了。 但雷劫来临,不容多想,司马元口中长啸一声,传遍四方。 紫霄派弟子闻声抬首,人人惊呼道:“是掌门,是司马掌门!” 长啸声给了紫霄派弟子的信心,也挑衅了上方雷劫。 只见黑压压的雷劫云密布之下,方圆万里都是阴霾笼罩,覆盖四野。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呼出口浊气,抬眼看向高空,目光凝重。 天罚非比寻常,但今次他却要再行不同寻常之事。 他手握诛神剑,轻轻一拍丹田。 一道自语声响起:“一粒仙丹吞入腹,万丈灵云随我身。今日登天且小试,遥指青霄大天神。” 话音刚落,一道冲天剑光拔地而起,直奔琼宇之上。 这一刻,司马元如同一根光柱。 一根发着灿烂雷光、剑光以及流光的灵柱,欲与天公试比高! 这时,数万丈高空之上,天罚滚滚,咔嚓轰鸣声不断。 一道道形同赤蛇的雷电迅疾闪逝,穿梭游走于层积厚重的雷劫之中。 司马元身形扶摇直上,瞬息万丈。 琼宇之上血色雷劫若隐若现,正在悄然显露出其狰狞恐怖的一面。 忽而,咔嚓一声。 三道长如百丈、手笔粗细的白炽色雷芒扑哧降下。 顷刻临身。 司马元诛神剑泛光,锵地一声,不降反升。 率先一步冲上高空。 啪啪啪三道炸裂声响起。 散落的雷弧从司马元身侧划过,留下一阵阵嗤嗤声。 这时,诛神剑已然臻至雷劫之下,血赤雷光遥遥在望。 天罚之威,司马元记忆犹新。 而那些如同血光的雷芒便是一道道催命符,一柄柄悬在头顶的长剑,随时都会落下。 但司马元怡然不惧,只见他目光熠耀,口中长长一吐。 似要吐出腹中所有郁积之气,还要吐出前次被天罚击成重伤的狼狈与憋屈,更要吐出心中的烦闷之意。 当然,吐气之后,便要吸气。 司马元眉宇一动,不再迟疑。 口中大喝一声后,身影猝然腾空而上。 忽而,上方天罚仿若受到信号,整个黑压压的层积云顷刻变色,化作赤红。 这一刻,连天都为之倾颜。 赤红如血。 旋即,赤红雷劫一阵翻滚,似在酝酿。 未几,下方司马元距离天罚已然不足百丈。 咔嚓一声。 百道血光齐齐降下。 诛神剑首当其冲,当即哀鸣坠落。 雷劫迎面而下,如同红龙倾泻。 紧随其后的司马元募然抬首,一股浩荡气息骤然爆发。 气息浩瀚,万里方圆尽在其掌控之中。 法力充沛,有雷有灵。 百道血光轰杀而下,司马元轻轻吐气之后,猛然张口一吸。 这一吸,似有无穷伟力传出。 这一吸,万里雷劫云轻轻摇颤,有跌落分散之兆。 正是这一吸,那百道姗姗来迟的赤红雷光被他吞入腹中。 顷刻,天地为之一清,日光因之一朗。 雷劫如是震怒,滚滚轰隆声再次响起。 似有卷土重来之势。 这时,下方司马元轻轻一摁肚腹。 不断炸响轰鸣的丹田之内,似有仙光闪逝。 雷光瞬间消失一空。 仙丹认主,首先赋予司马元的天赋神通 却不是境界突飞猛进。 而是胃口大开! 它要吞噬灵力,它要吞噬一切。 无物不吞,无物不可炼化。 这就是仙丹之威。 天罚,也不过其养料罢了。 司马元朗声大笑,身影再次轻轻一跃。 这一跃,便登上了数万丈高空之上。 他袖袍滚滚,俯瞰下方。 这一刻的他身形变大,化作千丈。 如同开天辟地的擎天巨人,头顶大地、肩挑日月。 只见脚底之下,一层如同赤红色泽的地毯正在翻滚不定,雷声大作。 这地毯盖住了大地,也降下了杀伐。 这时,似察觉到司马元登高,地毯开始消散。 似要跃至司马元头顶。 司马元轻轻一笑,摆手拂袖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眉宇一挑,凌厉眼神当即瞪开。 俄而,他张口一吞,便将雷劫吞入口中。 霎时,黑压压云层消失不见,血赤色雷劫无影无踪。 暖阳再次普照大地,碧空一如既往的崭新如戏。 血色地毯被抽走,落在司马元口中。 下方紫霄派弟子目瞪口呆,人人惊骇、敬畏乃至崇拜。 这一切尽皆化为一阵阵潮水般的欢呼声:“掌门威武!!” 数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目光向北,又看南。 他轻轻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现身时,已在东荒圣泉国。 这时距离北海妖族占领圣泉国不过半日。 映入眼帘的一幕便是漫天羽翼、妖兽横行的场景。 司马元闭口不语,目光森然而冷冽。 这时,或是感受到司马元的到来,整个碧空飞禽齐齐呼啸而至。 司马元微微皱眉,轻轻挥袖。 霎时,一阵阵凄厉惨叫声响彻四方。 血肉翻飞,猩红染遍。 砰砰炸响在空中连串响起。 顿时,足足十二道浩瀚气息冲霄而起,将司马元围拢在内。 一阵波动之后,十二道气息接连浮现。 为首之人头角峥嵘,面容威严,气度不凡。 其一身龙袍震荡,威压散开,猎猎作响。 那人见来人是司马元后,威严面孔骤然一凝,气息瞬间暴动,沉声言道:“原来是你!” 司马元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却不发一语。 头角峥嵘之人正是而今的神龙岛岛主敖犷! 赫然乃是神洲五大近神存在之一! 敖犷威严面孔之上,闪过一道异色之后,徐徐言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今日合该你命丧于此!” 司马元俯视一周,十二道身影差不多够了。 从始自终,他都不曾言语。 也无法言语。 这时,敖犷似察觉到司马元有些不对,当机立断,沉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十二道浩瀚气息骤然发动。 这时,司马元抬首,口中似光芒迸出、轰鸣传出以及血色流出。 敖犷脸色一变,身形毫不迟疑地抽身后撤,同时其口中疾声道:“此子不对劲,撤!” 这时,司马元百丈身影非但未曾缩小,反而愈发胀大。 看着十二道募然倒飞的身影,他脑袋后仰,嘴唇蠕动。 倏尔,他募然张口,噗地一吐。 便是一口血水喷出。 血水爆发轰鸣,泛着雷光,闪着剑气。 更有一股令近神都为之色变的毁灭气息。 血光之内,一条条形同赤蛇的血赤光芒奔射而出,呼啸而下。 刹那间,万里方圆被血水覆盖。 血水,名唤‘天罚’! 第三十五章 为蝼蚁报仇 一道道凄厉惨叫声传开,随即便是一声声爆米花炸裂声响起。 司马元默声细数:两道,三道,五道,七道。 十二位半步灵神。 天罚当场灭杀七位半神! 剩下那五位,正是神龙岛主、太冥湖之主、苍凤族长、麒麟族长以及天鹏岛主。 下方圣泉国数十万妖兽尽皆被这漫天雷劫笼罩,死伤无数。 高空,司马元千丈身形俯瞰下方,继而目光抬起。 随着其目光的抬升,四方五道浩瀚波动滚滚荡开,升腾而起。 五人气息虽浩,但实力大损。 除去神龙岛主敖犷尚存九成实力之外,其余四人尽皆不足五成。 敖犷口中咆哮,“司马元,你该死!!” 北海七岛,足足有大半实力再此,但都被司马元一口天罚屠杀大半。 垂眼看去,本是乌烟瘴气的圣泉国都天泉城早已化为尸山血海,断肢残腿洒落在各地。 有断翅的孤鹰、哀嚎的狸猫、跌落在地沦为同伴的飞燕,也有瘸腿的麒麟、断脚的白龙以及折翅的飞鱼,更多的还是那些北海虾兵蟹将。 目光遍及之地,皆是妖兽血肉模糊的尸体,甚至还有一股股肉香袅袅升起,沁入司马元鼻尖。 他轻轻一嗅,似笑非笑地对身前快要被怒气撑破肚皮的五位妖神族长,他轻笑一声,“正所谓礼尚往来,方见真心实意。敖族长远来我东荒作客,却让我东荒人族遭受如此大的血光之灾,若不赠予一二,怎对得起人族同胞。” 敖犷浑身金雾翻腾,似有庞大的气息散开,厉声道:“小儿猖狂之极,今日你杀我等妖族数十万儿郎,来日我必吞灭你西冥三州,让你子孙断绝、师门破灭!” 随即不待司马元回话,他对着其余四人当即怒吼道:“杀了他!” 话音落下,四道莽野气息涤荡开来,将浮云冲散,雷劫逼退。 四位妖神,尽皆伪神巅峰! 五位几乎站在人世界顶端的存在联手围杀司马元。 四大妖神分落各方,前方麒麟踏空,黑掌拨波,鹿角龙首做咆哮状,气势惊天。 尚未临近,便有一道无形气势扑面而来。 麒麟族长名唤墨,修为早已臻至伪神巅峰,距离那人世间顶峰不过一步之遥。 其气势传出之后,整个天空都是呈现一片漆黑之色。 左侧凤鸣声响起,凤翅横空,似有赤红火光自凤嘴喷射而出。 火光落下,三千里碧空当即被烧焦,嗤嗤声传开,更添三分威势。 位于北海苍凤屿的凤凰一族本是能与神龙岛并驾齐驱的强势妖族,但自从首任族长失踪之后,苍凤屿便没落下去了。 但在此任苍凤族长凤栖梧的领携下,苍凤屿几乎有再回巅峰之势。 而且司马元注意到,今次前来攻占圣泉国的妖兽之中,苍凤屿仅有数只,堪称寥寥无几。 司马元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一山不容二虎。 再观右侧,一条百丈之长的鱼脊露出狰狞倒刺,刺有十丈,如同一排獠牙利齿,咬碎山川峻峰,钩起一条瀑布河流。 飞鱼两侧,鱼鳍化作大翅,横扫八方四面。 飞鱼抬首,人高血珠转动,宛若包含血海深仇,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尽。 飞鱼不是鱼,而是大鲲。 太冥湖湖中霸主,鲲族族长太瞑! 至于后侧,则是那位翱翔于九天之上天鹏一族。 天鹏与飞鹰一族,堪称血脉同源。 扶摇直上九千里,朝游北海暮西土。 说的便是普通的天鹏妖兽。 至于半步灵神的天鹏妖神几乎是天下之大,随处可去。 而天鹏还能与大鲲合体,化成可遨游天外虚空的鲲鹏妖神! 当日在西冥境内,神龙岛主分身便用了鲲鹏化身与司马元一战。 可惜被司马元当场灭杀。 当然,当日来的不过神龙岛主分魂与妖鹏大鲲的分身,如此方才被司马元斩杀。 今次却是敖犷等人本尊亲至,堪称是整个北海最巅峰的力量。 不过今日的司马元同样今非昔比。 诸般杂绪不过瞬息之间闪过,司马元负手而立,傲视群雄。 此时,四方妖神奔袭而至。 高空之上,一颗通体金黄、鳞甲苍古以及气息雄浑的荒古大兽脑袋募然跃出金雾! 脑袋足有半栋楼大小,头顶俩根锥形尖角耸立其上,倒钩后仰,如同天钩;睛目雪亮却饱含冰冷与寒霜,勾魂夺魄,慑人心神;睛目阔鼻之下,绵长白雾自空洞中喷出,好似天洞。 而在巨大鼻孔之下,则是一张十丈之巨的血盆大口。其内数十颗大如峰尖的雪白利齿正闪耀着刺眼光芒,如同一根根矗立在山岳两旁的狰狞尖峰,正等待着某个倒霉鬼的跌落,被其贯穿捅破肚腹,疼死当场。 雪白尖峰之下,则是涎液流转,滚滚落下,化作倾盆大雨。 这颗脑袋,名唤龙首! 龙是土黄色大金龙,凤乃金碧色大天凤,麒麟更是血脉纯正的墨麒麟,飞鱼展翅足有海阔,天鹏翱翔可抵天涯。 五大上古神兽后裔,联手围杀司马元! 同境之内,号称永无敌手的司马元。 这一次,那口天罚已然被他喷出,手中底牌已然寥寥无几。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吐气。 意念一动,诛神剑当即浮现在手。 这一次,没有底牌,没有筹划,也没有援手。 但,他有仙丹啊。 看着四周不断逼近的五大妖神,司马元眼中终于划过一丝别样神彩。 这种神彩泛着绿光,却透出一丝丝火热之意。 五大妖神,不知能否助仙丹再进一步? 意念刚落,司马元轻轻张口。 飞出一颗大如珍珠的乳白色丹珠。 丹珠无名,如同灵丹妙药。 气息深幽无尽,却透漏出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刚一散开,便令五大妖神齐齐色变,继而露出狂喜。 仙丹似要熟透了? 围拢在司马元身侧的四大妖神当即露出垂涎三尺之色,贪婪、炽热以及之意不加掩饰地暴露而出。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让人一步成仙的仙丹? 传闻其已然跟随丹主渡过八次劫难,而今这就是最后一次。 渡之后,便可吞服。 一步飞仙。 没想到,如此天地大药竟会落入他们之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精神抖擞,齐齐一振,相视一眼后,毫不迟疑向前一抓。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骤然响起:“撤,快撤!!” 四大妖神当即浑身一震,眼中露出清明之色,继而纷纷醒悟。 同时,心中一股生死危机终于姗姗来迟的爆发。 但此刻他们距离司马元已然不足百丈。 百丈距离对于千丈巨人而言,不过近在咫尺。 只见他目光冷漠,俯瞰下方小妖。 他轻轻一吹。 丹珠霎时大方光华。 四大妖神尽皆沐浴在仙光丹霞之内。 一道平淡、冷漠而又无情的声音响起:“收!” 霎时,在遁走万里之外的神龙敖犷肝胆欲裂之下,四大神兽后裔齐齐消失不见。 他们,被仙丹吞了。 敖犷胆肝欲裂,当即嗷吼而至。 一股庞大气息震荡而出。 司马元目光平淡,捻起丹珠轻轻一照。 敖犷奔掠身形当即戛然而止。 其眼中的不甘与震怒之色溢于言表,起伏不断的浩荡气息荡开之后,色厉内荏地喝道:“司马元,速速将他们放出,否则今日你难逃一死。” 司马元自然察觉到其语气中的变化,轻笑一声,悠悠言道:“敖道友不是要借我之手除掉他们么?怎么,莫非真要我放出四位道友?” 敖犷眼角一缩,死死地看着司马元,仿若要从其眼中窥伺出一丝真伪。 司马元坦然对视。 少顷,敖犷忽然一笑,笑声滚滚,荡开四方。 司马元微微眯眼,笑意收敛,身形也随之缩小。 两人对视片刻后,敖犷恢复高贵、威严的颜容,化作人形傲立在千丈之外,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我知小友意欲飞出此境,你我何不联手?” 司马元目光平静,徐徐言道:“怎么个联手法?” 敖犷放声大笑,大手一挥,直指东荒:“踏平东荒,炼制‘阴阳造化桥’,破开天门,飞升天外!” 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令人毫不迟疑其所言。 司马元闻言瞳孔一缩,“原来你也知道‘阴阳造化桥’!” 敖犷嗤笑一声,“此法在我等众半神之中不过是公开的秘密,有何稀奇。” 司马元皱眉道:“如此说来,东荒各国半神都知道,为何他们不联手?” 敖犷负手而立,幽幽言道:“因为造化登天桥只能承载三人”。 司马元闻言浑身一震,沉声言道:“三人?为何恶只能承载三人?” 既然是桥,岂不是人人通行,为何只能承载三人? 敖犷抬首仰望高空,漠声道:“大道五十,只允遁走其一。” 司马元色变,“你是说上面会容许我等飞升,但名额有限。” 敖犷眼中讥讽、讽刺以及不屑,但最终却尽皆化为沉默。 司马元脸色似是阴晴不定,看向敖犷的眼神之中似有迟疑与犹豫。 敖犷自嘲一笑,“怎么,莫非道友还不相信本王所言?” 司马元皱眉少许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看向敖犷的眼神似有复杂之色,今日打是打不成的,何况丹珠四位妖神随时需要镇压,无法全力以赴。 方才两人对峙僵持,并未真正动手便是这个道理。 司马元力有不逮,敖犷则忌惮司马元‘仙丹’再次发威。 两人算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少许之后,司马元环视一周,对着敖犷沉声道:“不知道友虏走的我人族生灵都在何处?” 敖犷神色轻淡地摆手道:“都吃了”。 司马元心中一沉,脸色渐渐恢复漠然。 此话一出,便意味着两人无法善了。 敖犷皱眉,有些惊诧地看了司马元,“你不会真是来为那些蝼蚁报仇的吧?” 第三十六章 臣服于我 司马元轻轻一叹,气息渐渐升腾,眼神恢复冰寒漠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地姿态:“既然如此,还请敖犷道友将那些吞噬过人族的大妖交出来吧,算是给我人族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敖犷当即怫悦道:“道友可是在说笑,此事绝无可能!”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只能有一人活着回去了。” 敖犷闻言脸色彻底一沉,渐渐恢复至面无表情,他冷笑道:“还以为你是个真正半神,原来还是和这些蝼蚁一般无二。” 他本以为司马元今次之所以出手,乃是为争夺圣泉国祭祀重器‘化神水’;若是为了‘化神水’而来,说不定两人还可以合作一二,岂料这个愚蠢的人族果真是报仇而来。 嘿,修道数十年,居然还为了那些愚昧无知的凡人费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愚蠢!可笑至极! 敖犷眼中露出讥讽与不屑。 司马元目光平淡,轻轻颔首道:“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话音刚落,他身形骤然一跃。 直接跃至敖犷身前百丈,抬手就是一剑递出。 对面敖犷冷哼一声,这次却不再装模作样的后退。 只见他轻轻向前一跃,一颗龙首便再次跃出。 一道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东荒。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剑锵声。 随后剑光翻飞,龙吟嘶吼声不断。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闷哼声响起。 司马元跌出万丈云层,身形狼狈。 衣袍破烂,俨然受了不小的伤势。 对面一颗龙首浮现而出,傲然而立,俯瞰司马元,眼中似有嘲讽之色。 司马元收起灵性黯淡的诛神剑,抬手之间,便是一道凤影浮现而出。 敖犷脸色一变,继而醒悟,露出喜色,“哈哈,凤妹子,不枉老龙一翻苦心,终于将你换出来了。” 其实方才他与司马元并未作出何不妥当的约定,但不知为何,看到凤栖梧出现后,便有些心虚。 凤栖梧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贝齿轻启,柔声道:“还望道友遵守诺言!” 司马元轻轻颔首,“司马历来言出必践”。 旁侧敖犷脸色微变,皱眉问道:“诺言?凤妹子,不知是何种诺言?” 莫非司马元与那头凤凰暗中打成了某种协议不成? 随即凤栖梧随即对着敖犷轻轻点头,“敖大哥勿怪,方才司马道友言我苍凤屿日后不再南下,便可放我一活路,今次恐怕无法跟随敖大哥南下了。” 其实这次南下攻占圣泉国,她苍凤屿并未出动多少力量,只是她自己几位随身凤卫而已。 至于俘虏人族更是从未有过。 因为自始自终,她都是被胁迫的! 敖犷担心凤族在背后捣乱,故而将她强行裹挟而至。 司马元开始便注意此种变化,自然不介意分化妖族阵营。 何况他出道以来,确实未曾与凤凰一族有过恩怨。 唯一的恩怨,或许便是紫霄派内的天凤镇守了。 凤栖梧话音落下,敖犷当即震怒,“放肆!” 说完便要将凤栖梧强行留下。 司马元身形一闪,横在二妖中间,对着敖犷轻笑一声:“道友这般强人所难恐怕不太好吧?” 随即对着凤栖梧颔首道:“道友自便”。 凤栖梧对着司马元、敖犷轻轻点头之后,便振翅飞空,消失不见。 敖犷眼神极为荫翳,他与司马元之间乃是出境飞升的生死之争,与凤栖梧之间却是种族存亡之争。 两者无法混淆,却是殊途同归。 然而未等敖犷反应过来,司马元再次挥袖。 又是一道身影浮现。 赫然正是麒麟洲墨。 他气息稍显羸弱,神魂似遭受重创。 方才在丹珠之内,他的神魂被吞噬一小半。 实力更是十不存一。 然而墨麒麟放出之后,并非对司马元立即发难。 他看了眼敖犷与凤栖梧之后,对着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你飞升之前,我麒麟洲绝不踏足东荒半步。” 说完他便欲离去。 司马元脸上神情漠然,负手而立,淡声道:“慢着”。 墨转身,皱眉地看了眼正阴晴不定地敖犷,道:“敖犷乃我妖族首领,你若想要我助你杀他,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司马元摆手道:“非也,不是让你杀敖犷,而 是要你回去后,送一只嫡系麒麟来我神霄宗。” 墨闻言脸色陡然一沉,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道:“那你走吧”。 墨闻言一怔,随即冷哼一声,便欲摆手而去。 然而行走数步之后,却见忽而驻步不前,皱眉不语。 他当即悚然,额上似有冷汗。 这时司马元幽幽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只嫡系血脉换你麒麟洲两百族人安危,这笔帐很好算吧。” 墨麒麟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司马元。 这时,敖犷对着墨沉声道:“老墨,你我联手杀了此子一了百了,还跟他废话什么。” 墨置若罔闻,心中却在暗骂,老子刚才直到被擒都没能反应过来,还杀个屁啊。 还要再被抽一次魂? 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仙丹’,他便心有余悸,谁他妈再说那玩意能成仙老子活劈他,尽他么散布些谣言。 散布谣言之人,真是罪该万死! 差点害得老子死在仙丹里面! 司马元对墨的直视毫不在意,反而眉宇一挑,“怎么,还要再试一次抽魂的滋味?” 墨面皮抽动,脸上青筋鼓起,但他不敢乱来。 随即摆袖而去,传来一道咬牙切齿之声:“三日后,本王嫡孙会抵达神霄宗!” 他近乎一字一句地道:“为奴五百年,以赎麒麟族之罪!” “还望道友信守承诺!” 司马元颔首,“放心,司马向来信守承诺!” 这时换做敖犷脸色阴沉了,一人说这话或许是两人作局,若是连墨都这般,俨然是司马元给予了某种承诺。 司马元到底承诺了什么? 敖犷到底是城府极深之辈,将脸上怒意死死抑制住后,对着司马元忽然一笑:“司马道友,恐怕你我之间有些误会。” 司马元摆手打断,问道:“吞噬我圣泉国人族的是哪些妖族?” 敖犷微微皱眉,瞥了眼墨麒麟,“方才你放走的那两位便是”。 这时,一道冷哼声自天边传来。 敖犷有些脸红,背后诬陷别人,还被他当场抓到,即便是他都有些局促。 司马元轻轻一挥,在敖犷眼角一跳中,一道魂影浮现在场中。 赫然正是太冥族长! 不料就在敖犷心中一松时,司马元摁住魂影轻轻一拍。 啪地一声。 在敖犷眼神猝然一眯中,魂影便彻底魂飞魄散。 太冥湖大鲲以吞噬著称,其体内自然免不了人族生灵。 司马元下手之果决超出其想象。 端得心狠手辣! 司马元轻轻笑道:“是不是在疑惑贫道承诺方才道友什么?” 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北海妖族灭族之祸”。 敖犷气息似有动荡之色,一字一句地道:“道友果真要不死不休?” 司马元目光一抬,缓缓言道:“道友可知何为‘第九任丹主’?” “何为仙丹主人?” 敖犷浑身气息似有紊乱之态,那是暴怒的前兆,即将大开杀戒的征兆! 司马元目光深邃,语气幽幽地道:“‘第九任丹主’之意便是此仙丹终将成型,果实即将成熟,以供人摘取的时候到了。” 他目光一抬,轻声言道:“那些人摘丹之人有会是谁呢?” 忽而他哑然失笑,摇头道:“当然,我也不知道。” 看着敖犷渐渐爆发的气息,司马元认真地道:“而今仙丹出世,那些早已动手,外间或许早已风起云涌,此方世界的掌控权的变动便是其现象。” 他语气一顿,声音低沉地道:“可而今仙丹已然认主,他们为何还不死心?” 司马元自言自语地道:“因为,他们想要抽掉我的神魂,抹除我的神智,继而取出仙丹。” 他看向敖犷,认真地问道:“你说到了那时,我会不会拉着你们一起去阴冥?” 此话一出后,敖犷再也抑制不住,庞大的气息瞬间外放,当即厉声怒吼道:“你敢!!” 他终于醒悟、释然,原来司马元乃是拿种族来威胁凤妹子与墨! 司马元放声大笑,大手再次一拍,那位天鹏族长的魂影显露在外。 司马元抬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摁住,继而似笑非笑地看着敖犷。 敖犷身形一滞,脸上阴晴不定。 司马元悠悠言道:“你要出去,我也要出去。可你杀我人族数十万,这仇我也得报 。” 敖犷当即怒极,厉声道:“你司马元又岂是个好货色?有资格指责本座?” “你敢对天起誓,你修道数十年就没滥杀无辜,就没屠过城?怎么,只准你杀别的人,别人就不能杀你的人?” 司马元当即大笑,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 无人知道为何笑着泪水,也不会有人知道。 俄而,笑声骤然一停,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敖犷,认真地道:“你是妖,我是人,人妖不两立。你我乃种族之仇,自然不一样。” 见敖犷还欲狡辩,司马元摆了摆手,制止道:“行了”。 “少废话,道友还是给个痛快话吧。” 敖犷当即咆哮道:“你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马元认真地道:“交出那些吞噬过人族的大妖,为我圣泉国数十万生灵赎罪!” 敖犷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你当我是傻子不成?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你直说啊。” 司马元是个疯子,他不是。 司马元方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日后临死之前定要来北海带走一批垫背。 那些妖族会是哪些? 方才麒麟一族、苍凤一族已然表态,它们日后必然安然无恙。 那剩下的几个种族呢? 其实说老实话,倘若他真能成功逃脱掉这方天地,那些神龙岛上子子孙孙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岂会真正放在心上。 但好死不死,上界妖圣帝宫那位当代妖皇却极为在乎。 倘若是他在下界造成的后果致使北海妖族惨遭灭族的话,恐怕上界那些老祖宗第一个饶不了他! 届时天上地下,他能逃到哪儿去? 离任之时,必须要将后续之事安排好! 这就是那位妖皇陛下给予每一位妖族首领下达的死命令! 其中缘由,他自然能猜到一二,一则是保全妖族血脉不断,二则是为杜绝那些丧尽天良的妖族首领干出种族灭绝之事。 而正是这条命令,死死地约束着各大妖族之间的征伐之战! 否则以他神龙岛的威势早已一统北海,称霸神洲! 当然,这也是方才墨、凤栖梧等人如此顾忌司马元玉石俱焚的缘由之一。 至于对待人族,则无需顾忌。 但无需顾忌,却并不代表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也怕人族报复。 故而,此次乃是南北妖族联手的一次行动。 意图彻底覆灭东荒,其后再与西土分割而治。 若是数月前,他们想都不敢想,但自那次人族半神‘飞升’二十余位后,这种心思便生根发芽了。 他们要一统东荒,将人族彻底臣服他们脚下,成为他们的血食。 而有了这份功绩后,日后飞升出境,在妖皇陛下面前便能获得更多赏识。 这就是此次南北妖族联手攻伐的原因。 这时,司马元抬眼看来,徐徐言道:“司马也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 敖犷闻言一怔,继而醒悟过来,心中冷笑道,原来此子方才只是虚张声势,故意狮子大开口啊。 但敖犷脸上不动声色,漠然言道:“道友有何要求,直说便是,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想到司马元绕这么一圈子的目的,仅仅只是提个要求,他便忍不住抽搐几下。 尤其是想到太冥湖、天鹏族两位伪神存在被他当场镇杀后,敖犷便为其心狠手辣的体会更深一层。 他心中胆寒,此子为达目的,堪称是不择手段。 杀起人来,真是丝毫不曾手软! 当然,杀妖更甚! 堂堂两大伪神境的妖族族长说杀就杀了,丝毫不顾及两个妖族势力的反扑。 而这,仅仅只是他拐弯抹角地提要求而已。 敖犷心中不断狂呼,疯子,疯子!他果真是个疯子! 他直视司马元,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道友究竟意欲何为?” 司马元到底要干什么? 威胁他一番后,却又不再为人族复仇。 司马元目光清明,负手而立,淡声道:“神龙岛臣服于我,一统北海后,为我效力!” 敖犷闻言愕然,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 继而满脸冷笑,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神色看着司马元。 神龙岛一统北海倒是可以,可是要臣服于他司马元? 凭什么? 你司马元有什么资格要我神龙岛臣服于你? 第三十七章 斩龙神! 司马元轻轻一笑,继而放声大笑。 敖犷瞳孔一缩,不知为何,看着司马元发疯的模样心中有些发寒。 司马元笑罢之后,大袖再次一甩。 不过今次却不是妖族半神,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仙丹。 仙丹大如拇指,行若丹珠,光芒闪闪。 敖犷当即色变,迅疾后退。 方才仙丹发威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岂能步入后尘。 然而未待敖犷逃脱,在其一道大吼中,仙丹当即放出光芒。 一如先前。 敖犷龙首睛目内当即爆发炽烈色彩,募然迸出。 这赫然正是龙族神通‘破邪龙光’! 半神御使,可杀同阶! 司马元目光平淡,两人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否则难以让人心服口服。 这时,一阵不甘怒吼声自前方传来,司马元抬眼看去。 只见一阵猛烈的光芒爆射之后,仙丹飞回,落入司马元手中。 这时,敖犷龙躯渐渐缩小,已然遭受重创。 司马元负手靠近,口中闷哼一声,但被他强行咽下去。 随即他吐出口气后,身形一闪便掠至敖犷身前。 只见其此刻气息萎靡,再无先前的癫狂与不可一世。 司马元俯视敖犷,似笑非笑,缓缓靠近之后,正欲言语。 忽而,他心中猛然响起警兆,身形更是毫不迟疑后撤。 霎时,只见其前方金雾之中当即跃出一颗狰狞龙首。 龙首大如丈许,头顶弯角闪烁着冷冽光芒,目光冰寒而怨恨。 冰冷无情地龙睛下方,血盆大口轰然大开,朝着司马元迅猛咬来。 大口内一排排如同倒刺的利齿悚然而立,向着司马元张口就咬。 尤其令人惊悚骇然的是,随着其张口的瞬间,万里灵机当即喷涌而至。 一道道挤压之力顺带将司马元身形束缚住,如陷泥淖。 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攻守之势在瞬间转换。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低喝一声,“诛神剑!” 锵地一声,一道颤鸣声响起,诛神剑落入手中。 剑光炽烈,光芒大放,如同大日。 当长剑落在手中的瞬间,司马元目光如炬,气息勃发,伪神巅峰的气息轰然荡开。 这一刻,在这万丈高空之上,俩大灵机漩涡在呼吸而成。 若有人从远处看,便可看见两大漩涡的外围正在一点点靠近。 漩涡的最前沿赫然是龙首与剑锋! 司马元目光垂下,龙首距他不过两百丈,瞬息便至。 他轻轻呼出口浊气,手握诛神剑柄缓缓举高。 俄而,司马元瞪目爆喝道:“斩!!!” 话音刚落,龙首两颗巨齿拦腰咬上司马元。 一阵咔咔声响起,司马元体表的防御灵罩当即崩溃。 同时,司马元手中诛神剑募然向下一插。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当即响起。 随即一阵法力激荡之后,被法力余波笼罩的斗法场景显露而出。 只见司马元正是被两颗巨齿嵌入腰部,两股汩汩猩红血液正顺着腰间流下。 几乎被拦腰咬断。 此刻司马元腰部血肉翻飞,猩红血液沾染半身衣襟,不可谓不凄惨。 但却见司马元目光沉凝,双手紧紧握住青赤长剑死死嵌入身前龙首眼珠之内。 近乎两败俱伤的野蛮方式居然出现在两位半步灵神身上。 若让同阶看见,恐怕会令人惊掉一地下巴。 尤其是司马元作为半步灵神伪神在手,又兼神器诛神剑在手,甚至还有仙丹作为压轴底牌,他何须如此拼命? 再不济也可远远对轰,靠法宝将龙族妖神敖犷束缚,再徐徐图之。 龙族信奉绝对的实力,司马元之所以决定以接近两败俱伤的方式来压服敖犷,便是要让他彻底心服口服! 剧烈的疼痛传入司马元眼中后,他却并未有何后悔之色,反而咧嘴一笑。 龙口吐人言,近乎不敢置信地道:“你为何不躲?” 司马元朗声大笑,在身下敖犷不敢置信、骇然以及惊惧的眼神之下,司马元将手中诛神剑猛然一搅,“贫道说过要你臣服,岂会是虚假。” 敖犷口中当即爆发惨叫、嘶吼声,怒吼道:“你休想!” 话音落下,司马元轻笑一声,随即手中诛神剑猛然向下一摁。 他口中吐出一字:“抽!” 俄而,一道高空之上,一条龙躯瞬间化作百丈。 龙躯在高空翻云腾挪,但观其姿态并无得意畅快,反而像是在遭罪。 同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自龙首传出:“司马小儿 ,你敢抽本王魂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龙躯之内便爆发一道剧烈的气机波动,俨然似要自爆无疑。 但司马元忙活了这般久,岂能令他如此轻易地自爆? 只见司马元手中诛神剑一阵颤抖,似有撕扯之力瞬间爆发。 随即便是一道大笑声,其人爆喝道:“龙魂,出!” 一道神魂俱裂的惨叫声后,高空之上当即浮现出一条虚状龙影。 其赫然与龙躯一般大小,气息更是与肉身不相上下。 此方世界之中,一旦臻至半步灵神境,人族便可修炼出‘灵神之身’。 而妖族则将由‘炼体’转至‘妖魂’上来,妖魂化身,成就妖神之境。 敖犷尚未成神,神魂并未化神,仅能以神魂存在。 龙影浮现之后,神智依然在,但其气息却早已萎靡。 司马元看着身前的龙影,轻轻抬手,摁在其头顶。 他轻声呢喃道:“驭兽术,控魂!” 驭兽术,正是司马元当年自灵兽阁夺来。 灵兽阁被紫霄派覆灭之后,其阁内大多数驭首法门便落入紫霄派手中。 而今司马元臻至半步灵神之境,控制妖兽神魂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时,其声音如同敕令,刚一落下,龙影便一阵颤抖之后,仰天嘶吼,如同遭受神魂分裂之苦。 俄而,一道惨绝人寰的痛哭声爆发。 这时,司马元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深幽,闪烁不定。 神龙岛乃北海第一大岛,其能统治整个北海数千年必然有其缘由。 然而现今看来,这位神龙岛主的实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弱啊。 但相传神龙岛主乃是世间五大近神存在之一,乃是统治亿万生灵的至强者之一,没有能这么弱? 除非。 除非这位神龙岛主的实力并非是龙族真正的至强者,在其背后必然还藏有更为凶悍、强大的存在! 这样存在才是整个北海妖族的定海神针,否则以东荒诸国那些半步灵神的尿性,早就将北海给平掉了。 况且,即便东荒不曾出手,北海七大势力之中,那九神渊中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必然会叫嚣着踏平神龙岛。 毕竟,仅凭敖犷一人根本无法压服如此之多的半步妖神! 故而,司马元可以确定,在神龙岛内,必然还藏有一位龙镇世底蕴存在! 司马元募然抬首,眺望北海碧空。 俄而,一道在他心神颤栗之下,一道摩天气息自北海荡开! 这股气息之强,足以颤动整个东荒。 即便是东荒无极国主都难以匹敌。 这道气息出现之后,整个北海都为之沸腾! 霎时,在司马元近乎倒吸口气之下,一颗千丈头颅其万里之外的浮云内缓缓探出! 鹿角、鲤须、麟片、牛耳以及龙牙。 一颗庞大、无情的狰狞龙首映入眼帘。 傲立在万丈高空之上,冷冷地俯瞰着司马元! 这时,司马元手中龙影哀鸣一声,向着那位龙族老祖俯身躬身,颤抖不止。 龙族老祖冷眼旁观,即便是自家嫡系子孙被司马元掌控,它依然不受要挟! 其气息之强,连天罚都顷刻飞散,数十万碧空霎时澄清。 待其冰冷、无情以及狰狞的目光缓缓垂落之后,司马元手中龙影颤抖之后,终于发出一道祈求声。 龙族老祖依旧冷眼旁观。 其言下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司马元如临大敌,浑然未觉手中变化。 忽而,一阵崩溃波动自手中传来。 他当即垂首,只见手中龙影竟已寸寸陨灭,自我了断! 司马元霍然抬首,看向那道庞大的身影更是胆寒丛生。 龙族之中,能让堂堂一族之长自我了断的存在,只有一位存在。 那位,便是龙神!! 龙族之神! 那位早已飞升上界成王成祖的大天神! 而这时,显露在司马元眼前便是那位龙神的分魂投影!! 一位货真价实的天神分魂! 浩瀚、无垠乃至无法匹敌的强大威严滚滚而来,瞬间压得司马元呼吸都为之凝滞。 俄而,司马元深吸口气,心脏近乎跳出。 他正欲言语,拖延时间,对面龙神分魂猛然向前一跃。 如同天地穹盖的庞大头颅瞬间消失不见。 司马元须发当即无风吹拂而起,向后呼呼飘荡。 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极致的生死威胁瞬间笼罩在司马元心头! 如同大难临头,无法逃避、也逃避不了。 甚至在这一刻,司马元都无法动用天地灵力,就连体内 法力都被这道威压所镇压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募然抬首,口中声嘶力竭地道:“诛神剑何在?” 几近吼出来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自敖犷头颅龙睛内自动拔出,冲天而起。 这时,司马元目中精芒炸裂,其人竟不退反进,径直向前一踏。 同时,一柄青赤长剑落入手中。 剑光爆发出震动四方的大波动。 这股波动足以惊天,足以杀半神。 但却无法奈何真真正正的灵神天境存在! 倏忽间,在司马元身前百丈,一阵哗啦啦声响骤然浮现。 继而那空间便如琉璃碎裂、镜面破碎般,彻底支离破碎。 一颗大如山岳的狰狞龙首漠然跃出! 其口中如同天洞一般的血盆大口当即张口,口中如同潮水般的龙息轰隆降下。 如同天河之水,自九天之上落下。 滚滚而来。 司马元百丈身前在面前,如同一只小小的爬虫。 半神爬虫。 但司马元并未退缩,他持剑向前一踏之后,气息瞬间臻至最顶峰! 就连体内的仙丹都在疯狂的转动,为司马元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而在龙首跃出之时、龙息降临之前,司马元身形便骤然高高跃起。 身形扶摇直上,再次跃上的万丈之上。 这时的他,方才与龙首高度持平。 但龙嘴内的龙息早已喷出,生死仅在一瞬。 这一刻,司马元目光划过一丝坚毅。 司马元朝着丹田轻轻一拍之后,身形嗖地一声,朝着龙息正面撞了过去! 真正的无畏者,不是敢于挑战至强者,而是敢将天帝拉下马。 也敢拖着天神一起死! 他从未与真正的天境灵神对决过,即便是妙华神后也仅仅是以近神存在现世,且还是趁她虚弱之时下的暗手。 唯有这一次,乃是司马元首次真正地抗衡灵境天神存在! 眼见爬虫飞来,龙神冷漠、无情、高傲的威严龙睛之内闪过一丝波澜。 不是嘲笑,也不是讥讽,更不是敬佩。 而是一种仿若数万载岁月中骤见变故的意外之色。 它早已渡过数万个春秋,被区区蝼蚁触怒的事情早已不知多少岁月之前了,今次之所以出现,自然不是区区一个下界血裔,而是他想看看这位丹劫有何能耐。 以弱胜强、以寡敌众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惊喜,但此子能让他感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惊诧。 它万载岁月的冷漠无情眼眸之中,终于划过一丝饶有兴趣之色。 这时,一道凄厉的破空声遽然传出。 自其血盆大口之内吐出的那口足以灭杀任何一位半步灵神的龙息却被破了。 顷刻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继而一道剑光映入眼帘。 龙神眸光猝然一闪,似有一股危机诞生。 但它依然俯瞰来者,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天神般俯视下界蝼蚁! 即便是这只蝼蚁已然杀至眼前,它仍旧纹丝不动! 这,就是作为冷眼旁观灵神域数万载岁月亘古存在的傲气与淡然! 剑光如同一道璀璨的烟花,在它眼前炸裂。 俄而,龙息陨灭。 烟花之内,踏出一只破烂大脚。 随即便走出一道身影! 司马元手持诛神剑,目光漠然地抬眼看来。 这一刻,半步灵神的司马元与上界至高存在龙族老祖对视! 这一对真正相隔数万重空间的一人一妖,对视了数息。 司马元目光冷漠,蓄势正隆! 龙神冷眼俯瞰,波澜不惊! 随即司马元举剑。 剑指龙神。 龙神冷眼俯视,终于露出一丝色彩。 似是惊诧,又是意外,更多的则是兴趣。 它龙嘴张开,口吐人言,传出一道苍迈、威严、沧桑以及淡漠的话语: “小小蝼蚁,安敢触犯龙神威严?” 司马元目光平静,抬首看去,缓缓言道:“司马出道至今,杀过邪魔,也诛国鬼怪,为何不能斩了你这个小小妖物?” 龙神眼脸一瞪,硕大铜珠爆发炽烈光芒,同时口中一道滚滚话语自其口中爆出: “大胆!!!” 随即它庞大、威严的狰狞龙首轻轻一跃。 如同音波的浪潮将司马元衣袍瞬间吹裂,他面皮都为之抽动,呼呼作响。 但司马元却熟视无睹,轻轻将剑一举,继而募然向前一斩! 他口中募然爆喝:“诛神剑,斩龙神!!!” 第三十八章 天神本尊降临! 霎时,剑光与龙首砰然相撞。 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传遍四方。 司马元当即惨然倒飞出去,诛神剑哀鸣。 直接倒飞万丈之外。 他艰难起身,一阵破空声响起,他猛然起身,继而戛然而止。 一颗庞大狰狞龙首正在上空冷眼俯瞰着他。 赫然正是龙神!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擦拭掉嘴角的淤血,再次举剑。 俄而,龙首募然而下。 一阵惨烈的碰撞之后,司马元再次倒飞。 同时其体内似有灵机大波,动荡不止。 俨然境界直接被撞了有些不稳,几近跌境! 但司马元再次艰难起身,再次举剑。 随即,再次倒飞。 直至一声咔嚓声响起。 司马元身形僵直,神情有些沉默。 同时,其身上气息轻轻一堕。 他跌境了。 但司马元目光疯狂,再次举剑! 剑指龙神! 龙神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拟人化的讥讽与戏谑!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人族,果真是个东西! 随后它再次腾空而下!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抬首,抬手向着龙神遥遥一指。 正欲飞腾坠下的龙神庞大躯体一滞,随即便恢复平静。 但就是这一滞,让硕大龙睛之中终于划过一丝惊诧! 这道惊诧与意外,乃是事情超出掌控的惊诧! 它猛然抬首,只见在其头顶上空,正有三件法宝悬浮在上! 三个法宝三足鼎立,分落三方! 其中一件,大如穹盖,形如天书,却散发阴冥之气。 书页翻飞,便是一个个扭曲挣扎的黑字浮现在空。 黑字状若人体,人形面孔之上的憎恨、恐惧、狰狞乃至怨毒之色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此宝,赫然正是司马元三大半神器之一,阎罗帖!! 阎罗帖分落西北方位,朝着龙神轻轻一罩,便有完全魂字倾泻而下,覆盖其整个龙神之躯。 此外,在西南方位,一杆大如天柱的漆黑铁毫倾斜向下,直指龙神头颅。 一股神秘、幽奥的诡异气机死死地锁定住龙首,如同刻死灭生、直指轮回! 几近百丈的铁毫不是他物,正是注死灭生的判官笔!! 阎罗帖上有神名,判官笔下无生灵! 两大阴冥之物的全部威力,终于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龙神抬眼的瞬间,两大阴冥法宝齐齐爆发如墨魂光,将其万丈躯体尽皆笼罩在内。 龙神瞪目,当即怒斥道:“蝼蚁,放肆!!!!” 声威浩荡如洋,滚滚而下! 司马元朗声大笑,口中猛然爆喝一声:“地藏,助我!!!” 话音刚落,一道似是早有准备的苍老佝偻身形显露而出。 其口中轻诵佛号,双手合十,缓缓言道:“我佛慈悲!!” 说是慈悲,他却抬眼看向两道阴冥法宝,抬指遥遥一点。 口中轻轻吐出一字:“冥器,化神!!” 声音落下,那道冥器如闻敕令。 在龙神瞪大目光,终于露出震怒之色中,两道庞大擎天虚影在阎罗帖、判官笔上显露而出。 两件半神器,今日被地藏解禁,显露出神器之灵。 阎罗帖上那道虚影身形高大,威严 无尽,如同王者。 其头顶加冕皇冠,旒珠遮目,掩面俯瞰,如在俯视万千亡灵。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阎罗殿主嵇舒夜!! 顷刻,一股堪比半神顶峰的浩荡气势自嵇舒夜身上滚滚荡开,令龙神不禁闷哼一声! 几乎同时,在阎罗帖显露器灵之际,判官笔上露出一道浑身黑袍笼罩的阴影。 阴影落下,无声无息,却让万里浮云为之凄厉散开,如避蛇蝎! 其面容模糊不清,但苍容依旧,老态龙钟,与当初的天书峰主诸葛勋一般无二。 阴影身上气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近半神顶峰之列。 算上地藏,今次足有四大半神,联手囚禁龙神! 但龙神依然面无表情,冷眼如故。 蝼蚁再多,安能吞噬巨龙? 只见它威严、冷漠龙睛俯瞰四道身影之后,轻轻一挣。 龙躯便跃出大半,浑然未曾将三大半神器放在眼里。 观其身形,俨然意欲再次向司马元发起攻击。 司马元目光一抬,不慌不忙地看向另外一个方位! 那个方位,还有一样神物! 金仙国祭祀重器,天罡石! 其大如拳头,通体散发金光,如同金石。 自金仙国立国之日,便被供奉在祖祠,但无人获悉其用处。 或许首任开国国主知道,但而今的国主却不得而知。 但好巧不巧的是,司马元却知道。 还是从妙华神后的残余魂魄中获悉。 这个天罡石正是神后遗留之物,乃其当初弥补莲花大境天穹窟窿剩下的‘天神石’。 而今却被司马元称为‘砸神石’。 他募然喝道:“落!” 龙神似有所感,当即抬首仰望。 未几,嘭地一声响起。 龙神闷哼一声,神魂为之一荡。 司马元与地藏几乎同时向前一跃。 瞬息间,两道身影在龙神头顶上空浮现! 司马元目光冷漠,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摁。 砸神石噗地一声,被其摁入龙神头颅之内。 地藏目光浑浊,口中轻叹一声,对着两件阴冥至宝轻吐一字:“摄!” 话音落下,形似嵇舒夜、诸葛勋的两大器灵轻轻向下一捞。 龙神似在颤抖,神魂为之波动。 但就在这时,就在司马元二人动手的瞬间,龙神缓缓闭眼。 威严目光闭阖之后,遽而再次睁开! 其目光如电,光芒大盛。 随即其龙首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撞! 一阵咔嚓声响起。 阎罗帖当即倒飞,嵇舒夜身影顷刻崩碎,消失飞散。 判官笔点落未成,硬生生被停滞在空中。 同时地藏更是惨然倒飞数万丈。 四方一阵阵轰鸣声爆开,如同灭世的毁灭之力滚滚荡开,席卷了一切。 但当龙神发动的瞬间,司马元手中诛神剑再次落下。 直接稳稳当当地插在龙神脖颈逆鳞处! 司马元目光冰冷,厉声道:“灭魂何在,诛魂!!” 一道幽光自诛神剑上一闪而逝,消失在龙神体内。 顷刻,龙神仰天嘶吼,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 其眼中再次闪出一道震怒之色,猛然扭头向着司马元狠狠一咬。 啪地一声,空间为之裂开。 一道道黑线自司马元身侧不断蔓延开来。 正是空 间裂缝! 司马元漠然一拂,如同抹平空间褶皱,轻轻柔柔。 但令人诡异的是,那些如同魂丝的黑线却当即消失不见。 仿若真被司马元抚平般。 但无人察觉的是,在司马元手掌之上足足有近百道细微的裂痕不断裂开又复原。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永无停止。 同时司马元眼神渐渐暗淡,神光大消。 俨然遭受重创! 但此时正值千钧一发之际,岂容司马元多想一二。 只见刚刚抚平裂缝之后,抬手便朝着撕咬过来的龙首拍下。 噗地一声。 龙神狰狞头颅与手掌悍然撞在一起。 堪堪僵持一个瞬息之后,龙神头颅摇晃,额上似有五指血痕印上,清晰可见。 但同时一阵阵骨裂声响随之而来,司马元口中闷哼,身形摇晃。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荡开。 这股波浪撕裂了司马元的衣袍,也震飞了插在龙首之上的诛神剑,更让再次临近的地藏又一次被吹到万里之外。 唯有司马元双脚坚若磐石,稳如泰山地摁在龙神头颅之上。 而代价便是作为半步灵神境的司马元,五脏六腑尽皆受损,足有八成之多。 四肢百骸之内灵气紊乱,如同狂风巨浪般翻涌咆哮,似要彻底冲破这具身体。 这一刻,龙神遭受重创,这具下界分身法力已然不足五成! 这一刻,司马元七窍流血,全身胫骨断裂、血脉扯断以及窍穴裂开,几近危在旦夕! 这还是他臻至半步灵神以来,受伤最为严重的一次。 即便那惶惶天罚,都未能让他遭受如此之大的痛苦与折磨。 这,就是与灵神天境存在对战的下场! 但司马元仍然未曾退缩,甚至目光再次亮光。 这道亮光的出现,终于让龙神感到心悸。 它硕大龙睛猝然一缩,直视司马元双眼。 良久之后,它缓缓吐出两字:“天罚”。 司马元目光漠然,浑身雷光闪烁。 他抬起右手,掌心蕴天雷。 龙神目光平淡,看着司马元掌心中天罚雷光拍下。 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彻底回去这具下界分身! 啪地一声。 司马元右掌落下之后,龙神分身便一寸寸的毁灭。 整个过程它未发一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司马元。 司马元漠然对视,怡然不惧。 直至其彻底消失之后,一道平淡、威严以及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座在上界等你!” 话语消失之后,司马元未曾有半点猖狂话语。 直至对方陨落之时,司马元方才发现对方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他心中自语道:“天神之上”。 这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在司马元耳畔炸响:“快走!!” 司马元闻言转首,只见地藏正在向远方疾速遁走,如同逃命。 继而,他似有所感,霍然抬首,仰望苍穹! 这时,穹天之上,一道庞大漩涡骤然浮现。 漩涡足有万丈方圆,囊括了整个东荒与北海。 这道漩涡刚一出现,司马元便浑身冰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颤栗、臣服以及惶恐之意弥漫整个心神! 司马元身形早已被凝滞,无法动弹。 他心中几近呻吟地无力道:“真正的天神本尊,即将莅临这莲花大境!!!” 第三十九章 孙伯宗赴死! 漩涡中心,一道震动东荒,令所有半神都为之沉寂、俯首的气息传下。 轰隆声、破空声以及哗啦声响起。 在司马元肝胆欲裂之下,一只纤纤玉手自穹天漩涡内探出。 朝着司马元轻轻一抓。 霎时,整个东荒都为之寂静,沉默,乃至无声。 司马元目光惨然,眼露绝望。 这只玉手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被他灭掉分魂的妙华神后本尊! 先前猖狂种下的苦果,终于品尝到苦涩的滋味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长虹自东荒以南贯彻而来。 长虹气势惊世,足以震破九霄。 其气息之强,足以镇压四海八荒、威临九天十地。 长虹出现之后,天穹之上、漩涡之内,似有一道冷哼之声传出。 长虹当即一滞,但仅仅停留瞬息。 然而正是一个瞬息,令司马元身形已然接近漩涡。 不足千丈。 这时,一道艰难的呢喃自语声募然出现:“阎罗帖、判官笔,爆!” 两道轰鸣声瞬间爆开。 如同两个灿烂的烟花爆竹,声似雷鸣,光若灿阳。 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两道剧烈的冲击波当即令司马元四周束缚尽去。 他毫不迟疑向外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天穹之上,一道震怒冷喝声传下,“放肆!!” 滚滚声响落下,整个东荒都为之俯首。 生灵万物齐齐弯腰,示意崇高敬意。 雷罚几近翻腾,似在自责、忏愧。 风云为之激荡,仿若在瑟瑟发抖。 天地万物,山川、草木、鳞兽以及河流因这道不悦而惶恐不安。 比敬畏天威还要颤栗、惶恐。 盖因,发出这道冷哼之音的存在正是此方世界之主。 亿万生灵之主宰! 金阙神庭五大至强魁首之一! 站在整个灵神域千亿生灵、百亿修道者金字塔最顶端存在之一! 承天妙华神后娘娘!! 玉手再次下落,似若誓不罢休! 这时,长虹终于靠近。 司马元身形跌出空间之外,在其身侧浮现。 来人,身形高大,足有九尺,面目冷漠而傲然。 赫然正是昔日的神霄宗宗主孙伯宗! 而其真正的身份却是灵神域浮黎仙山的一位天脉强者! 但如此堪比真正的天神存在,却依然不是这只纤纤玉手的对手! 因为此次来的正是其本尊亲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站在修仙界最顶端的存在究竟是多么强大! 这时,玉手再次来临,呼吸便至。 司马元身形稳定之后,霍然抬首,手持诛神剑,死死地盯着迅疾逼近的那只玉手。 玉手大若山岳,有万丈之长,也比天罚还要强大。 这一刻的他,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一种无力感。 一种自踏上元婴存在之后,便极少体会到的无力感。 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 、颓废与萎靡,再次笼罩司马元。 一只玉手便有如此威力,那背后的主人究竟是多么恐怖? 此刻的他,或许在玉手主人眼中,就仿若炼气存在比之近神存在! 这时,孙伯宗看向忽然侧目,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复杂与难言。 司马元心头大震,口干舌燥。 呼吸都为之停顿,屏息不言。 这一幕是何等的相似,何等的似曾相识。 孙伯宗洒然一笑,轻声道:“少主长大了,该要承担一些责任了。” 司马元语气涩然,“前辈?” 孙伯宗看着司马元,目光罕见地露出柔和之色,眼神之中似有千言万语未曾道出,仿若郁积在心中好久好久。 似是百年?千年?还是万年? 他自己也不知道,灵神域一日,下界便是一年。 如此说来,想必应有万年之久了吧? 少主这一世,终于可以掌执仙丹了。 但他还有许多话没跟少主解释清楚,也没时间了。 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少主,不管外界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如何变化,你只是你!” 司马元闻言轻轻一震,似有所悟,却又丝毫未得。 同时,他心中一颤,接下来之事已然可以预见。 孙伯宗看着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少主当谨记,你乃我浮黎山神幽大洞天唯一传人,谁也无法否认,也无法更改!!” 司马元脑中仿若有万千雷鸣炸响。 一道道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如同泉水涌入,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这些记忆似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他们,都是司马元的前世。 忽而,司马元身前高大身影一闪而逝。 他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惊呼道:“前辈!!” 这时,那道玉手已然不足百丈。 在就在这时,一道高大身影骤然拔地而起。 朝着那道玉手撞去。 嘭地一声。 滚滚威压之下,高大身影并未立即爆裂。 一道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怒吼声响起。 只见那道身影渐渐胀大,化作千丈。 玉手被硬生生托起,顶上高空。 同时,一股强风将司马元吹走,直接飞回西冥紫霄派剑峰之上。 砰的一声咂地声响起,司马元狼狈跌落。 同时传开的还有,还有一道天穹崩裂声。 一道渐行渐远的震怒暴戾叱喝声传来,传至西冥时已然弱不可闻。 这时,一道温淳话语在司马元脑海中响起: “少主,此方天门已然被孙某毁去,妙华神后再也无法干预下界之事。你可尽快炼制出造化登天桥,以破境飞升!” “记住,小心山里那位!” “小心呐!!” 司马元茫然抬首,眼中似有泪光落下。 孙伯宗,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 但他尊称司马元为少主,仿若家奴存在。 家奴。 司马家的家奴。 这个司马家,毋庸置 疑乃是上界浮黎仙山的司马氏族! 而他的身份已然明朗,正是上界九大至尊势力浮黎仙山司马氏族的少主! 司马元! 这时,一道身影在其落下。 正是邪神! 司马元看着邪神,自语道:“神庭叛逆,邪神。” 邪神目光平静。 司马元继续言道:“小西天首座菩灵”。 菩灵者,菩提树之灵也。 “屠夫,西冥宗宗主,修鬼道功法。” 两道身影在司马元身侧缓缓浮现。 赫然正是已然‘死去’的屠夫与西土菩灵。 还有诸如地藏、魂体嵇舒夜、诸葛勋等人一一浮现。 他们齐齐看向司马元,沉默不语。 观其等神情,司马元的身世,他们俨然早已知道。 良久之后,邪神缓缓言道:“孙伯宗,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座下大将!” “一百年前庇护少脉主司马元遁至莲花大境,隐姓埋名。” 地藏虚纳口号,轻声道:“上界一日,便是境内一年。” 邪神目光复杂,轻声道:“但少主神体殊异,转世无数,方才觉醒本识。” 司马元置若罔闻,那些已然不重要了。 他缓缓起身,抬首看向高空,久久不语。 似是自语道:“这一切,是否都是因仙丹之故?” 既为上界仙山少主,若无缘由,岂会被人追杀在小境躲藏? 司马元心中早已澄清、明悟以及释然。 邪神目光一闪,徐徐言道:“大凡天地至宝,非有大福缘者不可享有,否则强行占为己有,必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仙丹出世之际,正是被令尊司马乾纳入毂中。”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漠然,似要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看向大境之外。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娘如何?” 邪神垂眼,轻声道:“自司马洞主消失之后,就失踪了。” 司马元沉默了半响之后,声音似有沙哑地道:“可否告诉我她的一切”。 邪神苦笑,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我只知其来历非凡。” 司马元默然。 无人知晓的是,当司马元询问生母之际,地藏与菩灵同时垂眼。 司马元忽而问道:“我养母素姨是何许人也?” 众人再次摇头,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 司马元再次默然。 这些或许孙伯宗知道,但而今却为时已晚。 良久之后,司马元抿嘴不言。 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穹之上。 那里,有他真正的仇人与大敌! 那里,藏着他的真正的身世! 那里,还有俩位至亲需要他去救! 那里,还有数之不尽的凶险与阴谋诡计等着他! 那里,还有一群群披着仙皮的豺狼虎豹正露出獠牙,翘首以待。 等待着他的出世。 等着他的仙丹! 丹劫,仍在! 远未结束。 第四十章 因果报应 南莽入侵东荒,神焱国被占,无极国沦陷大半。 短短十日光景,东荒南部一度沦为妖国,群妖肆虐。 无极国在大国师吴曜辉失踪之后,国主杜乘飞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政治朝政,反而提刀走向太后寝宫。 皇太后名唤甄纯,乃是无极国内甄氏家族前任家族嫡女,而今也是甄氏老祖。 传闻其身居国色,足以媚神惑妖,堪称天下第一艳后。 不过在前任国主杜纯风宠爱与呵护之下,这位当时的皇后娘娘不仅荣冠后宫三千、领携十万太监与宫女,还能问训朝政,把持一方皇权。 如此殊荣,在整个东荒都找不出第二号人选。 但就在今日,这位一手把持朝政的皇后娘娘正面临亲政新皇的逼宫。 只见在凤凰宫鸾后阁内,一位气质慵懒的宫装妇人斜躺在锦丝绸缎之上,睡眼惺忪,呵欠连连。 宫妇貌近四旬,富态十足,显然养尊处优多年。 年纪虽大,然风韵犹存。 旁侧三十位堪称绝色秀丽的宫女奴婢恭立伺候,神态拘谨而惶恐不安。 少顷,雍容华贵的妇人状若随意地问道:“国师可曾回来?” 紧挨着一位婢女低眉敛目的轻声道:“回娘娘,国师尚未回国。” 妇人闻言划过一丝失望,转瞬而逝。 这时,一道略显惊慌地低呼声自鸾后阁外响起,“陛下,陛下,不可。” 甄纯微微颦眉,心中似有所悟,有些不悦,暗道皇儿越来越放肆了,口中轻叱道:“谁在外间喧哗?” 不多时便有一道焦急惊慌声在殿外传来:“娘娘,娘娘救命啊!” 阁中数十女子有人眼露惊慌,实则潜藏振奋,有人有些不悦,实则欲拒还迎,更多地则是愈发垂首恭立,战战兢兢。 一刻钟后,一道衣衫不整地年轻男子自阁外进入。 甄纯有些不悦,挥了挥手,让众婢女退下后,轻声叱喝道:“堂堂国主之尊,竟如此荒唐,成何体统?” 那人面容俊逸,眉若星辰日月,照亮天下,令人心神一荡,不能自己。 来人正是无极国现任国主杜乘飞! 也是太后甄纯地亲生儿子。 杜乘飞脸上放肆笑容缓缓消失,敛眉垂目。 行至甄纯面前,却不言不语。 甄纯看着大反平常地儿子,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她摁捺心中烦躁,呼出口气香气后,凝眸抬眼看去,沉声道:“国主今日为何如此行为不端,这要是让那些元老大臣们瞧见了,又要不依不饶了。” 她脸色故意一板,沉声道:“日后再如此放肆了!” 话语落下,杜乘飞却并未接话。 甄纯脸上露出不悦,“怎么,为娘说地你不愿意听?” 不知过去多久,杜乘飞缓缓抬首,目光平淡。 但如此平淡目光之前从未有过,令甄纯心中莫名一慌。 她强行凝神屏息,按住心中压抑,沉声道:“皇儿今日为何如此模样?” 杜乘飞看着这张光洁、艳丽乃至丰腴饱满地脸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阵干呕。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早已压抑多年地滋味。 那种感受,叫做恶心。 甄纯按住心中地惶恐,杜乘飞摁住心中地恶心。 少许之后,杜乘飞终于开口。 他吐出地第一句话,却不是往常地那句问安。 而是:“启禀母后,皇儿获讯,国师大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甄纯当即花容失色,失声尖叫道:“什么?不可能!” 随即好似意识到自己地 失态,她定了定神,颜容沉凝地道:“国师乃国之柱石,不可出任何差错。皇儿你即刻着急着急大臣商议营救国师之事。” 她肃容叮嘱道:“皇儿,国师事关国中安稳,不可有半点意外,你且手中政务尽皆放下,全力盯住此事。你记住,务必要将国师救回。” 声音之中焦急、担忧以及惊慌之意不言而喻。 杜乘飞平淡眼神终于化为冷漠,直至冰寒。 他直视甄纯,面无表情地道:“母后刚才没听见了,皇儿说国师永远都回不来了,永远!” 甄纯杏眼瞪大,雍容脸色闪过一道厉色,当即下榻,就要抽杜乘飞一巴掌。 杜乘飞霍然捏住饱满手腕,冷声一哼后,将甄纯推倒。 甄纯闷哼一声,跌落在地,螓首抬起满眼不敢置信,下意识叱喝地道:“皇儿你这时作甚?” 杜乘飞忽然逼近,目光狠厉,直视甄纯,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些年,你以为你和那吴老儿之间地龌龊事我都不知道么?” 甄纯闻言,脸色唰地惨白,毫无血色可言。 她眼中惊慌失措、局促不安,脸上还露出羞恼与愧疚。 杜乘飞缓缓退后,冷眼俯视甄纯,缓缓言道:“姓吴的死在皇儿一位盟友手中,也是应皇儿之请,方才致其死地。” 甄纯浑身颤抖,眼露惨然与悲痛。 杜乘飞负手而立,眼中露出讥讽、痛恨以及屈辱之色,继而尽皆化作仇恨与怨毒。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阴狠言道:“朝野上下,吴氏家族共有三千七百四十二人分布在国中各出要职,有人为将军、有人称文臣,也有人坐镇一方郡守。” 他每说出一字,甄纯便颤抖一分,抖若筛子。 杜乘飞轻声言道:“姓吴的一死,他们便是一盘散沙,也是皇儿砧板上地鱼肉,任我宰割。” 他双目通红,直视甄纯,一字一句地道:“敢祸乱我无极国后宫,本王要诛尽他满门!三千吴家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不放过!” 甄纯终于意识到,站在眼前之人再不是那个在自家膝下承欢地小皇儿,而是一头恶魔,一头被关在笼子里地恶魔。 她眼中露出哀求,泪流满面地道:“飞儿你听母后说,你听为娘说。” 忽而,杜乘飞募然逼近,凌厉、狠辣以及狰狞的面孔映入甄纯眼中,他恶狠狠地厉声道:“你住嘴!” 他满眼愤恨、耻辱以及悲哀,几近痛苦地厉声道:“你这个贱妇,父皇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背叛他,你真是该浸猪笼,此生此世都要遭受千刀万剐之痛!!” 他眼中血目赤红,一字一句地道:“还有你们甄氏全族,朝中上下七百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眼中似是仇恨、咒怨以及恶毒,他脸色涨红,呼吸都急促粗大,“你是不是很惊讶,为何妖族北上南侵,本王丝毫都不抵抗,还派出了那些蠢货去送死?” “因为他们都是你们甄氏、吴氏的势力啊!!” 甄纯早已泪流满面,悔恨不已,眼中的屈辱与悲愤化作不尽泪水,沾染了胸前衣襟,也衬托了其丰腴身段。 杜乘飞满眼阴挚,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很奇怪本王为何成了这般样子?” 他当即一巴掌抽在甄纯丰腴脸上,留下猩红醒目的五道指痕,近乎吼道:“都是你,本王每次来觐见我敬爱的母后大人,都听到你这个贱货跟那个姓吴的‘恩爱’的声音!” 他一把攥紧悲愤痛哭的甄纯长发,狠狠地磕在青玉地板之上,厉声吼道:“父皇在外殿通宵勤政,你却在和那姓吴的乱来,你可真是我的好母后!!!”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让我无极国皇室丢尽了脸面 、遭受了耻辱,你让我杜氏上下数千皇族戴了一顶令天下人都耻笑的绿帽子!!” “你真是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着甄纯的脑袋,直至将她抽的头昏脑胀,七窍流血,方才渐渐恢复平静。 殿外奴婢早已噗通跪倒一片,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有人面色惊恐,战战兢兢,吓得失禁;有人却极为果断,直接戳瞎双眼,捅破耳膜,几近失聪;也有人更是斩断舌头,废去修为,以换来活命之机。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只见一阵灵光呼啸而出,数十道凄厉惨叫声响起之后,便陷入死寂。 良久之后,一身染血黄袍的杜乘飞面无表情地走出鸾后阁,一手托着瘫如死猪的甄纯,向着一干奴婢尸体一扔。 他目光平静,喃喃自语地道:“你不配为人母”。 他漠然踩过众奴婢,走出凤凰宫,宫外早已跪满一地文武大臣,他目光一移,缓缓言道: “廷尉何在?” 一位面容森然的冷厉中年俯首,向前挪动一步,沉声道:“臣在!” 杜乘飞继续言道:“刑部何在?” 一位老者默然起身,在最前方跪下。 “察察院何在?” 一道儒雅男子俯首回道:“臣在!” “羽林卫何在?” 护卫无极国都的羽林卫大将军盔甲一阵,轰然跪地:“卑职在!” 杜乘飞冷漠目光环视一周,缓缓言道:“本王现命令你等,即刻逮捕国主吴氏族人,三千七百四十二人一个都不能少!” “羽林玉包围国师府,辅助三司吴氏族人!” “记住了,老少妇孺,一个都不能少!” 他狠厉目光直视四人,“少一人,拿你们人头来填!” 四人齐齐一颤,当即恭声称诺! 看着四人疾速退下的身影,杜乘飞目光再次一落,淡声道:“阴阳司何在?” 一道阴影浮现而出,匍匐在地。 杜乘飞目光垂落,缓缓言道:“甄氏家族七百人,都交给你了。” 阴影当即恭声领命,众臣齐齐一颤。 杜乘飞补了一句,“包括几位国舅大人”。 场中当即有几人意欲腾飞遁走。 数道幽光落下,将他们齐齐束缚,坠落在地。 “小畜生,你果真这般无情无义?” “飞儿,我是你舅舅啊,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陛下,饶命啊,陛下!!!” 杜乘飞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厉声道:“如闻反抗,当场诛杀,形神俱灭!!” 话音刚落,数道利刃挥下,呼嚎大叫声当即戛然而止。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他目光一抬,看向西土。 似能透过重重空间,直抵某个寺庙。 他目光平静,缓缓言道:“传讯地藏,我要这那对奸夫淫妇的阴魂在阴冥之地遭受十八层炼狱之苦!” “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若他答应,本王将无极国、神焱国所有惨死的阴魂都送给他!” “助他证道成佛!!!” 殿中之人噗通一声,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竟是被硬生生吓死了。 杜乘飞轻轻嗤笑一声,随即轻轻一挥,众臣如蒙大赦,疯狂退走。 直至满场寂静之后,宫外响起一道喃喃自语声:“这就是你乱来的代价”。 “连累两族数千人,都生不如死,死后都难消罪孽!” “此生此世,所有有关之人,都将因你而受到牵连!!” “永生永世都难以翻身!!” 第四十一章 渡情劫 南莽五岳妖族进逼无极国,大半国土沦丧,百姓流离失所,沦为妖族腹中之物。 东荒六国之中,金仙国位于正西,灵叶国位于正东,本是最为安稳,但却早已易主。 金仙国被西冥紫霄派掌控在手,而今也更是神霄宗那个小丫头挟制。 灵叶国主更是沦为紫霄阶下之囚,生死难料。 国内五大宗门抢占地盘,打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 其余东北紫川神朝则在国主萧渊‘飞升’之后,陷入太子党与二皇子阵营争夺皇位之中,尤其是在皇太弟萧嵩莫名陨落在西冥之后,两兄弟非但无人提出要给其报仇,甚至连问都没问,还将萧嵩势力连根拔起,吞入其等口中。 至于正北圣泉国、正南神焱尽皆被妖族踏破,沦为亡灵之国。 即便而今深处东荒腹中的无极国也有大半领地正在妖族蹂躏,数十万百姓彻底消失不见。 金仙国,或者说被改名为神霄国都城上空,司马元俯瞰下方,负手而立。 旁侧秦馨默然而立。 当日她眼睁睁地看着秦茂生死当场,无能为力。 那种无助、痛苦的感觉,令她痛不欲生,至今都未能从那股悲痛中出来。 司马元并未相劝,只是说过一句:诸国战乱不停,这种父女、夫妻阴阳永隔之事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丝毫。 最后他直直地盯着秦馨,缓缓言道:一统东荒,让东荒结束战乱,数百万黎民方才能安居乐业。而她秦馨乃是掌执这个重建国度的最佳人选。 秦馨默然,沉默至今。 司马元回头瞥了他一眼,心中叹息一声,目光幽幽,轻声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离死别。你若果真思念你父,可尽快提升修为,臻至灵神之上。” 秦馨抬首,看向司马元,只见他抬首仰望高空,缓缓言道:“传闻一旦臻至灵神之上,便可逆天改命,倒转阴阳五行。届时,你或可让你父起死回生。” 她忽然想起钟师姐对于师尊的过往,她说师尊乃是遭受过大痛苦、大悲痛以及大凶险之人,那位从未见面的师母便是师尊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死后更是连残魂、尸首都未曾瞧见。 还有那位大师伯、张师伯、沈师叔等人,都是因师傅而发生意外。 秦馨默默想到,师尊饱受痛苦,却从未跟人说过。 一直以来,一切的痛苦与悲伤,都是他独自在承担。 这些事情,还是钟师姐自己私下询问大长老诸葛无常方才得知,从师尊入道紫霄派开始,到纵横西冥三州,再到叱咤东荒,师尊司马元历经的一切方才向他展示开来。 她心中明悟,为何钟师姐愿意守护师尊的所有了。 因为,他几乎一无所有了。 甚至,听说师尊同样从未见过他生身父母。 然而,这一切师尊未曾跟人说过,没有与人诉苦,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可以诉苦。 只能他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秦馨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勇气,抬眼看向师尊司马元,沉声道:“师尊,弟子想修道了。” 司马元闻言一怔,继而看了眼秦馨,她似乎有了些变化。 他顿时明悟,脸上露出欣慰,笑着颔首道:“好”。 秦馨的心态变化出乎司马元预料,但他并未去询问,也并未开导。 他心中自语地道:“帝王之道,从来都不是坦途。” 他对着秦馨言道:“通知你钟师叔,可以发兵南下了。” 秦馨敛衽低眉地回道:“是”。 随即司马元袖袍一振,将秦馨送回地面之后,直奔东荒中部。 万里之外,正有三道浩瀚气息静默而立。 其中赫然真是邪神、地藏以及灵叶国主杨钰凝。 及至司马元身形落下之后,杨钰凝颜 容稍稍一凝,妩媚的身姿稍稍收敛几分。 司马元身形落定,对着众人颔首。 继而他对着杨钰凝沉声道:“杨国主,而今圣泉国、神焱国相继被灭,无极国危在旦夕,还望国主以大局为重,劝服辖境五位宗门南下御妖。” 杨钰凝敛眉,轻轻一叹,“恐怕要令道友失望了,妾身国中五大宗门都是听宣不听调,难以遂道友意愿。” 这时,邪神轻轻一笑,对着司马元言道:“攘外必先安内,依我看,还是我等一起走一趟吧。” 司马元默默体悟了自家修为,而今重伤未愈,实力尽可发挥半步灵神后境之力,倘若灵叶国中有伪神乃至近神存在,恐怕便会力有不逮。 他沉吟少许后,对着三人言道:“三位稍待”。 随即他当即盘膝在高空之上,一阵灵雾升腾而起。 一阵轰隆声响起之后,司马元身上气息放开又收缩。 放开时,不过后境修为;收缩时,却可堪比伪神之列。 邪神眯眼,地藏垂目,杨钰凝目光熠耀。 方才他们感受的极为清楚,一股远胜灵机的气息倏忽而逝。 这种气息,此界少有。 他们心中一凛,顿知其乃仙丹之力。 其中尤其以杨钰凝最为复杂,她不知仙丹所携带的丹煞之力早已将司马元弄的家破人亡、亲友死绝,只知这种力量足以令修为大进。 她心中稍有迟疑,升起一丝贪欲。 忽而,两道若有若无地目光望来,犹如两盆凉水自头顶浇下,她顿时清醒,心神颤抖之意。 邪神目光戏谑,地藏低诵佛号。 司马元生死事关他们背后两大势力,岂能容许她乱来? 邪神笑意盈盈,暗中却悄然传了句,令她噤若寒蝉。 地藏说,阴冥之地缺个殿主,杨国主莫非也感兴趣。 少顷,司马元行功完毕。 一阵轻雾翻腾之后,司马元身形踏出。 方才正是借助仙丹之力方可令伤势恢复。 而今司马元渐渐明悟,但凡自己师门、亲友殒命一人,仙丹仙力便会充盈一分。 他心中自语:“丹煞之气”。 仙丹认主,但并不意味着丹煞之气便消失不见。 甚至司马元还更加清晰地感受得到丹珠内的那抹丹煞之气,浓烈而人。 他呼出口气,对着邪神三人颔首道:“走吧”。 随即四人齐齐向正东方掠去。 路过无极国上空时,司马元向南看了眼。 那里妖气冲霄,血气正浓。 气息属于妖族,血腥之气却属于人族。 那种尸山血海的场景司马元自然见过,堪称历历在目。 他目光森冷,冷哼一声后,便继续向东。 当他们离去之后,方才所站停驻之地,数道妖气身影显露而出。 其中赫然正是五岳妖神! 为首存在妖气纵横,正是那祭圣顶妖神。 其后四大妖族半神默然而立。 他们眼睁睁看着司马元离开,并未追击,更未显露出任何气息。 少顷,其中一位散发虎族气息的威猛存在,嗡声道:“数十年不见,此子便成长至如此境地,若是再过百年,他岂不是要得道飞升?” 说起飞升,众人一阵心冷。 自上界传下的消息,那二十个蠢货似乎一个都没逃出。 那位猴族首领头也不回地道:“让儿郎们抓紧时间,吃饱了咱们就撤。” 四人轻轻颔首,今次北上自然不是抢占人族地盘,而是掠食。 妖族妖神目光复杂,瞥了眼西冥,眼中不知是讥讽还是钦佩,自言自语地道:“好一个李代桃僵”。 随即看向下方无极国的目光,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这傻缺 小子倒是挺可爱的”。 开门揖盗做的居然如此顺溜,看来以前应该没少干。 这时,猴神正欲离去,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平淡话语:“剑笼,落!” 他霍然抬首,只见一道朦胧身影从天而降。 其身形飘逸,手中一柄长剑正闪耀着光辉。 剑光落下,便是万千剑芒呼啸而至。 猴神当即大怒,“司马元!” 其余四妖当即色变,惊疑不定,此人便是司马元?他不是向东去了么?为何又折返回来了? 五妖齐齐转首,只见天边刚刚离去的司马元四人再次显露痕迹。 然而未等猴神等人反应过来,四周一道道剑网纵横交错,呼吸之间便化作囚笼将其等笼罩。 赫然正是司马元亲创的‘灵阵剑笼’。 化万里方圆为自家域场,此乃半步灵神之能。 但能将五位妖神悄无声息地笼罩在内,就非是区区半步灵神所能为之。 这时,只见南莽五岳妖神之中,当即有人化形成妖,向四周困阵撞来。 轰隆一声,一道凶悍的妖族气息将剑阵撞地摇摇晃晃,颤抖不已。 同时,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传开,赫然是妖族倾阙山妖神显出原形。 南莽五岳,共有五大妖神。 其中以十万大山之中居于祭圣顶的妖猴一族最为强盛,传闻其传自上古斗战妖圣一脉,成圣之际曾与佛陀一战,不落下风。 但最终在佛陀证道之后,那头妖圣便再无任何踪迹。 除了祭圣顶之外,便是一怒撞倒南莽‘倾天峰’的倾阙山了。此地由天象一族占据多年,千余年下来天象一族早已从当初的寥寥百头,繁衍至而今的上万头。 万头天象汇聚之下,足可踏平任何人间国度。 此外,狐仙岭住着便是一群妖狐! 传闻自当代妖神已然修出半截第九尾,实力已然臻至真正的妖神之列! 不过这位狐姬娘娘最大的本事却不是以庞大的法力慑服对手,而是那种可以蛊惑天神的‘媚功’。 此媚绝非故意的摆骚弄姿,而是天生媚骨! 而且这种无法溢于颜容,乃是那种发自内心勾魂夺魄,令人防不胜防。 这种‘媚’可削法,可破功,更可销骨。 媚功有名,唤作‘情劫’。 那位狐族老祖宗已然消失数百年,有人说她早已投胎转世,也有人说闭关失败,被仙狐岭隐匿死讯,以当成镇世底牌。 但惟有仙狐岭长老以上的存在才知道内情。 此刻在司马元莅临之际,这位狐族妖神脸色一变,然而无人知道,在司马元降临之后,她眼中却悄然闪过一丝迟疑与犹豫。 她自然知道老祖宗既不是闭关失败,也不是投胎转世,更没有意外陨落。 而是‘渡劫’去了。 当初有人猜到老祖踪迹,已然对其发难,可惜被西冥某个存在救走,庇护了。 而今,老祖宗的踪迹再难感应得道,仿若凭空消失了。 这种情况,只有俩种可能,一种便是老祖宗已然勘破情劫,彻底羽化飞升上界;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老祖仍在劫中,但却被某个宗门倾尽一宗之力进行庇护,让他们难以感受得到。 但能掩盖半步灵神存在的,唯有半神方才能够做到。 而纵观整个神洲,有半神存在的宗门屈指可数,尤其是在刨去圣泉国、金仙国、神焱国后,仅剩灵叶国、无极国与紫川国了。 而在中央无极国被他们侵占了大半,狐族老祖仍然没有出来制止,便说明她并未在无极国。 至于灵叶国,更不可能了。 女人相妒相杀的道理她自然都明白,老祖自然不会到灵叶国。 如此就只有东荒东北神朝紫川国了。 第四十二章 放他一马 传闻此国有一女,名唤萧元妃。 此女非是妃子,而是姓萧名元妃,乃前任国主萧渊嫡女,紫川国掌上明珠。 即便是而今正在争权夺利的太子萧嗣、二皇子萧霖都对这位三妹宠爱有加,兴兵作乱更是丝毫不犯长公主府。 萧元妃有半步灵神中期修为,传闻其身形纤细轻巧,举止翩然,宛若飞燕;浑身上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 被誉为东荒第一美人! 即便是那位自负容颜殊丽冠绝东荒的灵叶国主都稍逊半筹,当然此事在东荒一干修道界是无人敢明说的,尤其是在灵叶国。 然而,以往或许还有二人拿来做比较,而今诸国纷争不断,南部北妖族南下北上,谁还有闲心去关心一个祸国殃民的女子之事。 但妖族仙狐岭除外,她们关心。 今次之所以跟随祭圣是要去东北劫掠。 可惜啊,还未到东北,便被人拦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诸般杂绪仅在呼吸之间。 在司马元出现之后,仙狐岭与罗侯当即脸色一变。 司马元的厉害,他们可是亲身领教过的,本以为今次能避开此子,不料还是被他撞上了。 这位胡思乱想的存在不是别人,正是在天殊秘境亲自对上司马元的那位半步妖神。 当初司马元在区区元婴真境时便可向她挥剑,可想而知,司马元有多狂傲与胆大包天。 当然,这位狐族妖神之所以犹豫,除了忌惮司马元的滔天战力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能影响这位狐族妖神改变立场的自然只有狐族老祖宗了。 不错,她怀疑那个萧元妃不是自家老祖,而是西冥州紫霄派现任掌门钟灵韵才是! 传闻钟灵韵入道紫霄之前曾被妖魔追杀,其人更是身居仙灵之体,修道天赋远超常人一等。 这些都与自家老祖情况极为惊人的相似。 老祖的修道天赋惊人,老祖渡劫之时会引来妖魔垂涎,老祖身居‘幻灵之体’。 想明白这些之后,在司马元动手的瞬间,这位狐族妖神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向身侧祖神峰妖神牛魔王出手! 咔嚓一声,其手掌化刀,将牛魔王双角切断。 同时,一道手环自其凝脂腕上飞出。 手环色泽赤金,金光闪闪,大如拳头。 在牛魔王惊诧怒吼中,金环霎时断开,并自鼻孔传过。 牛魔王当即怒吼,“骚狐狸,你干什么?” 他身形高大,当即就要一巴掌将狐族妖神抽飞。 但就在这时,狐族妖神冷笑一声,手中拉着手环轻轻一带。 顷刻,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牛魔王当即惨叫,求饶道:“轻点,轻点,仙子你轻点的,老牛我鼻子痛啊。” 狐族妖神冷哼一声,手指却时时刻刻扣着,丝毫不放松。 如此惊变自然惊动罗侯,他当即爆喝一声:“狐姬,你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内讧!” 他自然知道牛魔王一族仗着自家身强体壮,每年都会吆喝着子子孙孙在仙狐岭青丘山前大呼小叫,闹得一群骚狐狸不得安宁。 但这么多年下来,十万大山看两族并未打出真火,且还有些来往,便再理会了。 岂料今日居然给他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临战内讧! 还是在已经被人族围攻之际。 那个狐族骚娘们可真会挑时间,也不看看时候场合。 此时罗侯尚未察觉到狐族妖神的猫腻,仅仅只是怒声叱喝。 但他随即便发现不对劲。 只见狐族妖神正拉着牛魔王疾速向后撤退。 尤其令他悚然一惊的是,将五大妖神围困在其中的灵剑大阵居然裂开一个口子。 他脑中电光火石,当即明白了狐族那个贱货暗中早已跟人族合谋了。 他当即怒喝:“贱婢,你真是死不足惜,你难道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敢跟人族合谋,小心你跟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这时,堪堪踏出剑阵的狐族妖神闻言,回头冷笑一声,“罗大哥心中图谋小妹早已知晓,不过妖王之位却并不是那么好做的,毕竟你不是你家那位老祖宗。” 猴族妖王,自然是那位敢与佛陀叫板的存在。 此言一出,罗侯当即大怒,正欲前来兴师问罪。 狐族妖神似笑非笑地轻轻一踏,便踏出灵剑阵。 随其踏出的,还有牛魔王妖神。 不过此时的他小心地瞥了眼自家媳妇儿一眼,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狐族妖神与牛魔王妖神成了一对? 如此劲爆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惊掉人妖两族一地下巴。 但仔细想想,这数十年来,每次都听到祖神峰与青丘山闹的不可开交的事后便心中恍然。 不少人肯定会戏谑想到,谁能想到这头憨货竟能这般会算计,将一向蛊惑、勾引、利用别人的狐族妖神给骗到手了。 狐族妖神不再扣着牛魔王鼻上手环,“跟我来”。 牛魔王轻哦了一声,乖乖跟着狐族妖神身后,宛若小家碧玉一般。 狐族妖神一阵轻掠,便在人族四人面前落下。 她目光一转,落在一位面容俊逸的银袍男子身前,只见其人正向他含笑看来。 牛魔王嘴里嘟囔了一句,“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嘀咕话语在半神耳中,犹如天雷。 狐族妖神回头瞪了他一眼,令他脖子一缩。 对面人族,正是司马元、邪神、地藏以及杨钰凝。 司马元自然听到这句嘟囔,嘴角笑意愈发浓厚了。 牛魔王瘪了瘪嘴,嘿,可惜没俺老牛壮,不能给俺媳妇安全感,看来那人族小子勾引不走了。 他心中傻笑,乐呵的不行。 没俺壮,嘿,没俺壮。 这时,狐族妖神上前一步,对着司马元敛衽一礼地道:“妾身狐姬见过司马道友”。 狐姬自然不是她真名,妖族真名如同命脉,岂可轻授他人。 司马元也并不在意,颔首笑道:“狐姬仙子无需多礼”。 狐族并未伤害人族多少,毕竟她们族人本来不多,与北海苍凤一族一般,都是被妖神罗侯裹挟而来。 狐姬指了下身后牛魔王,轻声道:“这是妾身鄙夫牛二”。 牛二嘴角抽搐,俺老牛啥时候叫牛二了? 但媳妇说啥便是啥,当即僵硬地对着司马元挤出一个笑脸,“牛二,见过司马道友”。 眼看司马元笑意渐渐收敛,他连忙澄清道:“司马道友放心,俺老牛一族上下只吃草,不吃人。今次来东荒也仅仅只是不小心撞死一丢丢人而已。” 他伸出两根粗大拇指,忐忑不安地两指并拢比划,“只有那么一丢丢”。 不过这时狐姬凝容沉声道:“司马道友放心,牛魔王一族今次在东荒造的杀孽,我仙狐岭会与之共同分担!” 此话一出,即便是邪神、杨钰凝都不禁另眼相看。 牛魔王闻言神色一僵,收起嬉笑之色,脸上渐渐露出郑重,看向身前狐姬,沉默不语。 似感受到自家汉子神情变化,狐姬转头笑了笑,主动探出手伸入牛魔王宽大手掌,轻声道:“人族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既然委身于你,自然需要与你一起承担这些罪孽。” 牛二神色复杂,沉默不语。 他眼中终于露出愧疚与自责。 其实他杀了不少人族。 司马元转眼看了眼他们后,淡声道:“此事暂先不提”。 这时,一道砰砰声炸响。 狐姬与牛二方才看向困阵。 阵中猴神罗侯、倾阙山妖神以及通玄岳三位半步妖神正在躲避逃窜,但奈何就是逃脱不了灵剑携尾追杀。 不多时,便是一道道伤痕浮现在其等身上。 如此一幕,看的牛二冷汗只冒,胆战心惊。 原来此子竟然这么强。 他心中暗道侥幸,还好媳妇儿机智,提前跟这人族小子打好招呼,否则今次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时,阵中当即爆发三道冲天妖气。 狐姬、牛二当即瞳孔一缩,心中一凛。 不知他们能否冲出来?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口中轻叱:“诛神剑”。 一抹青赤长剑浮现而出,在两大妖神心神一跳中,长剑嗖地一声,便掠入众人身前灵剑阵中。 阵中一头十丈之巨的黑虎仰天咆哮,对着阵外的司马元嘶吼威胁。 司马元目光冷漠,手指遥遥一点,嘴里轻声道:“诛神剑,斩妖魂!” 话音刚落,一道令日月都失色无光的剑芒瞬间落下。 直接将黑虎劈了俩半。 牛二倒吸口气,连退数步,狐姬更是花容失色,呼吸都为之一顿。 同时,阵中异变再起,却是妖神罗侯趁着司马元劈开灵阵之际,循着空隙蹦了出来。 邪神眯眼,气息大动。 罗侯身形刚出,身后一根象鼻随之探出。 牛二身形下意识一动,正要将老伙计拉出。 不料身形刚动,便有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牛二置若罔闻,目光看向狐姬身上。 他只听她的吩咐。 狐姬脸上阴晴不定,似有迟疑、犹豫与挣扎。 体内都有些紊乱。 她看向司马元,沉声道:“司马道友。” 话音未落,司马元便淡淡地看了牛二一眼。 狐姬当即闭口。 司马元之意不言而喻,要想阵中大妖活,就要牛二死。 一命换一命。 牛二当即愤怒,气息大躁,引得司马元似有不悦。 狐姬当即低喝道:“牛二住手”。 牛二气息一滞,再次沉默。 这时,司马元手指一勾,指尖再次爆发青赤光芒。 他目光冷冽,朝着正堪堪欲出的倾阙山天象妖神挥剑一斩。 这时,妖神罗侯身形一晃,背对着将天象妖神一拽。 便将其拽出灵剑阵。 在司马元本命剑气尚未临身之际,他竟然主动为天象妖神挡剑。 同时,大手一甩,便在其惊呼、牛二惊愕、司马元眯眼之下,将天象妖神抛飞。 一道轰隆炸响。 罗侯身形口中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继而转身看向司马元等人。 牛二当即失声道:“老罗你”。 罗侯对微微垂目的狐姬与满脸愧疚的牛二颔首笑道:“本王不怪你们,你们无需自责内疚。” 他看了眼司马元,涩然苦笑一声,轻叹道:“其实司马道友出现之后,我便知道今次在劫难逃,你们夫妇二人能逃过此劫就好。” 这时,南莽五大妖神之中,通玄岳被司马元一剑斩杀,牛魔王、狐姬投降,倾阙山刚刚逃走。 只有罗侯被困在此地。 这时,司马元微微偏头,对着邪神轻轻点头。 邪神轻轻一笑,身形当即化虚。 罗侯脸色当即一变,对着司马元沉声道:“司马道友能否放长鼻子一马?” 牛二也神色紧张地看着司马元,似有希冀之色。 司马元转首,目光平淡,缓缓言道:“你等吞食我东荒人族的时候,可曾想过放他们一马?” 第四十三章 手下留情 司马元话语落下之后,罗侯脸色一变。 旁侧牛二夫妇神色微白,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之中似有祈求之色。 不过二妖神色不一,牛二是阴晴不定,似是难以启齿;狐姬则是颜容凝重地看向司马元,沉声道:“司马道友若能让罗道友一马,我夫妇二人愿给道友做牛做马。” 邪神、杨钰凝二人神色一动,或是复杂,或是惊诧,他们自然看出狐姬乃是因为牛二方才作如此决定。 杨钰凝眼神复杂,不知是羡慕、倾佩亦或者是嫉妒,作为女子自然希望能有个疼她爱她之人,若是那个女子也如此深爱着那个男的也就更为完美了。 当然,也可能是雌的或者雄的。 邪神则是对狐姬这份痴情感到惊诧,也不禁有些叹服。 妖能如此,何况人乎? 然而令人可笑的是,有的人就是如此不珍惜唾手可得的东西,譬如说情意。 当然,邪神而今已然不可能称为人了,他也不过是个可怜存在罢了。 只是此事,他从来没跟人说过,即便是司马元都不知道。 不料,这时猴神罗侯脸色一沉,对着牛二狐姬厉声道:“闭嘴,两个叛徒,本王不需要你们相救!” 他眼神最深处似有一丝痛苦,随即转瞬即逝,目光阴沉似死,看向牛二地眼神似有不善,口中颇为训斥地道:“管管你婆娘,让她少管闲事。” 牛二嘴唇蠕动,欲言又止,看向罗侯的目光似有郑重,沉声道:“我不敢管她!” 旁侧杨钰凝噗嗤一笑,邪神嘴角抽搐。 罗侯眼神陡然一沉,额上似有黑线密布。 旁侧狐姬转首,对着罗侯言道:“罗大哥,小妹自然知道你心中所想,但称王称圣非是我等小妖可为,强行冒犯西方那位,引来上界注意,不仅会令我等惨遭不幸,更会连累整个妖族。” 她目光缓和,柔声道:“另外,从大哥这些年对小妹多有照料便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冷酷无情之辈。” 她目光复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声问道:“罗大哥,那些消失的人族都被你藏起来了吧?” 此言一出,司马元眉宇一挑,邪神眼中似有意外,即便是牛二都有写惊诧。 但随后一想,似乎还真有可能,毕竟自侵入东荒以来,儿郎们一直在吃,但似乎从未吃饱过。 一百多万人族若真是生吞活剥,岂能吃不饱? 即便他们入侵人族时,灭杀了不少人族,但那不过二十万多人吧。 而且其中有十万还是甲士,并非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真是心狠的还是那个无极国小皇帝。 这时,猴神罗侯听闻狐姬言语之后,神色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五味杂陈之意,他轻叹一声地道:“老牛狐妹,你们这又是何苦?” 狐姬轻声言道:“罗大哥,今次是小妹夫妇二人对不住你,否则。” 否则黑虎大哥也不必死,罗侯也不会被擒。 这时,狐姬看向司马元,眸光之中似有郑重之色,沉声道:“司马道友,如此如何才能为我家老牛赎罪?” 她看了眼罗侯,轻声道:“另外,还请司马元网开一面,放我罗大哥一条生路!” 司马元环视一周,看着罗侯沉默不语的神情、牛二似有痛苦与后悔的脸色以及狐姬虔诚的目光,他忽然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道:“搞的好像似乎我才是那个恃强凌弱 的坏人啊”。 随即他笑了出来。 但邪神、杨钰凝却同时眼神一敛。 司马元心思愈发的渊深难测、捉摸不透了。 而今似乎,还要兼具性格诡异,变化多端。 这笑声似是自嘲,更有些人。 甚至在听闻司马元笑声之后,本是沉默不语的地藏都忍不住轻咳一声,迟疑了一下,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罗侯后,对着司马元轻声劝道:“司马道友,倘若今次妖族果真未曾伤及无辜的话,或可以将我人妖两族之斗定为‘纷争’。” 既是纷争,自然不需要进行灭族行动。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渐渐冷冽,淡声道:“几位见过伤亡二十多万人的‘纷争’?” 地藏有些沉默,邪神皱眉不语,至于杨钰凝则嫉恶如仇地看着罗侯,眼中杀意凛然。 狐姬牛二沉默不语,罗侯却环视一周,身上气息浮动,继而冷笑道:“司马道友此时说这些恐怕为时尚早了些”。 司马元轻轻一笑,轻轻摆手,众人纷纷退后。 他沉吟少许后,对着罗侯言道:“将那些人族都交出来,你我再一决生死,此后本座不迁怒你妖猴一族。” 罗侯面无表情地道:“若本王不答应呢?” 司马元笑意收敛,轻轻吐出一句:“祭圣顶妖猴一脉,连根拔起。” “南莽妖族通玄岳、倾阙山还有那些藏身在海外的妖兽都将遭到我本座的追杀!” 他身形轻轻前倾,目光灼灼,盯着罗侯,一字一句地道:“本座将会与我西冥四大半步灵神亲自出手,灭尽下界妖猴、妖虎以及妖象一脉,不斩草除根,誓不罢休!” 此言一出,罗侯当即色变,气势再也抑制不住地涤荡而出。 他看着司马元眼中暴露出凌厉杀意,那种堪称刻骨铭心的果决与狠辣,令他这个手染无数鲜血的妖神都忍不住心惊肉跳,骇然不断。 司马元对于罗侯的震怒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他乃是故意挑衅,激怒罗侯。 倘若他不认可如此方案的话,司马元暗道,或可趁势剪除整个南莽。 不知是察觉到司马元心中蕴藏的滔天杀意,罗侯阴沉脸孔,死死地盯着司马元。 司马元抬眼看去,眼神波澜不惊,缓缓言道:“给你三息时间的选择”。 罗侯眼中露出震怒,气息正要散发时,司马元轻吐两字:“一息”。 俄而,不待他反应过来,“二息”。 罗侯当即色变,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疯子有多疯了。 他心中那根唤作恐惧的丝线终于被撩拨,令他心神一颤,他当即疾声道:“慢着!” 司马元正欲吐出最后两字,嘴唇轻抿,似要将嘴里的话语不甘地收回。 同时他眼中故意划过一丝遗憾与不甘之色,令罗侯心中一阵抽搐。 司马元轻轻颔首,“说吧”。 罗侯脸色阴沉,沉默半响之后,方才吐出一句:“本王并未掳走那些人族”。 司马元脸色彻底一沉,看向罗侯的眼神中似有不耐,就连语气都有些阴恻恻,言道:“罗道友,本座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打机锋,不要挑衅我司马的底线。” 罗侯苦笑一声,对着司马元郑重地道:“此事我自然不会欺骗于你,今次我南莽妖族虽然号称百万实则不过五十万,在神焱朝边境被你们十万甲士拼掉二十万后,又在无极国战死十万多,生于二十万妖族儿郎便驻扎在无极国内。”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至于那数十万人族被我妖族儿郎驱赶至无极国内便再无任何踪影,犹如一朵浪花,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 司马元闻言愕然,失声道:“你是说整个神焱国数十万人族在无极国消失了?” 罗侯轻轻一叹,目光稍显犹豫,将无极国主杜乘飞所言之事道出后,司马元微微皱眉,“甄氏太后通奸国师,导致甄氏、吴氏灭族,但这不过区区数千人罢了,岂能和整个神焱一国生灵相比?” 罗侯沉默片刻,看了眼远处的地藏后,忽然暗中传音道:“那个杜小儿曾言,他意欲借数十万亡魂与阴冥地藏做笔交易。” 司马元眉头皱的愈发之深了,脸上似有些不确定与犹豫。 不管那人如何打算,唯今之计便是找到那数十万人族,否则一旦出现意外,整个东荒都要支离破碎。 司马元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对着罗侯沉声道:“道友是束手就擒,还是你我战上一场?” 罗侯闻言目光一闪,继而轻轻一笑,对着司马元言道:“不战而退岂是我妖圣后裔的作风”。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身形渐渐化虚。 几乎同时,罗侯猝然炸裂。 两道身形疾速靠近,随即复又再次隐没。 当即,一连串的身影在二人战场不断浮现,继而崩溃。 崩溃之后便是重聚,幻灭,与组合。 随后在司马元、罗侯二人身影不断消亡的瞬间,一道道猴形虚影在空中迸出。 仿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一。 如此神通,赫然正是妖族镇族功法‘三十六幻灭’。 此法传至那位上古妖圣的‘七十二变’,堪称变化多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而司马元身法并不擅长,甚至还有力有不逮。 但他并未以己之短抗其之长,而是扬长避短。 只见在俩道身影幻灭之际,猴形身影不断幻灭之时,一道道无形剑气化影在方圆百丈不断浮现。 几乎一影一猴,针锋相对,分庭抗礼。 一道剑影对上一个妖猴。 你有三十六神形幻灭,我有十万青赤剑气。 剑气化影之后,一道道栩栩如生的身影显露而出。 观其样貌,赫然真是司马元。 同时,在万千猴身与剑影上空似有一道庞大的剑阵笼罩四方。 剑阵中央乃是一柄青赤长剑,长剑约摸三尺,青赤光泽闪闪发亮。 一股浩荡威严轰然传开,如同中枢般,将整个剑阵威力聚拢于一身。 这时,一道剧烈的动荡声响自两人中间传开。 在外间观战的邪神、杨钰凝以及狐姬夫妇等人当即凝神看去,只见在司马元、罗侯头顶正有数万剑影、猴形正在互相杀伐。 有人与猴影两败俱伤,也有剑影直接与猴身同归于尽,当然更多的则是剑影被猴身一棍打灭。 不多时,高空之上威严渐渐显露,在外间三人两妖脸色一变之下,高空之上静默的那柄青赤长剑威势隆重,几乎瞬间便盖过了半步灵神存在。 随即在邪神、地藏、狐姬夫妇瞳孔一缩之下,那柄三尺青锋更是连跨数阶,直接臻至伪神之境。 他们脸色一变,终于感受到那股凌冽、深沉以及透骨的杀气。 令人心神胆寒,浑身冰冷。 狐姬夫妇当即色变,口中狂呼道:“司马道友,手下留情!” 第四十四章 分头行事 他们正欲前去营救罗侯时,邪神、杨钰凝二人当即横在眼前,冷眼看来,气势更是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双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几近一触即发。 这时,剑阵之上,那柄三尺青锋的剑气已然向近神存在无限靠拢了。 下方剑阵之内的罗侯脸色狂变,其瞳孔一缩中,司马元手中长剑骤然落下。 快的令人他反应,也令他猝不及防。 嗖地一声,一阵无形的冲击波滚滚荡开。 司马元轻轻一抬,一柄青赤长剑落在手中。 他目光复杂,轻轻吁出口气。 这时,冲击波仿若一股庞大的力量般,将四周邪神、杨钰凝以及狐姬夫妇等人齐齐吹的倒飞数千丈。 当他们掠过原地是,心中震惊、惊诧以及难以置信占满心神。 尤其是杨钰凝、狐姬夫妇三人,在沉默片刻之后,齐齐倒吸口冷气。 他们当即失声道:“不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司马元岂能瞬杀堂堂伪神境妖神。 司马元目光深邃,他将前面的妖神残躯轻轻一挥。 顿时,在众人大叫不之下,便消失不见。 待众人靠近十丈之后,人人或是皱眉,或是不敢置信,或是惊疑不定,亦或者沉默不语。 尤其是牛二,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忌惮之色。 司马元能一剑斩灭罗侯,自然也能抬手轰杀他们夫妇二人。 此时的他,对于自己媳妇儿临时倒戈决定感到越发的倾佩了。 俗话说的话,一个家族的好坏,往往在妇人身上便体现出来了。 而今他妖猴一族能够与仙狐一族的结合,真可谓是邀天之幸啊。 司马元并未解释太多,在邪神复杂眼神、地藏依旧沉默寡言之下,对着杨钰凝轻轻点头。 这时,杨钰凝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司马元要去灵叶国助他平定四方。 她当即闪身,伸手一邀,声音略带一丝颤音道:“司马道友请”。 司马元对着狐姬夫妇二人言道:“先前你夫妇二人所言的为奴为婢之事就不用了,司马只要你等答应我一事即可。” 他轻轻吐出道:“我等人族两族签订千年永不侵犯盟约”。 在狐姬夫妇二人目光一亮,他轻声道:“日后待我飞升之后,还望二位看在司马面子之上对我紫霞、神霄派庇护一二即可。” 狐姬眸光一闪,笑意占满盈眶,轻轻颔首道:“司马道友放心,妾身虽乃一介女流,一言不及九鼎,八鼎还是有的。” 旁侧牛二肃然颔首道:“司马道友放心,人族两族但凡有谁敢对道友宗门不敬,给俺老牛传个讯儿,随叫随到。” 司马元心中不置可否,脸上却含笑示意。 他自然知道而今他在与不在乃是两码事,但今日彼等答应此盟约,日后自有办法制约它。 他忽然看了眼西冥方向,那里正有一道庞大的气息迅疾赶来。 其气息是如此的熟悉,令他神情都为之一恍。 邪神与地藏同时转首,看向西冥,眉宇齐齐一挑,似有惊诧。 那里,正有一艘庞然大物正轰隆开赴而来。 观其体型,足有数千丈,大如山岳,状若河山。 邪神目光复杂,轻声 自语地道:“登天舟!” 登天舟,本是西冥天宗昔日镇宗之物,而随着当年那场破宗之战后,屠夫消失不见,登天舟无人御使便废弃下来。 期间不是没有半步灵神前去挪移走,行登天之举,但都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盖因此舟不仅需要舟内西冥殿钥匙,更要西冥宗主的遗传认可,否则如此庞然大物根本催动不了。 至于西冥宗主的遗传认可,那些前往登天舟一探的半步灵神们便忍不住骂娘。 鬼的遗传认可,那个龟儿子的西冥宗主根本就没有遗留认可。 即便有,也只能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当年他离开西冥宗之际,根本就没想过要把登天舟传给后人。 这舟只能是他的专属之物。 而今他既然回来了,登天舟自然能动了。 不过近千年后,首次动用此舟的地方却不是登天飞升。 而是拉人! 拉了西冥州紫霄派、御剑门以及武圣宗三宗,还有镇守金仙国的一些金丹、元婴高手。 他们在屠夫的领携下前方朝着东荒而来。 不过令地藏都为之抽搐的是,除了屠夫之外,尚有四道浩瀚的气息与屠夫并列站立,睥睨四方! 四人,正是西土两大佛国巨头与阴冥两大冥器之灵。 琉璃宫主旃檀、菩灵,阎罗帖灵嵇舒夜、判官笔器灵诸葛勋。 及至众人靠近之后,司马元环视一周,发现舟上钟灵韵、诸葛无常、南宫阙以及莫愈等紫霄一系,何钧、柳箫吟、霍少阳等御剑门一系,再加上武圣宗欧阳玄霆、上官霸刀以及武胧等人尽皆都在。 甚至来一向深居简出的霍小玉、身履要职的秦馨都赫然在列。 不过令司马元惊诧的是,霍小玉却与霍少阳战列一处,观其血脉气息,司马元似有所悟。 这时,登天舟的倾天轮廓显露在众人眼中,舟长近万丈,千丈之高,堪称一座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龙灵脉。 舟上西冥诸派弟子看见司马元等人身影后,齐齐恭声拜倒呼喊道:“拜见司马掌门!!” “拜见诸位天神!!” 声威如隆,滚滚荡开,犹如巨浪般向四周席卷开来。 回响深远,久久未定。 如此骇然气势,自然令人心中大振,热血澎湃。 即便是司马元都不禁眉宇一挑,环视一周,声音如洪钟大吕,滚滚荡开,传遍四方: “无需多礼,都起身吧。” 三州近十万修士轰然称诺,齐齐起身,随即便满是崇拜、敬畏地看向司马元等人。 半步灵神境呐,这可是站在此方世界的最顶峰存在! 而这其中感受最深的却是御剑门、武圣宗那些与司马元打过交道的元婴真人。 当然,近一百多年过去,他们早已老的老,闭关的闭关、坐化的坐化。 至少在司马元眼中,便足足有三十余位昔日金丹、元婴真人不再众人之中。 那些曾经的熟悉面孔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而与此同时,还有数十位乃至近百余位新晋金丹、元婴映入眼帘,他们或是好奇、敬畏、憧憬亦或者忐忑,乃至是疑惑地看着司马元。 司马元朗声大笑,随即便是一道冲天剑气冲霄而起,在众人振奋之下,直 指东方。 这个东方,却非是灵叶国。 而是整个东荒! 他声音滚滚,如同天雷,轰隆作响,震荡四方:“诸位,随我解救东荒人族!!” 登天舟上,人人瞪大目光,浑身似颤抖不止,眼中一股熟悉的久违之意涌入心头。 他们齐齐仰天嘶吼,发出一道道震动天地的大吼声:“解救东荒人族!!” 与西冥三宗修士碰面之后,司马元便与他们分开了。 登天舟在屠夫、菩灵以及嵇舒夜等人领携下直奔中央无极国而去。 不过是随之而去的还有狐姬与地藏,司马元请她指路、压阵,并降伏南莽妖族。 地藏则是适合安抚人心,稳定局面。 毕竟释族名声在东荒一直保持的很好。 至于缘由,很简单,没早过杀孽。 随后司马元、邪神、杨钰凝以及牛二四人前往灵叶国。 来时四人,停留了少顷后,依旧是四人。 但正是这短暂停留,令而今东荒乃至神洲的局势都为之变动。 随着南莽猴族罗侯、通玄岳黑虎的陨落,仙狐岭狐姬、祖神峰牛魔王一族的归顺,整个南莽五岳,便只有逃走的倾阙山妖神未曾纳入掌控了。 方才在狐姬带了一句话,给那位天象族妖神带的。 那句话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狐姬当时闻言,眸光似是复杂,轻声道:妾身定会劝说象大哥归顺。 司马元倒是毫不在意,归不归顺的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顶多就是多费一些手脚罢了。 但狐姬却看出司马元心中的必得之心。 那种顺我昌逆我者亡架势早已毕露无疑。 她看出了司马元心中的熊熊野心。 他要掌控整个神洲大地! 他在下一盘大棋! 但除了邪神、地藏等亲近之人外,无人知道这棋盘之上的究竟。 飞遁之中,杨钰凝跟司马元简要介绍了一番灵叶国之后,他便了解大概。 而今灵叶国五大半步灵神仅存三人,其余二人则是在当初邪神那场‘飞升’引诱之中,羽化飞升去了。 剩余三人分别是泰华宗樊崂山、东胤派宫呈以及北极门轩辕戟。 三人尽皆半步灵神之境,实力确实以北极门轩辕戟最为强大。 传闻在两百年前,其便臻至伪神之境,堪称是灵叶国的定海神针。 即便是实力未曾跌落之前的杨钰凝都不是对手。 但据她所言,那轩辕戟早已闭关五百多年,传闻不出世则已,一旦出世必然石破天惊。 其余二人不过半神后境,以邪神、杨钰凝便可将其等二人降服。 司马元闻言之后,眯眼不语。 这时,杨钰凝犹豫了少许后,低声道:“不满道友,我灵叶国祭祀重器早已遗失。” 此言一出,邪神脸色一沉,司马元身形霎时停住,霍然转首直视杨钰凝。 她心中一叹,暗道果然,但脸上却露出尴尬之色,连忙补充道:“不过这数百年妾身已然打听清楚其下落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眼杨钰凝,“可是在那轩辕戟身上?” 杨钰凝深吸口气,酥胸起伏,波澜壮阔,沉声道:“正是!” 第四十五章 司马境主! 灵叶国在东荒正东,毗邻东海。 而北极门则位于灵叶国西北,与北海妖族相距不过两万里。 今日,北极门全派戒严,所有弟子长老都被派出巡视四方,镇杀一切宵小。 此刻,在北极门数千里外的万丈高空之上,数道身影负手而立,俯瞰下方。 他们正是司马元、邪神、杨钰凝等人。 此刻杨钰凝神色凝重,眼中似有忐忑与惊慌,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 浑身都仿若在发抖。 司马元与邪神悄然对视一眼,眼中似有些明悟。 看来这位名唤轩辕戟的伪神存在似乎并不简单啊。 少顷,一道秘音传至司马元耳中,“轩辕氏族,上界大姓,非寻常嫡系子弟不可自称轩辕!” 司马元心中大震,暗道果然。 这时,一道沉喝突然响起:“来了”。 说话之人,却是一直沉默的牛二。 牛魔王妖族力大无穷,不食肉荤,只吃灵机丹草等,其等对于天地灵机的变化异于常人。 而今臻至半步灵神之后,这种强大的感应之力不减反增。 即便是司马元都稍逊一筹。 只闻其话语刚落数息,司马元等人便见到一副令他们脸色大变的场景。 只见万里高空之上,一层层似曾相识的雷劫云迅疾聚拢,并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旋转起来。 呼吸之间,方圆三万里碧空都被这道遮天蔽日的雷劫覆盖。 司马元等人直觉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他们失神抬首,涩然自语地道:“天神劫!” 天神劫,也叫天罚! 天罚分大小,有强弱。 司马元之前所遇不过小天罚,威力在雷劫之上,却不及真正的大天罚。 在整个神洲历史之上,大天罚的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 盖因,这种天罚,唯有修士臻至真正的‘灵神天境’方可降下。 之前便说过,意欲晋升灵神天境,须迈三个大关。 第一关便是半神诸境,从‘三境九阶’、伪神直至近神,足足十二重关卡阻碍着修士晋升。 当然,前提自然是修士的三魂七魄合一,凝练出灵神分身。 不过这时的灵神分身,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灵神分身’,仅仅只是灵身。 比元婴高,却远远不如灵神之身。 这时,便要踏入第二关,肉身关,也叫‘破茧成蝶’关。 此关的任务倒也简单,便是‘改换门庭’,将肉身内的主灵识移至灵身之上。 也就是说,将本尊神识与灵身灵识合二为一,完成转移工作。 堪称褪去残褪,破茧成蝶! 如此一步完成之后,第二关便算渡过了。 而这时,灵身便是一只脚踏入‘神灵之身’行列了。 这时候,灵身便是本尊,本尊便是灵身。 而灵身也是灵神! 也叫‘天人’! 介于天地之间的人。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然不算是‘人’,勉强算是人了。 而从古至今数万载以来,能臻至如此地步之人不过半百。 接下来,这位存在便可去闯第三关了。 天劫关! 这一关最为凶险,也是机缘最大的一关。 犹如鲤鱼跃龙门,修士过天门! 大门的禁忌,便是天罚! 唯有扛过天罚、挨过雷劈,并跃入那道天门之后,方才真正完成‘晋神’之事。 这些事情,说来简单,但却是以数万载来近千余道半步灵神陨落的惨烈教训得来的。 之前,无人知道飞升之后会遭遇什么,也无人知道那天罚究竟有多强。 直至成百上千的‘半神’存在陨落之后,这些宝贵经验方才口口相传下来。 而此刻据杨钰凝所言,这位早已臻至近神顶峰多年的轩辕戟便是真正的第二步存在。 这时,司马元等人疾速后撤之中,高空之上那道笼 罩三万里,且还在不断扩延的雷劫已然开始有赤红雷劫酝酿,一道道沉闷的轰鸣声自其内传出。 直至众人退至万里之外后,一道宏大气息自无极门内冲霄而起。 霎时,一道威严席卷四方。 司马元四人色变,再次后撤。 再退数千里之后,威严方才减少大半。 但而今临身,仍然足有半神之强。 司马元抬首,看向远方那道冲天身影,目光终于露出一丝复杂。 杨钰凝更是不堪,浑身都在发抖,颤抖如筛。 仿若恐惧再现,恶魔重临世间。 她发乌现紫的朱唇颤抖不已,似是哆哆嗦嗦的自语道:“他果然还没死,果然还没死,这个老家伙果然没死!” 司马元三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凝重与如临大敌之色。 仅仅一道气息便将这位灵叶国主吓成这般,看来她昔日定然遭受了不堪回首的折磨,乃至是虐待。 不过此事乃她,他们也不好擅自打听。 这时,一道冷哼忽然响起。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近四万丈外,那道气息化作一柄千丈大戟,朝着高空之上的天罚冲天而去。 轰隆一声。 在司马元等人呼吸都为之一顿下,足足三百道赤红如血的雷光倾泻而下。 雷光带着不可匹敌的毁灭之力,裹挟着激射四方的闪电之力,浩浩荡荡地当空砸下。 如此场景,如同手无寸铁的凡人,站在千丈瀑布之下,承受那万钧之力的碾压。 按理说,如此场景,结局已然可以预料。 但众人却瞳孔再次瞪大,只见那千丈大戟在尚未撞上三百道雷劫之际,竟率先出手。 一道数十人合抱粗细的光柱自大戟之上爆射而出,向着那三百赤红如血的雷光悍然逆冲而上。 这一切,说时迟,实则不过瞬息之间便已完成。 顷刻,一阵地动山摇之力轰然传开。 司马元等人再次被冲飞。 及至他们踉跄身形定住之后,连忙定睛看去。 只见高空之上那道千丈大戟早已支离破碎,唯有一个小黑点被仅剩的百余赤红雷光轰在身上。 嘭地一声巨响传来。 无极门便彻底化作一个百丈之深的大坑。 大坑呈人形,仿若一个‘大’字。 那位无极门太上老祖更是生死不知。 在司马元目光闪烁,蠢蠢欲动之际,一道低呼声响起。 众人再次抬眼看去,只听一道朗声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你的威力,哈哈,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话音未落,其人口中长啸一声,似有一股俯瞰、蔑视之意传出,既像故意挑衅,又似果真对天罚不屑一顾。 俄而,在司马元眼神瞳孔一缩中。 那道身影再次拔高,并以极为熟悉的姿势高高跃起。 司马元目光骤然一跳,只见那人竟直接一跃而上,登临在天罚之上。 几乎同时,天罚一阵疯狂翻涌,雷光瞬间转向。 那人口中大笑之后,当即爆喝一声。 旋即便见一道摩天巨掌在天罚之上浮现而出。 巨掌高若十万丈,大若五万里。 真正的遮天蔽日,恍若穹盖。 巨掌泛着金黄,五指之上却有一道道阴阳无极之力疾速流转,如同转轮。 一道似是自语犹若呢喃的声音在天地见响起:“阴阳轮回擎天手,掌天罚!!” 呢喃声不知从何而来,更是不知从何处消散。 只闻其出现的瞬间,那只摩天大手便骤然向下一抓。 霎时,天罚颤抖,一阵轰隆、爆裂以及震荡声音传来。 这声音直接盖过所有生灵声音,响彻了东荒,也令神洲颤抖。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因这道不甘、震怒乃至是恐惧声音而齐齐抬首,仰望东方。 刹那间,整个神洲各地,足足有近十五位半步灵神齐齐抬手看来。 他们齐齐眼露震骇、怖恐 以及不敢置信之色。 盖因,整个神洲天穹都变红了。 这片红,非是彩霞,更是朝阳。 而是天怒!! 上天之怒 如果雷劫乃是天地灵机动荡的产物的话,那么天罚便是秘境的考验。 但在天罚之上,还有一位存在。 这位与那位境主几乎处于同等地位。 它的名字,叫做‘境灵!’ 也是此方秘境的天道之灵! 此刻,在灵叶国不知多少万丈高空之上,穹天之上,一道庞大人形面孔漠然显露而出。 此道面孔出现的瞬间,司马元等人齐齐吐血,身形惨然跌落,向大地坠去。 四人之中,邪神最先坠落,司马元第二,其余牛二、杨钰凝再如何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此刻站在天上,可是活靶子啊。 不过当他们身形跌落在一座山峰之上后,便不再往下跌。 司马元与邪神并肩而立,仰望苍穹,神色复杂。 身后牛二早已目瞪口呆,几近呆滞。 杨钰凝更是嘴角一次又一次咬破,早已忘记了疼痛,忘记其脸上扭曲神色几近狰狞。 那老家伙越强,她脱离其掌控的希望便愈发渺小。 先前还将希望寄托在司马元身上,但而今看他如此失态便知,司马元也不是其对手。 这时,司马元目光漠然,负手而立。 令人惊诧的是,此刻其眼中却并无任何畏惧之色。 旁侧邪神悄然传音道:“此物,便是你飞升出境的最大障碍。” 司马元微微眯眼,并未回答。 他倒不是害怕,实则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境灵又如何,能强过承天妙华神后的本尊么? 能有这座浮黎仙山恐怖么? 如果没有,他怕什么? 就在先前,他曾与神后本尊一较高下,他还曾有过与整座浮黎仙山为敌的冲动,区区境灵有何畏惧! 无人注意到,他眼神最深处,似有一颗圆珠在滴溜溜旋转。 这颗圆珠自然不是丹珠,而是一颗成仙五彩缤纷的椭圆珠子。 这颗珠子名唤‘莲花秘境’。 乃是神霄天宗留下的遗宝。 此物,便是那位突然现世却又如彗星陨落的神霄宗主孙伯宗给他留下的后手! 一颗反制‘莲花大境’的后手。 他仰望天穹,冷眼旁观,心中却似有呢喃声响起:境中灵,灵之魂。 人有金丹、元婴,它们都是修士的核心存在。 一旦金丹破灭、元婴溃散,修士便会形神俱灭。 而已然孕育出万物生灵的‘秘境’又岂会例外? 譬如当初司马元收取‘莲花秘境’便是将那神霄剑通体炼化在手,由此便将其整个秘境掌控,纳入鼓掌之中。 最后司马元索性将其炼化为自家一颗眼珠,如同眼球。 然而自从将其炼化之后,司马元便没有用过此物。 并非是驾驭不了,而是没有用武之地。 数十年过去,若非今次‘莲花大境’的天道之灵显化而出,他几乎都快要忘了。 这时,他忽然响起脑海中孙伯宗当即曾留下的一道话语,其似大有深意地道:飞升之道,早已被你掌控在手。 司马元当即疑惑不解,误以为乃是炼制‘阴阳造化登天桥’, 而今看来,似乎并不仅仅只是登天桥啊。 一番灵光乍现之后,他心中便渐渐明悟。 数十万里神洲既是一方秘境,那自然也有‘境中之灵’。 而这境中之灵,早已被炼化入体。 那便是‘莲花小境’! 司马元目光露出幽深、渊沉以及淡漠之色。 看向飞天之上的那颗黑点,如视飞蛾扑火的那只飞蛾。 戏谑、讥讽以及高高在上。 境灵之魂入体,那他自然便是此方世界的半个主人! 司马境主!!! 第四十六章 杀过才知道 万丈高空之上,轩辕戟于天罚中横行无忌、叱咤当空。 然终因其狂妄而招来境灵瞩目。 是时巨脸悬空,垂目而下,冷眼旁观,如同俯瞰。 牛二、杨钰凝二人惊骇,噤若寒蝉;邪神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牛二失声道:“这莫非是。” 邪神抬首,目光灼灼,他缓缓沉声道:“不错,这便是我神洲大道之灵!” 在众人心神一震之际,他近乎一字一句地道:“也是莲花大境境灵!” “真正的神灵存在!!!” 身后当即响起两道倒吸冷气声,久久未语。 这时邪神瞥了眼司马元,只见他朗面星目之间,似有睥睨之色飞扬而出,令他心神一震。 莫非司马元还有他不知道的倚仗不成? 诛神剑、紫霄剑还是仙丹? 邪神不知其所有,司马元不知其所想。 这时,万丈高空之上,轰隆声再次传来。 只见腾飞而起的轩辕戟身形高大,化作数千丈的巨人,再次向着天穹轰杀而去。 穹天之上,那道庞大面孔漠然而立,俯瞰下方冲来的身影时似有戏谑与讥讽。 轩辕戟身形飞空,气势骇世,法动整个灵叶国上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司马元等人大惊失色。 只见那疑似境灵的存在募然叱喝道:“散!” 四方灵机如闻敕令,一阵颤抖之后,竟顷刻消散。 万里方圆的灵机在呼吸之间偃旗息鼓,齐齐归于安宁。 晋升天象就这般被喝散了? 山顶之上,司马元瞳孔一缩,邪神脸色大变。 牛二、杨钰凝更是倒吸口气,脸上骇然、怖恐并举,眼中更是惊疑不定。 邪神喃喃自语地道:“天地之灵”。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吐口浊气,一字一句地道:“口含天宪,掌控山河,此乃天神!” 牛二则恍惚言道:“此乃天地主宰!” 杨钰凝忽然想起什么,俏脸之上满是振奋与激动之色,她带着颤音道:“那个老家伙不会摔死了吧?” 随即他跃跃欲试,气息似有浮动。 邪神瞥了她一眼,目光向上一抬。 杨钰凝螓首一抬,那张如同天幕的庞大面孔映入眼帘,她浑身一僵,当即打了个寒颤。 俄而,天穹之上,那张面孔一阵翻腾之后,便渐渐隐没。 直至半刻钟后,境灵便彻底消失不见。 忽而,司马元等人看向地面,一道狼狈身影显露而出,浮空傲立。 观其气息萎靡,俨然遭受重创。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媲美伪神顶峰! 不过司马元却目光一眯,心中自语地道:“晋升被打断,灵肉分离?” 忽而,司马元心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极其大胆的念头! 上界存在,尽皆灵神天境,他若是上去了,拿什么去抵抗?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即便他晋升灵神,也架不住群攻啊。 他心中悄然自语道:“帮手,而且还要灵神天境的帮手!!” 这种帮手从何处找?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 可而今轩辕戟晋升失败,下次晋升又不知何年何月,他等得起么? 司马元自然等不起。 所以他决定,助他成神!! 这时,高空之上的轩辕戟看了眼司马元等人,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此刻在司马元眼中,轩辕戟身高七尺,高大而魁梧,远非常人所想的垂垂老矣之态。 邪神低声道:“我等现在该如何应对?” 司马元轻笑一声,身形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再次浮现时,已在轩辕戟身后百丈。 一道朗声响起:“西冥司马元今日特来拜见轩辕前辈!” 轩辕戟转过身来,负手而立,看着司马元的眼神如同俯视。 随着司马元的临近,轩辕戟的相貌渐渐清晰。 其眉宇之间满是威严与冷漠,貌似四旬,高额阔面,浓眉大眼,几近粗犷。 那人看着瞥了眼司马元后,便转过身去,继而身形向前一踏,便是消失不见。 司马元眼神愕然,随即眯了眯。 旁侧一阵破空声响起,邪神三人靠近之后,满眼凝重地沉声道:“追么?” 司马元并未立即回答,他看了眼杨钰凝后,沉声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杨钰凝。 杨钰凝眼中闪过一道迟疑之色,随即对着司马元言道:“轩辕前辈非是此界之人”。 众人神色不一,司马元微微眯眼,轻轻颔首。 邪神瞳孔一缩,眸光幻灭不定。 牛二更是倒吸口气,失声道:“不是此界之人?” “莫非他是驻留在此地的上界之人不成?” 杨钰凝沉声道:“不错,轩辕前辈乃是上界九大至尊势力之一太虚天洞之人!” 话音刚落,她忽然花容失色,口中惊呼道:“前辈饶命”。 只见杨钰凝身形猝然倒飞,令司马元等人猝不及防。 邪神闷哼怒吼,身形直接挡在杨钰凝身前。 几乎同时,两道身形如遭重击,齐齐倒飞。 身形更是被震飞千丈之外,一路咯血而走。 司马元瞬间脸色大变,但其眼中却悄然滑过一丝喜色,暗道果然。 随即其浑身剑道气息轰然爆发,手中诛神剑更是霍然甩出,口中肃声道:“去!” 诛神剑嗖地一声,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御剑术! 与此同时,万丈之外当即响起一道冷哼声。 一道高大身影被诛神剑震出空间,眼中似有不悦,“找死”。 听闻此道威严声音,众人神色大变,方才差点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没有也会被其偷袭成重伤。 尤其是杨钰凝,其额上似冷汗冒出,方才大意了。 她误以为对方已然走掉,或者说并不会对他们出手。 岂料对方杀了个回马枪,令她心中大惊失色。 那人似未曾料到司马元还会主动出手,似有嗤笑传来。 司马元轻轻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至于牛魔王牛二早已目瞪口呆,似未曾眼前的惊变反应过来。 这时,司马元给他传音道:“牛道友退后”。 牛二当即惊醒,身形毫不犹豫地后撤。 及至其身形退至千丈之后,方才站稳脚。 同时耳畔传来两道破空声,他转首一看,正是被轩辕戟隔空震飞的邪神与杨钰凝二人。 与此同时,远在前方万里之外,当即有一道轰隆巨响传来。 他当即抬首看去,正是司马 元与那北极门轩辕戟! 只见司马元手中长剑闪耀,剑芒荡尽万里浮云,连高空之上的雷劫云都震飞不少。 反观轩辕戟负手而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平淡与从容,俨然是风轻云淡。 眼见司马元杀来,其手中轻轻一点。 霎时,司马元四周剑芒寸寸崩溃,散落于无形。 杨钰凝满眼迟疑,似是担忧又或者希冀,眼中的复杂,令邪神微微皱眉。 司马元与此妇人不过盟友关系,她自然不会这般担忧。 既然不是司马元,那这妇人心中担忧之人自然便是那北极门轩辕戟看。 邪神眸光似有邪光一闪而逝,方才那道巨力扑来之际,动作看似极大,但他们二人并未受到何重伤。 他心中似有明悟,忽然联想到传闻此妇上位之前,曾拉拢过五大宗门之人,想必那人便是这轩辕戟了,否则那道泰华宗樊崂山岂会这般听话地为她效命? 邪神心中冷笑,自语道:过河拆桥? 妇人心,蜂尾针呐。 这时,司马元与轩辕戟已然臻至白热化。 在一阵刺眼爆射之后,两道磅礴汹涌澎湃地气机冲斥在天地之间。 随即便有一道大喝声响起,众人精神一振,只见司马元手中诛神剑之上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司马元轻喝一声之后,剑影当即踏出,与他并肩而立。 剑影貌若司马元,身若绝世剑修;朦胧身形更是飘忽不定,如同神灵。 随即在司马元叱喝一声之下,嗖地一声飞升高空。 对面轩辕戟轻笑一声,瞥了眼旁侧。 一道高大虚影当即跃出体外,漠然看来。 轩辕戟轻轻颔首,那道疑似其灵神之身的存在抬目看向上空那道剑影。 其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轩辕戟淡然一笑,“不知道友来我灵叶国有何贵干?” 说完之后,他瞥了眼杨钰凝,似笑非笑地道:“杨丫头莫非告诉了你她与我的关系?” 司马元徐徐吐了口气,淡声道:“贫道西冥司马元”。 轩辕戟轻轻颔首,示意他知道了。 司马元轻轻一笑,徐徐言道:“今次我等乃是应杨国主前来铲除国中‘以下犯上’的叛贼,道友莫非不知?” 轩辕戟眉宇一挑,他想过杨钰凝以何种缘由来找他麻烦,或是杀夫仇人,或是乱臣贼子,亦或者泄露其真实身份,但未曾料到的是却是如此理由。 司马元笑了笑,问道:“怎么,莫非道友不知她已将你的底细都抖搂出来了?” 轩辕戟眉头悄然一皱,看了眼司马元后,再将目光看向远处正脸色煞白的杨钰凝,他眼中终于掠过一丝荫翳。 随即他目光平淡,面无表情地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怎么,莫非你要杀我不成?” 方才两人不过试试深浅,探探对方底细,并未真正动用大杀招。 他对着司马元,眼中露出戏谑,轻笑言道:“你杀得了我么?” 道完之后,其拂袖向后,好整以暇。 如此姿态,仿若在告诉司马元有何手段,尽管施展出来。 司马元目光一抬,上空剑影肆虐,紫金道光笼罩四方,紫电白光纵横交错,好一副胜景。 他目光落下,看向轩辕戟,轻轻呼出口气,缓缓言道:“杀不得杀得了,唯有杀过才知道。” 第四十七章 化干戈为玉帛 轩辕戟闻言一动,轻轻颔首言道:“那倒也是”。 话音未落,司马元、轩辕戟二人齐齐向前一踏。 瞬间,整个灵叶国灵机蜂拥而来。 如此惊骇波动,瞬间便将邪神等人吹走数百里之外。 当司马元二人动手的瞬间,高空之上当即爆发一阵阵噼里啪啦声响。 声音传入邪神众人之前,司马元二人便早已动手多时。 邪神三人再次抬首,此时万里横空早已景色大变。 只见在前方万里之地,尽皆被剑光与紫金光芒笼罩。 剑中有光,光芒簇拥着剑芒。 两者如同藤曼般缠绕,主次却不时颠倒。 牛二、杨钰凝二人看不出究竟,尽皆齐齐看向邪神。 邪神目光凝重,轻轻吐了口浊气后,眼神中满是凝重地道:“方才司马元剑灵被那位镇散,元气大伤。” 二人眼皮一跳,看向前方的目光似有担忧。 牛二当即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邪神看了被剑光、紫金光芒笼罩的地方,沉声言道:“司马元道友祭出本命飞剑,对方手持大戟正面力敌,暂时未分胜负。” 话音刚落,一道闷哼声响起。 众人当即抬眼看去,却见司马元颓然倒飞千丈之外,手中诛神剑更是被震飞出去。 观其哀鸣声便知灵性大失。 邪神他们心神大震,正有肃穆以待时,司马元身形再次腾跃而起。 而在其头顶,一道高大身影猝然浮现,破空而出。 其手中大戟早已崩毁数截,俨然战败司马元也并非那么容易。 这时轩辕戟抢先一步,在司马元头顶浮现。 在杨钰凝、牛二惊呼之下,其手中大掌似有金光爆发,将数万里灵机骤然吸纳于内。 一股震动天地的气息自其手掌爆发,瞬间笼罩整个大地。 其目光冷冽,宛若视终生如蝼蚁,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更是露出一丝讥讽与杀意。 旋即其不待司马元反应,手掌募然拍下。 司马元猛然抬首,狂暴气息骤然散开,口中叱喝道:“御!!” 声音如同敕令,四方喷薄气息霎时聚拢。 轩辕戟目光一闪,漠然厉声道:“散!” 堪堪聚拢的灵机更是瞬间崩散。 这时,掌锋落下不过瞬息。 但气息不过是他临时之法,获得此喘息之机后,他早已蓄势完毕。 顷刻,只见司马元目光充血,毫不迟疑地抬拳向上轰去。 掌锋与拳头轰然相撞,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彻四方。 旋即一阵阵空间坍塌境况传荡开来,两道身影跌出。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不过瞬息之间,两人几乎分出胜负。 但胜负却并不等于生死。 在两人身影飞遁散开的瞬间,两道身影再次聚拢。 不过令人邪神他们色变与疑惑的是,似乎两人都极为克制。 邪神忽然看了眼天穹,眼中露出一丝释然。 他们都在克制法力,以免招来天罚乃至是境灵的注意! 看两人实力都是将实力压在伪神左右,堪称真正的同境之战! 在三人心神震动之际,两人上空再次浮现两道虚影。 正是剑影与灵神之身。 他们竟是不知何时再次对阵,甚至都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在司马元与轩辕戟本尊肉搏之际,他们赫然乃是以残败之身再次争锋。 下方观战之人,除去邪神三人之外,还有泰 华宗樊崂山与东胤派宫呈。 不过他们二人乃是远远躲在数千里之外,即便是半步灵神可瞬息数千里乃至万里,但若是邪神他们强行破空而来,樊崂山与宫呈趁机遁走。 樊崂山年仅六旬,斑白头发并未改变多少,其目光微微眯眼,脸上如同树皮的苍容轻轻皱起,徐徐言道:“轩辕道友今次何不趁机飞升?” 其旁侧一位身披明黄色泽的宽袖大袍中年负手而立,昂首看向高空。 观其面容,赫然与秦茂有几分相似。 这位真名姓秦的灵叶国皇室老祖听到樊崂山话语之后,淡声道:“境灵之强远超天罚数倍,或许他暂时没有把握。” 樊崂山闻言失笑摇头,笑而不语。 宫呈皱眉,低头看了樊崂山一眼,“怎么,莫非我说的不对?” 樊崂山笑意收敛,看了眼宫呈一眼后,淡声道:“境灵之强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与外。” 宫呈似有不解,随即猝然一缩,心头一震。 他脸色骤变,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你是说那位新来的‘掌境人’?” 轰隆声在二人耳畔砰然炸响,将二人骇了一大跳。 这时,邪神、杨钰凝以及牛二仿若早有默契,齐齐消退。 再次浮现时,已在宫呈、樊崂山四周。 观邪神三人阵型,赫然正是三足鼎立的‘三才阵’! 樊崂山脸色一变,气息似有紊乱,仿若未曾从方才的闷雷反应过来。 但邪神三人将他们围拢之后,樊崂山、宫呈更是下意识地向外遁走。 邪神目光漠然,轻轻打出一记灰光。 灰光如同灵罩,瞬间便将二人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杨钰凝手中一枝灵根骤然绽放光芒。 霎时,整个灵罩都被此光芒覆盖在内。 而骤闻如此变故,樊崂山、宫呈反应不一。 樊崂山赫然老奸巨猾,身上气息浮动,作势欲冲,但其身形便故意慢了半拍。 反观宫呈则在色变之后,口中怒吼一声,“放肆!” 旋即其手中一枚金光玉玺祭出,随即他向着光罩轰然砸去。 嘭地一声,光罩被砸破。 宫呈眼中划过一丝喜色,随即毫不迟疑地向外遁走。 其身形堪堪遁出正在支离破碎的光罩,一道震动山河的爆喝轰然传来:“杀!” 宫呈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嘭地一声。 在其被砸飞的瞬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三道剑光、一根琼枝。 剑光携带灭世毁灭之力呼啸而过,琼枝则是带着莫大威严瞬间将倒飞的宫呈镇压住。 这时,樊崂山正欲宫呈吸引邪神三人目光的空隙,逃遁出去。 但未料宫呈倒飞的身影瞬间冲破防线,直接向外间跌去。 樊崂山正为其愚蠢而暗中嗤笑时,眼见宫呈正以极快地速度快速遁走。 数个呼吸便遁走数千丈外,观邪神等人目光,似是不予理会。 樊崂山当即醒悟,看了眼面无表情地身前三人后,顿时苦笑。 一阵法力激荡之后,樊崂山当即长长一叹:“诸位,贫道愿束手就擒。” 话音落下之后,其便任由一道束缚之力降落在身上。 而这时,宫呈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步灵神全力遁走之下,倘若没有同阶及时跟进,恐再无机会将其擒住。 如此,宫呈算是彻底逃脱了。 但就在这时,杨钰凝忽然抽身而退。 在樊崂山瞳孔一缩中,轻轻向着天边一指。 其手中琼枝轻轻一甩,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与轩辕戟斗战之地,当即有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与琼枝一并而去,消失在天际。 俄而,一道凄厉的惨叫声自天边传来。 樊崂山募然转首,眼中终于划过一丝骇然之色。 随即方圆数万里的碧空霎时变得殷红。 继而,在三人肃穆凝重眼神之下,碧空由殷红向着血赤变化。 如此惊变自然令轩辕戟大怒,“放肆!” 邪神二人心神惊悚,随即几人顿感一道庞大的威严骤然临身。 如同山岳降世,压在他们身上。 他们脸色大骇的同时,相视一眼后便露出释然之色。 如此威严方才是其等真正实力! 司马元的真正实力他们自然心知肚明,绝非先前那般孱弱,而那位胆敢直面天罚乃至境灵粗存在的轩辕戟自然是能战天的存在,较之司马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等之间的征战必然不是方才那般‘小打小闹’。 邪神他们眼中露出震动、凝重以及振奋之色,或许接下来必然能见过站在人世间最为顶巅存在的碰撞。 但令他们失望了,在轩辕戟即将暴怒、意欲倾尽全力一战时,忽然响起一道平淡话语:“道友莫非不怕再次引来天道之灵?” 轩辕戟沉默不语。 同时其气息渐渐消沉,沉寂。 这时,在邪神等人目光一亮之下,司马元大袖一甩之下,四方灵雾、剑气、灵机以及紫金光芒碎裂开来,如同雪花般散落,飘散如烟。 他看向轩辕戟,目光平淡,缓缓言道:“道友你我其实并没有生死大仇,何必这般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连邪神都有些不忍直视,牛二更是瞪大了眼。 旁侧杨钰凝则花容失色,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惊疑不定,身上似有气息浮动。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遁走。 邪神目光一瞥,杨钰凝霎时一僵。 当初可正是邪神、孙伯宗将杨钰凝擒住的,她自然知道邪神的手段。 她逃脱不了他的魔爪。 杨钰凝俏丽的颜容之上似有死寂与萎靡之色。 今次算是引狼入室了。 司马元之心,昭然若揭。 其必然会将杨钰凝卖掉! 毕竟轩辕戟的实力摆在那里,选她还是选他,不言而喻。 不止他一人想明白这些,旁侧牛二同样明白众人处境。 一旦司马元与轩辕戟达成协议,对方必然会要司马元交出杨钰凝,这也是历来双方合作的基础。 凡间歃血为盟都会杀牛宰羊,修道人自然不会例外。 而她杨钰凝便是那个献祭之物! 牛二脸上露出复杂之色,看了眼杨钰凝之后,再将目光看向邪神,有些犹豫。 岂料这是,邪神轻轻一笑,对着牛二言道:“司马道友之意我等尚未可知,何必急着下结论。” 牛二闻言一怔,杨钰凝眸光一亮,似有希冀之色闪过。 这时,如众人所料。 当司马元言语落下之后,一道威严目光扫来。 其人正是轩辕戟,他徐徐言道:“道友先前还说应杨丫头之邀前来平定叛乱,此刻怎么说出尔反尔了?” 司马元脸皮之厚,早已赛过城墙,区区言而无信也不知没有发生过。 司马元闻言一笑,眼中闪过几道讳莫如深的晦暗目光之后,轻声道:“道友既乃上界之人,司马历来有惜才之心,岂会轻易取走你的性命。” 第四十八章 助你成神! 此话一出,轩辕戟闻声愕然,当即朗声大笑。 笑声瞬间传遍四方,响彻数万里碧空,引得邪神等人目光变幻不定。 司马元二人话语自然传入他们耳中,如此一来司马元之意等若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众人。 他看重轩辕戟的上界身份,意欲借助其大作文章。 这时,轩辕戟笑意骤罢,看着司马元轻声道:“道友就这么肯定轩辕会答应么?” 司马元轻轻一拂,目光平淡,缓缓言道:“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轩辕戟微微眯眼,瞥眼看了眼上空,轻笑道:“如果道友以为仅凭这个就可以让我心服口服,恐怕不太容易啊。” 司马元负手而立,对着轩辕戟缓缓言道:“如果道友方才未曾尽兴的话,司马元或可再陪你玩玩。” 看着司马元有恃无恐的样子,轩辕戟眼皮抽动,一阵抽搐。 心中暗骂一声,方才乃是对方亲口叫停,此刻又不惧再起斗法,俨然是掐中自己这一点。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玩法令他也不禁有些顾忌。 这时,轩辕戟目光几次变幻之后,眼中阴沉与杀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温煦与醇和。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司马元抱拳,行的凡间江湖礼,沉声言道:“司马道友,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今次能有幸认识道友,算是轩辕荣幸。” 如此一幕,令旁人惊掉一地下巴。 尤其是杨钰凝与那么沉默寡言地樊崂山,他们齐齐抬首,看向轩辕戟与司马元的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司马元真将他们都卖了? 方才司马元与轩辕戟对峙之际,自然不是就凭方才口中所言便将轩辕戟降伏的,两人暗中自然还有曾有过交流。 暗中司马元开头第一句便将轩辕戟镇住了:本少浮黎仙山司马元,初来乍到,冒犯了轩辕老哥,还请见谅! 如此话语令轩辕戟心头大震,上界浮黎仙山之人! 此子乃是司马氏族之人! 据他所知,在浮黎仙山之中,能以‘司马’二字行走在外,何时下来的? 轩辕戟心中变幻不停,司马元便知其被镇住了,随后更是接连甩出数个惊天大消息,诸如上界神庭已然内讧,此方世界落入他人之手,其意欲整顿界中存在,尤其是类似咱们这种‘天外人’。 对于此方世界中土著而言,上界之人便是天外人! 随后司马元更是接连抛出数个橄榄枝,譬如联手反抗神庭之手,携手逃出。 司马元目光一闪,徐徐言道:“日后你我齐登上界,贫道必然吸引大部分视线,道友便可趁乱逃走。” 轩辕戟看向司马元司马元的眼神初始有些怀疑,待司马元缓缓道出:不过这忙可不是白帮的,而是要借助他轩辕戟之力,踏破此方世界的屏障。 如此轩辕戟方才打消心中那点疑惑。 两人算是暂时联盟,日后飞升之后还是靠自己造化了。 忽而,轩辕戟目光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徐徐言道:“世人盛传仙丹落入道友手中,不知轩辕能否有幸一睹仙丹风采?” 司马元心中一嘿,目光一闪后,悄然眯起,轻声言道:“道友果真要看仙丹?” 轩辕戟心中忽然一动,脸上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笑道:“莫非仙丹有何诡异不成?” 司马元摆了摆手,心中暗叹一声,喃喃自语地道:“也罢,你既然寻死,那我只有成人之美了。” 方才司马元本有借助轩辕戟之意,但而今看来对方所谋不小啊。 也是,毕竟仙丹的诱惑之大,即便上界大能都难以免俗,何况是区区上界仙道家族之子。 这一刻,司马元当即改变主意,先前借其一臂之力的念头当即打消。 彻底了结此人! 至于代价,司马元微微敛目。 暗中,他悄然传出 数道话语。 一道传给远在数万里的屠夫,一道传给地藏。 剩余那道,传给中央无极国内某个存在。 师姐叶晴珊! 或者说那位云霄娘娘! 上界神庭诸位女尊之一! 随后司马元看了眼邪神等人,邪神当即会意。 杨钰凝眼中正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牛二则微微犹豫。 忽而,一道传音在众人耳畔响起,“你等速退!” 让他们退后,乃是怕殃及池鱼。 这时,司马元大手一挥,一阵灵雾在四周千丈浮现,并将司马元、轩辕戟笼罩在内。 轩辕戟眼露异色,却并未有所动作,他以为司马元乃是怕仙丹气息外泄。 做完这一切后,司马元脸色肃然言道:“轩辕道友,还请看仔细了。” 轩辕戟心中大震,司马元果然要现出仙丹? 他心神似有振奋、激动以及炽热,当然还有一丝死死掩盖的贪欲。 他心中早已泛起滔天骇浪,脸上却不动神色,竭力抑制内心颤抖与兴奋。 同时,他几乎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前移动了数十丈。 这时,两人距离不过三百来丈。 司马元目光沉静,似果真要将仙丹祭出给对方看。 只见他一阵酝酿之后,浑身开始发光,一股仿若仙灵之气的气息开始在体表显露。 随即他轻口一吐,一枚灿若圆日的小丹珠浮现在空中。 丹珠刚一出现,四方灵机如同疯狂地齐齐涌来。 宛若呼风唤雨,真正的天地灵物。 仙丹甫一出现,轩辕戟便浑然一震,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与狂喜之色。 旋即其眼中露出一丝癫狂、炽热、贪欲以及铤而走险之色,他募然抬手,向着司马元狠狠一指。 一道低吼声自口中传出:“禁!” 声音如同天宪,天地之力如闻太上敕令,本是无形无质的天地之力陡然朝着司马元挤压而来。 尽皆化作坚不可摧的坚硬之物,将司马元死死地囚禁在空中。 此刻的他神色、动作以及表情等尽皆凝滞,如同被冻住,栩栩如生。 轩辕戟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狂喜,口中当即疯狂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这仙丹居然落在我手中!” 话音未落,其朝着仙丹一抓。 仙丹便落入其手中。 仙丹大如丹珠,其身上威严并不太严重,唯有那股上界的气息令轩辕戟深信不疑,这就是仙丹! 如此精粹的丹气仙力,唯有上界方可炼制! 令人感到诧异地是,旁人一旦捕获仙丹,必然会有种感觉,他们会因为一旦吞服仙丹,修为必然大进。 成神成圣,乃至成仙都在呼吸之间。 唯独仙丹主人司马元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仙丹入手,轩辕戟一阵摩挲,细细地感悟仙丹中的气息。 仙丹是真的! 轩辕戟浑身都在颤抖,他轻轻一嗅。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丹香沁入鼻尖,令轩辕戟精神大振。 他口中大笑,正欲迫不及待地将仙丹吞服。 然而就在这时,被禁锢的司马元缓缓抬首,看向轩辕戟。 他轻轻张嘴,目光似有怜悯、戏谑以及讥讽之色。 在轩辕戟同样抬首,司马元轻吐一词:“摄魂!” 话音刚落,轩辕戟顿感自己身侧四方灵机戛然而止,如同遭遇恐怖事物。 轩辕戟似有所感,冷笑一声,身形猝然后撤。 但其即便撤走,已然未曾放弃仙丹。 只见其手中渐渐散发灼热之力的仙丹开始散发威压。 从始自终都毫无丝毫威压的仙丹终于开始显露其威压。 这股威压出现的瞬间并未引起轩辕戟的注意,但紧接着他脸色当即骤变,一阵煞白。 只见一道莹白色光罩将其笼罩,如同防御护罩。 但这股出现的瞬间,防御了外界攻杀之力,却也同样彻底隔绝的四方灵机的汇入。 同时,轩辕戟身形当即在空中驻步。 一道身影在轩辕戟身前浮现。 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目光漠然,轻轻抬手,摁在光罩之上。 然而如此惊险的一幕却并未被轩辕戟看到。 或者说其此刻看到却是另外的场景。 此刻成仙在轩辕戟眼中乃是其不断撤退,并即将要彻底摆脱司马元、遁走灵叶国乃至整个东荒的场景。 而导致这一切的,正是其手中仙丹! 司马元目光漠然,轻轻摁在其头顶之上,轻声呢喃道:“摄魂!” 话音刚落,司马元话音刚落,本是恍惚的轩辕戟霍然一亮,继而神色大怒,厉声喝道:“大胆!” 其身上一股滔天威严顿时散开,瞬间便将这道银白色灵罩冲得破裂开来。 同时,司马元手中力度骤然加大,目光充血,口中低吼道:“魂来!” 话音刚落,看看清醒的轩辕戟再次陷入迷糊、恍惚乃至是茫然。 同时,一道形似轩辕戟的虚影自其头顶飘出。 赫然正是其神魂! 但其神魂并非恍惚,而是目光平淡,仿若看了一个小丑的眼神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与之对视,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两息! 而就在这两息之间,两人身下的轩辕戟彻底崩溃,化作无形。 轩辕戟神魂忽然绽放笑容,满是温淳、平和乃至是真诚地对着司马元轻声道:“多谢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一股天威自空中爆发! 天威散开,整个灵叶国灵机如同沸水般滚滚荡开,沸腾不止。 观其气机威压,赫然正是真正的灵神天境威压! 方才,司马元竟然助了轩辕戟破了灵神屏障! 他当即倒吸口气,眼中更是露出不敢置信与骇然之色。 这是司马元第一次真正的失态! 也是首次亲自将到嘴的肉弄丢了。 更令他胆寒心惊还是这块肉居然还复活了,要反杀他!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就这么发生了。 看着气息终于再次惊动天罚乃至境灵的轩辕戟的气息,司马元终于露出苦涩。 轩辕戟大笑地高高一跃,他垂首看了眼再次陷入沉寂的仙丹,嘴角钩了一道弧度。 晋升灵神境第二关便是将肉身彻底舍弃,但先前被那境灵给硬生生打散,令他当场功亏一篑。 但方才司马元借助仙丹将其肉身迷惑住,令他再次神魂脱离。 不过这次的‘脱离’乃是蜕变! 他看了眼下方渐渐消失不见肉身,眼神似有复杂之色。 失去了肉身,他便再也无法感悟凡人的七情六欲,以及酸甜苦辣咸了。 但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他轩辕戟已然真正成为了灵神天境存在了! 想到这里,轩辕戟脸上似有笑意浮现。 继而笑意渐渐扩延,布满整个脸颊。 一道震动天地的笑声,犹如波浪般传荡开来。 这时,穹天之上,一道道层积云迅疾累积聚拢。 一道道赤血色光芒,犹如火龙般在雷劫云中不断奔腾呼啸。 赫然正是天罚! 而在天罚之上还有似有空间裂缝悄然浮现。 裂缝大若千丈,如同天裂。 一阵阵令苍生臣服的气息自裂缝内传荡而出。 其尚未显化,便令司马元浑身战栗。 即便相隔数十万丈,已然如此。 一道名头浮现在司马元心神脑海。 他茫然抬首,喃喃自语地道:“天罚之眼!” 天罚之上,尚有境灵存在。 而天罚之眼赫然正是境灵亲自出手抹杀境内生灵的一大手段! 天罚既出,境灵还会远么? 第四十九章 闭阖天罚之眼 轩辕戟晋升灵神天境,失而复得,修为更是直至第三关。 反观司马元则是疯狂后撤,如避蛇蝎。 两者相较,宛若天壤之别。 至于邪神、杨钰凝以及牛二等人则将樊崂山看顾在内,未曾放松。 远处轰隆声迅疾酝酿,司马元、邪神等人再次退后。 嗖地破空声传来,邪神等人看去,一道身影降落,飘落无声。 来人正是司马元。 他看了眼樊崂山,轻笑一声,言道:“樊宗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樊崂山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苦笑道:“司马道友这是何故,我等几人安分守己,并未再犯西冥啊。” 司马元摆了摆手,目光看了眼杨钰凝后,对着他言道:“今次我等乃是应杨国主之邀,助掌执灵叶国上下,道友有何委屈可向杨国主言明。” 樊崂山神情一僵,瞅了眼旁侧低眉敛目的杨钰凝后,心中暗骂,脸上却强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樊某有碍诸位之眼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随即对着邪神轻轻颔首,“道友有心了”。 方才此方变故他自然看在眼里,而能灭杀东胤派宫呈、擒住樊崂山,邪神三人功不可没。 当然,三人之中牛二乃属妖族,而今不过是应狐族狐姬之意前来,对于司马元等人虽谈不上对抗,但也算不上言听计从,能助邪神擒杀樊崂山二人定是邪神居中调解之功。 邪神摆了摆手,“此不过小事耳”。 不错,于司马元等人而言,擒杀区区樊崂山、宫呈等人而言,此不过区区小事而已。 真正的大事,在司马元身上! 邪神目光如炬,他看向万里之外的那层天罚。 他犹豫了一下后,暗中传音道:“可有把握应付那人?” 轩辕戟而今臻至灵神天境,非同小可,寻常手段根本难以压服,而一旦其彻底渡过天罚乃至天罚之眼的锤杀,实力必然更生一层楼,有可能乃是真正的天境存在! 虽说那等存在必然会飞升上界,但在飞升之前,将司马元等人擒杀不过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司马元闻言后,抬首看向高空,未曾言语。 此刻在万里之外,雷罚滚滚,叱咤声不断。 当此雷罚轰下之际,整个东荒、北海以及南莽都为之倾动,所有半步灵神浮空眺望,看向东荒以东。 天罚之下,轩辕戟漂浮身形虚幻不定,目光冷然。 这时,轩辕戟身形升空,抬脚轻轻一跃,便至十万丈高空之上。 抬手便可触及天罚。 头顶天罚滚滚,赤红如血;雷鸣声贯彻四方。 只见身形高大的轩辕戟抬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浊气无形却有质,在呼吸之间冲散身前劫雷。 上空当即传来凄厉的嘶吼声,令浮云震颤,碧空撕裂,万里咆哮如雷。 顷刻之间,雷劫崩溃,天罚退散。 一言可退雷罚,一字可散天劫。 此乃天神之威! 而从今日起,轩辕戟便是实实在在的灵神天境存在! 他抬手一拂, 雷劫消失无踪,天罚遁走无影。 上空那道天罚之眼冷眼旁观,眼内满是冷漠、无情与高高在上之色。 其横挂穹天之上,如同万物之神圣,生灵之主宰。 轩辕戟目光平静,分明是抬首仰望,却仿若俯瞰天罚之眼。 就在这时,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轩辕戟募然当空一冲,扶摇直上。 穹天之上,天罚之眼当即转动,似有灭世神光在迅疾酝酿。 俄而,一阵霹雳炸响之后,轩辕戟口中爆喝一声,一柄千丈长戟赫然在手。 长戟之上,似刻有篆体小字。 名唤轩辕。 长戟竟与轩辕戟同名同姓! 如此一幕,他人无法知晓,盖因长戟之上小字呼吸之间便消失不见。 但如此一幕却落入一直死死凝视轩辕戟的司马元眼中。 其心中大震,再次看向轩辕戟的目光已有不同。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阵明悟,悄然自语道:原来如此。 同时其眼中的炽热之色愈发的浓郁了。 忽而,轰隆声骤然传下。 司马元抬首看去,轩辕戟一跃而上之后,竟直接冲破天罚之眼的束缚,消失在那颗巨眼之中。 这时,整个数万里灵机齐齐朝着上空掠去,如同潮水喷薄而去。 观其驭主,赫然竟是天罚之眼。 如此场景落入东荒一众半步灵神眼中之后,他们齐齐色变。 莫非那位成功了? 霎时,整个东荒都沉寂如死,唯有上空那道天罚之眼在不断颤抖。 而无人察觉的是,在轩辕戟冲入天罚之眼后,邪神等人毫不迟疑地后撤数万里。 司马元却消失不见。 ----- 穹天之上,天罚之眼内。 轩辕戟手中长戟震颤,嗡嗡声响起之后,一道强光顷刻爆射而出。 嘭地一声,如同炮仗一般炸响。 却比炮仗要响上数十倍。 他抬首一看,上空眼珠被炸出一颗窟窿。 他轻轻一笑,继而笑意收敛,浑身气息滚滚铺开。 如同潮水般的无形威严一层层地将天罚之眼包裹。 同时其身上无穷灵机汇聚,如同源源不断地汇拢。 他目光疯狂,甚至还有一丝兴奋,随即他缓缓张口,向着身前天罚募然一吸。 他竟要吞掉天罚! 而当他作这惊诧世人的骇然举动时,浑然不觉在天罚之眼最顶巅,一道身影悄然现身。 其浑身翡翠碧光笼罩,然而在碧光之内却是炽烈色泽的白光包裹全身。 身影看似年近三旬,平淡面孔之下透漏出一丝俊逸。 观其样貌,赫然正是司马元。 然而此刻的司马元却与平常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只见其手中仙丹不再,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枚翡翠珠子。 珠子大若鸡子,圆润光滑,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传出。 但此珠刚一出现,整个天罚之眼当即一滞。 这一滞,轩辕戟丝毫未曾察觉。 忽而,司马元微微皱眉抬眼一看,只见高空 之上似有天裂浮现。 与天罚之言如出一辙。 但气息更盛,威势更隆。 俨然有上界存在瞩目此地。 司马元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随即身形渐渐隐匿。 而这时,下方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赫然正是轩辕戟吞掉天罚之眼的瞬间。 就在这时,在司马元消失的俩息后,轩辕戟头顶之上,裂缝陡然加大。 一根长线掉了下来。 长线呈浅白色,通体纤细如灵丝,绵延无尽,如同沟通上下两界。 长线末端悬挂金钩,通体散发神秘气息,如能勾魂夺魄慑神! 当此金钩浮现之后,司马元等人一干半神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名字:“鱼钩”。 鱼钩非是凡人鱼钩,乃是钩神之物。 能钓起灵神的鱼钩。 暗中的司马元冷眼旁观,身陷鱼钩之下的轩辕戟眼中满是冷然、讥讽。 他似是自语,又若讥讽地言道:“果然等不及了”。 随即其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将手中长戟募然向上一甩。 长戟与金钩嘭地碰撞在一起,荡起一阵涟漪散开。 “放肆!!” 滚滚声响传下,灵叶国上空十万里灵机震颤。 叮的一声,金钩倒飞,长戟哀鸣跌落。 万里灵机瞬间化为齑粉,化作无形。 浮云更是在两道气机冲刷之下,直接被荡成虚无。 然而不待轩辕戟逞威,金钩再次坠落,强大的撕扯之力直接将轩辕戟钓起。 如此一幕,令下界半步灵神齐齐变色,几乎同时倒吸口气, 就在这时,轩辕戟手中长戟一振,直接将细线一搅。 嘣地一声,天地为之动荡。 细线当即绷断,金钩跌落凡尘。 四周半步灵神一阵惊愕,随即眼露不敢置信与振奋之色。 但就在这时,另外一条金钩坠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轩辕戟钩起。 众人近乎肝胆欲裂,悚然惊恐。 此道金钩无声无息,更无任何威严散开。 但其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仿若融于天地,归于四方。 即便下界,依然如鱼得水,极为顺畅。 仿若,天生就是此方天地之物。 更令他们惊惧的是,方才还耀武扬威、威势赫赫的新晋灵神轩辕戟此刻却彻底瘫痪,如同烂泥。 同时,其眼中似有恐惧、胆颤以及害怕之色溢出,如同遭遇了世间的大恐怖。 方才还能跟上界存在一教高下的轩辕戟此刻竟如同一团死物,俨然遭受了某种重创! 外间半步灵神无人知道轩辕戟如何受得伤,除了一人。 那位一直潜伏在轩辕戟旁侧的那道朦胧身影。 朦胧身上看似有形,甚至能傲立在金钩眼皮子底下,但不知为何,其等却对他视而不见。 朦胧身影正是司马元灵身! 而今其三魂与七魄已然融为一体,只待修为臻至近神存在便可一试天境屏障了。 唯有这具司马元灵身,瞧见了方才的诡异! 第五十章 掌控天神! 这时,金钩钓起轩辕戟,司马元灵身伺机而动,埋伏在侧。 但司马元并不是针对上界存在,而是同为天人轩辕戟! 上空轰隆声贯彻四方,四方半步灵神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轩辕戟在金钩之上挣扎不断,口中咆哮声、怒吼声、不甘的咒骂声以及凄厉嘶吼声传开,令人烦躁不安,也让不少半步灵神心神暗叹,不觉心有戚戚然,悲呼不已。 而就在这时,在轩辕戟挣扎嘶吼,上空裂缝即将封闭之际,一道身影在轩辕戟身侧悄然浮现。 其目光冷漠,身形修长,面容俊逸,宛若在世谪仙。 但其手中一枚圆珠却爆发出惊世光芒。 此道光芒一出,上方碧空当即发生异变。 只见那道裂缝在轩辕戟即将‘飞升’之际,骤然合拢。 裂缝如同一把剪刀,竟然将那根细线瞬间剪断。 金钩当即坠落,上空天穹传来震怒声,“放肆!” 这时金钩之上轩辕戟猛然爆发精芒,气息轰然散开,其夺目灿光瞬间爆射而出,如同涅重生,再登顶峰。 但未等其辉煌再起,司马元朦胧身形便在身前浮现。 他轻轻向其一指,目光平淡,语气平淡,声音平淡,话语也极为平淡。 只闻一道轻轻话语,“丹珠,禁魂!” 声音落下,如同天宪。 轩辕戟脸色骤然一变,猛然抬首看向司马元,目光灼灼,阴沉如死。 他一字一句地道:“道友好手段!”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气息自储物戒中荡开。 瞬间便笼罩了轩辕戟的神魂。 司马元目光露出冷冽之色,轻轻一拍。 司马元轻轻一扣,一枚丹珠飘然而出。 随即司马元目光低垂,看向身下轩辕戟,轻轻一抓。 霎时,整个方圆数十万里灵机齐齐暴动不安。 东荒所有半步灵神纷纷色变,大惊失色。 然而司马元轻轻一瞥,他们便戛然而止,身形僵直在空中。 司马元抓着轩辕戟神魂轻轻一扯,便将其抓入手中。 继而朝着丹珠轻轻一拍,便将其硬生生地塞入丹珠之内。 在这中间,轩辕更是连丝毫惨叫、嘶吼都未曾发出,仿若砧板上的鱼肉般,任司马元宰割。 随即司马元闭眼,轻轻感悟片刻之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环视一周,目光一扫,四方半步灵神如避蛇蝎,纷纷后退数步。 但他并未理会,只是先将隐匿的那枚翠绿色圆珠收起。 随后他目光落在晶莹剔透的丹珠之上,目光一闪,却并未当即吞下。 只见他大袖一挥,四方纷纷升腾起了轻雾,将其身形笼罩在内。 四方半步灵神不明所以,有人迟疑,有人犹豫,也有人眼露凶光。 但一时之间,或是忌惮司马元实力,或是畏惧方才的诡异,竟无人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这时,自浓雾内突然传出一道闷哼声,如遭重创。 紧接着,便是一道污言秽语的咒骂声。 听其声音,赫然正是灵叶国无极门轩辕戟。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明所以。 而在他们迟疑不定,议论纷纷之际,浓雾之内,司马元开始了控魂之事。 控魂,掌控神魂。 今次司马元便是要对新晋灵神轩辕戟进行控魂! 不过他并未立即开始,而是将一切手段都准备妥当之后。 只见司马元首先将圆珠收起,他眼中露出一丝冷笑,随即喃喃自语地道:“我的东西,你拿不走。” 他眼神一眨一吞,圆珠便飞入眼中。 圆珠入体,仿若吞下一颗定心丸,司马元气势再次饱满。 随即其目光露出冷冽之色,灵光闪闪地看向轩辕戟那件本命至宝。 一柄长戟! 他眼中闪过一丝似笑非笑之色后,轻轻一招,长戟便落入手中。 长戟本体长约半杖,大半人高,通体鎏金镶铜,金光闪闪。 观其气息,赫然臻至真正的神器之列! 当长戟落入司马元手中之后,轩辕戟神魂一阵颤抖,似有疯狂气息溢出。 司马元目光平淡,波澜不惊地徐徐言道:“臣服于我,否则形神俱灭,器毁灵亡!” 轩辕戟沉默不语, 似要负隅顽抗。 司马元轻轻一笑,随即便是法力大作。 这时,在这浓雾之内,只见司马元双手爆发幽光,如同自黑墨中取出,幽暗、漆黑而人。 他轻轻探出一只手,向悬浮在身前的丹珠轻轻一摁。 这一摁之下,丹珠当即发出剧烈的颤抖,其上如墨魂体当即发出一道嘶吼声。 嘶吼声内蕴含的痛苦与折磨传出后,令人不禁打了寒颤,惊惧不已。 无人知道浓雾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更不敢靠近。 俄而,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猝然响起。 划破寂静的碧空,极其刺耳,令人无比烦躁、不安以及胆寒。 吓得那些半步灵神齐齐倒吸口气,纷纷后撤,再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这叫声,他认得,正是那轩辕戟! 灵神天境的惨叫声! 有人眼露复杂,惊惧与惊疑不定,也有人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与犹豫不决之色。 有人目光阴沉,低声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沉默不语。 有人眼中露出极致的疯狂之色,低吼地道:“我不信他真的能降服天境存在,你们可敢与我一试?” 众人相视一眼,却再次沉默。 无人愿意甘冒奇险,也不敢赌。 某位苍老声音悄然响起:“那人能躲过天罚视线,必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切勿大意啊!” 一位中年目光漠然,看向司马元所在浓雾的眼神中晦暗不明,变幻不定,他缓缓言道:“能躲过天罚视线并不稀奇,关键是他如何令那‘天缝’关闭的才是重点!” 众人闻言沉默,各自神色变幻不定。 他们这些人,都是东荒仅存的老古董,他们中有圣泉国余孽,也有神焱国皇族老祖,更有无极国当代国主,还有南莽避世的老妖神与北海妖族巨擎。 他们才是整个神洲最为巅峰的力量! 尽皆‘近神’存在! 神洲四方的幕后掌舵者! 这时,有人不信邪,脸上一阵挣扎之后,正欲往前一踏。 锵地一声,剑鸣陡然响起。 嗖地一下,划破长空,自众人头顶掠过。 他们齐齐色变,抬首看去,只见一抹剑芒瞬息间消失不定。 呼吸万里,天涯咫尺,咫尺便至天涯。 那位堪堪踏出脚步的半步灵神战战兢兢地收回脚步,额上一抹须发无风垂落,坠落下去。 众人齐齐沉默不语。 那人的实力竟然臻至如此地步! 浓雾之中,司马元瞥了眼一干半步灵神之后,便收回目光。 他将手中轩辕戟本体收起,目光再次落在丹珠之上。 此时,控魂已然临近关键步骤,由‘炼化’臻至‘掌驭’地步了。 炼化乃是将司马元气息悉数侵入轩辕戟神魂之内,如同强行占据。 使其神魂各个角落都冲斥司马元的气息。 而掌驭便是炼化至‘随心所欲’、‘如臂挥使’的地步。 两者相差极大。 司马元目光如炬,浑身幽光霎那间散开。 方圆百丈之内,尽皆被幽光笼罩在内。 同时,其身下的轩辕戟神魂进行着最后的疯狂挣扎。 其口中叫声之凄厉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四周半步灵神闻之齐齐倒吸口气,即便那位率先迈出步子的人都不禁变色退回,再不敢冒险。 当浓雾内幽光大作时,在神洲的另一端。 或者说在此方秘境的另外一个世界。 地下世界,阴冥之地。 神洲大地共有十大阴冥之地,当初司马元下去的阴冥之地仅仅只能容纳西冥阴魂。 那处帝阁也不过阴冥之主地藏的分宫行营罢了。 其真正的常驻之地乃是幽冥小界! 整个神洲阴冥共分三重,最底下便是阴冥之地,其上则是上界幽冥地府! 至于再往上便是诸天之上了。 不过今次整个阴冥之地引来了其数百年未有的大变故! 只见在阴冥之地,十大阴冥之地的中央小界,一道光柱瞬间贯破整个地底,直至阳间。 这时,司马元正在驾驭轩辕戟神魂。 此道光柱刚一出现,便吸引了整个神洲的注意。 光柱之大,足以映照 整个小界。 如同凝为实质,更似一根桀骜不驯的擎天砥柱,捅破天幕。 随着这道光柱穿破地表的还有一股震天撼地的威压。 威严之强足以惊动上界存在,更令神洲震颤的是,那道堪堪愈合不久的裂缝竟然再次裂开。 只不过这次裂开的速度稍显缓慢,如同蜗牛出壳、乌龟爬行。 但即便如此,令足以令人大惊失色。 上界存在莫非又要降临了? 这时,一道闷哼声骤然响起。 神洲半步灵神侧目看去,发现发出声音之人正是司马元。 继而便是一道轰隆炸响声传开。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如同最后的凄厉惨叫声绝响传开。 不少人脸色惨白,天上当即传开一道闷雷。 同时风云变色,翻涌怒吼。 整个碧空刹那间转为赤红色。 如同天泣! 人人骇然失色,惶恐不安,战战兢兢。 瞬间,整整九道闷雷接连响起。 这赫然正是灵神天境陨落的天象! 他们齐齐看向司马元所在之地,眼中满是恐慌与惊惧! 司马元杀了灵神天境! 他杀了一位天神! 他们心底最深处似有万千狮吼响起:他杀了灵神天境! 然而这时司马元无暇顾及他们,只是轻轻瞥了眼上方异象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一眼,仿若有无穷威力施加在这些半步灵神身上,令他们齐齐一颤。 俄而,有人似发疯了般大叫一声后,疯狂后撤。 呼吸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余人似有所悟,纷纷醒悟之后,当即佯装癫狂、痴傻、恍惚以及呆滞等人模样,一个个遁光不断消失在天际。 眨眼功夫,众人便一个不剩。 随即司马元对着目光惊喜、振奋以及激动神色的邪神等人颔首,暗中传音道:“还请道友尽可能退远些。” 邪神等人自无不允,当即退至灵叶国。 不知为何,说来也巧。 当光柱发出瞬间,正是轩辕戟意欲临死反扑的瞬间。 这一瞬间,也正是司马元换气、歇力气的空档。 就是这一刻,让轩辕戟钻了空子。 那个瞬间,司马元近乎陷入绝境。 堪称是生死一瞬,千钧一发! 但就这是一瞬,上空裂缝再开。 一股庞大的威压倾泻而下,将轩辕戟气息当即镇住。 而司马元则趁此机会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说时迟那时快。 司马元在慑服轩辕戟之际,不料被其藏了一手,近乎在阴沟里翻船。 但正是地藏的那一道光柱,引来的上界的存在,也顺势镇住了轩辕戟。 但司马元在重新镇压了轩辕戟,并顺势将其神魂掌控之后便醒悟,此自然不是意外。 而是地藏故意为之。 他或许看出司马元正陷入绝境,索性强势破境,引来天罚之眼。 司马元抬首看向高空,此刻在天穹之上,正有一道百丈之长的巨大裂缝横跨碧空。 在司马元眼中裂缝不过百丈,实际其足以万丈! 相隔数十万丈的高空,仍然能显露出百丈,可想而知其究竟的有多大了。 不过此时不知计较这些的时候。 司马元看了眼下方,目光深幽渊沉,似能透过重重地表,直抵某处阴冥小界所在。 那里,正是地藏所在之地。 不过此刻其状态不是太好,法力距离彻底踏上灵神天境足有十万八千里。 看似只有一层相隔,实则相差甚远。 今次为了司马元而强行破境,已然损伤了根基。 而今天罚降至,一旦处理不好,恐怕会令道途就此断绝也未尝可知。 何况,暗中请动地藏本尊也是他司马元,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遭此大厄。 想明白这些后,司马元再次抬首看向高空。 此时裂缝已然完全睁开,露出一只硕大、威严以及冷漠的巨眼。 这道巨眼大如凡间的百丈山脉,更有一种令苍生俯首的威压滚滚落下。 裂缝两侧呈弧形扩大,如同眼珠。 忽而,裂缝之内,似有一颗眼珠漠然转动,垂视下来。 第五十一章 血脉觉醒,宣战! 司马元毫不畏惧与之对视。 同时其手中一枚翡翠色泽的圆珠浮现而出,散发着微弱的气息。 然而令司马元大惊失色地是,天穹之上那颗眼珠漠然划过,如视无物。 俨然未曾将‘圆珠’放在心中。 或者说,经过先前的挑衅,它已经不在乎‘圆珠’了! 如此信号令司马元心中大震,他倒吸口气,在天穹眼珠酝酿之下,毫不迟疑地将圆珠收起。 同时其身形猛然拔高! 他要当那个活靶子! 为地藏拖延时间。 只见司马元身形嗖地一声,直上万丈高空。 万丈高空之上除了罡风稍加猛烈外,再无任何特殊。 但这些罡风却绝不是区区元婴存在可以尝试。 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而在十万丈之上,那些雷罚、碎石、陨星以及乱流对于半步灵神而言同样藏有莫大危机。 平常之际,司马元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今次,司马元不得不前往。 他看了眼茫茫云海之后,再次抬首看向天穹之上。 这时,雷声、咆哮声以及罡风撕裂疯狂等传入耳中,令人心神胆颤。 就在这时,那道巨眼未曾令地藏等待许久,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便是一道神光降下。 神光所过之处,尽皆化为虚无。 司马元心中一凛,深深吸了口气后,手中一柄长剑在手。 长剑正是诛神剑。 剑身青赤,但此刻却灵性暗淡,俨然是先前拼杀轩辕戟灵神之身受的重创。 但此刻司马元来不及怜香惜‘剑’,轻轻渡入一阵法力之后,诛神剑再次爆发光芒。 如同超负荷运行。 随即司马元目光坚毅,迎着神光,募然向上一冲。 嘭地一声,其身形当即弹射而上。 遥遥看去,司马元如同飞蛾扑火般与神光悍然相撞。 霎时,一道巨响滚滚荡开。 层层冲击波如同浪潮似满实快的向四方冲刷而过。 冲击波洗刷了一切,也将司马元悍然扑倒。 噗地一声。 司马元身形颓然坠下,如同断线风筝般向下方坠落。 但就在这时,一道沉喝声陡然响起:“拦!” 话音刚落,在坠势不减丝毫的前方忽然出现一层光网。 这道光网大若百丈,刺眼而闪亮。 在这光网四周,一道道剑气光柱依次浮现。 如同一根根灯柱,牢牢地伫立在万丈高空之上。 仔细深察,这些灯柱赫然乃是由一道道剑芒汇聚而成。 一道剑芒大若游丝,但十根却能汇聚成一缕。 十缕便是一撮。 十撮剑芒便成一道。 这些灯柱无一不是有成千上万道剑芒汇聚凝炼而成。 这便是司马元新创剑法:“阻天剑网”! 此网专为阻拦、阻截天罚之眼而创。 旨在拦住天罚之眼的每一道神光。 这时,光网与神光如同强强碰撞。 在空中爆发出灿烂的光华,映照整个东荒。 也亮瞎了多少在暗中窥伺的眼睛。 无数道闷哼乃至惨叫声此伏彼起,哀嚎声连连。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在这两道光网碰撞的瞬间,整个灵叶国的灵机瞬间被消耗一空。 尽皆被两道光网吸纳,炼化,以及消耗。 剑网与天罚之眼所发神光竟然都可自主吸纳天地灵机,尽皆对抗。 如此一来,堪称是不死不休! 这时,司马元深深吸了口气后,身形疾速下落。 这一刻,神光与光网如同僵持空中,竟有些凝滞。 但这时随着司马元的坠落,一道青赤剑虹倏忽落下。 剑芒轰然斩在神光之上。 嘭地一声,神光开始摇晃,似要崩溃。 但就在这时,远在穹天之上,那颗巨眼宛若随时把控的战局似得,其竟然忽 然再次降下一道赤红如血的雷光。 而且是在司马元动的瞬间! 此眼生有灵智! 司马元霍然抬首,看着那道咔嚓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落下的雷罚。 他近乎肝胆欲裂。 此乃境灵在操作! 必然是境灵。 无人察觉的是,在司马元怀着壮烈的气势奔向赤红如血的雷罚时,那道巨眼之内悄然滑过一丝拟人化的讥讽之色。 讥讽、戏谑以及高高在上! 这一刻,巨眼便是人眼。 这时,司马元毫不犹豫地再次逆冲而上。 手持诛神长剑向着雷罚斩来! 不料,令司马元魂飞魄散地是,巨眼猝然一个闭合。 再次开阖的瞬间,又是三道雷罚降下。 不过此次,却不再是赤红如血雷光。 而是漆黑如墨的黑柱滚滚而来。 黑柱比之血柱粗了数倍不止。 威压更是在其十倍之上。 这一刻,宛若末日。 这一刻,整个东荒都在颤抖。 这一刻,那些潜藏在地底深处的半步灵神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们纷纷跑出老巢,浮现在空中,齐齐跪倒俯首,口中声嘶力竭地发出求饶之声。 但巨眼如同天神,更是生灵万物的主宰,岂会在意自己腹中蝼蚁生死? 他冷漠、高傲、无情以及冷血俯视着芸芸众生。 这时,三道漆黑如墨的黑柱顷刻临身。 司马元却连那道赤红如血的雷光都没轰碎。 在三道灭世雷罚临近之前,司马元眼中泛出一丝狠色。 他狠狠朝着丹田募然一拍,口中当即怒吼咆哮道: “丹珠入神魂!!!” 声音落下之后,整个天地都寂静了片刻。 上方巨眼似猝然一跳,眼中露出一丝迟疑。 但随即便露出一丝冷笑。 蝼蚁安知仙丹之无穷妙用,他只知道吞服罢了。 但就在这时,随着司马元话语之后,整个神洲都颤抖了一下。 顷刻之间,天象为之更改。 赤红天色瞬间化为乌有。 澄清无云,晴空十万里。 与此同时,那三道漆黑如墨的雷罚不知为何竟然仿若被冻住般,硬生生被迟缓了脚步,直至极其诡异的停留在空中。 这时,司马元缓缓抬首,眼中不再是赤红,也不再有疯狂。 反而是平静。 一种抛弃一切,或者是豁出去的神色。 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红雷罚,他募然张口一吸。 这道百丈雷罚便被他吸入口中。 一阵咔嚓咀嚼之后,嘴角似有残留雷光嗤嗤响起。 炸得嘴唇猩红鲜血直流,五孔出血。 他毫不在意,体会了一下身上不断暴涨的气息后,他似有所悟,目光缓缓滑过身上每一处血液。 一股沸腾、燃烧以及怒吼的冲动在心中酝酿,并快速浮现。 这一刻,其体内似有无尽的长河在奔腾滚动,呼啸而来。 汹涌澎湃,绵延不绝。 司马元明悟,这种力量赫然乃是他体内的血脉之力! 一种名唤‘司马天血’的家族血脉! 恍恍惚惚之中,司马元耳畔似有人在低语轻言,呢喃声、私语声以及嘱咐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神色恍惚,喃喃自语地道:“我与马,共天下!” 此言,不知从何处传出,也不知从何人道出。 但此言一出,便是一个真正的司马氏嫡系族人的诞生!!! 司马氏族,曾经的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浮黎仙山第一家族! 宰执了整个灵神域九分之一的修道家族! 一个掌执了数百亿生灵的显赫家族!! 传闻,这个家族的老祖宗早已飞升天外天,更是掌执了一部分天道神权! 位列真正的不死不朽之境! 这个家族之人,从来都是天之骄子! 因为,他们是天道的血脉! 这一刻,这种血脉的力量司马元感受到了。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些幕后黑手欲将他司马氏族除之而后快了。 当这股血脉出现的瞬间,整个莲花秘境都在颤抖。 一股战栗、臣服以及哀求的意念传入司马元心神! 但他不予理会,置若罔闻。 他缓缓抬首,目光看向了高空之上。 看向了天穹之上的那只如临大敌的巨眼。 他缓缓开口,“我乃司马元!!!” 声音浩荡,如同天河之水,涤荡四方。 这道浑厚声音出现的瞬间,便在整个神洲响起,在整个莲花大境响起。 这一刻,莲花秘境数千万生灵齐齐抬首。 这一刻,山川、草木、鸟兽、飞禽乃至是河流都为之静默。 沉默半息之后,一道道臣服意念传入司马元心神。 也正是在一刻,其手中那可莲花小境的圆珠缓缓融入司马元心神。 同时,这道声音也响彻了九天十地,传到了秘境之外。 声音落下之后,三道漆黑如墨的雷劫齐齐颤抖不已,如同冒犯天地之主。 它们引来天道的震怒! 这一刻,万物生灵仿若有种错觉。 这种错觉便是那颗悬挂在天穹之上的天罚巨眼不是境灵。 司马元才是! 他才是整个秘境真正的主人!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直接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至秘境之外。 那里,正有数道身影浮空围立,正冷眼俯视。 如视井底之蛙。 司马元声音传出之后,境外忽然传来一道冷哼。 这道冷哼刚一出现,便将那颗天罚之眼营救。 它带着一丝惊慌与后怕地快速隐没。 随后裂缝消失,直至无痕。 而当裂缝彻底消失之前,一道威严、浩大、渊沉以及高深的冷漠话语自境外传来: “本尊昊天,静候小友大驾光临!” 声音如隆,连天雷都被其压下。 威压无双,天罚都要为其让路。 气息渊深,秘境都在瑟瑟发抖。 这一刻,境外大能亲自向司马元宣战! 那人不是灵神,也不是天后,而是天尊!! 威压九天十地的天道至尊!! 他在向仍旧是半步灵神境的司马元宣战! 无穷无尽的威压如同百万座巨山落下,压得司马元喘不过气来。 但他依旧不屈昂首,看向秘境之外的那几位神秘存在。 他负手而立,缓缓开口,“此战,司马元应下了!” 声音如洪,如平地生雷,炸出境外。 随后一阵颤抖之后,天门彻底关闭。 而这一日,司马元的修为,也顺势臻至‘近神’之列! 从这一刻开始,司马元炼化了莲花小秘,彻底成为了整个神洲大地之主! 统辖四方,宰执天下! 与此同时,当司马元血脉觉醒的刹那,在灵神域正东方位,一道灵柱冲天而起。 高约十万丈! 灵柱冲霄,寓意着灵神域修道家族嫡系血脉的现世。 而能引起万丈之高,便可成为家族传承人。 但凡任何一位家族传承人,无一不是家族最为看重的血脉! 其地位,直抵仙尊! 而能引起十万丈的血脉灵柱之人,即便这个家族数十万载以来,也不过五指之数。 寥寥无几,凤毛麟角。 而在这个家族前任家主失踪之后,能再次如此惊世血脉之人,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族长嫡子!!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此道灵柱冲霄之后,整个东方都陷入一种肃杀、冷漠乃至敌视的诡异气氛。 一道道渊深浩瀚气息浮空傲立,冷眼旁观。 甚至有人看向灵柱冲霄之地,还带有一丝丝森然、冷冽的杀伐之意! 他们,不欢迎这位族长嫡子! 第五十二章 师叔与师侄 上界,某处巍峨、恢弘以及雄阔的神殿之内,数道飘渺身影默立。 气息渊沉、浩瀚,如同天神主宰,倾动九天十地。 在其等身前,一道荡着涟漪的帘幕浮现在众人身前。 其内显示的赫然正是司马元指天宣战的场景。 但众人的目光并未落在司马元身上,反而是那位名唤‘邪神’的存在。 这时,气氛似有些凝滞,沉默不语。 不知是否是错觉,邪神似有所感,竟抬首看了天穹一眼。 这一眼,令几道身影齐齐瞩目,随即下意识移开。 及至画面消失之后,他们方才抬眼,目光闪烁不已。 眼神之内,似有惊诧、震惊、骇然以及一丝丝难以言表的惊惧之色。 无一不足,应有尽有。 良久之后,有人声音低沉地道:“是他”。 众人沉默。 ,醒了。 ----- 中原,紫霄派,剑峰。 钟灵韵、秦馨二人螓首微仰,看着低空浮现的那道身影。 其盘膝跌趺而坐,浑身紫金光芒闪烁,肉身依旧,但神魂不再。 显然出窍游历去了。 秦馨眸光闪烁,眨巴眨巴几下后,对着钟灵韵低声道:“掌门师姐,师傅去哪儿了?” 钟灵韵身着一袭宽袖紫金道袍,雪额之上莲花冠束发紧扎,几缕飘荡的发丝被清风吹拂飞起,遮掩了几分绝色风姿。 这一幕,连秦馨都不禁有些痴恋了。 掌门师姐,真的好美啊。 她那明亮的小眼珠骨碌碌一转,瞅了瞅师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师尊,她不仅心中一震。 师尊与掌门师姐之间似乎、好像、仿若、可能、也许。 她不敢再继续深想,连忙将此大不敬的念头埋藏在心里。 她心中不断嘀咕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懂。 此后宫内悄然流传一个隐秘,似乎每到夜深人静时,自女帝陛下寝宫内都会传出一阵阵窃窃笑声,仿若发现了某个惊天秘密般。 但她从未与人分享,独自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只是偶尔会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似是幽怨,犹若轻叹。 声音中有思恋,有眷恋,也有怀念。 不过而今,这位尚未君临天下的神霄女宗主还在掌门师姐钟灵韵身后偷偷乱瞄。 仿若做贼心虚。 她心中暗道,嘿,掌门师姐的小秘密被我发现了。 师姐爱慕师尊! 但看师姐守宫砂还在,想来两人并未有任何逾矩行为。 这时,掌门师姐忽然敛眉低目。 空中一阵呼啸声传下,原是师尊司马元下来了。 这一幕,看得秦馨暗暗瘪嘴,师姐你别装了。 我可知道,没有外人在场,师姐你在师尊面前可乖了。 对,就是乖巧的乖。 忽而清风一振,一道飘逸身形落下。 司马元看着身前两道婀娜身影,司马元神色一怔。 这一幕,是何其似曾相识,何等熟悉。 那一年,剑峰之上,那个青秀温婉的身影正含笑伫立在剑峰之上,望着他归来。 目光温柔,气质温婉,神态柔和。 她是那么温柔的人儿啊。 那么温婉青秀,如同长姊。 每当司马元归来之后,无论在外受到多大危险,无论经历多么凄惨事情,那道温婉目光总能俘化他的冰冷之心。 初始的司马元不敢面对这种温婉目光,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那时,大师兄还在,师姐也还在。 叛徒、师母、张师兄他们都还在。 而今,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画面就这么定格了。 剑峰之上,司马元痴痴地看着钟灵韵。 钟灵韵将发丝轻捻至耳后,有些不敢直视司马元那对满目深情的眷恋目光。 她知道小师叔看的是她,想得却不是她。 秦馨屏息,呼吸都为之凝滞,小心地看了眼师尊司马元后,再看掌门师姐略带矜持、羞涩的神情时,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轻轻一叹。 她心中自语道:都是痴情人,可惜。 可惜妹有情,郎无情。 紫霄派上下谁都不知傻子,早已心知肚明。 唯有局中两人浑然不觉。 司马元似乎仅仅将钟灵韵当作一个晚辈,而钟灵韵却不仅仅将他当作一个长辈。 有人以为这仅仅只是恋父遗留,也有人私以为不耻,这有伤风化。 但不管如何,紫霄大部分弟子倒是不在意那些。 修道人士本就逆天而行,岂会在意世俗看法? 不过他们也知道,司马掌门早已心有所属,从当初那次请封掌门夫人便知。 良久之后,一道低垂声忽然响起:“弟子拜见师尊”。 秦馨俯身拜下,装作未曾看到这一幕。 钟灵韵眸光瞥了眼秦馨后,当即低眉敛目,轻声言道:“灵韵拜见小师叔”。 司马元回神,眼中一抹回忆、眷恋之色悄然掠去,对着两位师侄辈颔首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钟灵韵螓首抬起,眸光闪亮,似有星光氤氲,光彩夺目,她两腮似有浅浅的小窝凹陷,浅红小嘴裂开,露出一双常人难以见到的小虎牙,问道:“小师叔可是成就天人了?” 秦馨也抬起小脑袋,目光湛然地看着司马元,满是好奇与兴奋,自己师尊倘若成为真正的天人,那她岂不是天下第二人了么? 不对,应该是天下第三。 第二是掌门师姐。 司马元下意识地就要抹钟灵韵的小脑袋,但因为秦馨在场,就硬生生摁捺下来,他对着钟灵韵笑道:“不算天人,不过也快了。” 随即他忽然轻咦一声,看了眼钟灵韵境界之后,眉宇一挑,诧异地道:“韵儿你境界为何增长如此之快?” 不过相隔数十日,钟灵韵便臻至半步灵身的边缘,甚至距离伪神境都相差不远。 岂料司马元这一问,将钟灵韵吓了一跳,她白腻的嫩肤脸颊霎时泛红,光洁额头之上似有冷汗冒出,双手紧紧拽紧衣角,贝齿轻咬薄唇,沉默不语。 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微微皱眉,语气稍重了言道:“莫非你走了‘捷径’不成?” 此言一出,连秦馨都知道师尊怒了,何况是钟灵韵。 秦馨偷眼看了眼掌门师姐钟灵韵后,眨巴眨巴小眼睛,正要继续偷看时,忽然一阵清风笼罩全身,便将她卷走。 看着司马元将秦馨卷走,钟灵韵小心肝不由自主地加速,几欲迸出体外。 她的清秀小脑袋快要埋入起伏的胸脯之内,再听闻司马元问话之后,她都快要哭了。 司马元轻轻一叹,走近后,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将手摁在钟灵韵小脑袋上揉了揉。 将她那精心打扮的高耸发髻弄的乱糟糟的,她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皱了皱小琼鼻,带着鼻音低声道:“小师叔”。 司马元轻嗯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钟灵韵忽然抬首,偷眼看了眼司马元后,便快速低垂,再次埋入小胸脯。 犹豫了下,钟灵韵低声道:“小师叔,我想三师叔了。” 司马元闻言一怔,目光一闪,莫非这丫头准备打感情牌? 随即他看了眼钟灵韵后,轻轻一叹,揉了揉钟灵韵小脑袋,目光复杂,似有温柔、和煦以及眷恋,轻声言道:“我也想了”。 钟灵韵轻嗯了一声,随即迟疑了一会儿后,低声言道:“先前在剑峰小秘境内,那位孙前辈曾将韵儿剑峰峰主玉佩拿走,并往其中注入了三成法力,说韵儿可以直接吸纳。” 司马元闻言皱眉,“师叔看看”。 钟灵韵毫不犹豫地拿出那枚玉佩,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捻起一察,只见玉佩色泽泛白,通体圆润,骑上镶嵌之物形似小剑,赫然正是剑峰峰主信物。 钟灵韵偷眼看了眼司马元后,低声道:“剑峰峰主信物乃是三师叔当初传给我,说剑峰日后由我掌管,就提前给韵儿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并未有任何异议。 以钟灵韵的身份、资历以及修为,承袭峰主之位自然是毋庸置疑。 司马元看了眼手中玉佩,目光复杂。 玉佩内确实藏有巨力,即便是他都难以短时汲取,这些东西都是孙伯宗近三成最为精粹的法力修为。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当初面对那只擎天大手,孙伯宗本有能力抗下的。即便难以抗下,也不至于被魂飞魄散。 今日见到此物,其陨灭的缘由便水落石出了。 不过此事无需告诉钟灵韵,免得给她留下心理负担。 眼见司马元如此神态,钟灵韵眼珠内似有莹光打转,泪眼娑婆,下意识地垂首地低声言道:“师叔,我。” 司马元看了眼钟灵韵,温淳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玉佩没有问题,既然是孙前辈赠送,便可收下吧。” 钟灵韵当即露出笑容,重重地轻嗯一声,小师叔说收下就收下。 她偷眼看了下司马元,小师叔并未生气。 司马元抬眼看向远方,目光深远,忽然轻声问道:“你可是要随我上去?” 此话一出,钟灵韵心脏犹如一只小鹿般砰砰直跳,她再次轻咬贝齿,垂首不语。 司马元见没人回应,垂首看了眼钟灵韵,无奈地言道:“你啊,跟你三师叔一点都不像。” 哪料此话一出,钟灵韵忽然言道:“我本来就不是三师叔”。 司马元闻言一怔,继而笑意缓缓收敛。 他沉默少许后,轻声道:“也是”。 钟灵韵见此,心中募然一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悔恨的要死。 她低声言道:“师叔,我错了。” 司马元摸了摸钟灵韵的头,笑了笑,柔声言道:“没事”。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上界不比下面,那里有很多人想要我死,有很多人在算计着师叔,你们冒着我上去恐怕会受到牵连。” 钟灵韵昂首,小脑袋直直地看着司马元,语气前所未有的坚毅,她沉声道:“师叔,我不怕!” 司马元神色复杂,继而目光渐渐低垂。 他声音低沉,有些涩然地言道:“可是师叔怕啊”。 他怕钟灵韵也会像师姐陈青琬、师兄吕昭阳以及义母徐知梅她们那样,意外陨落。 他怕自己连累小丫头钟灵韵。 钟灵韵闻言愕然,看着司马元眼底最深处那抹掩藏的悲伤与痛苦,她心中一颤。 忽然之间,钟灵韵觉得小师叔好柔弱。 但这非但不影响师叔在她心中的分量,反而是愈发重了。 师叔对三师叔情意愈深重,她就越敬重他。 也愈加敬爱他。 还有那一抹难以为人所知的情愫。 她知道,师叔看似坚强,但无人知道,其内心却是这般柔弱。 清冷的晚风习习吹来,吹起了两人合拢的衣袍。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之上,照得两人脸颊红彤彤的。 不知何时,钟灵韵悄悄靠近了几分,司马元揉了揉钟灵韵凌乱的发髻。 钟灵韵神色温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享受。 她享受着和小师叔在一起的时光。 这一刻,不知为何,钟灵韵莫名地羡慕三师叔了。 小师叔是那么的爱她。 若是。 钟灵韵眼脸轻颤,藏起心中隐晦心思。 空中似有两道轻叹声响起,却并未在外响起。 一道在司马元心中。 一道在钟灵韵心间。 第五十三章 地藏飞升! 人间界,或者说莲花大境之内,西冥州。 在司马元回归当日,西冥正式更名‘中原’! 中原确定当日,西冥紫霄派威压东荒,慑服了无极国、神焱国余孽以及紫川国。 其余诸国之中,圣泉、金仙以及灵叶国尽皆臣服在司马元掌控之下。 其后无极国国主杜乘飞主动投降,诚意十足。 不过其投诚对象却是阴冥地藏! 他最初的愿望竟然不是继续掌执中央无极国,甚至也不是制霸整个东荒,而是意欲举国迁入阴冥,为地藏效力。 初始紫霄派大怒,意欲再次发兵,乘舟压高空。 随即醒悟,怀疑其别有用心,意图挑拨离间。 但其后以紫霄掌门钟灵韵、神霄宗主秦馨为首等人发现,那位无极国主果真意欲做阴冥国主,而非凡间俗人。 不过此事很快被紫霄派抛掷脑后,先不说此事能否成功,但看地藏是否答应便知此事有些悬。 尤其是在地藏即将‘飞升’出境之际,他岂会主动揽下这些羁绊与纠缠? 用脑子想都想得到,此事根本没可能!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出其等预料,没想到地藏听闻后竟然答应了! 别人或许不知,但紫霄派高层却清楚的知道地藏晋升失败了。 贸然晋升灵神天境自然会失败,何况还有上界存在的强行干预,再加上灵机匮乏以及他自己的底蕴稍显不足等等缘由,地藏未能臻至灵神天境。 那么问题来了,地藏收下那无极国投诚,究竟有何深意? 此事自然得由司马元亲自走上一趟,否则两方若存在某种芥蒂便不好了。 阴冥小界,昏暗的碧空之上,一道裂缝浮现,司马元身形踏出。 他袖袍轻轻一震,将四周空间波纹震荡开来。 随即其身形向前一迈,便消失不见。 阴冥之地,幽冥小界。 当司马元再次出现时,已在一个幽光闪烁,碧空挂满漫天星斗的无垠秘境之内。 秘境之内,一座庞大的如墨莲台缓缓运转,其上一道身披浅灰粗布的老者默然跌趺而坐,嘴里喃喃自语,俨然在轻诵经文。 其嘴里每吐出一字,那张干枯、衰竭的面皮便抽搐一次。 同时,四周空间仿若跟随其呼吸一致般,收缩、膨胀,收缩、再膨胀。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但此刻地藏的气息却较之以往稍显孱弱,甚至可以说萎靡。 观其濒临跌破半步灵神的边缘,司马元心神复杂。 若说以往所见乃是汪洋大河,今日便是涓涓细流,两者宛若天壤之别。 地藏正是因为强行破境招致如此下场。 而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将以自身气机为引,招来天罚乃至境灵的注意,以图助司马元灭杀天神。 他沉默少许后,忽然想起佛家所言的因果循环。 这一刻,两方之间那么并不存在的芥蒂霎时烟消云散。 他伸出右手,翻掌之间便是一道神魂沉睡。 此道神魂刚一出现,便将地藏惊醒。 他那双浑浊双眼缓缓睁开,看向司马元身前那道神魂之后,眼中似有光亮闪过。 神魂名唤轩辕戟,正是北极门老祖。 那位晋升天神失败,却被司马元助推成神的天境存在! 司马元目光垂下,只见轩辕戟神魂浑身平缓,好似并无任何畏惧,再无先前那般的充满戾气。 但如此场景落入地藏眼中,他沧桑目光一闪之后,轻轻一叹。 轩辕戟神魂自然不是没有任何怨怼与暴戾之力,甚至可以说怨气之深远超世间任何一位存在。 地藏自然知道,这道神魂早已神智大失。 或者说,这位新晋天境存在的神智被司马元硬生生抹杀了! 成为了一道无主神魂! 任何一位修士都可吞噬,以壮大神魂。 司马元将手中轩辕戟向前一推,其便飘至地藏身前。 地藏有些讶然,并未立即收起,“司马道友,你这是?” 司马元笑道:“自我征伐东荒开始,前辈便一直在背后助我。几次三番倾囊相助,司马无以为报,这道神魂,便助前辈疗伤之用。” 地藏目光复杂,看了眼身前神魂之后,连连摆手地言道,“道 友,这如何使得。” 司马元摆了摆手,正色道:“前辈助我多次,今次换司马回报一二,有何不可。” 地藏看着身前栩栩如生的神魂,复杂难言。 他看司马元神色真诚,俨然并非试探。 司马元看出地藏脸上不忍,补充言道:“道友若是不忍吞噬,可将其囚禁在身侧,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地藏闻言,轻轻一叹后,便将轩辕戟神魂擒至身前。 这时,他怎能忍心将其吞噬。 但而今神魂遭受重创,灵身元气大伤,再无法恢复,倘若不吞噬这道神魂的话,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地藏苍容之上罕见露出挣扎与犹豫,灵神天境神魂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一旦吞服,所受伤势便可尽皆恢复。 甚至说不定还能将修为再进一步,更何况眼前这道神魂乃是灵神天境。 但他仍然迟疑不决。 司马元有些惊诧,看着地藏脸上露出挣扎、迟疑以及犹豫不决的神色,同时其身上气息似有紊乱之象。 俨然几近走火入魔。 同时,在地藏心神不宁、气息大动的瞬间,在其背后在悄然之间酝酿起了一阵阵阴雾。 这些阴雾无声无息地靠近,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便将地藏包裹。 阴雾呈墨黑色,仿若是从深渊地府中渗透而出。 阴雾无形,却带有一丝丝浸透肌骨的寒气,令人通体生凉,不寒而栗。 司马元似有所悟,心中自语道:“阴魔之气”。 此气诞生于阴冥,来源于上界幽冥地府,专趁地府修士破境之际渗入,以鸠占鹊巢,夺取其神魂。 司马元所料不错的话,地藏遇到了心障! 佛家参悟佛理所遇关隘不比修道人士,如司马元等玄修但凡突破瓶颈,轻则招来天地异象,重则有雷罚降落,劈杀逆天存在。 例如金丹、元婴雷劫,还有半步灵神的雷劫乃至臻至灵神天境的天罚! 而佛家所遇的乃是‘心障’,也就是常人所言的心魔。 传闻昔年佛陀证道之际,有天外大魔莅临、亲自出手,意欲趁机擒杀佛陀。 但终因佛陀率先证道,强势灭杀来袭邪魔,接着这些功德,顺势登上无上果位。 司马元目光微闪,神色肃然,想必地藏所遭遇的便是临近飞升之前的最后一关了。 修士乃是‘化肉身、炼灵神’,释族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神魂完全炼入体魄之内,铸就‘大金刚身’! 沙弥、和尚、高僧,其后便是‘大金刚’! 也就是媲美真正的灵神天境的‘神僧’了。 这时,一道佛号忽然响起,声音初始不过呢喃,由地藏口中传出。 “杀一人可救我佛,杀否?” 四周无人回答,但见光华铺散,映照四方。 “灭此神魂,便可助我登上天境,杀否?” 只见一道道金黄色佛号、梵文以及金符不断凝炼而出,并不断自地藏飞走。 这些金色符文升空之后,四方阴雾霎时翻腾,发出一阵阵凄厉的肆虐声,极其刺耳。 “以四方阴魂换我一人飞升,杀否?” 此言一出,整个阴冥十地都颤抖不已,似是惶恐不安,道道阴魂齐齐嘶吼,如同祈求。 司马元有些惊诧,这些异状自然落入其眼中,他未曾料到地藏在阴冥之地竟有如此威严。 一言而决亿万阴魂生死,可谓壮哉。 可惜,他从未听说过地藏灭杀阴冥阴魂,即便是那无极国主以阴魂换取地藏一个承诺都未能如愿。 这时,一道自语声轻轻响起:“杀一人救一人,不妥。” 声音平缓、慈悲、祥和以及平静,仿若能抚平四方波澜,消除万里阴霾污秽之气,更能抹掉小界内的煞气与戾气。 使整个阴冥之地都重归秩序、平静以及安稳的气氛之下。 这种力量,被人尊称为‘佛光’。 同时此言一出,地藏身前那道颤抖不已的轩辕戟神魂缓缓抬首,本是恍惚、迷茫乃至呆滞的神魂渐渐恢复神智,一丝丝理性、波澜、灵动浮现在其眼中。 如同再世归来! 司马元微微皱眉,正欲出手时,忽然心神一动。 只见地藏缓缓睁开眼,目光露出慈悲、和蔼以及祥和之色。 此道目光一出,如能观彻九 幽,也能看透重重空间屏障,直达上界。 其目光湛然,所过之处魔雾嘶吼荡尽,阴冥之气霎时消散。 少顷,地藏目光扫过一切之后,祥和目光终于落在轩辕戟神魂之上。 慈悲的眼神之中似有善意流露,他含笑言道:“去吧”。 司马元心中大震,瞳孔一缩,正欲张口欲言时,一道慈悲声音在司马元脑海中响起:“司马道友可否放此人离去?” 司马元默然,有些犹豫。 先前将轩辕戟赠与地藏,其若吞噬掉也就罢了,最不济也可送入轮回。 他可未曾真正放过轩辕戟。 毕竟,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看见司马元犹豫,地藏再次犹豫,轻声道:“司马小友将来飞升上界后,贫僧可为道友办下三件事。” 司马元皱眉,对方如此说便是有种划清界限的。 当然,一旦地藏晋升天神,实力带来的察觉必然会令两人合作关系破裂。 至少不会这般平等互助。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颔首道:“前辈言重了,此魂既然赠与前辈,自由您处置。” 所谓三件事自然被他略过。 地藏含笑示意,随即对着轩辕戟颔首道:“道友自便”。 轩辕戟恭敬地俯身一拜,“轩辕拜谢神僧点化之恩!” 随即便冲天而起。 临走之前,轩辕戟轻轻瞥了眼司马元。 一道平静到极致的话语在司马元脑海中响起:“本座在上面恭候道友大驾!!”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古井无波地回道:“下次记得中午出来”。 轩辕戟嘴角一抽,随即便纵身一跃。 一阵轰隆声响之后,那道宏大气息便消失不见。 这道虹光的威力已然堪比灵神之威了。 须臾,司马元抬眼看向地藏。 不料这时,其身上一阵金光闪闪,如披金阳。 随即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金光猝然一收。 如同万物归寂,一切都归于原地。 司马元微微眯眼,喃喃自语地道:“小乘入大,荣登极乐。” 是时,一道似虚似幻的苍老身影自地藏头顶冒出,悬浮在空中。 须臾,一道金光冉冉升起,上方一道金光大道一直铺到地藏脚下。 道旁有莲花万千,尼姑虚影数万。 一直绵延至道路尽头。 这,就是小西天所宣扬之法。 不悟不成,一旦顿悟便可成佛! 而这种无上佛法,便是出自上界那位曾经证得无上果位的佛陀之口! 一朝顿悟,便可立地成佛! 而那为无上存在,正是通道尽头的那位! 俄而,万千彩霞在阴冥之地浮现,照彻十大阴冥。 一尊尊佛陀虚影或披金赤袈裟,或手持锡杖,或头顶钵盂,或端坐敲击木鱼,亦或者手持笳节等等,无一不足,尽皆瞩目望来。 人人口诵佛号,虚纳佛礼,齐齐言道:“我佛慈悲!” 声音如宏,净化一切罪孽,消除了一切业障。 司马元身心一震,眼中似有迷障、恍惚以及血赤渐渐消弭,直至再无任何踪迹。 他抬首仰望,目光似能透过这万千佛影,直抵那数十万丈的穹天最深处,落在那道如同摩天佛尊的高大、广阔、无垠、慈悲的佛陀身上! 其通体金身,佛光万丈,身形更是有数十丈之高。 撑天立地之身,如同盖世! 司马元目光恍惚,喃喃自语地道:“佛陀”。 这一刻,司马元的目光似能透过重重空间阻隔,与那位释族大尊对视。 无声无息,不言不语。 佛陀神色平静,双眼似是慈悲,似是怜悯,又若冷漠,更是平淡。 芸芸众生,尽皆平等。 又不平等。 地藏,正是那位的亲传弟子! 司马元看向地藏消失的背影,神色平静。 这一日,地藏飞升,成就‘金刚大道’! 这一日,轩辕戟神智复苏,以灵神之身强行破界飞升。 半日后,司马元气息笼罩整个阴冥之地。 随即,法动整个莲花大境。 这一日,司马元炼化十大阴冥之地,彻底掌执阴冥。 第五十四章 人间纷争 旬月后,阴冥之地,司马元轻轻一扣左眼。 一颗圆珠浮现在手,大如日月,漆黑一片。 圆珠非眼珠,名唤‘轮回之眼’。 司马元目光垂落,此刻在其前方正有十颗大若椭圆的球体悬浮在身前。 静若处子,沉寂如死。 司马元眼神一闪,随即目光落在轮回之眼上。 他喃喃自语地道:“轮回大道”。 而今地藏既去,阴冥之地自然归于司马元之手。 而当初其所言的意欲摆脱幕后存在的束缚,掌控自己的命运,唯有成为‘冥皇’! 然而意欲成为冥皇,便需要掌执轮回大道,而轮回大道非是一件法宝,更不是宗门,而是一种‘道’。 此时的司马元尚还不知何为‘大道’,但他知道意欲掌控轮回大道,其先决条件便是掌控轮回之眼。 轮回之眼早已被他炼化在手,但轮回大道一直不见踪影,更无从谈起掌控了。 但就在地藏飞升之后,司马元便忽然明悟,地藏存在阴冥一日,他便一日无法感悟轮回大道。 因为地藏,就是阴冥之地的天道! 轮回一词历来都是修道者的禁忌,但凡意欲长生之人谁愿永堕轮回? 岂不闻诸如张宗嗣、沈玉烟、萧翎、赵孟敬乃至嵇舒夜等肉身陨灭之人,都还希冀以神魂之身成就‘鬼神’存在么。 斗法征战之际,他们舍生忘死,那时他们都怕死,所以悍不畏死的厮杀。 因为怕死,所以忘生。 司马元心中预料,或许在上界那些至强者眼中,轮回大道必然是个不详之物。 但司马元不知的是,轮回大道何止是不详,而是一旦沾染此道,必然被诸天万界三千大道共同诛杀! 更勿论小小灵神域了。 不过而今司马元自然考虑不了那么长远,当务之急还是通过轮回之眼接触轮回大道。 注意拿定之后,司马元轻轻探出手掌,将大如眼珠的轮回之眼覆盖。 继而紧紧一握,一丝丝灵力将其包裹。 同时,全身法力倾泄灌注。 霎时,轰地一声。 十大阴冥之地齐齐一颤,无数阴魂齐齐抬首,看向昏暗、幽邃的暗空,神色茫然,手足无措。 他们未曾陨落之前,或许曾是阳间富甲一方的商贾,或者凡间的一朝权相、位极人臣,亦或者是修道人士的强手,但而今他们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阴魂罢了。 生死不由自主,命运彻底归于轮回。 而当司马元气息冲斥整个阴冥之地时,他们齐齐有种感觉,“天变了”。 这片‘天’再不是那个名唤地藏的慈悲出家人,换成了一个善恶参半的裁决者! 此人心性、手段、城府乃至修为他们都一概不知,即便知道也无力改变。 因为从他掌执十大阴冥之地后,他们的命运便不再属于他们。 只属于一个人。 此人,名唤司马元! ----- 岁月无垠,悠悠流淌。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悠悠百年恍惚便过。 而今,距离司马元掌执阴冥已然过去 一百年。 这百年内,阴冥之地与阳间战端不止,斗争不休。 阴冥之地,自地藏消失五十年后,在那位新任掌执者诡异的沉寂时刻,十大阴冥之地竟然开始了兼并之战。 西冥、天殊、东荒、北海以及南莽所隶属的阴冥之地纷争不休,战乱不平。 有的阴冥殿主意欲借助吞噬阴魂晋升,有人则是夺权、占地,开疆拓土,一统四方。 诸多争端、战乱仿若永不停歇,迟迟不休。 至于阳间,却是另外一种境况。 一百年前,司马元虽然夺得一部分莲花秘境掌控权,但他并未将北海、南莽妖族彻底铲除。 甚至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他竟然解除了北海九神渊几个半步妖神的神魂禁锢,就连南莽猴神、牛二以及狐姬都被其放走。 并许诺日后只要不对紫霄派、神霄宗弟子出手,他便不会轻易出手。 而得到如此允诺之后,南莽却并未得意忘形,反而像是‘痛改前非’般一反往常嚣张气焰,不仅将当初虏走的人族悉数送还,安然无恙地送回神焱朝各个上城,还将那些吞噬太多的妖族妖将、大妖悉数杀绝! 堪称对整个南莽来了一次种族大屠杀! 而那一日,也被南莽妖族私下称为‘灭绝日’! 整个南莽除去五大超级妖族之外,尚有其余大小妖族势力数百个,诸如三百妖王势力与九千妖将等等,他们分布在南莽各大灵山野洞,或是毗邻而居,或是分散各地,亦或者占山为王,更有甚者从东荒俘虏众多人族之后,将他们圈养在一座大山之上,以供日常肉食。 当然,嗜好人族为血食之人,自然那些尚未开化之人。 那些已然踏入修道之路的妖修则学会占据灵山仙洞,开始学着人族修道者那般闭关修道了。 但然而,在猴族妖神、狐族妖神、牛魔王妖神联手之后,整个南莽大大小小的妖族势力足足被宰杀了近四成!! 四成妖族势力啊! 无人知道这个‘四成’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这广袤无垠的南莽大地之上,有近七千万妖族生灵尽皆命丧同族之手! 尤其是那三百妖王,有百余位元婴大妖被三大妖神亲手镇杀!! 随后几十位尽皆同族暗中割首。 这一百位冤死的元婴大妖被镇杀之后,三大妖神还命令其等将这一百颗大如山岳的尸体一遍又一遍的传首南莽各族。 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当即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族势力。 三大妖神联手,即便那位倾阙山天象一族的老祖都不得不沉默。 甚至为了避嫌,他还将倾阙山方圆万里数万妖族求助者全部清扫一空,尸骨无存! 据闻,当南莽发生如此惊变之后,就连灵叶国、无极国某些‘爱兽’人士都看不去了。 纷纷站出来指责四大妖神,斥责他们少杀一点。 因为,血腥味都飘到东荒来了。 熏得他们都无法修炼了。 据传,东荒五大新建国度还专门联名向南莽递了一封措辞极其委婉的‘劝杀’信。 信中所言不外乎是少杀点,或者说,杀完后记得埋深一点。 而其后令神洲都惊诧,继而悚然的是,南莽三大妖神竟然照办了。 据传当他们停手之时,已有数以万计妖兽向北奔逃。 它们准备投到人族麾下为奴为婢。 而与之同时,在东荒目光惊疑不定之下,北海七岛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内讧! 首先便是北海七岛之首的神龙岛突然攻破苍凤屿,并一战擒下苍凤族老祖。 同时,麒麟洲老祖领携一洲数百头长途奔袭神龙岛,攻破了那位龙神的祠堂。 如此,那位龙族老祖当即震怒,回师老巢意欲阻截麒麟老祖。 岂料苍凤屿竟拼着战死近半族人的代价硬生生地拖住了龙神的脚步。 若非随后赶到的玄武族老祖劝架,恐怕北海龙凤两族就要同归于尽了。 不过随后神龙岛那位神秘老祖追杀了麒麟洲老祖整整十年之久。 如此以后,整个北海便分为三大阵营! 一方便是神龙岛、太冥湖以及天鹏岛为首阵营,一方便是苍凤屿、麒麟洲联手的势力。 第三大势力,便是以玄武境为中心的中立阵营。 他们不打架,也不掺和纠纷,就那么静静旁观着。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如此三大妖族巨擎联手之下,实力竟然仅仅只与苍凤屿、麒麟洲两大势力联手阵营堪堪持平。 要知道,在神龙岛全盛时期,凭其实力足可横扫整个北海! 但而今竟然仅仅只是勉强抗衡苍凤屿、麒麟洲与九神渊,令人不得不惊讶。 但其后更令人惊诧的还是神龙岛忠诚走狗九神渊改弦易辙,投到了中立阵营玄武境,俨然是不掺和两大阵营之争。 而且,这‘九大妖神’可不是光喊口号,而是拖家带口地搬到了玄武境,一路上仿若逃难似的,弄得北海都鸡飞狗跳的。 如此一幕,可谓是惊掉了东荒诸国的下巴,就连苍凤屿、麒麟洲都有些愕然。 最后直至‘九神’遁入玄武境之后,他们方才反应过来。 直至事后,他们方才得知原来‘九神渊’而今竟然只有两三个半步妖神初境在勉强支撑门面。 其余半步妖神竟然不知何时陨落了。 随后不少人悄然看向西冥。 而当北海内讧,九神渊、苍凤屿、麒麟岛乃至是神龙岛那位神秘老祖都不禁时刻西冥动向。 不对,而今应该唤之‘中原’! 与此同时,亲手宰掉百余位元婴大妖的南莽三大妖神同样看向中原。 那里,有位主宰在垂拱而治。 睥睨四方。 其人,名唤司马。 百余年过去,那人依然杳无踪影。 在幽暗、深邃、无垠、浩瀚的黑暗冷空之内,一道无主意识正在随波逐流。 时空乱流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依然不灭。 这里没有生死幻灭,也没有新生初始,更没有岁月流逝。 只有死寂。 无穷无尽的死寂。 这里,被称为阴冥最深处。 这里,还坐着一道枯寂的身影。 一百多年了,依然沉寂如死。 第五十五章 紫霄霸业 阴冥之地,呼啸声沉寂,光阴绝迹,流霞散尽。 一切都沉寂如死,仿若一处幽暗、隔绝、封闭之地。 在这阴冥最深处,一道身影枯坐,躬身伏地,几近弓成虾。 而且其身上气息微弱,如同行将朽木。 不知过去多久,冥空内那道枯寂身影内似有一股生命气息正在苏醒。 仿若自沉睡中归来。 那种气息,似是巨人的气息,又若天地意志! 轰隆巨响声滚滚荡开,刹那间便席卷整个冥空! 在其身前似有十颗小球悬浮,如同天体般缓缓运转。 粗略一看,小球大如拳头,甚至还有鸡子状、椭圆状以及凹凸不平不状。 细察之下,小球小则数十万公里,大有上百万公里,差距可谓悬殊。 小球名唤‘阴冥之地’。 此方天空,被称为‘冥空’。 冥空之内,一道摩天盖地的庞大身躯作盘膝俯身状。 这个如同远古的巨人,正是司马元。 距离司马元炼化轮回之眼已有一百三十年了,其容颜不改,气息不堕,但身躯日渐扩展,直至而今的状态。 然而数十年过去,他不仅一无所获,反而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使其冥冥之中,似有‘化道’迹象! 而今,司马元终于苏醒。 在生死一瞬之间,他阻止了化道进程,令自己本识归一,由死转生。 少顷,枯寂身影缓缓坐直,紧闭的双目徐徐睁开。 一抹幽光悄然闪逝,瞬息而过。 其眼中似有幽魅、昏暗以及深邃之色。 随即诸多乌光幻灭消失,其神色渐渐平静。 他垂目看了眼身前十枚圆珠,目光幽深而复杂,喃喃自语地道:“何为轮回?” 何为轮回? 一百多年了,他依旧未能参透轮回大道。 唯一所得,便是这十枚圆珠。 他垂目看去,思索良久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清明。 初始涉入轮回大道之际,他便迷了心障,根本未有丝毫感悟。 但也并不是毫无所得,他看着身前十大阴冥之地,眼中划过一丝欣慰。 他喃喃自语地道:“阴冥隶属于幽冥地府,而今虽未能涉及轮回大道,但能将此真意炼化,想必距离轮回大道已然不远。” 司马元眼中露出平静之色,随即将目光落在十大阴冥之地上。 他目光陡然湛然,倾口一吸,吞入腹中。 他俨然是想要将十大阴冥之地炼化为自己所有。 而当司马元将十大阴冥之地吞入腹中之后,整个神洲都仿若颤抖了一下。 随即其庞大的身躯开始缩小,呼吸功夫之后,便臻至常人大小。 他缓缓站立而起,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之后,滚滚威压犹如浪涛般碾压四方。 顿时,整个碧空都传出一阵阵哀鸣声。 这是威压高过天地,意志几近大道的显化。 这意味着司马元修为再上一层楼,攀升至‘近神’之列! 这,就是枯坐静悟百多年来的成就! 旋即,司马元袖袍轻振,一股涟漪传开。 沉积百年的烟尘霎时消失殆尽,飞灰湮灭。 他抬首仰望,负手而立,目光似能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上界某个地方。 那里仙山浮现,浩瀚气息隐匿于山海洲岳之间。 无数道堪比天神的气息镇压九天十地,令数百万里地域都瑟瑟发抖,惊恐不安。 那里,名唤浮黎。 不过司马元窥伺片刻,便感到阵阵模糊传来。 俨然是屏障阵法显灵了。 他遂收回目光,将体内翻滚气息压下之后,目光复杂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瞥了眼西方后,便向前一踏 ,身形当即消失不见。 西方,有一颗庞大的星球悬浮在冥空。 佛法昌盛,可抵天神。 据说,释族掌控的阴冥,名唤阿鼻地狱。 却是不知是否就是此地。 ---- 中原,紫霄派。 掌门真人钟灵韵在掌执大位五十年后,便悄然放权,调神霄宗宗主秦馨履任副掌门之位。 在前任大长老诸葛无常退隐天书阁后,又封诸葛无法为长老阁新任大长老,并着二长老南宫阙、三长老朱懋等人辅助,其后更是将整个紫霄派都来一次大换血。 尽皆换上秦馨的班底。 当然,这些人中依然是以剑峰弟子为根基,还有昔日司马元留下的嫡系亲信为辅助。 正是他们维系着紫霄派历经数任掌门而不变质,一直秉承剑峰老祖司马元的意志。 今日便是新任副掌门秦馨履任之日。 只见紫霄上下旌旗招展,赤红如火,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飞剑、飞舟以及遁光更是接连不断,来来往往,宛若坊市,热闹却不显喧哗。 而观其这些遁光气息,大部分都是筑基存在;偶有金丹修士穿梭其间,行人避让一番后,便快速闪过。 观其等神色,似乎并没有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之色。 而那些金丹修士,也不会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即便遇见平常不对付的,也只是冷哼几声后,便快速遁走。 顶多加上几句冷嘲热讽,其余便再无纠葛了。 如此令人大惊失色的一幕,自然是掌门真人钟灵韵治理有方、辖制有度的原因之一,也有那位副掌门提的诸多‘休养生息’、‘保境安民’的好建议之故。 此处暂且摘取一两条,聊作解释。 譬如,自一百五十年前,在掌门真人钟灵韵履任大位的首日,便下达了一道看似不引人注意的谕令: 敕令紫霄派所属弟子、观主、长老、峰主等,不得于宗内寻衅,不得以境界相欺,不得轻启斗法杀伐,更不得擅自挑起争端! 违令者,革除其紫霄弟子身份,废除其修为境界,并逐出西冥诸境! 又如,敕令紫霄弟子、观主、长老、峰主等日后每年需缴纳供奉,以补充宗门修道资源,并授筑基真传、金丹峰主以征伐拓僵之许可,允其外出履行堂主、峰主之责! 此令一出,一改往昔由宗门赡养修士之作风,改由筑基真传弟子、金丹峰主长老等外出征伐,掠夺修道资源以补宗门宝库空缺。 至于炼气弟子与位高权重的元婴长老则无需外出,炼气弟子只需打牢根基,静心修炼即可;元婴真人除了享受宗门供奉之外,还需与元婴大战时死战不退,庇护金丹、筑基弟子。 如此,各尽其职,各履其责,上下协力,宗门上下祥和安泰,少有纠纷瓜葛,诸峰各殿也如臂挥使,时刻贯彻紫霄大殿之意。 不过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人偷奸耍滑、投机取巧,但这些都被戒律司、裁决司以及执法殿三大掌刑机构追杀至死。 无人可以逃脱,也无人可以避免。 毕竟,当初有数位剑峰、灵霄峰真传犯禁,都被当场格杀,更勿论其他人了。 如此,整个宗门上下都知道了那位高居紫霄峰巅的掌门真人的决心! 此后,紫霄派上下几乎都是忙忙碌碌的景象,少有闲适之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如此重压之下,有人不胜其扰、或者不堪重负,意图颓废放弃,甚至以死相逼,自甘堕落地选择混吃等死。 而且这些人还不再少数,足有数百之人之多,都是讲究‘修身养性’、‘静心枯坐’之人。 即便执法殿气势汹汹地驾临,他们依然拒不履责。 甚至或许还想着能凭借人多势众之力,倒逼紫霄大殿。 但结局却令他们失望了,最后当三大元婴长老浮空垂 目之际,直接救吓得屁滚尿流了。 纷纷跪倒在地,颤抖哆嗦,等待紫霄大殿的裁决。 不过,宗门也并非一味的压榨索取,反而有更多的赏赐与奖励落下。 有炼气弟子探秘寻宝,为宗门新发现一条矿脉,便直接授予其一观观主之位;有筑基弟子斩杀流窜四方、荼毒俗世的邪道妖人,紫霄大殿更是直接赐下一件‘伪法宝’,战力提升了数倍;也有金丹存在席卷了东荒一个魔宗妖道,当即授予其镇峰开辟大权! 至于元婴真人,享受宗门十万弟子的供奉,生死自然交给了宗门! 除非有特大功勋,否则无需厚赐嘉赏。 如此,人人须履责,时时有事干。 无人得以清闲。 即便是掌门真人钟灵韵,都要不时巡狩四方,亲自监察紫霄上下。 不过,当新任副掌门秦馨履任之后,采取‘三休一’之策,、。 即使三年扩张,休息一年。 十年扩张,休息三年。 如此举动,自然俘获了一干金丹峰主、筑基弟子的心,对于这位新任副掌门愈发的心悦诚服。 且副掌门秦馨履任首日,便授谕组建‘供奉堂’,用以宗门伤残、废弃、衰竭弟子修养。 日常修道供奉,自有宗门宝库所出。 但入此供奉堂的名额有限,唯有为宗门立下一定功勋者,方可入内。 自残、罢黜以及犯律者等弟子不允入内。 此外,新设‘战功堂’还有根据宗门弟子表现,列出了功勋榜、战力榜、权力榜以及惩戒录等十余种榜单,以激励宗门弟子。 其后战功堂还陆陆续续出炉了‘通缉榜’、‘赏罚榜’、‘诛魔榜’等等榜单。 这些榜单初始不被人重视,但当排行前三的各大妖孽相继破例授予其自由进入紫霄大殿的特权之后,宗门上下霎时疯狂躁动,此后几乎快将战功堂的门槛都踏破了。 更勿论,紫霄大殿还传出一些隐秘消息,说是日后各大镇峰峰主换任,部分新任峰主人选将由各大榜单前十、前五以及前三甲挑选。 这种举动,无异于给了那些底层弟子可以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们顿时疯狂了,纷纷开始狂扫各大榜单。 杀魔的杀魔,诛邪的诛邪,扫脉的扫脉,玩得不亦乐乎。 甚至还有在这些榜单之上发布招募令,有寻求各种宝材稀缺灵丹的,有意欲收徒与拜师的,也有打广告宣传各种灵药宝器的,甚至还有人给榜单名次下赌注的。 各种花样应有尽有,堪称百花齐放,百舸争流。 不时从这里传出嬉笑怒骂声,得偿所愿的大笑声以及垂头丧气的叹气声。 如此变化倒是令紫霄大殿始料未及,甚至有些惊愕与猝不及防。 有人有些不悦,似是未料到掌门真人亲自授意设立的‘战功堂’竟然变成一群逐利之地聚集地。 但也有人赞许,言道至少此举与掌门真人初衷相符。 当初设立此‘战功堂’的目的便是开发宗门弟子外出觅宝的积极性,以改变紫霄风气。 营造出一种务实气氛,从追求一潭死水的玄虚清淡变为‘进取’、‘务实’以及‘开拓’的风气! 把修道,修‘活’! 随后副掌门秦馨接棒,索性创立了一整套‘功勋’制度,以战功为核心,以开拓疆土、职位、资源、权势为依托,构建了一个庞大的战功体系。 还有人更是苦心孤诣地从北海、南莽以及东荒‘招揽’了数十万俗世百姓来中原各大城池,并以各地巡天观为基点填补了部分修道弟子种子的不足与缺陷。 待这种将目光放在宗门千年大计上的举措被战功堂上禀紫霄殿后,竟然令副掌门都亲自过问,一番了解之后,竟然传谕接见了这位弟子。 如此,可谓是轰动了紫霄上下。 第五十六章 收钩! 不过有人眼红,暗中愤愤不平地道,“此子不过是靠坑蒙拐骗等卑劣手段强行掳走这些凡人,有何了不起的。” 不过此话一出,当即有人不屑地道:“你管他用的何种手段,只要能为宗门千年大计贡献一份力量,便是好手段。” 旁侧有人颔首附议:“不错,正所谓你管他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不管你是用身子扑,还是爪子抓,亦或者是暗中下套,只要能抓到好东西回来,就是功臣!!” 他语气一顿,忽然低声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从紫霄大殿流传出来的。” 有人如梦初醒,恍然醒悟,当即点头;也有人若有所思,继而目光一亮,似有所悟。 如此,宗门上下对那位副掌门的禀性便揣摩出了一点儿,纷纷撸起袖子埋头苦干。 抛头颅、洒热血,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中原四方磨刀霍霍,眼冒绿光。 不少人对着那些在游历中认识的各域好友暗中道,对不住了兄弟,为了我紫霄的千年大计,只能多刮你们几层地皮了。 如此,在中原意外都战战兢兢的情况下,紫霄派内却呈现出祥和的气氛。 而今在紫霄派垂拱中原,御剑门、武圣宗都退避三舍之际,神霄宗赫然把持金仙国大权,将东荒的修炼资源源源不断地运送至中原紫霄派。 在而今北海内讧、南莽臣服以及东荒六国政权交替之际,以青鸿州、赤焱州、龙鳞州以及新设天殊州等中原四州为中心,方圆百万之地尽皆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不过当紫霄派内外繁忙之际,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已然被某个存在看在眼里。 他便是新近从阴冥之地飞升至阳间的司马元。 而今的司马元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修为,都已然站在了整个人世间的顶峰。 对紫霄派的一切,已经有了可以俯视的资格。 不过紫霄派的异变乃是从他开始,却不会从他结束。 甚至,当紫霄派向着‘千年大计’迈进途中遭受阻碍时,司马元还会亲自出手,为其劈荆斩棘、开山辟路。 他相信,紫霄派日后只会愈发强大,越来越繁荣昌盛。 就在这时,司马元目光一凝,只见紫霄派上空风云大作。 万里流云霎时汹涌翻腾,如若浪潮澎湃。 观其气势,赫然正是掌控一方的先兆。 但凡修士臻至元婴便可凝练出‘灵域’,其后进阶半步灵神之际,将神念彻底炼入此方领域。 其后领域不断扩张延伸,当神念掌控万里方圆,纳万里为己有时,便可臻至半神之境! 其后领域不断扩张,从万里至五万里,再到十万里。 这时,修士的修为已然臻至伪神顶峰。 当其彻底踏入‘近神’存在时,便可将数十万里方圆纳入鼓掌之内。 这种力量,被世人尊称为‘掌域’! 掌中之域! 司马元负手而立,仰望万里方圆骤然集聚的雷劫云。 当司马元目光落在雷劫云时,那些迅疾靠拢的雷劫云霎时一僵,停滞在空中。 司马元微微颦眉,雷劫云当即疾速后撤,似要散开。 这时,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不悦。 万里雷劫遁走状态当即戛然而止。 随即司马元目光垂落,看向正长啸一声,发出一道轻喝娇声的那道倩影。 这时,本是惊诧、心慌的紫霄派弟子见此当即恍然大悟,继而纷纷狂呼: “掌门威武!” “掌门万岁!” “恭贺掌门真人!” 渡劫之人,正是紫霄派掌门钟灵韵! 观其身上气息,似正突破半神后境。 一旦渡劫,便是伪神存在! 但钟灵韵与司马元等人有所不同的是,其一身修为大半来自于孙伯宗‘灌顶’,根基稍显虚浮。 故而,司马元即便有能力助其喝退雷劫,但他却并未没有这么做,而是让她借雷劫打熬一番。 上方雷劫云似是醒悟,连忙再次聚拢。 俄而,上空雷声大作,轰隆声滚滚,震天撼地,震耳欲聋。 随后便是一场‘惨烈’的雷罚境况。 只见那道倩影在初始数次艰难扛过数十道雷光之后,其似找到雷劫云上的弱点。 当即娇躯一纵,一道轻喝声响起之后,便跃上雷劫顶上。 一道紫金道光嗖地斩下,直接将整个片雷劫云一分为二。 在紫霄派弟子振奋高呼之下,那道娇喝身影再次剑光一转,化作万千剑气倾泻而下。 一阵轰隆炸响之后,雷劫云便彻底崩溃。 随后几次聚拢,都被那道洗尽铅华,褪去大半凡身的盖世谪仙一一斩破。 当雷劫云散开之后,一道虹光子天穹落下。 虹光如同彩霞,将钟灵韵整个人笼罩在内。 但这时,钟灵韵却花容失色,嘴唇紧闭,一双杏眼陡然瞪大,似是遭遇某种恐怖之事! 司马元募然色变,身上浩瀚气息轰然散开,当即怒目瞠喝道:“放肆!!!” 话音刚落,整个神洲都为之颤抖。 东荒诸国数十半步灵神齐齐打了哆嗦,南莽三大妖神色变升空,死死地盯着西北方! 北海神龙岛,供奉祠堂之内,一块雕塑九爪金龙一阵簌簌颤抖之后,死死紧闭的龙睛霍然睁开,看向中原的目光似有惊异之色。 其余几大妖神更是毫不迟疑地升空万丈,眼光凝重地看向南方! 这时,在中原天穹之上,一道光柱笔直落下,罩住钟灵韵。 光柱呈金黄色泽,如同一根斜斜落下的金色砥柱。 但此砥柱中间却是空心,唯有一根细若游丝的长线连通上下。 这条细线不知有多长,也不知绵延至天穹何处,只知其从上界而来。 细线一头,竟是个金钩! 金钩无名,通体金黄,大若拳头。 嗤地一声。 似是金钩穿破了骨髓。 一道痛苦的闷哼声传出虹光,传入司马元耳中。 此赫然是金钩勾住了钟灵韵的脊背,硬生生地嵌入进去。 这时,一股提拔之力自天穹之上传来。 钟灵韵眼中满是惊慌、痛苦与绝望之色,痛入骨髓却无法言语。 她的眼中煎熬、恐惧以及痛苦直令她浑身都颤抖不止。 这一幕落在司马元眼中,令他肝胆欲裂,他口中怒吼道:“你敢!!”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金钩传来的提拧之力已然传下。 钟灵韵嗖地一声,便被金钩带至数万丈之上。 司马元法动天地,凶悍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神洲。 随即其嗖地一声,其身形直接掠万丈高空之上。 但这时,那把金钩早已将钟灵韵带至十万丈穹空之上。 这时,在穹空之上,一根细线自一处裂缝中传下。 而裂缝却被雷劫云掩盖,即便司马元都难以察觉。 否则, 当此道金钩下界之际,定会司马元知道。 但此刻,却为时已晚。 只见司马元抵制五万丈高空之上后,须发怒张,看着即将消失在裂缝中钟灵韵,他面目狰狞,口中咆哮道:“诛神剑!!” 话音未落,一柄千丈巨剑骤然浮空而立,朝着裂缝挥斩而去。 剑速迅疾,瞬息便抵至裂缝之下。 正要顺势斩破裂缝时,一道纤纤玉手自裂缝内探出。 其肤如凝脂,洁白而晶莹,手上纤毫清晰可见,大如林木。 五指屈四,仅有食指轻轻向下一摁。 指头粗若天柱,高若山岳孤峰,直抵万丈。 一股令苍生臣服的气息自雪白食指之上迸发。 顷刻,洁白无瑕的食指指肚与能斩破天穹的剑刃轻轻一碰。 碰地一道撼天震地的凄厉巨响轰然传开,整个神洲都瑟瑟发抖,颤抖不已。 同时,一道哀鸣声传下。 千丈诛神剑当即崩溃,露出三尺剑身,颓然跌落。 观其气息,已然再遭重创。 反观纤纤玉手,竟然毫发无损,凝脂如故。 司马元口中爆出一道凄厉嘶吼:“承天!!!” “你敢动她,我与你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如此堪称绝响的毒咒誓言令紫霄派精神大振,继而纷纷从目瞪口呆中醒悟过来。 随即一道道身影霎时冲天而起,向着天穹逆冲而去。 他们中有金丹,有元婴,甚至还有筑基,如同一群蝼蚁,更像一团飞蛾,向着熊熊烈火飞腾而去。 上空,穹天之上,钟灵韵身形渐渐消失。 一道平淡、清冷以及漠然的威严话语徐徐落下:“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在裂缝下方骤然浮现。 其身形飘渺,气息朦胧,目光平淡。 当他浮现之后,整个天地都为之凝滞。 一切存在都仿若被冻住。 司马元、紫霄派、神洲半神等等,包括那只即将撤走的纤纤玉手。 当然,还有那道被金钩钩住的钟灵韵。 那道身影负手而立,缓缓抬首,看了眼裂缝。 霎时,裂缝颤抖,吐出一道浑身惨白的娇躯。 赫然正是钟灵韵。 在其背后,一把金黄钩子,正死死地钩住其脊背! 猩红鲜血沾染了整个后背衣襟,白森森的脊骨直接被勾出数块。 凄惨而狰狞,令人惊心动魄,胆颤心悚。 那道飘渺将钟灵韵轻轻向后一推,其便落在下方司马元怀中。 司马元顿时解禁,将钟灵韵死死抱在怀中。 他募然抬首,看向高空之上的目光冰冷而寒彻,森然残酷。 这时,在天穹之上,异变突生。 只见足足近百道钩子齐齐落下,钩住那道飘渺身影。 上百道天神气息,在瞬息功夫便编织了一个封闭、严密的灵网。 将那道朦胧身影死死地锁在其中。 这一刻,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即便是他全盛之际,一时之间也难以挣脱。 何况是现在? 随后,便是一道肃然沉喝声滚滚落下:“收钩!” 话音刚落,近百道钩子齐齐向上一提。 瞬间便消失在裂缝之内! 裂缝在一番闪烁之后,便疾速愈合,很快便只有一道残痕留在穹天之上。 第五十七章 战天神! 而这一切发生之际,司马元做了两件事。 首先,将钟灵韵交给脸色惨白的秦馨。 随后,他开始登空。 步步生莲,一步一重天。 登空过程之中,他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右眼死死一扣。 一颗圆珠浮现在手。 圆珠,正是莲花秘境。 只见他目光落下,看向圆珠的目光一片冰冷与森冷。 它,背叛了他! 俄而,司马元五指骤然并拢。 一道五彩光华猝然而逝。 似有破天伟力荡开。 啪地一声。 圆珠碎裂成片。 顷刻,天地齐齐颤抖,四方碧空开始坍塌。 如同世界末日。 但司马元置若罔闻,他将手中秘境碎片猛然倾倒入口。 咕噜一声,便将其吞了下去。 顿时,一股庞大、震世、威严气息滚滚荡开。 几乎同时,一道轻破声响起。 如同琉璃碎裂,瓦罐裂开。 更似瓶颈裂开。 一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盖世威严当即迸发。 这种威压,只有一种存在拥有! 天神! 这时,不过堪堪过去一息。 天穹之上,一张庞大、浩荡的震怒面孔横空出世。 其目光冷漠,眼中震怒与不敢置信之色交相辉映,似有无穷怒火即将倾泻而下。 但司马元眼神越发的冰冷残酷,甚至还有一丝极其悚然恐怖的狰狞。 在这一刻,一道如同天威的怒吼声在上空响起。 霎时,整个神洲秘境之内,所有生灵齐齐噗地一声,吐了一口淤血。 尽皆元气大伤。 山川开始裂开,河流直接断裂,数十万里草木瞬间枯萎。 数以百万计的灵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哀嚎不知。 所有飞禽纷纷坠落在地,生死不知。 同时,高空之上,方圆数十万里天罚呼吸之间成势,整个苍穹被赤红一片。 诛神天罚,即将落下! 这一刻,都被司马元看在眼里。 他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可以说冷漠无情。 趋近疯狂! 只见他手中五指作爪,直接抓破丹田,趁着猩红血流汩汩流淌之际,硬生生地抠出一枚珠子。 珠子之上,还沾满了血沫与内脏。 丹珠莹白血红交加,亮光闪闪。 它有一个令九天十地都侧目的名字。 它叫仙丹! 只见司马元眼中再无以往的复杂,唯有一片冰冷。 募然,在上方境灵瞳孔一缩,眼露大骇之下。 司马元骤然一握。 咔嚓一声。 仙丹应声而裂,碎了一手。 瞬间,一股令灵神域都为之欢愉的丹香之气袅袅升起。 上空境灵狂喜,天罚当即滚滚而下。 不料司马元将手中仙丹朝嘴里一送。 香气戛然而止,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乎同时,司马元须发疯长,瞬间百丈。 同时,其身躯膨胀,直接长至千丈之高。 这一刻,司马元彻底地成为了擎天巨人! 不是法术幻化,也不知灵神显化。 而是其肉身本尊! 随即他缓缓抬首,看向天穹。 一股令神洲秘境都颤抖的气息当即迸发。 这一日,司马元刚入灵神,便又破境! 仙丹本源加持,司马元直上三境。 问鼎灵神顶峰! 那股令境灵都尖叫颤抖的气息爆发之后,还未等它彻底散去,司马元轻口一吐: “敕令,散!”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的那道面孔在一阵恐惧的大叫中砰然炸裂。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这一 切,从司马元登天到境灵崩散,仅仅只过去了两息! 司马元目光深沉,神色漠然地探出一只大手。 轰隆一声。 大手直接撞破天关,伸向那不可地。 而于此同时,在上界灵神域,某处池塘。 只见塘中池水清澈见底,莲花密布。 但少有灵鱼遨游,颇为诡异。 而且在荷花之下,那层淤泥似极为深厚。 几乎占了池塘大半。 近百道渊深、浩瀚以及威严的气息围拢并立。 他们尽皆手持一根鱼竿,倾力向外拉扯。 而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近百道鱼钩竟然聚拢在一处。 不多时,池中涟漪荡开,似有大鱼即将破水而出。 少顷,一阵阵抖动不断传来,这百道身影也渐渐从肃然开始转为喜悦,随即便是狂喜。 “上钩了!” “拉!” 众人齐齐倾力一拉。 哗啦一声。 一条‘大鱼’被这百道鱼钩钓出。 大鱼呈人形,其名唤邪神! 百道身影当即大笑,正欲将其提拧上岸。 但就在这时,天穹开始变幻。 池水骤然荡漾,波纹泛滥,化作浪涛。 众人齐齐色变,手中力道当即加大。 忽而,哗啦一道巨大破水声响起。 在这百余道天神存在神色大变、惊怒交加之下,一只大手自池水之中、淤泥之下探出。 大手足有百丈之长,虬筋鼓起,气血荡开。 威压瞬间便镇住了池边众人。 随即大手朝着被鱼钩包了粽子的邪神蓦然抓下。 一把便抓住了邪神! 岸上百道灵神终于反应过来,当即怒吼: “放肆!” “大胆!” “蝼蚁你敢!!” “好胆!!” “不知死活!” 他们纷纷法力大开,或是雷光叱咤劈下,或是刀枪斧钺狠狠砍下,又或者神剑神兵募然斩下等,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般,百道奇形怪状的神兵大器齐齐招呼落下。 丝毫不差地轰在大手之上。 一阵连番轰炸之后,金钩安然无恙。 邪神安然无恙。 大手更是丝毫未损! 随即拽紧邪神的大手,猛然一用力。 噗通声接连响起,如同下饺子般,百道灵神便跌入池塘。 随即一番哗啦水声之后,大手带着邪神便彻底缩回‘淤泥’之内! 随即一道道嘣嘣声不断响起。 前前后后,足足有百道。 这些声音,正是金线被扯断的声音。 同时,一道道闷哼声此伏彼起,还有一道道暴怒大吼声、咒骂声以及叱喝声响起。 在这个池塘内,与水哗声构成了一副绝妙的音乐盛宴。 ---- 下界,天穹之上,身有千丈司马元忽然缩手。 那只相隔破界救人的大手便落在身前。 他掌心张开,邪神正躺在其内。 这时,邪神抬眼看着司马元,眼中似有惊诧。 司马元轻轻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邪神心中震撼,心神复杂。 不知为何,邪神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流露人性色彩。 随即邪神一晃,便站在司马元。 他侧目看了眼司马元后,言道:“道友好本事!” 司马元却抬首看向剧烈动荡、颤抖不已的穹天之上,头也不回地道:“你救灵韵一命,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 这时,一道道庞大的气息迅疾靠近,仿若即将降落。 司马元目光肃穆,如临大敌。 这时,邪神却轻轻一笑,看向正欲再次出现的裂缝,嗤笑道:“放心,他们不敢下来!” 此话一 出,对面似获得某种信号般,那百道身影齐齐顿步,停滞不前。 但随即邪神神色陡然凝重,看向裂缝的最深处似有忌惮之色,他缓缓言道:“联手?” 司马元神色漠然,手中诛神剑再次凝聚。 它竟然不知何时再次恢复,甚至观其气息,已然进阶至真正的神器! 此时,在外界池塘边缘,一道宫装身影轻轻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司马元率先踏入裂缝之内。 邪神正欲进入,耳畔传来司马元声音:“有劳道友为我护住秘境!” 随后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一处交界处隔空相对。 一位是威压灵神域的神庭大尊,法力滔天,镇压九天十地。 一位则是新晋灵神顶峰的毛头小子。 谁胜谁负,似乎一目了然。 但对阵之人却并不这么想。 此番,司马元可不是来斗法的。 他是来杀神的! 宫装妇人雍容华贵,凤冠霞帔之上似有天霞加身,灵云护持。 即便在盛装笼罩之下,其身形依旧不过中等模样,可想而知其身姿多么妙曼无双了。 但这些都被一股青碧浓雾贴身笼罩。 尤其是堪称惊动诸域的倾世容颜更是蒙了一层又一层的面纱。 面纱之外,还有模糊不清的灵雾遮掩,密不透风,朦朦胧胧。 至于司马元,则浑身剑气笼罩,一身浩瀚、滚荡的气息瞬间便制霸整个异性空间。 宫装妇人,名唤承天妙化神后! 身份不详,修为更是远在灵神之上。 以往司马元与对敌交手数次,但都是其分身降落。 而且法力也不过半神,从未以灵神法力对垒。 今次,也是首次以天神法力对战!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霎时,方圆数百里被清扫一空。 青赤长剑光芒照耀十方碧宇,震动两界。 对方凝眸看来,轻轻一眨。 随即轻轻伸指一点。 素指纤细,如同凝脂。 除了大小不一外,与先前那根雪肤大指一模一样。 手指落下,万道灵机聚拢。 一股威压倾泻而出,天地动荡不安。 司马元须发被吹起,诛神剑光芒更是被吹拂大半。 实力差距,高下立判。 颇为悬殊。 这一刻,在界空上方,那百道眼神纷纷露出嗤笑、讥讽以及不屑之色。 下方邪神深吸口气,脸色凝重,肃穆至极。 他正欲再次踏入裂缝之内,助司马元一臂之力。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毫不迟疑地吐出一块碎丹片。 丹片融入三尺青锋诛神剑内。 顷刻即化。 俄而,在雍容华贵妇人色变之下,一道惊世杀伐剑气冲霄而起。 真正的冲霄而起。 剑气一冲,便将承天妙华冲回上界。 咯血倒退三万里。 那百余道灵神存在更是被震飞数十万里,在怒吼中狼狈跌落。 人人受伤。 司马元目光森冷,口中突然爆喝一声。 长剑诛神剑募然脱手而出。 一道光华递出。 碧空数十万里,重重界面尽皆被这道剑光贯穿。 剑光如月华,似秋水,更是闪电。 瞬间便追上了那百道身影,毫不留情地降落劈下。 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之后,便是一道道闷哼痛苦声响起。 俄而,剑光再次顺延。 直直抵落在那道宫装身影之上。 在其披头散发,满口嗔怒之下,一剑捅入其心脏腹地。 霎时,一道震动整个神庭的凄厉叫声猝然传开。 “司马小儿!!!” 第五十八章 师姐,师弟好想你啊! 巍峨的万丈宫阙四周,正埋伏着数以万计的半神存在。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满天星斗都是神灵虚影。 在其等前方,几道飘渺身影负手而立,俯瞰下方。 目光冷淡,高高在上。 当司马元一剑捅穿妙华神后心腹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在这片神宫响起。 司马元闻言非但未有丝毫快意,反而有无穷生死危机骤然临身。 在其头顶,那万余半神齐齐抬手,手中人皆一柄半神器。 他们正是神庭侍卫‘阙神卫’! 万余半神联手,连天神之上都避其锋芒! 司马元似有所感,猛然抬首仰望。 只见万千神光倏忽坠落,直奔此地而来。 神光纤细,如同秋后雨丝,斜斜地飘落而至。 定睛一看,神光充斥方圆万里的澄澈碧空。 它们携带着破灭长空的骇然威势,散发着如同流星的光芒,瞬息功夫便降临在司马元头顶。 刹那间,司马元便陷入了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大生死危机! 千钧一发,生死一瞬,危在旦夕! 当万千流光坠落之际,司马元并未坐以待毙。 只见他身形一晃,便在承天妙华神后身前,在她羞恼、震怒之下,一把将她擒在手中。 妙华嘴里尖叫,不断厉喝。 当万里流星落下的瞬间,司马元举起其肉身一挡。 霎时,只见自头顶之上响起一阵如同雷雨的砰砰炸响声。 随即便是光雨坠落,如同雷雨瀑布般,自头顶顺流而下。 忽而司马元将手中‘妙华神后’扔出,还未扔出百丈。 一道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轰然荡开。 庞大破坏之力瞬间便将周遭万里尽皆荡尽。 司马元身形同样被震飞,跌落在一片烟尘之中。 当烟尘散尽之后,一道踉跄身影缓缓走出。 他抬首看向高空,数之不尽的半神气息铿锵逼近。 其等尽皆身披金黄色盔甲,覆面笼身,密不透风,如同黄金甲士。 与此同时,在阙神卫前方,那百余道灵神存在或是震怒、或是暴戾亦或者从容淡然地俯视着司马元。 有人眼有惊诧,看向司马元似有不敢置信。 就是此子不仅在下界成就灵神,还刚入灵神就敢挑战神后娘娘分身? 他究竟有多强? 司马元究竟有多强,从他一击震飞神后分身便知道。 不错,方才被司马元逼死的那位宫装妇人,不过是妙华神后的万千分身之一。 也是主分身之一。 但正所谓,孤军奋战终究力有不逮,寡不敌众迟早会被这些灵神天境生吞活剥。 这时,那百余道跌入池中的天神存在齐齐手持天神器,蓄势待发。 司马元抬首,一阵剑光浮动之后,诛神剑紧握在手。 剑气冲霄。 他募然一指,剑尖朝着那万余道半神存在最前方的某道身影。 剑光一闪,瞬息便至其身前。 那人身形朦胧,身姿妖娆,雍容华贵、天姿国色。 正是被司马元甩飞的妙华神后! 亦或者说那位一直都藏头露尾的神后娘娘的分魂! 旁侧灵神当即醒悟,口中纷纷叱喝道:“大胆!” 剑尖直抵妙华胸前,即将再次穿透而过。 四周天神齐齐色变,口中狂呼道:“保护娘娘!” 然而未等他们动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探出。 素指纤细,凝脂洁白,纤尘不染。 指肚与剑尖轻轻一碰。 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 剑芒寸寸崩毁,长剑再次哀鸣。 两次了! 诛神剑在此女面 前,再次碰壁。 但这次,再无任何逃脱机会。 只见诛神剑倒飞瞬间,那只纤纤玉手募然伸出,将诛神剑擒在手中。 其手腕皓白,力度却足以撼天。 足以诛杀天神的诛神剑竟然被捏住地死死的,纹丝不动,颤抖不止。 不过这时,那只玉手的主人却并未将目光落在诛神剑上。 而是看向身前渐渐凝实的那道俊逸面孔。 来人,正是司马元! 他不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承天妙华的本尊,但今日,他要向他讨个公道! 这时,这对相隔不过数丈的男女静默对视。 这一刻,就连四周天神都不禁屏息。 但不知为何,正欲再次捏碎仙丹碎片的司马元身形忽然一僵。 只见对面的承天妙华缓缓撤去身上灵雾,露出一道纤细、娇弱的倩影。 这一刻,这位威宰执神域亿万生灵的天宫神后首次以素装现世! 如此一幕出现之后,四周百余道天神齐齐色变,纷纷俯首垂目,不敢对视。 同时,四周万余半神轰然一声,齐刷刷跪倒,异口同声恭声参拜道:“阙神卫,参见神后娘娘!” 威隆声音浩荡如潮,传荡十万里。 这一刻,除了一人外,整个神宫上下尽皆拜匐在神后裙下。 他叫司马元。 旁人难见神后天颜,但其青秀、婉约却不失华贵的颜容独独落入司马元眼帘。 这张熟悉面孔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元朝思慕想了近三百年的三师姐。 陈青琬。 司马元神色茫然,似有恍惚、眷恋以及难以置信。 只见他嘴唇蠕动,有些颤抖,有些哆嗦。 他喃喃自语地道:“师姐”。 为何是你?为什么? 方才与他对战之人,竟然是‘逝世’了两百多年的三师姐! 不过司马元早有预料,或许师姐没死。 因为在剑峰之上坟墓里,根本没有师姐陈青琬的神魂,甚至连遗体都消失不见。 当初师尊陆鸿离告诉他,乃是承天妙华神后抢走了神魂。 也就说在身前之人手中。 但而今看来,似乎与他所料大相径庭。 他没想到,师姐陈青琬竟然也是承天妙华的分魂!! 这一刻,他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承天妙华凝眸深邃,浩瀚而无垠,仿若藏有万千星辰,囊括了芸芸众生,也藏有所有七情六欲。 只见她抬眼直视司马元,目光平静,檀口轻启,缓缓言道:“为何不能是我?” 司马元浑身一震,身形摇晃,失魂落魄,轻声呢喃道:“你不是师姐,你不是师姐。” 他忽然大吼,“你不是我师姐!”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师姐!” “你是承天妙华神后,你不是我师姐!” 他双目通红,口中发出一道声嘶力竭地吼声:“你不是!你把我师姐还给我!!” 承天妙华神后凝眸一闪,皓齿轻笑,徐徐言道:“本宫乃瑶池秘境之主,我想变成谁,就变成谁,有何不可?” 她看着司马元心神崩溃,神色呆滞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轻声道:“其实,陈青琬乃是本宫的主魂之一,也是本宫三魂七魄之一,也就是说,其实你喜欢的乃是本宫!!!” “因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呀。” 随即她忽然哎呀一声,一拍光洁额头,眼露歉意地言道:“也有可能,那个陈青琬在被本宫主魂融合,便彻底消失了。” 她吐气如兰,轻声言道:“魂飞魄散喔”。 这时,司马元已然心神大乱,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双眼暗淡无神。 多年以来,支撑司马元走到今日的不仅仅只有那份变强的。 还有一种执念。 救活师姐陈青琬的执念。 但当他从未想过两人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逢。 师姐陈青琬居然是承天妙华神后的分魂! 先有叶晴珊,后有陈青琬,皆他人分魂。 忽而,司马元抬首看向承天妙华神后,眼中满是疯狂、暴戾以及狰狞之色,近乎厉吼地道:“不可能,我师姐没有死,你肯定将她藏在何处!” 他忽然逼近,双目通红,厉声道:“快说,你将我师姐放哪儿了?” 师姐既是其分魂,她必然不会轻易抹去,或许两人还有再见的可能。 听闻司马元问话之后,妙华衣袍轻轻翻飞,波澜不惊地道:“本宫说了,神智抹除,魂飞魄散。” 她轻轻拂袖,鹅颈一抬,不屑地道:“本宫向来不妄言虚假”。 此言无异于万顷雷霆降下,司马元近乎肝胆欲裂,心中那抹侥幸仿若当即崩散。 只闻轰隆一声,仿若世界崩塌,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阵嗡嗡响声,在耳畔回荡。 这时,妙华神后目光漠然,轻轻甩袖一卷。 一股拂风之力正要将司马卷走!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在司马元身后浮现。 正是邪神、叶晴珊与菩灵! 他们齐齐一喝,一股撕扯之力将司马元笼罩。 观其情形,似要救走司马元。 承天妙华神后目光一扫,皓齿轻启,轻叱一声:“禁!” 一字吐出,四方碧空霎时凝滞。 三人齐齐被冻结在空中。 不过他们既然敢来,岂能没有准备,身上一阵华光闪逝之后,便恢复自由。 但这时,身侧一阵盔甲铿锵声响起之后,三人便陷入阙神卫包围之中。 趁此机会,妙华神后朝着司马元轻轻一卷,他便消失不见。 随即她将目光落在邪神身上,目光复杂,轻声道:“何必呢?” 邪神轻笑一声,环视一周后,微微拂袖。 袖中似有莫大伟力倾泻而出。 这种伟力荡出之后,整个神宫都轻轻摇颤。 四周百余灵神神色大变,有人似是醒悟,看向邪神的眼神充满敬畏、复杂以及忐忑,也有人神色复杂归复杂,但今非昔比,物是人非,立场再难变动。 更多的人则是目光冷漠,甚至还有一丝炽热与贪婪,手中神兵毫不犹豫地向着邪神打出。 邪神荡出的伟力与百余灵神的神兵砰然相撞,整个神宫都被此石破天惊的浩荡威力席卷。 同时,在万余半神天兵之前,还有数道浩瀚身影。 他们在邪神出现的瞬间便齐齐一动,一个闪身之后,便在邪神头顶浮现。 呼吸之间,东南西北共有四道身影将三人围拢。 他们或是手持琵琶,或是双手持碟,或是斧钺加身,亦或者成伞放电等等无一不绝。 其等法力惊人,非寻常天神可比。 甚至连而今臻至灵神天境顶峰的司马元都难以匹敌。 但观其气息,似仍在天神境,仿若介于上境与神境之间。 这时,上有四大强手震慑,下有百余灵神绞杀,外围更是被万余半神存在围个水泄不通。 他们俨然在劫难逃。 高空之上,妙华神后拂袖而立,气质端庄,雍容华贵。 即便是朴素的单衣都无法掩盖其绝代风华,堪称国色天姿。 她目光垂落,眼见大事已定,便欲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深情地沙哑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师姐,师弟好想你啊。” 声音柔和温淳,如初春之暖阳,似盛夏之凉风;又若晚秋之夕阳,更似隆冬温热。 这声音似是疯子的自言自语,又似恋人的轻声呢喃。 第五十九章 不是她 这道声音落下之后,在妙华神后神魂之中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这种涟漪似能荡起万千波浪,更是某个存在即将苏醒的征兆。 忽而,妙华神后眼帘颤抖,目光挣扎,似有神魂苏醒。 一道孱弱、幼小却坚韧的气息在她身上浮现。 气息虽弱,但修为威压却浩瀚无比,仿若一体双魂! 顷刻,旁大的威压瞬间扩散,将万余半神天兵齐齐震飞。 在那百余灵神惊呼大叫中,更是将他们甩道数十万里之外。 四大强焊存在神色大变,当即顶着威压疯狂撤退。 娘娘又发疯了。 神后娘娘自数十日前,便会不间断地突然爆发威压,随后更是滥杀一通,令整个神宫都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这时,叶晴珊螓首一抬,目光从清冷瞬间转化为冷漠。 其人正是叶晴珊主魂,云霄现世! 只见她忽然轻轻向前一踏,在邪神、菩灵色变之下,掠至妙华神后跟前,眼中露出刻骨铭心的冷漠与痛恨,毫不犹豫地探出一手拍向妙华神后。 危险来临,妙华神后稍显浑沌、挣扎的眼神陡然清醒。 这一刻,妙华强行镇压了神魂内的那道分魂,看着前来的云霄,她目光一冷,“找死!” 话音刚落,一道炽烈光芒一闪而逝。 云霄掌锋落下,嘭地一声。 便狠狠拍在妙华胸腹之上。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一道庞大的涟漪迅疾荡开。 云霄、妙华二人各自向后倒飞而去。 这时,邪神轻身一振,朝着妙华一抓。 倒飞的妙华身上当即跌落出一道身影。 正是司马元。 噗嗤一声,司马元被邪神救回身侧。 就在这时,整个神宫都暗淡下来。 邪神霍然抬首,只见天穹之上浮现出一只擎天大手。 大手成青赤,如同天鹏法相。 此正是神庭无上神法‘擒天手’。 邪神目光复杂,轻吐口气。 四方在即聚拢的灵神天境霎时被吹飞,他们尽皆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原来他实力这么强,那他先前岂不是故意示敌以弱? 这时,自天穹之上传来一道浩荡的威严话语:“你终究还是醒了”。 此话一出,四周万余半神存在齐齐跪倒,口中虔诚拜服道:“参见陛下!” 浩荡宏声传出之后,在天边当即有一道摩天虚影浮空而立。 其目光平淡,高高在上,垂落下来,如在俯瞰此处神宫! 这时,邪神忽然将司马元甩给菩灵,暗中沉声道:“速走!” 菩灵自然认出那位高大身影乃是何人,竭力摁捺下心中震惊与惶恐,他带着司马元便朝着池塘奔去。 这时,云霄与妙华再次碰撞在一起。 庞大的碰撞威压 散开之后,竟然无人敢去阻拦菩灵带着司马元逃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入莲花池内。 不过此次却是妙华主动欺身上前,只见她指尖一划。 长空当即露出一道浅痕,继而浅痕扩大,成了一道狰狞的空间裂缝。 她轻轻一个挥手,裂缝便呼啸而去。 此赫然正是灵神天境方可驭使的‘空间利刃’。 利刃顷刻便至,划过云霄身躯。 她冷哼一声,素手一拨,便是一道伞状法宝浮现而出。 观其气息,赫然正是神兵存在。 云霄双手一阵点诀之后,伞状法宝霍然撑开,将利刃挡在身外。 空间利刃轻轻一划,一阵嗤嗤声响起。 妙华眸光一闪,轻笑一声,檀口轻启,徐徐言道:“云霄姐姐可否将这秘境还于小妹?” 轻柔话音刚落,她素指遥遥一点。 利刃如有神助,嗤地一声便划过伞状法宝。 利刃顺势前倾,朝着云霄斩了过去。 观其架势,似是不斩灭云霄誓不罢休。 哪料云霄手中一双轻纱笼掌,同时她失笑道:“姐姐错了,瑶池历来归属神庭所有,何来归还之说?” 莲花池便是莲花大境,也叫瑶池仙境! 随即毫不犹豫地抓住利刃,狠狠一捏。 嘭地一声炸响,利刃直接被捏碎,碎片如同小刀向四周飞速散开。 噗噗声接连响起,四周百里碧空霎时遭了殃,尽皆被划开了一道道口子。 同时还有一道道惨叫声、闷哼声响起。 原是那些不知何时逼近的万余半神天兵。 百里方圆之内,有近千名半神被其所伤。 粗略一察,竟有大半当成陨落,尽皆被切割成两半。 伤口整整齐齐,平滑而闪亮。 其余半神纷纷神色惊恐地疯狂后撤,再也不敢淌这趟浑水了。 可谓是城门失火,祸及池鱼。 而在这瞬息之间,妙华与云霄二人已然对决了数百个回合了。 妙华轻轻推出一掌,接连挥出千道掌锋与利刃。 云霄见招拆招,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两人余波荡漾之下,整个瑶池神宫近乎被连根拔起。 妙华手中挥掌甩刃不断,口中继续悠悠言道:“姐姐可是要这秘境赠与那小情郎,恐怕姐姐要打错算盘了,那个小家伙恐怕没有你的分魂啊。” 她指了指自己左眼,露出一丝戏谑地言道:“他真正喜欢的是小妹,而不是你体内的那个小贱人呢”。 云霞闻言颜容一沉,身上似有恐怖的气机即将爆发。 似乎,眼前斗法仅仅只是二人的试探与前戏而已。 眼见云霄身上法力喷薄而出,俨然是意欲动真格的征兆。 几乎同时,妙华身上也当即浮现了一层轻纱。 仔细一察,轻纱随身移动,如同流水。 这哪是轻纱,分明就是九天之上的月华精华! 观二女架势,俨然是双方都寄出了各自的杀手锏。 这时,一阵破水声响起,只见菩灵正带着司马元沉入池底。 妙华眼中露出一丝迟疑,身上月华浮现,形似弯钩的月牙当即甩出,意欲将司马元钩回。 云霄横身一拦,轻轻一拂,月牙倒飞入妙华怀中。 此举令妙华颜容当即一沉,“你果真要阻神庭大事?” 云霄对着她笑道:“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怎可劳烦妹妹亲自出手,岂不是有失妹妹身份?” “两位,都停手吧!” 一道威严沉喝声忽然在二人脑海响起。 二人抬首,看到了高空之上那道庞大的威严身影之后,相视一眼后,竟然都极其默契的偃旗息鼓。 云霄瞥了眼妙华之后,轻轻一笑。 这时瑶池内涟漪渐渐平息,司马元再无任何踪迹。 妙华看了眼上空邪神,眸光轻轻一闪。 这时,邪神已然大变模样,身上再不是神秘气息笼罩,反而是一股堂皇大势气息滚滚荡开。 这道气息散开之后,数十万里的神宫轻轻一颤,似在遥相呼应。 观其状态,似乎他才是此方天地的主人。 那道摩天身影垂目而下,缓缓言道:“借助气运之子重铸灵神,倒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邪神漠然而立,抬首环视一周后,淡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此言落下,摩天身影神色一怔,那双万古不动的威严眸子闪过几道诧异于愕然,随即哑然失笑,破天荒地露出一丝人性情绪。 他有些复杂地徐徐言道:“数千年不见,朕以为你定会卷土重来,未料到居然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了。”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如此浅显的道理你莫非还不明白了?” 邪神仿若听到天大笑话,捧腹大笑。 四周万千半神静默围拢,百余灵神神色复杂,看着邪神大笑不止。 云霄嘴角似有讥讽,不知是在嘲讽何人。 妙华神色缄默,气息沉寂。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那么合情合理,但却显得有些诡异。 场面一度很死寂。 不知过去多久,邪神笑罢之后,身形渐渐化虚。 四方百余灵神大惊失色,正欲阻拦时,“不用追了,他早已遁走。” 众位天神惊诧,邪神早已遁走?他们为何丝毫都未曾察觉。 云霄似看出他们困惑,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他的真身根本就没有出现”。 妙华目光平静,显然早已知道。 今次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乃是因为神庭意欲再助司马元一臂之力,不过他们也未曾料到 其竟然如此果决,直接破灭仙丹。 而今看来,仙丹药效尚未完全被其吸纳,否则说不定能一步入道,臻至天神之上。 当然,若司马元真正成就道境,便是他们摘果子的时候到了。 邪神消失之后,妙华神后看了眼云霄,“你还不跑?” 云霄轻轻一笑,提裙向前一跨,便消失不见。 不过她并非遁走,而是在那道威严身形浮现而出。 妙华神后冷哼一声,身影随之消散。 随后在那道庞大身影旁侧显露而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顷刻,万千半神齐齐恭声道:“参见两位宫主!” 宫主,非妃嫔。 云霄与妙华赫然正是灵神域金阙神庭五大巨头之二! 一道威严声音降下,“传朕口谕,自即日起,封锁瑶池秘境!” 众人当即恭声称诺。 云霄、妙华二人脸色一变,“陛下这是何意?” 那位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萧道友意欲拿神幽大洞天换此秘境,朕同意了。” 两人心神大震,久久不语。 (本章完) 第六十章 唤醒,表明心迹! 凡间,紫霄派,紫霄隐峰。 自十年前,掌门渡劫之后便一直隐居此处。 不过整个紫霄不知道的是,隐峰之内除了掌门真人钟灵韵外,还有老祖司马元。 十年前,钟灵韵渡劫成功,晋升伪神境,一举登顶整个人世间最顶峰,俯瞰千秋万代。 而在这十年间,副掌门秦馨掌执宗门、驾驭各方的手段也越发的娴熟,直至而今的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而且外人有所不知的是,随着副掌门秦馨掌控四方愈发的娴熟,其修为也随之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似乎越往后期,其修为增长的便愈发之快。 据紫霄大殿传出的隐晦消息,副掌门而今早在二十年前便臻至半步元婴之境。 而今观之,深不可测! 宗门上下闻之齐齐倒吸口气,区区百余年时间便臻至元婴真境,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比之掌门真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妖孽! 不过随后他们便振奋不已,而今掌门健在,副掌门修道天赋惊人,无不昭示着紫霄派日后定会更加的繁荣昌盛,长治久安。 此乃紫霄之福,中原之福啊。 或许,前任掌门嵇舒夜提出的‘千年大计’极有可能在下一任掌门身上实现也未尝可知。 不过这些宗门内隐秘传闻自然不会传到隐峰来。 而今的隐峰气氛颇为凝重。 只见有数人静默伫立在隐峰峰巅之上,诸如邪神、钟灵韵、菩灵与旃潭等人。 隐峰峰巅不知何时建起一座亭子,高若三丈,檐角翘起,雕梁画栋,尊贵却不显奢华。 亭柱乃是北海千年沉海木炼制而成,青碧翠瓦更是取自南莽五岳灵土烧制而成,就连地上铺就的石板都是源自东荒紫川国圣山‘紫极峰’,更不用提梁上雕刻的小西天上等佛像梵文了,可谓是遍采四海五岳,享尽世间之尊贵。 而在亭子内,正坐着一位颓废俊逸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衣袍陈旧,俨然至少数年未曾打理了。 其脚下还有数以千计的酒葫芦与瓶瓶罐罐,一股浓浓的酒气向四周散开。 此酒非是凡酒,而是由东荒北境圣泉国进贡的‘醉仙酿’,传言此酒可醉倒仙人,却是不知真假。 但观男子醉醺醺的模样应是不假。 亭外邪神漠然而立,目光平静,神色平淡,似一点都不担心。 菩灵则不断口诵佛号,似是轻声呢喃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不过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这和尚嘴里还不时蹦出一句‘自古情爱最伤人’、‘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穿肠破肚’之类,听得旁侧旃潭连翻白眼。 在几人前方,钟灵韵最近,几乎可以触摸亭中男子。 但钟灵韵神色缄默,看着亭中男子颓废、呆滞的模样,她近乎肝肠寸断。 其脸上似有血痕隐没,俨然非一日之功。 少顷,一道轻微御空声传来,众人都没回头,唯有旃潭回头瞥了一眼,正是紫霄副掌门秦馨。 秦馨靠近之后,并未故作悲戚,只是低眉敛目靠近,对着钟灵韵敛衽一礼。 钟灵韵默默点头,并未说话。 亭中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元。 自从上界归来后,司马元便一直是这般失魂落魄模样。 将自己封闭在亭子内,一言不发,沉默寡言。 十年如一日,从未开口说过一句。 初始,隐峰峰巅不过一块秃石,还是钟灵韵调动四方灵材亲自铸就了这座亭子。 当然,这其中自然免不了请菩灵、邪神出力施法炼制一些禁阵。 起初不过是为了给司马元遮风挡雨,后来担心他心神大开,被邪魔所趁,遂加了佛门法文,以辟邪之用。 这十年来,邪神、菩灵以及旃潭偶尔来看一次司马元,见司马元依旧这般颓废后,便一言不发的走了。 钟灵韵不知到底在司马元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也从未问过,秦馨倒是问过菩灵人,他只给出‘情伤’二字便不再提了。 其实问他们,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啊。 当时斗法危急,只看到司马元与那妙华神后模糊说了几句后,便是这般模样了。 当然,似乎他还被妙华神后俘虏了片刻。 无人知道在这段时间,司马元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自从这般消沉、萎靡乃至是堕落之后,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是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 忽而,钟灵韵微微转首,看着邪神,暗中传音道:“前辈可否告诉晚辈我师叔究竟发生了何事?” 邪神看了她一眼,沉吟少许,缓缓言道:“司马道友与我破境之后,遇见了承天妙华神后娘娘。” 他语气一顿,轻声言道:“那位与贵派青秀仙子一模一样”。 青秀仙子名唤陈青琬,既是司马元师姐,也是钟灵韵师叔。 钟灵韵霎时瞳孔瞪大,气息都有些不稳,眼中似有欣喜与激动之色,她急忙追问道:“我师叔可曾无恙?” 邪神摇头道:“那人虽与青秀仙子一模一样,但不是她。” 钟灵韵颦眉,沉吟了少许后,言道:“前辈是说那人与我三师叔有瓜葛?” 邪神看了眼司马元后,犹豫了一下后,缓缓传音道:“我怀疑青秀仙子乃是那人分魂!” 钟灵韵当即悚然,继而侨脸一白,气息都有些紊乱。 旁侧秦馨忽见掌门师姐出现异样,当即将其扶住。 秦馨随即扶住钟灵韵坐下,小脸有些焦急地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钟灵韵则微微闭眼,似有眩晕,难以站立。 随即菩灵靠近,看了眼钟灵韵后,虚诵佛号,言道:“她并无大碍,她只有些累。” 累?秦馨皱眉,师姐乃是半神存在,岂会累? 菩灵看了眼亭中那道萧索的背影,轻声道:“你师姐是心累”。 秦馨心中一紧,紧紧握住钟灵韵的凝脂手腕,轻咬贝齿,满是担忧地道:“掌门师姐”。 钟灵韵眼帘微闭之后,轻轻吐出口浊气,缓缓睁眼,对着秦馨一笑,柔声道:“师姐没事,不必担心。” 秦馨当即点头,随后陪了一番钟灵韵后,忽然起身,向亭子走去。 在邪神诧异,菩灵低眉,钟灵韵惊呼之下,秦馨猛然向着亭子屏障狠狠一撞。 啪地一声,屏障便被她轻易撞破了。 众人有些惊愕,随即只见秦馨起身后,看着前面的司马元,脸上似有愠怒。 这时,钟灵韵艰难起身,心神虚弱地对着秦馨言道:“馨儿,不得对师叔无礼!” 秦馨脸上本是有些迟疑与犹豫,但见钟灵韵脸上惨白血色后,当即一咬牙一跺脚,板着脸对着司马元言道:“师尊,你还要颓废到何时?” 此言一出,整个隐峰峰巅都陷入沉寂,鸦雀无声。 司马元眼神微闭,似垂头不语。 钟灵韵脸色再次一白,对着秦馨厉声道:“馨儿你放肆!!” “怎么跟师叔如此说话?赶快退出来!” 秦馨神色倔强,坚决地道:“不,我不!” 她转首看着司马元,认真地道:“师傅,徒儿不知道你遭遇了何种悲痛的事,但我知道您很伤心痛苦。” 她语气一顿,沉声言道:“但徒儿只想告诉你,师傅你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你还有徒儿我,你还有掌门师姐,你还有紫霄派、神霄宗十万徒子徒孙!” 她一字一句地道:“而且,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与师尊你的喜怒哀乐息息相关!” “师尊你高兴,徒儿便打心底里高兴,掌门师姐更是高兴的语无伦次;师傅你不高兴,徒儿也会战战兢兢,掌门师姐也会局促不安,心慌意乱;师尊你痛苦,徒儿也能感同身受,掌门师姐更会悲痛欲绝!师尊你的呼吸,关乎我们所有人,所有紫霄弟子!” 她神色郑重,话语沉重,气氛更是格外凝重。 唯有钟灵韵泣不成声,呜咽不已。 这些年,她自然清楚小师叔的经历,更能感受到师叔心中埋藏的那份痛苦。 甚至,每一次小师叔去三师叔陈青琬、师尊吕昭阳坟前,她都一清二楚。 因为,每当师叔离开后,她都会默默地给那些只闻其名不见人的师尊点上三根香。 尤其是在三师叔去世后,师叔去剑峰上坟的次数就更多了。 每一次看见师叔茕茕孑立的孤单落寞身影,她就肝肠寸断,她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小师叔心中的痛苦。 因为,她也敬爱着三师叔啊。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师叔司马元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 帮他看着剑峰,帮他看着紫霄派。 也帮他看着三师叔陈青琬、师尊吕昭阳他们的坟墓。 她想着,如果这辈子就这样能为小师叔看着这些坟墓,一辈子默默地守候在小师叔背后,那该有多好啊。 她有时自怨自艾,修为不够,无法帮助小小师叔,助 他杀敌、帮他挡灾,助他渡过一次又一次劫难。 所以,当孙伯宗拿出那枚玉佩时,她真正地心动了。 她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帮到小师叔。 每一次,当小师叔那落寞悲痛的背影出现在剑峰时,她都会心如刀绞。 而她也从最开始的尊敬,到后面的敬爱,再到感同身受,再到孺慕,最后才是现在的默默守候。 他对她而言,如父如夫。 因为她爱慕着她的小师叔啊。 过去积蓄一百多年的感情,仿若在今日开启了一个小小的阀门。 似有泉涌喷出。 这一刻,钟灵韵无声流泪。 亭中,司马元背影一僵。 沉默少许后,缓缓起身,继而转身看着众人。 秦馨转怒为喜,心中喘喘,小脸上还强撑着愤愤不平地神色。 邪神波澜不惊,菩灵虚纳佛号,神色放松地言道:“恭喜道友突破心障,再上一层楼。” 司马元轻轻颔首致意,随即他轻轻一震,身上灰尘、污垢以及臭味齐齐震掉、震散。 同时都掉的还有那些萧索、那些堕落、那些颓废,还有那些堕落,似乎都随之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一袭银白色道袍披上,乌黑长发再次束缚。 恍若昨日,丝毫未变。 这一刻,司马元再次归来。 随即他看向近前的秦馨,吓得小姑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随即脸上露出羞红之色。 司马元含笑点头,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秦馨的小脑袋。 岂料这一动作,直接将秦馨吓傻了。 要知道,从拜入紫霄派后,师尊就从没摸过她的头了。 继而司马元走进钟灵韵,看着她脸上的血痕,泪水将以胸前的衣襟沾染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钟灵韵心神之力,竟损耗绝大部分。 这些,都是因为担忧司马元而寝食难安导致的啊。 司马元抬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拭掉钟灵韵的泪水,目光中罕见露出心疼与怜惜,柔声道:“傻丫头,师叔没事儿了。” 钟灵韵当即扑入司马元怀中,竟然不敢不顾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时,邪神、菩灵以及旃潭等人极为自觉地遁走避开。 最后默默离开的是秦馨,她不舍地看了眼师尊司马元与师姐钟灵韵后,方才悄然离去。 钟灵韵扑入司马元怀中,破天荒地毫无顾忌地大哭。 这一哭,好似要将往昔数十年的敬爱、委屈、心疼以及难受哭出来。 她知道师叔身上背负了太多痛苦与仇恨,也承载了太多责任,她自己也为小师叔默默背负太多。 但一直以来,小师叔谁都告诉,她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以前她倒不觉得苦,可一看小师叔这般痛苦后,她才感到痛苦、彷徨与惊慌失措。 因为,她离不开他啊。 她心中藏有太多了话要跟司马元说,比如关于师尊的仇恨、三师叔的一切过往,还有宗门内部大大小小的问题。 她也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痛苦。 当然,更多的是对小师叔的那份眷恋。 太多,太多。 但一切话语到了嘴边,却尽皆化为一句。 钟灵韵呜呜哭诉地道:“小师叔,你要是走了,韵儿怎么办啊。” “师叔,韵儿好害怕。” “爹走的那天,韵儿害怕。” “三师叔走的那天,韵儿也害怕。” “师叔,你说,你要是有个意外,你让韵儿怎么办。” 司马元心中一震,看着怀中的钟灵韵,平静却死寂地眼神中在划过一丝痛苦之后,终于露出一丝神采。 他目光温柔,轻轻拍了拍怀中的钟灵韵,声音温淳,柔声道:“没事了,小师叔没事了。” 他语气平和,温柔地言道:“放心,小师叔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师叔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呢,还要保护你们,还要救回你三师叔,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他手中柔和的荧光笼罩钟灵韵,轻声言道:“睡吧,睡一觉就好。” 怀中钟灵韵不知何时,渐渐睡去。 琼鼻中似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紧司马元衣袍,拽都拽不开。 仿若生怕司马元突然就这般离开似的。 司马元就这样一直抱着钟灵韵。 一直抱着。 第六十一章 天神焱 紫霄峰巅,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静。 真正地平静。 心结既开,魔障破除,司马元便开始着手飞升之事。 不错,飞升! 而今修为臻至近神,下一步自然破界而出。 严格算来先前破境而出也可算‘飞升’,但终因外界阻力太多,只是做个试探。 司马元抬首看了眼穹天之上,目光闪过一丝幽深,随即沉默垂首。 峰巅罡风荡起,不见呼啸声,唯有几道轻声呢喃声响起:师姐,等着我。 随后几道身影浮现,正是邪神、菩灵二人。 司马元环视一周,目光沉肃地言道:“俩位,我欲带着灵韵儿她们飞升上界,不知几位可有方法?” 十年前,司马元与邪神等人能破境而出,而今自然也能。 然而,他自然不会独自一人逃脱如此樊笼。毕竟一旦他贸然逃走之后,那承天妙华神后的本尊必然会迁怒于紫霄派。 届时,不仅钟灵韵、秦馨等人一干师门晚辈都要受其牵连,整个紫霄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不能独自逃走,那就只有带着他们一起走了。 此言一出,邪神与菩灵相视一眼,好似并不惊讶。 邪神沉吟了少许后,缓缓言道:“若是我等飞渡到此界之外尚还好说,左右不过躲躲藏藏而已。” “但若意欲带着修为低弱的弟子离开,必然难以成功,暂且不说我等能否逃过神庭的追捕;即便能逃出生天,那些低阶弟子恐怕都会死伤大半。” 他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在秘境之内,或许那境灵会顾忌业力与天道秩序而不敢大开杀戒,但若被你强行带出后,除了要承受境灵的怒火外,还要面对上界天道的掣肘与制裁!” 司马元默然,上下各界之间似有天地秩序,岂可胡乱跳跃,譬如上界灵神大能便不能随意下界,以免其屠戮苍生。 即便付出极大代价下界,也必然要付出极大代价。 司马元暗忖,那妙华神后各大分魂之所以能无所顾忌的下界,或许除了其境主的身份外,还有分魂实力大跌的缘故。 他心中不甘,皱眉地看着邪神地道:“阴阳造化登天桥能带几人上去?” 邪神轻轻摇头,叹息一声,“最多不过两人罢了”。 司马元转首,言道:“不知菩灵大师有何见解?” 菩灵看了眼司马元,有些欲言又止。 随即将目光看向高空,直至高穹之上。 旁侧邪神神色一变,皱眉地言道:“此法恐怕有何不妥吧?” 司马元看向二人,沉声道:“两位不妨直言相告”。 菩灵此时却诡异地沉默不语。 邪神嗤笑一声,“胆小如鼠”。 随即大手一挥,一道隔音灵罩浮现而出。 他目光一抬,看了天穹之后,言道:“老秃驴所言之法,便是彻底掌控此方世界!” 司马元皱眉不语,而今莲花大境的境魂被彻底炼化,算是这个秘境半个主人。 但他依然未曾彻底掌控此界,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境灵! 一直以来,境灵都是下界所有生灵的‘主人’。 是它主宰着整个秘境亿万生灵的生死命运。 这时,菩灵忽然言道:“此法虽好,但几率不过半成。” 他浑浊沧桑目光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甚至此法一旦失误,,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他看了眼左眼,那里正是当初‘莲花小境’藏身之地,沉声言道:“炼化此境核心不过易如反掌,但境灵却非比寻常,不可以等闲存在视之。” 邪神轻轻颔首,“如果将此方小世界比作修士,那么你所炼化的秘境核心便是丹田,而那境灵便是修士神魂!” 司马元顿时明悟,轻轻颔首,目光一闪。 他忽而微微眯眼,缓缓言道:“如此说来,我若而今便是这具‘修士’的一只蛊虫,意欲驱使这具身体,便要灭杀其神魂,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邪神抚掌而笑,“不错,也叫噬主!” 司马元哑然失笑,此言倒是更为贴切。 少顷,司马元一阵斟酌与深思熟虑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看着邪神与菩灵二人,缓缓言道:“我决定试试此法!” 邪神颔首,似早有预料;菩灵当即低眉敛目,轻轻一叹。 然而司马元却忽然画风一转,笑道:“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那阴阳造化登天桥也要着手准备。另外,还有西冥宗主遗留下来的那艘登天舟也可捎带上。” 这倒是个好注意,邪神二人齐齐颔首。 既然注意拿定,那便开始行动了。 今次司马元准备将炼制‘造化阴阳登天桥’已获祭祀重器拿来祭炼一番,随后再试试那位境灵的威力! 司马元当即一阵传音之后,便稍等休息,等待起来。 等待少许后,一阵破空声响起,一道倩影快速靠近。 来人正是紫霄派掌门钟灵韵。 只见她正手捧玉盘地快步走进亭子,玉盘之上正呈有数枚锦盒。 钟灵韵轻轻喘气,“师叔”。 司马元颔首,“辛苦了”。 钟灵韵螓首轻摇,接到师叔传音之后,她当即放下手中之事,去宝库拿来这些锦盒。 锦盒之内,正是东荒各国的祭祀重器! 她走到司马元跟前,沉声道:“师叔,灵叶国主呈上了灵叶根。但杨国主此宝当年被那北极门借走过一次,恐难为师叔所用。” 说话后,她屈指一弹,弹开左首那枚锦盒,露出盒中之物。 司 马元微微皱眉,拿起一看,正是灵叶国祭祀重器灵叶根。 灵叶根状若虬龙,看似朴实无华,实则灵机无双,足可媲美半神器。 想起那个飞升成神地轩辕戟,他就不禁微微皱眉。 此人乃是异形成道,亦或者乃是真正的轩辕族人借魂重生,但无论哪一种都能人心惊胆寒。 盖因异形成道太过逆天,不仅修道天赋异于常人,对天道的感悟都更胜一筹。 因为‘它们’更接近‘大道’! 若是上界轩辕家族弟子,则更为恐怖,因为据司马元所知,轩辕家族乃是上界大姓之一,势力与司马氏族不相上下,且轩辕戟还是轩辕氏族嫡系子弟,可想而知一旦其获得家族培养后,修为必然突飞猛进。 说不定两人下次见面就是以天神之上的身份碰面了! 不可小觑此人呐。 当然,司马元也未曾忘记某个宿敌家族! 上界萧氏! 司马元微微眯眼,据邪神所言,上界萧氏似与司马氏族不对付! 此条信息几乎可以让司马元确定,自己爹娘失踪的背后定有萧氏的影子。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轩辕氏族、萧氏、司马氏族,你们在我爹娘失踪事情中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 他忽而目光一抬,看向琼霄最深处,似要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某个仙山之上。 还有皇甫氏族,你们与我娘究竟有何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为司马元父母失踪之谜蒙上了一层阴影,令司马元如雾里看花,观之不详,悟之不透。 良久之后,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目光渐渐清明。 他目光坚定,心中轻声自语地言道:“你们,要等我上去。” 上去,救你们。 或者,为你们报仇! 随后司马元目光依次看过身前诸位宝物,除了灵叶国灵叶根以外,还有金仙国镇国之宝金罡珠、神焱王朝的天神焱与圣泉国圣泉水。 其中金罡珠与圣泉水乃是司马元亲手夺来,当初占据金仙国后便吩咐紫霄派搜出此宝;圣泉水自然是击败龙族龙神、驱逐北海妖族之后,从其手中虎口夺食而来。 钟灵韵目光闪烁,轻声道:“师叔,天神焱乃是南莽狐姬派人送来。”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过他并未立即看天神焱,而是率先看向那盛装金罡珠的锦盒,打开之后当即有一阵金光闪烁,令众人下意识闭眼。 旁侧邪神看来,颔首笑道:“确实是金罡珠,其乃是金仙国独有的金罡石炼制而成,据传此宝炼制之后,整个金仙国的金罡石都耗尽一空,倾尽举国之力方才炼制出如此半神之器。可谓是举世无双也!” 此物乃是当初司马元当场镇杀金仙国主江离道后,缴获而来。 此外, 圣泉水非是常人所想象的澄清纯净,其色泽浓翠,若静止不动,如同一块翡翠玉石。 菩灵一看圣泉水,目光似有惊叹,微微颔首道:“圣泉水与我佛门‘净莲圣水’品阶相等,不过一个主攻杀,一个重疗伤。” 圣泉水厚重渊沉,一滴堪比数倾之力。 方才钟灵韵送来之时,造成其额上鬓角满头大汗的便是此物! 不过而今圣泉国灭,此灵物也几近绝迹,眼前半斛算是仅存残余了。 邪神笑言道:“说来,此圣泉水本是北海神龙岛圣物,后被圣泉初代国主强行夺走,供奉在国中,传至今日。” 司马元眼露恍然,言道:“难怪神龙岛会如此仇恨圣泉国,原来根由在此。” 随即他将目光落在其余最后那枚锦盒,只见其通体赤红,似有发烫迹象。 周遭符文密布,似跳动不止,俨然快要压不住了。 司马元目光忽然一瞥钟灵韵手指,只见其通红赤血,还有一丝丝汗渍残留,轻微颤抖,定是方才擒拿时,烫着了。 司马元心中一疼,在她慌乱之下,握住其通红手指。 一股冰凉之意透过指尖传入,令垂首埋胸的钟灵韵轻轻一颤,她声如蚊音地道:“师叔,我没事儿。” 司马元轻叹一声,眼露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道:“日后可不能这么冒冒失失了”。 钟灵韵螓首微抬,娇羞浅笑。 司马元安慰治疗一番后,方才将目光落在锦盒之上。 随后他轻轻屈指一弹。 噌地一声。 一道无形火焰直接蹿起数尺高,令钟灵韵忍不住惊呼一声。 司马元瞳孔一缩,瞬息间便是一道法力帘幕将众人庇护在内。 一阵嗤嗤声响起之后,只见司马元体外当即燃起一道道袅袅炽烈百火苗,如同在燃烧其灵气。 同时,随着其火苗的上升,与外界接触的越多,其威势竟然愈发之大。 呼吸功夫,方圆百丈之内,尽皆有一道道无形火苗凭空出现。 它们将司马元四周千丈方圆都烧的发烫通红,俨然真正的‘神火’! 司马元微微皱眉,即便是邪神、菩灵二人都有些惊诧。 邪神神色动容,脸色微沉地道:“此物毁灭之力竟然如此强”。 司马元看了眼四周,当即大袖一挥,意欲将包裹封印。 岂料司马元不动还好,一动便将火苗直接引至身前。 钟灵韵当即惊呼,下意识地便要挡在司马元身前,“师叔小心”。 而同时,司马元几乎同时将钟灵韵向后一推。 他腹腔当即一鼓,倾口一吐,便是一道道剑幕呼啸而出。 剑光构成封印剑阵,瞬间便将司马元与火苗隔绝开来。 众人顿时大松口气,暗道好险。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剑灵成神! 唯有司马元脸色凝重,此天神焱的威力超出他的预料,其散发的威力已然堪比近神存在了。 不待多想,司马元脑中瞬间掠过数十道收取方法,诸如用法囊收取、剑阵囚笼乃至是储物戒收取等等,但都被他立即否决。 如此威力的神火,唯有半神器方才降得住。 而纵观司马元身上,所获半神器也不过区区两三件。 诸如阎罗帖、判官笔两件冥器,金罡珠,还有本命飞剑。 这时,钟灵韵当即急声道:“师叔,快用圣泉水将他压制住”。 至于后面邪神、菩灵二人早已遁走千丈之外,唯有钟灵韵还停留在司马元身侧。 司马元闻声后当即醒悟,暗骂自己蠢货,水火相克,他怎么就没想到。 随即转首看向圣泉水,眼中振奋,当即大手一挥,便将圣泉水覆盖在天神焱上。 霎时,水火相熔,一道道烟雾袅绕升腾而上,如同人间仙境。 乳白色泽的烟雾瞬间遮挡住两人的视线,朦朦胧胧。 司马元轻轻一挥,白雾瞬间被拂走。 而这时,天神焱已然被压制了大半。 定睛一观,有形而无质的天神焱如同几簇鬼火般被圣泉水围拢在内。 司马元深吸口气,忽然灵机一动。 天神焱乃天下至阳至烈之力,而且是锻造一切法宝神器的最佳灵火。 何不用它将诛神剑重新锻造一番? 这段时日以来,诛神剑接连遭受重创,虽有几次临时‘补助’,但无异于饮鸠止渴,未曾修复其最深处的隐患。 司马元本意是在晋升灵神天境时,可借助天罚之威将其锤炼一番。 但因他这段时日的经历太过玄奇诡异,就连那天罚都迟迟未来,使得他的计划当即搁浅。 不过今次这天神焱的出现或许是个重炼诛神剑的良机。 意念传达之下,诛神剑锵地现出体外。 颤鸣不止。 身后邪神、菩灵见大火被压制,当即破空而至。 邪神有些讶然,“道友这是炼制法宝?” 司马元颔首道:“不错,今次天赐良机,司马或可修复一下本命飞剑。” 随即他目光在诛神剑一扫而过,它当即颤鸣一声。 同时他对着钟灵韵沉声道:“韵儿,你先退后。” 钟灵韵凝神颔首,“师叔小心”。 道完之后,便将金罡珠一起退至数百丈外。 邪神与菩灵二人此次倒是未曾立刻撤退,他们看出司马元打算后,“也好,那我二人或可为道友压阵。” 方才下意识撤离,让邪神、菩灵二人有些羞赧,这可是直接抛弃盟友的无耻行径啊。 尤其还是在小丫头钟灵韵面前,这下两人英明神武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听闻司马元要炼剑,正好借 此出出力,弥补一下。 司马元道了声谢后,便对着诛神剑轻轻一指。 诛神剑当即一颤,似是兴奋,犹若忐忑地轻轻一跳。 剑身当即落入天神焱中。 顷刻,一道道火焰顺着青赤剑身往上爬。 瞬息功夫,诛神剑便浑身冒出一缕缕细弱游丝的无形灵焰。 同时,受此刺激,天神焱竟然齐齐聚拢,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直接覆盖了整柄剑身。 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如爆竹炸裂声接连响起。 司马元心中疼痛顿时如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七窍都有魂血流出,面目狰狞而恐怖。 诛神剑乃是司马元本命飞剑,心神相连,剑灵更是由司马元从无到有亲手培育而成。 剑身内不仅似有司马元心血,还有魂血,如同亲生,堪称真正的‘血浓于水’! 司马元口中发出闷哼声的同时,手中动作却丝毫没停,只见他抹了一把脸上魂血向着诛神剑一甩,一阵阵嗤嗤声后,部分魂血瞬间被烧没,但终究有部分沁入青赤剑身之内。 司马元魂血入内,诛神剑如有神助,剑身当即泛出阵阵光华。 随后司马元一边驭使法力操控圣泉水、天神焱,均匀煅烧青赤剑身;一边不断放血,将其融入诛神剑内。 甚至为了诛神剑威力更上一层楼,他还特意抠出一块仙丹碎片与秘境碎片融入剑身之内。 如此,诛神剑气息方才渐渐稳固起来,甚至还有一丝丝神秘、强大以及灵动的神性闪逝出来。 就这般,煅烧了整整七天七夜之后,一道清亮、亢奋以及喜悦的颤鸣声陡然响起。 如同重获新生,近乎涅槃。 一道灿若月华、日光的璀璨剑光冲霄而起。 照亮了整个中原,惊动了整个神洲。 天穹之上,当即传来阵阵雷劫暴动与电闪雷鸣声,轰隆声一片。 呼吸功夫,便是一道道赤红色泽的雷光咔嚓遁走又隐没。 下方司马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元气大伤的天神焱再次封印收起,再将圣泉水尽皆搬回。 做完这一切后,正舒口气间,一道惊呼叫声响起。 钟灵韵抬手一指高空,当即惊呼:“师叔,你看!”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一道与司马元一般无二的庞大虚影浮空而立。 银白色剑袍翻飞,墨簪紧紧束着乌黑的长发,向后飘逸吹拂。 尤其是俊逸的面孔,较之地面上司马元肉身显得愈发妖异、俊美以及神气。 其人赫然正是诛神剑剑灵! 钟灵韵靠近司马元,偷偷地看了眼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后,悄声低语道:“小师叔,上面那个小师叔好像比你帅唉。” 旁侧邪神、菩灵深以为然地颔首,竟然齐齐附和 言道:“不错!” 司马元嘴角狠狠一个抽搐,满头黑线。 这时,天罚呼啸而落,滚滚炸响。 咔嚓声传开,便是数十道倾泻而下。 岂料那位‘司马元’负手而立,与平常司马元九成神似的狂傲无边,目光、气势尽皆露出睥睨天下之意。 旁侧钟灵韵目光之中似有异彩连连,瘪了瘪嘴,“小师叔你看,他那副猖狂的模样跟你好像啊。” “简直是一模一样唉”。 邪神、菩灵还火上浇油,齐齐沉声道:“钟掌门一语中地!” 司马元脸上顿时一黑,脸皮一阵抽动不止。 这时,高空之上,诛神剑剑灵口中长啸一声,在邪神、菩灵惊诧之下,牠募然张口一吞。 天罚便被其吞入腹中。 随后他大笑几声后,身形猛然高高一跃,身侧青赤剑身如影随形。 一步落下,便在天罚之上。 只见他大袖猛然向后一甩,冷冽、凌厉的目光垂落,扫过了司马元,也扫过了邪神、菩灵,也扫过了钟灵韵,吓得她下意识地朝着司马元怀中靠了靠。 俄而,在邪神、菩灵二人瞳孔一缩中,诛神剑灵再次猛然一吸。 整片天罚便被其吞入腹中。 万里长空霎时恢复澄澈、青碧,十万里如洗,无一丝云彩。 这时,邪神脸色渐渐凝重,暗中传音道:“司马道友,你这柄剑有些不对劲啊。” 司马元闻言一笑,是不对劲,成神了嘛。 菩灵目光同样如临大敌,在一阵颤鸣呼啸迅疾逼近中,他忍不住摸出一件钵盂。 防身之用。 他也暗中传音道:“司马元,你这柄剑有些诡异啊。” 除了没血肉外,几乎与真人无异。 观其言行举止,简直比司马元还司马元。 锵地一声,一阵哗啦啦的空间破碎声响起后,一道与司马元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司马元身前浮现而出。 诛神剑灵、司马元相对而立。 尽皆沉默不语。 场面霎时凝滞了片刻。 在这片刻中,钟灵韵悄然向前迈出一小步。 邪神微微眯眼,一件从未现世的紧箍神器浮现在手。 菩灵手中的钵盂更是直接泛出灵光。 三人,尽皆蓄势待发。 诛神剑灵与他对视,一人一剑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只见司马元目光平静,平视诛神剑灵。 反观诛神剑灵,眼底最深处似有无尽暗流在悄然流淌,眼神却是波澜不惊,古井无波。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钟灵韵眼中仿若数千年乃至上万年那么漫长。 诛神剑灵率先动了。 牠微微俯首,轻声言道:“剑灵,拜见主人。” 此言一出,犹如一抹暖阳将凝重气氛消解。 钟灵韵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邪神、菩灵心神顿时一缓。 司马元闻言,轻轻颔首,眼中似有平淡与从容,甚至还有一丝喜悦与欣慰。 他缓声言道:“归身吧”。 剑灵轻轻颔首,身形一阵荡漾后,便遁入青赤剑身中。 司马元轻轻一招,诛神剑遁回手中。 一道光亮闪逝后,便钻入司马元紫宫内温养去了。 司马元默默感悟一番后,便收回心神,看向钟灵韵三人。 钟灵韵吐了吐香舌,嘀咕道:“吓出了一身冷汗”。 邪神目光复杂,轻笑一声,“道友好本事”。 菩灵感叹道:“如此神兵利器在手,道友实力更上一层楼,可谓如虎添翼也。” 他们知道,神兵初次现世,一旦归附,便是彻底归心。 方才一幕,乃是神兵出世携带着一抹先天神气,日后被司马元温养一段时间后,便再无方才几近‘噬主’险境出现。 司马元闻言一笑,他心中振奋欣喜,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试剑境灵! 数日后,五道身影傲立峰巅。 今次连秦馨也来了,显然是钟灵韵将她带了过来。 司马元神采奕奕,俨然是将诛神彻底掌控了。 他环视一周后,脸色当即一肃,对着邪神沉声道:“前辈,今次司马意欲一试这莲花大境境灵的威力!” 他语气一顿,看了眼钟灵韵与秦馨二女后,目光似有复杂,暗中传音道:“倘若司马有何意外,还请前辈炼制出造化阴阳登天桥,将她们二人带出这出囚笼。” 邪神看了眼司马元后,目光一闪,问道:“道友决定了?何不再等等?” 菩灵犹豫了一下,低眉敛目地道:“司马施主,境灵非比寻常,实力足可与天神顶峰比肩,道友三思啊。” 他们二人注意到,司马元修为自那日清醒后便再次堕至灵神初境。 从灵神天境顶峰堕至灵神初境,实力更是下降了数个档次。 司马元颔首道:“事不宜迟,上界尚有大敌虎视眈眈,不能容我们耽搁太久,否则迟者生变。” 邪神、菩灵二人闻得此言当即肃然,相视一眼后,再看司马元时轻轻颔首,“道友既然心意已决,我等便等道友凯旋归来。” 钟灵韵、秦馨二女闻言,颜容之上露出担忧之色。 司马元意欲与此方秘境之灵争夺掌控权! 听闻司马元如此决定后,钟灵韵与秦馨反应不一。 秦馨先是惊诧,继而皱眉,似是困惑不解。 反倒是钟灵韵沉吟少许后,凝神看向司马元,问道:“师叔可是为紫霄派着想?” 司马元颔首点头,“不错,之所以决定要与境灵化身争夺秘境掌控权,正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何紫霄派上下弟子。” 他轻声言道:“此方秘境唯有掌控在自己手中,我才放心。” 钟灵韵二人虽知道司马元此举极其危险,却不知究竟有多危险,但邪神与菩灵知道。 司马元争夺秘境掌控权与上界两大神后争夺秘境掌控权可不一样,近乎九死一生。 两大神后的相当于‘任命’,与职位调动相似,属于上层决策。 也不会遭到境灵的反对,因为它本隶属于神庭所有。 于秘境而言,两大神后乃是主人,它岂敢轻易忤逆主人意志,更不用提背叛了。 而司马元不过是境内一子民,一只蝼蚁,乃至是奴隶,他若与境灵争夺掌控权,则相当于‘自下而上’的揭竿而起,也就是相当于‘造反’! 它岂能容忍司马元乱来。 故而如此疯狂地举动,必然会造成天地震动,一个不好还会导致秘境坍塌,譬如倘若被境灵化道便会彻底归于虚无,或许哪天能苏醒归来,也或许永远都回不来。 另外若是争夺失败,司马元还还极可能魂飞魄散, 这种概率足有九成! 甚至即便成功,他与境灵之战必然波及整个秘境,届时天地本源大损,秘境山川、河流以及五岳必然一片疮痍。 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司马元收拾残局。 不过当钟灵韵并未反对,询问前因后果后,她对着司马元认真地道:“小师叔你去吧,韵儿支持你!” 她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自然知道司马元此举乃是为了她们、为了紫霄派十万弟子。 她相信小师叔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方才作出的,也是必行之事。 无法阻拦,也不能阻拦。 记得三师叔曾经私下嘱咐过,男人在外拼搏,背后的女人必须全力支持! 给他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她语气一顿,随即目光露出坚毅地道:“师叔放心,韵儿定会护持好秘境内部!” 司马元轻轻颔首,安慰了几句,再对着邪神等人轻轻点头后,其身形开始升空。 在邪神、菩灵等人注视之下,司马元一跃而上,直至万丈高空之上。 他跃至万丈高空之后,抬首看了眼穹天之上后,便当空坐下。 他并未立即动手,身上气息都未散出丝毫。 只见他盘坐高空,呼吸平静。 口中轻轻吐一口浊气之后,内视己身,灵神修为一览无余。 灵神三境分为入神、感神与斩妄,而今司马元便在入神初境。 而且他在数日前曾借助仙丹一举踏入灵神顶峰斩妄境,法力之雄厚几乎冠绝同辈。 故而,他看似只有入神境,法力却可傲视整个灵神境。 但此时司马元脸上却突然划过一丝果断,此果断非是立即杀入穹天之上,而是自己丹田。 他忽然抬手,轻轻朝着丹田轻轻一拍。 嘭地一声,司马元应声闷哼,身形颤抖。 只见其气息忽然跌落,竟直接跌下灵神天境之列。 仿若身受重伤。 司马元如此举动落下,引得下方秦馨等人一阵惊呼,邪神二人更是瞳孔一缩。 “师尊这是为何?” 邪神脸色凝重,沉声言道:“司马元道友应是压制自己实力以避免招来天罚”。 他补充了一句,“不过此举算是利弊参半,司马道友实力虽然下降部分,但那境灵意志必然下降同等高度。” 旁侧菩灵颔首,虚纳佛号,“道友所言极是”。 邪神看了眼二女,笑道:“此乃天地秩序,比如修士晋升金丹,便是金丹雷劫,而非元婴大劫;晋升半神,也只是半神劫,而非天罚。” 旁侧菩灵嘴唇蠕动,似欲言又止,轻轻摇头。 邪神眉宇一挑,问道:“怎么,莫非本座说的不对?” 菩灵摇头道:“非也,只不过邪神施主忘了司马道友非同一般人呐。” 非同一般人,遭受雷劫自然不一样。 同理,遭遇的天地意志必然非同寻常。 更何况,还有新晋神器诛神剑的连带作用,今次境灵在天道秩序之内发挥出的实力必然不会太弱。 但杀区区一近神存在,想来应是绰绰有余。 此话一出,二女当即色变,心中顿时一提。 秦馨闻言按下心中担忧,惊呼不已。 旁侧钟灵韵闻言俏脸一紧,颦眉沉思少许后,问道:“敢问两位,若是那天地意志不遵守,会如何?” 邪神闻言轻叹,抬首看了眼上空的司马元后,悠悠言道:“倾力以赴”。 菩灵闻言低眉,再次口诵我佛慈悲。 二女闻言肃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邪神目光落下,笑道:“两位仙子也无需太过担心,司马元道友既然敢有挑战境灵之意,必然做好的准备。” “何况,今次还有神剑相助,此行应是无忧。” 钟灵韵闻言颔首,“小师叔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 秦馨重重点头,“不错!” 这时邪神忽然瞥了眼菩灵一眼,忽然问道:“和尚,你为何这般跟着司马道友?可是有何图谋不成?” 此话一出,旁侧钟灵韵也不禁抬眼看来。 她也惊诧为何这二人一直围在司马元身侧,以前还以为乃是小师叔请来的帮手,而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啊。 菩灵闻言一怔,随即低眉顺眼地言道:“贫僧乃是见司马元心怀天下,愿结交于他。” 邪神嗤笑一声,指着菩灵笑骂道:“尽胡扯,你们这些光头的心思,本座还不知道么,岂会吃亏?” 他瞥了眼身侧的钟灵韵二女后,言道:“和尚你还是好好说一下比较好,不然两位小仙子在司马元耳旁吹吹风,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此言一出,秦馨明知邪神乃是故意找茬,还是煞有其事地郑重点头,“不错,泡汤了。” 钟灵韵双腮一红,但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菩灵。 她眸光一闪,轻声问道:“敢问神僧,那位旃潭大师今次为何未来,可是我紫霄照顾不周?” 邪神看了眼钟灵韵,心中赞叹一声,这个小丫头也算了得。 方才她所言算是绵里藏针了,问得菩灵眉头禁不住一跳,苦笑一声后,摆手道:“钟掌门客气了,旃潭师兄因宫中琐事之故未能前来,还望钟掌门见谅。” 钟灵韵可不是秦馨,阅历、见识非同一般,诸多门道也算知晓一二。 甚至对于整个神洲天下大势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些意志也通过紫霄派有意无意地向四方散发。 譬如打压东荒诸国、排挤北海妖族,结交南莽三大妖神。 当然,在菩灵主动结交司马元的情况下,钟灵 韵自然会令紫霄派与小西天结盟。 但由于琉璃宫的原因,紫霄派与小西天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以防被他们两家联手坑了。 毕竟小西天与琉璃宫在如何分家也是两兄弟,与他紫霄派不过结盟罢了,关系有本质区别。 何况两家教义与中原、东荒有着根本区别,一直以来都受东荒人族排斥。 毕竟一旦让那些教徒在东荒、中原传道,必然有数以万计的人族归附,成为其死心塌地的信众。 倘若紫霄派、御剑门等中原各大修道宗门与东荒各国置之不理的话,多年以后,让他们在东边扎下根来,必然损害他们根基。 故而,一旦让释族传至东荒、中原,无异于自掘坟墓。 但司马元却少有这种门户之见,钟灵韵记得,师叔司马元曾说过对琉璃宫的看法,他说这些和尚修道方式虽苦,但其节俭、耐抗以及坚韧的禀性却是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尤其是琉璃宫内那些真正心持正义的大师,算得上真正的‘得道高僧’! 但此道释族分支的教义有些过于狭隘、极端以及保守,乃至严苛,几乎相当于‘存佛理灭人欲’之意。 钟灵韵猜测,虽然师叔赞赏琉璃宫坚韧禀性,但不悦其一味压榨沙弥、和尚的欲望乃至彻底剔除,达到真正的‘无欲无求’之境,无疑是与修道人理念背道而驰。 反观小西天所宣扬的顿悟与‘立地成佛’之法,司马元虽只是提过一句‘凡事需循序渐进’便揭过。但钟灵韵却看出其对于‘顿悟’之法的赞赏与其宣扬‘酒肉穿肠过,我佛心中留’的至高心境。 由此可知,师叔司马元对于释族‘两兄弟’的态度不一。 故而,钟灵韵与小西天结盟,与旃潭的关系也只是点到为止,未曾深交。 至于其私下提出的‘行走四方,布施天下’之议自然被她否决了。 至少中原境内不可出现琉璃宫弟子,而今菩灵之所以如此殷切地拜访司马元,除了支持盟友外,恐怕还有说服之意。 钟灵韵眸光闪过几道慧光之后,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倒是灵韵多心了。” 菩灵摆手道声无碍,随即似想起某事,对着钟灵韵言道:“临走之前,旃潭师兄向贫僧嘱咐到,前番他与司马道友多有误会,不过而今已然冰释前嫌,还请道友切勿将之影响我两宗之谊。” 此话算是示好了,但琉璃宫打什么坏主意,她自然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而且疏离琉璃宫乃是小师叔之意,她自然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不会半点敷衍。 她脸容平淡,不置可否。 旁侧邪神自然看出钟灵韵所言涉及宗门大事,不便插嘴,索性饶有兴趣地看着菩灵,他倒要看看这个老货究竟会 玩出什么花样。 不过令他有些失望的是,眼见钟灵韵牙关紧咬,死死不松口后,竟然不再苦口婆心地劝。 秦馨忽然抬首,惊呼道:“快看,师尊动了!” 众人抬首仰望高空,只见盘坐于万丈高空之上的司马元终于动了。 万丈碧空之上,司马元起身而立,开始登空。 随着其身影不断高升,堪比半步灵身的气息渐渐散开,将四方灵机齐齐吸纳聚拢。 他目光炽烈,身形开始暴涨,瞬息功夫便臻至百丈大小。 三息之后,司马元已然化作千丈巨人。 其身侧一柄青赤长剑轻轻颤鸣不止,似是遥相呼应。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趁火打劫 数日前,受万千瞩目的司马元登天行径终于出结果了。 司马元挑战‘天道’失败,神魂衰竭,似即将化道! 如此讯息传至后,南北妖族蠢蠢欲动,人族半神更是人心思异,暗流涌动。 尤其是北海神龙岛,近乎倾巢出动。 除了留守了一小半嫡系种子与看守老巢的老弱病残外,几乎将大部分力量南下。 神龙岛状若岛屿,但其显露在外的冰山一角。 如同尖锥地神龙岛下乃是一座洲陆,足有天殊三国那么大。 神龙岛万千龙子龙孙都在此洲陆上繁衍生息,为庞大的神龙岛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今日,这片洲陆之上忽然掠走一道庞大战舟。 战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疾速靠近。 诡异的是,整个过程都悄无声息,无人察觉。 即便有人或者妖兽获悉,也被当场镇杀,尸骨无存。 战舟之上,近百余道元婴大妖静默而立,其中大半为神龙岛妖龙一族,还几十太冥湖、天鹏岛妖兽。 在众妖最前方,神龙族当代族长敖犷正躬身而立,旁侧两道半神存在同样有些卑躬屈膝,貌似敬畏。 众人前方,一道飘渺身影正负手而立,仰望天穹。 其人正是龙族妖神敖烈! 敖烈名唤敖烈,来自上界龙族! 也是敖犷这一脉的老祖! 朦胧的光影之中,敖犷看不清老祖的面目,只觉得有些阴晴不定。 而敖烈所仰望之地,正是司马元踏天之所。 此刻,距离司马元挑战境灵之战已然过去了五日。 整个五日,神洲高空之上不时传出震怒、呵斥以及剑鸣声,时不时还有闷哼痛苦的人声。 令神洲圣灵抬首看天时,都不禁骇然与震惊,议论纷纷。 俗世的人只会说,老天爷又在作怪了。 修道界低阶弟子们则惊疑不定,不知究竟是哪位得道前辈即将飞升化虹。 司马元登天之事到底只是在半神与元婴境内传播,低阶存在只知天变,却不知详情。 而敢于浑水摸鱼的,更是只有少数,唯类似于神龙岛这种超世存在才敢去试试紫霄派深浅! 其余半神存在,则尚还在观望。 今次神龙岛近乎倾巢出动,剑指紫霄派。 在司马元与境灵僵持不下、被其缠住时,趁火打劫! 敖烈目光平静,但其眼底最深处却有波澜泛起。 今次乃是奉上界某个老祖谕令,助推一下‘丹劫’。 他眼帘微垂,掩盖下目中幽意。 堂堂天神存在,竟然也只是一枚棋子。 他虽是神,却只是下界龙族眼中的神。 在上界大佬眼中,也不过是只爬虫而已。 而今次行动自然乃是上界授意,它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它目光冷漠,看向天穹上空,似是自语地道:“虫儿岂敢妄自化蝶。” 胆敢逾越雷池一步,便会堕入万丈深渊! 随即他对着敖犷问道:“可曾探出司马小儿生命气息?” 敖犷垂首,恭声道:“据青龙大人神魂传出波动,司马元而今神魂大伤,或可一试!” 敖烈轻轻颔首道:“当初它主动提议与司马小儿缔结神魂条约,族内还有些震怒,而今看来倒是它颇有先见之明。” 敖犷 垂首恭立,不敢轻易回答。 青者,苍也。 亦是敖烈嫡系蛟龙之一。 位高权重,地位比肩敖烈。 敖烈目光幽微,“这些年,我等人妖佛魔几族在此子身上付出如此巨大心血,希望他不要让我等失望啊。” 敖犷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似憋了多年,小心看了眼敖烈后,终究还是不吐不快,“老祖,这司马元身上究竟有何大秘,竟然引得诸方联手布局。” 敖烈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不该问得别问”。 敖犷当即噤声。 其余两位族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之后,敖烈轻轻一叹,轻声言道:“司马元身份特殊,牵扯到上界某个大人物。” 敖犷当即神色大骇,上界某个大人物? 北海神龙岛突然消失,与其对抗数十年的苍凤屿、麒麟洲当即如临大敌。 一番探查之后,方才获悉神龙岛向着中原紫霄派杀去。 随后便传出一条条骇人听闻的讯息,紫霄峰巅之上四大镇守毫无征兆地爆发内讧。 元龟镇守直接遁走避难,天凤、白虎相争,两败俱伤;麒麟当场战死,青龙控制了紫霄副掌门秦馨。 是时,青龙镇守悍然偷袭麒麟镇守,在它错愕、不敢置信之下,被青龙直接枭首,神魂俱灭。 其中麒麟镇守乃是昔年神霄宗镇宗神兽幼子,后神霄宗破灭其父战死,麒麟镇守便被随之来到西冥,一直庇护紫霄派至今。 期间与宗门萧瀚有过摩擦,被其镇压在剑峰剑崖之上。 而青龙更是出身不凡,乃是五数年前北海神龙岛暗中放入紫霄派的一枚棋子。 或许是察觉出神龙岛意图,亦或许是感到危机,四百年前萧瀚撺掇西冥几大宗主与太上长老,将其封禁在拘龙潭。 缘由不外乎,萧瀚将紫霄视为其禁脔,不容外人插手。 当然,更深一层,或许便是萧氏一族、北海神龙岛两大存在的暗中较量与博弈了。 说起萧氏一族,在而今的神洲境内,萧氏一族掌控的紫川神朝位于东荒东北,与北海神龙岛近乎毗邻而居。 但在紫川国主萧渊飞升之后,紫川便迅速衰弱,连插手北海的胆子都没了。 而今萧氏兄弟内争,将国中分为两大势力阵营,但当北海妖族意欲横插一手时,他们却能倪于内墙,外御其侮,也算了得。 敖犷有些想不通,那两个人族傻子究竟在争什么,不过区区凡间国主之位,有何好争的。 他瞥了眼敖烈,心中一动,故意当着他的面嗤笑讥讽萧嗣他们几句,“都是一群蠢货,凡间荣华哪有飞升重要,真不知道萧老儿家的两个小自子在争什么。” 岂料敖烈语气轻淡地道:“上界萧氏血脉遍及各大小世界,意欲飞升后得到萧氏重用,便要拿出点功绩来,否则即便侥幸飞升,也只能沦为旁支末流。” 目光平淡地看了眼敖犷一眼,言道:“今次青龙立下大功,陛下亲下谕令,可破例允其飞升境外,从此樊笼脱困!” 敖犷闻言愕然,随即眼中一抹不甘与嫉恨之色悄然隐没。 他有些不满,筹谋多年,族内儿郎更是死伤大半,却不及青龙在紫霄派好吃好喝地养了几百年来的功劳大。 但他心中怨恨与不满并未流露出来,只是快速低下头去。 以神龙岛的速度,从东荒东北飞至紫霄派也不过个时辰。 在龙神敖烈抵挡之际,紫霄内乱已然渐渐平定。 不过平定之人却是青龙镇守。 他掌控了整个紫霄派。 可惜的是,掌门钟灵韵更是被随身坐骑青鸾就走。 敖犷三人站在紫霄峰上,看向万丈高空。 那里正有一场对峙。 龙神与邪神。 只见高空罡风激荡,似有无形的气场在无声对峙、交锋。 邪神乃神庭之人,修神法;龙神遂臻至妖神之列,但本质上还是妖术。 最为明显的区别便是一人金光闪闪,富丽堂皇;一人绿意盎然,妖气冲天。 两方域场泾渭分明,将万里碧空都分成两半。 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未曾倾力而战,仿若在顾忌什么。 邪神目光一闪,轻笑一声,二人分身尽皆真正的灵神天境,一旦显露出真正的实力,必然引起境灵注意。 一旦分走其注意力,说不定正在与其对阵的司马元便可瞅准时机反败为胜。 邪神微微思索片刻,心中已有决定,他瞥了眼下凡紫霄派烽烟四起,再看敖烈的目光地已有不同,嗤笑道:“披鳞带甲之辈果然都是一群蠢货,你找死都找到这里来了。” 听其语气,两人似是相识。 敖烈却毫不在意,他看了眼天穹之上后,反问道:“怎么,你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邪神地道:“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翅膀硬了,直接飞走?” 邪神目光平静,徐徐言道:“我与司马道友乃是友盟合作关系,与你们筹谋的自然截然不同。何况此种究竟早已向他讲明,自然没有这种顾虑。” 敖烈嗤笑一声,“你还真把老子当傻子啊”。 邪神嘿然了一笑,随即法力鼓荡而出,汹涌澎湃地喷射四方。 一道道天罚气息疾速弥漫,充斥整个碧空。 敖烈漠然抬首,当即大手一甩。 一道兽皮飞出,浮现在两人头顶。 兽皮大若丈许,但其上散发的气息却令邪神瞳孔一缩。 他喃喃自语地道:“虚空蟒”。 虚空蟒,又名遮天蟒! 可穿渡虚空,遨游太虚。 而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天赋神通,隐匿气机! 邪神二人头上悬浮兽皮正是一块遮天皮,虽只有遮天蟒部分,但也足以掩盖两人修为气机了。 但此物乃是上界龙族王族,任何人胆敢擅杀,必然引起妖圣宫的通缉与追杀! 昔年曾有为仙道大尊罔顾此禁忌,暗中了猎杀一位虚空蟒后,遭受妖圣一位老怪物追杀了百年之久。 邪神微微眯眼,没想到龙族竟然将此物都拿出来了,看来今次无法善了。 也罢,你们妖族不怕把事情闹大,那本座又岂是束手束脚之人。 咱们索性来玩一把大的! 邪神轻轻一笑,身影轻轻向前一踏,手中一抹淡金色泽的长绳浮现在手。 遮天蟒皮遮蔽了天机,自然也遮盖了邪神手中法宝的气息。 同时,龙神堪堪放出此兽皮之后,手中再次浮现两枚铜环。 铜环通体鎏金,大若项圈,似可圈住修士颈部。 此项圈刚一出现,邪神瞳孔一缩,口中低吼道:“困神环!” 困神环,上界灵神兵之一,可困杀灵神! 遮天蟒、困神环! 龙族果然有备而来! 第六十五章 萧师兄,别来无恙啊! 邪神再无迟疑,低吼一声后,将绳子向着龙神轻轻一甩。 龙神微微眯眼,自语道:“缚龙绳”。 缚龙绳,乃是人族专为龙族所炼制,可束缚龙身,囚杀龙魂。 两人几乎同时都放出两大杀器! 只见邪神头顶上空一阵空间破碎,他猛然抬首,一枚铜环顷刻将其束缚。 另外一枚更是化作数枚小环,将其四肢困住。 霎那间,邪神身上魂光大作,神魂顷刻被锁住。 同时,缚龙绳灵光大慑,在龙神低吼中,便将龙神缠住。 两人竟然在瞬间同时制住了对手。 如此局面可谓是始料未及。 邪神忽然醒悟,方才两人似灵智都被蒙蔽了片刻! 他与龙神对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悚然! “联手?” “好!” 齐齐倒吸口气后,正欲念诀,放开对方。 忽而,一道轻笑声响起:“两位,收而不杀是何道理,莫非要萧某助你等一臂之力不成?” 话音落下,一道浑身黑袍笼罩的冠带男子踏空而至。 其人面容模糊不清,但其俊朗却依稀可见,堪称丰神俊秀。 含笑话语传来,令人如沐春风。 但此刻邪神、龙神二人却齐齐瞳孔一缩,低吼一声:“松!” 缚龙绳应声而落,困神环更是顷刻消失。 但未等二人有所动作,那位自称萧氏之人探手遥遥一指。 口中叱令:“禁!” 一道金色法符自二人头顶飘落,禁锢了方圆十万里。 邪神与龙神身形僵直,如同被冻住,同时二人心神缓缓沉入谷底。 禁神符! 浮黎仙山特制神符,品阶还在困神环、缚龙环之上。 来人身份,已然不言而喻了。 浮黎仙山萧氏灵神! 那人甩出禁神符后,目光轻轻一招,缚龙绳与困神环当即落入其手中。 他眉宇一挑,轻笑道:“三霄娘娘随身法宝缚龙绳,太虚天洞闻名已久的困神环,倒是两件好宝贝”。 龙神眼帘一垂,缓缓言道:“敢问是萧氏哪位道友?” 二人虽被禁神符禁锢,但五识尚未断绝,可听亦可言。 那人笑意收敛,脸上一阵变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 邪神目光复杂,轻吐一句:“果然是你”。 那人,正是萧翎! 萧翎,紫霄派萧氏一族嫡系子孙,也算萧氏余孽! 其当初陨落之后,曾在阴冥之地的冥霄殿出现,曾与人合谋‘助推’司马元成就半神。 他当初竟然未被司马元炼化,或者说此人并未在阴冥之地! 却是不知他何时遁至外间,且观其修为似早已臻至灵神天境! 堪称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而且听其所言,似是浮黎仙山之人! 萧翎轻轻一笑,语气悠悠地道:“前辈有些不仗义啊”。 邪神微微闭眼,淡声道:“各为其主,何来仗义之说?” 萧翎颔首,“言之有理”。 旁侧龙神闻言一阵色变,各为其主?莫非在两人背后还有他人? 他脸上一阵变幻不定,能站在灵神天境存在背后的只有那几位了。 看来今次这事,闹大了啊。 萧翎一露出真面目,邪神便知道自家谋算早已被那位获悉。 萧翎上下打量了一番邪神,啧啧几声后,似有惋惜之色,有些痛心疾首地道:“道友这是 何意,放着好好大树不靠,却押注在一株小幼苗上,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邪神索性沉默不语。 萧翎一边把玩手中困神环与缚龙绳,走进龙神之后,摁住其头顶,轻轻一拍。 在邪神瞳孔猝然一缩中,便被其收入袖袍之中。 萧翎对着邪神咧嘴一笑,“龙肉很好吃的,别浪费了。” 邪神面无表情地道:“萧氏好大的胃口,不怕撑死么。” 萧翎目光悠悠,看了眼天穹后,轻声道:“这场游戏快要结束了,不最后捞一把,我岂能甘心?” 他看着邪神莞尔一笑,摇头道:“再说,几位大尊早有规定,但入此局,生死自负。” 邪神嗤笑一声,讥讽地道:“那你还敢入局,可真是不知死活。” 萧翎这时却不欲在此问题上纠缠,目光瞥了下方紫霄峰上,轻轻挥一挥袖袍。 下方敖犷与天鹏岛族长等一干妖族忽感一阵禁锢之力袭来,他们眼露惊恐,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便是一道道爆裂声炸响。 随后这股力量席卷整个紫霄派,在本是人心惶惶地紫霄派弟子中,一道道妖族炸裂声接二连三的炸裂开来。 这可谓是‘血花大如盆,侵满三千里’。 紫霄峰巅,青龙镇守早已脸色大变,正欲有所动作,耳畔传来一道平淡话语:“你放心,你的生死自有司马元定夺。” 青龙浑身一僵,眼神划过一丝黯然,沉默不语。 上空,邪神目光下瞥,“怎么,不杀了此妖?” 萧翎似笑非笑地道:“我又不傻,这条爬虫与司马元神魂相连,杀了他自然会让司马元苏醒,岂不是救了他一命。” 他看邪神眼神飘忽,忽而摇头失笑,言道:“道友不会是等那位老和尚吧?” 邪神微微皱眉,在司马元踏天之后半个时辰,菩灵便忽然突然离去。 他本以为乃是小西天之事,此刻看来恐怕另有隐情啊。 邪神轻轻一叹,看向萧翎,言道:“萧氏的手居然能伸这么长,倒是本座眼拙了。” 萧翎嘿然一笑,幽幽言道:“萧氏之大,遍及四方;萧氏之强,盖过苍天。” 邪神嘴角轻嗤,“萧家都是什么货色,本座岂会不知?” 随即不理会萧翎,目光复杂地抬首看了眼上空,似能透过重重云层,直抵某个盘膝而坐的身影之上。 那道身影气息微弱,神魂飘摇,仿若灯枯油竭。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挑战境灵的司马元! 此刻,距离司马元挑战,也不过是数日功夫而已。 而仅仅数日,紫霄发生大变。 无人知道司马元为何以半神境挑战境灵,也无人知道其登天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 即便是邪神、菩灵也仅仅看到司马元身形一阵摇晃之后,便当空盘膝而坐。 就这般,挑战起境灵了? 当时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似有些难以置信。 萧翎负手而立,看向高空的司马元,目光幽深复杂,心中自语地道:“人间事不过一场游戏罢了,我等在上面等你!” 无人察觉,在萧翎眼神最深处,掠过一丝嫉妒。 他嫉妒司马元。 都是棋子,为何你能占据天元? 随后萧翎对着邪神笑道:“走了”。 说完他对着邪神轻轻一拍。 瞬间便将邪神体内悄然聚集的法力拍散,他似笑非笑地道:“当着我的面,搞些小动作,恐怕不好吧?” 邪神噗地一声,便吐出一口淤血,气色顿时变得惨白。 他眼中似有灰败之色。 萧翎轻笑一声,正欲抬手将邪神带走。 然而就在这是,异变突生! 萧翎心中一丝生死危机骤然爆发,他毫不犹豫地猝然后撤。 然而异变却如影如形。 如附骨之蛆,甩不掉、扔不完。 他心中悚然,口中低吼,下意识地拿出困神环,正欲困住背后偷袭之人。 一道雄浑的威严话语在萧翎背后响起:“困神!” 萧翎霍然转身,一道庞大的狰狞龙首正在其背后俯瞰而下,冷视着他。 眼神如钩,勾魂夺魄;气息似海,浩瀚渊沉;威压如山,似有万钧。 狰狞龙首,赫然正是龙神敖烈的本体! 而在龙神破开萧翎囚禁、浮空俯瞰的瞬间,邪神抬首,轻轻向上探手一抓。 禁神符当即大放光华,似有万千彩霞金光落下。 他忽然爆喝一声:“还不动手?” 萧翎当即色变,还有第三人? 本来就还有第三人! 只见在悬浮在空的禁神符上空一阵涟漪荡开,一只大手自高空轻轻探下。 大手有些泛黄,毫发清晰可见。 观其模样,似是男子之手! 大手之上青赤剑芒嗤嗤,似有雷光、剑光上下流转。 只见它轻轻一抓,那张禁锢邪神的禁神符便落入大手之中。 这时,一阵剧烈的法力动荡声传来,余波荡开,直接将刚刚脱离禁锢的邪神震飞。 倒飞的有三人,其中萧翎在倒飞瞬间便向后一退。 一阵波纹荡漾之后,其身影便消失不见。 但那颗狰狞龙首之内睛目泛冷,任由其遁走。 稳住身形地邪神眉头一皱,心中一叹。 这时,高空之上,缓缓走下一道身影。 其面容俊逸,目光平静,他看了狰狞龙首一眼后,再将目光落在下方紫霄派。 锵地一声,秦馨怀中的紫霄剑霎时冲霄而起。 他再轻轻一挥,紫霄剑委屈地呜咽一声后,便径直插在紫霄大殿门上。 令下方惶恐不安的弟子们神色一变,还以为又有何变故发生。 一道平淡声音当空传下:“无碍”。 他们顿时大喜,神色齐齐一松。 老祖的声音,此声乃是老祖司马元的声音! 即便大长老诸葛无法、太上长老诸葛无常以及南宫阙等人都不禁神色一松,只要司马元在,万事无忧! 至于紫霄大殿内,青龙镇守则沉默不语,司马元目光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 随后他目光看向身侧二人,身形朦胧,面容模糊,气息平静。 这时,高空之上气氛似有些诡异。 方才还合作的龙神敖烈与邪神渐有争锋相对之意。 战场形势可谓是瞬息万变,连敌我双方的关系都随时可颠倒扭转。 这,就是斗法,就是厮杀! 也是较量与博弈! 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司马元随意地看了眼如临大敌的龙神后,便将目光移开。 他看向十万之外,平淡的目光落在那道仓皇逃遁的俊逸身形之上。 不过呼吸功夫,萧翎便遁走十万里之外。 一阵波纹荡开,其身影当即自空间踏出。 他神色漠然,脸上面无表情地向后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后,便欲离去。 这时,一道幽幽话语自其背后响起:“萧师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第六十六章 金蝉脱壳,苦肉计! 声音落下,萧翎身形一僵。 司马元声音既然传至此地,其人自然也能顷刻到来。 他随即转身,看向十万之外。 那里,有一道身穿银白色道袍的修长身影正含笑看来。 萧翎抬眼看去,沉默少许后,不答反问地道:“你是怎么活下来啊?” 他说的自然是从境灵手中逃脱。 司马元闻言一笑,摆袖之后,向前一踏。 一阵荡漾之后,便在十万之外,在萧翎身前十丈浮现而出。 这一幕,令萧翎瞳孔一缩。 他目光复杂,沉默不语,低声道:“原来如此”。 瞬息十万里,唯有天神顶峰方可施展。 而观司马元气息,依旧不过灵神初境,何来顶峰修为? 缘由只有一个。 他,掌控了此方秘境! 司马元现身之后,含笑看着萧翎,“萧师兄,司马有礼了。” 萧翎冷哼一声后,手中缚龙绳当即朝着司马元一甩。 方才夺取的两件神兵,用掉了困神环,身上只有这根缚龙绳了。 司马元负手而立,笑意收敛,眼见绳索化作长蛇扭曲卷来,他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长蛇瞬息掠至身前,庞大神器威压倾泻而下,似要将司马元当场压住。 而司马元仿若束手待毙般,静静地看着长绳掠近。 然而,当它掠近司马元身前丈许时,便如同赵遭遇泥淖,身形缓缓凝滞在空。 神兵威压顿时消散一空。 司马元目光一落,缚龙绳似是哀鸣一声,便颓然坠落在司马元脚下。 他袖袍一卷,便将其收了起来。 随即目光再次看向萧翎,他微微眯眼。 只见在其已然遁走数万里之外,同时似有庞大的空间波荡传来。 似有传送之力荡出。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传送界门”。 界门背后,乃是上界! 构建界门传送,自然是脱离此境的最佳方式,但以此大秘境的资源难以成功。 不说其他,诸如空间石、空间坐标以及空间之门凝练之法便是重重难关。 司马元眼神忽闪,或许此子能给他一些意外。 随即他目光幽深,轻轻抬手,向前一探。 大手越过空间阻隔,直抵萧翎背后。 庞大的威压滚滚传来,萧翎霍然回首,只见在背后百丈外正有一只大手要破空而至。 他眼神深沉,自语地道:“陪你玩儿这么久,终于到点了。” 话音刚落,其身后大手顷刻而至。 滚滚威压瞬间涤荡四方,直将转送界门摇晃地颤抖不已。 但就在这时,自界门另一方传来一道威严、浩瀚以及无垠的惊世气息。 此道气息宏大而渊沉,冷冽而充满杀伐,宛若盖世大魔! 萧翎咧嘴一笑,此刻身前身后皆有两只大手扑来,仿若十死无生。 但恰恰相反,直到此刻,他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来人是位魔尊啊。 顷刻,在一阵界门颤抖之下,一只锦袍大手自界门中探出。 数万里外的司马元似有所感,眼神陡然凝重,目光顷爆发炽烈光芒。 原是一股生死危机在心底骤然爆发! 他口中低吼,再无漫不经心,浑身法力当即倾泻而出。 “聚!” 声音如同敕令,整个神洲的灵机都顷刻聚拢。 是时,一道极致灿烂光芒在整个秘境爆射而出。 不少暗中窥伺的半步灵神当即捂眼,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们都眼瞎了。 俄而,光芒散尽之后,便是一道震动整个神洲的巨响。 万灵颤抖,飞禽簌簌跌落在地,百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不少修道人士更是神色惨白,内心深处突然用处难以抑制的惶恐不安。 这种不安,源自秘境之主遭受重创! 当两只大掌 对撞的瞬间,司马元便神色大变,一股滔天巨力自对面传递过来。 瞬间,司马元身形爆开! 神魂俱灭! 但爆开之后,却没有血肉弥漫。 只有漫天灵光飘落。 此身,赫然正是司马元灵神之身! 与此同时,在数万丈高空之上,那道盘膝跌趺而坐的枯寂身影募然喷出一口如墨魂血。 其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抬首看向上空。 那只锦袍大手,再次浮现。 只见锦袍大手之上的威压滚滚落下,司马元身上当即爆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魔尊!” 尖叫声来自境灵。 听其言,而那只大手的主人,竟是上界魔洲渊窟的魔道大擎! 来人,正是魔尊飘渺!! 天神之上,当为道尊。 这一刻,司马元面对的是上界盖世魔尊的倾力一击! 即便是全盛之际的司马元都难以匹敌,更勿论区区半神境? 此次,司马元在劫难逃! 他双目瞬间充血,赤红一片,宛如癫狂。 他没有放弃,更不会放弃。 他还要寻回失踪的爹娘,还要营救三师姐,更要照顾钟灵韵、秦馨她们! 他还要复活大师兄、三师姐! 他不能死! 司马元口中发出一道咆哮,咆哮声震动天地,庞大的气息轰然散开。 顷刻,神洲秘境动荡,亿万生灵惊恐。 他血目爆发疯狂,口中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低吼,厉声道:“魔尊又如何?” “魔尊也休想要我司马元的命!!!” 话音刚落,那只锦袍大手轰然摁下! 司马元身形轰然弹空而起,如同飞蛾扑火般向着那只大手奔去。 双方实力实在太过悬殊,逃命之法只有一条。 那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向死由生。 临死之前,司马元只做了一件事。 拉人陪葬。 这个人,就是境灵。 轰!!! 震撼四方的巨响传开之后,一道响彻四方的惊慌叫喊声响起:“不!!” 及至锦袍大手将司马元拍死之后,大手当即将四方血肉抓起。 一阵拳骨咯吱传开,血肉从肉沫化为肉烟。 直至消散于无形。 看着司马元陨落之后,萧翎眼中闪过几道遗憾、惋惜以及负责之色后,便悄然遁走。 片刻后,一道俏脸在司马元陨落之地骤然浮现。 俏脸正是钟灵韵! 只见满脸呆滞,神色仓惶,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唯有失去至情至爱之人才有的颤抖。 钟灵韵当即发出一道凄厉的哀嚎:“师叔!!” 邪神、龙神敖烈默然浮现,尤其是敖烈眼中的震撼、心悸以及惊惧残留不去,久久未散。 邪神抬首仰望天穹,满脸肃容,凝重无比,甚至还有些阴沉。 魔尊亲临,还是本尊亲自出手! 上界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如此巨变? 这时,钟灵韵忽然转首,其双眼露出怨恨,脸上似有血痕,披头散发地死死盯着邪神与敖烈,一字一字地道:“你们为何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她声音沙哑,近乎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为什么?” 看着钟灵韵通红血眼,龙神敖烈都不禁心神一跳,有些发寒。 这个女人,疯了。 邪神皱眉,自然看出钟灵韵心神大乱,被魔障沁入心神。 钟灵韵晋入半步灵神之际,并未渡过心障,而今骤逢大变,已然性情大变。 他心中一叹,轻轻飘忽出一道力量,正要助她恢复神智时,钟灵韵目光赤血地望了过来。 其眼神如同幽灵,空洞、呆滞而疯狂。 还有,绝望。 她幽幽血目看来,缓缓吐出一字:“滚!” “滚出本宫视野!” 龙神敖烈皱眉,心中本就不悦,今 次出来大半儿郎陨落在紫霄派,可谓是毁灭性打击。 即便老巢还有部分族人,但神龙岛根基已毁,可谓真正是损失惨重之极。 他正值脑怒之时,此刻又此这人族女子如此出言不逊,正要教训一下如此桀骜不驯的女子。 岂料钟灵韵她转过头来,血目死死地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道: “再待在此地,本宫屠了你们北海三亿七千九百万妖兽!” 敖烈当即震怒,喝道:“放肆!” 声音滚滚,浩荡如潮;威压更似浩浩天雷,震慑四方。 钟灵韵却连眼睛的不眨一下,眼中似有最后的疯狂与暴戾即将爆发! 这时邪神看向龙神敖烈的眼神已有厌恶,当即皱眉道:“好了”。 同时,浩荡威压倾泻而下,与其分庭抗礼。 敖烈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司马元陨落之地后,终究还是没能再动手。 甩袖之后,便直接遁空离去。 今次目的本是‘助’司马元一把,岂料让上界魔洲渊窟给来了个釜底抽薪。 他抬首看了眼上界,冷笑暗道:那些老家伙恐怕也没想到吧,让你们养虎为患,活该! 邪神看了眼庇护在钟灵韵身侧的青鸾,微微皱眉,观其一脸敌视看了过来,便知自己担心有些多余。 随即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轻声言道:“心障不宜拖太久,须尽早破障。” 他看了眼司马元血迹残留之地,缓缓言道:“相比司马道友若看到钟姑娘这般模样,也定会心疼吧。” 钟灵韵置若罔闻,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司马元血迹残留之地。 静静地不说话。 邪神沉默少许后,身形渐渐消失。 临走之前,他眼中似有疑惑,悄然窥探了一番整个紫霄派,看看司马元是否有‘金蝉脱壳’之计。 然而查遍四方都未能找到。 最终,他眼中悄然掠过一丝阴霾与不甘后,方才默默离去。 北海神龙岛除了留守北海族人之外,尽皆陨落在紫霄派。 而这一日,神洲发生了剧变。 妖魔神齐齐降临,在紫霄派上空发生混战。 这一日,上界魔道大尊亲临,镇杀司马元。 司马元当场‘陨落’。 另外,紫霄派掌门钟灵韵半神心障骤降。 神智癫狂,疯了。 某处神秘之地,一道幽魂遨游四方。 幽魂旁侧有剑影随性、阴冥之气护体以及神秘仙丹为其源源不断的提供生命力。 其身形飘忽不定,似难以控制身形,更像是慌不择路。 观其形态,俨然是一具灵身! 此刻,这具灵身气息孱弱,仿若危在旦夕,即将寂灭。 观其神魂,更似一盏残烛,幻灭忽生,生死一瞬。 只见他漫步目的在此方神秘世界行走,茫然、懵懂以及空洞。 而在其头顶不知多少万丈的天穹之上,似有一道神秘存在在悄然凝视着他! 死死地盯着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就这般,持续数年之久。 那道气息愈发孱弱,即将陨灭。 甚至有好几次都直接灭掉,若非仙丹之力吊命,恐怕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而上方在暗中那位窥伺的神秘存在,犹豫、迟疑了数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它准备吞了他! 须臾,当它悄然降落之后,那人依旧未曾发现。 直至身后寸许,对方依旧空洞茫然。 它顿时放下心来,轻轻向着里面一飘,便消失不见。 而那位似是神魂衰竭的灵身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光亮。 其嘴角悄然划出一道弧度。 一道喃喃自语声响起:“终于上钩了”。 霎时,神秘之地翻天覆地,似有强大存在暴怒。 那具灵身朗声大笑:“入我司马之口,岂容你逃走?” 灵身,正是已然‘陨落’的司马元! 第六十七章 掌控秘境! 神秘空间之内,司马元灵身飘摇,呼吸均匀。 但若细察,便可发现整个秘境都为之震动,俨然是气机一脉相承,息息相关。 只见此刻的司马元身上华光大绽,身上气息渐渐向外铺散开来。 呼吸功夫,一股青赤光芒向外辐射万里。 直至万里,十万里。 半刻钟后,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颤。 一股升华的气息荡漾开来。 那种感觉,仿若重生,更似涅! 一种脱胎换骨的象征! 同时,当司马元彻底炼化时,整个神洲轻轻一颤,大降甘霖与雨露。 普天同庆,天地齐鸣。 一道强横的意识轻轻扫过,从北海到东荒,再到南莽。 北海如同一座大湖,湖中七大主岛分布各方,主岛大若数万里,四周小岛环绕布列,似拱卫中央。 岛上妖气冲天,腥味十足。 东荒各国,圣泉国遭受大变,国都一片空虚,鬼气森森,四周却灯火通明,烛光遍地。 后来的新任国主乃是圣泉国崔颢后裔,算是继承了圣泉国遗泽。 东北紫川国尚未归附,司马元倒也未曾霸道前去征伐,任由那对萧氏兄弟胡闹。 再往东南则是灵叶国了。 那道庞大的意识在灵叶国上空停留了少许,灵叶国主杨钰凝算是识相,倒也未曾主动招惹他,甚至两人还有数次合作,算是‘盟友’。 而且司马元知道此女野心极大,颇有‘踏天借道’之心! 当初司马元、秦茂父女在天殊秘境时被其跨空袭杀,从未将承天妙华分魂招惹下来便可看知其一二。 这时,灵叶国都内,一座金碧辉煌的内,绣榻之上那道闭眼假寐的慵懒身影似有所感,霍然睁开冷眸,厉声喝道:“何方妖人,胆敢窥伺本宫!”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冲霄气息将那道意识驱散。 当然,究竟是被其震散还是其主动退散,无人知道。 随后那道意识遁至渐渐移至中央无极国。 无极国自杜乘飞掌权之后,举国上下便陷入恐怖之中;尤其是甄氏、吴氏被夷族之后,几乎人人自危。 不少氏族甚至还专门召开全族大会,将《女戒》《女训》等一部部妇道规矩教化下去,不少人甚至三令五申地对着自己贱内、妇人嘱咐道,‘不可以色诱人’、‘不可四处招摇’以及‘不可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等,尤其是将《女戒》中的内容念了一遍又一遍。 以前还对女人的‘乱世’、‘毁家灭族’之力缺乏感观,直到甄、吴二族被灭族之后,他们才恍然醒悟,原来一个女人的好坏,真的可以影响家族的兴衰存亡。 不少人暗地里喟叹道:“娶妻当娶贤,纳妾可看色”。 那些单身孤寡汉子本是将目光放在身形妖娆、婀娜多姿的女人身上,但此事之后,便彻底打消此念头。 漂亮女人是个红颜祸水,沾染不得啊。 此后,整个无极国那些贤惠名声在外的女子格外抢手,不少富贾商人之家娶回家后,她们恪守妇道,相夫教子,睦邻友好,甚至还将中不少歪风邪气一一剔除,使恶少从善、浪子回头以及赌徒断嗜。 如此一来,竟让整个无极国娶妻眼光霍然大改。 不过也有女子人前假意贤惠,背后放浪形骸,与人乱来,误以为他人不会察觉;或者自以为趁着年轻,使劲儿风流,不顾影响后果,她们还天真地以为日后或许能假装贤惠,骗过某些傻子、嫁给老实人。 不少人吃亏上当后,便看出她们卑劣品质,避之如蛇蝎。 吃过亏后,他们尤其注重女子的贞洁,在他们看来这种女子不轻易将自己交给他人,既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其丈夫的负责。 这种女人才是好女人啊! 此后,他们衡量一个女人究竟是否贤惠,先决条件便是能守住自己贞洁之人! 此乃前提,其后她平常待人处世如何,言谈举止如何以及与爹娘兄长、姊妹关系是否融洽等等,都是评判那个女人是否是真正的贤惠。 毕竟这些东西是伪装不了的。 有人还将炼就一双火眼金睛,专门给人看面相,言何种女子可为主妇,可为当家人,亦或者可真正的为家族带来富贵与平安。 诸如两腮外凸,此乃反骨,不可娶;满脸横肉,此乃凶狠、泼辣显兆,同样不可娶;眼神黯淡无神,此乃大虚,柔弱无力,此乃衰命,不可娶。 还有斜眼、冷眼、凶眼以及桃花眼等等,但凡遇到定要避开,万万不可撩拨招惹!更加不可娶进门来。 尤其是那些勾魂夺魄,善勾引汉子的妖媚女人,尤其沾染不得。 此种女人犹如巫蛊、邪毒以及劫难,一旦沾染,轻则人财两空,重则族灭人亡! 甄氏、吴氏便是前车之鉴啊!! 有人暗中喟叹道:宁要千万贤惠妻,不纳寸缕美娇妾啊。 此后数百年,无极国那些尽人皆知的贤惠女子但凡出嫁,必然轰动四方,羡煞他人。 好女人,值得倾尽所有去呵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这道意识扫过无极国后,便向神焱国看去。 神焱国前任国主欧阳琰曾与他有约,日后若是有机会为其杀了那位幕后存在。 但此事定然在司马元力所能及之内,他也并未当即许诺,只是给了个不确定的回答。 欧阳琰也未曾逼迫,而且还颇为慷慨地将国主之位想让。 其人也是司马元入道以来,遇见的最具魄力之辈! 可惜的是,司马元离开神琰国不久,便听闻其突然薨逝,司马元还为此惋惜了一阵。 当时司马元便下定决定,助欧阳琰讨一个公道! 毕竟,那人霸占了欧阳琰妃嫔妻妾数百年不说,还欲将其‘孽种’扶上神琰国国主之位。 此举可谓是对欧阳氏族的釜底抽薪啊,端的阴险毒辣。 以司马元而今的眼光来看,当初那位寄身在皇太弟欧阳溟身上的分魂至少也是灵神存在,甚至极有可能乃是灵神之上! 只是其人究竟是谁,司马元也尚未有任何头绪,一切都还要到上界了解诸方势力详情后再说。 最终,司马元扫了眼南莽之后,便将意识看向中原。 至于西土,那里正有两股强横的气息在隔空对峙。 观其等气息,俨然非是单股一两人,正是小西天、琉璃宫两大阵营的对抗。 即便兄弟之间,都少有至情至纯的情谊,何况分家之后。 释族从分家的那天开始,斗法、论佛讲理等等便从未听过,偶尔有过合作联手也难改大局,如此两大阵营之间的隔阂算是越来越深了。 那道意识扫过之后便不再继续了,直至落在中原。 紫霄峰巅,某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神色呆滞,忽而心神颤动。 她似有所感地抬首看向高空,目光茫然。 一股熟悉温淳的声音响起:“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声音中带有一丝责备、一丝无奈、一丝宠溺,以及一丝愧疚。 披头散发女子,正是钟灵韵。 被紫霄对外宣布已闭生死关的钟灵韵! 她抬首之后,声音传入耳中,似难以置信 之色,“小师叔?” 温淳声音似有无奈,“是我啊”。 钟灵韵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响彻紫霄峰巅,连正在肃穆议事的紫霄大殿都不禁为之一静,人人面面相觑。 即便是抿嘴不言的秦馨都不禁抬首,她看了眼峰巅后,丢下一句长老阁继续审议后便向上遁去。 呼吸功夫之后,当她登上峰巅,却看见一副令她心神大震的一幕。 一道身形朦胧的身形正背对着她。 师尊回来了! 其身前正端坐着掌门师姐钟灵韵。 秦馨神色一喜,正欲开口呼唤时,却忽然收声。 只见师尊司马元正手拿一柄桃红色桃木梳,给掌门师姐轻拢慢捻的梳洗发丝。 秦馨微微垂眼,默默地退下了。 钟灵韵脸上泪痕不再,正脸颊羞红、双腿并拢,两手紧张的玉手紧紧地拽着裙角。 局促不安、坐立不安、惶恐不安,受宠若惊。 她自己想了想,似乎小师叔从来给她梳过头发。 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亲手给她梳头。 看着自己乱糟糟的蓬发,她不禁一阵羞赧,耳根霎时充血,通红发烧。 司马元眼中有些责备,微微皱眉的道:“日后可不能这般粗心大意了,心障一旦趁虚而入,轻则修为跌落,重则神魂大伤,岂可小视?” 钟灵韵轻嗯一声,声似蚊音地低声道:“韵儿记下了”。 随后司马元稍稍理顺后,手中轻轻一招。 一朵大如圆盘的乌云飘来,其内叱咤霹雳声不断,雷光闪闪。 司马元再轻轻一勾,便是数缕灵机汇聚,沁入雷劫云中。 刹那间,雷劫云中似有万千闪电爆射而出。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小雷劫不过人头大小,却具备降雨的一切可能。 如此御使天地之力的道法堪称信手拈来,已然堪称‘天地之主’了。 钟灵韵眼神陡然一亮,眸光之中满是星光,笑意灿烂。 她知道,小师叔成功了。 这时,雷劫稍稍酝酿之后,便是一口大如拇指粗细的雨水倾泻而下。 沾染了灵机的雨水似格外的清新,恍若雨后初晴的甘霖雨露。 雨水缓缓流下,顺着乌黑柔顺的三千青丝流下。 洗掉了数日来的灰尘、污垢以及狼狈。 少顷,钟灵韵低头垂胸站立,对着司马元,扣着小手指,把玩个不停。 司马元哑然失笑,摸了摸钟灵韵清新的脑袋。 钟灵韵琼鼻微皱,带着鼻音,低低地言道:“小师叔,可不可以不要摸韵儿的头?”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将她稍显凌乱的发丝稍稍理顺,假装糊涂地问道:“为何?” 钟灵韵憋嘴,“韵儿说,大人给小孩摸头才对,韵儿都长大了。” 司马元轻轻一叹,轻轻颔首,“韵儿说的有道理,咱们小灵韵长大了啊。” 钟灵韵抬首,看着司马元眼中似有复杂,她顿时心中一慌,有些慌不择言地道:“师叔,师叔,韵儿,韵儿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元脸上复杂神色愈发浓郁了,口中似还长长一叹。 钟灵韵快要哭了,晶莹小眼珠泪眼娑婆,仿若大雨降下。 司马元忽然大笑,摁住钟灵韵柔顺的青丝,再次狠狠一揉。 发丝再次凌乱,乱糟糟的。 “师叔!” “哈哈哈哈”。 峰巅之上,再次响起了一阵开怀大笑声。 第六十八章 邪神金缺 半日后,钟灵韵传讯紫霄大殿,即日起卸任紫霄掌门之位,由副掌门秦馨正式履任! 紫霄大殿一片震动,议论纷纷。 讯息传至宗门上下之后,更是群情汹涌,噪声一片。 有人似是犹豫迟疑,有人有些脸色煞白,也有人似有所悟,继而浑身冰凉。 唯有大长老诸葛无法、二长老南宫阙以及三长老朱懋等人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的震惊与狂喜。 掌门真人钟灵韵神志不清,心障未消,其自囚紫霄峰巅,以避免伤及宗门无辜。 闭关之前曾暗中嘱咐,若是无法破障,紫霄便由他们护持宗门,待副掌门踏上元婴后再登位。 而她钟灵韵也不再现世,从此固守紫霄峰巅,不问世事。 若能破障,她自会亲自出面安排掌门之事。 也就是说,秦馨正式履任掌门之位,须钟灵韵亲自下达谕令,否则便掌门大位便一直空悬! 而今观掌门真人沉静、镇定以及威严更胜往昔的话语,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掌门真人,破障成功了! 紫霄峰巅之上,数人再次积聚。 正是邪神、菩灵以及龙神敖烈。 不过敖烈今次来却是负荆请罪。 邪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微微躬身的龙神,嗤笑道:“堂堂灵神存在竟然如此低声下气,本座倒是第一次。” 话虽然是如此说,但邪神眼中却并无任何讥讽与嘲弄,反而有些一丝复杂与叹息。 若非走投无路,这位岂会这么快地俯首称臣? 而能压服堂堂一介灵神天境的除了上界那些老家伙,还能有谁! 司马元轻扶起龙神,轻声道:“敖兄快快请起,司马上去后还要多多仰仗敖兄呢,何须如此。” 听得此言,敖烈倒没怎么变化,只是心中舒了口气。 反倒是邪神、钟灵韵眼中有些诧异,都在惊讶司马元为何愿冰释前嫌,甚至还有些拉拢之意。 及至敖烈走后,邪神纳闷地问道:“道友这是?” 旁侧菩灵也不禁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司马元目光一眯,轻声道:“神妖殊途,天生敌对。或可为我等所用。” 邪神闻言颔首,菩灵道了声我佛慈悲。 司马元转首看向菩灵,笑道:“不知旃檀道友为何没来?” 此话一出,邪神都目光一闪,莫非司马元要杀鸡儆猴? 菩灵心中一紧,暗道这位可真是喜怒无常。 他微微敛神,低眉顺眼地道:“旃檀师兄自觉无颜觐见道友,劳贫僧向司马道友说声忏愧。” 司马元微微眯眼,并未说话。 气氛霎时沉默。 有些凝重。 邪神倒是不在意,若是要平掉琉璃宫倒也不难,就是让小西天一家独大的话,恐不利于东荒、中原。 当然,这些都不知他关心之事。 他关心的还是司马元的修为与境灵生死。 司马元虽然归来,但他们也不确定情况如何。 毕竟,司马元当初可是被那位魔尊当场镇杀! 即便以灵身归来,其实力不知还留有几成? 还有他与那位境灵之战,究竟如何了? 无人知道,也不会 知道。 司马元看了眼邪神、菩灵后,沉吟少许后,轻轻放出一丝气息。 这一丝,极其孱弱,甚至微不可察。 但邪神当即色变,菩灵脸色陡然肃穆。 那一丝气息倏忽闪逝,但却让两人肝胆欲裂,心神战栗。 这种威压,赫然正是天威! 天罚之威! 也就是说,司马元身上具备一部分天道之力! 他成为真正的‘天人’! 天道气息散发之后,钟灵韵倒没什么感觉,有些兴致勃勃地看着邪神等人。 菩灵苦笑,暗叹一声后。 司马元摆了摆手,“罢了”。 菩灵当即松了口气。 司马元目光落下,轻笑道:“不知而今司马可有资格知道两位真名?” 邪神、菩灵相视一眼后,沉默不语。 少顷,在司马元微微皱眉之际,邪神率先沉默少许后,缓缓吐出两字:“金缺”。 话音刚落,整个莲花秘境都为之一颤。 似是某个禁忌! 同时,金缺身上朦胧气息忽然剧烈翻腾,在司马元瞳孔骤然一缩之下,露出了一张恐怖的面孔! 此道面孔刚一出现,司马元倒吸口气,钟灵韵当即惊呼一声。 他们如此色变的缘由,自然不是金阙太俊逸,而是太丑! 五官参差不齐,大小不一,脸上更有不少腐烂、衰朽黑肉,随时在绽开,复又不断新生。 其左眼中阴邪、怨毒、愤懑、仇恨乃至暴戾等疯狂神色浓郁,令人不寒而栗,胆颤心惊。 右眼则是圣洁、平和、沉静以及从容之色,似有深邃、沧桑以及威严之色涤荡而出,令人不禁当即磕头纳拜。 如此极具正邪、生死、丑恶与威压于一体的存在,居然真的存在! 其行事亦正亦邪,心性更是正邪不定,无愧于邪神称呼! 随后,一阵朦胧灰光再次将其笼罩在内。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吐一出口气之后,迟疑地道:“不知前辈与神庭有何关系?” 此言落下,即便是旁侧菩灵也不禁看了邪神一眼。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 岂料邪神金缺气息平静,徐徐言道:“此事你日后便知”。 司马元轻轻颔首,也不再强求。 既然金缺不愿说,那他也适可而止,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 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菩灵身上。 菩灵轻叹一声,身上一阵幻灭之后,抖了抖裤子。 司马元目光垂落,嘴角一阵抽搐,不敢置信地道:“妖族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只见映入其眼帘乃是一根树根。 树根犹如虬龙般盘枝错节地紧紧扎在地上,如同根茎埋进虚空。 菩灵竟然是一只树妖? 菩灵闻言,眉眼当即一跳,一阵抽搐之后,再狠狠念了好几遍‘我佛慈悲’后方才缓缓将心境平息。 最后在司马元脸色讪讪之下,菩灵一如既往地低眉顺眼地道:“回司马施主,贫僧乃我佛座下慧根。” “本体名唤,菩提!” 司马元闻言直接倒吸口气,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失声道:“菩提!” 菩提树的菩提! “那你不是菩提树的真灵? 修士修灵神分身,魔尊修魔魂,妖族则是修真灵! 菩灵颔首道:“正是贫僧!” 旁侧金缺目光平静,显然早已知道菩灵的本体。 少顷,司马元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两人后,方才缓缓言道:“两位,而今司马已然炼化此方秘境,可需要我送你们出去?” 菩灵并未力竭接话,金缺抬眼看来,并未立即回答司马元问题,而是反问道:“道友何时飞升?” 司马元眉头一皱,而今他既为此方秘境之主,自然要将境内不安定因素一一排除,否则若任由待在秘境内,无异于养虎为患。 当然,他的真实心意自然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听闻金缺问话后,司马元眉头一皱,继而言道:“而今境内诸事未决,待我将此方秘境处理之后,再行遁走之事。” 金缺目光湛然,逼问道:“你准备如何走?” 这时连钟灵韵都有些不悦了,她黛眉一蹙,看向金缺的眼光已有不满。 方才本就将她恶心到了,此刻愈发不满了。 不过金缺倒是并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司马元。 司马元看着金缺,有些搞不清其究竟有何用意。 他皱眉问道:“破境飞升,而今我既然掌执了此方秘境,再无出入顾忌,我或将韵儿他们带出,一起飞升!” 金缺摇了摇头,“此法不妥,且不说你将她们带出神庭后,她们如何在上界生存,单只如何带出神庭都是大问题!” 旁侧菩灵看了司马元后,补充道:“司马施主有所不知,外界天地自初生起便带有一股天地威压,冲斥在各个角落,这种威压正是上界天道!” 他目光渐渐凝肃,沉声道:“这种天道对于任何‘偷渡’上来的存在历来都是当场诛杀,神魂俱灭的!” 钟灵韵闻言,脸色霎时一白。 司马元眉头皱的更深了,愁眉紧锁。 忽而他看向金缺,抱拳道:“还请前辈指教”。 金缺轻轻颔首,轻吐一句:“小友何不将此方秘境带走?” 司马元当即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脱口而出地道:“将此秘境带走?” “这么大,如何带走?” 金缺抬眼看向高空,目光幽深,问道:“当日你既出过境外,当知此方秘境的庐山真面目。” 钟灵韵眼中好奇,此方秘境究竟是何模样。 司马元渐渐收起脸上好奇与疑惑,目光郑重,颔首道:“当初司马乃是自一荷花池出境,其后面遇到了那位承天妙华神后。” 他眼神一动,似有所悟,继而露出恍然,“莫非这莲花秘境乃是那荷花池内的淤泥?” 金缺颔首道:“不错,此方秘境正是由上界神庭瑶池内淤泥所炼。” 他负手而立,缓缓走了几步,俯瞰四方,仿若在君临天下。 瞬间,一股皇者气质油然而生。 司马元眼露恍惚之色,这一刻,似乎金缺才是此方秘境之主。 他不过是个小盗贼。 不过金缺这种气质眨眼而逝,仿若昙花一现。 金缺仿若指点江山般,以主宰口吻,缓缓言道:“此方秘境的山川、河流、丘陵以及高峰都是上界神庭的大能以力搬来,炼入此方秘境之内。” 第六十九章 炼化,飞升! 司马元心中大震,神色惊骇。 金缺转首看向司马元,忽然一笑:“而那些炼制之物,正是上界瑶池内的淤泥!” 钟灵韵惊呼一声,“以淤泥早就河流、山川与高峰?” 金缺轻轻颔首,“不错”。 他看了眼司马元,“你虽成此方秘境之主,但并不能将此宝带走,甚至还无法御使此秘境杀敌,对吧?” 司马元皱眉,轻轻颔首:“不错,秘境核心莲花小境我就能炼入体内,但掌控此方秘境后,出入进出自由外,根本无法调动丝毫。” “但在此方秘境之内,我于世间无敌手。” 金缺一笑:“所以,此秘境你更要带走了。” 司马元有些明悟金缺意图了,当即肃然敛容,朝着邪神躬身一拜,恭声道:“还请前辈赐法!”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自前辈第一次助小子开始,我与前辈便生死相依,前辈之求亦是司马之责!” “前辈有何吩咐,司马必竭尽全力,以报前辈大恩。” 眼见司马元行如此大礼,即便是金缺也不近诧异。 旁侧钟灵韵同样敛容,神色郑重端庄,亦随着司马元俯身一拜。 金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钟灵韵一眼,随即对着司马元虚扶一下,言道:“起来吧”。 随即他目光郑重地对着司马元言道:“我之所以助你,乃是日后待你掌执浮黎洞天大权后,可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元诧异,随即沉吟少许后,倒也立刻大包大揽下来,有些试探地问道:“敢问前辈究竟要行何事?” 金缺目光郑重,凝视司马元,嘴唇轻轻蠕动,一字一句地传音道:“助我拿回神庭!” 司马元倒吸口气,脸色霍然大变。 拿回神庭?神庭莫非以前是他的? 他究竟是谁?前任神庭之主? 随后脑中划过一阵阵浮光掠影,再结合金缺名字、道法以及来历等等,对方在外界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他心中泛起滔天大浪,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邪神金缺,有些复杂难言。 对方既然说出此话,其背后的因果便可猜出一二了。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前辈为何选我这应劫之人?就不怕我身死之后,彻底鸡飞蛋打么?” 金缺倒是风轻云淡,摆了摆手道:“第九位丹劫之主必然是仙丹主人,除了你,其他人都不行。” 随即,他缓缓言道:“另外,你的生平履历,本座一清二楚,把筹码放在你身上,比放在其他不相干的人身上,我毕竟放心。” 司马元闻言愕然,继而苦笑,“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以往西冥州邪神宫诸多避让乃至放水便已然水落石出了。 司马元自嘲,其实当邪神第一次助他时,前因后果便已然清晰明了。 须臾,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时,邪神轻轻伸出一指,朝着司马元点来:“勿要抵抗”。 司马元目光一闪后,果真并未抵抗。 只见金缺一指落下,司马元脑海中当即一道闪电炸响。 如同雷鸣声响起,滔天巨浪汹涌冲天。 良久,司马元眼神之中灵动之色渐渐恢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目光复杂,苦笑道:“原来还是要炼化阴阳造化桥”。 邪神所给之法,乃是将阴阳造化桥炼制出后,将外界淤泥一点一点的引入此方秘境,填充进来, 同时还以秘法将上界瑶池水撑住片刻,以防其发生空间坍陷。 不然,动静闹的太大的话,引来神庭百神注意,他们插翅难逃。 另外,也是担心上界瑶池淤泥、池水坍陷必然会导致秘境崩溃。 故而不得不防。 司马元目光看向钟灵韵,问道:“韵儿,诸国祭祀重器可悉数掌执在手?” 钟灵韵神色一愣,随即醒悟,小 手一翻,天神焱、圣泉水与金罡珠等等锦盒赫然在手。 司马元皱眉道:“据司马所知,阴阳造化登天桥,需要七件法宝,如我神霄宗当年赐给大梁国的神霄鼎早已消失不见,无极国阴阳柱。” 忽而,金缺大手一番,一只大若巴掌的三足青铜鼎悬浮在手。 司马元一笑,“果然在前辈手中”。 邪神哑然失笑,“好小子,原来你是诈我呢”。 司马元一笑后,看着身前诸物,七件祭祀重宝已有五件,仅剩东北紫川国的圣山紫极峰与无极国阴阳天柱了。 金缺目光清淡,徐徐言道:“若是你未能掌执此方秘境,那阴阳天柱或许还是个大难题,而今当可手到擒来。” 随即他转头看向菩灵,“不过紫极峰之事,就要靠他了。” 司马元闻言愕然,看着一直低眉顺眼的菩灵,“莫非这紫川国重宝落入了小西天之手?” 菩灵抬首,浑浊目光有些无奈地道:“当初我小西天创教,并无立锥之地,索性将紫川国圣山紫极峰借来一用。” 邪神金缺嘿然一笑,戏谑地言道:“不错,只是这一借,就是上千年。” 这时,旁侧钟灵韵眨巴眨巴明眸,“可是据灵韵所知,紫川国都旁的紫极峰就是其圣山啊。” 她话音刚落,便醒悟过来,惊诧地道:“难道那紫极山假的?” 邪神瞥了眼菩灵,对方脸上处变不惊,淡然地道:“不是假的,只不过那个是儿子罢了。” 司马元愕然,钟灵韵茫然,邪神轻轻一笑。 菩灵轻叹一声后,微微侧身,看向西土方向。 在司马元等人瞩目之下,菩灵轻轻一划。 一道庞大屏幕浮现而出。 其显露之物出现后,司马元再次倒吸口气,钟灵韵更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 只见在帘幕之上,正有一座巨峰映入眼帘。 不过此巨峰非是寻常峻峰那般坐落在地上。 而是地下。 司马元目光下移,直至下移了数息,额角一阵猛跳之后,方才停住。 西土,又名西漠,乃是释族佛国势力盘踞之地。 其等在此存世数千年之久,其底蕴之深厚可直追上界某些二流势力。 西漠环境非是中土、东荒这般山岳、河流、峻峰林立,那儿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 整个近百万里方圆,都是荒漠。 而菩灵所显出的巨峰地上之上不过百丈,剩余近九成九都埋在地下。 巨峰直接延伸至地下万丈。 邪神负手而立,悠悠言道:“整个秘境除了此山之外,尽皆淤泥炼制。” “其本名‘神皇峰’,乃我神庭六大主峰之首。应释族佛国创始人之请,被初代境主以力搬至此方秘境,作为释族开派道场。” 旁侧菩灵轻诵佛号,目光渐渐露出虔诚、敬仰以及狂热之色,他喃喃自语地道: “我佛以此山生而有灵,遂唤之为灵山!” 旁侧钟灵韵杏眼瞪大,惊呼道:“佛国祖境,灵山!” 司马元同样心中一跳,翻起滔天大浪。 菩灵道了声佛号,“此山乃我佛居住之地,日后必将作为我佛证道无量法场,恐无法襄助道友,还请施主成全,。” 邪神轻轻颔首,看了眼司马元,待他神色渐渐平静后,对着他言道:“炼制登天桥无需动用此灵山,只需那座子峰便已足够。” 司马元看了眼手中天神焱、圣泉水,这几样就这么点,紫极山自然也无需太多。 他颔首言道:“两位放心,司马元并非贪得无厌之人。” 这时他也算明白这两位苦心,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大堆,是怕他日后起意,强行搬走灵山。 毕竟他而今也算是此方秘境之主,意欲拿走境内之物,犹如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随即他长长地深吸口气,对着三人轻轻颔首后,目光轻轻放远,看向东荒。 须臾,他双手轻轻向前一探,便抓住两大擎天之物。 一阵轰隆之后,手中便有一座巴掌大小的紫色小山与大腿粗细的石柱。 小山正是紫川国圣山紫极峰,石柱正是无极国祭祀重宝阴阳天柱。 数十万里之外,擒拿百丈巨峰于股掌之中。 这,就是天神之威! 与此同时,紫川国、无极国众人直接被吓傻了,目瞪口呆。 好似尚未从那两只擎天巨手中回神。 司马元呼出口气后,对着邪神金缺言道:“有劳前辈了”。 意欲掌控此方秘境,需将外间淤泥收回,并利用登天桥撑住瑶池天水。 司马元在以法力炼化秘境,并收入体内。 如此,便可诸如仙丹那般,随身携带了。 随后,三道浩瀚气息笼罩紫霄派。 ------- 金阙神庭,瑶池秘境外,金丘池边。 只见四周龙飞凤舞,白鹤上天,轻悦踱步,徜徉在外,不惧人迹。 池外轩车云集,天马嘶鸣,金殿铜柱辉煌,光耀庭宇。 更有数十驾五色斑龙鸾舆停靠在侧,神仆尽皆身披彩衣华服,腰佩金刚灵玺,头戴天真羽冠,脚踏登云上靴。 视野遍及之地,尽是神仆仙婢垂目俯身,耳畔不时传来池内的仙乐,眼中不由复杂憧憬。 人人目光欣羡,五味杂陈。 有人自语道:“神仙之道,自由自在。” 可惜,他们这些凡间的天之骄子,而今却只能沦为仆役奴婢。 池内,百神宴会之上。 仙乐阵阵之际,妙曼婀娜仙姿翩翩起舞,环佩相碰,叮铃作响。 一阵阵神似磐声、箫声、琴声以及丝弦声不绝如缕,传入耳中似能涤荡三魂、澄澈心。 琴瑟相合,鼓笙隆咚作响。 轻悦仙乐徐徐传开,似有神灵在轻抚琴弦,急促、欢快地仙音绕梁不散,高亢的声乐、跳跃的舞资以及欢畅的神灵与漫天乳白色灵舞融为一体。 诸神汇聚,共赏瑶池盛宴。 池边灵丹仙果琳琅满目,宝器神兵随处可见,金缕仙衣翻飞,仙侣神灵锦瑟相合,百神欢颜参宴。 场中有神庭五方神宫之主,百余位神君星官,八大神殿殿主等,欢歌踩乐,好不快活。 池内,碧荷初绽,锦鲤戏水,彩蝶轻落,似在欣赏这举世无双的神灵之乐。 无人注意到,碧莲粉荷之下,澄清的池水下方,那层层淤泥正在轻轻颤抖。 一道道光晕涟漪徐徐荡开,游鱼似有惊慌,哗啦啦划水跳跃。 上方神灵大笑,有的袒胸露乳,开怀畅饮;有的身披神甲,鲸吞狂饮大笑连连;也有的轻拍手掌,合着仙乐舞曲,口中更是跟着轻喝。 无人注意到瑶池之下,那层正在遭受生死浩劫的‘淤泥’。 不知过去多久,涟漪渐渐消散,恢复平静。 一道灵身跃出水面,露出了上半身。 其人目光平静,面容朦胧,气息飘渺。 宛若神灵。 即便有人见到这一幕,也不会在意,只是笑骂道:“区区境灵也配赏此神宫仙乐”。 灵神付之一笑,笑容泛冷。 及至那人嗤笑走开,融入仙乐之中,那道已然再次晋升神灵的存在微微俯首。 他轻轻一摁,水波荡漾,一道极其微弱的惨叫声萦绕耳畔,顷刻便散。 至此,境灵的最后一丝灵识被他彻底抹杀! 而从这一刻,他便整个秘境的主人! 他名唤司马元! 只见他探手入水,鱼池凝滞,荷叶摇曳,莲蓬神光大作,似在汲取雨露天恩,实则在逃命。 但神灵之身岂会容其遁走,轻轻一抓,池中莲子便落入其手。 神灵之身幻化而出,手捧神莲子,入了千年瑶池盛会! 第一章 金丘池,漏水了! 灵神域,此地修道历史足有数百万年,修士足有百亿。 亦是三百秘境洞天之上界。 神域辖地辽阔,绵延不绝,永无止境。 域内有九境,境内多仙阀、天宗以及灵门巨擎,还有诸多仙道家族并立于世。 九域有主,分掌四方。 金阙神庭占据天元之位,掌执中域! 正值瑶池千年蟠桃宴,瑶池圣母诚邀五宫七殿几位宫主、殿主共赏仙浆琼露,并有诸位神女、仙子作陪,大宴廷臣。 是时,中域境内五方山海摇动、十洲天宗拜贺、百千仙阀顿首,齐贺圣母仙寿无疆,享道永昌。 瑶池内部,百神宴上,神灵聚集,高呼痛快。 四周仙果、大药以及神丹等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众多神灵身影之中,似有一道身影穿梭其间,不时与人高谈阔论,大笑连连。 其头戴观天踏月凌宇莲花冠,身着朱红紫缎束臂长袍,胸前道袍上绣有探首怒睛仰天五爪金龙,旁侧有九天七彩灵凤振翅翱翔图案毗邻,端得尊贵豪奢,威严无极。 只见那人眉清目秀,俊逸舒朗,炯炯有神地双目不时精光爆射,慑魂夺魄,震颤人心。 再往下看,其腰下长袍过膝,似有神龟匍匐、白虎啸林;若是再算上锦袍背部的麒麟、朱雀等图案,俨然齐聚了上古六大神兽,尽皆栩栩如生,神形具备。 此人面孔陌生,在神庭中都少有知道其根底,但今日既是诸派共宴,陌生面孔数不胜数,众人自然并无惊奇诧异。 那人行走如风,动若天龙,虎虎生威,威势凛然;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俨然久居上位,所掌权势煊赫至极。 当此人游走四方时,旁若无人地品尝仙果神茗之际,无人察觉到在瑶池碧荷之下,那一层层漆黑如墨的淤泥早已消失殆尽。 偶有灵机闪动,微波荡漾,也尽皆被宾客投湖石子掩盖。 不过若有神庭积年老宿在此,便可发现此人身上似有神庭无上‘瞒天过海’之术的痕迹。 须臾功夫,此人便将瑶池情况摸清,其目光微闪,心中自语道:“玉皇庭,金丘池。瑶池既是神庭两大核心之一,贸然外遁无异于自寻死路。” 同时,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往东北陨神台方向逃!” 其目光一闪,微不可察地轻轻点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吞没了瑶池秘境、悄然飞升上界的司马元! 脑中说话之人,正傲立在秘境内紫霄峰巅之上。 其人正是邪神,名唤金缺! 至于秘境,已然被他炼入丹田,并以仙丹碎片镇压。 当日司马元强行捏碎仙丹之后,其并未消亡,而是化作一块快大若豆瓣的碎片分落在其体内。 观其等位置,大部分都在窍穴附近。 碎片之上有袅袅仙气氤氲而生,滋养着司马元躯体。 而观其修为,赫然正是灵神第二重,感神境! 在神庭之中,灵神三重境,初入为‘入神’,炼出灵神之身,并彻底飞升上界者,当为此境。 继而感悟神道,汲取香火与信仰之力,蓄势充足后,方可冲击第二重,感神境。 但凡冲击第二重者,不是掌控一方的仙城之主,便是仙阀、天宗的长老宗主之流。 另外,臻至灵神第二重,便可申请入阀,归于神庭辖制。 他们一旦审核过关后,或被授予神官、天祠之位,或被允以仙将、天兵之职,归于王化。 当然,也有甘愿修行野狐禅,崇尚无为清静、无拘无束,常年漂泊四方、周游境外。 这些人,被称为‘野修’、‘散修’。 常人自臻至‘入神’境后,需寻找领地、庇护生灵凡尘,以培植信仰、积攒香火,如此勤勤恳恳操劳数百乃至上千年后,方可着手踏入灵神第二重。 但司马元自掌执莲花秘境之后,有整座秘境数百万生灵为依托,香火信仰之力犹如潮水般涌来,顷刻便将其推上了灵神第二重。 可谓是刚入龙门,便生五爪。 一步登天之后,复又再上一层楼! 更兼仙丹入体,滋养神魂,些许心魔劫难尚未滋生现世便被斩尽杀绝。 这一刻,司马元灵神饱满,修为濒天! 实打实的境界修为,百分百的超绝实力。 他微微垂目,手中一柄紫如意在手,轻敲慢磕,叮当作响。 身着神兽袍,手持紫如意。徜徉金丘池,逍遥玉皇庭。 如意如弓,曲弯似桥,轻轻一碰,便是神陨魄消。 紫如意,也唤‘阴阳造化桥’。 旬月前,司马元御使九霄鼎,以天神焱熔炼了紫极山、金罡珠,随后掺入圣泉灵枝液,熬出了一锅‘紫青汤汁’,最后以阴阳柱调和,炼出了这柄绝世‘玉如意’。 其通体呈紫金色,大如婴儿手臂,上绘灵泉青枝、山河落日之貌,更有神火普照,显耀大千。 紫如意炼制成功后,司马元还动用天地之力,以九九八十一道天罚塑形凝质,在雷火淬炼锻造之下,成就了这柄灵神器! 神器有品,共分上中下三品,诸如困神环、缚龙绳当为下品,至于那禁神符虽只中等,但却有上品之资! 这时,周遭喧哗大笑声不绝如缕,司马元置若罔闻,向东北方走去,轻轻摩挲着手中紫如意,此物乃是司马元、邪神金缺以及菩灵三人联手打造。 其内不仅掺和了圣泉水、紫极山凝液、灵叶根汁以及金罡珠熔液等诸国祭祀法宝炼材,还有金缺打入的三百六十五种上界神术,最后就连菩灵都卸下一截本体融入其中,诸方合力之下,紫如意品阶直接迈过初阶,直指中品顶峰。 距离臻至上品,仅只一线之隔。 上品神器,即便是整个神庭也不过寥寥十余件而已。 传闻上品中威力最强的五件神兵,便掌握在五大神宫宫主手中! 手持此宝,如虎添翼,但凡每一次动用上品,必是道尊之战! 紫如意炼制成功后,司马元稍稍安排了紫霄派此后五百年计划,再依次召见了秘境内诸多半步灵神,一番嘱咐敲打后,便开始了登天之事。 登天只是开始,其后司马元在秘境屏障外,用紫如意凿穿了一道裂缝,以九霄鼎盛装外界溢出的淤泥,并将其填入中原。 而邪神金缺与菩灵则联手蒙蔽天机,在短短旬月之内,便瞒天过海地完成了‘偷运’工作。 不过在这期间,司马元还顺便将诛神剑与九霄鼎炼制了一番,诛神剑再次破阶,直上中品。 九霄鼎则由半神器臻至神器下品之列,鼎中更是诞生了一具神祗! 不过九霄鼎虽是神霄宗之物,但这些年被邪神掌执,其用得也算得心应手,司马元也不便夺人所爱,遂还给了他。 纵观司马元而今的身家,缚龙绳还给邪神金缺,龙神敖烈的困神环则被他暂扣,那遁走的萧翎留下的禁神符更是落入司马元之手。 如此一来,他手握紫如意,腰配诛神剑,堪称攻防一体。战力飙升,直 追灵神第三境! 再加上困神环、禁神符两大辅助神器,即便是半步道尊他都敢放手一战! 而这,还未曾算上以莲花秘境这件大杀器的份上,否则一旦战力全开,他都有种挑翻整座金阙神庭的冲动! 这一刻,司马元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目光深幽,轻轻吐出一口灵气,瞥了眼已有坍塌迹象的金丘池,施施然向东北方逛去。 数刻钟后,金丘池忽然发生一阵惊呼大叫声。 金丘池,漏水了。 金丘池边一片混乱,不少灵神避之不及,几近陷入空间坍陷之内。 是时,不少人振飞却无缘无故地跌落,浩大的灵神气势散开却瞬间被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开始是不少人趁机偷盗神兵,神庭仙株灵草,还有人竟然不知死活地到池内捞鱼,令人意外惊诧地是还真让他捞上来数十条上等锦鲤。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鱼是上来了,人却下去了。 岸上之人悚然一惊后,方才醒悟。 继而空间蔓延,人人惊恐外逃,场面瞬间失控。 生死一瞬之际,有人祭出神器仙兵,却只闻咔嚓声、清脆断裂声以及神祗哀鸣痛哭声响起,神兵仙器竟然顷刻瓦解,难以抵挡瞬息。 同时,随着空间坍陷地范围愈发之大,整个瑶池都开始震颤,人人哭爹喊娘的嘶吼外逃,呼喊声、大叫声、嘶吼声、怒骂声以及争先恐后的叱喝声不断响起。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从空间坍陷到蔓延四周数百丈,不过短短几个呼吸而已。 然而,如此骇然场面引发的恐慌与骚乱才真正最为致命。 今次神庭大宴四方,位在瑶池宫内,而不少人环绕瑶池边缘品茗饮酿、欢歌笑语,甚至不少人还悬浮在瑶池上方,凌空踏步,好一番热闹。 当瑶池大乱来临之际,首先卷入之人便是这些人,其后在岸边临池之人色变下,一阵强大的撕扯之力散开,便将他们吸入黑洞之内。 由于神宫宴会期间禁空禁制全开,离地飞行不可高于十丈,而且神宫四周楼阁建筑尽皆被阵法包裹,即便是道尊存在前来,对着这些堂皇大气、美轮美奂的宫殿楼阁进行不眠不休的轰炸,也需要数日世间,故而以这些灵神天境根本无法直接横推出去。 而逃生之道,只有进门那一条,致使瑶池内部之人一窝蜂地外逃,无法及时挤出去,不少人当即毫不迟疑将神兵利器对准前方那些方才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的挚友。 生死之间的有大恐怖,尤以人心为最。 此次大乱结束后,据不完全统计,骚乱共波及三百余人,有五十位灵神天境陨落身亡,近两百人受伤。 其中直接或者间接死在空间坍陷之人不过十余,其余存在都是逃难过程中的‘误伤’。 另外,还有人看到瑶池坍陷时,似有一道道镜光在胡乱扫射,当场镇杀了数位灵神存在。 瑶池秘境之外,侥幸逃出的灵神都满脸后怕地看着正轰隆声不断的瑶池,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灵神天境,仿若再次遭遇昔年强渡天罚的场景,一阵阵后怕与激灵。 随后,四周一阵阵盔甲铿锵声急促响起,不少人神色一松,继而皱眉不悦,神庭的应变机制实在太过落后,剧变发生了如此之久后,方才派人前来。 随即数道强绝气息呼啸而至,滚滚破空声直接蛮横地冲开一道道禁空禁制。 还未临近,便有一道急促的震怒声响起:“阙神卫封锁全场,不可放走一人!” 第二章 一头扎进万神狱! 四周身穿赤金盔甲的覆面阙神卫轰然称诺:“诺!” “西斗宫立即守住四方主位,严防宵小作乱!” 西斗宫正是神庭妙华神后掌执,下辖白标、商元、皇灵、巨成四大主位星君。 妙华神后清冷威严方落,便有四道强悍气息冲天而起,分落东南西北四方。 下方侥幸逃生的灵神天境当即色变,四大星君皆乃灵神第三境存在,几乎可以一抗十,强悍至极,若是四大星君联手,就连半步道尊都会退避三舍。 然而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道焦急震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立刻动用‘山河镜’扫视四周,以防妖邪遁走!” 顿时,一道身披八卦服侍的老者直接淌入那空间激流之中,在一种幸存灵神倒吸口气之下,其大手猛然一探。 一阵刺耳的撕裂碰撞声后,其大手自混乱空间急流中缩回。 只见其手臂神光尽失,几近废掉,但那颤颤巍巍的骨指之间,有半轮残镜浮现而出。 不少人惊呼,忽然想起,那瑶池内突然迸发的镜光莫非是从此物传出? 可为何杀伤力竟如此之大? 另外观瑶池那位如此气急败坏,她究竟在里面隐藏了什么? 那位废掉半只手臂的老者跪地,“回禀娘娘,山河破碎,已然不堪一用。” 一道令神宫都颤抖的震怒声滚滚降下:“废物!饭桶!”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若是让那妖孽从本宫辖境逃脱,你们就给瑶池陪葬!!” 几乎咆哮的声音自上方传下,四方阙神卫齐齐色变,不少幸存的神庭灵神更是脸色大变,忽然想起瑶池之下,似镇压了某个秘境。 据宫中私下所传,似乎那位丹劫之主便在此方秘境之中。 当然,也有人质疑,区区丹劫之主岂能让娘娘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唯有昔日那位藏身在此,方可引起几位宫主的关注! 至于是何人,神庭中人尽皆心照不宣地不说出口。 仅存之人中有诸多仙阀、天宗的灵神,他们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神庭莫非藏有一尊大魔? 而今整个灵神域各方势力勉强算是相安无事,除了数十日前的九道灵烟升腾外,再无任何大事。 魔窟、妖圣宫以及巫境等都暂时停下了扩张步伐,数百年未曾启衅了。 倘若神庭瑶池镇压的这尊大魔逃出去后,他是否会纠集魔窟或者妖圣宫前来讨伐,届时灵神域岂不是又要再起争端与战乱? 要知道,距离上次那场波及整个灵神域的大动乱才不到一千年啊。 有人悚然一惊,似有所悟,喃喃自语地道:“莫非,第九位丹主出世了?” ----- 殒神台,位于神庭瑶池东北。 其悬空浮立,四周云雾茫茫,方圆三千里,无任何宫殿楼阁。 其地位悬殊,可见一斑。 殒神台共有三部分组成,分别是剁神铡、抽魂鞭与炼神柱。 三大惩戒之物坐落在一座百丈浮空石台之上,石台本取自灵神域东方天外陨峰上的陨石,后经神庭初代神皇以力祭炼三千三百三十三年后,方成此番模样。 传言,此陨神台单论质地硬度都可堪比无上道器,更无论还有五方道尊、七殿神王联手施加的神灵禁制,再加上神庭这数百万年来不断以神灵之血侵染,此陨神台已然堪比一件绝世大凶器! 其凶煞之气、妖邪之气以及咒怨之气,比之魔洲渊窟那件镇域至宝,都不容多让! 堪称灵神域第一次杀器都不为过! 这时,一道神灵气息飘至此地。 这位一手导演了金丘池惨剧的罪魁祸首竟逃至此地! 在整个神庭五宫七殿分布格局中,瑶池宫位于神庭正西,而殒神台则介于两者之间。 也就是说,司马元在犯下滔天惨祸之后,非但没有尽快逃出神庭,而是出乎意料的反其道而行之,偏向神庭最深处行进。 当然,司马元行进途中自然免不了神庭阙神卫的重重封锁,但在体内秘境中那位身份神秘的邪神指引下,他轻松躲过一处处巡查,专挑监视盲点,甩开了后面察觉出异样 的神庭追兵。 司马元抬手仰望,巍峨宏伟的殒神台静默在高空之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炼神柱,其高约千丈,其上半部分通体白玉色,下半部分则一片赤红血色,尚未临近,便有一股浓浓的刺鼻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正欲向前,脑中当即浮现出一道沉肃声音,“止步,不可再往前了。” 司马元目光一闪,声音正是邪神金缺所传,他脸上不动声色,“莫非这殒神台有何大凶险不成?” 金缺苦笑言道,“这件陨神台本就是世间第一大凶煞之器,无人肝胆靠近,也无人可以驾驭!”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凛,他明显感知道金缺声音中似有复杂、轻叹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仿若亲历过此凶器威力! “陨神台乃神庭刑罚之物,从初代神皇开始,到而今的神庭五大宫主,数百万下来不知有多少盖世大能陨落在此物之上。” 金缺声音干涩低沉,似有畏惧、颤抖以及怖恐之意,“传闻,连我神庭二代神皇都在此殒神台走过一遭,被硬生生抽了三万金鞭!” 三万金鞭是何概念? 金缺语气幽幽,“三万金鞭相当于道尊大能手持九天神雷鞭抽上三万次!次次都是道尊的全力施为!” 司马元下意识地看了炼神柱顶端那滚滚翻腾的赤金七彩神雷,那些看似恍若烟霞的滚动雷光正是‘九天神雷鞭’,其生孕育着整个灵神域威力最为强悍的雷霆之力。 观其行如赤龙,雷声滚滚,叱咤作响;静如雷池,仿若烟霞彩雾,美不胜收。 而其一旦爆发威力,足可将一位道尊存在硬生生轰成渣滓! 顷刻间神魂俱灭,灰飞烟灭! 霎时,一股源自神魂最深处的战栗席卷全身,司马元头皮都为之发麻,喉咙干涩,心神震撼。 少顷,一道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司马小友,贫僧感应到有大批神兵迅疾赶至此地,速走!” 司马元一个激灵之后,当即回神,急忙看了眼身后,一道道强横的气息蜂拥而至。 尤其是为首之人中,不少人血目通红,气息暴戾,状若疯狂,好似与司马元有着不死不休的杀父杀母之仇。 一道道似倾尽灵神域三万神湖都无法洗尽的血海深仇的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如同一根根飞针扎入司马元五脏六腑,令他体内神魂荡漾、气血震荡,心神摇曳。 “是他,就是他!他在这儿!” “就是此人害死我们一众师兄?此人真是好狠的心肠啊!” “孽障,你哪里走!” “这尊杀神原来逃到了这里,快快快,封锁四方,千万不要再让他逃走了!” 一道道咬牙切齿、刻骨铭心的咒骂声、大笑声以及怨恨话语犹如浪潮的传来,令司马元脸色一变,倒吸口气。 观对方人数,足有两百人,俨然是此次参与宴会人数! 两百位灵神天境,足以毁灭数百次莲花秘境了! 而在这两百人身后,还有数万阙神卫疾速赶来。 观其分兵包围的架势,明显是要瓮中捉鳖! 而在数万阙神卫高空之上,正有五道浩瀚、渊深以及无可匹敌的盖世气息滚滚落下。 五道气息,尽皆堪比当日的魔道大尊! 来人,正是神庭五大宫主!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司马元体内当即响起一道沉肃话语:“剁神铡!” 司马元闻言,毫不犹豫地朝着剁神铡飞去。 剁神铡形同龙头铡,地上百丈高的‘斩神刀’稳稳地矗立在陨神台上,其锋利的刀刃正冷视着金阙神庭,仿若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着那些神灵引颈自戮。 而在刀刃底部还残留着一滩滩神灵血迹,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常年聚集,一直挥之不散,驱之不尽。 割神刀右侧底部,一道由灵神域南曙峰万年木炼制而成的底座死死地嵌入陨神台。 当神灵受刑时,将其禁锢在此底座之上,斩神刀应声斩下。 神灵之躯当即一分为二,神魂俱灭! 这时,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邪神金缺沉肃声音司马元脑中浮现:“跳上剁神铡,引动斩神刀落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 司马元神色愕然,看着前方那座至凶至煞的殒神台,他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快,你活命的机会就在前面!” 司马元一咬牙,一跺脚,“前辈,小子今日便将这条小命交给你了!” 身后有百尊灵神追击,万余半神围拢,还有五大道尊虎视眈眈,他随时都有可能落入其等手中。 而身前面对的却是斩杀过无数大能的陨神台! 在神庭乃至灵神域都名列前茅的大凶杀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纵身一跃,便跃至陨神台上! 后方不明所以之人当即狂喜,大笑道:“妖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敢擅闯殒神台,今日你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气急败坏地震怒话语自高空再次响起:“快,快拦住他,拦住他!!” 声音带着惊怒与震怒,还有一丝难以掩藏的惊慌。 某位神庭的积年灵神忽然醒悟,神色狂变,口中厉声呼喝道:“不好!此子要劫‘万神狱’!” 劫万神狱? 一干神庭灵神闻言,齐齐色变,口中当即发出一道道怒吼声。 同时,还有一道道神兵光芒顷刻打出。 观其等倾力模样,俨然是不惧引动殒神台了。 这时,在百神惊慌失措之下,高空当即有五大庞大气息降下,意欲将司马元中途截住。 然而这时,司马元已然稳稳当当地落在那剁神铡上。 这时,一道震动神庭的霹雳雷声炸响,似有神雷在快速酝酿。 司马元毫不犹豫地甩一道符。 符通体金黄,其上符文密布,如同仙家符文。 其刚一祭出,便散发万千金光,照彻四方云海。 这一刻,如同一日,悬浮在殒神台上。 符,正是那源自符黎仙山的‘禁神符’。 司马元要以此符,拖延一下那道抽魂鞭。 哪怕是几个瞬息就好。 顷刻,一道浑身带着七彩赤金色泽的九天神雷猝然劈下。 那道大如手臂粗细、长若百丈的九天神雷如同一根雷鞭般,狠狠地抽在禁神符上。 这个过程看似无丝毫凝滞,一切都行云流水,倾泻而下。 但当神雷落下的瞬间,却不可置疑地停顿了一个瞬息。 就是这个瞬息,司马元已然完成所有动作。 在这个瞬息间,他左手探出,朝着那‘斩神刀’猛然向下一拉。 剁神铡发动,当即斩下! 而在其堪堪落下的瞬间,司马元再次骤然一跳。 便跳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进入那个异性空间之前,咔嚓一声传来。 十余道凄厉的痛苦惨叫声当即响起! 司马元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有十余个率先赶来的幸运儿被斩神刀直接当头斩下。 血肉之躯当即炸裂,神灵之身瞬间崩散。 形神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铡刀之外,则是万千道咬牙切齿的通红血目,与数百道声嘶力竭的不甘怒吼声! 原来,殒神台既是神庭斩杀刑犯之地,也是关押整个灵神域诸多穷凶极恶、十恶不赦之辈的九大牢狱入口之一。 而剁神铡,正是此入口的大门! 但剁神铡单方面落下,并无法打开万神狱的禁制,还需要神庭五大宫主的印玺授谕! 剁神铡司马元便可拉下,而宫主印玺授谕自然是从邪神金缺而来! 看着司马元渐渐消失的身影,追兵人人怒不可遏。 尤其是高空之上,那道震怒清冷声音再起,几欲冻彻肌骨,冷彻神魂: “来人,给本宫轰开万神狱!” 冷冽声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 无人敢应答。 轰开万神狱? 这事儿谁敢啊? 就算神皇老爷再世也不敢啊。 再说,就凭区区神庭之力,也轰不开这万神狱啊。 这玩意,存世多少年了,只见人进去,从没见人出来。 那小子,没救了。 真是死不足惜! 第三章 小小的城,大大的神 万神狱内部,一阵空间荡漾之后,司马元身形跌出。 当他站稳之后,环视一周,却当即愣住。 不仅司马元愣住,万神狱内部本是喧哗、热闹的气氛霎时凝滞。 映入司马元眼中的场景非是哀嚎声、惨叫声以及咒骂声,更不是那种乱糟糟、臭烘烘的牢狱。 相反,此地竟是一处‘世外桃源’。 他目光落下,只见此刻正在一座城池上空,距地不过三十丈。 城池占地数倾,没有琼楼玉宇,也没有高阁华庭,只有一栋栋木制楼阁。 即便是城楼也不过五层之高,其余楼阁尽皆二三层居多。 城中店铺、酒肆、赌坊、青楼以及府衙等等应有尽有,诸多瓜果、灵草随意摆在街道两旁的小贩摊上。 随意,不错,就是随意。 司马元心中一凛,脸上神色瞅了眼下方神色惊诧的‘百姓’。 尽皆单衣素食,少有豪奢之物,简直可以称得上清贫了。 俄而,司马元只是匆忙一扫,便飞快收回目光。 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倒吸口气后,复又轻轻呼出口浊气。 下方人却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司马元。 冷汗似乎又出来,他再擦了擦。 司马元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整座城数千人目不转睛、目瞪口呆地看着你,就问你怕不怕? 不怕? 要是这数千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半步灵神呢? 你怕不怕? 也不怕? 那这数千人中,有数百尊灵神天境呢? 你还怕不怕? 这时,正在司马元最下方的那个手拿杀猪刀的屠刀斜眼瞥来,眨了眨眼。 司马元打了个激灵,毫不迟疑将身形降落,落在街旁某个卖烤红薯的边上。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一把额上冷汗,扯了扯背后淋湿的衣袍。 随后司马元仔细瞅了瞅身旁红薯摊主,唔,身形佝偻,似是有些驼背? 只见其人衣裳褴褛,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某个灵性散尽的凉席上。 凉席的气机,似乎是件下品神器? 老头目光瞥来,再用目光指了指地上的烤红薯。 没错,就是地上。 这老家伙在地上随便摆了几个砖头,烤着几个鸡蛋大小的糊红薯。 但司马元却极为认真地拿起一枚糊了半边的红薯,摸了摸手中储物戒,将困神环当给了他。 看到司马元此举后,四周寂静当即被打破。 喧哗骤然袭来,声浪如潮。 游人如织,影影绰绰,稀稀拉拉。 刹那间,全城恢复自然,一如既往的热闹起来。 司马元心中悄然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手中糊了半截红薯。 用一件下品神器换来的红薯。 起身后,他脸色肃穆,极为恭谨地对着老前辈一拜。 老家伙目光瞥了眼司马元丹田,随即似有嫌弃将困神环丢在一旁,随意地摆了摆手。 司马元拿起手中红薯,默默地 走开了。 临走之前,他换了一下手。 红薯,有点烫。 嗯,还有点脚臭味。 但他不敢扔。 因为,那个老家伙是个道尊啊。 随后司马元一路走马观花,游游荡荡地逛了半日。 这期间,他有看见卖渝州小面的青年小贩,有烙煎饼的村野农妇,也有挑担行走的卖炭火木柴的彪行大汉,观其模样,似乎以前是打铁的? 另外,还有满脸尖酸刻薄、一脸鄙夷的当铺老板与靠着板凳呼呼大睡的赌坊坊主。 其身后赌坊内几十人正大呼小叫地买单押双,时不时发出一道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声。 仿若倾家荡产,输了个底儿朝天。 令人惊诧的是,那坊主呼噜声依旧,丝毫未曾被这些大叫声影响。 唯有司马元轻轻地脚步路过赌坊时,他睁眼瞅了下司马元。 司马元当即驻步,两手一摊,表示没钱了。 坊主嫌弃地摆手,嘴里嘟囔地一句:“又是个遭瘟的穷鬼”。 司马元看了眼赌坊内的场景后,默默走开了。 那些人,好像都是用下品神器押注的。 动辄四五件。 他心中默默地记着两个数:“两百四十九,二。” 随后司马元路过一家四层高楼,楼上十余位道美娇娘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司马元,各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当司马元路过抬首仰望,大部分都轻嗤笑一声,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 即便有人看上司马元,小脸红扑扑的,被旁侧看不惯的小婊子一阵轻声低语后,其脸色霎时惨白,毫无血色。 随后,一道袅娜身形斜倚大门,风韵犹存的脂粉脸上向着司马元轻轻一勾。 司马元脸色同样唰地惨白,连连摆手后,当即低着头,快速跑开。 那个三旬妇人翻了翻白眼,碎了句:“有色心没色胆的闷”。 “两百六十二,三。” 直至靠近城主府,一道平和声音在司马元耳畔响起: “小友可愿来我城主府一叙?” 司马元心神胆颤,心中近乎呻吟地道:“两百六十二,四。” 他心中狂吼:“金缺,你给老子出来,这他妈到底什么鬼地方啊?” 然而,丹田秘境内的邪神沉寂如死,仿若未闻。 足足两百七十二位灵神天境存在,四位大道尊者! 而这,还仅仅只是部分。 这一刻,司马元心中一片灰暗。 修道三百多年,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绝望。 全城八百多位灵神,近十位大道尊者! 这股力量一旦出去,别说横扫神庭,恐怕整个灵神域都要被掀翻! 他终于明白,金缺为何说此地就是生机所在了。 是,这他妈八百多尊灵神在这杵着,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么? 更不用说那位抠脚老者、卖面的老大爷、开赌坊的中年汉子、经营青楼的老鸨以及这位尚未见面的城主大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道尊强者了。 他们都是道尊啊,一个 萝卜一个坑的大道尊者,可不是灵神天境那样的大白菜啊。 大道之上,横行无阻,是为尊者! 如此,方可称为道尊! 据司马元所知,整座金缺神庭明面上也不过五位道尊啊。 而这一座巴掌大小的城池内,居然就盘踞了足足四位! 司马元从出道至今,真正正面对抗过的大道尊者也只有一位! 魔道大尊,飘渺! 其随手一击,便将法力正值灵神巅峰的司马元碾压成齑粉。 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 可想而知,道尊之威,究竟有多恐怖了。 司马元心神惶惚,心中将金缺咒骂了数万、数十万、数千万遍! 他知道,今儿算是栽到金缺手里了。 半晌后,司马元站在一座寺庙前,满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场景。 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光头站在城主府门前。 一位面容俊逸地高僧走了过来,对着司马元首先纳了声佛号,含笑言道:“贫僧渡缘,专职接引诸位新道友。”他看了眼司马元,促狭一笑地道:“欢迎施主来到万圣城!” 司马元神色懵然,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什么?” 高僧渡缘含笑言道:“恭贺施主成为我万圣城一员”。 司马元渐渐回神,自语道:“万圣城,万圣城。” 渡缘颔首笑道:“外界也把此地唤作万神狱”。 他语气一顿,轻飘飘地言道:“囚禁灵神域灵神之地!” 司马元当即倒吸口气,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他当即失声道:“万神狱,莫非这囚禁了一万尊灵神?” 渡缘一边邀请,边走边笑着摇头解释道:“当然没有”。 司马元目光复杂,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渡缘再次轻飘飘地甩出一句:“不过若是算上城外那些尸骨,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了吧。” 司马元当即重重地咳了好声,脸上震撼、眼中震撼、全身震撼。 “唔,另外,死去的道尊少点,也就百十来号人。” 噗通一声,司马元一个踉跄,彻底瘫坐在地上。 双眼呆滞,怔怔无神。 身侧一种灵神境小和尚一阵惊呼后,当即手忙脚乱地将司马元扶起。 咔嚓一声,有位小和尚用力过度,把灵神二层的司马元手臂给掰弯了。 “嘶!” 疼痛霎时将司马元唤醒,他倒吸口气。 看着身前那个满脸局促、慌张以及歉意的小和尚。 看着他眼珠内似有泪珠在打转。 俄而,豆大晶莹珠子啪啪地往下掉。 堂堂灵神天境第三层、站在灵神大道最顶峰的存在,居然因为扭伤了司马元的胳膊,而哭了。 一位灵神巅峰,哭了。 这一幕落入司马元眼神中,一阵轰鸣声响起。 他的心神,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崩塌了。 随即他两眼一翻,竟然直接被‘吓晕’了! 昏迷之前,被吓昏迷之前,司马元心中哀嚎,这特么是什么鬼地方啊! 第四章 等你多时矣 万神狱,城主府。 府衙高约五丈,四层楼高,亦是整个万圣城最高的建筑。 其通体木制,少有砖砌;楼前石板路质地虽差,毫无灵机阵法,但胜在干净整洁。 楼中居住的不是一群文文弱弱的意气书生,也不是威势凛然的达官显贵,而是一群和尚。 此刻这群和尚正在屋内焦急张望,似在等待着什么。 须臾,吱呀一声,一位中年和尚拿着药罐子开门走出。 “师叔,那个小施主如何?”那个扭断司马元胳膊的小和尚焦急地问道。 “师伯,那人不会吓死了吧?” “呸呸呸,佛曰出家人应慈悲为怀,岂可诅咒他人?他明明只是劳累了而已。” 中年和尚轻轻一按,他缓声道:“不可打扰这位小施主”。 一众光头当即噤声。 半日后,楼内简陋床榻之上,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迷茫之色一闪而逝。 他忽然悚然一惊,当即盘坐而起,“我昏迷了?” 一想到身处陌生环境还昏迷不醒,简直是将自家生死托于他人之手。 他身形猛然跳起,环顾四周,满是警惕之色。 遍察体内,莲花秘境仍在,他心中顿时大松口气。 一阵脚踏声响起,司马元霍然转首,如临大敌。 只见一颗熟悉的脑袋映入眼帘,正是先前捏断他胳膊的灵神三重小和尚。 一想到对方轻轻碰,便是一阵骨裂咔嚓声,司马元便心中悚然,大汗淋漓。 对方似瞧出司马元异样,扭扭捏捏的走进来,对着司马元作揖合十,低声歉意地道:“这位施主,之前的事小僧不是故意的,还请施主大人有大量,切勿怪罪。” 他偷眼看了下司马元,见对方眼神陡然瞪大,似是不信? 小和尚心中一个咯噔,莫非他还要得寸进尺不成? 看着身前有些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司马元当即醒悟,不过也没刻意解释,只是扯了扯干涸僵硬的嘴角,对着他笑道:“小师傅无需如此,先前之事司马并未放在心上。” “而且司马也并非是不知好歹之人,今次承蒙城主大人收留,已是感激不尽,岂敢以忘恩负义?” 小和尚当即咧嘴一笑,不是忘恩负义就好,若是能懂得知恩图报那就最好了,“司马施主客气了,果真是豪杰之辈”。 司马元颔首笑道:“敢问如何称呼?” 他对着司马元憨笑道:“施主唤小僧无异即可”。 司马元嘴角一抽,果然人合其名,与常人无异。 无异小和尚一拍额头,忽然想起此行目的,当即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施主,首座有请。” 司马元笑意一滞,首座有请?能被这些灵神小和尚成为首座之人,除了那位‘城主大人’外,还能有何人。 先前观其气机,毋庸置疑乃是一位尊者境啊。 踏入上界之前,司马元便请教过邪神金缺有关上界境界之事。 上界修士与莲花秘境修炼体系并无差别,只不过因天地灵机比较充裕的缘故,上界修士初入道途便是真境存在。 其后金丹、元婴乃至灵神境晋升速度 都远超秘境内的修士,这其中除了各自洞天福地浓郁精纯灵气外,自然还有仙阀、天宗各自的道法先天带有一丝天道,上界‘土著’修炼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无论是在‘量’还是论‘质’,上界修士的灵神比秘境都好了数倍不止,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而这也是上界灵神存在如此之多的缘由之一。 上界将‘炼气、筑基’称为凡境,‘金丹、元婴’唤为真境,而再往上便是神境存在! 神境共分两阶,一位灵神,二位道尊。 灵神者,天地之神灵也;道尊者,大道之尊者也! 如果将长生之路看作一条长河,那么修士便是在河中挣扎的人。 凡境、真境都在河底抹黑行走,神境存在已然冒出水面,可以尽情呼吸天地灵气了。 而若能臻至道尊境,其身子便露出大半,暂时脱离了被溺死的风险。 接下来便是游上岸了。 而今的司马元,在修道之路上,堪堪冒出了头。 他轻轻呼出口浊气,定了定神,对着无异小和尚言道:“有劳小师傅”。 无异咧嘴一笑,摆手道:“应该的”。 随即便带着司马元一路穿楼过阁,路上碰见数位灵神境和尚,尽皆对着司马元合手示意。 看着他们服饰虽差,但言行举止绝非下界琉璃宫那般愁眉苦脸,脸上的慈悲与悲悯也并不做作,司马元心中已然有些明悟。 少顷,司马元被小和尚无异引到一座厅堂。 其内有三人盘膝在榻上,正不断颔首,似在探讨高深佛法。 还有几人歪歪斜斜,或是窃窃私语,或是闭眼假寐,亦或者百无聊赖地插歌打诨,场面浑然不似佛门重地。 这些众人,居中之人,赫然正是一位光头。 骤见那人,司马元当即一愣,继而大喜。 那个光头看见司马元到来后,起身合十,道了声我佛慈悲后,含笑道:“不想仅数日不见,司马小友便有如此精进,贫僧倍感欣慰。” 其人身披朴素袈裟,手中钵盂泛着流光,似金似银,却又非铜非锡。 司马元快步向前,满脸喜色地合十一礼:“司马见过大师!” 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在阴冥之地证道‘大金刚’的地藏! 观其气息,俨然境界稳固,犹如泰山。 地藏含笑言道:“司马小友,别来无恙啊。” 司马元闻言,心神都为之恍惚,轻叹道:“能再见大师,实乃司马之幸。” 地藏深知司马元历经波折,轻轻宽慰了几句后,侧身对着厅中二人言道:“诸位,此子便是我等所候之人。” 司马元早就注意到厅中之人,那位歪歪斜斜地瘫坐在木椅上的老者、闭眼假寐的中年汉子以及窃窃私语地两位妇人等等,他早已见过。 地藏首先引见之人,竟是那位开青楼的美妇人,他引见道:“这位是妖圣宫独孤夫人,与七百年前被妖皇关入万神狱,而今暂为万圣城十掌执之一。” 独孤夫人对着司马元嫣然一笑,捻丝顺发,掩嘴一笑,“小兄弟若是寂寞了,可来我楼中玩儿啊,妾身可让闺女们好好给你解解闷儿。” 司马元汗颜,冷 汗直下,道尊开玩笑是随心所欲,他不过区区灵神小子,岂敢乱接。 地藏皱眉轻叱一声,让司马元暂时解围。 随即走到一旁,指着那位抠脚老者言道:“清虚老道,曾是清霄灵崖六大上尊之一,但在三千年被灵崖同门暗算,阴沟里翻船,栽进了万神狱。” 清虚老道斜眼瞥了瞥地藏,对着司马元和颜悦色地道:“小友,吃红薯否?” 他笑眯眯的地伸出两根手指,“这次买一送一,如何?” 司马元当即大窘,连连摆手地道:“多谢前辈厚爱,如此珍馐美味,晚辈实在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直到后来,司马元才知老者卖红薯之真意,那时的他,肠子都悔青了。 地藏再牵着司马元对着那赌坊汉子言道:“蛮荒上人”。 司马元闻言一愣,这就没了? 随即醒悟,当即毕恭毕敬地俯身一拜:“晚辈司马元拜见蛮荒前辈”。 地藏笑着道:“其实严格说来,你当初还得承上人的情。” 司马元疑惑,“不知大师指的是?” 地藏看了眼蛮荒上人,笑着道:“小友故地西冥州有一蛮族,便是蛮荒上人昔年所留血裔。” 蛮荒上人忒了眼地藏,翻了翻白眼,“你个老秃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当年不就是没管好裤裆么,至于这般几次三番的提起?” 司马元当即相当,当初征伐西冥州邪神宫时,那位蛮族族长主动来投,助他良多。 他顿时一肃,对着蛮荒上人躬身一拜:“晚辈司马元多谢前辈大恩”。 蛮荒上人翻了翻白眼,无所谓地摆手道:“区区小事儿,何足挂齿。” 其实这事儿跟他半毛关系都没有,那些兔崽子要干啥,他哪知道。 不过,今日之所以来此,自然是给地藏面子,给这小子‘接风洗尘’! 随即地藏对着最后一位面纱女子轻声道:“这位是西天娑婆世界的妙善大士”。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拢纱女子妍资端庄,目光清澈,似能照透人间污秽,遍览芸芸众生。 其眼神平淡,然平淡中却饱含慈悲与怜悯,眸光一闪一烁间便是万千关爱洒下。 此道目光犹如一道温泉注入司马元心神,击中了他心中某处柔软之地。 更让司马元心中莫名诧异、疑惑的是,他在这位来自娑婆世界的大士身上嗅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 这种气息,无法用法力探测,也不可以心神识别,近乎于源自司马元第六感。 而且,这种气息与素姨颇为相似。 这时,一道柔和、慈悲以及平缓的清丽声音在司马元耳畔响起:“妙善见过司马居士”。 司马元回神,看着眼前蒙纱女子,按下心中波澜、迟疑与困惑,恭声道:“大士在上,司马此厢有礼了。” 地藏特意嘱咐道:“妙善大士因我佛之事而被逐,暂居于地。” 司马元心中顿时泛起大浪,脱口而出地道:“不知因何事被逐?” 地藏拍了拍司马元手臂,温声言道:“此事稍后再说”。 随即他目光一转,落在司马元身上,含笑言道:“道友,我等待你多时矣。” 第五章 出狱 此言落下,司马元愕然,目光下移,落在丹田。 与此同时,清虚老道收敛神情,独孤夫人妩媚神色消失,蛮荒上人都不再翻白眼。 司马元顿时悚然,心中那份猜测终于接近现实。 少顷,司马元直觉一阵针刺疼痛之后,便有一道身影在身侧浮现。 司马元霍然转首,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朦胧身影。 其气息幽渺,神性十足,如同盖世神祗般,行走于世。 只见在司马元体外出现之后,地藏等人齐齐看来,目光之中似有凝重与谨慎之色。 司马元嘴角抽搐,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即便他对邪神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恐怕依旧低估了。 这道飘渺身影,正是邪神。 他环视一周,颔首笑道:“诸位,好久不见。” 独孤夫人板着脸,冷冷地道:“当初是你选的这个狗窝,却让我等在此受罪,你可真行!” 清虚老道脸色清淡,气息清幽,如同修道高人般,淡淡地言道:“多说无益,你既然来了,那咱们可以动手了。” 蛮荒上人神色肃然,沉声道:“事不宜迟,迟者生变。” 他看了眼旁侧几近懵然地司马元:“你让此子贸然闯入,恐怕神庭很快便会醒悟,我等时间不多了。” 地藏却对着司马元含笑道:“不知小友可准备妥当?” 司马元心中一惊,准备妥当? 他当即福灵心至,目光陡然一亮,“诸位莫非是要逃狱?” 逃狱? 众人闻言一笑,地藏颔首,清虚老道吐了口浊气,“再呆下去,老道这身皮肉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独孤夫人掩口一笑,“老东西你要是多来我春风阁几次,保证你对此地乐不思蜀。” 清虚老道嗤笑一声,“皮肉之欢怎敌得过长生之道,少来勾引老道。” 蛮荒上人淡声道:“你若心中无意,她岂能惑你心神?” 此言落下,司马元不禁暗赞一声。 到底是近道之人,眼光与境界都高出常人不止一筹。 这时,邪神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可莲花秘境拿出来了”。 听闻莲花秘境,众人目光一亮。 司马元心中迟疑,下意识地看了眼那位娑婆世界的妙善大士,只见她抬眼看来,轻轻颔首。 不知为何,司马元莫名一松,心中一定。 他环视一周后,邪神目光平静,但站在自己身侧,勉强算是自己人。 地藏也是老相识,按理说不会害他。 其余之人都是灵神域几大超级势力中人,想来各有图谋,但而今众人之愿便是合力破界,逃出此狱。 众人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必然同心协力。 何况那位娑婆世界的妙善大士给他一种天生安全感,莫名地相信她。 司马元深吸口气后,决定听从邪神金缺之意。 其实也不怪他谨慎,毕竟莲花秘境内可是有他紫霄派一宗上下徒子徒孙呢,更别说钟灵韵、秦馨等师侄儿、亲徒。 当然,这也是邪神‘坑’他在前,此次前车之鉴几乎让他成为了惊弓之鸟。 随即在众人凝神看来之际,司马元轻轻一拍丹田。 他忽然身形一颤,一道泛着五彩神光的圆珠自体内冉冉升起。 圆珠自司马元腹部丹田升起,一路扶摇直上,在众人瞩目之下攀紫宫、过喉咙,直至司马元募然张开一吐。 便落入掌心之中。 珠轻转动,如星空天体,转圜不定。 只见其转动之间,整个万神狱的灵机都随之一动,似在并行接轨,弥合秩序。 地藏目光复杂,轻声道:“动静之间,便是天道,此宝无愧于‘山河’之名。” 清虚老道目光幽幽,徐徐言道:“以小观大,周天之妙尽在股掌之中。” 蛮荒上人目光平淡,淡声道:“形神兼具,雏形已显。” 独孤夫人眸光闪烁,轻声言道:“灵珠虽小,不负世界之名。” 妙善眼神复杂,轻叹不语。 邪神目光垂落,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我之所以将你引入此万神狱,便是意欲借你手中‘山河珠’一用,以为撞开此万神牢狱。” “山河珠?不是莲花秘境么?”司马元惊诧地道。 邪神目光平淡,“莲花秘境乃是由‘山河珠’衍化而来”。 他看了眼莲花秘境后,继续言道:“不过而今其内部早已自成一界,‘山河’之名恐难以囊括其富实。” 司马元闻言颔首,看着身前五彩珠子,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地道:“既由山河衍化成界,不若唤其‘世界珠’吧。” 此言一出,莲花秘境当即一震,似有祥瑞降下,笼罩山河珠。 山河珠轻轻一颤,似有新生气息即将孕育而出。 众人心中一动,目光闪烁之下,有些惊诧与复杂。 地藏看向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小友距离大道,又近一步了。” 司马元眼神欢欣,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显兆,自然是世界珠显灵,诞生了新生灵识。且观其欣喜之意,似是认可了此名。 到这一步,这世界珠才真正与司马元休戚与共。 随后司马元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还有,此境莫非此狱许进不许出?” 地藏苦笑,摇头道:“此狱乃是神庭第二代神皇所建,其本意是囚禁昔日仇敌,或者惩戒神庭叛徒。后经数百万年衍化,再加上九大势力联手加固,而今其坚固程度,已然不逊色于任何一方洞天福地了。 同时,此狱也成为了我灵神狱九大势力共同的牢狱。狱内关押之人,除了少部分乃是真正犯下滔天杀孽之外,其余都是九大势力之人。” 邪神颔首道:“意欲破开此境屏障,便需以同一个世界之力,否则难有成效。” “一旦关押进此地,便相当于死囚,再无活命之机。” 司马元心中大震,双目瞪大,久久未能平静。 少顷,他徐徐呼出一口浊气,颔首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将世界珠向前一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如此举动,即便是清虚老道等人也跳不出任何毛病。 尤其是本对司马元不近不疏的蛮荒上人都有些诧异,莫非此子不清楚世界珠的分量? 要知道,即便是九大超级势力也没有多少世界珠。 但凡这类空间至宝,从小境晋升至大境,至少需要数千年时间;而再从大境衍化成世界雏形,又需要上万年乃至数万年。 其后世界珠再进一步,便是九大至尊势力都寥寥无几的‘洞天福地’了! 司马元手中这枚世界珠更是新近诞生了一丝灵识,也就是说司马元手中这枚世界珠已然有了福地’的雏形。 如此至宝,恐怕场上他们这些道尊都不见得人人都有。 司马元看众人惊诧神色便知此等心中所想,他轻轻一笑,言道:“而今司马与诸位前辈同处此囹圄之地,当务之急自然是逃出此牢狱,此珠既然 能助诸位脱离此地,司马岂会敝帚自扫。” 邪神颔首,地藏欣慰一笑,其余之人也神色缓和。 不过他们却并未取走,依旧是地藏笑着对司马元言道:“小友误会了,此世界珠入我等之手与区区寻常神兵无异,唯有境主亲掌方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司马元愕然,随即颔首道:“原来如此”。 随后蛮荒上人看着地藏言道:“可否动手了?” 听其言语,俨然早已不耐。 司马元问道:“需要晚辈如此做?” 邪神言道:“随我来”。 随即身形渐渐化虚,司马元心中一动,身形亦渐渐消失。 同时,地藏、清虚老道以及蛮荒上人等齐齐消散。 须臾,在万圣城高空之上,司马元等人身形显露而出。 邪神负手而立,仰望高空,沉声道:“万神狱虽是牢狱,但却早已衍化成界。” 他语气一沉,缓缓言道:“在十万丈的高空之上,便是世界的屏障!” 随即他看了眼众人,地藏目光平静,看了眼邪神后,两人都默契地移开目光。 清虚老道振了振衣袖,大袖一挥,便是滚滚气浪荡开。 一股无比匹敌的天道气息徐徐散布,如同云雾翻滚,灵渊气海。 这道气息刚一出现,司马元便浑身凝滞,霎时僵直。 那种恐怖的感觉仿若再次浮现在心头,记忆犹新。 这,就是道尊之威。 邪神轻轻一拂,司马元便恢复平静。 随后独孤夫人轻笑拂袖,长裳散开,便是滚滚气浪震动四方。 继而蛮荒上人、妙善大士等人依次散开磅礴气机,笼罩了整个世界。 与此同时,下方数千灵神天境似早有准备般,轰然升空而起。 一道道灵神气息拔地而起,如同绚丽的烟花,直冲九霄。 地藏对着司马元言道:“小友,待我等轰开一道痕迹后,用尽你的全力驭使世界珠,将其撞开。” 司马元顿时明悟,这是借用世界珠的世界之力,对上万神狱的界面之力。 他神色肃然,郑重点头道:“前辈放心。” 随即地藏便将目光看向邪神,邪神则向后环视一周,淡声道:“今次出去后,司马道友将会入主神幽大洞天,日后或许会有与诸位再见之日。” 司马元闻言愕然,有些不明所以。 蛮荒上人颔首,“道友放心,我巫族儿郎届时自会助他一臂之力。” 清虚老道懒洋洋地道:“因果之道,老道还是懂得,放心。” 独孤夫人微微敛容,柔声道:“救命之恩,自然衔草相报。” 妙善眸光一闪,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小友之事便是妾身之事”。 不知为何,众人以为她是客气,司马元却听出其中一丝真诚。 他看向邪神,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恍然。 邪神这是在为他笼络势力? 他下意识地看向邪神,只见他指着司马元言道:“这位便是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遗子”。 身后众人尽皆眼露诧异,随即露出释然,也唯有这般身份之人才能大机缘掌执一方秘境。 不少人眼露复杂,羡慕以及敬佩,当然,也不乏闪烁目光。 邪神继续言道:“今次是他主动进入万神狱,助诸位脱离樊笼!” 随即他们眼中复杂神色霍然一消,尽皆露出肃穆神色,齐齐喝声:“我等见过少脉主!!” 第六章 建立联盟! 这时,司马元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数千人。 有打铁的汉子、卖面的小伙计、青楼的妖艳姑娘、赌坊的赌徒以及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城中‘百姓’,眼见司马元看来,他们纷纷露出感激的神色,他轻轻颔首:“诸位道友不必多礼!” 随即邪神深吸口气,、司马元、地藏等人互相点头之后,身形便向上一纵。 嗖嗖几声,便见七道光柱冲天而起。 呼吸功夫,便至十万丈高空之上。 俄而,在邪神法力鼓袖、震荡四方之下,他募然爆喝一声:“出!” 话音刚落,除去司马元外,邪神等六人当即散开浩瀚气息朝着琼霄狠狠一轰。 轰隆一声,琼霄霎时风云变幻,似有九色神雷在疾速酝酿。 叱咤作响,霹雳不断。 刹那间,雷霆与法力对撞。 一阵震动天下的巨响传开,万神狱震动连连。 六大浩瀚之力就这般被抵消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数千半神、数百灵神齐齐长啸大喝,数千道庞大灵力逆冲向上,毫不犹豫地轰在界壁之上。 司马元当即明悟,他们不过是引动世界之力,真正的主力还是那些半神、灵神存在! 群蚁咬死象,人多力量大,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时,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动手!”急促的沉喝声在司马元耳畔响起。 他身形霍然向天一跃,瞬间便至十万丈高空之上。 几乎在飞跃的瞬间,司马元口中大喝地甩出一颗圆珠。 圆珠呈七彩色,浑体光滑透彻,圆润晶莹。 圆珠正是莲花秘境,也被唤作世界珠。 世界珠被司马元猛然一甩,嗖地一声,便飞入高空之上。 空中由下到上当即划出一道流星,灿烂如烟火。 在其行进最前方,那十万丈高空之上,一道十丈裂痕浮现。 轰隆一声,世界珠表层泛起一道道难以言明的神秘力量。 这股力量刚一出现,便引动了整个万神狱的‘注意’! 咔嚓一声,两大世界之力轰然碰撞。 一道道涟漪层层叠叠地向外铺散开来,继而波纹荡漾。 双方似在僵持,角力。 忽而,一道庞大的的直接跃上十万丈高空之上。 向着世界珠轻轻向上一推。 轰隆声越发剧烈,如同开天辟地。 继而六道气息在司马元背后站列成一排,向着司马元齐齐一轰。 庞大的法力瞬间灌入司马元体内。 他袖袍瞬间被拉直,猎猎作响;长发披散,迎风飘扬。 司马元面目通红,口中大喝,如获神助,下意识地再次向前一推。 世界珠顷刻光芒大盛,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倾天荡开。 须臾,一道如同咔咔声骤然响起。 众人精神大振,抬眼看去,只见上空那道裂缝渐渐扩大,几有丈许宽。 但这还不够! 因为裂缝无法容纳这数千人一起出现。 邪神募然回首,对着那些半神、灵神爆喝道:“速来!” 顷刻,不少半神、灵神轰然升腾而起。 尚未临近,便有一道道法力灌入邪神身上。 力量如同天河般直接毫无保留地渡入司马元身上。 他身形几乎在瞬间胀大! 十丈、百丈! 司马元按住世界珠,口中大喝,“给我撞开它!” 世界珠如闻敕令,轰然一震。 这一震,似将大部分万神狱世界之力震开了似的。 司马元目光陡然一亮,募然探出大手,在众人惊呼之下,直接探出裂缝之外。 一阵阵嗤嗤声响起,司马元手中猩红鲜血弥漫,传开整个碧空。 他双目赤红,脸色颤抖,口中低吼地怒喝道:“给我开!” 撕拉一声。 整个裂缝瞬间被撕开了百丈大小的狰狞豁口。 如同天幕被硬生生地撕裂! 邪神等人神色一松,后面数千人尽皆狂喜。 人人癫狂、暴戾以及残酷。 邪神眉眼竖起,厉声道:“速度!” 众人当即冲霄一跃,如同一道道流光直接跃出万神狱外。 当所有人都跃出裂缝之外后,司马元身形缩小,与邪神等人相视一眼,“走!” 七人霎时冲天而起。 裂缝之外,七道流光落下,依次显露出司马元等七人身形。 司马元踏空而出,环视四方,只见此刻他们正处在一片赤红地域之上。 地上数百尊灵神、数千半步灵神正抬首看来,俨然在等待司马元等人。 邪神环视一周,“赤血千里,冰原广布,这里是魔洲。” 司马元心中悚然,低声道:“魔洲?” 邪神看了眼司马元,自然知道当初在秘境内魔洲大尊飘渺镇杀之事。 他淡声道:“放心,整个魔洲地域广阔,以飘渺的之力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察觉你的踪迹。” 司马元听出其弦外之音,“多久才会被发现?” 邪神俯视一周,高空之上艳阳高照,下方冰原依旧坚固似铁,而且下方冻土足有三尺厚,言道:“此地冰原居多,冻土颇深,俨然位于魔洲最北。” “而魔窟位于北境最南,相距足有千万里之遥,即便道尊也难以感受到。” 他忽然眉头一皱,只见最外侧似有剧烈厮杀发生,他看了眼司马元:“而今既有魔域之人被杀,想必很快便会被发现。” 旁侧清虚老道一抖身上污渍,“最多半日,我等现世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魔域。” 他幽幽地道:“也就是说我等须要在半日内撤离”。 独孤夫人挺着香鼻长长一嗅,闭眼感悟片刻后,忽然言道:“西南方,三千里外,有三位魔神赶来!” 邪神目光落在,对着西南边缘的十道灵神言道:“速战速决!” 那服饰不一,俨然来自不同仙阀、宗门的十人毫不迟疑轰然称诺,随即踏空而去。 不多时,便传来剧烈法力震荡声,随即渐渐低弱,直至弱不可闻。 少顷,有九人染血带伤的提拧着三个瞪目不甘的头颅回来。 众人只是轻轻瞥了眼便收回目光。 至于死的那个人,无人关注。 司马元倒沉吟了少许后,忽然言道:“诸位前辈,这些道友日后该如何?” 邪神、地藏看了清虚他们,独孤仙子目光清冷,“你们决定就好”。 蛮荒上人目光幽深,徐徐言道:“这股力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啊。” 司马元暗中点头,近五百尊灵神、数千半步灵神,如此力量几乎可以撼动各大至尊势力。 倘若再有一位至尊作为底蕴的话,几乎就是灵神域第十大超级实力啊! 不过事情并非这般想当然,毕竟这些人鱼龙混杂,看有的人急不可耐、满眼兴奋的眼神就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不安分存在,唯有少部分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急需寻找靠山之人。 一直沉默的妙善轻声言道:“我等不妨问问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 邪神等人颔首,随即目光垂下,大袖一摆,淡声道:“既然出狱了,诸位各自散去吧。” 下方之人早已等得急不可耐,大部分闻言轰然称诺,随即一道道流光呼啸而去。 一道道遁空波纹浮现,转眼功夫便走了足足八成之多。 三息之后,场中仅剩寥寥三百余人了。 这三百人以半步灵神居多,灵神存在不过十几号人。 清虚老道嗤笑一声道:“这些兔崽子倒是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 地藏道了声我佛慈悲后,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司马道友有何打算?” 司马元沉吟了少许后,缓缓言道:“我欲即刻前往浮黎仙山”。 此言一出,众人下意识地颦眉。 即便是邪神也不禁眉头一挑,看向司马元,“你真决定了?” 司马元颔首,“司马意欲寻回我父踪迹,何况金缺前辈方才也说了,神幽大洞大天既是我司马氏族的,我自然要掌控在手。” 地藏犹豫了一下,言道:“小友不妨过段时间再入浮黎”。 司马元眉宇一挑,问道:“哦?莫非浮黎仙山而今正有大变不成?” 地藏颔首道:“贫僧进入万神狱之前,便听闻浮黎萧氏、杨氏联手逼迫司马氏族交出神幽大洞大天的掌控权。” 他看了眼邪神后,言道:“观萧氏那位意思,似要那神幽大洞大天来换瑶池秘境。” 司马元垂首看了看手中世界珠,皱眉道:“而今莲花秘境既在我手,他的打算岂不是落空了。” 他随即醒悟,目光一眯,“大师是说他们会抢我手中秘境?” 旁侧清虚老道轻咳一声,目光轻轻一瞥身侧妙善大士,大有深意地轻笑道:“司马小友,若非场中多数站在你这一方,这世界珠早就易主了。” 司马元闻言瞳孔一缩,手中世界珠猛然攥紧。 一阵光华闪烁之后,便埋入血肉之内。 而清虚老道此言落下之后,蛮荒上人目光一闪,眸中最深处悄然掠过一丝阴霾。 独孤夫人微微垂眼,妙善瞥了眼被她气机一直死死锁定的清虚老道,眼中似有不善。 地藏则垂首道了声我佛慈悲,但观其气息似紧邻独孤夫人。 邪神瞥了眼蛮荒上人,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此时不是内讧之时”。 说完他便对着下方灵神与半步灵神淡声道:“尔等意欲何为?” 一直以来,邪神的气息都是飘忽不定,司马元元婴时他是半步灵神。 司马元半步灵神时,邪神便臻至近神存在。 当司马元一步登天,成为灵神天境存在时,邪神居然也成神了! 直到那时,司马元才知道这位的深不可测。 而当他以灵神第二重感神境现世时,邪神显露的气息赫然竟是道尊之境! 这时,下方不少人看见邪神出言之后,有人有些迟疑,随即咬牙俯身一拜:“前辈,我等意欲追随诸位前辈。”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躬身一拜,齐声道:“我等愿追随诸位前辈!” 地藏诵了声佛号,“我等也并非久聚,稍候便会各自撤离。” 下方众人纷纷色变,有些人更是脸色极其难看,失去了诸位道尊的庇护,他们岂能敌得过昔日仇家? 场面就这般冷寂下来,下方之人陆陆续续走了几十人后,仅剩下两百余人,灵神天境也仅有寥寥十人之多。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两百人眼巴巴地看着邪神等人,眼中似有祈求与希冀。 忽而司马元向前一步踏出,看了眼邪神与地藏,言道:“我看不如这样,几位前辈何不组建一个联盟,有诸位前辈担任六大掌执,诸位道友可入我联盟。” 他看了眼下方目光陡然一亮的半神、灵神,缓声言道:“如此,也好给诸位道友一个栖身之地。” 在众人感激涕零的目光之下,他转身看向邪神、地藏等人:“几位以为如何?” 在众人皱眉沉默之际,妙善抬眼看来,贝齿轻启:“可”。 地藏轻轻颔首:“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 邪神负手而立,俯瞰下方众人。 他转首看了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轻轻颔首:“可”。 如此一来,便有三大道尊入盟了。 蛮荒上人嗤笑一声,大袖一摆,直接踏空而去。 司马元目光平静,置若罔闻。 下方众人削微有些骚动,但无人离去,因为上面还有五大道尊! 清虚老道微微皱眉,正欲摆手时,司马元忽然暗中传音了一句。 清虚老道目光一闪,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对着邪神等人颔首道:“也算老道一个吧”。 下方众人神色激动,几乎有震动之色。 最终,众人齐齐落下那位妖圣宫独孤夫人。 这时,妙善轻声言道:“独孤姐姐须知独木难支,唯有同舟共济,或可助姐姐一臂之力。” 独孤夫人本是似笑非笑的颜容缓缓收敛,袖袍向后一甩。 一股雍容华贵的尊贵气质油然而生,如同九天妖后俯瞰四方。 她冷冽、高贵以及威严的目光俯瞰了众人之后,再看了眼司马元等人,鹅颈高傲一抬,语气淡淡地道: “本宫乃当代妖后,岂会与尔等同流合污!” 众人闻言一沉,沉默不语。 司马元轻轻颔首,正欲点头时。 独孤夫人向前一踏,轻轻吐出一句: “既是联盟,那盟主之位,舍我其谁?” 司马元愕然,邪神嘴角抽搐,地藏合十的双手都不禁轻轻一抖。 下方两百半神、十位灵神人人大喜,当即齐声恭贺道: “参见盟主,诸位掌执!” 第七章 盟中细则 魔洲冰原之上,轰隆声传遍四方,也冲散了云霄之上的浮云。 独孤夫人高傲螓首一仰,摆袖走到一旁。 随即众人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既然联盟是他率先提出,必然由司马元详细阐述这一切。 司马元目光落下,环视一周后,定神沉声道:“今次我等仰仗诸位道尊前辈得以脱身万神狱,实乃我等万幸。” 他转身对着邪神、独孤夫人等人俯身一拜:“多谢诸位前辈救命之恩”。 下方众人闻声肃然,当即齐齐对着上方五人拜喝道:“多谢诸位前辈救命之恩!” 清虚老道掏了掏耳朵,不置可否;妙善轻轻颔首,为司马元附和助威。 地藏轻诵佛号,道声我佛慈悲之后,低眉敛眉地道:“司马道友言重了”。 邪神目光扫来,示意司马元继续。 司马元轻呼口浊气,目光一肃,继续言道:“我等联盟名唤‘九霄盟’,取‘九天云霄’之意。九天盟建立初衷便是庇护诸位道友,以行‘团结八方、勾连四海’之意。另外,盟中暂以独孤前辈为大盟主,掌执盟中诸事;且以我身后清虚、地藏、妙善、邪神四位前辈为副盟主,全权掌执四方。” 随即他将目光落在下方最前方的十人身上,“除了五位掌执大人外,还需‘大行走’分掌四方,不知诸位可以意愿?” 为首十人相视一眼后,对着司马元拱手道:“我等愿听盟主调遣!” 随即其中一位身形萧索,但目光炯炯有神地灵神初境存在抬首看来,他沉声问道:“敢问司马行走,我九霄盟建立之后,当以何事为宗旨、以何物为准则,又该以何种条规律令辖制各方?” 司马元目光诧异,看向那人,只见其双目肃然,紫眉赤须,紧抿厚唇稍显乌黑,俨然一副铁面无私的做派。 他用余光扫了眼身后邪神、独孤夫人等人之后,见他们尽皆老神在在,一副甩手掌柜之态。 他有些明悟,他们并未将九霄盟看在眼里,只是要将其当作一个闲子罢了。 而下方两百余半神上无法对抗灵神道尊,下不屑滥杀元婴金丹,其等少部分是罪恶滔天之辈,大部分乃九大至尊势力辖境的卑微卒子。 他们之所以如此强烈的寻找一靠山,便是寻求庇护,以免再次落入敌手。 而今九霄盟建立,虽有五大道尊、十余灵神天境镇场,但他们终究无法庇护到每一个人,更不可能贴身保护。 故而司马元心中明悟,这些半步灵神的诉求乃是‘求生’,几位道尊却只是将他们当作可有可无地棋子。 他目光一闪,但他司马元却意欲将此股力量掌控在手。 如此,三者须相互依托,互利共存,否则刚刚建立的九霄盟顷刻便会瓦解。 司马元脑中飞快运转,寻求三方契合点,以达到暂时平衡局面。 他目光闪烁,九霄盟不过松散联盟,根本无法行强制措施,也就是说在盟中秩序尚未完全建立、落实之前,一切都只是随心所欲。 他看了眼下方数百人,即便这些人方才还信誓旦旦地宣称‘恭迎’,但司马元相信,一旦这些人获得某个安身立命之所后,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弃盟而去。 如此一来,不妨从一开始就以‘外松内紧’的形式管理。 这时,司马元心中已有一个模糊的计划与安排,他目光为之一清,气息渐渐平静。 看了眼身后四位道尊,言道:“有劳诸位前辈暂时掩盖我等气息”。 此地毕竟是魔洲境内,自然不可能一直被发现,只能暂时掩盖,拖延被发现的可能。 下方众人见此,心中顿时一肃,知道正菜来了! 司马元看着下方众人,目光首先落在那位看似铁面无私的中年男子身上 ,较为客气地道:“还未请教道友尊讳”。 当即微微垂目,沉声道:“不敢,纪闾见过司马行走。”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卑职曾在神庭监域司效力”。 其身侧众人闻言,纷纷色变,下意识地躲开一步。 神庭监域司,实乃监察灵神域各大宗门之物,有俯察天地之权,在整个灵神域中境都威名赫赫,震慑人心。 司马元暗道果然,余光瞥了眼邪神,只见他置若罔闻,波澜不惊。 他心中讶然,颔首道:“纪闾行走有礼了”。 一言便敲定其身份,纪闾嘴唇紧抿,沉默了少许后,算是默认了。 司马元舒了口气,只要未当场拂袖而去便可,他看了眼四周众人,只见其等尽皆目不转睛地看来,俨然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大行走是否有资格傲立于众人之上。 这也算他们最后的‘考验’了。 司马元心中一定,脸上露出温煦笑容,和颜悦色地对着纪闾言道:“纪道友方才所问可谓一针见血,直指我九霄盟核心问题。” 他脸色渐渐肃然,沉声道:“既然诸位确实有心将我九霄盟发扬光大,那司马也就不再藏私了。” 他当即大袖一挥,一片翡翠色灵雨散落,无丝毫偏差地落在众人手中。 他们垂眼定睛一看,却是一枚令牌,其正面有‘九霄’二字,背后刻有一到两百一十三个数字不等。 令牌崭新如洗,通体翡翠色,边缘镶有雪银之色,上绘云霄彩霞,龙飞凤舞之姿令人目眩心惊,赞叹不已。 观其残留的炽热炉火气息,俨然新近打造,且有法力散开,几乎相当于一件真器。 场中两百二十三人,人手一枚,此物作用不言而喻。 另外,那十位灵神天境则是手持紫金铜牌,堪比半神器。 司马元目光沉肃,“此九霄令乃司马新近打造,日后便是我九霄盟身份令牌。” 他环视一周,缓缓言道:“本盟宗旨便是广结天下好友,团结各方受难道友,倾尽联盟之力助其脱离窘境,最后将他拉入我九霄阵营之中!” 他语气一顿,“而本盟唯一规则便是禁止盟内成员互殴、内斗、自相残杀!” “此外,盟中以‘交易’为本,可以物换物,也可以神晶、神兵以及神丹交易,旨在助各位道友解决修道难题与瓶颈!” 这时,场中有人皱眉问道:“敢问司马行走,我等意欲交换之物,又该从何处得来?” “又如何让他人知道我九霄盟名号?” 司马元目光赞赏地看了那人一眼,颔首言道:“这位道友问得好,那么以诸位以为我九霄盟该如何获取所需神丹、神兵以及神晶呢?” 此言一出,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当即有人血目通红,“抢!先在魔洲抢点本钱,干一票大买卖后,名声自然就出来了。” 司马元当即坚决摇头地道:“本盟乃是行光明之大道,救他人于危难,岂可胡来?抢劫、偷盗以及诈骗不过图一时之利,非是长久之道。” “那就劫富济贫?” 当即有人反驳地道:“那也是抢!” “不妨开个宗门,招收弟子,以授教行功道法来拉人、赚钱?” “这个也需要本钱啊”。 “唔,这个本钱倒是不高,开个宗门的钱,老道还是有的。” “嘶,这么说,倒是个法子。” 司马元颔首,问道:“还有何办法,诸位畅所欲言!” “炼符、炼器、炼丹,以我九霄盟的名义卖出,等赚到钱了再开我们自己的拍卖会!” 有人皱眉,“咱们中有人会炼丹?炼器我知道,程老汉本就是个打铁的,几锤子下去就是个真器,可卖几千真器也不够咱们塞牙缝的啊。” “积少成多,慢慢来嘛。” “有道理”。 “那炼器材料呢,炼丹材料呢,谁出?” 那位程姓汉子拍了拍包裹,“炼器材料老程倒是积攒了部分”。 “嘶,咱们不妨都干回老本行吧?” 众人闻言一愣,继而目光渐渐明悟,“你说在万圣城中我等的身份?” 不少人颔首,“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司马元目光落下,徐徐言道:“至于如此打出名声,就靠诸位之力!” 他沉声道:“鉴于盟中成员稀缺,盟中之人可将你等熟识之人、师门师兄拉入盟中,也可收徒,也可拜入山门。” 他目光一肃,环视众人,沉声道:“但切记,不可强行俘虏,也不可违逆其人意志,毕竟本盟初衷乃是同舟共济、团结四方,而非邪道组织!” ........... 上方司马元看着下方众人热热闹闹,不断出点子,不时还给司马元、纪闾等人十大行走提出了部分建言,譬如九霄盟日后分舵设立之地,盟中建制多少,以及盟中以‘交易’何时何地举行。 九霄盟驻地将设在灵神域九大境域内各设一处,各由一位灵神天境掌执,其负责吸纳新成员、完善九霄盟建制、举办各大拍卖会。另外九霄盟总部在大行走身上! 不错,在大行走司马元身上随身携带! 就是那枚撞开万神狱天关的世界珠! 当然,最后司马元提了下最为重要的几件事: 一,九霄盟暂为松散联盟,不限人数;盟中成员来去自由,不可强行约束。 二,盟中暂分三等,初等为各大半神执事,佩翡翠木牌;中等为灵神行走,佩紫金铜牌;高等为道尊掌执,佩雪白玉牌。 三,九霄盟掌执身份尊贵,享有盟主无与伦比的地位,可享盟中一切修道资源、情报信息等,为祝贺九霄盟成立,盟中掌执可紫金铜牌持有者免费出手一次,无论是灭杀仇敌、排解恩怨亦或者寻幽探秘皆可,其后意欲再请动掌执但需付出代价。 及至司马元声音落下之后,下方之人目光一震,似有难以置信之色。 可请动几位掌执亲自出手? 不少人目光火热,道尊级别的打手啊,这可是百年都难得一遇啊! 以邪神、地藏、妙善等人为‘核心打手’的提议,自然经过他们允许。 不过出手的代价、事情成败以及造成后果等与几位道尊无关。 如此提议宣布之后,场中当即爆发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司马元环视一周,“而今我九霄盟初立,百废待兴,尚需诸多道友踊跃入盟。” 他大有深意地道:“诸位可将先前离去者唤回,将他们拉入我九霄盟中。不过拉一位半神境进来,且其等意欲入盟,便需贡献一件神物,神兵、神丹亦或者法诀皆可,盟中会再分发‘翡翠木牌’、‘紫金铜牌’。不过灵神境道友若想与诸位行走享有同等待遇,譬如请动诸位掌执出手,需亲自找司马商量,否则难以见到诸位掌执!” 他看着那些半神境修士,言道:“诸位拉一位半神,便可拥有一次免费领取盟中神物的机会,但仅限于半神等阶;拉二十位半神,便相当于一位灵神道友,可拥有一次灵神境道友享用盟中资源的机会。” 他缓缓言道:“此后,但凡有半神境、灵神境道友入盟,皆循此例!” 此言一出,场中两百人目光闪烁,有人轻轻地笑出声来,与邻近之人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兴奋。 有人嘿然一声,看向那些人遁走的方向,似有戏谑之色。 如此提议他们自己拥戴,毕竟这可是巩固他们这些老资历成员啊。 有人忽然问道:“敢问大行走,若是拉进一位道尊境前辈呢?” 第八章 蛊惑,杀鸡儆猴! 司马元目光落下,出言之人乃是一位灵神行走,其人眉眼闪烁,似有精明之色。 他当即一笑,言道:“若能拉入道尊境,便可享受盟中供奉待遇!” 他精神一振,急切地问道:“何为供奉待遇?” 司马元大袖一挥,朗声大笑道:“修为不及道尊,却可享有与道尊前辈同等待遇,这便是供奉待遇!” “同时,可请动盟中两位掌执一道为其出手一次!” 此言一出,下方当即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可请动两位道尊掌执?若再加上其拉拢的那位,不就是三大道尊么? 三大道尊存在啊,几乎就是他们九霄盟一半力量了! 也有人满脸兴奋,大声问道:“大行走此言当真?” 众人霎时一静,目光虽紧盯着司马元,但余光却瞟向几位掌执。 这时,邪神气息一震,徐徐行至司马元身侧,袖袍一振后,传下一道宏声话语: “司马行走所言,便是我等之意!” 顿时,妙善亦随之向前一步踏出,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众人当即欢呼一声,满眼颤抖,人人精神大振。 不少人偷眼看了眼上方五位道尊,只见邪神、妙善两位道尊分立司马元身侧,地藏也紧邻邪神而立。 顶着盟主之位的独孤夫人与副掌执清虚老道倒是不怎么亲近司马元,但他们更看不起下面这些人啊。 没看见几位掌执一直都是俯瞰着下方么。 下方半神、灵神心神大骇,他们当即明悟,这位名唤司马元的大行走虽只有灵神天境的修为,但在九霄盟中,唯有他能与诸位道尊境掌执大人并肩而立。 其余人,没有资格。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九霄盟盟主虽是那位独孤夫人,但真正掌权者乃是这位名唤司马元的大行走! 那数位道尊境前辈正是看在司马行走的份上,方才答应担任掌执之位! 借几位道尊前辈之威镇场子!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非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由衷的高兴。 毕竟九霄盟愈强盛,在灵神域话语权便愈大,他们的地位便愈高。 何乐而不为? 司马元负手而立,“不知诸位可还有何疑义?” 下方众人当即恭声言道:“我等并无任何疑义”。 司马元轻轻颔首,联盟之事进展至此,算是将一干修士暂时联系在一起了,至于日后能否彻底掌控,就需要司马元慢慢雕琢了。 而今虽是松散联盟,但松散只是暂时的,日后待九霄盟壮大后,他们越发离不开后自会由松散变为‘紧密’。 随即司马元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另外还有一事,因盟中九大分舵舵主全权负责一境事务,为防止舵主贪腐,做出有损联盟之事,日后分舵舵主将定期轮换,以示盟中公允!” “同时,日后九霄盟九大舵主需每十年前来总部报备述职一次,每百年全盟举行一次大议。” “以上,便是本盟初立之则,不知诸位可有何疑义?” 此言一出,场面渐渐冷却下来,不过两百半神存在倒是并未反对,只是目光没那么热切了。 同时,不少灵神天境眉头悄然一皱,似有不悦。 司马元目光一闪,语气幽幽地言道:“诸位道友若是不愿受此羁縻,此时离去仍然未晚。” 此话落下,那两百半步灵神齐齐看向十位灵神存在。 有人脸上露出迟疑,犹豫;也有人面色平淡,波澜不惊,;当然,还有人嘿然一笑,瞅了瞅身侧灵神,却不知在笑些什么。 此事只涉及灵神舵主,与他们无关,自然可以作壁上观。 当然,也有人目光忽闪,今日是灵神舵主,下次会不会轮到半神执事呢 这时,只见十大灵神之中,一位身形佝偻的年迈老者躬身走出,向着司马元拱手一礼:“回大行走,老朽年迈,恐无法受此波折。”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后便不再言语。 那位老者见司马元并未再做挽留,眼中悄然掠过一丝阴狠之色后,便故作喟叹之声,“此生无法为盟中效力,是老朽无福。” 随即他向着司马元、诸位道尊躬身一礼后,“此番多谢行走与诸位前辈救命之恩,贫道日后定图后报。” 话音落下后,其再次俯身一拜。 自觉再无不妥后,在两百位半神目光复杂,其余九位灵神神色各异之下,遁走无形。 当其身影消失之后,众人才将目光收回。 司马元对着下方众人颔首道:“我九霄盟来去自由,永不更改!” 下方众人纷纷点头,露出轻松喜悦神色。 “另外,方才这道规则也是为盟中诸位道友着想,还请诸位切勿介意。” 众人当即拱手:“大行走英明!” 司马元脸上含笑,暗中却悄然给邪神传音了一句:“有劳前辈走一趟”。 邪神瞥了眼司马元,闪烁了一下,嘴角莞尔。 就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 这小子,果然还是这般心狠手辣。 也极其虚伪、伪善与奸诈。 司马元含笑而立,令人如沐春风。 笑话,煮熟的鸭子他岂能让它飞了。 邪神低低地轻笑一声,朦胧光芒轻轻一振,似有灵光悄然遁走。 旁侧妙善有些迟疑,但终究未曾道出。 地藏低眉敛眉,轻诵佛号,我佛慈悲。 唯有清虚老道,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悄然划过一丝幽芒。 此子果有奸雄心性。 却是不知一旦让其掌执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究竟是福还是祸。 掌执神幽大洞天是福是祸司马元还暂时不知,但他知道意欲在浮黎仙山站稳脚跟,仅仅依靠九霄盟这股外部力量是无法成功的。 唯有得到仙山内部人士的支持,方才有可能。 须臾,邪神轻轻一震,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 解决了。 司马元忽然对着邪神、清虚老道以及地藏等人一拜:“今次九霄盟初立,但而今我盟中成员仍然未能摆脱危境,还请几位掌执大人助几位前辈助我等一臂之力。” 独孤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司马元,“司马道友意欲如何?” 司马元沉声道:“还请诸位前辈将我九霄盟诸位道友送出魔洲境内,脱此险境。” 下方众人大喜,未曾料到,刚入九霄盟便有如此福利,可谓幸甚! 邪神、地藏倒是无所谓,顶多耗费一些法力。 不过这时妙善目光一闪,轻轻向前一步踏出,俯视下方众人。 继而轻轻一点,似有金黄色泽的佛光洒下。 佛光落下后,并未落在众人身上,反而钻入那些翡翠色泽、紫金色泽的身份令牌之内。 她贝齿轻启,柔声穿遍四方,令众人心神澄澈,耳目一新:“方才妾身将我佛秘法‘万里牵音’之术设入你等身份令牌之内,日后你等可以此物传讯,共享盟中讯息。” 众人顿时大喜,纷纷拿出身份令牌,仔细摩挲感悟起来。 邪神颔首道:“灵神域地域广博,非小境可比,有此物在手,诸位便可互通有无,着实便利许多。” 司马元也不禁一愣,继而一喜。 此事他倒是未曾想到,继而对着妙善笑道:“多谢前辈赏赐此法”。 妙善螓首轻点,轻纱飘拂,退回司马元身侧。 随后邪神、地藏以及清虚老道对着几次振袖,一道道惊喜声响起,似有空间通道出现。 须臾功夫,整个天空便布满大大小小的空间漩涡。 邪神气机渐渐平息,轻呼口气后,沉声道:“这些通道足以助你等遁出魔洲,尔等速速进入。” 这时,司马元向前一步踏出,看了眼九位灵神存在:“还请诸位行走稍等一步”。 九位灵神闻言一动,纷纷看了眼司马元后,将气息收敛。 随即那两百位半神当即飞天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消失在漩涡之内。 少顷,场中除了一群光头外,便只剩下九位灵神与司马元等人了。 司马元看了眼邪神,嘴唇轻动,暗中传音了几句。 邪神目光一闪,轻轻颔首。 司马元对着众人虚邀,“还请几位行走上前一会”。 九人相视一眼,微微犹豫后身形一跃,便在司马元身前落定。 他们纷纷行礼,“见过大行走”。 司马元含笑示意,“还未请教诸位尊讳”。 那位满眼精明的汉子嘿然一笑:“鼠族舒逸”。 旁侧一位打铁汉子目光一闪,瓮声道:“神兵阁邓景”。 一阵道袍却拿着算命幡布的长须老者,徐徐言道:“徐长生”。 一位身形修长,却脸色惨白,貌似大虚的青年强笑道:“东域楚羽”。 司马元特意看了眼楚羽,东域自然就是浮黎仙山掌执之地。 随后数道声音响起:“北境宁戈”、“西土持善”、“南境许旭”、“东南宇文晟”、“中域纪闾”。 司马元环视一周,似要将众人记住。 随即他转头看了一眼邪神,对方当即一甩袖袍,便是一个老者头颅滚落而出。 头颅通体血淋林,滴答滴答的猩红血液自整齐平滑颈部裂口流出,尤其是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中仍然残留着恐怖与惊惧之色,人至极。 邪神如此举动,骇了九人一大跳,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司马元向下虚按了一下,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方才此人离去之前,曾暗怀杀意,司马元为了稳妥起见,特请副掌执将其灭杀。” 他语气飘飘,寥寥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尽显波澜不惊。 然而众人却倒吸口气,仅仅因为对方暗怀杀机便将其灭口,这位大行走哪还有方才那般好说话啊。 不少人额上冷汗直冒,嘴唇微颤,双手都在哆嗦,俨然是被司马元这招杀鸡儆猴给镇住了。 司马元脸上笑意依旧,仿若灭杀一位灵神存在只是捏死一只蚂蚁,不过区区芝麻大的小事耳。 九人心神一阵恶寒、胆颤,先前还以为此子只是个和稀泥的呢,未料到此人竟是传说中的‘笑面虎’! 有人暗中叹息,大意了啊,被如此狠人拉入伙,这下算是掉坑里了。 司马元看着众人神色或是惊疑不定,或是脸色微白,亦或者神色肃穆,凝重无比,也有人阴晴不定,似有悔意。 他心中轻嘿一声,他顿知目的已然达到。 笑话,如此力量他岂会眼睁睁看着它分崩离析、脱离掌控? 司马元轻轻咳了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之后,轻声道:“诸位也无须惊慌,只要诸位并无贰心,忠心为盟中效力,司马自会将其视为肱骨,毕竟我九霄盟日后扩大乃是必然之事,而这份大功又岂能少了诸位?” 他笑着宽慰道:“另外,日后待我掌执浮黎洞天大权之后,辖境内的诸多小秘境自有诸位一份,届时莫说实力远超同届,说不定还可一攀大道上境呢。” 有人狐疑此乃司马元画大饼,但有人目光闪烁,瞧了瞧司马元手中把玩的世界珠,眼中有些火热。 这一幕自然落入司马元眼中,他内心一笑,事情进展到如此程度已是差不多了。 不过还有最后一道画龙点睛的步骤。 第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见邪神目光扫来,忽而轻轻一抬手,众人神魂一颤,似有剥离的痛苦传来。 他们齐齐色变,口中发出一道道痛苦的呻吟之后,便有一缕缕魂影纳入邪神手中。 他翻掌一收,魂光便消失不见。 众人神色大骇,看向邪神的目光似有惊颤、震怒以及惊惧,顿时气息大动。 “前辈这是何意?” “前辈你....” “前辈莫非要拘禁我等么?”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却竭力压制胸中怒气,不敢太过得罪邪神。 邪神摆袖负后,目光平静,语气平淡地道:“因方才那人之故,为防你等做出叛盟之事,将你等一缕神魂暂扣本座这里。” 众人再也无法克制,几乎都要爆发。 这时,司马元当即躬身一拜:“前辈能否给个期限?” 邪神冷冽眼神一扫,九人霎时如堕深渊,通体冰凉。 他看了眼躬身不起的司马元,微微颦眉,在九人惊恐之下,他沉吟少许后,淡声道:“那就暂扣三百年吧”。 司马元如蒙大赦,当即欣喜地拜谢道:“多谢前辈开恩”。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都能看出司马元是在与这位前辈唱双簧,但他们能如何,还能当场杀了邪神这位道尊不成? 即便有心也没那个实力啊。 有人甚至将求救目光落在地藏、清虚老道以及妙善身上,希冀他们能出来制衡一下邪神。 岂料邪神气息一沉,森然目光落下后,冷声道:“五百年!” 众人当即大呼,“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邪神大袖一甩,“行了,就五百年了。” 自始自终,九人希冀的另外几位道尊都未曾站出来说话。 他们终于绝望,知道自己是彻底落入司马元手中了。 司马元瞥了眼众人后,忽然轻声道:“诸位在这五百年内,若能为联盟立下大功,金缺掌执或能酌情缩短时间。” 众人一听,脸上衰样霍然一消,当即精神一振,满是焦急、急切,诚惶诚恐地问道:“敢问司马行走,不知要立下何等大功?” “不错,道友,道友你可得帮帮我们啊,方才是我等胆大包天,冒犯了诸位掌执,还请道友多多美言几句啊。” “司马行走,你有何吩咐尽管直言,我等必然竭尽全力为您办到!” “不错不错,道友需要什么尽管道来,我等一定满足你!” 司马元探手一按,众人焦急声音当即戛然而止,眼巴巴地看来。 他渐渐敛容,环视一周后,语气沉肃地道:“司马目的方才已然跟诸位道明,我欲将九霄盟发扬光大,将其光辉散播于整个灵神域,让我九霄盟的旗帜布满灵神域各个角落!” “我不管你们是建商盟、开拍卖会也好,还是办酒楼、置店铺也罢,亦或者拜入宗门、开宗立派等,只要能让我九霄盟的‘交易’的影响力传遍整个灵神域,无论何种方法都可以!” 他眼神似有深沉,近乎一字一句地低沉道:“不管你们用何种手段,只要能让我九霄盟强大,你们便是功臣!” “而我九霄盟对待功臣的原则是赏罚分明!” “有功,必赏!” “有过,必罚!” 九人神色大变,看着眼前气质大变的司马元,他们齐齐心神悚然,不知何时,他们心中似有一丝畏惧悄然浮现。 司马元神情渐渐恢复,目光平淡,面无表情地道: “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九人神色不一,有人目光复杂,有人垂首不语,近乎众生百态。 司马元轻轻颔首,大手一挥,“今日便到此为止,都散去吧。” “还请诸位谨记我九霄盟训诂,全心全意为盟中效力!” “毕竟,诸位功劳愈大,自由之日便来得越快啊。” 众人当即恭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苦涩、复杂与五味杂陈。 终于,在一阵迟疑、犹豫以及叹息声中,相继离去。 半刻钟后,一道道气息传开,呼啸而去。 不过场中还是留下了四人。 正是中年和尚持善、虚弱青年楚羽、猥琐的鼠族舒逸与那位铁面无私的纪闾。 持善低眉敛眉,司马元瞥了眼地藏后,对着邪神轻轻点头。 邪神抽出一缕魂光,甩入持善脑中。 他顿时虚纳佛号,口诵我佛慈悲,随即便站在地藏身侧。 至于鼠族舒逸滋溜一声,跑到独孤夫人身前,噗通一声,一声不吭地连磕数个响头。 独孤夫人满眼嫌弃地叱喝道:“滚一边儿去”。 舒逸满脸赔笑,当即顺势一滚,滚到旁侧。 但他依旧眼巴巴地看着独孤夫人,祈求她能将神魂拿回。 司马元则将目光一转,看向那位铁面无私的纪闾,他顿时和颜悦色地道:“纪道友可是有何难处?” 纪闾目光漠然,心中虽有些喘,但脸上冷肃不改,生硬地道:“你的监察方式有问题”。 司马元颔首言道:“还请纪道友明言”。 听到司马元如此轻易地承认了,纪闾神色一怔,眼中划过一丝狐疑。 司马元轻笑道:“司马初来乍到,不知灵神域详情,而且我九霄盟初创,诸多建制必然不完备,司马不过区区凡人之躯,岂可全知全能,定然留下了不少纰漏。” 他脸色一正,对着纪闾沉声道:“还请纪道友指教,助我完善九霄盟。” 说完,司马元微微拱手一拜:“若能得一句金玉良言,司马必然感激不尽!” 纪闾闻言脸色有些局促,看了眼四周,邪神目光平淡,一如既往地处变不惊。 地藏低眉敛眉,与持善一起低声诵佛,唯有妙善与清虚老道一脸认真地看着司马元二人。 司马元脸不红心不跳,和颜悦色地道:“道友有话尽管畅所欲言,无需顾忌。” 旁侧一直装聋作哑地惨白脸色青年楚羽忽而抬首看向司马元,小心地看了眼邪神、地藏以及清虚老道,再看瞄了眼司马元后,对着纪闾低声言道:“纪兄,此事可稍后再说。” 在一种灵神与道尊环伺之下,别说再低的声音,就是传音都被察觉。 纪闾也不算太笨,终于醒悟过来,继而冷肃的黝黑脸上破天荒地有些脸红。 当面扫司马元面子也就罢了,还要继续‘羞辱’他,他自己都不知道方才是怎么想的,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谁知道司马元表面上不在意,暗地里是否将他记恨上了? 他心中喟然一叹,他的初衷乃是助司马元掌控九霄盟,日后再站稳脚跟后,或许能在神庭中那位大敌手中坚持一段时间。 给他两百年,不,一百年,他就有信心冲上灵神三重,届时再不惧那位大敌。 看着纪闾略显失魂落魄地神色,司马元与邪神暗中对视了一眼。 而这一幕,又‘恰巧’被楚羽看见,他顿时心神一颤,心中越发发冷了。 他不知其他如何,但他是被司马元亲自叫住的。 他知道对方狗仗人势,不对,是狐假虎威,但依然免不了战栗。 随后才知道,他是被司马元的手段给震慑住了。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果真是适合修道了! 这时,司马元目光落在楚羽身上。 楚羽,灵神初境,浮黎仙山之人! 司马元目光一闪,此人乃是他遇到的第二位浮黎仙山之人! 他心中忽然浮现忐忑、急切、激动之意,全身心神都在荡漾不定,引得邪神、地藏、妙善连连侧目,皱眉不已。 少顷,司马元目光渐渐恢复平静,看着身前的楚羽,据他所知这位乃是被仙山内的同门陷害,而关押进万神狱。 或许,这可以成为他撬入浮黎仙山内部秘密大门的铁铲。 司马元语气平静,徐徐言道:“楚道友,司马有礼了。” 楚羽听到司马元打招呼,他心颤一颤,脸上勉勉强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司马行走客气”。 脸上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暗骂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 司马元看起眼中不时飘忽不定的目光,便心中一乐,这货果然傻得可爱。 随后响起方才对纪闾的低声提醒,他似乎有些明白楚羽为何被陷害了。 司马元颔首,继而目光一肃,缓缓言道:“敢问楚道友可是得罪了同门道友?” 楚羽神色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道友为何这般说?” 司马元笑道:“司马虽与道友第一次相逢,但也知道友本性不坏。” 他看了眼纪闾,轻声言道:“从方才道友提醒纪闾便知”。 楚羽脸上释然,随即露出苦笑,轻轻地自嘲道:“什么本性不坏,不过是欺负楚某傻罢了。” 司马元脸色陡然一肃,极为认真地对着楚羽道:“道友错了,大错特错!” 楚羽愕然,“我错了,哪儿错了?” 司马元故作深沉,看向楚羽的眼神满是怜悯,摇头叹息地道:“道友莫非不知修道人尽皆都是尔虞我诈、诡计多端么?有些人一个举动、一句话乃至一个眼神都用心险恶,能将人阴死,死无葬身之地;也能将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人财两空;更能将乾坤颠倒,山海沉浮。” 他负手而立,目光悠远、深邃以及深沉,轻声叹息道:“道友,这就是修道之路啊。” 楚羽闻声一怔,眼神渐渐升起复杂之色。 他轻吐口浊气,脸上露出苦笑,似是自语地呢喃道:“人心之险,骇于山川。” 司马元颔首:“不错”。 忽而,楚羽抬眼直视司马元,“不知司马道友是好人还是坏人?” 司马元闻言一滞,沉默了少许后,神色认真地道:“司马自问虽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此话一出,不仅旁侧邪神、地藏闻言脸皮一抽,即便是妙善都忍住别过头去。 楚羽轻轻颔首,不知究竟相信了与否。 司马元目光一闪,语气幽幽地道:“楚道友可否给司马讲讲道友之困?” 楚羽看了眼司马元,皱眉地道:“莫非司马道友要拜入我浮黎仙山?” 司马元摇头道:“司马意欲助道友一臂之力”。 他语气一顿,目光幽幽,言道:“另外,司马元意欲将我九霄盟东境分舵设在浮黎仙山。” 他抬眼看向楚羽,轻声道:“不知楚行走意下如何?” 第十章 不见其人 楚羽愕然抬首,眼中掠过一丝惊慌,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 司马元心中复杂,被同门欺骗关押至万神狱后,此人依然不愿心生报复,可想而知这个镇世巨擎绝非浪得虚名,他心中滋味不知为何,有欣慰,有忌惮,也有五味杂陈。 他知道,此人心性虽纯,但秉性不坏,想来能熏陶出如此禀性之人,那座仙山定非欺世盗名之地。 随即司马元皱眉,此子若是不配合,他如何套出浮黎仙山诸多隐秘? 司马元悄然呼出口浊气,脑子一转,心中顿时有些计划。 他脸色当即一沉,看向楚羽的目光中似有不善,“怎么,莫非道友不愿光大我九霄盟?” 楚羽脸上露出坚毅,沉声道:“光大九霄盟与陷害浮黎仙山是两码事,岂可混淆?” 司马元漠然言道,“如此说来,道友果真不愿道出浮黎内奸在何处了?” 楚羽愕然,“内奸?什么内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司马元脸色一正,厉声道:“你先前莫非没听清司马的身份么?我乃神幽大洞天少脉主司马元是也!” “而今我正奉我父司马乾暗中调查陷害我一家的凶手,我父告诉我其人勾结魔洲,招引外敌方才致使我浮黎仙山受损,而今其潜伏于暗中,必然又在策划阴谋,你莫非要眼睁睁地看着浮黎受损不成?” 楚羽闻言大骇,眼中露出一丝不敢置信之色,声音都有些结巴地道:“你,你,你莫非真是神幽少脉主?” 司马元冷哼一声,摆袖言道:“今次我之所以重新归来,便是要手刃那位奸贼,让他血债血偿!” 楚羽脸上震骇与诧异渐渐消失,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少许之后,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大行走意欲如何?” 司马元摆手道:“我方才便说过,我今次目的便是为司马氏家之事而来,另外需在浮黎内部找到一处临时地界,为我九霄盟临时驻地。” 他看向楚羽,沉声道:“此事不仅关乎司马个人私事,更与我九霄盟未来之鼎盛、浮黎仙山内部之安稳息息相关。” “故而,此地必须隐蔽,却能便察仙山内部之事。” 他直视楚羽:“你可知道何处可去?” 楚羽犹豫地看了眼四周之人,当司马元道出这一连串自承家世的话后,妙善大士眨巴眨巴眼睛,眼中悄然滑过一丝促狭。 知晓司马元身份来历的地藏与邪神二人则煞有其事地轻轻颔首,微不可察,却耐人寻味。 独孤夫人瞥了眼司马元,微微瘪嘴,旁侧不知为何‘滚’近的鼠逸满脸谄媚,摸出一把七彩羽扇轻摇慢扇。 清虚老道则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眼神看向楚羽与司马元二人,却是不知究竟是对着何人。 司马元摆手道:“你若有难处,可传音于我。” 楚羽犹豫了一下,给出一个地名:浮黎葬神崖。 司马元皱眉,“此地时何地?” 楚羽似有难以启齿,但在司马元眼神不悦之下,硬着头皮言道:“此地乃我浮黎处决叛贼之地”。 他偷眼看了下司马元后,低声道“此地怨气、煞气以及鬼气甚重,仙山弟子都不敢随意踏足,极其隐秘,或可为我九霄盟临时驻地。” 司马元摇头道:“不可,荒山野地岂能为我九霄盟驻地。” 楚羽脸上似有迟疑,随即咬牙吐出一句:“不若入驻藏?” 司马元脸色一沉,“楚行走可是在戏弄我么,藏必然人来人往,若为我九霄盟驻地,迟早会被发现,此地不行!” 楚羽脸上露出欲哭无泪之色,又要查案,又要为九霄盟办公,隐秘却能遍察整个浮黎仙山,那这么说只有山主坐镇的‘浮世阙’了。 楚羽脸上一横,忽然言道:“大行走不若去我希夷大洞天?” 司马元脸上有些迟疑,似在犹豫不决。 楚羽看司马元似有意动之色,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露出不甘与不舍。 司马元心中一松,颔首言道:“既然如此,我九霄盟驻地或可暂时设在希夷大洞天。” 楚羽脸上一僵,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在询问完楚羽之后,司马元让其先退下。 当楚羽下落后,司马元看向地藏、清虚等人言道:“不知诸位有何打算?” 地藏道了声我佛慈悲后,言道:“贫僧会与诸位师门一同回归,面见我佛。” 司马元颔首,颇为罕见地执佛礼言道:“司马多谢大师一路护持”。 地藏含笑道:“其实今次贫僧也是应金缺施主之邀,解救诸位道友于万神狱,助其脱离苦海。” 司马元颔首道:“常听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辈救得数千人,必然功德无量!” 旁侧持善闻言,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异色,露出一丝缓和。 方才见司马元滥杀无辜,心中本有些不悦,但而今看来此子倒也并未完全泯灭良知。 地藏摆了摆手,摇头道:“贫僧此生惟愿将我佛慈悲普降众生,助其等脱离苦海,了此生生大厄。” 司马元颔首,场面说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番执礼之后,地藏与持善便带着地上那些和尚一路向西而去。 魔洲位于灵神域南部,净琉璃界则在西方,故而他们需向西北而行。 不过令司马元诧异地是,那位妙善大士却未曾随其而去。 司马元目光看去,心中略带三分忐忑、四分迟疑与三分心怯地问道:“不知大士意欲为何?” 妙善大士自见到司马元伊始便给出极大支持,司马元自问自己人格魅力没那么大,那么对方为何这般维护自己? 莫非她自己有何血缘关系不成? 但司马元此道念头刚一出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盖因先前那道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与素姨相近。 这时,见司马元看来后,妙善大士含笑望来。 这时,清虚老道、邪神与独孤夫人飞出数百丈,给司马元二人留出谈话空间。 妙善大士袖纱轻轻一挥,便是一道莹白色光罩浮空,将二人笼罩在内。 司马元心中诧异,心神都为之一窒,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身世即将渐渐浮出水面。 而观眼前这位,既与素姨气息相近,那其背后那人已然呼之欲出了。 司马元目光灼灼,似欲言又止,看了眼妙善后,有些犹豫。 妙善柔柔一笑:“我本名妙云,法号妙善。你若愿意,可唤我一生云姨。”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开口道:“云姨”。 妙云目光慈爱,檀口轻启,轻声言道:“小少爷回山后,记得去拜祭一番姥爷!” 司马元心神大震,脱口而出地道:“我娘她现在在何处?” 妙云目光慈爱,轻轻摇头,似乎不远回答,柔声道:“少爷勿忧,若是有缘,你们自会相聚。” 司马元心中有些颤抖,他声音涩然道:“她莫非不肯见我?” 妙善低眉敛目,轻轻一叹,轻声言道:“少爷不必多心,小姐她自有她的苦衷。” 司马元微微垂目,沉默不语。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她从小就抛弃他? 还有,既然他们都是上界之人,为何又要将他丢弃在莲花秘境之内? 莫非当年曾遭遇何不公,或者逃杀不成? 难道是因为仙丹? 而今既然飞至上界,她又为何不肯见他? 司马元眼神一敛,他声音低沉,似是自语,又是呢喃地道:“为何不来见我?” 妙善大士有些皱眉,似未曾料到司马元会如此姿态,似乎带有怨恨与不理解? 司马元微微垂首,脸上神情模糊不清,低声问道:“她在何处修行?” 妙善轻轻摇头,沉默不语。 显然是不愿告知他详情。 司马元默然,脸上渴望、希冀以及复杂地神色渐渐消失。 曾经的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有太多的苦要倾诉,也有太多的委屈、苦闷以及悲痛需要发泄。 但不知为何,而今听闻那位素未蒙面的‘娘亲’讯息后,他却并没有任何喜悦。 没有任何见到亲人的欣喜。 司马元喃喃自语,混摸不清。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那点仅存不多的感情,早已挥霍的点滴不剩。 他,对那位从未蒙面的‘娘亲’没有任何期望了。 但司马元也并不恨她。 毕竟,没有爱,何来恨。 司马元喃喃自语片刻后,直视妙善言道:“司马意欲归山浮黎,云姨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妙云颦眉微蹙,有些迟疑。 司马元顿时明悟,轻轻颔首道:“云姨无需多心,我不过随口一问。” 实则司马元是在试探妙云背后那位之意,并非真正要妙云归山。 当然,这其中是否有真心实意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妙云目光轻敛,轻声道:“少爷,今次你回浮黎仙山之后,若有何困难,可找灵瑶洞主,她定会助你。” 司马元轻轻颔首,修道多年,所谓的他人相助自然不是白得而来。 即便是邪神、地藏二人多次相助,也是与司马元有言在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乃是押注在他身上。 如此堪称清楚明了乃至**裸的‘交易’行径实则最合司马元心意。 话至此地,司马元便再无谈下去的兴致了。 他大手一挥,四周屏障顿时一消。 与妙云分别之前,司马元忽然来了一句:“日后,司马会去看她的。” 妙云眼帘颤抖,看着司马元的眼神轻轻一叹,复杂幽晦。 随后司马元对着邪神传音道:“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邪神看了眼妙云,观二人神色,心中已有明悟。 他身形靠近后,对着妙云轻轻点头。 妙云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叹一声,便默然而去。 司马元目光平淡,甚至还有一丝漠然。 第十一章 三大魔尊 邪神站在司马元身侧,与司马元一道看着妙云离去的背影,嘴里却说着令人惊悚的话语: “今次之所以让你进入万神狱,便是想让你施恩于那些人,日后为我等大事提供助力。”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眼身形渐渐靠近的独孤夫人与清虚老道。 独孤夫人瞥了眼鼠逸,他当即退下。 她随即看向司马元,巧笑嫣然,樱桃小嘴咯咯笑道:“放心,妾身不是什么好人。” 她忽然轻轻一拍小嘴,“不对,不是什么好妖。” 邪神负手而立,目光平淡,暗中却给司马元传音道:“独孤夫人乃是当代妖皇妃嫔之一,她自言乃是五百年前因妖族内争而成为牺牲品。” 司马元目光一闪,顿时了然。 邪神忽然传音道:“不过据我所知,这不过是她一面之辞,以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骚性,恐怕定是做了令妖皇震怒之事,被其打入万神狱,且我观其心意,似另有隐情。” 司马元心中大惊,回音道:“前辈是说这位乃是主动逃入万神狱避难?” 邪神回音道:“此事究竟我也不知,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只要此女能为你我所用即可。” 司马元轻轻颔首,“前辈所言极是”。 他看向独孤夫人,恭声问道:“不知夫人今后将往何处?” 独孤夫人瞥了眼邪神与清虚老道,瘪嘴言道:“怎么,莫非是瞧不起妾身,想要撵人了?” 她目光扫了眼邪神与清虚老道:“刚刚吃干抹净,就要把始乱终弃?哼,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邪神目光平淡,他与独孤夫人并不相熟,其之所以如此言语,想必还是在试探清虚老道的心意。 旁侧清虚老道轻咳一声,破天荒有些脸红,给独孤夫人连连使眼色。 岂料独孤夫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看见,轻碎了一声后,扭着婀娜身姿向远处走去,看得清虚老道脸色迟疑不决。 司马元目光闪了又闪,没想到这万神狱果真是‘卧虎藏龙’,未料到那位妖皇妃嫔竟然让这个一身邋遢脏臭的老道士给拱了,真可谓是天下奇闻。 邪神轻笑一声,暗中传音道:“别看清虚道友而今打扮邋遢,在几千年前,这位可是清霄灵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 司马元愕然,下意识地看向旁侧清虚老道。 这时,清虚老道靠近后,掏了掏耳屎,瞥了眼司马元与邪神,不屑地道:“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暗中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邪神轻轻一笑,指着清虚老道对着司马元言道:“清虚道长乃是你浮黎仙山盟友清霄灵崖封号真人。不过在数千年前被灵崖无故剥夺封号,且被一干同门师兄弟联手封禁,囚入万神狱。” 邪神轻轻甩袖,淡声道:“也是他通过地藏联络的本座”。 清虚老道嘴角抽搐,翻了翻白眼地道:“谁家没养过几只白眼狼啊”。 他瞅了瞅邪神,嗤笑道:“莫说别人,你不是也被一干徒子徒孙给干翻了么?” 邪神笑了笑,也并未反驳,随即言道:“对了,清虚道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司马元问道:“什么规矩?” 邪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悠悠地言道:“每当有新人进来后,只要能以神器买他一件东西,道长便会答应其一件事。” 司马元当即瞪大双眼,忽然想起进入万神狱后,以神器困神环换取烤红薯之事。 当时还以为这老家伙强买强卖,他还一度腹诽、暗骂老家伙奸诈坑人呢。 现在才发现,原来占了这么大的便 宜啊。 司马元霍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清虚老道,神色极其虔诚地问道:“前辈,不知那个规矩现在可还有效?” 清虚老道斜眼忒了下邪神后,再瞅了瞅司马元,翻了翻白眼道:“晚了”。 司马元眼皮抽搐,脸上的神情真可谓是精彩至极。 他长长一叹后,方才作罢。 但看其肠子都悔青的神情便知,司马元并不好受。 随后,他颇为大度地摆手道:“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随即司马元将目光投向地藏离去的方向,问道:“不知地藏身上有何渊源?” 邪神轻笑道:“地藏也不例外,不过我等乃是孤家寡人,他倒是有靠山。” 司马元沉吟少许,眯了眯眼,轻声道:“可是娑婆世界内的那位佛陀?” 邪神当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眼司马元,稍显凝重地道:“对于那等人物,我等不可呼出其名讳。” 清虚老道不屑地道:“怕个鸟啊,老秃驴而今坐困愁城,又有琉璃界那位时刻盯着,他莫非还敢出来不成?” 他漫不经心地道:“而今我等也算是灵神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宗门之力就暂时指望不上。” 他瞥了眼司马元,言道:“小子,想要救回你那位亲人,首先得过浮黎仙山那一关。” 司马元看了眼身侧之人,邪神的目的是要重掌金阙神庭,清虚老道则是要清理门户,独孤夫人似与妖皇有大仇怨,但其乃妖皇妃嫔,可靠度不高。 另外,地藏背靠娑婆世界,但借力不大。 算了算去,似乎他的‘潜力’最大? 司马元默然,潜力最大,也就意味着实力最弱,势力也最薄。 他顿时明悟,而今这些人之所以愿意放低身段,还是因为司马元背后的浮黎仙山! 但颇为尴尬的是,而今他虽然飞升上界,但对于浮黎仙山其实知之甚少。 方才对楚羽都不过是连哄带骗罢了。 他看向邪神,问道:“金缺前辈可否将浮黎仙山的一切情况悉数告知于司马?” 邪神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门中大权暂被六大洞天把持,上有太清宫平衡各方,算是和稀泥。” 他目光远眺,看向东北方,淡声道:“浮黎的规矩便是六大天洞轮流掌执仙山上下,千年一轮换,今次正好轮到神幽大洞天。” 司马元愕然,下意识问道:“神幽大洞天不是无法掌控么,莫非有人能驾驭不成?” 清虚老道瞥了眼司马元腰间诛神剑,轻轻一勾。 锵地一声,诛神剑在司马元脸色大变之下,竟然飞到清虚老道身侧,旋转不定,颤鸣不止。 他背手看来,努了努嘴,“喏,你这柄神剑贫道也未曾掌控,但它依旧能被我御使,懂了吧?” 司马元脸色一沉,似有难看之色。 但随即便醒悟过来,惊诧地道:“前辈是说有人在未曾炼化神幽大洞天的情况下,入住了其中。” 清虚老道翻了翻白眼,“此事又不是稀罕事儿,有何大惊小怪的。” 司马元目光似有荫翳,阴沉地言道:“不知是何人鸠占鹊巢,竟敢夺我神幽大洞天?” 清虚老道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邪神目光垂下,落在下方正忐忑不已的楚羽身上,“你或许可以问问此人”。 清虚老道向后瞥了眼独孤夫人,貌似漫不经心地向着独孤夫磨蹭了过去了。 邪神失笑一声,摇头不语。 司马元则对着下方楚羽传音道:“楚道友还请上来 一会”。 下方楚羽愕然抬首,瞥了眼上方傲立的两人,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御空上去。 行至司马元身前,“不知大行走有何吩咐?” 司马元目光炽烈,沉声言道:“楚道友可知而今我神幽大洞天被何人所占据?” 楚羽闻言脸色一僵,呐呐不言。 司马元眼中似有危险气息散发,面无表情地道:“楚道友莫非还有何难言之隐不成?” 楚羽苦笑,看了眼邪神后,犹豫地道:“司马行走有所不知,我浮黎内务不可随意向他人道出。” 司马元眯了眯眼,徐徐言道:“莫非连我都不能知道?” 楚羽神色一滞,讪讪而笑。 这时邪神向后飘去,似要给司马元留下空间。 司马元摆手一挥,便是一道光罩浮现而出,淡声道:“说吧”。 楚羽迟疑了一下,在司马元脸上已有不悦之后,他轻叹一声,目光有些复杂地道:“自两千年前开始,我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便由杨尊者代为辖制,但直到最近两百年,玄真洞天萧尊者忽然宣布神幽大洞天将彻底归入杨尊者所有。” 听闻萧尊者名讳后,司马元瞳孔为之一缩,他眉头一皱,忽然打岔地道:“杨尊者是何许人也?还有,那位萧尊者是何人?” 楚羽脸上似有惊诧,好似在疑惑为何司马元不知杨尊者与萧尊者,眼见司马元脸色一沉,他当即言道:“杨尊者名唤杨旭,乃是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首徒。”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看了眼司马元,见司马元并无任何异样后,继续言道:“至于萧尊者则是我浮黎仙山玄真洞天大脉主,其名唤萧敬斋,也是仙山萧氏一族现任族长!” 他目光崇敬,似有狂热地言道:“这位萧族长修为濒天,几近尊者顶峰,在我浮黎仙山之中都是数一数二。” 司马元眼神一敛,目光平淡,颔首道:“原来如此,不知楚道友在夷陵洞天是何身份?” “另外,浮黎仙山中各大洞天的详情又是何情况?” 楚羽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司马元,低声道:“司马行走不妨即刻随我前往浮黎,诸多详情我在路上告知大行走,”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轻轻颔首地道:“也好,说来忏愧,司马元修道至今,还尚未亲入神幽大洞天呢。” 说这话时,楚羽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那正好此次由楚某为司马行走与诸位前辈接风洗尘”。 司马元眼神一闪,轻声道:“如此,便有劳楚道友了。” 听闻司马元从未到过浮黎后,楚羽脸上似还露出一丝隐晦的轻松之意与隐晦的喜色。 随后司马元转首看向邪神,这时却再无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的身影。 司马元眉头一皱,正欲询问时,邪神率先言道:“独孤夫人与清虚道长意欲游历一段时间,无法与我等同行。” 邪神暗中传音道:“明暗两路,以防不测。” 司马元顿时明了,颔首道:“原来如此”。 随后司马元环视一周,“我等耽搁的有些久了,恐怕魔洲之人已有察觉。” 邪神负手摆袖,抬眼看向远方,淡声道:“他们早就到了,只是先前不敢出来而已。” 司马元眼神猝然一缩,霍然看向远方。 旁侧楚羽色变,脸色唰地惨白。 邪神袖袍一卷,将司马元向后一推。 司马元二人当即当即被向后推出十万丈。 遁走之际,他仓促回首,只见足足三位魔尊气息充斥整个高空。 一道雄浑声音滚滚响起:“原来是你!” 第十二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万丈高空之上,司马元神色大变,三大魔尊围拢邪神,俨然瞅准其正势单力薄。 邪神抬首,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三道魔尊身影,其中为首之人名唤执伯,乃魔洲十方魔尊中的下方大魔尊! 观其白衣胜雪,貌若冠玉,宛若翩翩公子。 传闻其乃是灵植成道,但其杀伐凛然,在整个十方魔尊之中都是极为少见的擅长杀伐之道的魔尊。 在其旁侧,却是有位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其人正是魔洲中天大魔尊,其名唤芙蓉,雍容华贵、富贵芙蓉的芙蓉! 至于第三位魔尊出现后,其冷冽目光瞬间便盯住了遁走十万丈外的司马元! 来人正是魔洲南极大魔尊,飘渺。 三人以执伯功法最为卓越,在尊者三境中距离第二重仅只咫尺之遥。 其余两人尽皆尊者初境。 三大魔尊身形之外幽芒弥漫,气息镇压天地,上至百万丈,下至地渊都被这三道气息镇住。 执伯目光幽邃,声音悠远而宏大,威严却如潺潺流水,徐徐流进众人耳中:“道友莫非还要以一敌三?” 邪神轻轻愈发模糊,一道神性徐徐荡漾而出,令人三大魔尊同时眯眼。 平淡、沉静的声音缓缓传开:“寡人出道至今,未尝一败。” 此言落下,天地为之轰鸣,日月因之暗淡。 整个魔洲齐齐投来数道目光,或是沉默不语,或是惊疑不定,亦或者阴晴不定,更多的还是观望态度。 执伯有些沉默,旁侧芙蓉丹凤眼轻轻一眯,轻声道:“未战先怯,可非是我等作风。” 飘渺轻笑一声:“何况,那几位还在看我等笑话呢。” 对于何人试探这位过江猛龙,来之前他们便有过商议,飘渺乃是因为丹劫之主死而复活来将功补过,芙蓉则是意欲将座次向前挪动一下,挣点功勋。 至于执伯纯粹是来打秋风的,故而他并不愿大动干戈。 尤其是这位昔日的神庭巨擎。 整个神庭,只有六位宫主。 而眼前这位,却能坐稳第一把交椅数万年而稳如泰山,其能耐可想而知。 至于其究竟为何‘被推翻’,他们倒是猜到几分,但却不敢相信。 因为,那种可能太恐怖! 另外,他们遍查古籍还曾发现类似于今日之事不只一次!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早已有所安排。 既然有安排,他岂会预料不到被群殴的境况。 但话又说来了,今日他既然敢堂而皇之地站在千万里地域的魔洲境内,便是对魔洲十方大魔尊的挑衅与蔑视。 故而今日这一战,不战也得战! 在邪神三大魔尊之际,已然退至十万丈外的司马元与楚羽忽感一股距离袭来。 他们色变之下,人影已然数十万里之外。 及至身形落下,司马元霍然转首,如临大敌。 身侧两人傲立,将司马元紧紧庇护在内。 至于楚羽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俨然不堪重负。 两位浩瀚气息,正是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 清虚目光凝重,沉声道:“交上手了”。 司马元当即大惊,抬首看去,只见前方渐渐传来轰隆声。 少顷,便是一阵阵天崩地裂的炸响声传来。 但见万里山河被 层层卷起,四方灵机如同浪潮,滚滚聚拢而去。 观其气势,竟比灵神强上数百倍不止。 天地为之动摇,日月为之黯淡。 甚至,在数百万丈高空之上,似有天道化身显出征兆。 这,就是道尊之威! 即便相隔数十万里,司马元仍能感受到这种强大到极点的震撼威压。 司马元脸色震撼,旁侧楚羽即便有清虚老道挥手设置的灵罩抵挡波浪式威压浪潮,依然浑身颤抖不停。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他究竟是谁,还有他到底有多强?” 此言一出,清虚瞥了眼楚羽,对方当即闷哼一声,软软地跌倒在地。 司马元看了眼清虚老道,他却脸色愈发肃然,直视邪神战场,徐徐言道:“神庭曾有六大宫主,皆乃天帝座下作为强大大尊者存在!” “他们尽皆修道数万年,甚至传闻那位长生宫主,已然存世近十万年!” 司马元倒吸口气,满眼不敢置信。 清虚老道目光渐渐露出凝重,低沉地道:“而金缺道友,正是六大宫主之首!” “封号‘神皇’!” 司马元当即失声道:“神皇!” 清虚颔首道:“不错”。 他目光渐渐露出复杂之色,轻叹一声后:“但不知为何,在千余年前,神庭六大宫主同时宣布去掉‘封号’,仅以宫主之位相称。” 他轻声道:“尤其是那位掌执金阙殿的神皇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了眼司马元,言道:“若非是你,我等恐怕还无法看见他呢。” 司马元默然,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以邪神此时之威,当初在金阙神庭何须那般逃命,直接将他带走不就行了么,何必多此一举要进入万神狱? 司马元皱眉,暗道莫非邪神真的是收服万神狱内的囚犯? 司马元暗自摇头,事实绝非如此,邪神必然谋划了更多。 他心中一动,这些谋划或许就在他身上,在离去的几位道尊身上。 他悄然看了独孤夫人与清虚老道,暗忖若是有何谋划必然绕不开他们二人。 这时,清虚目光一瞥,淡声道:“多想无益,唯有将实力提升上来才是正理,毕竟下次遇到道尊存在,我等即便能救你也有心无力。” 司马元脸色一怔,随即默然,清虚老道说得有理。 而今的他虽然臻至灵神第二境感神境,但对于这些掌执一方的道尊存在而言,堪称翻掌之间便是千百灵神陨落,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时,旁侧独孤夫人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是个大好人似的”。 清虚神色一僵,眼神狠狠地瞪了眼独孤夫人,当着晚辈的面拆他的台,想死啊? 独孤夫人回瞪回去,煞气十足。 被夹在中间的司马元皱眉,一个曾是道门清霄灵崖的封号大真人,一个是当代妖皇陛下的妃嫔,两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秀恩爱,他总感觉怪怪的。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说以后有朝一日碰见妖皇了,要不要把这种情况跟他说一下? 随即司马元便暗自摇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搞不好就是得罪了三位道尊境存在。 忽而,独孤夫人目光一瞥,落在司马元身上,忽然眸光大绽,勾了勾司马元的下巴,轻声道:“司马小友,你刚才可看到什么了?” 司马元面 色肃然,目光炯炯,沉声道:“邪神前辈英勇无敌,鏖战四方,与三大魔尊不分胜负,战况可谓昏天黑地,惨烈至极。” 独孤夫人满眼地轻轻颔首,轻轻一拍司马元。 他顿时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 旁侧清虚与独孤夫人却悄然一皱,心神波动并无异样,甚至连一丝紧张的跳动都没有。 也就是说,此子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而且还毫无破绽。 清虚目光平淡,宛若真正的清静无为,但暗中却大有深意地传音道:“此子毕竟是金缺所选之人,不可贸然动手。” 独孤夫人目光淡漠,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今次他们二人之所以不参战,既是阳谋,也是阴谋。 阳谋则是借魔窟之力试探一下你金缺究竟是否雄威依旧,若是不减当年,我二人与你做一笔买卖、为此子操劳一番又有何妨? 若是实力大跌,那不好意思,今次你即便不死在魔洲,恐怕也走不出我二人猎杀圈了。 不过正在这时,一道轻轻的佛号轻唱声在司马元三人耳畔响起。 两道平和的气息倏忽间便在司马元身侧浮现。 司马元霍然回首,看向地藏。 与那道熟悉的婀娜身影。 清虚瞳孔一缩,沉默不语。 独孤夫人转首看了地藏与妙善一眼,冷哼一声。 司马元看了眼四人后,眼中似有笑意弥漫。 没办法,看来咱天生肠胃不好。 只适合吃软饭。 地藏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妙善大士不放心司马道友,遂返身一看。” 司马元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妙善,或者是妙云姨娘。 他沉默少许后,轻声言道:“多谢云姨”。 妙云嫣然一笑,螓首轻轻一点。 虽然隔着面纱,其绝代风华已然可以窥见丝毫。 司马元犹豫了一下,走到妙云身侧。 清虚面无表情,独孤夫人有些无辜与委屈。 地藏二人视而不见,司马元更是仿若将方才的云波诡谲忘得一干二净。 司马元迟疑了片刻后,低声问道:“云姨,你可认识素姨?” 妙云轻轻点头,轻声回道:“她的事我知道了”。 一手将司马元抚养长大的张素在天殊秘境陨落身亡,为司马元地域半神而陨落身亡。 司马元多少次幻想或许素姨未曾真正的陨落,但自从他掌执了阴冥之地后,不仅连素姨的魂灵未曾找到,就连大师兄吕昭阳、三师姐的陈青琬的魂灵的魂魄都未曾找到。 听闻妙云如此回答后,司马元目光陡然绽放光芒,“云姨,莫非素姨她....?” 妙云看着满眼希冀的司马元,她犹豫了片刻后,眼中有些迟疑与复杂,她轻声道:“素姐本乃上界之人,小姐那里也有素姐一缕原魂,届时即便在外遭遇意外,也可凭此复活。”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眼帘轻轻一垂,缓缓言道:“当初小姐意欲将少爷你送入下界时,需要一人庇护养育,但那时我与素姐皆已成就道尊,根本无法下界,强行下界只会令秘境崩毁。于是素姐便决定自愿废除神根,强行堕掉尊者境与天神境,以换得下界养育你的机会。” 她幽幽一叹,轻声言道“也就说,一旦她在下界遭遇不测,便是彻底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司马元愕然,神色呆滞。 第十三章 再战飘渺魔尊! 素姨陨落之后,司马元伤心欲绝;其后获悉阴冥之灵亦可成就‘鬼神’存在,给司马元带来希望。 然而待他掌执阴冥之地后,却并未发现素姨魂灵。 司马元不止一次探询,师兄师姐、义母、素姨他们的魂灵究竟去哪儿了。 但今日听闻妙云所言,方才突然醒悟,之所以未曾见到师兄师姐他们的魂灵,极有可能是他们本身就是上界之人! 司马元正暗自揣测他们究竟是何人时,便听闻素姨彻底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机。 可谓是还未萌生欣喜便跌入谷底。 司马元低垂着头,喃喃自语地道:“魂飞魄散”。 妙云凝容平淡,眸光低沉,轻轻颔首,“再无轮回之日”。 司马元沉默了。 垂头不语。 远方大战依旧,司马元心神裂缝再次蔓延。 悔恨,不甘,遗憾,埋怨,还是痛苦。 妙云却负手而立,抬首言道:“灵神者,神灵之物,大道幽魂罢了。” “唯有臻至道尊才有可能触摸轮回大道!” 司马元茫然抬首,自语地道:“轮回大道,轮回大道。” 他看向地藏,目光似有希冀。 地藏苦笑,摇头道:“当初贫僧所言不过轮回大道之万一,即便强如道尊也无法掌控轮回。” 司马元抬首,似是询问又若自言自语地道:“道尊都不行,那何等大能才行?” 清虚与独孤夫人转首看来,对视一眼后言道:“小友何须这般纠结,去一趟幽冥鬼域就知道了。” 幽冥鬼域,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 号称聚集世间万千魂灵,鬼魂圣地。 司马元霍然转首,“前辈是说秘境魂魄会转世在幽冥鬼域?” 清虚闻言一滞,脸上有些讪讪然,摆手道:“这个老道就不确定了,不过你既是秘境之主,想必能获知其踪迹。” 司马元默然,他即便是秘境之主,但依旧未能获悉师兄师姐的魂灵,更别提复活素姨了。 他沉默少许后,“不知这幽冥鬼域有何诡谲之处?” 清虚看了眼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言道:“幽冥鬼域,有九百地府鬼主,四十九位冥渊殿主以及十位幽冥鬼王。” 旁侧独孤夫人掩嘴轻轻一笑,吐气如兰,语气幽幽地言道:“还有那位数万年都未曾出世的鬼府之主呢”。 清虚看了眼司马元,淡声道:“除了那四十九位冥渊殿主时刻坐镇幽冥地府外,还有十位堪比道尊的幽冥鬼尊巡视四方,以镇杀偷渡入府强掳魂灵之人。” 他目光一转,环视一周后,轻笑一声,言道:“也就是说,即便我等几人联手闯地府,也是有去无回。” 他看着司马元,目光悠远,背手看着正在与魔尊斗法的邪神,话语却对着司马元言道:“先前邪神道友与你所言的‘红薯换出手’之事,乃是贫道看在邪神与地藏份上才勉强答应。” 他转头看了眼司马元,淡声道:“老道之所以嗦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在没有实力之前,不要做些异想天开之事。” “否则,便是连累无辜之人。” 他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你往昔之所以遭受如此多的劫难,又何尝没有你自身的缘故。” 此言方落,妙云神色漠然,淡声道:“清虚施主,你管得太宽了吧。” 独孤夫人眉宇一挑,看了眼清虚老道后,掩口一笑地道:“妙善姐姐此言可是犯了嗔戒哦”。 地藏忽然轻诵佛号,道了声我佛慈悲后,低眉敛眉地他缓声道:“诸位稍安勿 躁,静待金缺道友归来。” 有邪神镇场与没有他的场面,完全就是两样。 司马元自听闻清虚老道的‘劝慰’之后,便愈发沉默了。 不仅仅是因为无法营救素姨的魂灵,更是因为那句‘亲人遭劫,乃是因他司马元之故’而沉默。 这些东西,他自然知道。 仙丹丹煞反噬之力,虽已过去大半,但却并未完全消失。 不过不知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是否清楚仙丹在身上,若是知道,想必早已出手。 至于方才变故,有八成可能乃是因为‘世界珠’莲花秘境。 若让其知道仙丹在他身上,他必然会再次遭劫。 而今场中唯有邪神与地藏知道他根底,但地藏不知仙丹已碎,也不知它早已认主。 却是不知他是否会动心? 司马元不敢担保,也不敢赌。 至于场中其余人,独孤夫人虽是妖皇妃嫔,但而今明显身心皆归清虚老道,夫唱妇随。 妙云自言乃司马元的母婢,而且方才及时营救,按理说值得司马元信任。 但不知为何,司马元并不完全信任她。 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会贸然掏心窝子。 暂且不提其对司马元娘亲身份、形迹以及与他相认之事的支支吾吾,单只司马元心中自幼而来的安全感的缺失便知,妙云暂时无法替代素姨在他心中的地位。 即便是素姨只是一个凡人。 对他而言,只要是真正关心他、喜爱他的人,他都会尊敬、爱护,为他们做一切事。 即便他是个小小的真境、凡境。 若无法走进司马元内心,他人死活于他何干? 所谓的慈悲与温情,从来都是针对一小部分人。 正如,对于师侄钟灵韵、徒弟秦馨等人一样,司马元向来不吝惜柔情爱意,愿意向他们敞开心怀,愿意跟她们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在外人面前,司马元修为高深,威严厚重,城府极深,堪称是奸雄。 他们看得的永远都是司马元奸诈狡猾、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乃至歹毒阴狠的一面。 这就是司马元。 少顷,司马元缓缓抬首,看向邪神的方向,“金缺前辈能否抗住?” 清虚老道轻笑一声,正欲再言时,正巧司马元目光投来。 两人轻轻一碰后,便随即移开。 司马元脸上波澜不惊,清虚老道心中一凛,微微眯眼。 嘿,有点意思。 妙云微微颦眉,轻声道:“快了”。 话音刚落,一道轰隆声滚滚而来。 同时,一道低吼声在众人耳畔响起:“走!” 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几乎瞬间遁走。 地藏、妙云几乎同时抓起司马元手臂,向后猝然一遁。 一阵荡漾之后,便是六道宏大气息轰在司马元等人所站之地。 随即六道身影募然浮现,相视一眼后齐齐向着某个方向轰出一拳。 与此同时,远在魔洲边缘,一道道漩涡募然浮现。 数道身影跌出空间,正是司马元、地藏以及妙云等人。 最后显露而出地正是邪神金缺。 忽而,众人色变,只见背后空间骤然凸起,似有庞然大物即将到来。 瞬间,清虚、地藏以及清虚等人拿出手中看家手段。 地藏首先出手,只见他手中一串檀木佛珠脱腕,十九颗珠子化作头颅大小,在疾速旋转之中朝着最近的凸起之物猛然一撞。 清虚则手中雪白拂尘一扫,似有三万莹白雪丝化作银针,扎入前方碧空。 银丝细如游丝,雪白而晶莹,几乎每一根都有半神之力。 三万雪丝齐出,赫然乃是道尊初境顶峰的强悍实力! 在其旁侧独孤夫人轻喝一声,手中一枚腰细头大底座粗的青碧色大壶被抛出。 青碧大壶足有尺许高,通体青碧,底座呈赤血,壶嘴内似有渊碧之气弥漫而出。 其气氤氲,袅袅升腾,似沉渊之物,飞渡上天。 众人顿时色变,目光有些复杂,有人低语一声:“炼妖壶”。 司马元闻言大惊,炼妖壶? 此物可是上古存在之物,且为历代妖皇所掌,可为何落定这独孤夫人手中? 此外,司马元身侧的妙云同样不甘示弱,手中一枚玉簪轻轻脱手而出,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凸起之物轻轻一撞。 最后出手的乃是邪神,只见他头顶一枚金黄色泽的玉玺,一顶九龙洗珠的琉璃皇冠洒下流光,如同一层帘幕将其遮掩。 同时,流光蔓延,将司马元、地藏二人顷刻包裹。 俨然是要将司马元二人都庇护在内。 霎时,一道道闷哼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但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呼声道:“小心!” 司马元募然抬首,只见在身前百丈突然探出一只大手,朝着司马元抓来! 大手的主人,正是飘渺! “小孽种命倒是够长”。 司马元顿时须发怒张,袖袍喷扬之下,浑身血气暴走。 堪比灵神二层的强大气机瞬间散布开来。 心潮之内似有万千大浪翻涌,倾天波浪瞬间击垮司马元心神。 一股令众生战栗、令司马元浑身颤抖的威压倾泻而下,那种生死一线的滋味再次传来。 飘渺魔尊再次降临! 这一次,不是跨界而来,而是其本尊面对面发出道尊境的强悍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无法倚靠他人。 邪神被牵制,妙云、地藏等人更是被其余魔尊死死缠住。 这一次,司马元需要靠自己承受堂堂一位魔尊的倾力一击。 这时,魔尊威压临身,司马元浑身近乎凝滞。 只见他艰难抬首,手掌心内滚出一枚圆珠。 他目光坚毅,口中吐出一物。 三块豆瓣大小的碎片。 仙丹碎片。 碎片落入圆珠之内,当即传出一阵阵轰隆声。 那是庞大气运之宝坠地声,却不是融入世界之音。 这时,魔尊大手即将临身。 司马元身上已有皲裂模样,血流潺潺。 他血目落下,直视圆珠内的那三块碎片,口中声音低沉,近乎一字一句地道: “你乃我司马元之物,生死命运皆由我掌控!” 他募然瞪目,爆喝道:“给我,融!!” 声音落下,如同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一阵阵颤抖之后,圆珠当即爆发炽烈光芒。 随即司马元艰难地抬手,朝着飘渺魔尊的大手遥遥一指。 霎时,圆珠嗖地一声。 直接破开魔尊大手。 留下一个血淋林的拇指大洞。 空间对面当即传出一道闷哼声,俄而震怒声响起:“放肆!” 旋即一阵阵空间颤抖,似有支离破碎之状浮现。 这时,邪神等人早已抵挡住了诸位魔尊的第一轮攻势。 但邪神并不愿继续纠缠,只见他抓起司马元募然向后一跨。 口中沉喝声响起:“空间挪移!” 人影顿时消失不见。 第十四章 以命偿恩! 其后妙云、地藏在一阵佛光包裹之下,倏忽一遁,便彻底隐匿的气机。 最后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同时低吼道:“跟着金缺道友”。 两人堪堪一跃,身后空间如同土墙般轰然坍塌下来。 六道强横无匹的身影漠然走出。 其中方才围攻邪神的执伯、芙蓉以及飘渺三人赫然在内。 而令人悚然一惊的是,即便是强如执伯都排在某人之后。 那位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魔洲东极大魔尊曙! 曙负手而立,目光并无刻意的傲然,但眼神之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睥睨神色,即便是执伯都不禁敛目垂首,不敢直视。 只见其人浑身黑袍,头顶一根木簪别住束发,飘逸的乌发比飘渺魔尊还要更显飘渺之态。 这位掌执魔洲东境数百万里山河的权势人物自晋升魔尊之日起,座次、地位便极为靠前。 甚至还有数次冲到前三之列,一度成为掌执整个魔洲的巅峰人物! 观其偶尔散露的气息,俨然臻至魔尊第二重,大魔尊之境。 魔洲修道方式,此凝练魔魂成为魔神之后,便已然登堂入室。 其后骐骥一跃踏入‘魔尊’之列,便是一飞冲天,成为整个魔洲数百亿魔崽子们仰望的巅峰存在。 但在魔尊头上,还有数位魔尊境的巅峰存在。 他们便是如同曙这般几乎濒临魔尊顶峰的存在! 其中诸如神庭的五大宫主之首、浮黎仙山的六大脉主之首以及清霄灵崖的首席封号真人等等。 在这圣人不出的时代,他们便是俯瞰整个灵神域的无冕之王。 不过而今正魔对立,但高端实力暂时持平之下,并无有太大动荡传出。 故而,即便有魔尊出世,也只是诸如尊者初境存在在外面的称王称霸。 但今日这位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的曙魔尊竟然亲自出手了! 其余魔尊心神震动,余光时不时瞥向曙。 只见其目光深邃,似透过重重空间阻隔,落在前方某个身影之上。 那道身影正是司马元。 他看了眼飘渺魔尊后,淡声道:“飘渺魔尊下次出手记得掌握好分寸”。 在身侧两位,还有东北大魔尊离昭、东南大魔尊神残! 离昭身形魁梧,状若粗犷大汉,似与凡间血气豪侠类似,但正所谓粗中有细,细中含粗。 这位常人一见就会下意识认为大大咧咧的粗犷汉子竟有慧眼识珠的本事,传闻当初在曙尚未登临魔尊之前,他便暗中扶持、协助,甚至甘愿为其牵马执蹬,后来当曙登临魔尊大位之后,当即投李报桃,助昔日恩人同登魔尊上境,并让其掌执魔洲东北境域。 此举可是在整个魔洲乃是灵神域都引起了轰动。 而旁侧的神残却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其人本事神灵之身,在进阶道尊之境时被魔魂趁机魔染。 其后他虽将神智健在,且将心魔碾碎,但心神彻底墨黑、入魔已深。 最后他索性放弃神灵之境,彻底入了魔道。 而乃是曙新近登临魔尊大境,势单力薄,遂投靠了过去。 如此,这位曙的势力便一跃而上,成为魔洲三大最强阵营之一。 此后,但凡有何要事,离昭、神残出面便代表的曙的意志。 但今次,却是曙亲自出手,可谓将其余几人镇住了。 此刻,听到曙话语之后,离昭、神残目光一转,看向飘渺魔尊。 观其眼中的不善, 似有联手将其做掉的意味。 飘渺魔尊在魔洲并不掌握是实权,甚至并无任何势力,常年独来独往。 而这也是其被逼来阻遏邪神、地藏等人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未曾料到,竟会再次遇到昔日那个已被他‘灭杀’的小爬虫。 且观其修为,似还臻至灵神天境! 如此一来,自然令他大为警惕。 故而,方才当其他人联手抵御人族道尊之际,他忽然脱离阵营,孤军深入、直取司马元性命。 本来这不过是个无关大局的大细节而已。 但岂料那爬虫露出一个‘气运之宝’的气息。 而在当今诸多疆域、圣宝乃至半仙物尽皆名花有主的局面下,还有什么气运之宝流露在外? 自然是仙丹了! 而观飘渺的姿态,俨然早已获悉仙丹下落。 但他却知情不报,意欲独吞。 如此,便令曙他们有些不悦了。 若是无极魔尊巫默、北极魔尊骐骥也就罢了,他们毕竟是魔洲的老牌魔尊,且魔洲有数位魔尊为其应声虫,权势地位皆在曙之上,他自然不敢多加苛责,但你一个个闲散之人还敢独吞如此至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些东西在飘渺魔尊打了个旋儿,留痕之后便消失不见。 此刻看见神残、离昭二人渐渐逼近,芙蓉犹豫之后,似有后撤趋势。 她属于西极魔尊夕梦阵营,没必要为了飘渺而无端得罪曙。 何况以曙的实力,倘若真正要废掉飘渺,在其本尊莅临之际,恐有七成胜算! 若是再加上神残、离昭二人的话,飘渺这次很可能有去无回。 届时,魔尊殿的面孔可能又要换位新人了。 这时,一道叹息声响起。 只见执伯一个闪身便,便落在飘渺魔尊之前。 他目光越过渐渐比肩的神残、离昭二人,直接落在曙那道威严背影之上。 他目光凝重,沉声道:“还请东极魔尊手下留情,今次我等既是为魔洲安危而来,当需戮力同心、携手并进,此时内讧恐会令神庭那位逃脱。” 曙沉默了少许后,微微偏头。 神残、离昭当即止步,看了眼执伯后,便退回曙身侧。 执伯在十大魔尊中稍显靠后,且与飘渺并非同一阵营,但今次却不得不为飘渺挡挡曙锋芒。 一是唇亡齿寒,二则是魔洲不宜再闹内斗了。 执伯目光远眺,而今邪神等人已然离开魔洲疆域,再行跨境追捕,恐会引起误会。 曙袖袍一振,瞥了眼飘渺魔尊,淡声道:“说说吧”。 芙蓉眸光一闪,莫非那小子身上有何诡异之处。 飘渺魔尊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那个人族灵神便是第九任丹主!”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当初我不惜违逆界面、冒着实力大损的向某个秘境出手,便是要破掉浮黎仙山那位的棋局。” 他轻声一叹,“可惜,让他逃过一劫。”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色变,眼神似有震动。 灵神域九次丹劫波及甚广,上至魔尊道尊,下至真境等等都被卷入进来。 芙蓉花容失色,惊呼道:“第九任丹主?” 即便是执伯都霍然转首,看向飘渺的目光似有凌厉与冷冽。 仙丹在前,谁能坐怀不乱? 几乎同时,神残、离昭身形渐渐消散,似要前去追击。 曙淡声道:“不必追了”。 神残、离昭二人 当即再次浮现而出,眼中似有焦急之色:“大人!” 曙淡声道:“他们已经踏入神州境内了”。 神残色变,眼中露出遗憾,看了眼旁侧的离昭后,眼中悔恨愈发浓厚了。 离昭看了眼司马元遁走的方向后,恨恨地道:“让他们逃过一劫,便宜他们了。” 曙目光一闪,看向邪神遁走的方向,似有玩味之色。 逃过一劫?嘿,我魔洲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微微垂眼,轻声道:“放心,无极魔尊、北极魔尊已然联手神庭,此行他们插翅难逃!”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愕然,随即色变。 他们惊呼道:“无极魔尊、北极魔尊亲自出手了?” ----- 百万里之外,司马元等人堪堪显露出身形,在一处碧空浮现。 司马元跌出身形后,忽然色变:“楚羽、纪闾他们呢?” 邪神身影显露而出,摆手道:“他们不过区区灵神存在,那些魔尊不会放在心上。” 邪神话音刚落,当即色变,拉着司马元便向后撤退。 几乎同时,一道焦急声响起:“不好,有埋伏!” 说话之人,正是妙云! 六人堪堪落下,霍然抬首,便见头顶四周不断有庞大的气息浮现而出。 邪神色变之后,当即震怒:“昊天、妙华,你们该死!” 话音刚落,上空便是一道道金甲神人浮空而立。 粗略一观,足有十万人! 布满万里碧空,密密麻麻。 人人半神! 这赫然正是神庭倾巢出动了。 同时在这十万神兵天将最上方还有足足十位道尊存在! 观其气息,有神族的三位宫主、魔洲三大魔尊以及妖族的三大妖尊! 邪神、地藏色变,妙云低呼,旁侧清虚老道与独孤夫人齐齐瞳孔一缩。 上空神庭方面,三道庞大的神尊气息浮空而立,为首之人貌似中年,看向下方邪神的目光尽是漠然。 他语气平淡,徐徐言道:“天兵听令,恭迎神皇回归!” 话音刚落,十万神兵齐齐大吼:“参见神皇陛下!” 然而话音刚落,便是十万道半神兵长矛落下。 如同漫天神雨,霸占了整个碧空。 邪神募然抬首,眼中似有无穷大道怒火倾泻而出。 他口中爆喝一声:“放肆!!!” 随即在四方震动之下,天地长矛凝滞在空。 如同雨点悬浮不动。 这,赫然乃是神庭神术:“口若天宪!” 与‘言出法随’、‘神皇霸天’等无上道法相似! 这一刻,只见昊天缓缓伸手,向下轻轻一摁。 哗地一声。 悬浮‘雨幕’顷刻落下。 邪神惨然倒飞,口吐淤血。 后方司马元震动,不敢置信。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邪神受伤。 而今,邪神的身份已然水落石出。 金阙神庭昔日的六大宫主之首神皇宫主! 神皇金缺! 而此刻在万丈之上,冷眼俯瞰下方的正是昔日的背叛者。 顷刻,雨幕落下,眨眼而至。 邪神危在旦夕。 但就在这时,在神色萎靡的身前,骤然浮现一道身影。 其人身形修长,墨簪黑发,银白剑袍。 手持青赤长剑。 向天一击。 他,正是司马元! 第十五章 妖皇之怒! 这一幕,震撼了四方心神。 也令邪神抬首,平淡的眼神之中,悄然抹过一丝复杂。 高傲如邪神,也不禁心神一颤。 那道白色的身影如蚍蜉撼大树的姿态,逆冲向下。 顷刻,十万长矛落在他的身上。 没有丝毫例外,白色剑袍被贯穿。 成了一个一颗半圆。 被长矛贯穿的半圆。 司马元,当场战死! 凝滞在空中。 上方十万神兵微微敛目,昊天惊诧,妙华愕然。 最后那位掌控十万天兵之主的紫薇宫主却眉头一皱。 三大魔尊中有人眼露赞赏,“此子倒是可惜了,合该我族精英。” 嗖地一声,妙云冲天将‘半圆’接住。 她近乎肝胆欲裂,嘶声厉声喝:“少爷”。 这一刻,清虚眼露狂热,独孤夫人浑身颤抖。 十万天兵之威,几近道尊! 上空,昊天目光落下,俯瞰邪神,他轻声道:“大兄,该你了。” 十万天兵顷刻光华大慑,似有羽箭闪耀。 羽箭非箭,皆乃半神兵顶峰。 比之长矛,更胜一筹不止。 邪神缓缓起身,目光却落在被长矛包裹的司马元身上。 这一刻的司马元再无任何生机。 貌似已然死绝。 丹田、紫宫、识海乃至仙丹都被十万根化作筷子粗细的木棍戳穿。 唯有一枚圆珠被攥紧在掌心。 邪神走上前去,将圆珠收入怀中。 做完之后,他对着地藏、妙云淡声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走吧。” 上方当即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走?西域的老秃驴来我东域坑蒙拐骗完了,就想要走,谈何容易!” 邪神抬首,看向魔洲阵营,那位擅自开口的新任魔尊,认真地道:“你想要琉璃界与娑婆那位联袂降临魔洲渊窟么?” 那人愕然,旋即大怒。 他口中爆喝一声:“大胆!” 嘭地一声。 其人便直接爆裂开来。 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子无极魔尊巫默。 其人浑身巫光笼罩,沉默寡言。 但这位存在但凡出世,即便是各大道门魁首都不得不礼敬三分。 因为他,以魔尊身份代替魔圣陛下统治了魔洲整整九万年了! 魔尊换了一茬又一茬,魔神死了一批又一批。 但这位,依旧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若非魔窟最深处还隐藏着某个魔洲老怪物,世人几乎都快要以为他就是魔洲的无冕之圣了。 地藏、妙云深深地看了眼邪神之后,口诵佛号地对着漫天微微俯身。 随即两人便抽身而退。 临走之前妙云意欲带走司马元尸体,但被地藏劝住了。 他们要的正是司马元与邪神。 忽而,妙云惊呼,“不对!” 她霍然看向清虚老道与冷艳无情的独孤夫人! 质问道:“我等行踪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他们都是有备而来,必然提前准备了。” “这说明,我们几人中出现了叛徒!” 清虚目光悠悠,轻笑一声,“此时说这些还有意思么?” 他负手而立,看了眼上方悬空的十万天兵与九大道尊,幽幽地言道: “你们二人算是比较幸运,有何强硬的后台,否则,哼哼。” 妙云当即瞪目,眼中露出恍然,继而露出怨恨地道:“原来是你!” 旁侧地藏也低喝道:“果然是你!” 邪神也不禁转身看向清虚,眼中尽是冰凉与冷冽,“清虚道友,你倒是好大胸怀啊。” 能随时掌控他们行踪的,自然只有他们自己。 而在众人中,地藏、妙云不可能勾结魔洲。 唯有清虚与独孤夫人了。 但独孤夫人再傻也不可能找来妖族之人。 须知而今的她在妖族可谓是人人喊打,就凭其手中妖族至宝‘炼妖壶’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炼妖壶,可是妖族皇庭的镇族之宝啊。 历来唯有妖皇掌执,即便妖族太子都不可沾染三分,更别说独孤夫人一介妃嫔了。 而且,那三大妖尊目光堪堪落下,便将目光死死看向清虚与独孤夫人。 因为,独孤夫人与清虚老道真正的媾和之后,便会不由自主地给清虚老道渡一些妖元。 也就是说,清虚老道身上已然沾染了妖族的气息。 当即便有三道震怒话语自高空之上滚滚落下:“大胆妖妃,竟然玷污我妖皇陛下,你真是死不足惜!” “盗走陛下至宝,不知悔改,还私交人族,玷污妖皇陛下威严!” “妖妃独孤晴,你们狐族将因你而被妖族唾弃!” 一句句话语落下,如同万千道尊之力击打在本名独孤晴身上。 她身形不断后撤,身上妖族气息不断暴涨,同时一根根毛茸茸地尾巴倾天而起。 她当即大叫,口中发出一丝歇斯底里的凄厉叫声:“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独孤晴眼中满是惊慌、恐惧以及悔恨,还有一丝丝上当受骗后的耻辱痛恨,她看向清虚老道,面目狰狞,口中发出凄惨声音,道:“清虚老贼,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们!” 清虚瞥了眼独孤晴,轻轻一挥,嗤笑道:“你不过是只愚蠢的骚狐狸罢了,妄想沾染长生道果,真是痴心妄想。” 他上下看了眼独孤晴之后,眼中似有笑意显露,舔了舔嘴唇,有些颤音地道:“不过说老实话,到底是妖皇妃嫔,果真是不赖。” 独孤晴当即肝肠寸断,口中当即仰天喷出一口淤血,血目通红,披头散发哭诉地言道:“清虚老道,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清虚老道闻言猖狂大笑,指着独孤晴,眼中满是厌恶、嫌弃以及鄙夷地道:“一只骚狐狸罢了,真把自己当场得道人士了?” “你修炼再久,也不过一只披毛带腥的畜生罢了。还想跟贫道得道成仙,真是笑掉大牙?” 他最后看了眼独孤睛,满是耻辱地呸了一声,“老道要不是为了你的炼妖壶,真会看上你这只骚狐狸?也不睁大你瞎眼看清楚!” 说完之后,他还拿起那枚炼妖壶得意地摇了摇,大笑道:“如此制妖至宝,岂能落入尔等畜生之手?” 随即其人冲霄一跃,便落在神庭三位宫主身侧。 他对着昊天、妙华以及紫薇宫主颔首道:“多谢三位宫主了”。 妙华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昊天轻轻颔首,便不再理会。 倒是身后紫薇宫主神色有些奇异地的看了眼清虚,目光瞥了眼炼妖壶后,似有些玩味、戏谑与讥讽之色。 不过却转瞬而逝,悄然滑过,无痕无迹。 独孤晴闻言愕然,目光渐渐惨然。 她终于明白,昔日的殷勤不过是这个天杀的鬼域伎俩,他不仅骗了自己的身子,还骗走了炼妖壶。 想想就觉得可笑,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妖族妖妃,居然会被如此虚伪狡诈的修道人唬的神魂颠倒。 真是鬼迷心窍。 想到那位君临天下的存在知道此事之后,不知会有多震怒。 背叛妖皇,也背叛了妖族百亿生灵。 更是与人族媾和,玷污了妖皇尊严。 这还不算,她更是为了这个刚刚背叛了她的牛鼻子老道偷走了妖族至宝炼妖壶。 诸般罪孽下来,杀她一千、一万次都不够啊! 然而就在这时,在四方瞩目之下,三大妖尊忽然神色大变,随即在神庭几位宫主瞳孔一缩、魔族三大魔尊色变 之下,他们猛然向后俯身一拜,躬身不起。 几乎同时,在十万丈高空之上,一道高约十万丈、阔如数千丈的庞大虚影浮空而立。 其头戴紫金九龙冠,身着金黄龙凤俯首图案的赤金龙袍,面目威严而冷漠。 目光缓缓垂落,俯瞰此地。 真身未至,虚影投放。 霎时,整个境内方圆数百万里内,所有生灵为之臣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犹然浮现。 这一刻,数十亿生灵齐齐跪倒,匍匐在地,磕头不止。 十万金甲神兵天将都不自由自主地半膝跪地。 这一刻,神庭三大神尊宫主、三大魔尊齐齐俯首。 三大妖尊更是俯身长拜。 这一刻,连邪神、地藏都不禁为之倾身! 来人,正是妖族百亿生灵的最高统治者! 妖皇姬圣! 俄而,一道轰隆声音在这片天空响起: “我等拜见妖皇陛下!” 声音如滚滚浪潮,浩浩荡荡,响彻云霄之上。 这一刻,神将都为之俯身,魔尊也不禁战战兢兢,道尊更是噤若寒蝉。 这,就是圣人之威! 妖皇瞩目之下,视线遍及之地,尽皆垂目,无人敢与之对视。 这一刻,清虚老道瞳孔扩张,浑身僵直,颤抖如筛。 这一刻的他,再没有方才的神气与猖狂嚣张。 同时他的心中在不断怒吼、呐喊、咆哮:妖皇!竟然是妖皇! 这个万年不出的老乌龟为何突然现世了,莫非他也要争夺仙丹? 他就不怕九位至尊联手讨伐么? 他想干什么? 俄而,清虚忽然醒悟,猛然抬首,看向妖皇的庞大虚影,眼露虚影。 几乎同时,妖皇的目光落下。 与清虚老道对视。 足足两息之后。 嘭地一声。 清虚的身体便炸裂了。 沾染了妖族气息,自当受妖皇控制! 可以说,从她与妖妃独孤睛媾和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死就不属于他自已了。 这位意欲借助司马元、邪神等人为跳板的道门道尊,就这般死了。 死无葬身之地。 死的不明不白。 也死的一干二净。 浑身近乎呆滞的独孤睛当即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口中近乎声嘶力竭哭诉地道:“陛下,陛下饶命啊,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 妖皇目光落下,炼妖壶自动升空,在她惊呼之下,直接遁走莫名。 他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直至庞大虚影消失,诸位尊者方才起身。 随后,一道平淡、威严以及高高在上的话语落下: “敕令:青丘峰天妖狐族即日革除妖族序列!” “命有司即刻将三百七十六万狐族叛逆缉拿归案!” “斩立决!” 此言落下,天地为之色变,苍穹因之怒吼。 妖族大地之上血涌喷天。 连天道都为之哀鸣、呜咽。 妖皇一怒,浮尸百万! 这一日,妖族十大王族的狐族除名,三百七十六万狐族被斩青丘峰。 贯穿半个妖族的十万里青丘河因之暴涨三尺。 成了一条血河。 此事之后,连其余八大至尊都亲自过问,但都无疾而终。 三百七十六万狐族被除,无人敢反叛,也无人敢忤逆妖皇威严。 这,就是妖皇之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妖妃独孤睛却并未受到丝毫损伤。 妖族无人敢恨她。 只怕她。 而她,也彻彻底底的疯了。 也是第一个疯了的妖尊。 第十六章 九死之身! 邪神瞥了眼彻底疯掉嘶吼的妖妃独孤晴后,便将目光看向在天边徘徊的地藏、妙云二人,对着二人轻轻点头。 二人顿时会意,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当即后撤。 直至一阵涟漪之后,便彻底遁走。 邪神收回目光,淡看漫天,徐徐踏步向上。 顿时,四方十万天兵引起一阵骚动。 未料到,邪神竟然还有一战之力。 即便是三大妖尊、三大魔尊都不禁挑眉侧目,惊诧不已。 有人低语道:“不愧是昔日的神皇,实力高出常人数筹不止。” 虽说方才司马元帮他挡了一记,但遭受十万天兵倾力一击后还能再战,已然显示其不俗。 何况观邪神而今状态,似并非全胜之际,其昔日之威可想而知。 看着邪神缓缓踏步,神庭阵营内那道威严身影负手而立,目光冷淡,俯瞰着下方的邪神,淡声道:“天兵听令,狩猎!” 狩猎,狩御林之神兽。 俨然是将邪神当作畜生来对待。 有人皱眉,似是不悦,但碍于昊天玉皇而敢怒不敢言。 一阵阵咔咔声响起,只见那十万天兵的弓矢之上已有紫金长箭上贤,蓄势待发。 邪神置若罔闻,径直向前。 三位妖尊皱眉,似有不解,若是他们,方才早已寻机遁走,怎么如此傻乎乎的前来送死。 还有,莫非他真以为神庭会再次手下留情么? 方才有那灵神小子的不知死活,此刻还有他这位昔日的恶神皇宫主,真是邪了门。 昊天目光深沉,旁侧妙华神后雍容高贵,冷漠不语。 这一刻,邪神仿若举世皆敌。 插翅难逃,十死无生。 邪神抬脚,踏空拾阶而上,步步升空,愈发趋近。 在其身后,司马元‘半圆’身躯如影随形。 这一刻,连昊天都不禁有些迟疑,莫非他真有倚仗不成? 须臾,万丈、五千丈,直至两千丈时。 昊天目光冷冽,霍然大手一挥。 身后十万天兵瞬间万箭齐发,嗖嗖地落在邪神头顶。 就在这一刻,邪神抬首,目光平淡,气息沉静,波澜不惊。 刹那间,十万金箭当即落下。 邪神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天地为之寂静。 砰地一声炸响,邪神身体当即爆裂而出。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静默。 上方尊者惊诧,十万天兵愕然。 这种死寂足足持续了数息。 旋即,便是一阵哗然响起。 邪神就这么被杀了? 或者说那位曾经的神皇宫主就这么死了? 有人不敢置信,惊呼道:“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 高空之上,昊天玉皇霍然转首,沉喝道:“天兵搜查四方,搜捕其神魂!” 众天兵醒悟,当即称诺,轰然散开。 天兵四散,一阵阵铿锵声不断传来。 搜索范围瞬间臻至百里,俄而千里,直至万里。 妖魔六位大尊靠近神庭三位宫主,有人沉声道:“昊天 宫主,莫非那人来了个金蝉脱壳?” 昊天目光悄然一瞥中天紫薇宫主,随即对着妖魔六尊回道:“诸位莫非以为是本座故意放走了他?” 魔洲巫默一言不发,北极魔尊骐骥却轻摆袖袍,淡声道:“世上的铜墙铁壁从来都是自内部攻破”。 此话一出,四周神将色变,观其汹汹之态,仿若真有作势欲冲之态。 骐骥魔尊冷冽目光一扫,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们心头。 诸位神将纷纷闷哼几声,倒退数十步不止。 昊天宫主环视一周,颔首道:“诸位或许忘了一件事”。 妖尊中有人轻笑一声,“道友想说什么?” 昊天宫主向前踏出一步,浩大气息轰隆传遍四方。 令众人齐齐色变,即便是妖魔六道魔尊都不禁为之瞳孔一缩。 昊天宫主负手而立,看了眼众人后,轻声言道:“那就是,今次乃我神庭清理门户。与尔等何干?” 场面喧嚣戛然而止,即便是不少人神将都不知色变,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 仿若顷刻便要大战将起。 但诡异的是,当昊天道出此话之后,就连大魔尊巫默都未曾开口。 骐骥魔尊冷哼一声,眼中似有愠怒,“神庭叛逃之人打开了万神狱,释放了大量魔头,这些人中有我魔洲罪孽深重之辈、有在妖族犯下滔天大罪之人,更有你们人族叛逆以及走火入魔之辈。” “但今日,神庭那位昔日的神皇陛下竟在我等眼皮子底下溜走,你想让我们尊严置于何地?” 昊天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徐徐言道:“怎么,莫非你们还要兴师问罪不成?” 骐骥魔尊忽然一笑,摆手道:“道不是问罪,还是在告诫道友,你若再包庇下去,我等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昊天漠然回道:我神庭之事何敢劳烦魔尊大人操心”。 骐骥魔尊正欲再言,巫默身声光芒一闪,他顿时收声。 随即在众人惊愕之下,昊天竟然与巫默靠拢聚在一起。 巫默大手一甩,头顶一阵乌光涟漪浮现,将众人笼在内。 昊天目光一闪,看向巫默,言道:“不知巫兄以为如何?” 巫默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神庭内务,我等自然不便干涉。” 三大妖尊惊诧,骐骥魔尊皱眉。 昊天却悄然眯眼,似等待其接下来的话。 巫默身上乌光轻轻翻涌,抬首看向昊天,缓缓言道:“但神庭既然曾将金缺道友视为叛徒,并将其驱逐出境,那他后来所为便与神庭再无瓜葛。” 昊天漠声道:“道友错了,将大兄逐出乃是迫不得已之事,而今其既愿回归,我等岂会拒之门外?” 这时众人也渐渐醒悟,两人之争已经不仅仅是那位神皇叛逆之争,而是对于神皇身上的仙丹之争,甚至往深来说,极有可能乃是之争! 北极魔尊骐骥嘿然冷笑,言道:“好一群颠倒黑白的伪君子,且不说当年之事是何等龌龊不堪,就说今次金缺道友再次现世便被神庭劈杀了两次。” 他嗤笑道:“莫非任何一个要重新回归之人,就要遭受如此待遇?” 他瞥了眼承天妙华与紫薇宫主,淡声道:“何况,先前金缺道友几时说了要回归神庭?” 他满眼鄙视地看向昊天,“你们神庭之人果然够厚颜无耻的,人家挡了你的路,就毫不犹豫地将他踢走,而今看他发了大财,又要将他迎回来。嘿,神庭啊,这就是芸芸众生奋斗数辈子都要进的神庭啊。” 旁侧的三大妖尊在妖皇陛下降临之后,便早有离去之意,而今 看两家似有内斗的迹象,他们似乎愈发坐不住了。 早点离开,免得殃及池鱼。 说来也怪,今次驾临此地的妖族大尊居然只是三个‘副尊’。 何为副尊?副尊就是地位在主尊之下。 在而今的十二位‘天命妖尊’中,唯有苍龙、白虎、麒麟、灵凤以及玄武等五位妖尊被称为主尊。 其余诸如山鬼、赤豹、文狸等等剩余七位妖尊则居于副尊之位。 类似于魔洲的三大魔尊与其余附庸魔尊。 今次到来的正是山鬼、赤豹与文狸妖尊,他们不仅地位比之主尊稍逊一筹不止,就连修为都差了一个境界。 道尊之上同样分为三重天,山鬼等人三位妖尊不过一重而已。 由此可知,妖族对于所谓的仙丹其实并非那般在意。 此外,幽冥鬼域、蛮荒巫境以及琉璃界等极大势力视乎都兴趣乏乏。 不过在妖族三大妖尊离开后,昊天与巫默诡异地陷入沉寂。 最后在紫薇宫主瞳孔一缩,骐骥魔尊愕然呆滞之下,巫默与昊天居然站在了一起。 巫默看了眼妖圣宫方向后,其眼神中一抹凝重神采悄然而逝,随即便化为松懈。 昊天毫不理会他人的愕然与不敢置信,只是转首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妙华言道:“查探的如何?” 妙华目光渐渐恢复清冷与高傲,只见她轻轻屈指一勾,整片天地似有被收拢,凝练出一层薄薄的轻纱。 北极魔尊骐骥眼神一跳,竟然是‘拢纱天巾’。 传闻此乃神后宫镇宫至宝之一,几乎可与魔族的‘搜神盘’相提并论了,作用都是搜查四方。 不过一个是对妖魔鬼,一个是对仙道神。 妙华神后眼神内闪过一丝疲惫,随即檀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摇头道:“并未发现那位的踪迹”。 骐骥魔尊低呼道:“你们在查探妖圣宫那位的踪迹?” 巫默瞥了他一眼,骐骥魔尊当即垂首敛容。 堂堂圣尊投影莅临,自然不会被他们视而不见。 尤其是这位妖皇陛下还是灵神域硕果仅存的皇道圣人! 今次他来的如此突然,几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少顷,巫默缓缓言道:“那位并非为了仙丹而来”。 昊天皱眉,看了眼下方疯疯癫癫的独孤晴,皱眉言道:“莫非真是为了这个疯女人?” 巫默轻叹一声,摇头道:“那位何等胸襟,自然不是为了区区小事。” 他幽幽言道:“对于那等存在而言,没有什么能够比证道更重要了。” 这话可是将四周之人说糊涂了,妖皇既然如此看重证道,为何不是为仙丹而来? 骐骥魔尊看了两大魁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那位既然如此看重证道,为何不直接抢走仙丹?” 仙丹气机在司马元身上,他们自然知道,而且也正是他们此行目的之一。 但为何又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被当场射成筛子而无动于衷? 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不? 巫默与昊天对视了一眼后,沉默了少许,巫默依旧三缄其口。 倒是昊天看了同样疑惑的承天妙华与两道存在,他犹豫了一下,暗中传了几道心神过去。 心神中只有一句话:“仙丹非丹,灵神非神。” 众人心神大震,似有所悟,但细细琢磨一番后,却丝毫未得。 在众人沉浸在昊天所带来的震撼中,思索不断时,巫默突然言道:“你说妖圣宫那位会不会跟外面接上了头?” 第十七章 虎头蛇尾 众人愕然看来,不知此言何意。 昊天闻言一怔,稍稍皱眉深思稍后,眼中渐渐明悟。 脸色更是悚然惊惧,大汗淋漓,眼中似有不敢置信。 他涩然道:“他们,真敢这么做?” 他眼中忽然醒悟,看向巫默,眼露复杂之色,暗中传音道:“难怪你当初让我杀掉大兄”。 “莫非你怀疑他早就跟外面有所接触?” 巫默轻叹一声,浑浊目光幽幽不断,轻轻传音道:“神皇不死,七次涅,几近不朽之身。” “如此强悍的功法,即便是灵神域都找不到几部。当初正是他南征北战,为神庭立下赫赫战功,否则他自然这般不甘心。” 其所言功法,正是神皇所修功法:《生死九转》。 巫默看了眼昊天,暗道:何况位子却被这位抢先一步占了,金缺岂能甘心。 听到这里,昊天也不禁沉默,叹息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魔洲渊窟有三大阵营明争暗斗,争权夺利;妖族有十二主副之争,是继续臣服与反抗的自由之争。 幽冥鬼府则将面临西域那群老秃驴的渡化之危,还有因那位冥主即将坐化归寂而即将爆发的内讧之争。 其余诸如他神庭内部,更是有一道道暗流涌动,他们几位宫主更是暗中被呼唤为‘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辈。 还有太虚天洞与浮黎仙山的世代纠葛,浮黎内部的六大脉主之争,西域净琉璃界与娑婆世界的主次之争。 大到宗门的道统传承,小得支脉胜负、个人恩怨,都无时不刻不再争斗厮杀。 而他昊天与神皇之间初始不过是意气之争,后来渐渐产生门户之间,直至而今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 不过归根接底,他与神皇金缺争斗之始还是‘道途’。 最后,巫默看了眼邪神‘陨落’之地,皱眉言道:“他到底有多少分身?” 昊天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九死逆生,或许不过超过双手之数。” 旁侧骐骥魔尊神色骇然,失声道:“双手之数,那岂不是说加上诸位,你们神庭有近二十余位神尊强者!” 承天妙华方才在调息,此刻终于回神,骤闻此言后,清冷目光扫了眼骐骥,略带鄙夷地淡声道: “九转神法自然不是九位道尊叠加,而是一道主识分成九份,掌控九道主体。合拢归一,便是其本尊!” 巫默轻轻颔首,“金缺道友所炼功法与‘蝉蜕’类似,但他却将以往所褪下的蝉蜕尽皆保留,并一一炼制成本体存在。一如生前。” 骐骥魔尊喃喃自语地大哦:“九死成圣?” 巫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言道:“他死之前便是圣尊!” 骐骥魔尊闻言愕然,随即倒吸口气,失声地道:“圣尊?” “什么圣尊?难道他就是神皇陛下的本尊?” 妙华默然、昊天无声,紫薇低眉敛目,沉默不语。 无人回答,但众人的神态便是答案。 半刻钟后,十万天兵收拢,昊天带着妙华、紫薇二人向着神庭方向归去。 临走之前,他与巫默轻轻点头之后,再看了眼妖族三大妖尊 离去方向,那里正有三道气息残存。 骐骥魔尊脸色奇异地看着这场虎头蛇尾的‘围杀’行动,他皱眉道:“我等堂堂三大势力九位魔尊出手,竟然只是灭杀了一位道尊分身?这说出去恐会笑掉大牙。” 巫默却转首看了眼自现身以来一直沉默寡言的身后之人,轻声道:“你觉得那位为何出现?” 那位,自然是妖皇陛下! 其人身形稍显矮小,几乎快要被巫默彻底遮挡。 但观其神色,似乎丝毫不在意。 只见那人听到巫默问话之后,轻轻扯掉头上黑罩,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精致面孔。 其一双耳坠稍长,额上三千青丝轻轻飘拂,露出光洁的额头。 眸光闪烁间,便是万千沉浮在内,幻灭忽生、周而复始。 堪称容近天颜,貌冠诸域。 此人正是魔洲二十魔尊之一。 西极大魔尊,夕梦。 传闻这位魔洲第一美人昔年曾是瑶池废弃灵神仙子,掌执寒月宫灵桂殿,乃神庭第一无二的绝世美人。 据传当年那位鏖战四方、所向披靡的神皇陛下都曾向他表过心迹呢。 不过两人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再进一步。 而当他们即将开花结果时,神庭便突逢大乱。 神皇再次莫名消失,却此次消失的时间几近千年。 而她也被他人暗中盯上。 至于后来如何投入魔洲阵营则又是一番陈年旧事了,此时暂时不表。 夕梦手中长棍,头戴黑罩,如同巫婆。 一位漂亮、美丽而可怕的女巫婆。 这时,只见夕梦眼眸低敛,看得骐骥心中狂跳,竟破天荒生出口干舌燥之意。 巫默轻轻瞥了眼骐骥魔尊,他顿时噤若寒蝉。 “你先退下”。 骐骥魔尊愕然,随即醒悟,身形当即后撤数百丈。 一道隔音光罩在巫默与夕梦头顶浮现。 少许,夕梦沉吟少许后,檀口轻启,似有仙灵悦耳之音自九天落下。 令人浮想联翩,神采飞扬,情不自禁地陷入幻灭之中。 夕梦晶莹唇口轻张,徐徐言道:“大兄真身现世,他自然要来一看究竟。” 这位魔洲女魔尊竟然称呼神庭神皇为大兄,那她究竟是何人? 只见女魔尊眸光一抬,似能透过万万重空间,直抵神庭,她轻声言道:“众人皆知,灵神修神性,道尊悟道根。而道尊之上则是参悟圣果!” 巫默轻轻颔首,这些都是灵神域公开的秘密,算不得隐秘。 夕梦螓首轻旋,瞩目东南,眸中似有流光溢彩,幻灭不定。 她玉齿轻启,轻声道:“而妖圣宫那位一直主修皇道圣脉,钻研多年却迟迟无法破境,故其急于寻觅破境执法。” 他语气一顿,缓声道:“我大兄当年以神皇之尊称雄四方,并得天道加持方才坐上神庭至尊之位。故而在妖圣宫那位看来,唯有大兄方才有可能助他一臂之力。” 巫默微微沉吟,眉宇一挑,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昊天驱逐神皇道友,我本以为乃是受我蛊惑,而今看来似乎背后另有隐情啊。” 夕梦闻言默 然,并未回答。 巫默哑然失笑,随即笑意收敛后,沉吟言道:“你是说今次那位之所以现身乃是看看金缺道友功法臻至何种地步了?” 夕梦沉吟少许后,颔首却又点头,她微微沉吟后,言道:“或许既有震慑大兄,也有窥伺浮黎仙山那位所布棋局的心思。” 巫默颔首,眼露赞同:“不错”。 随即他微微沉吟后,言道:“不过还有两点你未曾想到”。 夕梦抬眼,恭声道:“还请前辈指点迷津”。 巫默转身看向远方,目光复杂,轻声道:“今次我神妖魔仙佛五大阵营齐出,他在如此时机恰巧出现,一则是向浮黎仙山那位表明心迹,即是他不会参与丹劫之事。” 夕梦眸中划过几丝沉吟与思索后,轻轻颔首:“不错”。 巫默眼神一沉,缓缓言道:“此外,便是跟我魔洲、西域那两位表明立场。”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皇道脉!” “也就是金缺道友的万年‘道果’!” 夕梦眼中露出沉凝与肃杀,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冷冽。 良久之后,夕梦眸光恢复清冷,波澜不惊。 随后夕梦沉吟少许,问道:“前辈如何看待此次丹劫?” 巫默闻言一怔,稍稍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丹劫非是针对整个灵神域,仅仅只是对我等少数人而已。” 夕梦目光平淡,淡声道:“但就是我等道尊涉入其中,便会令整个灵神域鸡犬不宁!” 巫默苦笑,“不错”。 随即他看向夕梦,神情稍显凝重地道:“我们都知道这枚仙丹从何人手中流出,无人敢擅自据为己有,但又不得不卷入丹劫之中。” 夕梦眸光一闪,“这位丹劫之主的身份不仅与幽冥鬼域有关,还与我大兄的谋划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还牵扯到了西域那两位的斗争,手笔之大超乎常人想象。” 她眸子一沉,目光凝重地道:“那个老不死的究竟要干什么?” 谈及那位‘老不死’时,巫默目光凝重,不再那般随意闲适。 他极为认真地细想一番后,吐出一口浊气:“毋庸置疑的是,其最终目的必然是‘羽化飞仙’,与妖皇之道殊途同归。” 巫默目光复杂,摇头苦笑道:“可我一时之间也难以尽知其打算为何?” 随即他忽然哑然失笑地道:“他不会真的以为,仅靠一枚半成品‘造化丹’就可以飞升了吧?” 夕梦轻叹一声,螓首轻摇,示意她也不知。 天心难料,圣心难测。 她沉吟了少许后,缓缓言道:“那位的玄功早已臻至无人能及的地步,唯有剩余几位方才能抗。” 巫默回头看了眼骐骥,此刻在其身侧已然聚集的六人。 十大魔尊赫然全部降临此地。 他目光平淡,“都出来了,就不怕被人端了老巢?” 众人脸色微变,行礼之后,便相继离去。 骐骥魔尊靠近后,皱眉问道:“难道今次我等就打这一次秋风?” 巫默转首,看着他道:“西域的那两位还追得上,你可以去试试。” 骐骥魔尊哑然。 第十八章 老奴张智简,拜见少主! 浮黎仙山,距离山门十万里外,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显露而出。 观其气息,黯淡而无神,似遭受过重创。 其摊开手掌,一枚圆珠浮现而出。 身影面孔模糊不清,淡声道:“司马道友,出来吧。” 话音刚落,圆珠沉寂少许后,轻轻一颤。 一道魂灵飘忽而出。 其身影悬浮在空,无风飘荡,俨然只剩残灯败烛。 魂灵正是司马元。 身侧那道飘忽身影正是邪神! 或者说正是侥幸逃过一劫的邪神。 他目光一抬,落在前方的数百座巍峨巨峰之上,语气幽幽地道:“前方便是浮黎仙山”。 司马元神色大惊,霍然抬首,前方垂天巨峰倒映在瞳孔之中。 只见前方万里浮云漂荡,丝丝缕缕的灵机如同轻雾般氤氲而起,升空之上化作灵气之龙叱咤低空,潜伏低飞。 巨峰与司马元相距十万余里,如此距离灵神而言不过瞬息之间。 但司马元眼中却凝重、肃然乃是惊惧之色愈发浓郁,当他凝视三息之后,他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团如墨魂雾。 同时其堪堪凝形的面孔露出溃散之势,浑身都颤抖不止。 邪神飘近,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浮黎仙山之上,淡声道:“浮黎既是东域主宰,其手笔与底蕴自然非同凡响。” 他目光垂落,看了眼下方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的川野茂林。 他徐徐言道:“浮黎在以仙山为中心的方圆十万里之内,布下了一座足以镇杀道尊至强者的庞大杀阵。” “这座杀阵非是以天地至宝聚合而成,也不是布下的数位道尊修士镇守,更不是妖兽鳞虫之流。” 司马元目光落下,身前一株三叶含羞草正乘着朝阳吸收雨露晨辉,嫩绿滴翠的叶瓣轻轻摇曳,仿若在向司马元二人展示其绝美的身姿与诱人的舞姿。 但当司马元探出神识,正欲触碰时,邪神沉喝声响起:“别动!” 司马元瞬间一僵,看了眼邪神后,只见其目光直直看向前方。 司马元目光一移,当即倒吸口冷气,身形连连倒退数十步。 只见前方漫山遍野的含羞草、合欢花、向阳木、朝天枝等奇草灵花正直愣愣地‘盯着’司马元。 青翠嫩绿叶瓣昂扬抬首,怡然不惧司马元等人身上的威压;娇艳欲滴的花瓣、枝繁叶茂的向阳木以及潮气蓬勃的朝天枝等等齐齐俯瞰而来,直视司马元。 几乎同时,当它们‘同心协力’的共抗外敌时,一道道特殊示警讯息瞬间传至背后的巍峨群峰之中。 瞬间,司马元耳畔便传来一道道强劲的破空声。 暴露了! 司马元正欲疾速遁走,不料邪神沉声道:“不可,此时不能遁走!” 他愕然抬首,只听邪神沉声道:“你我触碰的乃是初阶含羞草,只能引来真境弟子。你我只要隐匿身形就行。” 司马元注意到邪神身上正在缓缓淡化,即将消失于无形。 司马元顿知,此乃是神庭秘术‘欺天瞒地’之术。 此法邪神也将其授予司马元,他顿时按住心中慌乱,呼出一口法诀之后,意念一动,一阵轻声呢喃之后,其身上顿时浮现一道无形光芒。 呼吸之后,光芒渐渐消失,同时司马元身形也随之消散。 气息、体味、法诀残留气机齐齐尽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片刻后,一道身穿青袍的执法弟子呼啸而至,悬浮在空。 他冷目环视一周后,冷哼一声。 轻轻打出一个法诀,落在那株示警的含羞草上。 当即,一阵荡漾波动浮现,似有模糊不清的画面浮现。 他正凝神观望时,忽感耳畔轻微破空声。 旋即一阵疼痛传来,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司马元将其提拧起,摸出一块青碧令牌。 定神一看,‘外门弟子陈宫’。 邪神浮现而出,他将手中圆珠抛给司马元,“入了浮黎仙山后,我便不宜出世,以免给山中道尊发现。” 司马元小心接住世界珠,看着邪神化作魂烟缩入世界珠。 随后将世界珠吞入腹中,最后抓住陈宫消失在川林中。 当司马元消失半日后,数道身影迅疾掠至此地。 为首之人目光威严,道袍翻飞之下,露出其几位不俗的遁速,十万里对于他这般元婴存在也是不少的距离。 观其风尘仆仆的模样,俨然是从浮黎仙山群峰而来。 那人神色不悦,“陈师弟去哪儿了?为何擅离职守?” 有人有心为其辩解几句,但被旁侧之人劝住。 为首男子脸色一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护山大阵出了纰漏,你我都要往‘炼魂崖’上去抽一遭。” 众人当即四散寻觅,不时翻翻草木树根。 须臾,一道惊呼声响起:“在这儿”。 众人当即回头,迅疾赶去。 只见陈宫正斜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树根下,身旁还有三壶‘仙人倒’,一股浓浓酒味沁入鼻尖,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轻轻一嗅。 有位年仅五旬的金丹老者脸上露出享受舒适神色,当其睁眼时,正对上为首威严男子那双几近杀人的目光。 他当即一个激灵,福临心智,当即脸色一肃,沉声道:“是‘仙人倒’,不是迷药。” 其余人眼神怪异,为首那人冷哼一声后,对着陈宫指着厉声:“弄醒,问问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浮黎仙山山门之外,一道流光迅疾传入帘幕。 四周监视之人见其遁速直接、蛮横以及果断便知,此人乃山中之人。 眼见帘幕愈来愈近,那道身影脸上刻意露出一丝喜色与放松之色。 随即哗啦一声,在即将靠近帘幕之际,其腰间的陈宫腰牌轻轻一闪,便遁入其中。 暗中有人嘀咕,陈宫这小子不是在守山门么,怎么又擅离职守了? 这个老小子不会又没钱买酒喝了吧? ...... 穿过帘幕之后,场景霍然大变。 司马元直接呆立一个瞬息。 这时,暗中监视之人微微皱眉。 司马元当即暗道不妥,随即顺势露出恍惚神色,喃喃自语地低声吟道:“山不我就我,我来就山。” “哈哈哈,不对,是仙人醉就我,我来救仙人醉,哈哈哈。” 最后司马元一个振袖,朝着从陈宫记忆中获悉的酒肆破空而去。 半响,暗中沉寂少许后,传出一道骂骂咧咧声,“早晚喝死你”。 司马元一路飞掠,不时将身形绕过,躲过一处有一处山门重地。 没办法,他现在是区区元婴境存在,在浮黎仙山内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真境以下不可随意靠近山门重地,更不可凌空飞跃。 唯有真境方可凌空飞行,而且还不能子某些山门重地凌空。 只有臻至灵神之上方可纵横山门之内。 司马元不敢擅自露出灵神以上的气息,否则过早引来注意,必然打乱他的计划。 高空之上,一道流光猝然划破长空,无声无息。 忽而,一道重重的冷哼声响起:“你是哪一个脉的弟子,在我何敢在宗内如此大胆飞掠?” 旋即一道庞大气息冲霄而起,朝着司马元抓来。 观其气息,赫然正是灵神存在! 司马元心中一沉,没想到如此安分守己居然都被人针对,真是晦气。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他眼中露出凶光,似要顺势将此人结果,然而此念头随即便打消。 只见他脸上露出大惊失色的惊恐神色,口中大叫:“师伯饶命,弟子是神幽大洞天弟子,今次特为杨师奔走,不料行走匆忙,惊扰了师伯,还请饶命啊 。” 本以为能顺势唬过那人,但岂料那人似乎更为震怒,厉声喝道:“放屁,姓杨的那些狼崽子我都认识,唯独不认识你。” 司马元眼中露出阴狠,似有杀机悄然酝酿。 后方陈宫令牌丢失之事必然会有惊动山门守卫,届时很快便会查到他身上。 而趁此功夫,他要尽快赶到神幽大洞天,并想办法混入其中,日后在寻机炼化洞天。 司马元脸上惨白,当即义正言辞地道:“师伯,我神幽大洞天何其大,你岂能都认识?何况弟子乃是新近晋升的元婴,不记得也不奇怪啊。” 这时,那位灵神当即勃然大怒,“放屁,老子连姓杨的有几条狗都知道,还不知道他有多少兔崽子?” 见司马元还要辩解,那人当即袖袍一卷,便将司马元笼罩在内。 被那人笼罩的瞬间,司马元正欲发难,耳畔当即浮现一道焦急的声音:“少主切勿动手,老奴张智简奉家主之命特在此静候少主!” 司马元当即愕然,沉默了少许后,便任由其裹住。 随后一阵灵光闪烁,将此地灵机涤荡干净。 果然,不到三刻钟,足足十余道元婴真境在两大灵神执法统领领携下汹涌而来。 为首那位执法统领在此地停驻后,目光落在下方山巅上运功打坐的老者,他微微皱眉,他自然知道此人名唤张智简,乃是山门内司马氏族余孽的家奴,常年盘踞在此地,宗门几次警告都无效,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深吸口气后,稍稍放出一些气息,提醒对方有外人来了。 山巅之上张智简冷眼看来,看向其人的眼神如灭门仇人。 事实上还真是,当初司马氏族被铲除时,就有他去搬宝库。 但而今不同往昔,他可不再怕对方了。 即便你算计无双又如何,还不是一条丧家之犬? 心中如此想,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抱拳道:“张师兄,小弟陈城有礼了。” 山巅之上,冷眼看了眼陈城后,便垂首不言。 陈城心中暗骂,脸上却笑道:“敢问张师兄,刚才可曾看到一个元婴小子从此地掠过?” 张智简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快滚!” 陈城脸上笑意一僵,旁侧执法人士正要大怒,被陈城拦住了,“陈师兄...。” 陈城肃然摇了摇头,那人便不再坚持,对着山巅之上张智简重重冷哼一声。 陈诚对着山巅张智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告辞了。” 张智简置若罔闻。 当离开数十外后,陈诚随手甩出一个隔音阵,将众人笼罩在内。 其旁侧那人再也抑制不住,俨然余怒未消,阴沉地脸地道:“陈师兄,那张智简简直太猖狂了,根本不把我执法堂放在眼里。” 他冷笑一声:“不就是当了几年司马氏族的家奴么,就这么得意?” “呸,杀千刀的老东西,真是该死!” 陈诚脸色肃然对着他道:“黄师弟,此话在我等面前说说就可以了,日后切忌在外人提起。” 名唤黄安的执法堂统领不悦,皱眉道:“怎么,莫非那人还说不得么?” 陈诚拍了拍他肩膀,大有深意地道:“那张智简自然不算什么,可别忘他主人背后站着谁。” 黄安神色一怔,众人也有些茫然。 随即有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朝着浮黎仙山中央看了一眼。 那里,正是太清宫方向。 与此同时,在一处隐秘之地,张智简噗通一声,跪倒在司马元脚下: “老奴张智简,拜见少主!” 毕竟有孙伯宗在前,司马元倒并未吓傻,只是目光复杂。 他轻叹一声后,轻轻扶起张智简。 当他抬起头,已然老泪纵横。 司马元心神大震,局促不安。 “少主,你终于归来了。” 第十九章 妖族血脉 司马元神色复杂,将张智简扶起,“前辈何须如此?你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张智简眼角通红,起身后言道:“少主,家主临走之前便说,少主必将归来,特命老奴在此等候。” 司马元眼露复杂,看了一眼张智简浑身破烂长袍,顿知他必然遭受了多年风吹雨打,其耿耿忠心可见一斑。 这让他想到了在秘境内助他抵挡杀劫的孙伯宗、御剑门老祖等人,他们或是司马氏族之人,或是皇甫氏族之人。 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守护司马元的安危。 司马元安慰了一番张智简后,问道:“张老可知我神幽大洞天如何了?” 说起神幽大洞天,张智简便一阵黯然,继而脸上露出痛恨之色,“少主,而今神幽大洞天被那白眼狼给占据,洞天内的一切都被他把持。” 他恨恨声地言道:“那杨贼霸占了洞天之后,杀尽我神幽一脉,更是将司马氏族驱逐到丧魂坡苟且偷生,其所犯之罪孽堪称罄竹难书,万死难赎其罪!” 司马元脸色一变,霍然转首问道:“丧魂坡?我司马氏族被赶至丧魂坡?那我爹在何处?” 张智简闻言一僵,继而垂首,声音低沉地道:“家主自当年那场大变后便消失不见,音讯全无。老奴找遍整个浮黎仙山乃至在灵神域四处打探其消息,都一无所获。” 他斑白苍首一抬,近乎老泪纵横地道:“是老奴失职,对不起老祖的交代,没能照顾好家主。” 司马元眉头紧皱,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气息似有震怒之兆。 他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的方向,眼中似有狠厉之色,气息渐有爆发之势。 张智简脸色一变,当即按住司马元,“少主,切勿冲动,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司马元闻言脑中一清,身上稍显暴躁的气息渐渐平息。 他最后看了眼神幽大洞天,眼中狠厉之色渐渐收敛。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直视张智简问道:“张老,可否将那杨贼的一切悉数告知于我?” 张智简目光怨恨,恨声道:“此奸贼名唤杨旭,其本是外界一浪荡子,因其资质甚佳而被家主看重,收入门中后尽授其道法根本。得益于我神幽大洞天数万年积累,其一路扶摇直上,攀升至灵神顶峰,距离道尊之境不过一步之遥。” 他目光黯淡,低沉地道:“直至少主你出生后,他竟然心性大变,表面上对家主一如既往的恭敬,暗地里却切断了山门内其余诸脉与我神幽大洞天的联系,甚至还让家主与希夷洞天、灵瑶洞天从盟友反目成仇,彻底断绝来往,致使我神幽大洞天在山门陷入众叛亲离的地步。”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听着,之前听邪神说起过,浮黎仙山有希夷、灵瑶、玄真、圣溟、辰虚以及神幽大洞天等六大洞天。 六大洞天分别由卢、郦、萧、苏、陈以及司马氏掌控。 不过而今神幽大洞天司马氏族被驱逐丧魂坡,被杨旭把持在手。 张智简声音再起,脸上露出痛恨与愤怒之色,他近乎低吼地道:“他如此苦心孤诣的筹谋最终被家主发现,意欲将其正法时却被玄真洞天、圣溟洞天魔洲等山门势力阻挠,将家主驱逐出山。” 司马元脸色陡然一沉,言道:“不是说浮黎仙山内还有太清宫主持公道么?为何他们此时 未曾出来说话?” 张智简神色一暗,脸上露出惨笑:“太清宫不过是被一群势力小人把持而已,他们早已被玄真洞天、圣溟洞天所收买,能不落井下石还是看在夫人与老祖的面子上。” 司马元瞳孔一缩,当即瞪目地道:“你是说太清宫被皇甫氏族把持?” 他语气有些颤音地问道:“我娘她可是皇甫氏族族人?” 张智简目光复杂,眼中露出倾佩之色,颔首言道:“不错,夫人名唤皇甫静,正是皇甫氏族之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有些迟疑,司马元抿嘴肃然道:“张老直说便是,无需顾忌。” 张智简轻叹一声,随即恨声道:“可恨那皇甫氏族当年碍于嫡庶门户之见,对于夫人下嫁于家主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一直为难我神幽大洞天。” “即便是今次我神幽大洞天被玄真、圣溟洞天等联手针对也无动于衷,而且最后那杨贼坐上天脉主身份还是皇甫氏族某些家伙的意志。” 司马元漠然颔首:“他们就是要我司马氏族一直压制,永世不得翻身。” 张智简冷笑道:“可惜老山主走得早,否则岂能容他们如此猖狂!”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皱眉问道:“我爹被他们驱逐出手之后的情形如何了?” 张智简额上似有青筋鼓起,近乎咬牙切齿地道:“这个卑鄙无耻的狗贼吃里扒外也就罢了,勾结其余洞天打压我神幽天脉不算,当初将家主驱逐出山后,更是提前请动魔洲几位魔尊在半路杀下埋伏,重伤了家主与夫人。” 他看了眼司马元,眼中满是庆幸与后怕,“最后家主在被擒之前将少主交给了夫人,让夫人带着您逃出去。” 司马元沉默了少许后,问道:“那杨旭当初真的就只是因为我的出生,才让他决定背叛我爹?” 张智简苦笑摇头,“哪有这般简单”。 他犹豫了一下,直视司马元,暗中传音道:“据传,乃是因为杨贼获悉家主获得一件镇世至宝,那杨贼起了贪心,遂联合其余几位同样垂涎宝物的洞天脉主,一起谋害了家主!” 他脸上露出痛快与冷笑,嗤笑道:“可惜啊,最终还是家主技高一筹,将至宝藏在一个无人知晓之地,令他们图谋落空。” “嘿,真是活该!” “这些年,也从未听闻他们找到这件至宝的迅息传出,想来应是未能得逞了。” 司马元抿嘴,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眼中似有疑惑、不解、释然以及悲痛之色,同时在其心境神海之内泛起滔天巨浪。 如果这位自称司马氏族家奴的张智简所言为真,那爹所藏之物究竟是何物? 莫非是仙丹? 可这仙丹乃是自己在秘境内拘龙池般亲手夺了啊,并非自幼携带。 而且当初获得乃是一枚铜镜,若非在机缘巧合之下令宝镜破碎,他或许永远都不知宝镜内藏有仙丹。 如此说来,司马元生父司马乾所藏之物便不是仙丹了。 那么,究竟是何等稀世珍宝竟然会引得司马乾与杨旭这对师徒反目成仇,甚至令浮黎仙山诸位洞天都倒戈相向? 司马元脸上变幻不定,沉默少许后,目光渐渐恢复平静,他吐出一口气,何等至宝暂时不去管他,当务之急是弄清他爹娘失踪之谜后,再将神幽大洞天夺回来。 想到父母行踪,他忽然看向张智简,问道:“为何我娘会遁入佛门?” 娘亲皇甫静遁入佛门之事,还是从妙云身上得知。 哪知张智简闻言皇甫静遁入佛门的消息后,神色一愣,继而断然否认道:“不可能!夫人绝无可能遁入佛门!” “少主你是从何处得知夫人遁入的消息的?” 他皱眉道:“据老奴得知,夫人自当初带着少主你突围之后,便彻底杳无踪迹,至今都尚未任何音讯。” 司马元闻言皱眉,“此事乃是佛门一位名唤妙云的大士告诉我的”。 张智简闻言,眉头皱得愈发深了,问道:“妙云大士是谁?可是琉璃界中人?亦或者是那位佛陀?” 那位佛陀自然是站在地藏背后的那位。 与净琉璃界争权失败,而被驱逐出界的那位。 佛门而今一分为二,一方乃是占据正统、大义名分的琉璃界;一方则是被琉璃界那位圣佛驱逐的野路佛。 琉璃界势大威盛,不仅拥有整个佛国信众,还把持着西域大部分神权与掌控权,相当于‘执政党’。 那位野路佛曾是琉璃界的二把手,但自从争权失败后,便蜗居娑婆世界,带着自家几个门人苟延残喘,如此凄惨局面连‘在野党’都算不上。 毕竟他们只有大猫一头,小猫几只而已。 此事从小秘境琉璃宫与小西天割离对峙局面便可一窥究竟。 不过此刻司马元没空去给佛国淡操心,他只关心自家的身世。 本以为可以一朝清明,将自家身上发生的离奇诡异之事、来龙去脉以及多年来发生的诸多悲惨境遇一一解惑,未料到疑惑非但唯有解除,反而愈发的扑朔迷离。 司马元心中一沉,他知道在妙善大士与张智简二人之间必然有人撒谎了。 若是张智简所言为真,那么妙善所言便是子虚乌有,娘亲司马元根本没在佛国! 若是所言虚假,那娘亲人便有可能在佛国,但其所说的司马氏族、神幽大洞天以及杨旭等等背后之事也必然是胡编乱造。 那究竟谁说是的真的? 若是妙云所言为假,其必然对他存有图谋,可他不过区区灵神存在,以妙云堂堂道尊之威,不管是抢他宝物还是探查隐秘,都是手到擒来。 即便他有邪神庇护,也难逃一位道尊的偷袭啊。 可若是眼前这位自称司马氏家奴的张智简所言为假呢,他又图谋什么?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既然浮黎仙山内部如此仇视神幽大洞天一脉,那他为何能在占据此地如此多年而安然无恙? 毕竟张智简不过区区灵神境而已。 司马元心中质疑,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眼张智简,沉吟少许后,言道:“妙云大士与地藏前辈同行,恐怕是娑婆世界中人。”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继续言道:“不过那位妙云大士称呼我娘为‘小姐’,或许她是随我娘一同皈依佛门。” 然而此言一出,张智简断然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地言道:“少主恐怕认错人了,夫人从不信佛!” “也绝无可能皈依什么佛门!” 他饱含深意地道:“少主可知,小姐身上带有一丝妖族血脉!” “妖族天生仇佛,岂会皈依佛门?” 第二十章 司马氏老祖! 司马元愕然,“妖族血脉?什么意思?” 张智简目光悠远,轻叹一声,“老山主当年游历时从山外救回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是妖圣宫前任妖皇嫡女。” 司马元心中大震,“前任妖皇嫡女?那不就是现任妖皇的姊妹?” 众所周知,此代妖皇乃前任妖皇第三子,两代妖皇都是龙族血脉。 张智简颔首道:“不错,也就是说,夫人还要管当代妖皇叫一声舅舅!” 司马元心神大震,久久不语。 张智简笑道:“算来,少主虽与妖皇陛下隔了两辈,但毋庸置疑,他就是你的亲舅姥爷!” 说到这里,张智简脸上有些尴尬,“不过。” 司马元眉宇一挑,问道:“不过什么?” 张智简轻叹一声,“不过这位妖皇似乎并不看重血脉至亲,当初夫人前往妖圣宫拜见时便未曾见到其本人。” 司马元微微皱眉,“可是因为我姥爷的人族身份?” 张智简颔首道:“不错,那位妖皇陛下对于其姊妹下嫁人族之事一直不曾释怀。” 说到这里,他沉吟少许后,对着司马元言道:“如果少主所说夫人皈依佛门之事为真的话,根由有可能出在妖皇那里。” 司马元皱眉,他这里正在辨别妙云与张智简究竟是何人撒谎呢,未料到他会如此说。 他当即问道:“莫非这其中有何渊源不成?” 张智简颔首道:“少主可知琉璃界那位座下两大神禽?” 司马元轻轻摇头。 张智简眼神一眯,缓缓言道:“当初琉璃界那位成佛之际,悄遇妖圣宫大妖尊金鹏妖尊路过,他见猎心喜,当即将其擒下,并强行渡化为座骑。” “而那位金鹏妖尊当初正是替时任妖族三太子外出办事,被那位佛陀抓了个正着。” 司马元眉宇一挑:“那位三太子就是而今的妖皇?” 张智简颔首道:“不错。多年来妖圣宫一直与琉璃界纷争不休,但奈何佛国难入,神权、教权尽皆被那位把持在手,天上地上都是那位佛陀的耳目。” 司马元微微沉吟,“张老是说,我娘极有可能是以皈依佛门,拜在娑婆世界为代价而换来那位与妖皇的联手,从而合力对抗琉璃界?” 张智简颔首道:“此事极有可能”。 不知为何,如此猜测一出,司马元心中当即放松大半,如此说来无论是妙云还是张智简都未曾说谎。 但他们之所以给司马元造成误会,不过是一个不愿说事实,一个则耳目闭塞,难知真相。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自语道:“倘若如此猜测为真的话,那么娘亲的下落便说落石出了。” 张智简颔首道:“如果我等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在娑婆世界!” 司马元脸上露出振奋与激动之色,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转首看向张智简,沉声问道:“张老可知娑婆世界在何处?” 张智简摇头苦笑,“娑婆世界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他存在于虚无之间。” 司马元再次皱眉,“什么意思?” 张智简轻叹一声,言道:“其实佛国只有一个世界,那边净琉璃界,当初娑婆世界这位成佛后便不可置疑地爆发主位之争。” “两方相争,必有一伤。最终还是新晋的这位佛陀棋差一招,被琉璃界那位击败驱逐。” 他目光凝重,沉声道:“那位新晋佛陀则带着自己的信国娑婆世界逃出,而他未能坐上琉璃世界主位,其信国内所有信众尽皆死绝,世界也因之崩塌,由实化虚。” 司马元听了半响,终于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娑婆世界那位行踪不定,而我娘也是追随在其身侧,行踪难测。” 张智简轻轻颔首,“极有可能”。 司马元脸上幻灭不定,搞了半天还是没推出娘亲行踪,还让他突然有个妖皇舅姥爷,最关键的是这位舅姥 爷还不待见他。 真是了解的越多,心中疑惑愈多。 不过倒也并非毫无所得,至少说明妙云大士所言非虚,她极有可能是娘亲的身侧近侍。 而且获悉妖皇既然与他沾亲带故,那日后诸多谋划自或许可以少一些阻碍,而且既然那位妖皇舅姥爷也与琉璃界不对付,或可能为他带来一些启发。 比如联手娑婆世界那位,助其夺回佛国神权,不就可以拉拢妖皇了么? 倒时再打感情牌,意义便就不一样了。 还有神庭方面,还需要助邪神夺回金阙神庭,不知能否接住娑婆世界与妖族的力量? 司马元微微眯眼,不过这一切都还很遥远,毕竟但凡涉及九大至尊势力的斗法,必然需要同等层次方才有可能,否则便是痴人说梦。 而今摆在司马元眼前的便有一道大难关。 那便是神幽大洞天!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问道:“张老,不知我神幽大洞天在哪儿?羁押司马氏族人的丧魂坡又在哪儿?” 张智简看了眼司马元,“少主且随我来”。 浮黎仙山偏东地域,神幽大洞天两千里外,两道身影悄然浮现。 两人身上神光弥漫,却是隐匿法术罩身,他人难以窥见丝毫。 那位苍老身影身着玄袍,脚踩灰靴,头上朴素木簪束发,斑白雪丝轻轻飘拂,颇有一副隐士风采。 正是张智简。 司马氏族前族长司马乾家奴。 灵神三重存在。 其旁侧一人,面容俊逸,眉目从清秀渐变至剑眉棱角,英气不凡。 只见他浑身银白色剑袍罩身,腰间翡翠剑鞘之中似有青赤长剑泛光,熠熠生辉。 远观如同神人,近视更觉俊才不凡。 正是与张智简一同前来密探神幽大洞天的司马元! 此时他负手而立,看着前方的那种巍峨灵峰,自语道:“山中藏洞,洞内孕界,其名神幽。” 只见前方峻峰高约万丈,一股浓郁的灵机自峻峰传荡开来。 确切的说,是从峰巅传下。 司马元轻轻一吸,灵机入体,体内神性当即振荡,似有兴奋之意。 他心中一震,有些复杂,如此修道圣地本是他司马氏族的,而今却被奸贼所占,着实可恨! 张智简暗中传音道:“我神幽大洞天昔日设在神幽峰之下,而今被那杨贼将出口搬到峰顶,以便随时掌控洞天出入之人的行踪。” 司马元轻轻颔首,定眼看了少许后便转身而走。 张智简神色一怔,“少主你不感应一番洞灵么?” 司马元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洞灵早已被杨旭封禁,以我之力难以撼动丝毫。而今还不是夺回洞天之时。” 张智简颔首,眼中醒悟,颔首道:“少主所言极是,是老奴有些想当然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对着张智简言道:“张老可否带我去去丧魂坡?” 丧魂坡位于浮黎仙山西南方位,几乎在山门大阵的边缘部分,受阵法之力的庇护比中央诸峰弱了数十倍不止。 其早年为浮黎仙山内部处决犯律触刑弟子之地,因多年来冤魂聚集,此地几近坟场鬼域。 常年有鬼哭狼嚎之声响起,人而悚然。 但在三百多年前,此地被太清宫划为司马氏族居住之后,便渐渐有了些人气。 然而,自从司马氏族入住此地之后,便有诸多诡异之事发生。 除了夜晚有数十道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外,还不时传出司马氏族人不断失踪的消息。 此事若是发生在凡间,必然会引起恐慌与轩然大波,但在修道界不过再平常之事。 毕竟修道人一旦臻至元婴境,便可将三魂七魄凝练成实体,可化形而出乃至独立修行。 而当本尊陨落、魂魄却并未灭亡后,它们借助这处坟场或许可再次修 行。 譬如那幽冥鬼域其实就是整个灵神域的坟场。 而这个坟场与一般的坟场相较,势力更加庞大而已。 庞大到可以左右整个灵神域的局势。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司马氏族自从失踪了十余人之后,族中人的修为便愈发之快,甚至每个族人的心神愈发纯粹如一,意志力愈发的坚不可摧了。 今日的司马氏族一如既往的沉寂。 作为掌执过浮黎仙山六大天洞之一的显赫家族,居住之地从洞天福地沦落到而今的丧魂坡,他们初始或许还有不满、怨恨乃至仇恨,但数百年过去,他们依然渐渐适应。 因为族长司马易曾说过我司马家族当年亦是从无到有一点一滴积攒起来! 今日,正是司马家族百年一度的族会之日! 族会开在丧魂坡仅有的平坡上,四周昏沉沉地魂树梭梭摇曳,零星的日光透过层层漆黑魂烟,百无聊赖地洒在族会院坝之内。 四周尚未被清除的‘冤魂木’枝叶繁茂,状若鬼头的三瓣叶随风而荡,时不时发出嘶嘶声、扑棱声以及诡异人的嚎叫声。 丧魂坡上空艳阳高照,下方却一片阴霾,魂雾、煞气以及冤魂之气笼罩方圆百里之内。 烈阳普照,可就是不下来,驱散这些积年怨雾魂烟。 高空之上,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数百里外的那座宛若小黑点的丧魂坡,不言不语。 旁侧张智简神色复杂,轻叹一声,目光似能透过重重怨魂阻碍,直抵那个正坐在门槛前台阶上轻声慢语的苍老身影。 他目光平静,淡声道:“老人名唤司马易,乃是司马氏族老祖宗!”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也是司马氏族的现任族长。” 再次披甲上阵的花甲老将。 他缓缓言道:“三百年前,他是半步道尊,距离尊者境不过一步之遥。” 三百年前是半步道尊,而从三百年前开始便成为一个凡人。 修为,被人强行废了。 司马元目光平静,甚至连丝毫情绪都未曾展露。 没有愤怒,没有惊诧,也没有故作惋惜,更没有故意哀悼。 因为,不需要。 司马氏族会,老人司马易微微垂目,浑浊目光波澜不惊,通体雪白的飞丝轻轻飘拂,时而遮挡他的面颊,时而向后喷张。 这些,都是阴风,或者说魂风。 老人气力不够,只能瘫坐在地上。 但话语之中透漏出的平稳与淡然,却足以令人心神澄清,平静下来。 半闭半睁的浑浊双眼微微眯眼,似被风沙吹进眼里。 他苍老话语缓缓响起:“当年我司马氏族老祖宗大器晚成,以六旬花甲之龄踏入修道之路,其后花了整整三十年修完炼气境,在寿元堪尽之际开辟丹湖,成就筑基!” “老祖没有资质、没有天赋、也没有背景机缘,有的只有那颗不屈不挠的坚韧不拔之志!” 司马易环视一周,缓缓言道:“他知道,比资源比不上别人,比天赋他与人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几乎是修道界最为垫底的存在。” “所以他比所有人都勤奋、刻苦,比所有人都拼!” “别人在盘膝打坐静心感悟时,他在杀敌磨砺法诀、心性,以加强自己坚韧之志;别人在淡看云海幻灭忽生时,他在杀敌、在闯危境险地;别人享受着宗门、家族大把资源,把丹药当饭吃时,老祖在找延年益寿的丹药灵草,因为他寿元又不够了。” 这时,司马元与张智简轻轻靠近族会大门,看守司马氏族人看了眼张智简时轻轻颔首,看向司马元时微微皱眉。 张智简轻轻颔首,那两人目光一怔,两人似有传音进行。 少许,两人目光柔和,对着司马元轻轻一邀。 司马元有些惊诧,随即轻轻颔首,轻手轻脚地坐在众人最后面。 靠着院门轻轻坐下。 第二十一章 受杖罚! 邻近之人自然注意到这两个不速之客,尤其是司马元身上银白色剑袍已然并非凡品,定是山门内某个大家族弟子。 不过他们毕竟是浮黎的破落贵族,虽然对于司马元如此奇怪举动感到突兀,但也不会太多惊讶。 因为,而今的司马氏族早已一无所有。 族长召开的族会也并非是什么机要秘密,只是大伙儿聚聚罢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咱们司马家几百年前也阔过,上至浮黎太清宫,下至东域辖境内的仙阀、天宗,什么珍贵灵丹神物没看过。 不必大惊小怪。 初始不少人还颇为不适应,自杀者有之,悄然叛族离去者有之,甚至偷盗族中仅存的灵神兵也有,几百下来,司马氏族只有百十来人了。 这些人,恰恰不是那些昔日享尽族中绝大部分资源的嫡系族人,反而是那些吃着嫡系不要的残羹剩饭的庶族弟子。 司马氏族尚且如此,更勿论那些家族供奉、长老了,都是逃的逃、散的散,走了一干二净。 树倒猢狲散,这就是司马氏族的凄凉下场。 甚至若非张智简的暗中庇护,以及太清宫的不忍心,才让司马氏族保留下来。 否则这个在三百年前权倾浮黎,主宰灵神域九分之一地域、近百亿生灵的庞大家族就要顷刻间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不过而今仅仅只有百十来个大猫小猫的灵神域九大家族之一的司马氏族,距离彻底的分崩离析已然不远。 邻近之人眼中有些诧异,随即眼神渐渐归于平静,以为又是哪个嫡系族人又跑回来了。 他们对着司马元轻轻点头后,便收回目光。 司马元遍览场中众人,共计一百一十三人。 金丹五十,元婴十余,还有两位半步灵神。 其余五十余人,都是筑基、炼气修士。 这,就是而今司马氏族的全部力量了。 与那个正掌执太清宫乃至整个浮黎仙山的姻亲皇甫氏族,简直是天壤之别。 司马元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老祖司马易讲到了老祖臻至元婴、享受千年,场中顿时人人挺起胸膛,即便是那两个半神都不禁肃然起敬。 司马元心中五味杂陈,听着老祖诉说着老祖宗登临元婴时的意气风发与返老还童,他眼中不禁露出恍惚之色。 尤记得他踏足元婴之际的傲然与不可一世,还有君临紫霄派的威势无双,那种站在修道顶峰、权势顶峰的感觉是何等令人着迷。 那种滋味,司马元一辈子都忘不了,也不会忘。 不然,他也不会将紫霄派牢牢抓在手里了。 更不会在‘卸任’紫霄掌门之后,还要让对他言听计从的钟灵韵掌执宗门。 因为,都是他授意的啊。 他眼中露出复杂之色,随即眼敛低垂,似有呢喃声传出: 百年筹谋掌中权,一朝散尽天道变。 非花似雾天上月,原是梦中渺飞烟。 呢喃声出,司马易眼帘一颤,浑浊双目中似有精光悄然飞逝。 随后,老人将老祖生平事迹尽皆诉之于口后,方才缓缓言道:“老祖修为最终不过灵神初境,甚至不及我司马氏族当年的一位供奉高,但是。” 他语气一顿,本是瘫坐的佝偻身形缓缓挺直,双目的浑浊霎时一扫而尽,宛若鹰视狼顾地炯炯有神,威严无尽,直视场中每个人。 目光扁及之处,人人俯首,莫敢直视。 即便是两大半神,都低眉敛目,沉默不语。 老祖为何有如此威严,连修为臻至半步灵神的存在都不敢忤逆? 因为,正是这位老祖将司马氏族从二流家族扶上了一流。 将它扶上了灵神域十大家族之列。 这位活了整整九千多年的老祖,用他手中的木杖打过司马氏族前任族长、上任族长以及这任族长,也 打过那几位被杨旭镇杀的半步道尊。 更打过刚刚晋升大道尊者便犯下大罪的司马元生父司马乾。 甚至连而今正掌执太清宫的皇甫氏族族长皇甫道神都被他杖打过! 可以说,只要被他看得上眼,或者说值得打、该打的后辈子孙,他都打过! 而且,但凡被他打过的人,都不敢忤逆。 也不会忤逆。 即便他们是半步道尊,甚至道尊。 他们都绝无怨言。 因为,这位老人为了这个家族,整整撑了九千年了! 整整七千年无时不刻不在为了司马氏族奔波劳累。 年轻时为了家族的存亡而与诸方势力勾心斗角,中年后为了司马氏族的长足发展的绞尽脑汁、呕心沥血。 本以为到了晚年,可以安然看着司马氏族昌盛繁荣,然后安详离去。 但未曾料到,出了司马乾那档子事儿。 私藏至宝,不仅祸及妻儿,还害得司马氏族从灵神域十大家族之一一朝跌落神坛。 最后,前任族长司马乾与妻子皇甫静齐齐失踪,儿子司马元杳无音讯。 司马氏族更是遭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几近灭族! 最后,还是他,在被杨旭当场废除半步道尊修为之后,强撑着半废之躯将司马氏族仅剩的人聚拢。 三百年来,不断教育后辈子孙,给他们打气、鼓劲。 一直到今日,司马元的到来。 当张智简将老祖的生平履迹一一告诉司马元后,他沉默了好久。 好久,好久。 张智简还告诉他,他这位司马氏族嫡长子的名字,正是由这位老人取的。 乾,元。 乾元,启泰。 这,就是老人的心愿。 这一刻,司马元眼神怔怔然地看着前方那位几近声嘶力竭地苍发老人。 只见他近乎一字一句地道:“但是初代老祖的挂像一直悬于诸位老祖最中央、最上方,是他,告诉我们这些子孙后辈,我们真正应该传承发扬的不是那些神兵利器,也不是仙道功法,更不是什么洞天秘境,而是坚持!坚持不懈!不屈不挠!” “正是这些东西,我司马氏族方才能从一个凡间的破落户一步一步爬出秘境,也是这些东西,让我们一步步成为灵神域十大家族!” “它们,才是我们应该要传承的!” 他身形前倾,眼神前所未有地明亮、威严、浩大,“你们,记住了吗?” 这一百多司马氏族人人神色肃穆,抬头挺胸地喝道:“记住了!” 司马易募然一撑手中木杖,厉声道:“大声点!” 众人血目充盈,双拳攥紧,仰头嘶吼道:“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 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气势虽小,却震撼了司马元。 他眼神怔怔然,看着场中每个人脸上露出的坚毅,他默然无语。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敬服这位半废老人。 族会之人,百余人陆陆续续地散去。 临走之前,人人叩首拜别。 老人缓缓闭眼,置若罔闻。 炼气首先叩头离开。 随后金丹、元婴拜首之后,默默离去。 最后两位半步灵神默默跪倒,砰砰地磕头之后,长跪不起。 老人摆了摆手,两位半神没有任何不满,反而齐齐松了口气。 那种害怕老祖震怒的松了口气。 直至所有人离去之后,司马元缓缓走到老人台阶下,随即默默地跪下。 他低垂着头,语声哽咽,沙哑地道:“不肖子孙司马元,替家父司马乾、家母皇甫静,替儿孙司马元给老祖磕头了!” 砰!砰!砰!砰! 砰!砰! 磕了九颗响头。 当他唤出司马乾、司马元时,老人明显一颤。 少许,只见他本是紧闭的苍老眼睑缓缓睁开,苍老、浑浊以及疲惫的沧桑眼神落在司马元身上。 他沉默了好久。 他沉默着,司马默默地跪着,不敢有丝毫异动。 亦不敢擅自抬头。 更不敢起身。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外间何时再次聚拢了百余人。 更不知天色何时黑了,何时挂上了灯笼。 众人沉默了多久,老人的身躯就颤抖了多久。 终于,在院外百余人仇恨、埋怨、冷视以及漠然冷冽的眼神下,老人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颤音、带着复杂、带着涩然地道:“抬起头来”。 近乎匍匐在地的司马元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这一刻,司马元泪流满面。 悔恨、愧疚以及自责的泪水。 老人目光落下,一点一点地扫过司马元脸颊。 一点一点地扫过司马元全身。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轻轻的摁在司马元脸上。 这种似乎还残留着儿时的天真笑容的俊逸脸颊。 老人喃喃自语地道:“大了一些,也比小时候瘦了些。” “还有些棱角”。 他目光复杂,眼中终于露出慈祥,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你确实是小元儿!” “跟你爹,一模一样。” 司马元再也抑制不住,泪水犹如泉水般狂涌出来,当即嚎叫道: “老祖!” 当年,正是他看着这个小家伙出生。 看着这个被他亲自取名司马元的小家伙对着他傻笑。 也看着他被司马家的媳妇儿皇甫静抱走。 他对司马元,抱有的希望比任何人都大。 因为,当年这个还不过半臂大的小家伙一直看着他笑啊。 一直笑,一直笑。 本以为,直到闭眼都无法再看到小家伙,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他眼中露出慈祥、复杂以及心酸之色,满是皱纹的苍老大手轻轻抚摸着司马元俊逸脸颊,他轻声道: “小家伙,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司马元无声流泪。 但他听到这句话后,反而笑了。 他拼命地摇头,又哭又笑地道:“没有,元儿过得很好,都挺顺的。” 老祖轻轻一叹,他自然听出司马元话语中的不尽符实。 随即他笑意收敛,收回双手。 脸上再次恢复漠然,威势尽显,沉声道:“取我杖来!” 当即有人将旁侧木杖拿起,恭敬地送至司马易手中。 老人拿起手中木杖,缓缓站起身来,侧了侧身,身垂目看着跪着的司马元,厉声喝道: “对着祖祠,跪直!!” 司马元应声跪直,抬头挺胸,不敢有丝毫敷衍。 顷刻,嘭地一声。 木杖狠狠地抽打在司马元后背上! “这一棍,是你替你爹受的!” 一股久违的疼痛传入心神,他不禁闷哼一声。 这一刻,他将一切修为、境界以及法力悉数收敛。 这一刻,司马元如同一个凡人。 一个正在承受家训的凡人。 嘭! “这一棍,是你替娘受的!” 嘭! “这一棍,是替你自己受的!” 嘭!嘭!嘭! “这几棍,只是我想打你!” 司马元闷哼声不断,额上豆大汗水滚滚落下。 他正咬紧牙关,死死地受着。 如同受家法。 但他脸上,流着泪,合着汗。 露着笑。 一种天真无邪的傻笑。 第二十二章 认祖归宗 丧魂坡,祖祠,司马元跪下听训。 祠堂只有老人司马毅与后代子孙司马元。 祠堂外,则是百余司马氏族人。 今日,乃是司马元认祖归宗之日。 滴血认祖。 在司马氏族祖祠内,供奉地司马氏族列祖列宗的灵位木牌。 木牌内,还藏有历代先祖的一丝残魂。 这些残魂无法出战,也没有灵识,仅仅相当于一道气息。 这些残魂的作用,便是辨析司马氏族的血脉。 还有血脉的强弱。 只见司马毅以手中木杵跺地,浑浊的目光内前所未有地凝重、肃然与忐忑。 他语气低沉,缓缓言道:“磕头!” 跪坐在蒲团之上的司马元恭敬叩头,一丝不苟,未有丝毫怠慢。 旁侧有位老仆端来白瓷血内壁踱金碗,盘上还有一柄锋刃小刀。 其行至司马毅身前,恭敬呈上。 本来‘认祖归宗’之事无需老祖亲历亲为,但司马元身份非同凡响,且不说其司马氏族嫡系长子的正统身份,单只‘司马元’三字由老祖亲取之事便能全族谨慎对待。 祠堂之外,跪满了全族百余人。 丧魂坡外,不断有人破空赶来,有人脸色阴沉,似有不甘;有人神色忐忑,惶恐不安;也有人满脸凝重,肃然以对。 司马氏族前任族长司马乾消失了近三百年的嫡子回来了! 那个刚刚出生便被老祖命名为司马元的前任族长幼子回来了! 高空之上,不断有人飞来、聚拢,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两两默然以对,亦或者独立风骚,目光闪烁。 这些人,来自浮黎仙山各大洞天福地,也来自各大殿阁分舵,更有人乃是自山门外马不停蹄的赶来。 能让他们如此焦躁之事,自然不仅仅是司马元回归这么简单。 而是司马元回归背后的意义! 他回来了,那前任族长司马乾归来之日还会远吗? 还有,那个被老人司马毅亲自把持也不愿轻易交与他人之手的族长之位,是否会落在司马元手中? 另外,也是他们这些‘叛逃’族人最为关心的一点,那个一直不曾被人认主的神幽大洞天是否会认此人为主? 毕竟当年司马元的血脉,可是最接近司马氏族初代老祖嫡系的血脉,他会得到它的认可么? 这些人中,有新近投靠灵瑶洞天寻求庇护的嫡系族人,也有转投希夷洞天司马氏族人,更有意欲以神幽大洞天为筹码换来晋身之阶的真正叛族之人。 他们都关心司马元的血脉纯正问题。 祠堂之内,老祖司马毅目光漠然,面无表情地拿起小刀,看向身下跪着的司马元,缓缓言道:“伸手!” 司马元伸出左手,恭敬呈上。 老人目光垂落,持刀环绕司马元手腕轻轻一旋。 一道裂痕出现,血液很快浮现而出。 滴滴,足足滴落了半碗。 血液猩红,带有一丝丝赤金色泽。 端盘老仆眼神一颤,半是激动,半是忐忑端着血碗。 老人目光移开,落在前方司马氏族祖宗灵牌之上。 他面容复杂,心中有些迟疑与忐忑。 司马元自然是司马氏族之人,他修为虽废,但眼光犹在。 但今日祭祖认亲自然不是归宗这么简单,还有血脉辨析! 借着认祖之际,查看司马元身上血脉究竟有多浓厚。 他要看看他的血脉程度到底能否支撑司马氏族下任族长之位,甚至更进一步,他的 血脉能否引起神幽大洞天之灵的注意。 这才是这位时日不多的老人关心之事。 如果说承继司马氏族族长之位乃是司马元掌执整个家族的展现,那么神幽大洞天洞灵的认可便是司马元登顶浮黎乃至令司马氏族重回灵神域十大家族的重要保证! 因为,一旦获得洞灵的认可,司马元便可从一介凡夫俗子一跃而上,成为浮黎仙山的六位魁首之一! 倘若其修为足够的话,还可借助洞天之力一步登天,成为道尊存在! 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只见其修为渊深,似是灵神三重? 外间的张智简目光振奋,昨晚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司马元破除心障执念、悍然迈入灵神第三重‘斩妄境’的一幕! 获悉爹娘讯息,认祖归宗司马氏族,司马元心境升华,顺势破境! 距离道尊,仅只一步之遥。 这时,老人司马毅手持血碗,朝着令牌走去。 在众多令牌之上,诸多名字映入眼帘,诸如位于最上方的‘先祖司马白之灵位’、‘先祖司马承嗣之灵位’、‘先祖司马叁之灵位’等等。 还有两块未曾刻名的灵牌,坐在最下方。 其中一块,乃是为司马乾准备的,另一块自然为他准备的。 司马毅目光平静,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而是看淡生死命运的平静。 他那浑浊的目光看了眼灵牌之后,最终落在灵牌最前方那道吸血柱上。 血柱通体赤红,几近黑红,仿若被无数猩红血液侵染了无数遍。 同时血柱连接着诸多灵牌,似有气息感应。 这种连接不是阵法、也不是符,更不是灵气。 而是一种玄妙的‘血脉链接’! 这种血脉链接可以让令牌内的残魂辨别吸血柱上的族人血脉。 只见泛着赤金光芒的猩红血液快速渗入血柱,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随即祠堂内,便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这一刻,不仅司马氏族内外数百人瞩目,就连浮黎仙山诸多有心人都不禁看向此处。 而在诸方之中,尤其是神幽大洞天内尤为上心。 毕竟,他们可是鸠占鹊巢,强行占据此处。 神幽大洞天,在一处高楼顶巅。 一道威严男子漠然负手,抬首傲视。 神幽大洞天自他掌控以来,从未出现任何不驯,只是偶尔流露出一丝阴郁与焦躁,俨然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洞天之灵出现的躁动与不安。 但他丝毫不在意,或者即便洞灵有何不满也为时已晚。 因为,距离彻底炼化洞天之时,已然指日可待! 威严男子面无表情地脸孔之上露出一丝桀骜与冷冽,关键时刻,岂容它三心二意? 毕竟此处洞天可是与他的大道之路息息相关! 但当他胸有成竹,冷眼旁观司马氏族变故时,他不曾察觉的是,在司马元抵达浮黎仙山的瞬间,神幽峰外便走出一道身影。 这道所过之处,草木为之俯首,飞禽为其让路,百兽望其垂怜。 但古井无波,不理不睬,也无悲无喜。 ,比邪神还具有神灵气质。 比灵神还具有飘渺风采。 甚至即便是俯瞰亿万众生的道尊存在,都要逊色三分。 因为,就是真正的洞天之灵啊。 洞天不毁,便不死不灭。 洞天不堕,便与世长存。 同样,洞天晋升,便更上一层楼,法力大增。 化灵之前,整个浮 黎仙山,无人敢违逆他。 化灵之后,除非圣尊老山主亲出,否则无人可以禁锢他。 道尊也不行。 这个隐秘,除了在浮黎仙山最深处沉眠的那位,无人知道。 ....... 太清宫,飘渺无影踪,悬浮在十万丈高空之上,俯瞰整个浮黎仙山。 此刻在宫内西南方临窗处,有数位花甲老人默然而立。 不过位于众人前方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 他目光深沉,俯瞰浮黎西南方,如同深渊老潭般,古井无波。 他们尽皆瞩目在司马氏族方向,家族传承非同小可,以往他们都是不惜致对手于死地,但这次他们极其默契地无声等待着。 因为,他们愿意给那个老人最后一次机会。 一次逆转乾坤的机会。 成,则司马氏族逃过一劫,甚至可让神幽大洞天物归原主;败,司马氏族身死族灭,神幽大洞天将被他们瓜分。 届时,倘若洞天之灵不服,他们便会将其抹杀。 山门,需要一个听话的洞天福地。 丧魂坡,司马氏族祠堂。 司马元跪地俯身,垂首不语。 司马毅手持血碗,目不转睛地看着猩红血液缓缓流下。 猩红血液自柱顶缓缓顺流而下后,沁入了血柱内。 随即便陷入死寂。 但老人并无任何不耐,眼神反而愈发凝重。 少顷,一丝丝浓郁光芒随之而起。 祠堂外,众人屏息,死盯血柱。 俄而,光华大绽,映彻满堂。 在众多司马氏族人目光激动、振奋以及复杂之下,祠堂被令牌尽皆泛光。 如同祖宗神灵,庇护子孙。 但这一刻,无人敢擅自喧哗吵闹,一道道砰砰声响起。 正是众人在叩拜显灵祖宗。 灵牌之内,尽皆藏有先祖一缕分神,但凡有司马氏族人认祖归宗,都会引起灵牌异象现世。 少则一枚,多则数枚,乃至数十枚。 而能令满堂生光的血脉,只有一种可能。 初代老祖的嫡系血脉! 这一脉上至初代老祖,中至老祖司马毅,下至司马乾、司马元。 源远流长,百代承继。 司马元血脉现世,满堂放光,灵牌皆动。 他,就是前任族长司马乾的嫡子! 这一刻,再无人敢质疑。 但背对着众人的司马毅却垂首不言,沉默不语。 观其浑浊眼中,似有不甘、遗憾乃至灰暗。 血脉自然是属于司马氏族无疑,但却远未达到他所期望的那种高度。 那种,可以吸引神幽大洞天为之产生的异象的程度。 不少人开始皱眉,继而疑惑老祖为何还不宣布族长之位。 但随即他们目光看向司马毅时,只见他身形似有萧索、颤巍以及佝偻,仿若行将朽木。 终于,有人醒悟,看向神幽大洞天的方向,眼露复杂,轻轻一叹。 继而众人纷纷醒悟,脸色有些沉重、悲哀乃至是难堪。 因为司马元的血脉确实乃嫡系血脉,但并未引起神幽大洞天的注意。 甚至连丝毫异象都未曾浮现! 这意味着司马元虽然能坐上司马氏族族长之位,但却并未获得神幽大洞天的认可。 而司马氏族的辉煌,或许也将到此为止。 高空之上,有人喃喃自语地道:“天恩雨露,五世而斩。” “你们司马氏族的辉煌,到此为止了!” 第二十三章 神幽大洞天认主! 不少人同样醒悟,纷纷露出畅快、癫狂以及冷笑之色,司马氏族真的快要完了! 那些高空之上的司马氏族嫡系子弟看着身侧方才还称兄道弟的‘同门’下意识地拉开一段距离,他们顿时一怔,继而脸色极为难看。 几位司马氏族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羞恼、愤怒、愧疚以及恐惧。 很显然,对方从未将他们当作自己人! 他们只是看司马氏族是否有重回巅峰的可能,若是有他们自然不吝于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他们也会‘雪中送炭’。 只不过这炭,却会将司马氏族烧焦。 如此,高空之上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只见越来越多的司马氏族人聚拢开来,沉默不语。 他们沉默,既是代表他们的懦弱,也代表他们的羞愧与悔恨。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明白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有人喃喃自语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也有人目光平静,轻声道:“枝叶枝叶,先枝后叶;有叶有枝,方称枝叶。” 忽而,有人恍然大悟,继而噗通一声,朝着丧魂坡司马氏族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悔恨交加。 叛族之罪,罪不容赦! 按照族律,他们将会被逐出司马氏族谱,并不得再以‘司马’为姓。 但今日,无人再来执行家法。 也无人会来。 有的,只有身侧这些财狼虎豹。 这些方才还称兄道弟的同门师兄弟。 斗争,往往都是以‘内讧’最为惨烈。 不多时,外间缓缓走出一道紫袍勋贵。 其人一出,不少色变,低呼道:“太清宫秉笔大执事!” 在四周人人色变之下,那位太清宫大执事大手一挥,冷冷地道:“太清宫谕令:司马氏族勾结魔洲妖孽,泄露仙山隐秘,责令即刻将司马氏族全族夷灭!” “谕令下达,诸脉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四方之人沉寂少许后,轰然恭诺! 杀伐当即开始! 与此同时,自其余几大洞天方位,齐齐跃出一道道灵光。 有人似在逃遁,有人在追击,也有人在疯狂反击,垂死挣扎,但很快被扑灭。 很快,猩红鲜血染遍碧空;惨叫声贯彻四方。 诸多投靠各大洞天寻求庇护的司马氏嫡系族人惨遭屠戮。 于此同时,在丧魂坡外,一阵阵盔甲铿锵声不断响起。 一道道强大的灵神气息不断涌现。 甚至还有足足五位道尊存在在万丈高空之上显露气机。 他们,在俯瞰下方,以防司马氏族临死反扑。 谁说同门弟子就会相亲相爱? 谁说六大洞天就会和谐共处? 又有谁说,师兄姐弟就一定会两肋插刀? 没有!也不会! 修道世界内,没有温情,没有相亲相爱。 只有卑鄙无耻的利益与勾结。 也只有层出不穷的阴谋与诡计。 构杀、陷害、屠戮以及落井下石。 这才是‘修道’。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就是利益争斗。 然而,在四方洞天齐聚丧魂坡时,在无数司马氏族人惨遭屠戮时,在太清宫都在观望时,一道飘渺模糊地身影走进了司马氏族祠堂大门。 进入祠堂之前,无人可以察觉他的身影乃至是气息。 然而走进之后,便是万众瞩目,四方灵神为之骇然。 因为,这位存在从他们眼皮底下经过,他们竟然丝毫气息波动都未曾捕捉到。 高空之上,五位道尊为之肃穆。 沉默少许后,有人低语道:“是!” 下方,司马氏族祠堂。 只见当那道模糊身影跨入之后,祠堂霎时霞光万丈,一道道魂光气息逆冲云霄。 一道道司马氏族先祖的魂灵如同盖世神祗般浮空傲立。 而这些神灵般的身影,破天荒的全部浮现之后,竟然齐齐朝着那道模糊身影俯身一拜。 这一幕落入四方众人眼中后,那些围杀司马司马氏族嫡系之人纷纷色变,惊呼后退。 侥幸逃过一劫地司马氏族人尽皆眼露庆幸、悔恨以及愧疚地跪倒在地。 噗通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忏愧自责的痛苦声不断响起:“不孝子孙司马骝拜见老祖!” “不孝子子孙司马济愧拜老祖!” “不孝子孙司马德宗拜见老祖” 于此同时,在司马氏族祠堂内外,在外人不断后撤,四方灵神骇然惊悚之际,这百余位司马氏族人纷纷热泪喷涌,叩拜在地。 就连司马毅老祖都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他们口中只呼一句:“不孝子孙拜见老祖!” 那道身影缓缓行走,行至令牌之前。 一个接一个,一行接一行地扫视。 灵牌不多,但也不少,足足占据了整面大墙,近千余之数。 这些,都是司马氏族数十代传承的象征。 从初代先祖传至而今,已有九十八代。 目光扫落,或是粗略一扫,或是定睛细察。 最终,落在了最上方的那个灵牌。 这时,外间灵神惊疑不定,五位道尊沉默不语。 少顷,飘渺模糊的身影目光垂落,看了眼早已跪倒在地司马毅,淡声道:“起来吧”。 司马毅苍发轻颤,却并未起身,只是老泪纵横地抬首,看着模糊身影,“子孙不孝,惊扰到了先祖休憩!” “司马毅罪该万死!” 来人,正是司马氏族某位先祖的一缕残魂。 也是神幽大洞天的永恒之灵。 只见司马毅叩首不止,砰砰声不断。 苍发混着血泪,沾染了朴素衣袍。 模糊身影也不在意,随即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凝视片刻,司马元俯身叩拜,声音低沉而沙哑,“不孝子孙司马元拜见先祖!” 模糊身影凝视片刻后,随即在司马元额前轻轻一点。 司马元浑身一僵,眨眼便恢复正常。 但他的气息,却愈发的飘渺、高深以及宏阔无垠。 而那道模糊身影则轻轻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唯有司马元与司马毅知道,那块初代老祖的令牌轻轻颤抖了一下。 于此同时,位于浮黎仙山的神幽大洞天开始剧烈的颤抖。 继而在那道气息庞大渊沉的存在震怒之下,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骤然而生。 旋即,庞大排斥之力、天地之力以及镇压之力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洞天上下。 轰隆一声。 只见一阵烟尘弥漫之后,神幽峰外便多出了数万人。 这些人,都是在神幽大洞天居住了三百年的人。 他们,被神幽大洞天强行驱逐了! 包括那个威严男子! 一样被排斥出了神幽大洞天。 继而,在他们惊愕、茫然、惊骇以及不知所措之下,一道震怒声传荡开来: “司马元,你敢!!!” 他以为是那个该死的小孽种做的手脚。 事实上,还真是司马元授意的! 因为,神幽大洞天认他为主了啊。 震怒声、咆哮声堪堪传出,浮黎仙山内部便首先分裂成两派。 有人主场应当机立断铲除神幽大洞天内的余孽,尤其是丧魂坡那些司马氏族,这些人以玄真洞天萧氏、圣溟洞天苏氏为主;还有人主张扶持司马元,遏制杨旭,并拉拢妖族与娑婆世界。 如此一来,浮黎仙山的势力足以延伸至灵神域最西部、最南部以及最东部。 再加上与清霄灵崖的世代交好,或可北境魔洲与太虚天洞一举铲除。 最后四方合拢,围杀金阙神庭! 如此一幕,正发生在太清宫内! 不过在丧魂坡,司马氏族祠堂内,却是另外一幕。 司马毅杵杖,看着跪坐在蒲团之上的司马元满是欣慰。 这时,老人身形一颤,似有不稳。 司马元神色一变,当即起身将其扶住,“老祖”。 司马毅慨然一拍司马元,眼露欣慰地道:“日后,家族就交给你了。” 司马元愕然,继而一个激灵,当即急声道:“老祖,不可,使不得。” 老人看着他笑了笑,随即对着院外的百余人沉声道:“都进来跪下!” 众人闻言躬身而入,即便是两个灵神都肃然跪地。 老人微微侧身,司马元再次跪下。 老人目光恭谨,俯身一拜,朝着灵牌恭声道:“后辈子孙司马毅拜见列祖列宗!” 一阵轰隆声响起:“后辈子孙拜见列祖列宗!”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纷纷站立而起。 司马毅转过身来,环视堂中众人,目光渐渐凝重而沉肃。 众人顿时心神一凛,眼中似有激动、振奋与复杂,不时还用余光瞥向司马元。 老人目光落下,深吸口气后,缓缓言道:“我司马氏族自初代先祖开始,传至而今已有九十八代,族人几近数千,凡人族子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前任族长司马乾贸然介入诸方争端,引得四方讨伐,致使我司马氏族因之蒙难,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几近毁灭。” 老人杵棍跺地,沉声道:“此次大劫,令我司马氏族数千年累积毁于一旦,让我司马氏族数千族人死于同门兵戈之下,更让我司马氏族因此几近分崩离析。” 他目光划过一丝极致痛惜与悲恸,随即悄然而逝,脸色渐渐臻至沉凝,沉声道:“但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司马氏当永记此次教训,日后不得再犯!” 他猛然跺地,厉声道:“都记住了吗?” 众人神色肃然,大声回道:“记住了!” 司马毅道完之后,当即猛咳嗽几下,众人神色一变,两位灵神更是意欲立身而起。 司马毅喝道:“滚回去跪下!” 那两人当即乖乖跪下,但看向老人的目光满是担忧。 司马毅目光渐渐柔和,眼中似有不舍,看着众人忽然挤出一个笑容:“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司马氏族注定要遭受如此劫难,逃不掉,也无法逃。” “既然逃不掉,那我司马一族就应该迎难而上,战胜这次大劫,将我司马氏的辉煌再造回来,重回灵神域十大家族之列!” 他募然瞪目,厉声道:“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众人似意识到什么,看着身前近乎声嘶力竭地老人,他们眼神都为之温热,不少人含着泪,仰天嘶吼地道:“能!!” 有人包含热泪,伏地痛哭;有人捂嘴,呜咽不止。 也有人呜呜声直接传出,口中不断哭诉道:“老祖,老祖。” 司马毅神色一沉,喝道:“都哀嚎什么,老夫还没死呢。” 众人霎时一静,尽皆捂嘴,无声流泪。 老人看着众人哭诉的场面,眼中露出一一丝欣慰,随即指着司马元言道:“我走后,就由司马元承继我司马氏族长之位,你们须得尽心辅佐,听到没有?” 众人身心一颤,再也抑制不住,伏地痛哭。 老人看着那两位灵神,沉声道:“老三,小六,日后你们也得听族长之令,不得违逆,听见没有!” 原来那两位,正是老人的嫡系血亲。 他们跪地痛哭,抽泣不止。 听见老人训斥后,不敢有丝毫违逆,当即哽咽地道:“孩儿记住了!” 司马毅神色缓和,随即看着司马元,沉声道:“起来!” 司马元止住心中悲意,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缓和,缓缓言道:“你无需自责,不要有何心理负担。” 他眼中露出怅然,目光看了眼堂中司马氏族人,继续放远,似能看到远处数百上千道急促飞来的司马氏族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稍显缓和,转首对着司马元轻声言道:“那些离开之人便由你处置,是杀是囚,皆在你一念之间。” 司马元抬眼对上老人目光,当即心领神会,心中悲意止不住外泄。 即便是临死,这位老人都还挂念着族人的安危。 司马元语气有些哽咽,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道:“老祖放心,元儿必会善待每一位司马氏族人!” 司马毅眼神中悄然一松,犹豫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司马元的头,破天荒地露出一丝宠溺,缓缓言道:“老夫知道,这些年你在外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你爹、你娘造的孽让你来赎罪、让你来偿还,对你很不公平;归来后,又要你护持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确实是难为你了。” 司马元摇了摇头,低沉地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司马毅眼露欣慰,颔首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随后他拉着司马元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再轻轻一推,“去吧,老夫再待会儿。” 司马元回头再看了眼老人,只见他的身影愈发佝偻,手中木杖几近不稳,颤抖不止。 司马毅轻轻颔首,司马元便不再逗留。 第二十四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日后,司马元家族大会,主堂。 司马元正端坐在一把涂满淡金色木椅上,两侧各有麒麟仰头把手,皆作仰头咆哮状。 下方百余司马氏族跪下,口中齐声诵道: “拜见族长”。 司马元沉默少许,目光下移。 下方两位灵神恭立左右,数位半神微微俯身,诸多族人叩拜不止。 门外,则是数百道跪倒在地的司马氏嫡系族人。 司马元目光首先落在屋内众人身上,环视一周后,他轻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恭身而起,抬眼看向司马元。 只见他目光一转,看向右侧那位司马氏族灵神。其人名唤司马鲲,排行老三,灵神初境修为。 司马元面容微肃,缓缓言道:“日后族中戒律刑罚之事就交与族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马鲲貌近四旬,相容端正,颇有刚直不阿之性,品行、才具以及禀性等堪称极佳,这些从先前一幕便可察知。 司马鲲闻言一怔,正欲拒绝时,却看到司马元眼神颇为真诚,他顿时心头一热,当即肃然顿首,沉声道:“族长放心,族中旦有作奸犯科之事,我必然不会轻饶!” 不少人见这位新近上任便将刑罚之权交与三叔祖,顿时心中一凛。 既是对司马元的敬重与认可又加上一层,又对司马鲲的掌执刑律有些发怵。 要知道,这位三叔祖历来嫉恶如仇,对待犯错族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呐,不少人从小都是在他的‘鞭策’下长大。 司马元颔首,目光一抬,徐徐言道:“那门外那些嫡系族人该如何处置,就交给族兄了。” 司马鲲闻言脸色一滞,门外之人闻言几乎同时身形一僵。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再看外间那些人时,眉头悄然一皱、眼神一沉,眼中似有凶光,近乎下意识地言道:“他们既已叛族而出,那就。” “族兄,老祖方才曾言,我司马氏之所以能傲立灵神域十大家族之列,靠的便有举族上下戮力同心、上下一致!”司马元当即打断司马鲲话语,止住其欲出之言。 外门嫡系族人听闻司马鲲话语,本是浑身一颤,眼中刚落黯然与悔恨,便听司马元所言话语,他们顿时精神一振,继而眼神温热,近乎痛哭流涕地匍匐在地,口中不断哭诉道:“族长,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司马鲲看着门外那些昔日极为看好的儿孙后辈,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极其不耐烦地喝道:“滚一边儿去,别在这里嚎丧。” 门外数百人霎时噤若寒蝉,哭泣声虽止,但身形却并未挪动丝毫。 有人目光悄悄瞥了眼司马元,投出求救与祈求的眼神。 司马元目光平静,徐徐言道:“你等之事稍后再议,先退下吧。” 数百人 相视一眼后,正迟疑犹豫着,司马鲲眉宇竖起,厉声道:“还杵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还不快滚!”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冷声道:“都滚回去闭门思过,等待族中宣布你等惩戒。” 听到此话,他们顿时放下心来,当即重重叩拜一下后,恭敬撤退。 待那些嫡系族人走后,司马鲲对着司马元言道:“族长何必多他们如此客气,败坏我司马氏族门风不止,还认贼作父、投到敌人阵营,按我之意,全部逐出族谱,并剥夺其‘司马’姓氏!” 司马元看了眼司马鲲,其本是愤慨、震怒的神情当即一滞。 司马元再将目光落下,环视两列身影,语气沉稳而平静,徐徐言道:“一个家族,意欲长盛不衰,和睦才是首要前提。” “不管他们究竟犯了何等大错,只要能诚心悔改,我等便可接纳进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话语落下,众人沉默不语。 司马元眼帘一垂,轻声言道:“我不想老祖宗在弥留之际,还要看到我等自相残杀。” 堂中之人闻言心颤,即便是司马鲲与司马鹏都不仅沉默。 他语气平缓,轻声言道:“他老人家辛苦了这么多年,为司马家族付出了多少心血,岂会看到我们手足相残?” 他目光一抬,看向祠堂,沉默了良久后,缓缓言道:“传令下去,老祖仙逝之日,所有司马氏族人都可归来吊唁。” “只要他们诚心归来,先前所犯过错,可酌情惩戒。” “惩戒之后,族中不再问责。” 此道谕令下达之后,堂中所有人为之震动,尤其是司马鲲霍然转首,看着身侧的司马元目光有些复杂。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此言落下,一道道噗通声在议事大厅外响起。 砰砰直响,如同一道道重锤在众人心间响起。 少顷,一道道痛哭流涕地声音在屋外突兀响起,其声音沙哑、哽咽,“族长宽宏大量,罪人司马琪叩谢天恩!” “罪人司马华拜谢族长天恩!” “罪人司马玉叩谢族长不杀之恩!” “罪人司马皓给族长磕头了!” 屋内人人复杂,沉寂少许后,一道宏大、雄壮、强烈的洪声响起: “我等拜见族长大人!” 声音传至云霄,荡彻四面八方,席卷了浮黎西南。 这一日,司马元先掌神幽大洞天,再收司马氏族人心。 承继司马氏族第九十九任族长之位! 旬月后,祠堂内。 一座躺椅上,一位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枯骨老人静静地躺在上面。 身侧以新任族长司马元为首,刑堂司马鲲、传功堂司马鹏为辅的一众 司马氏族跪在跟前。 人人无声流泪。 老人正是司马毅。 扶持了司马氏族九千年的司马毅! 纵观司马氏族历代族长、祖宗,除了初代先祖外,唯有司马毅无愧于族长之位。 此刻,正是他弥留之际。 老人眼窝下陷,全身近乎一身皮包骨。 已然一只脚踏入阴冥。 老人目光浑浊,喃喃自语,又若在交代后事。 司马元正抿嘴倾听,不断点头。 众人无声哭泣,死命捂嘴,生怕惊扰了老祖。 门槛之内,百余人无声哭泣。 门槛外,脱族嫡系族人匍匐跪倒在地,沉默不语。 他们对不起这个老人! 隐隐约约间,众人似听到一句断断续续地话语:“族长,他们也没办法。” 这位老人,在弥留之际,依旧担心司马元对那些嫡系族人秋后算账。 甚至不惜以‘族长’称呼这个亲自取名为司马元的晚辈。 其怜惜后辈之心,可见一斑。 “若是可能,就宽恕他们吧。” 此话一出,司马元拼命点头,又哭又笑地对老人轻声道:“老祖放心,元儿已经传谕,只要他们愿意诚心悔改,族中愿意从轻发落。” 老人眼中缓缓划过一丝欣慰,正欲闭眼之际,司马元轻声道:“先祖说,老祖您不逊色他。当的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马毅闻言,悄然掠过一丝精光。 那是一丝喜色。 还有,一抹骄傲与自豪。 随后,老人安详地闭上双眼。 直至鼻中再无微弱气息传出。 司马元目光悲痛,那时自责的神色。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缓缓言道:“送老祖!” 当即,一道哽咽地声音响起:“跪拜!” 司马鲲、司马鹏领携数百司马氏族人跪倒,齐声恭声拜道:“恭送老祖!” “再拜!” 众人再次拜倒,一道道嚎啕声终于抑制不住:“老祖!” “三拜!” 浮黎仙山,太清宫。 众多模糊的身影团坐,一片沉默与肃穆。 少顷,大殿似轻轻一震。 有人低语道:“走了”。 无人应答,沉默不语。 少顷,一道沙哑声音自主座上传出:“传谕山门上下,戒杀、戒战、戒荤九日!” “违令者:立斩!!!” 人人颔首。 六洞一宫联袂发出谕令,浮黎仙山震动。 山门上下,吊唁一人。 司马毅。 第二十五章 内争 司马毅仙逝,有人叹息不断,也有人大笑三日,但更多的却是复杂难言,唏嘘不已。 作为掌执浮黎仙山第三大家族司马氏的掌门人,这位老人在他过去近九千年里立下诸多丰功伟绩,诸如将司马氏族从二流扶上一流、牢牢把控神幽大洞天近两千年之久以及协助浮黎东扩三千万里,直至东天河。 还有其余的督促族内弟子严守族训,不交邪魔歪道、不做叛族背门以及不得恃强凌弱等等近万条训诫,虽说将不少弟子逼得走火入魔,但也让司马氏成为这个灵神域十大家族中作奸犯科者最少、灵神修士最多的家族势力! 浮黎仙山近百万弟子中,灵神存在不过两百之众,而司马氏族却足足占了二十,几近十分之一。 司马氏族的分量可见一斑。 可惜的是,当年那场动乱令司马氏族硬生生损失了十三位灵神,家族的辉煌直接被拦腰斩断。 尤其雪上加霜的是,今次司马氏族大半灵神叛族,除去司马鲲、司马鹏两兄弟外,其余五位位灵神全部‘叛族’而出,投奔各大洞天,着实令人惊诧。 此刻在丧魂坡司马氏族祖祠内,百余族人跪地痛哭,槛外以司马华、司马皓、司马净、司马玉以及司马骝等为首五位灵神存在俯身跪地,口中痛哭不已。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自幼在老祖木杖下长大,受过的训斥、杖责远远超过其余族人,同样他们的修为又是最高。 他们也并非是老祖嫡系子孙,但杖责、训斥、教导以及族内修道资源却是族中最多的。 同理,在老祖修为未曾废掉之前,他们心中那份压抑也是最强的,而这也是其等五人意欲叛族的最大缘由之一。 不过今次诸方针对神幽大洞天之事令他们幡然醒悟,终于明白司马氏族唯有拧成一股绳才能不惧外间窥视。 分裂、内斗以及背叛只会让人瞧不起,鄙视、讥讽乃至侮辱,甚至浮黎仙山内的那些豺狼虎豹还会挖空心思将整个司马氏族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譬如今次追随五大灵神叛族而出的嫡系族人几近千余人,几乎带走了司马氏族九成九的力量,使得这个昔日的灵神域从云端堕至低谷,在新近遭受重创的基础之上又给当头一棒。 瞬间将司马氏族压垮。 前有三百年前的司马乾夫妇动乱,后又五大灵神联袂外出,再加上司马氏族精神支柱司马毅驾鹤西去,使得这个摇摇欲坠的擎天大厦再也坚持不住,倒塌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司马氏族几近分崩离析之际,司马元回来了。 其不仅在短短数日内接掌了司马氏族长之位,更是获得神幽大洞天洞灵的认可,成为洞天空悬三百多年的真正主人。 也是可以与其余五大洞主相比肩的地位,浮黎仙山六大魁首之一。 但较之其余五大道尊境大能,司马元不过区区灵神第三重,在五大洞主眼中不过稚童般存在。 太清宫,数道朦胧身影环坐。 居中之人模糊不清的面孔之上似有氤氲不定,环视一周后,徐徐言道:“先将‘诛杀令’收回吧,另外神幽大洞天认主,此前所议可以作废了。” 先前所议乃是倘若司马氏族新任族长无法获得神幽大洞天的认可,此族便将受到山门内追责,乃是由新任族长司马元而牵扯出其失踪父母,从而将整个司马氏族连根拔起。 最后,神幽大洞天将交与其余五大洞天脉主轮流掌执千年,以榨干其内资源。 但若是新任族长司马元获得洞灵认可,仙山便收回追责,给其重新掌执洞天的机会。 然而其人虽掌神幽大洞天,但碍于修为低微,暂不具备入住太清宫的资格。 也就是说,司马元目前没有资格入席此地! 此举背后的阴险,旁人不知,他们却是一清二楚。 作为浮黎仙山六大天脉主之一的司马元一旦无法入住太清宫,那么不仅司马氏族无法再与灵神域十大家族并列,那么浮黎六大洞天也将缩减至五位。 须知,洞天的存在并非一成不变,其存世、扩张、缩减将由洞主的修为强弱所决定,譬如司马元而今不过灵神三重,其掌执的洞天范围也只有其真正大小的十分之一。 唯有臻至大道之上、成为那站在大道尊者的道尊存在,方可彻底炼化整个洞天。 掌执洞天需要道尊修为,但意欲成为道尊存在,却要借助洞天这处庇护之地作为抗衡天罚的倚仗。 这无疑将灵神境洞主拉入一个死循环。 遍观其余洞主在掌执洞天之前便臻至道尊,待其掌执后方才借助洞天抵挡天罚。 如此,修为、洞天两不耽误。 因为在其余五大洞天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个庞大的家族势力! 可以说,而今的浮黎仙山与其说是修道势力,不如说是家族联盟。 譬如主持太清宫议事的皇甫道神乃是皇甫氏族现任族长,其背后的皇甫氏族上至浮黎仙山各大太清宫秉笔执事,下至浮黎真传行列都有弟子在内,尽皆是位卑权重的存在。 还有萧氏一族把持着浮黎仙山近七百小境,手中的修道资源之雄厚,即便是皇甫氏族都难以企及。 浮黎六大洞天按理而言,理应各占五百小境方才公允,但除了神幽大洞天外,其余五大洞天皆满五百之数,甚至玄真洞天已达七百大关,堪称六大洞天小境掌执之冠。 至于缘由,殿中之人自然心知肚明。 宫内数道身影摇曳,摇摆不定。 似映衬出各自心情的迟疑不决。 居中之人眼帘一垂,言道:“怎么,诸位莫非有何异议?” 宫中筹谋落空,未能得偿所愿,他们自然无法甘心。 毕竟神幽大洞天可并非是区区小秘境,而是浮黎仙山的六大洞天福地之一啊。 这种洞天,即便是放在整个泱泱灵神域都是屈指可数,凤毛麟角。 诸如隔壁东北方的太虚天洞曾经便是由一大洞天衍化而成。 居中之人话语落下后,在座众人稍稍沉默少许,便有一人缓缓开口道:“我等前后两次将司马氏族重创至此,诸位就不怕那小子将来秋后算账?” 居中端坐的皇甫道神脸上氤氲雾气翻腾,将其神情照耀的有些阴晴不定,似乎也在迟疑。 这时居于末尾的那人抬眼看来,目光幽幽,幻灭不定,他轻声道:“何不一劳永逸?” 此言一出,宫中气氛明显死寂了几分。 就连皇甫道神都不禁气息一寒,当即沉声道:“不可!” “有何不可?”那人抬首看来,隐藏在朦胧迷雾中的锐利双眼似能看透皇甫道神的内心,他冷笑道:“你莫非还希望此子日后会在你膝下承欢不成?” 皇甫道神闻言一怒,沉声道:“皇甫岂会将个人私情置于山门利益至上,陈洞主此话可是过分了。” 陈姓,又是浮黎仙山六大洞主之一,其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那人赫然正是辰虚洞 天大洞主陈景清! 也是浮黎仙山陈氏家族现任族长! 传闻此人在八百年前便臻至道尊初境的顶峰,不知而今其是否迈入第二重。 听闻皇甫道神的斥责话语后,陈景清毫不在意,目光收回,语气轻描淡写地道:“陈某不过是提个醒罢了,毕竟此子从未受过我浮黎驯化,对山门的认可远不及那杨小子。” 其口中的杨小子,自然是自幼在司马乾座下受训数千年的杨旭了。 那位背叛师尊司马乾,乃至忘恩负义的杨旭! 陈景清此言一出,殿中不少人气息下意识地一颤,明显感知到有人微微皱眉。 俨然是对杨旭颇为不感冒。 当即有人语气郑重,沉声道:“此子野心勃勃,自幼生就反骨,切记不可太过倚重。” 他目光瞥了一下左首那位气息渊沉中年,随即饱含深意地道:“正所谓两姓家奴虽恭,但其反噬之力犹胜其才!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其旁侧一直沉默的中年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深沉目光环视一周,最终目光钉在那个出言暗讥之人,缓缓言道:“打狗还需看主人,卢洞主如此含沙射影,莫非是对萧某有何不满?” 卢姓,萧某。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夷陵大洞天现任洞主卢希夷! 同为道尊初境顶峰,但因其在此境图谋甚大,妄图一步登天、直上三重境而隐忍至今。 据传,在两千年前,这位浮黎仙山老洞主便臻至道尊之境。 也就是说,此人在道尊初境足足沉浸、打熬了整整两千年了! 论底蕴与积蓄,在整个浮黎仙山都找不出几个。 甚至山门内私下传言,此老虽未曾臻至二重天命境,却可只手镇压。 难怪他不惧那自称萧某之人。 而这位萧姓存在,名唤萧逸斋,玄真大洞天现任洞主。 其人也是浮黎仙山第二家族萧氏一族的前任族长! 萧氏一族,在灵神域十大家族中排列第四,甩了排行第十的司马氏族整个五个座次。 在浮黎仙山也只有皇甫氏族压了它一头。 甚至在道尊、灵神数量上,萧氏一族还远胜皇甫氏族数筹不止。 当初司马乾、司马毅皆在世时,便是皇甫氏族与司马氏族联手,方才抗衡得了萧氏一族。 萧氏一族之所以如此强盛,皆赖两人之功。 一则便是萧氏前任族长萧逸斋,二则便是萧氏现任族长萧空! 传闻这位萧氏前族长的修为,在九百多年前便臻至道尊二重顶峰,不知近千年过去,其人是否登临道尊顶峰。 卢希夷看了皇甫道神一眼,随即对着萧逸斋轻轻一笑,言道:“萧洞主你说你杀了司马乾也就罢了,毕竟木已成舟,无法更改,可为何还要连累皇甫宫主的外甥?” 在皇甫道神沉默,萧逸斋几近震怒之下,卢希夷悠悠言道:“萧洞主刚说打狗看主人,可杨小子乃是司马乾首徒,也就是这位新任司马家族族长的师兄,那司马族长又是什么?” “而且,皇甫宫主乃是司马族长亲舅舅,你这一骂,可是将皇甫宫主都骂进去了呀。” 眼见殿中又起争执,还将火烧到自己身上,居中的皇甫道神轻咳一声,淡声道:“议事便议事,怎可徒争口舌?” 萧逸斋深沉目光看了眼卢希夷后,缓缓言道:“卢洞主既然有心与我辩论高低,你我不妨到‘朝天崖’走上一遭。” 第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 朝天,在浮黎仙山意为‘生死两朝天’之意。 朝天崖便是大道尊者生死决斗之地。 萧逸斋修为高深,早已臻至二重顶峰多年;卢希夷虽可越阶而战,但贸然对上萧逸斋胜算也不过三成。 倘若萧逸斋早已迈入第三重,几乎有碾压卢希夷之力。 可以说,卢希夷是绝不可能答应生死斗的。 卢希夷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嗤笑,笑话,他还没活够呢,岂会陪你这小辈送死。 他瞥了眼萧逸斋后,嗤笑道:“山主闭关之前怎么吩咐的,要‘以和为贵’,你知道什么叫以和为贵不?就是少打打杀杀!” “还有,先前宫主不是说了戒杀、戒杀斗九天么,你就这么不长记性?老子就纳了闷儿了,你说你这个道尊境究竟是怎么修上来了,真是奇了怪哉。” 殿中闻言当即翻了翻白眼,这个老货每次都这样,惹完事儿后就拿山主当挡箭牌,还一副死皮白脸的模样。 不过倒是对于其毒舌程度深有体会,好几次气得萧逸斋都忍不住强拉他去朝天崖,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萧逸斋冷眼一扫,阴恻恻地看了眼卢希夷后,再转头对着皇甫道神言道:“皇甫宫主方才言神幽大洞天归属之事,恐怕忘了一人。” 众人微微惊诧,继而皱眉。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可是杨长老?” 萧逸斋漠然言道:“不错,杨长老掌执神幽大洞天已有三百多年,而今将其贸然驱逐,是否有些不妥?” 此言一出,陈景清颔首道:“不错,先前神幽大洞天异状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洞灵亲自出世,擅自做主地选择主人,此举已然脱离了山门的掌控。” 他目光沉重,沉声道:“倘若其余洞灵也因此心生忤逆之心,我浮黎日后该如何立足?” 他大有深意地环视一周,尤其是深深地看了卢希夷与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倩影,“想必诸位也不愿手中洞灵忽然脱离掌控吧?” 此言不吝于一大杀招,将众人心中那点仅有的恻隐之心当即抹杀。 即便是皇甫道神也不愿看到六大洞天齐齐叛变背主,届时或许不用其余至尊势力前来攻伐,浮黎仙山就会崩溃瓦解。 太清宫内一片沉寂,六道身影飘忽不定,有人垂首不语,有人气息翻腾,似在阴晴不定。 也有人面无表情,气息渊沉神幽,幻灭不定。 神幽大洞天主动择主对于宿主而言自然是天大好事,但于浮黎而言却是一种脱离掌控的不悦。 这意味着神幽大洞天之灵已然具备不逊色于灵神存在的意识,倘若再加上洞天之力,或许还可抗衡道尊存在! 以浮黎仙山的底蕴,多养一个道尊自然不在话下,可六大洞天绝非媲美一个道尊那般简单。 如果道尊乃是一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人参果,那么洞天便相当于可以一颗人参果树。 它,乃是孕育道尊存在的母体存在! 故而,神幽大洞天绝对不能让它脱离浮黎仙山的掌控! 但而今其已然自动认主,意欲将其收回不外乎两种方式,一则是将其宿主抹杀,强行让洞灵改换门庭;二则是收服宿主,令他诚心归附太清宫。 第一种最为果决,也最为奏效,但后遗症极大,先不说司马元背后的司马氏族,但只太清宫主皇甫道神乃是司马元亲舅舅、妖族妖皇陛下乃是其亲舅姥爷便知此法不可成行。 而且,殿中之人都知道,皇甫宫主虽然口中言道必须收回神幽大洞天,可那是在杨旭掌执之时。 而今既然落入他亲外甥司马元手中,他还会收回么? 收回个屁啊。 殿中之人陈景清话语落下后,萧逸斋颔首,正欲言 语时,一道清丽悦耳的柔声响起。 “妾身倒以为今次神幽大洞天之灵的选择极为恰当妥帖,几乎是目前解决神幽大洞天唯一办法了。” 众人闻言愕然,纷纷转首看向那位末尾之人。 只见其气息平静,及至话语传出后,四周突有芬芳弥漫,仿若百万花卉盛开,充斥整个太清宫。 灵雾笼罩那人全身,看不清样貌颜容,但从轻缓、清丽话语便可想象出,此乃一位绝世妙龄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浮黎仙山六大洞主之一灵瑶洞主,郦瑶。 作为新近洞主的郦瑶先前自然遭受过类似境况,获得洞灵认主后,便受制于太清宫而无法掌控洞天。 若非当初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力排众议,支持郦瑶上位,她或许连道尊境都无法登上呢。 不过其后传出这位郦瑶似乎求爱不得而因爱生恨,令她与司马乾反目成仇,为何她今日愿意为那仇人的儿子说话? 莫非那小子是司马乾与她的孽种? 不对,司马元乃司马乾与皇甫静所生,此事他们早已知道。 不会有假,既然不是郦瑶所生,那她着急什么? 莫非,她与皇甫氏族联手了? 殿中之人看向郦瑶的眼光颇有深意,有惊诧也有疑惑,更多的则是警惕。 尤其是萧逸斋,几乎在郦瑶话语落下的瞬间,当即回道:“灵瑶仙子此言差矣,方才我等便说过,神幽大洞天必须收回,此事无需再论,而今我等讨论的是以何种方式收回。” 郦瑶传出悦耳笑声,“萧洞主既说神幽大洞天如何收回问题,妾身倒想问问萧洞主要如何收回?” 萧逸斋语气沉静,缓缓言道:“斩断宿主与洞灵之间的关系,再抹杀洞灵神智,换成我等手中之灵即可。” 郦瑶步步紧逼,“萧道友可曾考虑过皇甫氏族、司马氏族、夷陵洞天以及我灵瑶洞天之意?” 殿中之人当即色变,即便是卢希夷都不禁微微皱眉。 此言一出,便将浮黎仙山分割成两派啊。 萧逸斋目光冷淡,淡声道:“怎么,莫非灵瑶仙子要以大势相压,阻止我等为山门谋利?” 卢希夷轻咳一声,正欲打断两人话语。 郦瑶不依不饶,直接转首直视萧逸斋,“前次我浮黎获得的秘境小界其中大部分归于玄真洞天,就连神幽大洞天的两百小境都被你玄真洞天据为己有,这就是萧道友所言的为‘山门谋利’?” 萧逸斋转首,被迷雾笼罩的脸孔几近面无表情,“难道灵瑶仙子对于我六大洞天前次分配不满?” “仙子是在质疑我太清宫权威还是对于山门有所怨念?” 眼看二人已然争出火药味,卢希夷拍了拍身前圆桌,砰砰直响,“两位,两位,这是太清宫,不是俗世的菜市场,都是道尊境存在的大人物了,怎么还搞得跟山野村夫似的?” 郦瑶直接甩出脸色,冷哼一声,“听闻当初我入主灵瑶洞天时,萧道友便有意分割灵瑶;而今日神幽大洞天刚刚认主,你又将注意打到神幽大洞天上,妾身倒想问问萧洞主,这浮黎仙山莫非只属于你萧氏一家的?” “你萧氏就这么霸道,意欲将所有洞天纳入囊中?你有没有将在座各位放在眼里?还有,你如此举动,又将皇甫宫主与皇甫一族置于何地?” 她一字一句地道:“前日你要灵瑶洞天,今日你要神幽大洞天,后日你是不是要将山主赶下来?” 萧逸斋当即勃然大怒,身形霍然站起,厉声道:“放肆!!” 郦瑶不甘示弱,庞大的气息当即散开,清冷声音响起:“怎么,萧洞主莫非是要动手不成?” 这时,在座几人早已目瞪口呆,然而终究还是有人清醒,只见皇甫道神当即 砰地一声,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够了!!!” 颤抖的气息几乎将身上灵舞都震散了,他震怒的神情显露而出,看着二人颇为不满,“都坐下!” 萧逸斋却袖袍一甩,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道重重的冷哼声。 陈景清故作惊诧地道:“你不开会了?那神幽大洞天如何处置?” 萧逸斋头也不回地冷声道:“郦洞主、卢道友既然任由洞天之灵逍遥法外,萧某还有何话说,还望两位为今日言行负责,日后出了大乱子,记得与我等无关。” 陈景清皱眉,这话就是在放屁,以萧逸斋的性格,他岂能轻易放过。 他心中忽然一动,看了眼皇甫道神,心中顿时明悟。 果然好手段。 随即他哎呀一声,追着萧逸斋而去,口中还假惺惺地道:“哎哎萧洞主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两位洞主一走,太清宫议事自然再无进行必要了。 场中卢希夷瞥了眼圣溟洞天洞主,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今日他为何没跟萧氏穿一条自裤子,莫非改性了? 圣溟洞天一直以来都是由苏氏一族把持在手,而今的洞天之主名唤苏煜,也就是眼前之人。 此人修为不高,不过区区道尊初境,但其颇为见风使舵,算是一颗墙头草。 说来浮黎仙山六大洞主之间的关系并非像常人所想那般泾渭分明的划成敌对双方,而是分为很多派系。 譬如萧氏、苏氏、陈氏的铁三角关系,郦瑶、卢希夷以及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算是盟友关系。 而且,郦瑶与卢希夷来往频繁,但不紧密;与司马乾来往次数不多,却次次以性命相托。 卢希夷与司马乾关系倒算不上多么牢固亲近,甚至卢希夷对司马乾还有些莫名的敌视。 此外,苏式掌执的圣溟洞天与卢希夷的夷陵洞天还时常来往,但仅限于私交。 至于掌执太清宫的皇甫氏族则受苏氏巴结,两方算是有来有往,颇为融洽。 而皇甫氏族与司马氏族存在姻亲关系,与妖皇存在甥舅关系。 这种关系,既是皇甫氏族的助力,也是阻碍。 可以说,整个浮黎仙山没有绝对的敌我双方,只有错综复杂的盘枝错节。 不过在那位沉眠近万年的老山主震慑下,皇甫氏族依旧是浮黎仙山最为显赫的家族,甚至在灵神域十大家族都排在前三甲之列。 这些年,萧氏一族不断蠢蠢欲动,时不时撩拨一下皇甫氏族的敏感神经,除了蚕食浮黎外,又何尝不是在对皇甫氏族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萧氏在试探老山主的寿元,皇甫氏族则在观望萧氏老祖的‘成圣之日’,两者就像同时在岁月的长河便奔跑。 一人身在河中,即将登岸;一人则陷入淤泥数万年,久久无法自拔。 就是河中之人率先登岸,还是淤泥中人率先解脱,重回新生。 结局是不一样的。 萧氏胜,则皇甫氏族、司马氏族乃至灵瑶洞天与夷陵洞天等都将被连根拔起,而浮黎仙山也毋庸置疑被更换主人。 若是皇甫氏族胜,萧氏再无翻身之日,生生世世被死死压在尘埃之下。 那位意欲一窥‘圣道’的萧氏老祖也将形神俱灭,魂飞魄散,连重入轮回之机都没有。 除了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在浮黎仙山一教高下外,萧氏还与其余各族在数百个秘境内争锋相对,丝毫不愿落于下风。 这个家族奉行‘霸道’,所有成员勇于开拓、奋于霸道,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掌控各方。 其心思与皇道相似,但争锋方式稍显霸道,过于凌厉,故而不为人所喜。 萧逸斋前脚刚走,陈景清便追出。 第二十七章 幕后撺掇者 太清宫外,某处高空。 萧逸斋目光平静,全然没有方才的暴怒。 身侧陈景清目光幽幽,轻叹一声,看了眼萧逸斋后,轻声道:“小狐狸果然奸诈”。 萧逸斋负手而立,渊沉目光看向远方,淡声道:“山主都信任有加之人,岂是泛泛之辈?” 陈景清继续言道:“咱们也算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他的根底咱们也摸得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然而,往昔历次谈及此事时,萧逸斋都眼神瞪亮,熠熠生辉,但今次却平静如水。 陈景清皱眉,疑惑地道:“怎么,还不动手?” 萧逸斋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收什么网?” 随即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愕然地陈景清。 萧逸斋不愿动手,陈景清岂敢擅自动手。 看着萧逸斋离去的背影,陈景清眼中似有阴晴不定之色,随即便转身离去。 及至萧逸斋离去之后,一道身形缓缓浮现而出。 不过此次出现在身侧之人,却是苏煜! 一位是辰虚洞天现任洞主,一位是圣溟洞天洞主。 苏煜与陈景清二人看着萧逸斋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陈景清暗中传音道:“他对你我似乎有些戒心了?” 苏煜面容平淡,淡声道:“有戒心是正常的,若是没有戒心才不正常。” 陈景清沉吟颔首,“有道理”。 萧逸斋在太清宫一反常态地与郦瑶辩驳的面红耳赤,令他们大吃一惊。 毕竟萧逸斋在以往的形象中,都是极其慎重,沉静以及高深莫测的,岂会如此失态? 缘由只有一个,他不想让人猜测其真实意图。 或者是在刻意误导旁人。 而且令他们恼怒且疑惑的是,郦瑶那个老贱人似乎也极其默契将这场事情搅浑。 因为,他们都极为清楚,倘若神幽大洞天落入他们手中,那剩余三百小境必然不会被萧逸斋纳入手中。 只会被他圣溟洞天、辰虚洞天以及夷陵洞天所瓜分。 至于灵瑶洞天或许会看在故去的司马乾身上不会对司马氏趁火打劫,但她绝不会让昔日情人的东西落入旁人之手。 所以萧逸斋与郦瑶这个昔日的‘政敌’才会极其默契暗中联手,将瓜分之事搅浑。 陈景清问道:“那老贱婢就不怕萧逸斋不配合?” 苏煜目光平淡,轻声回音道:“她清楚萧兄的脾性,那是一种‘宁肯将之毁掉,也不会留给旁人’的独占欲。所以她猜到萧兄必然会答应!” 陈景清暗中骂道:“萧逸斋这个蠢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煜目光一闪,看了眼身后的太清宫,微微眯眼,轻声传音道:“不过今次令我意外的还是那位的心思”。 陈景清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那座悬浮在空的宫殿。 它高约百丈,色泽青碧而恢弘,宏阔而巍峨,宛若一座高高在上、垂拱而治的威严天宫,俯瞰着浮黎仙山的亿万众生。 他心中悚然,目光一缩,低声传音道:“你是说皇甫氏族立场又变了?” 皇甫氏族,浮黎仙山第一大族,但其族中实力并没有萧氏 那般显赫,族中的道尊也不过皇甫道神一人而已。 当然,这只是明面显露出来,至于暗中究竟藏有多少,他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暗中藏有镇世底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这种底牌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动用,也或许等到某个关键时刻就会拿出来,作那压死救命的一根稻草。 不过底牌这种东西,一个人有那叫撒手锏,若是都有那就是底蕴了。 皇甫氏族的底蕴,仙山内数十万弟子众所周知。 那就是山主大人。 就像萧氏那个曾与山主一争浮黎掌执大权的那位老祖宗一样,都是浮黎仙山的底蕴。 也是两颗不知何时就会爆开的轰天雷。 当然,其中一个也有可能会变成哑雷。 就看两人最后的角力了。 一个再获续命造化,一个再登一层楼。 在司马元未曾抵达浮黎仙山之前,皇甫氏族在司马乾死后对于司马氏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顶多看在那位老族长司马毅的面子给司马氏留点种子,不打压,也不扶持。 任其自生自灭。 甚至,在先前司马氏族嫡系族人叛族而出,他们都是不予接纳。 真正的漠视。 不过,而今随着司马元入主神幽大洞天,这位坐镇太清宫的调解人似乎态度有些偏向。 似有扶持司马氏族之意。 苏煜听闻陈景清话语之后,轻轻颔首:“与其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对于这位皇甫宫主,咱们终究还是有些低估了啊。” 皇甫道神,皇甫氏族第九十七任族长! 与司马氏族司马乾乃是同辈,其胞妹皇甫静嫁于司马乾,生下司马元。 而皇甫道神、皇甫静的母亲,正是妖圣宫当代妖皇的嫡系亲妹! 也就是说,皇甫道神还要唤一声大舅! 而司马元则要唤皇甫道神一声大舅,唤妖皇一声舅姥爷。 陈景清忽然眉头一挑,悄然问道:“你说这位是否有效仿妖皇之心?” 苏煜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继而霍然转身,看向陈景清。 苏煜如此动作,几乎吓了陈景清一跳。 只见苏煜目光中似有释然与明悟,随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眼中露出复杂之色,轻轻颔首道:“如此猜测,未必没有可能!” 苏煜眼中闪烁不定,眯了眯眼,自语地道:“虎王与狮王两败俱伤,以虎子血性,岂会没有呼啸山林之意?” 山主与萧氏老祖倘若两败俱伤,萧氏受到重创,那他皇甫道神岂不是整个浮黎仙山最具权势之人? 届时,他会萧氏网开一面么? 倘若萧氏被收拾了,那他们苏氏、陈氏的下场还用选么? 陈景清似乎也想到这一层,下意识地看了眼太清宫,眼中露出一丝悚然与后怕,喃喃自语地道:“难道他藏得真有那么深?” 苏煜目光复杂,大有深意地道:“凡事须尽可能往最坏处想”。 陈景清深以为然。 随即他眉头一皱,有些头疼与无奈地传音道:“可而今萧氏、山主都还安然无恙啊,我等依旧还是他们夹缝中求生存啊,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他看着苏煜问道,“接下来我等又该如何?” 苏煜目光幽幽,轻声道:“方才便说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过虎王不死,我等究竟难以成势。” 陈景清皱眉,迟疑了少许后,言道:“萧氏那位与山主非同寻常,一旦将他们引出,后果恐不堪设想。” 苏煜眼中悄然摸出一丝疯狂与暴戾,转瞬而逝,继而转首看向陈景清,一字一句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随即他对着陈景清一阵传音,陈景清当即愕然,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瞳孔陡然瞪大,下意识地问道:“你....。” 苏煜面容恢复淡然,轻轻摆袖之后,身影渐渐消失。 彻底消失之前,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既为我浮黎中人,自要承担山门责任。” 陈景清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随即目光看向东部,有些复杂与不忍。 他轻叹一声,身形渐渐消失。 空中似有一句呢喃话语随风而逝:献祭神幽。 ..... 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位于神域东境,辖境足有数亿里。 仙山内有神幽、玄真、圣溟、辰虚、灵瑶以及夷陵等六大洞天福地,每个洞天福地又各掌五百浮黎小境,境内生灵几近千万。 这些小境有大有小,大至山海广布、阔延百万,小若鸡子、数万里之遥,境内凡民无数,修道者甚众。 而神幽大洞天作为掌执三百小境的洞天福地,其广袤无垠足以令人生畏,尤其是洞天内的修道存在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在三百年前,杨旭将杨氏一族以及他的徒子徒孙带入神幽大洞天后,那些‘土著’便被杨旭的师门压榨的苦不堪言。 但今日这位‘土著’发现那些欺压他们的凶神恶煞们居然凭空消失了! 他们还去那座高楼上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确实消失了。 他们当即喜出望外,甚至为此狂欢了数十日。 而在神幽大洞天外,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神幽峰外,足足聚集了数万人。 他们也是洞天内的原著居民,只不过是居住了三百年的‘土著’。 三百年对于修道人士而言,不过转瞬而逝,但于金丹、元婴存在而言却是极为漫长的时间。 至于炼气、筑基存在,更是死了一次又一次了。 所以,今次突逢大变,他们自然惶恐不安。 而且,族长大人又突然消失,无疑引发了一阵阵骚乱。 不过今日,高空之上似有异象突然浮现。 他们齐齐抬首,只见一个身影悬浮而立。 他们齐齐欣喜若狂,那是族长杨旭的身影。 他们纷纷叩拜,口诵族长万寿无疆。 而高空之上,杨旭目光凝重,如临大敌。 只见前方一阵哗啦啦声音响起,如镜面破碎声,也是空间破开声。 随即一只身穿锦绣长袍的大靴漠然踏出,重重地踩在此方空间之上。 俄而,一张俊逸、冷冽以及威严的面孔缓缓显露而出。 来人,正是神幽大洞天新任洞主。 司马元! 第二十八章 质问杨旭! 司马元身形浮现而出,气势惶然,法动山河。 冷冽的目光落下,无情地扫视着如临大敌的杨旭。 司马元微微皱眉,不知为何,此人的一举一动都给他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意味。 虽是初见,但看其面对灵神都如此凝重的模样,决然不是那个能与道尊一教高下之人。 司马元微微眯眼,俯视着眼前之人,自语道:“灵神分身?” 那人闻言眼神中瞳孔一缩,旋即轻轻一笑:“好眼力”。 司马元却目光一沉,环视一周后,并未发现额外气机。 他大手一挥,六道身影浮现在身后,朝着前方杨旭的灵神分身呼啸而去。 正是司马玉、司马华以及司马皓等五大司马氏族灵神,此外还有张智简这位神幽大洞天的新任首席供奉。 算上司马元,司马氏族已有九位灵神天境,足可堪比灵神域少有的二流势力了。 但在司马乾、司马毅消失的消失,离世的离世后,司马氏族在尊者境出现极大的空缺。 即便是半步道尊都没有,可谓是将整个司马氏族的档次硬生生拉下来一大截。 司马元目光落下,只见正欲戴罪立功的司马氏族五虎顷刻将那杨旭分身合拢,手中刀枪剑戟呼啸而上,当即将其覆盖在内。 同时,旁侧张智简手中光华一闪,似有萤光飘落,将其杨旭死死困住。 杨旭固守神幽大洞天的分身不过灵神顶峰,远未臻至半步道尊之境,以司马氏族五虎将之力,将其困杀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元眼中的荫翳与阴沉愈发浓郁,看向万丈高空之下那些惊恐不安杨氏族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原因,自然是杨旭本尊依然不见踪影。 那他究竟在何处? 那位传言早已臻至半步道尊存在的杨旭本尊! 神幽大洞天之内,两道模糊身影傲然而立。 一道面孔稍显清晰,似与外间的杨旭有九成相似。 或者说,外间的杨旭与此人相似。 但两者的气机却迥然不同,截然相反。 他,便是杨旭本尊! 那位以半步道尊存在偷袭神幽前任洞主司马乾的杨旭。 只见其面容高阔,双腮凸显,身材魁梧而高大,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上位者风采。 很难想象,在旁人心中尽显卑鄙无耻的杨旭竟有如此丰伟姿仪。 他目光深沉,眼中悄然滑过一丝深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身后那人身影微恭,低眉敛目地道:“回主公,陈脉主说此事关乎我等大计,不容有任何闪失。” 他迟疑了一下,轻声道:“陈脉主知道主公舍不得,他让奴婢给主公传一句话。” 杨旭头也不回地道:“说!” 那人眼帘一垂,低声道:“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 杨旭轻轻咀嚼,自语道:“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嘿!” 他眼神似有戏谑、讥讽以及冷笑之色,随即直接嗤笑一声道:“他倒是好大的魄力”。 魄力能不大么,让他整整神幽大洞天全部献祭给那位助其成圣,如此魄力古往今来谁能比得了? 可这事儿,他会同意么? 身后那人见杨旭沉默,轻飘飘地提醒道:“主公,那司马乾的孽种已经打到洞外了。” 话音刚落,杨旭霍然转身,抬手就是一掌拍出。 砰地一声,那人身形当即倒飞,闷哼声不断。 口中咯血不断,倒飞数千丈。 杨旭漠然言道:“本座如何行事,岂容他人置喙?” 那人身形颤抖地回来,瑟瑟发抖地跪下,“奴才罪该万死,还请主公恕罪。” 他摆了摆手道:“滚”。 那人忙不连跌地仓皇退走,破空而去。 忽而,上方穹空之上似有天雷叱咤,轰隆不止。 杨旭目光冷然,“怎么,你要与我本座一战?” 按理说,杨旭身在洞天之内,根本不是洞天之灵的对手,可不知为何,听到杨旭此言之后,洞灵竟然沉默了。 随即直接偃旗息鼓,悄然离去。 能让堪比半步道尊,综合实力足以媲美道尊的洞天之灵如此畏惧的存在,绝是半步道尊存在。 也就是说,对外宣称未曾踏上尊者境的杨旭隐瞒了实力! 杨旭目光渐渐冰寒,一丝复杂之色悄然掠过,不知从何时起,他身边的心腹亲信一个接一个的叛他离去。 就连眼前这个昔日的左膀右臂都早已生有二心,忠心不再。 这种情况,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他目光恍惚,沉默了少许后,喃喃自语地道:“好像是那天开始的吧”。 那天,在师尊司马乾被诸方围杀之际,一直紧紧跟随司马乾的他终于递出了酝酿已久的一刀。 那一刀,震惊了司马乾。 也令四方诸位洞主、长老以及积年老宿悚然。 因为,那一刀直接贯穿了司马乾的丹田。 也将其灵神瞬间劈杀。 他亲手将司马乾逃生之路生生扼杀。 也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在襁褓中与凡人幼儿无异的婴孩对着他哇哇大哭却无动于衷。 他没有斩草除根,任由那个婴孩被那个婢女抱走,逃之夭夭。 而且从那日起,不仅浮黎仙山,整个灵神域都知道他杨旭是个欺师灭祖的无耻卑劣之徒。 是个典型的忘恩负义的十足小人。 但令人惊诧的是,这位小人不仅未对司马乾遗子赶尽杀绝,也未曾杀过司马氏族一人。 这事也是浮黎仙山有史以来最大的谜底之一。 无人知道为何,也无人敢去问他缘由。 而从杨旭背叛司马乾那日起,他便再未在人前显露。 一直躲在神幽大洞天,也一直将其牢牢把控着。 旁人不能沾染丝毫。 杨旭眼神恍惚,喃喃自语地道:“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杨旭背叛司马乾,其属下也背叛杨旭。 或者说,正因为杨旭的背叛,才让他众叛亲离。 不知为何,他眼中忽然想起师尊出事之前他将他拉入膝下说了一番话,正是那段话,让杨旭做出‘欺师灭祖’的行径。 正是那段话,打消了杨旭本是誓死追随师尊司马乾的念头。 除了当时两人,没有人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 忽而,他似有所感,看向洞天之外。 一阵轰隆声陡然响起,杨旭目光平淡,转身看去,身上气息一览无余。 赫然,正是道尊境。 一阵天关訇然大开声响起,一阵光华乍现后,便露出一道身影。 只见那人身形俊逸,眉宇俊朗,颇有美玉之貌。 其手持青赤长剑,腰悬天龙玉佩,脚踏登天凌云靴,一身唯有大族族长方可穿戴的锦绣服饰拢身,显现尊贵与豪奢。 来人正是司马元。 他目光灼热,环视一周后,落在杨旭身上,平淡而深沉。 观二人气势,几近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杨旭眼中悄然闪过一丝欣慰之色,脸色便一阵色变阴沉,似有震怒之色尽显,叱喝道:“大胆!” 司马元目光平静,置若罔闻,一步落下,便至杨旭身前千丈。 千丈之距,正是道尊斗法的最佳间隔。 看着千丈之外的杨旭,其面容雄阔,双腮凸显,颇符反骨之相。 司马元目光复杂,旋即眼中渐渐化为冰寒,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他虽知当初司马乾侥幸逃脱,但此人忘恩负义,败坏了司马氏族门风不止,还背主求荣,实乃罪不容赦! 他司马元今日既要替父报仇,更要替天行道。 行何道?‘行善道!’ 也行‘有恩索恩、有仇报仇’道。 今日,便是他司马元替父讨债而来。 司马元心神沉静,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地方的杨旭。 沉默少许后,终于问出了第一句,沉声道:‘你为何背叛他?” 杨旭闻言愕然,似未曾料到司马元竟会如此发问,颇有出乎预料之状。 看着那种与师尊有七成相似的认真面孔,杨旭心中一叹,脸上却露出阴狠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不是很正常?”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颔首道:“他现在何处?” 杨旭摇头道:“当日他受我一击,体内修为几近紊乱,想必很难逃过诸方势力的追捕,应是早已陨落。” 当日杨旭偷袭司马乾后,便被其震飞,自然不知其生死下落。 司马元闻言脸色一沉,身上法力振荡,喝道:“不可能!!” 他岂会相信司马乾已然陨落,按照他一直以来的估算,司马乾终究也是道尊存在,即便遭到群攻也能轻易逃走。 他虽然未曾见过,但心中似有一股盲目自信,他相信那个从未蒙面的父亲还活在世上。 看着司马元几近失态的模样,杨旭脸上漠然,冷笑道:“四方洞主联手围杀,司马老贼即便有通天之力也无可奈何,寡不敌众之下被人枭首也是情理之中,有何不敢相信的?” 司马元目中心神震动,法力振荡不安,似有贯破长空之意。 他看着千丈之外的杨旭,胸中的凛然杀意早已将其心肺吞噬,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戾不断滋生蔓延,呼吸之间便占据整个心神。 但这是司马元内心深处仍然有些迟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杨旭所言的欺师灭祖,定然没那般简单。 司马元一路走来,少有被人以激将法激成恼羞成怒,但凡临战他必然心神冷静,形势愈严峻,他便愈冷静。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仙丹。 当初师尊陆鸿离曾说过,仙丹乃是上界某个大能布下,意欲以他司马元与至亲、师门以及亲朋的至纯至性之情谊来化解丹煞之力。 从而令仙丹臻至完美无瑕之境。 当初的司马元在历经师姐陈青琬、师兄吕昭阳以及素姨等人接连莫名陨落之后,自然相信其所言。 但而今一路走来,他渐渐明悟,有关丹劫之事似乎并非那般简单。 诸如既然仙丹如此重要,为何极少有人来抢? 难道他们不愿羽化飞升、得道长生么?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只有一种。 那就是,抢了也没用! 第二十九章 井中蛇吞蟒 他们以为,自家身上的这枚仙丹他们抢不走,或者说即便抢走也毫无用处。 明明是能让人得道飞升的仙丹,为何抢了没用?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司马元心神脑海,为何仙丹会落入他司马元的手中? 当初在拘龙潭偶然碰见修士争杀而让司马元做了渔翁的一幕,而今想来竟然越来越诡异。 还有,为何仙丹会选择他,且将目标放在司马元的师门亲人身上,莫非是他身上有何特殊之处? 司马元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疑惑不仅未曾解答,反而累积的愈发的多了。 抛开仙丹不提,笼罩在司马元头顶之上的那层阴霾从来都不曾散开。 但他有种感觉,倘若他能将‘仙丹’奥秘解答,不仅可大仇得报,更会让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那个阴影显露出庐山真面目。 不过此刻不是司马元深究细想之际,对面的大敌自然不会容许。 只见杨旭负手而立,目光深沉,话语中似有诱导与蛊惑,“仇人近在眼前,你不来替父报仇,反而矫揉造作地伤春悲秋,徒作儿女之态,真是可悲,可悲啊。” 他目光傲然,冷笑道:“我虽手刃了司马老贼,但毕竟也是敬重其杀伐果断的性格,岂会像你这般优柔寡断,真是丢人现眼!” 他嗤笑道:“想来你曾经必然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追寻仇人踪迹,然后报得杀父之仇,以慰老贼在天之灵,对吧?可为何临到关键之际,又如此徘徊不进呢?” 他眼神一眯,轻笑一声,幽幽地言道:“怎么,莫非你怕了?” “你怕死?所以才不敢为司马老贼报仇?” 司马元眼神阴沉,忽然言道:“你好歹也是由我父养大,据说这么多年来都是他手把手地教你入道、修行乃至掌控一方,受的恩惠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多。按理说你应该比我要更敬重他,为何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他面无表情地道:“难道你不知一旦犯下如此恶举,即便你修为再如何通天,整个浮黎也难有你容身之处吗?” 他手中青赤长剑之上灵光闪烁,似有炽烈光芒荡彻四方,这道剑光之强,足以媲美灵神顶阶存在。 杨旭身侧似有浩瀚漩涡在悄然酝酿,左手轻轻一抬便汹涌灵机呼啸而至。 两道堪比灵神顶峰的浩荡法力在神幽大洞天肆虐开来,呼吸之间便令天地振荡不停。 他眼中隐晦神色悄然隐匿,脸上露出猖狂大笑,“容身之处,何来容身之处?他司马老贼擅自介入丹劫之争,令我神幽大洞天遭受重创,若非杨某阻止,恐怕不止你司马氏族惨遭屠戮,恐怕整个神幽大洞天数百万生灵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血目疯狂,厉声道:“他想要我整个浮黎为他陪葬,整个浮黎仙山!换做是你,你愿意么,你愿意么?” 司马元愕然,擅自介入丹劫?让整个浮黎仙山为他陪葬? 这什么意思? 他脸色大变,当即急声问道:“你说的什么意思,莫非丹劫不是涉及我等芸芸众生?你速速道来。” 杨旭闻言大笑,“丹劫就是丹劫,如何会涉及其余存在?” 司马元闻言大震,心中似有明悟,但却有一层窗户纸朦朦胧胧地横在眼前。 他戳不破,也捅不开。 仿若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阻挠着他。 但这时,杨旭早已蓄势完毕,朝着司马元募然遥遥一指,口中喝道:“禁锢!” 司马元脸色一惊,正欲撤退时,四周似有无穷无尽的天地之力挤压而至。 他当即色变,惊呼道:“洞天之力!” 此乃洞天之力,为何对方还能动用洞天之力? 司马元脸上抹过一丝阴霾,莫非洞灵认主是假,骗他进来是真? 但这时,一道意识传入心神。 “此人 早已臻至道尊!” 司马元心中泛起滔天骇浪,眼中露出明悟与释然,杨旭果真晋入了道尊之境。 若非道尊,他当年岂会偷袭得手? 若非道尊,他岂能进入神幽大洞天? 道尊者,大道之尊者,观四方的大道而称尊。 在灵神域,灵神天境与道尊上境虽分属神境,但两者之差足以倾天。 灵神之强,在于以驭神灵而遨游四方,万里空间不过咫尺,行走于阴冥而无碍,徜徉于九天而无阻。 倘若修为更近一步,臻至道尊境,那便意味着此人从河中行至岸上。 足浴登高眺望,俯览一方。 这一方,便是万里时间长河。 有人说,倘若灵神乃是触摸到时空的尾巴,那么尊者便掐住了时空的下半身。 道尊法力愈雄厚,对于岁月的力量抗衡力度就愈大。 其寿元便愈发高远、悠久,与持久。 相当于只身观大道而无无损益。 故而,道尊境也被人称为‘观道境’。 另外,在灵神域修道体系中,若说真境存在的识海堪称一座小池塘,那们神境便是汪洋大海。 而站在神境最顶峰的尊者存在,便是已然连接了五湖四海的洲际大洋! 其法力之浩瀚,已然不可以方圆来计。 堪称广袤无垠,雄阔而浩大。 今次司马元与早已臻至道尊境的杨旭对垒,在法力上他不足其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在大道感悟之上,司马元领悟之深更是犹如井底之蛙。 两者相差之悬殊,足以令人绝望。 但司马元没有绝望,眼中反而有熊熊斗志,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油然而生。 法力不足其万一,但司马元有神幽大洞天亿万道灵机为倚仗;大道感悟不及对方之深,他却可驾驭洞天之灵与之对抗。 这就是司马元的底气,也是他敢于以灵神天境与道尊境叫板的缘由之一。 这时,在司马元被无穷法力禁锢之际,司马元目光一抬,轻轻一振。 口中轻叱一声:“散!” 霎时,神幽大洞天轻轻一抖。 那道外来的天地禁锢之力瞬间被抖散。 杨旭冷冷一笑,禁锢之力不过是拖延之术罢了。 在司马元镇散禁锢之时,他手中向上,探出一只大手。 大手瞬间放大,臻至百丈。 他目光沉凝,轻轻向前一抓。 “收!” 大手正是‘摘星拿月手’,传言此术炼至顶峰时,上可摘星拿月,下可毁洲灭陆。 威力之浩大,令人望而生畏,胆寒怖恐。 尤其是此法由道尊大能使出,其威势犹添万分强悍。 堪堪脱困而出的司马元见此脸色陡然肃然,口中啸声大作,身形轰然暴涨,口中轰隆声传荡而出,“聚!” 厉喝之下,百万灵机瞬息聚拢,萦绕在青赤长剑之上。 而这时,那柄曾经诛杀过灵神天境的诛神剑不知何时化作百丈大小。 这一刻,在这千丈距离之间,一只百丈大手横空而至。 在另一侧,一柄百丈青赤青赤长剑浮空傲立,向着前方劈杀而去。 剩余六百丈几乎是顷刻而至。 两人可谓是田螺场内拼道法,尽展绝代风姿。 剑势与大手几乎在浮空的瞬间便骤然碰撞在一起。 一阵浩大的轰隆声瞬间传开,一道哀鸣声骤然响起。 旋即便是两道闷哼传开。 诛神剑嘣地一声,毫无悬念的崩碎开来。 司马元身形倒飞,杨旭轻轻一颤,摇了摇后便恢复正常。 道尊上境之强,司马元早有体会,但今次乃是面对面以灵神躯体驾驭洞天之力抗衡。 本以为即便无法将其彻底镇压,至少也 有一战之力。 但令司马元心中大骇地是,他五脏六腑几乎在瞬间被震碎,复而体内沉积已久的仙丹碎片再次显灵。 一阵霞光灿烂之后,他萎靡神色再次熠熠生辉,通体舒坦,如获新生。 此赫然正是仙丹的再造之力! 一道嘿然笑声传来,“如果本座所料不错的话,你方才所用之力便是仙丹吧?”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前方百丈一阵波纹荡漾,显露出一道身影。 正是杨旭踏空而至。 司马元瞳孔一缩,身形竟然不退反进,直接向前一踏。 同时,在穹天之上,一道模糊身影猝然显露而出。 观其模样,赫然正是先前司马元在丧魂坡司马氏族遇到那位司马氏先祖。 其人目光平淡,看向下方的目光波澜不惊,宛若沉寂数万年、数十万年的深幽碧潭,也无波澜也无痕。 其目光垂落,俯瞰下方,如同在看俩个稚童间的嬉戏。 忽而,在下方两人碰撞之地,与杨旭快要碰到一起的司马元猛然抬首,目光炽烈,口中叱喝道:“诛神剑何在?” 话音刚落,自九天之上,一道宛若镀金剑芒倏忽间坠落。 剑芒瞬间在手,他口中怒吼一声,“斩!” 剑芒似带有这个洞天独有的灵机,朝着迎面而来、妄图以手阻挡的杨旭悍然劈下。 扑哧一声,剑芒直接划过其身躯。 杨旭在不敢置信之下,直接一分为二。 司马元微微眯眼,随即嗤笑一声,口中长喝道:“四方洞气,聚!” 此话如同敕令,近乎言出法随,宛若天宪。 一道道咔嚓声骤然传下,似天关彻底封闭,截断了洞天之外的灵机汇入。 两半残缺身上满是不敢置信,继而仰头怒吼:“洞灵,凭你也敢阻拦我?痴心妄想!!!” 旋即一道冲天怒气勃然散开,观其气势,似要冲上云霄,找此方洞天之灵算账。 司马元轻轻一笑,口中轻轻吐出一字:“禁!” 一字落下,杨旭身影一僵,冻结在空中。 司马元顺势高高一跃,手中青赤长剑随心所欲,早已化作三尺大小。 只见他凌空飞跃之后,眉宇瞬间竖起,似有勃发之气荡漾而出。 同时,随着司马元的高高飞起,整个神幽大洞天都不禁为之呐喊、颤抖乃至助威。 这时,下方杨旭身形凝滞在空,在司马元难以察觉之下,他目光轻轻一抬,眼中抹过一丝复杂。 冥冥之中,似有复杂之色闪烁。 他微微恍惚,喃喃自语,“该还了”。 话音未落,剑芒顷刻斩下。 他脸上顺势露出惊诧与不敢置信之色。 俄而,便是愤怒、震怒以及不甘。 乃至是怨恨。 其身形在趋近崩溃之际,他血目通红,口中发出一道满怀不甘的怨恨与咆哮: “洞灵老匹夫,本座上了你的当,上了你的当了!” 声音犹如绝响,伴随着一道剧烈、浩大以及轰隆的爆炸后,便彻底淹没下去,再不复闻。 而无人察觉的是,在剑芒落下的瞬间,杨旭的身影便悄然露出数道裂痕。 更无人知道的是,当杨旭被斩的瞬间,司马元体内的邪神微微抬首,眼露怅然。 似有轻声呢喃声响起:“走好”。 这道话语未曾传出,司马元也无从知晓。 与此相似场景在其他数个地方出现,在灵神域西境的某个寺庙内,一位在青灯古佛前念经打坐的女子诵经声一顿,轻声言道:“走好”。 南境,某个妖气冲霄的金黄雄阔殿宇内,某个威严男子轻轻抬首,目光一凝。 他,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似有自语声响起,“值得么?” 第三十章 物是人非 杨旭陨落的瞬间,令整个浮黎仙山都为之愕然。 但随后的一场变故则令整个浮黎都为之震惊骇然了。 只见在神幽大洞天内,司马元眼露愕然,似有不敢置信。 但紧接着,变故突生。 只见整个神幽大洞天齐齐颤抖了片刻,自穹空之上,露出一道门户。 此门户状若空间之门,但其通向的却不是洞天之外。 而是洞灵寄居之地。 旋即一道庞大吸力骤然爆发。 将司马元吸纳入内。 他脸色大变,正欲抗争之际,一道柔和话语在他耳畔浮现:“勿动”。 司马元顿时一怔,这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初代老祖的声音。 就这般耽搁功夫,一道升天霞光冲霄而起,消失洞天最深处。 于此同时,在杨旭陨落的瞬间,在圣溟洞天的一座暗阁内,苏煜霍然起身,眼中似有震怒之色,口中暗骂一声:“蠢货!” 他并非是因为神幽大洞天异变而震怒,而是那枚棋子擅自变节。 当然,不能说变节,毕竟对方并未明言效忠于他。 但对于一直习惯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的苏煜而言,那个两姓家奴就是背叛。 他眼神中露出冰冷,看向神幽大洞天的目光满是阴冷与阴霾,喃喃自语地道:“坏我大事,你死不足惜!” 话音刚落,圣溟洞天却突感一阵颤抖,如同庞大存在即将靠近。 苏煜脸色一变,正欲继续‘隐匿’时,一道低沉话语自洞天之外传入:“别躲了,出来吧,出大事儿了。” 说话之人正是陈景清。 苏煜脸上阴晴不定,犹豫少许后,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同时其气息渐渐收敛,仿若不可闻。 其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在洞天之外。 苏煜身影显露之后,目光环视一周,继而瞳孔一缩。 只见正默默伫立着五位道尊。 来人正是以太清宫皇甫道神、萧逸斋、郦瑶、陈景清以及卢希夷等五人。 整个浮黎仙山最为巅峰的存在,再次齐聚。 貌似上次太清宫议事,还是昨天? 苏煜皱眉道:“诸位所谓何事?” 陈景清目光一凝,沉声道:“神幽大洞天洞灵陨落了!” 苏煜还未曾反应过来,“什么?” 陈景清正欲再继续解释时,旁侧萧逸斋不耐烦地道:“行了”。 他目光深沉,脸上露出压抑到极致的愤怒,目光死死地看着苏煜,一字一句地道:“苏洞主,就在方才,神幽大洞天的洞天之灵陨落了!” “就在杨旭陨落之际,你可知为何?” 苏煜头脑懵然,一阵轰鸣声响起。 随即他恍然大悟,霍然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目光灼灼,他几近咬牙切齿地言道:“偷梁换柱!” “那洞灵意欲助那小子登临道尊境!!!” 众人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尤其是萧逸斋庞大气息轰然散开,猛然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继而他半是震怒半是恐慌地厉声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疯了不成?” 前有自主择主,后有逆天改命,纂改浮黎血契。 那位洞灵莫非要效仿几万年前的太虚天洞那般,逃离浮黎仙山,自成一派? 即便是太清宫皇甫道神也不禁瞳孔一缩,脸色极为难看。 神幽大洞天已然脱离了掌控! 若真让它成功了,那乐子可真的大了! 他眼神中满是冰冷之色,“走!” 旋即六人身形齐齐一晃,便是消失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在神幽大洞天外。 此刻呈现在他们眼中的却是神幽大洞天完全封闭,其洞灵心思已然不言而喻。 众人齐齐看向太清宫主,目光不言而喻。 太清宫作为掌执浮黎仙山的垂拱之地,在洞天完全封闭之际,尚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强行破开。 便是以当初授权洞天分治之际,存留的‘破界梭’。 此梭乃是以洞灵一丝本源炼制而成,在洞灵封闭之后,可在其余诸位洞天之主联席会议同意后强行破开封闭洞天。 而今诸位洞主都在此地,且众人不知洞天究竟发生了何事,自然要第一时间破开。 这一刻,连灵瑶仙子、卢希夷都无法说什么。 实在是神幽大洞天太重要了。 重要到众人都不敢擅自硬闯,除非涉及到浮黎仙山最为危急之事。 因为,里面‘居住’着一个天大秘密 这个隐秘,除了浮黎仙山六大洞主外,无人知道。 即便其余八大至尊都不知道。 只见皇甫道神深吸口气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一探,一阵闪光之后,摸出一个锦盒。 众人目光一凝,定睛看去。 只见皇甫道神脸色肃然地轻轻一拍锦盒。 顿时,光华浮空,似有飞仙彩霞弥漫。 众人心神一凛,知道这是山门‘乾坤盒’,专门隐藏山门至宝。 皇甫道神一阵法诀念叨,旋即双手飞旋舞动之后,一道道黄光浮现。 在法诀臻至顶峰之际,皇甫道神募然爆喝,向着遥遥一指。 霎时,乾坤盒光华收敛,露出一道道符。 当皇甫道神手指轻轻落下时,符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化作光线向后撤退。 随即,啪地一声,露出盒中之物。 众人精神大振,只见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里面。 钥匙,真是破界梭! 皇甫道神拿起破界梭,目光一抬,看向神幽大洞天。 随即对着萧逸斋、陈景清等人沉声道:“诸位,动手吧!” 钥匙直通神幽大洞天内那处密藏之地。 话音刚落,六道庞大气息冲霄而起,震动整个浮黎仙山。 同时,皇甫道神大袖一甩,乾坤盒中的破界梭霍然飞天。 其余五人毫不犹豫地朝着某个空间狠狠一轰。 咔嚓一声,似有裂痕浮现。 但裂缝浮现的瞬间,还有一道道形如灵丝金网显露而出。 这种金网出现的瞬间,浮黎仙山穹天之上当即浮现一块块雷劫积云。 同性相斥,天雷不碰面。 碰面必然犹如,擦出雷劫火焰。 届时,由雷生火,由火引雷,雷火源源不断,整个浮黎仙山都将会葬身在一片雷火之中。 故而在雷劫出现的瞬间,皇甫道神眼神一寒,厉声道:“打掉它!” 只见卢希夷抬首,“交给贫道了”。 话音刚落,一柄拂尘轻轻向上一探。 拂尘虽小,力大倾天。 轰隆声当即传来,万里雷劫瞬间被拂尘碾压为齑粉。 这时,那枚升空的破界梭身上开始泛光。 泛着 机器卡微弱的荧光。 这道光芒出现的瞬间,天上似有赤芒闪烁。 正是灭杀灵神天境的天罚神雷! 卢希夷眼中露出郑重,想着怀中一掏,便是一个圆盘浮现于掌心。 圆盘呈太极模样,其上刻有五行八卦、龙凤虎豹以及玄龟神禽等上古神兽模样。 若是司马元在此,定会发现此圆盘上的图案赫然与当初隐藏仙丹的宝镜一模一样。 尤其诡异的是,其上图案隐藏的气息都有九成相似。 可以肯定的是,两者即便不是血脉同源,也必然息息相关。 只见卢希夷掏出太极盘轻轻向上一抛。 霎时,圆盘之上光华呈斗牛之势冲霄而起。 将整个雷劫都纳入其中。 囫囵吞枣地吞了。 这时,一阵咔咔声响起。 只见高空之上,破界梭前行瞬间,神幽大洞天外面那层保护灵网一阵阵嗤嗤作响。 观其崩溃态势,不过数个呼吸便可完全破空了。 但就在这时,皇甫道神脸色一变,疾声道:“速退!” 话音未落,其人便退至千丈之外。 同时,除了卢希夷早有察觉,溜之大吉外,其余四人慢了半拍。 霎时,只见破界梭嗖地一声捅入其内。 但随即便传来一道嘭地闷响。 似是反弹。 俄而,嗖地一声,破界梭又弹回来了。 向着萧逸斋、陈景清以及苏煜等人弹回。 三人脸色猝然大变,千钧一发之际,根本未曾作任何思考。 齐齐怒吼一声,或是袖袍下意识地一甩,或是手中长剑猛然劈出,亦或者是玉如意挡在身前。 紧接着,便是哧拉声,嘣脆声,以及碎裂声响起。 还有那灵瑶仙子,腹部更是直接破界梭洞穿,血色丧失大半。 破界梭直追卢希夷而去。 卢希夷终于反应过来,震怒道:“宫主这是何意?” 其余四人同样震怒,齐齐想着皇甫道神看去。 只见皇甫道神早已遁至万丈之外,遥遥天际传来他气急败坏地声音:“何意个屁啊,我们都被算计了。” 五人悚然一惊,齐齐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 一道模糊身影倏忽而逝,仿若昙花一现。 随即破界梭染血倒飞回来,落入那道模糊身影手中。 一阵涟漪荡漾之后,裂缝消失不见,金网直接隐没。 一切都恢复原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五人面面相觑后,齐齐倒吸口气。 洞灵没死?还能随意重伤道尊存在? 五人当即惊醒,毫不犹豫此撤退。 一阵荡漾之后,便是消失不见。 半息后,太清宫内,六道身影相继浮现而出。 随即众人齐齐看着皇甫道神,继而再次瞳孔一缩。 只见他的左胸处,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贯穿了整具身体。 他们再看向灵瑶仙子郦瑶,同样是一个洞口。 顿时一阵默然。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未曾搞清楚状况。 良久之后,卢希夷眼中划过一丝深邃眸光,一字一句地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神幽大洞天的洞灵早已被换!” “而且,还是我等熟悉之人!” 众人齐齐倒吸口气,脸色当即大变。 第三十一章 以秘境囚杀神魂 神幽大洞天内,五彩缤纷,五光十色。 两道身影横竖而立。 当神幽大洞天外的六大道尊存在被疑似‘洞灵’模糊身影击伤时,司马元却被神幽大洞天强行拉入此地。 司马元环视一周,抬头仰望时,四周恍若寰宇,茫茫一片。 唯有脚下一具似人非人的怪物死寂躺在地上,悬浮在地上。 他目光垂落,落在脚下异物身上。 只见其上身裸露,赤发长齿,如同嗜血猛虎般露出狰狞獠牙,凶恶而怖恐,宛若夜叉。 司马元眉头一皱,喃喃自语地道:“莫非是幽冥鬼域之人?” 他暗忖,据他所知在整个灵神域中,不管是魔洲渊窟还是幽冥鬼域,都未曾听说真正的异类。 当然,除了妖圣宫统辖的妖族例外。 魔洲渊窟虽号称灵神域上古魔祖降临,甚至曾与道祖一战而不分高下;其后魔祖在此界诞生血脉,方有而今的魔族,但此事中的扯淡性众人都心知肚明。 数万年前仙魔一家,同根同渊。 之所以‘分家’,还是修道理念迥然不同乃至截然相反。 但魔洲之人本质上还是修士,而非无形无质的邪魔之体。 至于幽冥鬼域与其说是个鬼道超级势力,不如说是整个灵神域所有修士死后阴灵的重聚。 传闻初代冥主可曾留有一宝,可将阴灵生前记忆抹除,成为每日乃至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的阴灵聚集,自灵神域而来。 但这些阴灵都不过是虚幻之物,然而司马元身前横躺着却是一具散发着阴冥气息的尸体。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尸体?此人是谁?” 一道幽幽话语在司马元耳畔响起:“冥皇之子”。 随即,一道模糊身影在他身侧缓缓浮现。 司马元转首一看,当即俯身一拜地道:“老祖”。 来人正是助司马元认主神幽大洞天的司马氏族老祖。 身形模糊,气息飘渺,面孔看似阴晴不定,幻灭不停。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神都为之窒息。 他倒吸口气,不敢置信地道:“冥皇之子?他是冥皇之子?不知他与轮回大道有何关系?” 模糊身影气息荡漾,悠悠传音道:“冥皇之子并非轮回大道,但却是距离轮回大道最近之人,届时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闻言目光陡然一亮,目光灼灼,“老祖,倘若我将此具炼化,真能助我感悟轮回大道?” 老祖模糊身影似轻轻一转,看向司马元问道:“你为何要感悟轮回大道?”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救人”。 模糊身影转首问道,“救人?感悟轮回大道就是救人?” 司马元沉声道:“不错!” 模糊身影沉默片刻后,淡声问道:“救何人?” 司马元目光一敛,缓缓言道:“救我昔日的同门师兄师姐”。 大师兄吕昭阳、三师姐陈青琬、义母、素姨以及张宗嗣等人。 模糊身影沉默少许后,轻轻摇头,缓缓言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凭你之能,恐怕无法救如此多的魂灵。” 司马元脸色一白,身形都有些摇颤。 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闪烁不定,似有迟疑与犹豫。 少顷他目光迟疑一扫而光,眼中露出坚毅与果决,沉声道:“不管能不能成,我总要试试才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族孙也定要一试。” 模糊身形轻轻颔首,目光落在冥皇之子的身上,淡声道:“那就吞了他”。 司马元一怔,喉咙一咕噜,似有吞咽动作。 模糊身影叱喝一声:“回神!” 司马元眼神一阵恍惚之后,露出清醒与惊骇之色。 模糊身影徐徐言道:“此身源自外界,其散发的气息可勾魂夺魄,即便道尊存在一个疏忽便会被其迷惑,令人防不胜防。不过其降临之后,便藏在我神幽大洞天之内,他人少有知道此事。” 司马元目光清明,眼露后怕之色。 模糊身影转首看了眼司马元,言道:“其人神魂并未灭绝,你若将其吞噬,便可掌控轮回大道。” 此话一出,司马元皱眉看向身下冥皇之子。 他心中有些疑惑,令他有些迟疑,譬如此冥皇之子如何从天外而来?他来干什么? 还有老祖今次将此人尸体送入眼前,究竟有何用意? 另外,老祖如何知道他需要感悟轮回之道的,莫非是莲花秘境也有棋子,还是地藏、邪神他们泄露的? 观老祖气息,俨然堪比道尊无疑,但即便是道尊也无法尽知秘境之事。 除非你有眼线,将他司马元所经历之事一丝不漏的汇报给了老祖。 否则便是他早有布置! 忽而,模糊身影转首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我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别无他意。” 司马元悚然一惊,连退数十步,失声道:“你听得见我腹内之语?” 模糊身影无奈地道:“自从你成为此方洞天之主起,我便能时刻感知到你的悲伤、伤感、愁苦以及痛苦。” 然而此话一出,司马元惊骇地道:“原来老祖您”。 模糊身影轻轻颔首,“不错,我就是洞天之灵”。 司马元当即色变,再也抑制内心的狂涌与震惊,“老 祖您不是已经仙逝了么?” 司马氏族老祖摆了摆手,指着地上的冥皇之子言道:“此子与你有裨益,你可将其阴冥力量吸纳。” 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狰狞面孔,抬首看了眼模糊身影,心中疑惑仍然未曾解答,司马元颔首道:“既是老祖所令,想必有其深意,族孙遵命。” 模糊身影沉寂无声,似是无声无息。 司马元目光一振,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走进定睛一观。 不仔细还好,仔细一察,司马元当即瞳孔一缩,只见其面孔生有四孔双瞳,两侧各有一面,坚实的臂膀强劲有力,以司马元心中估计,如此臂膀强劲挥舞,必然轻易灭杀一个灵神后期。 也就是说,在司马元尚未臻至道尊境之前,身下躺着之人随意一击便可将司马元灭杀。 司马元心中悄然舒了口气,暗道还好死了,否则不亚于对上一位道尊。 他虽强悍,但若是碰上一位道尊便要去捋一下虎须,必会马有失蹄之日。 他目光平静,意欲炼化身前此怪物,须得将昔日那件那杀器拿出来不可。 阴冥珠! 他目光下垂,翻掌一扬,十枚珠子浮现而出。 珠子大若仙丹,却浑身爆发漆黑如墨的阴冥之气。 如同自深渊地底捞出,充满邪恶与阴暗。 十枚珠子不是他物,正是莲花秘境的十大阴冥之地。 只见司马元手掌向下一挥,十枚阴冥珠子向着那‘冥皇之子’飞去。 只见珠子悬浮在其身上,轻轻释放柔和的灰暗之气。 灰暗之气落下,那句尸体轻轻一颤,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阵嗤嗤声响起,似有不甘的凄厉惨叫声响起。 司马元眉宇一挑,大手一挥,无数剑气呼啸而去,化作剑阵,列在四周。 剑光之上荧光闪烁,随着剑身旋转飞舞,将尸体整个围拢,十死无生。 及至呼吸功夫之后,司马元目光一凝,只见那道尸体内生生机渐渐泯灭,彻底化为死尸。 这位冥皇之子被洞天禁制全力禁锢,难起丝毫反抗,否则以司马元之力根本抵抗。 随即司马元脸色一肃,身上似有诡异魂气波动,宛若阴冥中人。 他目光炯炯有神,轻轻一叱:“摄魂!” 话音刚落,似有天宪降下,宛若敕令。 只见那具尸体一颤抖之后,便陡然坐起,显露出一道魂影。 观其目光呆滞,俨然被剥夺了神智! 司马元瞳孔一缩,转瞬而逝。 强行抹杀一位堪比道尊存在的意识,对方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细思极恐,司马元心惊胆颤。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身上的那道魂影的双眼之中募然划过一道精光。 如同神智复苏。 身后模糊身影当即气势大变,口中似有震怒声响起:“放肆!” 宛若九天雷霆轰隆而下,整个洞天都为之颤抖,嘶吼,乃是哀鸣。 但再无怒吼,也没有魂影速度快。 嗖地一声,司马元便感到一阵剧烈的侵入感传入脑海。 少顷,一阵极致痛楚惨叫声传开。 模糊身影闪身靠近司马元,轻轻抬起手掌,朝着司马元脑袋轻轻一按。 霎时,一道振荡传开,司马元噗地被震飞数百丈外。 几乎在模糊身影被震飞的同时,司马元头顶之上似有一道漠然声音浮现而出。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模糊身影,嘴唇蠕动,发出一道奇怪、晦涩以及诡异的声音。 司马元从未听过的。 “勿慌,这是天外之音。” 模糊身影的声音传入司马元耳中,令他心中大振。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体内,正有一出角斗场正要分出胜负。 斗争双方都是神魂极其强劲的存在,只见在司马元识海、紫宫、丹田等处尽皆充斥着浩大的神魂斗法。 司马元自踏入灵神存在后,少有以自己身躯为战场的,今次却是例外。 视线内移,转至司马元体内。 只见在司马元识海上空,一片漆黑阴云之中,似有幻灭不定的面孔凝实。 其面孔狰狞,隐藏在一片魂雾之中。 而在层层叠叠的阴云下方,便是司马元神魂真身! 也就是他的灵神! 灵神者,神灵之身也。 司马元识海内的那道身影正是其灵神之身! 只见灵神真身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上方那人居高临下,俯瞰司马元,如大道尊者般高高在上。 旋即两人几乎同时动身,一人逆冲向上,一人俯冲向下。 动身的瞬间,一道剑气魂影显露而出,紧紧握在司马元灵神之上。 其抬手就是一剑挥斩而出,化作漫天剑气,犹如逆龙般昂扬向上。 上方那人冷冷一声,却并未有任何言语,抬手就是浩大阴冥浓雾轰隆而下。 浓雾之中似夹杂着千军万马,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顷刻,两大至强力量在司马元识海轰隆碰撞。 砰地一声,便要炸开。 两道默契的叱喝声响起:“禁锢!” 司马元霍然抬首,那人冷然俯视。 两道目光仿若在空中爆裂出剧烈火焰,嗤嗤作响。 司马元目 光平静,缓缓言道:“瞒天过海,道友好手段!” 那张面孔目光深沉而阴暗,怨恨而凶狠,似有满眼诅咒、、冰冷、邪恶以及污秽之色氤氲在内,但转眼之间便有烟消云散,仿若从未显露过。 那人目光渐渐露出一丝人情味儿,不过确实戏谑与讥讽,他沙哑地道:“卑劣而低等的人族,依旧是这般的狂妄自大。” 他旋即煞气散开,口中滚滚话语呼啸而出:“小小灵神安敢与本尊平起平坐?” 实力试探出来,司马元不过灵神后期,但那位冥皇之子却足有道尊修为,可谓是以卵击石、蚍蜉撼大树。 两者根本没法比,宛若天壤之别。 只见声威滚滚落下,司马元手中长剑虚影霎时崩毁,万千阴冥之气化作的千军万马终于浮现而出,携带着咆哮之势地向着司马元冲来。 司马元目光沉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自语道:“在我司马识海内,天地都由我主宰,岂能让你猖狂?” 话音刚落,他遥遥向上一点,叱喝道:“天地玄禁,禁锢!” ‘天地玄禁’乃是司马元亲创禁锢之法,乃是以自身紫金剑元、诛神剑气为根基,再结合灵神之威、配合灵剑域以及诛神剑所挥使而出的封印阵法。 此剑阵之法专门诛杀灵神存在,尤其是神灵真身。 上方那道冥皇之子的面孔虽然模样狰狞,但其本质归根结底也不过神魂之属,诛神剑自然可将其斩杀。 当然,这些都只是理论,此刻便是实践之际。 只见司马元胸中轻吐一块米粒大小的碎片,融入了剑阵之内。 瞬时,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识海。 旋即一道冲天青赤长剑发出激动、振奋颤鸣声向着高空一冲而上。 或者说,直接将万里碧空给斩成两半。 整个识海之内,剑光化作万丈虹光,仿若从大地升腾而起。 其速度之快,可真是迅疾如雷霆,快若闪电。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那张面孔给一分为二。 霎时,一道凄厉的叫声刺破耳际,尖锐而刺耳。 旋即便是一道愤怒的咆哮声荡彻开来,“蝼蚁,你该死!” 声音虽洪亮,但其中衰竭之声却仿若敲响的丧钟声。 司马元自语道:“敢入我的魂场,便是自寻死路!” 他轻轻振袖一甩,便是万千剑光将那些支离破碎的魂影被辗碎。 天地为之澄清,识海因之翡翠碧绿。 再无一丝不妥。 但司马元却悚然一惊,惊呼道:“不好!”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丹田为之,那处空空如也的地界之上,悄然浮现一道身影。 身影充满阴冥之气,俨然正才是那冥皇之子的真身!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倒是耍得蛮顺。 只见他脸上神情模糊不清,轻轻一拿。 司马元丹田处那枚蔚蓝珠子便落入其手,他目光闪过一道幽光,正欲言语时,一道撕扯之力骤然爆发。 在其色变震怒之下,嗖地一声,其便被收入圆珠之内。 圆珠,正是莲花秘境,也唤世界珠。 司马元神兵宝器或许不多,但珠子倒是一大串。 但最让司马元使用的得心应手的还是世界珠。 因为,他就是世界珠的天道啊。 莲花秘境内,紫霄峰巅。 一阵雍容华贵地钟灵韵负手而立,一股绝代风华之味油然而生。 旁侧威严无双、帝王之气十足的秦馨微微收敛,稍退钟灵韵半步,神情更是稍显恭谨。 钟灵韵喃喃自语地道:“你说你师尊都上去百多年了,为何还没消息啊?” 提及师尊司马元,秦馨目光闪过一道幽芒,眨眼而逝。 她沉吟少许后,眸光轻轻抬起,仰望苍穹,她轻声言道:“师姐放心,师尊必然不会有事的。” “毕竟师尊可是已将此方世界的天道都掌控在手,但凡遇见敌手,只要将其关入此地,再利用天罚将其轰碎就可以。” 钟灵韵轻叹一声,眸中似有担忧,“哪有这般容易啊”。 秦馨也不过随口一说,安慰安慰师姐。 不料,当她正欲劝解时,两人之见十万丈穹天之上,似有一道空间破碎开来。 旋即便是一阵阴冥之气愤怒地给甩入。 在其咆哮帝倾轧而下,直奔紫霄派时,穹天之上募然探下一只血色赤红的天罚大手,将其死死捏住。 旋即冷哼一声,大手狠狠一捏。 嘭地一声,便被直接捏碎。 那道模糊身影当即传出一道闷哼,话还未说完,便是万千剑光落下。 呼啸之后,莲花秘境再次出现静谧。 万里无云,也无风雨也无晴。 下方秦馨杏目瞪大,眼中露出惊喜,当即使劲拽着钟灵韵的手腕抖甩道:“是师尊,是师尊,师姐,师尊回来了!” 钟灵韵眼中露出欣喜,同时也悄然松了口气,不经意间似有一根雪发被她染黑,隐藏起来。 秦馨眼帘颤抖,不敢多言。 旋即,高空之上,一道俊逸、修长以及沉静的身影缓缓走下。 如同拾阶而下,信步闲庭。 其目光温润,声音和煦,如暖日朝阳,令人如沐春风:“你们可还无恙?” 第三十二章 我乃司马元! 司马元对着二女轻轻颔首,钟灵韵眼中欣喜异常,秦馨直接欢呼道:“师尊,师尊,你回来了。” 司马元颔首道:“回来了”。 秦馨欢呼一声后,小眼瞥了一眼师姐钟灵韵,暗自吐了吐香舌后,悄悄地退下。 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钟灵韵身上。 钟灵韵当即双眼通红,敛目垂首。 司马元眼中闪过一道愧疚,随着钟灵韵倩影的不断靠近,这抹愧疚之色愈发浓郁。 这股愧疚既是对师姐陈青琬,也是钟灵韵。 钟灵韵眼帘颤抖,轻轻靠近的身子稍稍一抖,眼帘低垂。 司马元心中一叹后,悄然靠近,摸了摸她的脑袋。 却并未抱她。 钟灵韵垂下脸颊神情模糊不清,只是声如蚊蝇叫了声:“小师叔”。 司马元颔首道:“出来助我吧”。 钟灵韵螓首一抬,有些愕然与惊诧。 随即满目灿然,笑面如花,重重地颔首道:“嗯!” 随即司马元笑着走入亭子,钟灵韵眼珠一转,淡唇轻轻蠕动几下,似在传音。 少顷,山下一阵香风袭来,正是去而复返地秦馨。 只见她一手端着盘东荒琼浆果,一手盛着灵汁玉液,盈盈而来。 亭中司马元摆袖而坐,秦馨恭谨放盘,置于石几之上,正欲离去。 钟灵韵步入亭中后,柔声道:“馨儿你留在这里陪我们说说话吧”。 秦馨目光一亮,看了眼司马元。 司马元颔首笑道:“如此也好”。 秦馨当即欧耶了一声,欢呼道:“师尊、师姐,这些年都累死我了。” 只见她吐了吐香舌,直接摊在亭椅上。 司马元轻饮一口灵汁,颔首道:“清爽解渴,灵机充盈,莫非是灵液汁?” 灵机繁盛之地,聚气为液,形如筑基灵液,故称灵液汁。 钟灵韵敛衽坐下,嫣然一笑,柔声道:“此乃神霄宗金仙国特产,此外还有神焱国的‘千淬酿’、圣泉国的‘生机酒’、灵叶国的‘琼叶浆’以及无极国的‘阴阳涡’都算是不可多得的玉露灵汁。” 司马元有些诧异,轻轻颔首言道:“听起来似乎都不错”。 钟灵韵看了看秦馨,笑道:“这都是师妹的功劳”。 司马元看向秦馨,只见她稍显波澜的胸脯轻轻一挺,傲然言道:“师尊,徒儿已将东荒五国尽皆纳入我神霄宗麾下,另外南莽三大妖神已然成为我神霄宗新任镇守,东部诸境除了北海诸位大妖族还在负隅顽抗之外,尽皆归于王化。” 司马元闻言愕然,瞪大目光,久久未曾言语。 他才出境多长时间,这个小妮子就将秘境给统一了? 看司马元目瞪口呆地样子,秦馨不油傲然一笑,嘿嘿直乐。 钟灵韵有些骄傲与欣慰,小妮子修为越高深,坐镇秘境她就越发放心。 对于秦馨征伐东荒的行径,她自然是鼎力支持的,毕竟连其等祭祀重器都被神霄借来,他们必然猜到了结局。 不过有些征伐东荒过程中,并非没有阻碍,譬如那紫川国萧氏一族便极其不配合,不听从神霄宗谕令也就罢了,也敢公然镇杀我圣泉州刺史,神霄宗当即请动三大镇守,连同紫霄派几位镇守一起出手,将整个萧氏一族连根拔起。出动十万弟子剑阵、千余金丹、五十元婴等在五大半神镇守之下,将紫川国所有暴乱与叛贼镇压。 流血万里,血河密布紫川大地,惨不忍睹。 但在神霄宗、紫霄派联合创立的神霄国国主秦馨的严厉斥责之下,整个紫川足有六成不配合的官员被羁押、砍头、罢黜以及凌迟,甚至还有十余个参与萧氏一族起兵叛乱家直接被夷族,全族上下,一个不留。 而在随后长大二十年的‘清剿’活动中,更有诸多藏污纳垢之所被神霄国大军以犁庭扫穴之势扫除干净。 如此,东荒方才勉强一统。 听完钟灵韵道完秦馨盛举之后,司马元投去赞赏的眼神,颔首道:“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神州沉浮自由我神霄主宰,此事你们做的不错。” 这时秦馨轻咬淡唇,悄悄地看了钟灵韵后,又偷偷看了眼司马元,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司马元笑道:“徒儿你有何事儿,只管道来。” 秦馨再看了眼钟灵韵,只见对方微微颦眉,“直说就是,为何这般犹犹豫豫。” 秦馨心中腹诽,我这般还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她俏脸一肃,对着司马元二人言道:“师尊、师姐,馨儿意欲辞去紫霄派副掌门之位,专掌神霄国主之位。” 此言一出,司马元一怔,有些讶然;钟灵韵则微微颦眉,皱眉少许后,凝视秦馨,问道:“可是副掌门之位有何不便?” 莲花秘境内时间流速与外间不一,譬如司马元自神庭破入灵神域不过两月功夫,但在莲花秘境内却流逝百年之久。 外界一日,便是秘境内一年。 也就是说,秦馨已然掌执了紫霄派副掌门百年之久,而钟灵韵虽仍居掌门之尊,但早已不理世事,紫霄派、神霄宗以及神霄国三大庞大政务机器的运转,都是秦馨一手操作。 而今在东荒五国落入手中之后,秦馨已然掌执大半神洲大权。 乃是整个人族亿万生民的当之无愧的最高领袖! 秦馨在司马元等人面前乖巧无比,但在外间却是统辖整个神洲的无上女掌门! 只见她欲言又止片刻后,低眉敛目的垂首道:“回禀师尊、师姐,馨儿意欲辞去神霄宗宗主、紫霄派副掌门之职,专掌国主之位。” 司马元眉宇一挑,钟灵韵微微皱眉。 气氛似有凝滞。 司马元看了眼手心都有 些冒汗的秦馨,轻咳一声,将二人目光吸引过来,他微微沉吟少许,徐徐言道:“馨儿所修功法与我等不同,又兼帝王之体,必须要帝王之气常伴左右。” 他看向秦馨,颔首道:“人皇之位与你才是最佳”。 钟灵韵揉了揉鬓角,叹了口气言道:“可馨儿若将神霄宗、紫霄副掌门尽皆辞去,何人可能胜任?” 她看了眼司马元,有些忐忑地问道:“师叔,要不我隔断时间再随你出境?” 秦馨闻言杏眼瞪大,随师叔出境? 她随即醒悟,当即急声言道:“倘若师姐要随师叔出境,馨儿方才之议便作废。” 司马元伸手轻轻一摁,二女檀口一闭,看向司马元。 他沉吟言道:“韵儿随我出境,馨儿你日后就坐镇神霄国吧。至于神霄宗、紫霄派之事你们二人将择取贤能之人,暂居副掌门之位,待观察一段时日后,便由其打理。” 秦馨有些自责与愧疚,低声道:“师尊,徒儿错了,徒儿不该这般自私。” 司马元摆了摆手,言道:“此事无关对错,只有修行各有所需罢了。”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秦馨的小脑袋,笑着安慰道:“你无需自责。” 他目光一抬,稍显复杂之色,轻声言道:“馨儿你记住,大道路上,但凡有任何与我等有所阻碍、掣肘之物,皆可舍弃。” 秦馨眸光一抬,看向司马元,知道他必然还有话。 司马元语气一顿,语气一沉,缓缓言道:“但有些东西,就不可舍弃。” “比如同门之谊,师门之情以及修道初心!” “为师希望你日后走的堂堂正正的堂皇大道,而非歧路。” 他语气一沉,缓缓言道:“我不希望你日后变成一个只知修道,而视他人为草芥、漠视身边亲友与师门的自私自利之人!” 秦馨眼帘一垂,垂首低声道:“是,馨儿明白了。” 司马元含笑道:“还记得当初你我在东荒圣泉国边境,我曾跟你说过一句话么?” 秦馨轻轻摇头,“师尊您说了好多,徒儿一时想不起来了。” 司马元凝视秦馨,轻声道:“为师说,世间的战乱、不平以及征伐不断,乃是缺乏统一。唯有一统四方,将稳定与和平带给百姓,方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他看着秦馨,眼露赞赏与欣慰,言道:“而今你既将东荒一统,接下来要做的就不仅仅只是把持人皇之位。” 他直视秦馨眼眸,一字一句地道:“还要让神洲亿万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明安!” 秦馨眸光看向司马元,眼露郑重之色,重重点头道:“师尊放心,徒儿明白师尊意思。” 司马元颔首笑道,语气缓和地道:“当然,你已经做得够好,比为师要强上许多。” 秦馨闻言眸中一阵欣喜,雀跃不止。 随后司马元对着钟灵韵、秦馨二人吩咐道:“今日后,你们二人便将神霄宗、紫霄派之人安排妥当吧。” 钟灵韵轻轻颔首,秦馨目光郑重,“师尊放心,徒儿定会将两宗安置妥当。” 司马元道了声好后,三人便不再谈论此事。 品饮灵汁玉液,浅尝奇果仙物。 ---- 莲花秘境之外,司马元本尊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身侧司马微颔首道:“不断数日便能降伏此道冥魂,倒也不错。” 司马元汗颜,“族孙无能,暂时只是将其封锁在秘境之内,我虽毁去其形态,但其意识未能彻底毁去。” 方才司马元在莲花秘境之内时,仅仅只是将那冥皇之子震碎,但对方并未当场。 在司马元降下与钟灵韵、秦馨二女闲聊时,远在穹天之上正在一场无形的碰撞。 外间数日,但在秘境内却是数年。 在这数年间,司马元时而灵神分身全力出手,在天道本识的辅助下,司马元不断消磨那冥皇之子的神魂。 同时,随着对方阴冥之力不断消减,飘入上空,最后破境而出,没入十枚阴冥之地化作的圆珠内。 如此,过了数日,司马元方才将其完全‘消化’。 但司马元心中始终提着一根弦。 修道至今,他从来都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司马微将如此大秘告诉自己,甚至还让自己‘独占’,必然承担着不小的因果。 他看向手中的阴冥之珠,目光闪烁,幻灭不定。 少许,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抬首看向司马微,澄清一片,清明沉静。 他沉吟少许后,沉声言道:“敢问老祖可有何要事吩咐族孙?” 此言一出,司马微转眼看向司马元,隐藏在模糊气息内的那道目光似能透过重重阻隔,直抵司马元内心最深处。 司马元凛然对视,怡然不惧,坦坦荡荡。 老祖名唤司马微,似是司马氏族某代族长,不过而今仅存一丝残魂。 须臾,司马微移开目光,再次落在阴冥之地上。 他酝酿片刻后,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与之前迥然不同。 “阴冥之地隶属于幽冥鬼域,而意欲感悟轮回大道,仅仅依靠阴冥之地,还有眼前这个冥皇之子是不够的。” 司马元微微皱眉,司马微转移话题了。 他沉默少许后,问道:“敢问司马微,此人背后可是牵扯某种大因果?” 司马微转首看来:“你怕了?” 司马元当即醒悟,暗骂自己愚蠢,冥皇之子背后的因果不就是冥皇么。 他苦笑一声,犹豫一声:“想必那冥皇必然是天高人物,族孙不过小小灵神,怎可抵挡如此巨擎?” 司马微头也不回,淡声道:“冥皇不在此界,无须担心。” 司马元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继而瞪大目光,失声道:“不在此界?不在灵神域?” 司马微微微偏头,沉吟少许后,言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灵神域外尚有其余世界便可,至于其他的,此时知道了对你而言并非好事。” 司马元脸上复杂,轻轻颔首,但其内心的波涛汹涌久久未平。 少顷,他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似要吐出心中震撼。 忽而,司马微转首看向某处空间,自语道:“倒也有些本事”。 司马元心中一动,一丝疼痛传入心神。 他顿时明悟,浮黎仙山其余洞主进来了。 先前在洞天之外,那几位洞主意欲拿‘破界梭’钻入神幽大洞天之事早已被他获悉,但被司马微阻止了。 却是不知他们今次用的何种神器。 似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司马微淡声道:“山门大阵”。 司马元心中震撼,倒吸口气,“山门大阵?他们居然动用山门大阵,就不怕神幽大洞天被攻破么?” 司马微轻笑一声,“他们中有两人被老夫重伤,倘若不动用山门大阵,岂能进来?” 司马元失声道:“什么,重伤?老祖您为何将他们重伤?” 司马微摆手笑道:“无碍,不必担忧。” 此言一出,司马元心中越发心神不宁了。 浮黎仙山五大洞主联袂而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啊。 硬闯神幽大洞天,此事能善了么? 话音刚落,司马元耳畔便传来一阵轰鸣声。 他当即色变,低吼道:“不对,来人有六位!” 司马微轻飘飘地甩出一句:“不错,还有那皇甫家的小子也来了。” 司马元心中大震,宛若被一道闪电劈开。 来人有皇甫氏族之人。 也就是娘亲所在氏族,那人莫非娘亲亲人? 说来司马元自拜入浮黎仙山后不过两月,而且还是‘偷渡’而入,算是暗闯。 一介下届的乡巴佬偷渡进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其真实情况却是‘回家’? 此事传出后,有谁会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而且,司马元这个乡巴佬在初入如此至尊势力后,不仅得到父族全族认可,成为第九十九任族长不说,还继承了在灵神域都凤毛麟角的洞天福地。 这一切别人需要花费一生乃是几辈子挣来的东西,却被司马元这个乡巴佬几个月‘挣’到了。 他没偷没抢,甚至还是司马氏族人、洞天主动送上门的。 但上天是公平,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司马元意欲掌执神幽大洞天,便须跨过数重关隘。 而即将到来的,便是第一关与第二关! 浮黎仙山其余五大洞天之主,与皇甫氏族! 而现在的皇甫氏族当家人,名唤皇甫道神! 这时,司马元如临大敌,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 一道威隆声音自空间之外滚滚而至:“道神今日有事前来拜访前辈,还请开阵!” 司马元转首看向司马微。 司马微身上气息一振,却转首看向司马元,问道:“你怎么说?” 此处空间之外被密密麻麻的符阵、灵阵以及神器封锁镇压,与神幽大洞天一起镇压那冥皇之子。 司马元目光郑重,看向空间之外,缓缓言道:“开!” 司马微倒是无所谓。 即便外间有两人被他用破界梭重伤了两人。 只见司马微轻轻甩袖之后,一阵疑似天关开启声轰隆响起。 一阵光芒乍现之后,六道浩瀚气息踏空而至。 首先迈入此方秘境之人,正是太清宫掌执皇甫道神! 此人刚一进来,目光便投向司马元。 其人貌似四旬,中等身材,面容威严而肃穆,俨然久居高位。 观其气息,深渊似海,难以揣度。 另外,若是仔细观察,司马元的面孔与皇甫道神有一分神似、三分形似以及五分气质相似。 司马元抬眼看向皇甫道神,心中如同开天辟地便轰隆作响。 皇甫道神目光平静,似波澜不惊。 但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眼底最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复杂。 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好像”。 好像静妹。 随后萧逸斋、陈景清以及郦瑶等人纷纷踏入。 他们眼露忌惮之色看了眼司马微后,再将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纷纷脸色一变。 有人甚至还忍不住低呼一声:“司马洞主?” 此司马洞主,自然是司马乾。 萧逸斋眼中掠过一丝阴霾,果然是昔日逃走的那个余孽。 他回来了。 众人神色不一,或是皱眉,或是惊诧,亦或者皱眉。 唯有郦瑶,眸光中似有一丝喜色闪过。 当年,她还抱过襁褓中的司马元呢。 俄而,皇甫道神对着司马元缓缓言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浮黎禁地,你可知该当何罪?” 众人愕然。 司马元心中一颤,眼帘一垂。 嘴角似有苦涩。 现场一片沉寂。 良久,司马元缓缓抬首,脸上已无伤心、失落乃是苦涩。 唯有一片漠然,无悲无喜。 他负手而立,环视一周,眼露睥睨,面无表情地道: “我乃司马氏族新任族长!” 众人瞳孔一缩,既是震惊其神情,也是惊诧其姿态。 “神幽大洞天新任洞主!” 他目光幽冷、深邃而高妙,缓缓言道: “司马元!” 第三十三章 诸位洞主 话语落下,众人眼角稍稍一缩。 其言语中的桀骜不驯赫然展露无遗。 即便是郦瑶都不禁眼露一丝暗淡与失望。 五位洞主齐齐看向皇甫道神,只见其面容沉凝,肃穆以对。 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他当即勃然大怒,声浪滚滚: “放肆!” 宛若浪潮的音波荡开瞬间,一股浩瀚威压从天而降。 一股堪比道尊第三重的强力滚滚落下,在场之人齐齐色变。 玄真洞主萧逸斋眼中瞳孔猝然一缩,掠过一丝幽芒,心中大震,自语道:他何时臻至第三重了? 无人听见,自然无人回答。 场中其余人同样色变,而其中两人神色最为奇特。 圣溟洞主苏煜目光悄然幽深,晦明不定;灵瑶洞主郦瑶眸光闪烁,却不知其所想。 其余诸如辰虚洞主陈景清眼中似有惊诧,骇然乃至是后怕之色,夷陵洞天卢希夷则惊诧多余喜悦,不时闪过几丝忧虑。 区区数人,却分出数个阵营,其中诡谲着实值得玩味。 不过此时司马元却独受重压,如负万钧,几近生不如死。 只见皇甫道神缓步踏来,目光沉静,面无表情地言道:“小小灵神竟在我等面前称尊道吾,谁给你的胆子?” 司马元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额上早有豆大汗珠滚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但他目光坚定,随着皇甫道神愈发靠近后,司马元眼中沉凝、冷淡以及漠然愈发浓郁,他微微垂首,紧咬的牙关蹦出几个字:“洞天,何在?” 声如敕令,天地顷刻而动。 万里风云霎时呼啸,此方空间都雷霆大作。 似有天罚隐没。 几位道尊脸色微变,有人低语道:“他果然将此洞天炼化了”。 司马元自成为神幽大洞天宿主之日便将其炼化,成为其真正的主人。 当然,凭他一己之力自然无法成行,少不了洞灵的辅助。 不过此刻在皇甫道神以道尊之威‘欺压’司马元时,旁侧的司马氏老祖,或者说洞天之灵并未有任何动作。 而皇甫道神等人则都假装视若无睹,恍若未觉。 司马元心中一沉,将本欲求助洞灵的念头打消。 他眼神渐渐冷冽,本是颤巍的手臂艰难抬起,在皇甫道神眉宇一挑,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他口中募然吐出一字:“困!” 话音刚落,四周天地瞬时荡漾,万里云层因之咆哮。 一股庞大天地之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只觉一股淡淡的束缚之力笼罩全身,如同牢笼施加身上。 他眼角冷笑,身躯轻轻一抖。 四周当即响起一阵震动声,继而咔咔直响,如白色琉璃碎裂之音,清脆悦耳。 旋即他抬脚向前一踏,直接越过数十丈距离,直抵司马元身前。 令旁人未曾料到的是,首先对司马元出手之人并非那一直怀有成见的萧氏一族,也不是与腹黑阴狠的圣溟洞主,更不是与司马乾有过爱恨情仇的灵瑶洞主,而是这个一直以‘公允’著称的太清宫主皇甫道神。 别人不知,场中诸位道尊存在却心知肚明,司马元既乃司马乾与皇甫静之子,自然便是皇甫道神的亲外侄。 如此血浓于水的嫡系亲属,他居然都能下得去手,着实令萧逸斋他们震惊不已。 不过旁侧苏煜经过初始的惊诧之后,目光闪烁不定,似在暗中谋划与算计。 而在几位道尊洞主反应不一之际,皇甫道神已然杀至身前。 他瞳孔一缩,心中警兆陡然攀至最巅。 毫不迟疑,当即低吼道:“再禁!” 束缚之力轰然降临。 咔嚓一声,还伴随着血赤色雷霆,倏忽而来。 皇甫道神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雷霆哀鸣碎裂,铺散碧空,嗤嗤作响。 而趁此功夫,在道尊威压下颤抖不止的司马元忽然立定,直背抬首,目光沉静。 洞天之力加持之下,司马元站立再上道尊! 眼看皇甫道神已然臻至身前,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剑气。 抬手便是三万剑影悬浮身侧,颤鸣不止。 皇甫道神目光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元,似慢实快地轻轻探出一掌。 观其姿势,似要将司马元一掌摁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蓄势早已完毕。 只见他四周万剑陡然横亘悬浮,剑指皇甫道神。 他目光幽深,轻吐一字:“去”。 嗖地一声。 万剑齐发,呼啸而去。 霎时功夫,万剑穿过手掌,消失不见。 一阵庞大的涟漪层层荡开,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二人身影齐齐消失不见。 同时,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泯灭。 手掌当即四分五裂,化于无形。 四周之人色变后退,直至万丈外驻步。 尽皆惊疑不定地看向二人,尤其是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尤为震惊,其中以苏煜、萧逸斋以及陈景清三人眼神尤为明显。 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与惊诧。 此子竟能与道尊三重抗衡! 不过令 三人松了口气的是,司马元与皇甫道神并未对决多久,不过三息功夫,场中便分出胜负。 只闻闷哼声突然响起,一道身影颓然跌出,惨然倒飞出交战之地。 众人定睛一看,不出所料,那道踉跄身影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之后,抿嘴不言,死死地盯着前方,脸色青红泛紫,极为难堪。 在其前方,一阵紫金灵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皇甫道神袖袍一甩,将四周空间碎片、衣袍残角以及灵雾瘴气轻轻震散,化为齑粉。 旋即抬步向前,直接在司马元身前十丈浮现而出。 他目光冷冽,不怒自威,如同主宰的威压再次落在司马元身上,令他闷哼声不断,身形骤然一沉。 似是再难生起抵抗。 受此重压,司马元通红发紫的脸色再也抑制不住,紧紧抿起的厚嘴唇哇地张开,喷出一口猩红淤血。 身形更是摇晃不已,似要坠亡。 这时,皇甫道神停步,负手而立,漠视司马元,淡声道:“日后要学会尊重长辈,明白吗?” 司马元垂首不语,淤血沾染衣襟。 他擦了擦身上淤血,抬首看向皇甫道神,眼神稍显暗淡,声音沙哑地道:“为何长辈?” 皇甫道神目光一凝,似有不悦。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淤血,直视皇甫道神,再次问道:“无缘无故就要将晚辈置于死地,就是长辈所为?” 皇甫道神眼中悄然滑过一丝失望之色,摇头道:“枉你修道多年,莫非还不清楚修道世界历来都是弱肉强食么?” 他直视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拳头大小决定利益,更可影响生死,明白吗?” 司马元重重地咳了几声,猩红再次染遍苍白掌心,渐渐化为墨黑,看得旁人眼皮直跳。 司马元似是伤到根本。 皇甫道神却目光渐渐凝重,沉声道:“拿出你的真正实力,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否胜任洞天之主。” 此言落下,萧逸斋、陈景清以及苏煜三人神色一变,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妥了。 皇甫道神竟然代替浮黎仙山五大洞天来裁决司马元! 萧逸斋当即沉声道:“宫主且慢!” 陈景清同样出声道:“宫主稍带,司马小友能否掌执神幽大洞天须由我太清宫诸掌执、供奉以及五大洞主联席会议决定,宫主岂可擅专?” 苏煜微微眯眼,脸上闪过一丝局势失控的恼怒,他也未曾料到皇甫道神竟然会如此偏袒司马元。 竟要在一开始就坐实其神幽大洞主之位,如此一来,岂不是日后太清宫大议就可让司马元参加了? 在浮黎仙山,六大洞主席位自然不仅仅只有洞灵认主这般简单,这不过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浮黎仙山第一议会‘太清宫大殿议’、镇山之宝‘浮世圣塔’以及山主默认等等方可正式履任! 而这些才是萧逸斋、苏煜他们的底牌,或者说撒手锏。 司马元获得洞灵认可,仅仅只是初入太清宫的眼而已。 当然,最根本的缘由还是司马元修为不过灵神三重境。 倘若他有道尊修为,自然可直接拜祭浮黎祖师堂。 甚至,再不济有半步道尊的修为也可。 此刻,随着皇甫道神被五大洞主责难之际,司马元耳畔正不断传来洞灵传音。 无人注意到,司马元被淤血遮盖的脸上悄然闪过一丝抽搐。 他身形摇晃,似有颤抖,又若不敢置信,同时心中正泛起滔天大浪。 他心中失声传音道:“什么?老祖您不是洞灵?” 司马微沉默少许后,缓缓传音道:“老夫名唤司马徽,当年陨落之前,留有一丝残魂在洞天之内。本将其作为日后重生的倚仗。”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有些唏嘘地道:“奈何世事无常,一切算计都成空。” 司马元无暇顾及他的伤春悲秋,沉声问道:“老祖您既然不是洞天之灵,不是那洞灵在何处?” 司马徽轻笑一声后,幽幽地言道:“死了”。 司马元愕然,当即惊呼道:“不可能!” 司马徽目光瞥了眼皇甫道神等人,暗中传音道:“当初老夫入主此方洞天之际,它便死了。” 司马元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骇然,随即醒悟地道:“莫非是老祖您”。 司马徽回音笑道:“不错,当初老夫陨落之前强行吞噬了这方洞天之灵。” 他语气一顿,大有深意地道:“数千年来,老夫一直以洞灵身份行走在外,几乎无人窥出究竟。” 司马元心中按下滔天骇浪,汹涌澎湃,久久未停。 这时,皇甫道神他们渐渐争出怒火,似有不悦的争吵声传来。 司马元捕捉其话语中的漏洞,“几乎?莫非有人看出?” 司马以洞灵身份藏匿在神幽大洞天,几乎不曾出世。 而能勘破其身份的,自然只有进入过神幽大洞天之人。 遍观浮黎仙山内外,能进入神幽大洞天之人只有司马氏族。 而窥出司马徽洞灵身份真假之人也屈指可数,堪称是凤毛麟角。 数来数去,唯有失踪三百多年的司马乾了。 当然,还有一人。 司马元下意思地看 了皇甫道神,他眼中逐渐露出恍然大悟与释然,随即对着司马徽传音道:“莫非这皇甫宫主方才乃是有意为之?” 司马徽朦胧模糊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捉摸不透之色,暗中嘿然一笑,传音道:“他方才就是逼老夫出手,以证明神幽大洞天是否还在浮黎仙山掌执之下。” 司马元心中大震,心中震惊未平又起,下意识地问道:“老祖您是说皇甫宫主也能掌执神幽大洞天?” 司马徽目光藏有一丝高深莫测,传音道:“他自然不能掌执,但他背后那位可以。” 司马元顿觉口干舌燥,只觉自己好似触及到浮黎仙山最深的隐秘。 皇甫道神背后那位是谁,司马元自然知道。 在司马氏族时,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便给他讲解过浮黎仙山的内外形势。 这其中,自然包括仙山其余五大洞天、太清宫诸位掌执以及浮黎各大修道氏族的详情。 堪称事无巨细,一件不差。 而这其中,最让司马元心神怖恐的还是为他们兄弟二人最后那人说留话语:山主大人早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我等神境小道不可擅自议论。 此话深深地镌刻在司马元心神脑海,久久不曾消散。 而今老祖又言此类话语,那所言之人自然呼之欲出了。 浮黎真正的主人。 仙山之主!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传闻一旦臻至那不可思议之境,便如同天地神祗般,入道各个角落,但凡有生灵存在,必有其意识触及之地。” “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那个境界,被人称为‘圣人’! 也被尊称为‘圣尊’! 神人、尊者、圣尊。 三大森严等级,如同一张罗网般将整个灵神域亿万修士笼罩在内。 无人可以逃脱,也无人愿意逃脱。 这时,一道声音将司马元唤醒,“今次皇甫道神与我作约,以护卫你顺利登临尊者为代价,神幽大洞天日后五百年都以太清宫为首。” 司马元终于色变,霍然转首,目光死死地看着模糊身影站立之处。 那里,正是司马徽驻足之地。 他抬眼看来,目光平淡,淡声道:“你若是想反悔,此时已经晚了。” 司马元默然,沉默少许后,涩声言道:“原来老祖你在他们进入洞天之前便和他商量好了”。 司马徽淡声回音道:“你而今势单力薄,以区区灵神之躯妄图沾染神幽大洞天之权,无异于自寻死路。即便是老夫在世也保不了你。”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传音道:“毕竟萧氏一族背后同样站着一位巨擎”。 他补充了一句,“以我推算,萧家那位出关之日已然不远,届时倘若山主未能脱厄,浮黎仙山便会易主,届时你与皇甫氏族可互相报团取暖。” 司马元皱眉紧锁,心中缓缓下沉,形势或许比老祖所言的还要恶劣三分。 毕竟他与萧氏一族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仅仅只是秘境内区区一个萧氏分支那般简单,还有自东荒飞升上来的萧渊、萧翎等人生死因果。 他可是听邪神金缺说,那萧渊当初‘飞升’偷渡时落入神庭后,并未被烧烤,而是被浮黎萧氏赎回。 还有昔日紫霄派内陨落的萧翎不知得了何种大机缘,竟然以鬼道成神了! 司马元相信,这背后必然有着萧氏一族的影子。 同理,既然萧翎能死而复生,那萧瀚呢? 司马元微微眯眼,倘若他们果真复活了,那必然生活了浮黎仙山的某个角落。 最大的可能,便是萧氏族地。 这时司马徽忽然言道:“对了,那位杨旭并非你的杀父仇人。” 司马元再次愕然,他脑中一阵轰鸣声炸响,如同百万鞭炮齐齐爆开。 他直接脱口而出地道:“不是杨旭,那是谁?” 此话一出,场中几位道尊当即住嘴。 他们齐齐转首看来,直视司马元。 尤其是圣溟洞主苏煜眼底最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幽芒,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不再那般漠然。 那种眼神,唤作杀机。 同时,令他毛骨悚然地是,除了微微皱眉的皇甫道神外,其余人中相继有数人闪过或多或少的杀意。 这时,一位老者微微眯眼,忽然言道:“他身上的阴冥之气,过于浓厚了。” 萧逸斋当即醒悟,低呼道:“不好!” 苏煜、陈景清当即色变,毫不迟疑地联手抓向司马元。 轰隆声响瞬间传遍整个空间。 原来在他们进来之前,老祖司马徽便将那冥皇之子的尸体藏好。 虽说再无任何魂魄,但冥界土著的尸首可极为稀少,不仅对于意欲勘破生死轮回之人来说乃是无价之宝,对于幽冥鬼域之人而言,更是无上圣物。 尤其是如此重要之物还是被他们亲手藏入神幽大洞天。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几位道尊洞主知道。 甚至当初司马乾都知道,但不管其余洞主如何针对他,如何致他于死地,司马乾竟然至死都未曾泄露半分。 这个秘密,只属于六大洞主与太清宫主。 即便是那两位,都不知道。 然而,那冥皇之子的冥婚早已被司马元收入囊中。 第三十四章 异变接踵而至 陈景清二人刚有所动作,耳畔忽而传来一道闷哼。 他们下意识侧目望去,只见萧逸斋胸前探出一只锦绣大手。 陈景清愕然,继而色变,急促言大声道:“两位这是何意?” 只闻萧逸斋袖袍轰然向后一甩,口中怒喝道:“皇甫老儿,你找死!” 震动四方的咆哮声传出后,整个空间都被两道庞**力震颤。 萧逸斋同时厉声道:“皇甫宫主倒行逆施,与那司马小儿合谋,意欲将我等彻底坑杀于此,你们快快助我将其擒住!” 陈景清还有些犹豫,苏煜毫不迟疑地低吼道:“皇甫宫主,我等六大洞天同气连枝,你为何如此不智,莫非真不能容我等?” 众人齐齐看向正在萧逸斋背后的皇甫道神,眼中惊疑不定,似是惊悚,又有震动,更有一丝惊怒与恼怒。 郦瑶看了眼卢希夷,暗中当即传音道:“卢老以为如何?” 郦瑶晋升道尊境未久,但凡大事都是先行询问其余洞主,而后才给出自己意见。 尤其是在司马乾陨落之后,她更加三缄其口。 卢希夷浑浊目光看向前方剧烈动荡之地,他微微眯眼之后,暗中传音道:“稍安勿躁,方才变故似有些莫名其妙。” 郦瑶眸光稍显错愕,旋即醒悟,看向萧逸斋与皇甫道神对决之地,闪烁不已。 皇甫道神突然袭杀萧逸斋,如此惊骇之事自然不是无迹可寻,必然不是毫无征兆。 据她所知,皇甫道神修为早已千余年突破道尊境后,便一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堪称突飞猛进。 皇甫道神的野心,他们自然早有察觉,尤其是随着山主与萧氏老祖分出胜负之日越来越近,这位在名义上掌执整个浮黎仙山的太清宫主早已蠢蠢欲动。 其人私底下一系列所作所为自然被他们看在眼里,但由于多年来只是触及边边角角,并未引起他们重视,故而便不曾理会。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这位太清宫主今日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对玄真洞主下手,可谓是将诸多矛盾直接放置台面。 他直接撕破脸了! 众人中,要说最为震惊的还是灵瑶洞天郦瑶与夷陵洞天卢希夷二人。皇甫道神虽然掌执太清宫,地位较众人似乎稍高一筹,但毕竟孤立无援,故而自上位之后,一边培植亲信党羽把持浮黎仙山时,一边接洽六大洞天。 譬如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夷陵洞天卢希夷以及她灵瑶洞天算是站在同一阵营,当初司马乾在世时,还能压制一番萧逸斋、苏煜他们,甚至偶尔还占据绝对优势,毕竟四大道尊对上三大道尊,胜负天平自然向他们倾斜。 但随着司马乾莫名失踪,浮黎仙山便彻底成为两大派系,而且数百年过去,在这两大派系之下,还诞生了诸多小派系。 郦瑶眸光闪烁,暗忖道当初皇甫道神首先与司马乾接洽,随后司马道友方才‘撮合’她与皇甫道神,如同三人算是勉强搭建起攻守联盟。 至于卢希夷曾经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自其踏足道尊境后,历任前任太清宫主、现任宫主两位存在,犹如不倒翁般牢牢把持夷陵洞天,近两千年而纹丝不动。 其踏入尊者境较之司马乾都还要早,但其臻至道尊境后并未积极参与浮黎仙山之事,一心修道,少有外出。 犹如缩头乌龟般的躲在夷陵洞天。 而他之所以能从‘中立’变为‘同盟’,还要得益于皇甫道神之力,也就是说,倘若皇甫道神有何举动,这位不倒翁必然知晓。 郦瑶眸光悄然滑过一丝幽光,心中自语:若是如此,那自己不就是被卢希夷挟持了? 她螓首一转,看向身侧卢希夷,目光幽幽,似饱含深意。 倘若连这位都参与进来,那浮黎仙山的局势必然大乱。 这时,场中变故自然落入旁侧司马元眼中。 他正如临大敌,意欲全力对付皇甫道神之际,却被萧逸斋横插一脚了。 当然自然不是萧逸斋的过错,而是皇甫道神极为突兀地‘节外生枝’。 他略过初始的愕然之后,暗中给老祖司马微传音道:“老祖,小子是否要插上一手?” 此刻在这看似无垠广阔的洞天空间内,天地灵机为之动摇,雷霆都因之隐没。 隐匿于的司马微传音道:“皇甫小儿意欲趁人之危,你难道就这么甘愿将洞天拱手相让么?” 听得此话,司马元嘿然一笑,“族孙明白了”。 不过这是,司马微话风一转,“不过,今次或许是你重挫萧氏威风的好机会。” 司马元嘴角抽搐,心中腹诽不已。 但他也心知肚明,以他区区灵神之躯自然无法轻易灭杀在场任何一位,顶多只能重创。 但经此之事后,报复必然接踵而至,紧随而来。 司马元暗自叹息,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上,莫非如此绝佳机会这么舍弃了? 忽而,一道漠然神识传入司马元脑海,威严而渊沉:“你助我拦截住苏煜,我可扶持你上位!” 声音宏大而煌煌,犹如穹天之音,漠然而高傲。 司马元身心俱震,瞳孔猝然一缩,胸中骇浪滔滔不绝。 “答应他!”此言正是司马微所道。 司马元毫不迟疑,抬眼看向正在与萧逸斋对阵的皇甫道神。 宏大声音正是自皇甫道神传出! 司马元深呼口气后,目光陡然明亮,一股炯炯有神的灿烂神华霍然迸出眼眶,声音滚滚,宛若浪潮。 只闻他沉声道:“诸位,此乃我神幽重地,还请止戈休战!” 陈景清目光一瞥,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旋即其大袖一甩,万里轰隆声臻至眼前。 赫然正是道尊之威。 但令人惊诧的是,司马元此次并未躲避,反而不退反进,肃然向前踏出一步。 旋即在陈景清瞳孔一缩之下,司马元身形直接消失。 当其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陈景清身后。 他顿时震怒,庞大威压瞬间散开,如同风浪般令四周碧空板荡不止。 他毫不迟疑地霍然转身,抬手就是一拳,狠狠地轰在司马元身上。 噗地一声,闷哼声响起。 同时一口淤血募然喷出。 其身形骤然向前一冲,扑向旁侧的苏煜。 这一切都来得这般突然与猝不及防,让苏煜都为之惊诧错愕。 就连陈景清都有些目瞪口呆。 旋即他醒悟过来,下意思地大喝道:“苏兄拦住他!” 他以为司马元意欲借苏煜之力逃跑。 但就在这时,苏煜眼角悄然一缩。 顺着他这个方向看向,飞扑而来的司马元正面对着他。 其眼中的诡谲与森冷令苏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顷刻汗毛竖起,一股生死危机骤然爆发! 他毫不迟疑地抬手就是一个道器打出。 一枚玉碟飞出体外,扑哧声响起后,便破空而去。 此物名唤‘圣溟碟’,正是苏煜随身道器,也是其成道之器。 圣溟碟刚一打出便将数万里天地之力搅浑,令司马元为之闷哼,苍白脸色几近雪白。 但苏煜堪堪打出此碟,脸色变骤然大变,“不好!” 胸中那股生死危机不仅未曾缩减丝毫,反而陡然增大,乃至在瞬息之间臻至最巅峰。 司马元不是杀机来源! 苏煜当即醒悟,霍然转身,口中发出一道怒吼声:“皇甫道神!” 一道雄浑大笑声轰然响起:“苏洞主,久不见日光,今日道神便助你出来晒晒,你看如何?” 话音未落,一道穹天宝塔径直盖下。 整个碧空放佛都被其笼罩在内。 苏煜脸色震怒,近乎肝胆欲裂地道:“浮世塔,你竟敢动用山门至宝,皇甫道神你疯了!” 然而回答的则是万千七彩霞光倾斜而下,瞬间便将其淹没在内, 几乎在司马元强势冲撞陈景清之际,郦瑶便感觉到卢希夷轻轻一笑后,抬手就是一记拂尘扫向萧逸斋。 而当司马元硬生生承受陈景清一击之力,以‘袭杀’之势突然向苏煜破空而去时,皇甫道神已然脱离战斗。 萧逸斋也被卢希夷缠上。 而在这过程中,当司马元掠过陈景清杀向苏煜时,其后背完完全全丢给了陈景清。 那一刻,以陈景清堂堂道尊之身,在轰出一拳之后,完全可以再次轰出成百上千道拳头。 但他没有。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脱不开身。 因为他被郦瑶缠上了。 失去了卢希夷的‘掣肘’后,郦瑶再无任何顾忌。 但她首先做的却并非助皇甫道神,更不是萧逸斋。 而是司马元! 司马元是司马乾与皇甫静所生之子,当初更被她亲手抱过。 她妒忌皇甫静时不假,但她也深爱着司马乾啊。 所以,她决不允许他人伤害司马元,尤其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故而在陈景清意欲再次出手,虐杀司马元之际,郦瑶直接缠住了他。 至此,众人各自找到了对手。 唯有司马元,偃旗息鼓。 但没有怪他,也无暇顾及他。 因为此刻的他早已气息微弱,仿若命不久矣。 先前受皇甫道神以道尊威压相逼,紧接着再受陈景清全力一击。 他五脏六腑早已被震成碎片。 换做其他人,此种情况早已被投入轮回多少次了。 也只有他,能抗住如此猛烈的攻杀。 当然,在场中众人皆以为他再无一战之力时,无人知道司马元法力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觉醒。 不错,就是觉醒! 血脉觉醒。 在司马元体内,有莲花秘境的之魂‘小秘境’碎片、仙丹碎片以及司马氏族独有血脉之力。 任何一种拿出来都可堪称每一位灵神存在的杀手锏与底蕴,但司马元却足足拥有三个。 当初仙丹碎片潜藏在司马元体内,他并未完全开发出来,仅仅只是炼化一部分。 而今日,得益于皇甫道神与陈景清的两次打击,终于将司马元五脏六腑齐齐震碎。 这一刻,确实如皇甫道神他们所料,司马元几近死亡。 他几乎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但同时,无人知晓的是,司马元将那只脚从鬼门关收了回来。 他气息萎靡,全身灵神气机几乎降到极点。 仿若灯枯油竭、残阳余晖。 他目光暗淡,但眼中神采仍旧死死盯着皇甫道神。 脑中传 来三道声音,一道正是源自体内莲花秘境的邪神,他正厉声喝道:“还不快疗伤!” “小元儿你要挺住,坚持住!”一道略显焦急惊慌的清冷声响起,其人正是郦瑶。 这位今日方才相见的长辈。 司马元明白,这位灵瑶洞天之主必然是因为他父亲司马乾的缘故方才对他这般关心。 但这就足够了。 最后一道,自然是脑海中老祖司马微传来,他沉声传音道:“你到底意欲为何?” 司马元沉默不语,目光依旧看向皇甫道神。 他要做什么?为何这么做? 司马元目光暗淡,但其眼底最深处却悄然滑过一丝幽深与复杂。 他要看看这个皇甫氏族对他司马元到底是何种态度! 还有这位掌执太清宫的皇甫道神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但令司马元失望却又释然的是,自司马元陷入生死危机之后,皇甫道神除了刚开始所言的‘合作’外,再无任何回应。 甚至连看司马元一眼都没有。 这就是皇甫道神! 这位皇甫氏族的掌权人,其心比天高,性比凉薄,手段、城府更是远超常人。 刚刚将司马元利用完后,便毫不犹豫将其抛弃。 也就是说,在皇甫道神的眼中,司马元已然成为一枚弃子、死棋。 司马元看着将苏煜逼杀得节节败退的皇甫道神,他目光闪烁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旋即他轻轻一震,似震掉身上尘埃,抖掉了所谓污秽肮脏。 自他略显佝偻的身形内忽然传出一道咔咔声响。 这道声响如同山间泉水相碰,俄而便是一阵锣鼓声响起。 继而便是涛涛江潮滚滚波浪声传出,汹涌澎湃。 同时,其暗淡的目光渐渐恢复平静、沉静以及冷静。 一道宛若初生朝阳气息氤氲而出,生机勃勃。 司马元目光恍惚,耳畔传来天雷炸响。 诡异的是,却并未传出丝毫。 同时,无人注意到,在司马元身侧四周缓缓升起一道水帘。 一道透明、涟漪、无形的水帘。 这道水帘,由洞天本源之力构建而成。 它的无主而来,代表着司马元对神幽大洞天的掌控已然臻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或者说,它代表着司马元对整个神幽大洞天的掌控已达五成以上。 同时,在其他体内,有五道光华正呈螺旋状升腾而起。 其中一道呈银白色,剑气冲霄。 紧挨着一道呈乳白色,丹香氤氲,沁人心脾。 继而便是一股孕育着生命的生机缠绕四周,仿若在为其余四道提供生机。 最后两道相互结合,却又隔离的十分明显,仿若泾渭分明。 赤红如血的血脉力量被无穷无尽的空间之力包裹,血脉为空间之力提供灵性,空间之力则助血脉力量冉冉上升,两者相辅相成,互相扶持。 五大力量正是司马元的剑元之力、仙丹之力、莲花小境之力、司马氏族血脉之力以及神幽大洞天之力。 它们,代表着司马元曾经奋斗的过往、来历出身以及而今所获得的最大机缘。 而今日,它们又将助司马元重塑巅峰,乃至更进一步。 他要破境! 司马元轻轻吐气,继而吸气。 天地为之动荡,四方因之变色。 同时其身形不断胀大,仿若在为接下来不断狂涌而入的庞大力量扩充承载躯体。 同时,当司马元发生如此异变时,四方战场也渐渐接近尾声。 他目光遍览四方,只见萧逸斋与卢希夷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苏煜却皇甫道神压制的死死,岌岌可危。 郦瑶更是陈景清打得吐了好几淤血,气息稍显萎靡。 但就在这时,就在司马元气息再次绽放,就在皇甫道神即将苏煜擒下时。 异变突生。 却是萧逸斋与卢希夷同时出手。 同时出手攻袭话皇甫道神。 皇甫道神色变,鼎盛气息瞬间分出三方,观其态势,似乎意欲同时抵御陈景清、萧逸斋与卢希夷三大道尊! 同时他口中爆喝道:“卢洞主你这是何意?” 卢希夷,改换门庭了。 同时,在皇甫道神被萧逸斋、卢希夷联手杀来的庞大态势吸走注意之际,其身下被浮世塔死死镇压的苏煜忽然目光炽烈,口中轻轻一张。 便吐出一枚短剑。 短剑大不过寸许,通体银白色。 但威势却令四方道尊都不禁色变。 皇甫道神更是惊呼道:“万化诛魔剑!” 万化诛魔剑,道器上品,可杀道尊! 其品阶,与浮世塔不相上下。 “姓苏的,你快住手!”皇甫道神惊怒喝道。 但苏煜置若罔闻,只见他目光沉静,幽幽地抬眼看向皇甫道神。 他轻吐一字:“破!” 霎时,一道响彻九霄的剑鸣声传开。 俄而,浮世塔被劈开。 皇甫道神颓然倒飞,直奔司马元而来。 他口中大呼道:“司马侄儿,快助我拦住他!” 在其身后,三大道尊联袂而来,气势汹汹。 司马元目光幽深,冷眼旁观。 第三十五章 羽化成蝶,惊天仰望 三位道尊眼看司马元身上气息冲霄,齐齐心神大震。 皇甫道神大喜喊道:“司马侄儿,快助我拦住他们!” 在身后三人当即色变,飞驰之中,急声传音道:“卢老,先将皇甫道神擒住再说!” 卢希夷浑浊目光轻轻一闪,回了一句:“好”。 方才本就是他倒戈一击,而今却还要他再纳投名状,萧逸斋果然不信任他! 卢希夷眼神中幽光一闪,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心中顿时一动。 同时他脑中飞快运转之际,手中同样未曾停留片刻。 只见卢希夷当即甩出一记拂尘,直击皇甫道神。 前方已然落在司马元身侧的皇甫道神似有惊诧,但他来不及回头看卢希夷他们,只是对着司马元再次呼救。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诸般意外如同兔起鹘落般传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但司马元最终还是出手了,不过却不是对皇甫道神出手,而是对其身后之人。 在这瞬息之间,他当即想明白何种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帮助皇甫道神。 助其躲过此次围杀。 不仅仅是他司马氏族与皇甫氏族的诸多渊源,更多的还是他对于日后在浮黎仙山如何立足的问题。 他需要‘官方’这面旗子。 而当司马元决定对付卢希夷时,耳畔当即传来一道大义凛然地沉喝声:“司马小友,老道卢希夷有礼了。” 旋即不待司马元回话,他便迫不及待地言道:“小友切勿误会,方才只是卢某与皇甫宫主演得一出戏,目的便是骗过萧逸斋、苏煜他们三人,并非是道友方才所看到那样。” 司马元方才看到的乃是卢希夷趁皇甫道神擒拿苏煜时,突然做的偷袭行径。 仓促之间,司马元无法想太多,但也足够他再次做出抉择。 只见司马元目光一闪后,抬手遥遥一指。 皇甫道神瞳孔一缩,其向着司马元飞驰掠来之势不减反增,呼啸功夫便臻至身前。 其口中方才爆喝之声姗姗来迟,“司马侄儿,速速出手,杀了他们!” 司马元目光一抬,看向为首那位老者。 突然传音道:“卢洞主,可愿与小子联手,坑杀萧逸斋?” 卢希夷眼中悄然掠过一丝诧异,继而飞驰中的身影如遭重创,身形顺势踉跄了一下。 在其四周,一阵阵轰鸣声响起。 正是司马元余威降临。 同时,萧逸斋、陈景清以及脸色苍白的苏煜迅疾追上,距离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不过俩百丈许。 这点距离,几乎在道尊存在的眼皮子底下。 萧逸斋眼神阴冷,看了皇甫道神后,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冷声道:“你们围住那小子”。 随即他对着卢希夷沉声道:“卢洞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凡事只可有一有二,不可再三再四。” 卢希夷身形飘荡,悬浮在空,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旁侧苏煜脸色阴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本以为萧逸斋乃是皇甫道神这只螳螂口中的蝉,他或许能当二人的黄雀,岂料萧逸斋居然还将卢希夷这条枯叶蛇给拉了过来。 这下子,立马从食物链最低端的蝉,一下化为捕杀丛林飞禽走兽的猎人。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鸡飞蛋打啊。 忽而,他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苏煜猛然抬首,看向前方。 就在这时,前方司马元呼啸而至,手持青赤长剑直接杀入了他们阵营之中。 苏煜近乎目瞪口呆,一位小小的灵神三重小辈竟敢胆大妄为地冲入四大道尊的包围之中。 他,究竟哪来的胆子? 忽而,苏煜当即色变,身形猝然后撤。 三道轰鸣骤然响起。 却是郦瑶再次冲向陈景清,令他近乎气急败坏:“骚娘们你疯了,为什么纠缠陈某不放?” 同时,皇甫道神手中一枚玉玺飞出,朝着卢希夷打去。 俄而在众人悚然一惊之下,卢希夷直接被打飞了。 一道不过灵神威力的玉玺,将一位道尊打飞了。 这一幕落下后,就连萧逸斋都不仅怒了:“姓卢的,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儿?”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根本不容他回神。 只见一道年轻俊逸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抬眼看向萧逸斋,目光有些复杂,这是他飞升上界以来,首次对上这位萧氏掌权人。 萧逸斋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马元目光平静,举剑示意,“司马有请萧洞主试剑”。 话音沉静,但令萧逸斋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悸动。 他漠然抬首,看向穹天之上,似能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某个神秘存在。 这时,四方斗法早已开始。 司马元身上更是升腾起庞力,观其态势,已然不弱于半步道尊。 这一刻,司马元法力尽复,再回灵神顶峰。 然而令萧逸斋眼角一缩的是,司马元身上的气息还未停止。 他心神一沉,胸中蓄势再无任何迟疑犹豫,如同巨浪般喷涌而出。 道尊威压再至。 司马元当即应声闷哼,嘴角溢血。 萧逸斋当即大怒,口中毫不迟疑地叱喝一声:“杀!” 四方天地为之崩溃。 整个神幽大洞天颤动不已。 司马元口中再次噗出一口淤血。 但即便如此,萧逸斋眼中却并未有任何喜色。 相反,其眼中的凝重神采愈发浓重。 这时,众人争斗之际,忽闻一道呢喃声响起: “灵神者,众生之神也。” “今日我为神祗,自助你成神!” 话音刚落,四周众人色变,耳畔忽然传来天崩地裂之声。 准确的说,乃是世界萌芽、初生乃是涅??之声。 萧逸斋眼中似有惊诧,旋即露出恍然。 继而震怒! 他口中咆哮地道:“小辈,尔敢!” 暴怒声音传遍四方。 司马元目光平淡,抬眼看向众人。 这一刻,天地为之动荡,世界因之喜悦。 只见轻轻张口一吐,便吐出一道拇指大小的人形生灵。 人形生灵出现的瞬间,整个神幽大洞天为之庆贺。 如同见到同类。 神幽大洞天的同类,自然也是小世界。 而这道人形生灵不是别人,正是世界珠莲花秘境的新生神祗。 也就是‘界灵’! 司马元借助体内几大力量,首先做的居然不是强大自身。 而是助这位孕育自己三百年修道生涯世界珠重新诞生神祗。 自他掌执莲花秘境之后,当初那道旧有世界之灵也就是秘境境灵被他抹杀后,整个世界便被他彻底掌控在手。 但自神幽大洞天认主后,司马元便知道强行抹杀境灵不仅会让世界遭受毁灭性打击,甚至更严重的会世界直接崩溃。 而莲花秘境之所以未曾当场死亡、寂灭,主要缘由还是在司马元接掌了莲花秘境的控制权。 但随着司马元入主神幽大洞天,日后对于莲花秘境的关注必然越来越少,直至无视。 但此莲花秘境必然是他的母地啊,他岂能轻易将他轻易将其舍弃? 故而,他宁愿舍弃自己一步登天、进阶道尊的机会,也要将它孵化出来。 而这,也是他方才之所以未曾坚决反击的缘由之一。 怕动了‘胎气’。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掌心中的小人儿,似有欣慰、复杂,溺爱。 这枚小人儿,就是莲花秘境的新任境灵。 不过若紫霄派众人在此,必然会惊呼不已,因为这个小人儿赫然与副掌门秦馨一模一样。 宛若同卵胎生。 司马元轻声自语道:“馨儿,为师就将莲花秘境交给你了。” 小人儿浑身光溜,不过拇指大小,宛若豆丁的小眼珠都无法睁开。 自然无法明白司马元所言何意,但无人知道的是,这个莲花秘境的新任境灵,正是由司马元亲徒秦馨一缕分魂孕育而来。 也就是说,秦馨本尊在秘境内掌执整个神洲乾坤,北至堪堪平定的北海诸岛,南至南莽百族,西到不断收缩边境的西土佛国,都在东荒新任人皇陛下的统辖之下。 这位人皇,也是整个神洲史上第一位女皇陛下! 一统了整个神洲四域。 就在不久前,这位女皇陛下上晋‘帝’位,号称女帝。 而女帝秦馨,在私底下也被‘新帝’。 这些事情,司马元自然知道,更知道师侄女钟灵韵已然彻底退位,将紫霄派掌门交予大长老诸葛无法。 同时,神霄宗新任宗主也由不久前才刚刚进位大长老的南宫阙履任。 至此,整个神霄、紫霄两家分立,各掌半边天。 司马元不是没有考虑过将神霄宗与紫霄派合并,但明里暗里都遭到两宗的抵制。 因为,当初神霄宗创立时,虽然大多数源自紫霄派,但而今他们久居神霄宗高位已久,且还与紫霄派平起平坐,倘若让他们再次归于紫霄派辖制,必然不愿。 知道这些后,司马元沉默了良久。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宗门之事而沉默。 似乎是在难过。 司马元难过的缘由自然不是两宗违逆他的意志,而是他有些愧疚。 他觉得对不起师兄师姐,因为他将紫霄派带偏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俩大宗门日后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他决定将莲花秘境的掌控权交给秦馨。 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成为真正的人皇! 宰执神洲大地的天上地下! 而当司马元吐出秦馨分魂小人儿时,整个洞天仿若被惊动。 天地开始摇颤,似有庞大天道神祗在渐渐觉醒。 如此惊变自然引来其余洞主的惊骇与震动。 浮黎仙山六大洞天非比寻常,从当初那个凭借一个洞天叛出山门后能开宗立派的超级势力,便知道它们并非普通的小世界。 缘由在于这些洞主都不过是洞天的管理人。 而非主宰者。 即便是司马元目前都无法主宰整个神幽大洞天。 何为主宰?念动则洞天颤,意传则山海灭。 司马元一个念头递出,整个神幽大洞天都可为他倾力而战。 他要洞天生,洞天便气息复苏,震撼灵神域;他要洞天死,神幽大洞天便会即可陨灭。 这就是宰。 而目前为止,在整个浮黎仙山内,也仅仅只有两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就是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那两位。 但洞天与宿主牵扯之深,非比寻常。 倘若洞天主宰意欲毁灭,必然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与反噬。 堪比灵神域反噬。 毕竟,这些寄生在整个灵神域各方的洞天世界既是灵神域身上的‘毒瘤’,也是它的血肉。 割掉必然元气大伤,不割只会令灵神域越发虚弱。 如此,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不得不以最低‘消耗’来维持各大洞天。 而洞天供养的是人,意欲减少‘消耗’,只要少晋升道尊存在甚至灵神存在即可。 同理,这些也是灵神域各大巅峰存在极少现世的缘由之一。 都是为了降低‘消耗’。 但今次,就在今日,就在此刻。 司马元又在灵神域这个天地之母身上种下了一个‘毒瘤’。 或者说,他本来将原来那个毒瘤给拔掉了,却又很快给种植了新的毒瘤。 而且,观这个毒瘤的气息,是那么的朝气勃勃,俨然日后消耗的天地养分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故而,当司马元孕育传出这个小人儿时,令萧逸斋、皇甫道神大为震怒,甚至即便是灵瑶仙子都不仅皱眉不已,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迟疑与犹豫之色。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皇甫道神、卢希夷等人再次与萧逸斋等人站在同一阵线。 这一刻,不仅攻守之势骤然大变,就连敌我双方势力都再次变幻。 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真挚的盟友。 有的,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益才是驱使一切仇恨、恩怨、争斗乃至厮杀都消弭的源泉。 司马元目光首先落在灵瑶仙子郦瑶身上,目光复杂。 郦瑶眸光一闪后,轻轻呼出一口香气,沉声言道:“元儿,能否听瑶姨一句劝?将你手中之物毁去。可好?” 司马元目光垂落,看着正躺在他掌心睡得极其甘甜的小人儿,嘴角似有苦涩,轻声呢喃道: “你看,这个世界不能容你呢。” 此言落下,郦瑶眼帘一垂,欲言又止。 这时,卢希夷轻咳一声,浑浊目光扫来,看着微微垂首的司马元。 他尽量用最为缓和的语气言道:“司马洞主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容它,而是这个世界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萧逸斋目光冷冽,看向司马元掌心的小人儿一阵厌恶,“好了,都不必劝了。” 他转首看了眼皇甫道神,语气微寒地道:“洞天存续事关我浮黎六大小世界存在,更是与灵神域寿命息息相关,我等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其所言的节外生枝自然是皇甫道神突然袭击之事。 皇甫道神目光深沉,看向司马元掌心处的小人儿似有诡异之色。 那种神色,似嫉妒、惋惜乃至贪婪垂涎之色。 这可是洞天之灵啊。 货真价实的洞天之灵啊。 一旦被他掌执炼化,日后必然可催生出可以媲美山门六大洞天的存在。 而反观司马元,居然拥有两个! 这一刻,什么狗屁的亲情、友情乃至甥舅关系,都被他抛掷脑后。 他心中突然萌出数百道方式,助他夺走司马元手中那枚洞天之灵。 但都被一一否决了。 最终,只有数种可行之法。 只见他忽然叱喝一声:“成何体统!” 话语却是对萧逸斋说的。 此话一出,连萧逸斋都愣了。 旁侧郦瑶也不禁有些愕然,莫非皇甫道神转性了? 唯有卢希夷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心中冷晒,狗改不吃屎。 只见皇甫道神大义凛然地叱喝道:“司马洞主好歹也是我浮黎六大洞主之一,你等怎可如此对待?” 他对着陈景清漠然言道:“陈洞主先前以道尊之威擅自欺压司马洞主,已犯了宗门戒律,还是回去歇息吧。” 陈景清愕然,继而恼羞成怒地甩袖而去:“真是岂有此理”。 只见他摆袖离开后,直接破开此方空间,呼啸而去。 司马元目光微微一垂,心中轻轻一叹,这位舅舅真把他当傻子了。 暂且不说先前的见死不救已然令他心灰意冷,单只方才拖他下水、拿他挡枪之事便让他彻底失望。 更不用提此刻对方那双裸的垂涎三尺绿油油眼神了。 不过这时,不用司马元动手,对方再次出现不合。 令司马元有些惊诧的是,这次率先反对皇甫道神的却不是萧逸斋,更不是那个一直垂首不语的苏煜。 而是夷陵洞主卢希夷! 只见他慢吞吞地走出行列,看了眼皇甫道神,缓缓言道:“贫道倒以为司马元手中洞天恰逢其会,正是我浮黎仙山恢复鼎盛的最绝机会!” 司马元目光一闪,他自然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交好之意。 其实,方才在斗法之际这位老洞主便传来示好。 但由于生死一瞬,他分不清真假,故而自动舍弃了。 不过司马元在看了眼皇甫道神后,心中便渐渐明悟。 俨然,卢希夷从决定‘跳槽’之时后,便与皇甫道神彻底生出嫌隙。 开始分道扬镳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脑中不断转动。 他心中喃喃自语道,谁说金蝉无法脱壳,羽化成蝶? 谁说棋子无法翻身居上,成为弈棋人? 而他不仅脱壳蜕变,成为弈棋人,还要手持鱼竿,成为那位渔翁。 更要掌执浮黎,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三十六章 恐怖心性 司马元目光幽深,环视一周,皇甫道神、萧逸斋以及苏煜正成合拢之势向他围住。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瓮中捉鳖。 他目光瞥了眼方才陈景清拂袖离去的方向,似有讥讽。 那里正隐匿着一道浩大气息,但除了道尊存在外,寻常灵神根本无法察觉。 司马元暗忖,传闻道尊存在已与‘大道’相连,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陈景清动用了一门至高道术。 他心中嘿然一声,难道他看不出方才自己显露的道尊实力么?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看向卢希夷。 他顿时有些明悟,陈景清方才被皇甫道神‘喝走’乃是欲盖弥彰,其人看似隔岸观火,实则乃是行渔翁之举。 甚至,说不定方才拿出‘喝走’大戏便是他与皇甫道神两人唱得双簧。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了眼一身大义凛然地皇甫道神后,眼中顺势露出缓和与认同神色。 不管他们相信与否,姿态还是做足。 至于暗中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譬如司马元瞥了眼卢希夷后,悄然递出一出意念:“前辈先前所言合作,不知该如何进行?” 卢希夷还以为司马元在讨价还价,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再次接洽时,岂料他竟主动传音而来,看得他也并非愚蠢之辈。 闻得传音,卢希夷心中一振,脸上不动声色,脸露正色地对着皇甫道神与萧逸斋言道:“两位当知,自当年太虚洞天分离之后,我浮黎仙山便被神庭压了一头,元气大伤、几近重创,即便过去万年都未曾恢复。” 此言一出,皇甫道神为之默然,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禁微微眯眼。 太虚洞天曾经隶属于浮黎仙山? 如此惊天大秘传入司马元耳中后,他心中当即泛起滔天骇浪。 这时卢希夷同时暗中传音道:“据老道所知,小友似与萧洞主素有怨仇?” 司马元眼神微眯,脸上侧耳倾听,暗中回音道:“前辈明鉴,其实晚辈与萧洞主并无直接怨仇,只是在下界与其庶脉有些小瓜葛罢了。” 卢希夷暗中付之一笑,戏谑地传音道:“小友勿要欺骗老道了,百年前萧氏庶族萧渊归族、嫡系子弟萧翎与萧瀚魂灵归位之事,早已传遍山门上下。” 他大有深意地道:“老道记得,当日那萧瀚可是要再赴下界,与你一决雌雄呢。”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大震,暗中沉声问道:“那萧瀚等人果真还活着?” 卢希夷目光平淡,徐徐传音道:“但凡灵神域大族子弟尽皆来之不易,尤其是修道天赋惊人者更是各族宝中之宝,岂会让其轻易陨落?他们投世下界之前便曾留有一缕分魂在祖祠,可保日后归来。” 司马元闻言眼神越发阴寒而幽冷,他心中自语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初炼化阴冥之地后,发现少了冥幽殿中的萧翎后,他便知萧氏一族之事未完。 甚至到了上界浮黎仙山后,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这个萧氏与凡间那个萧氏并未非一家。 岂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离奇,越不想,它就越有可能发生。 司马元目光幽幽,瞥了眼他后,传音道:“前辈有话直说便是”。 卢希夷此时正被皇甫道神三人夹住,口中对仗也渐渐落入下风。 他暗中轻笑道:“小友既与萧氏一族有仇,恰巧的是,老道也有意除掉姓萧的,你我何不联手将其坑杀?” 司马元嘴角猝然一个抽搐,坑杀一位道尊? 此事换做同等存在都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灵神境。 不过此刻非是犹豫迟疑之时,须雷厉风行,否则迟者生变。 他目光一转,看那萧逸斋冷漠面孔便知,卢希夷以昔日太虚洞天之事根本难以说服眼前三人。 更何况,他掌中新生的洞天之灵乃是他们垂涎三尺之物,岂会因为卢希夷三言两语便放弃。 他们不过是看卢希夷究竟有何底牌罢了。 此刻看卢希夷几近黔驴技穷,已有发动趋势。 不过此时卢希夷也在暗中跟司马元悄然达成一致。 联手!重创萧逸斋! 而且,由司马元亲自出手,抵挡萧逸斋。 至于卢希夷,则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这时,卢希夷游说失败,只见萧逸斋极不耐烦地道:“行了卢洞主,太虚洞天之事早已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得了,而且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已晚,毕竟他们业已叛出万年,早已不是我浮黎中人了。” 卢希夷闻言愕然,随即默默颔首。 但同时,他暗中悄然沉声道:“动手!” 话音未落,场中瞬间有三人出手。 三人出手的瞬间,形势与骤变却令人始料未及。 只见皇甫道神率先出手,一掌拍向身侧萧逸斋。 萧逸斋色变,当即喝道:“皇甫兄为何还执迷不悟,今日之局唯有你我联手才能破解,否则不仅我等会全军覆没,甚至山门都会动荡不安。” 他俨然将皇甫道神看作意欲独吞司马元手中洞天之人。 不过这次他还真猜对了。 不过洞天在司马元手中,跑不掉、丢不了,待他扫除眼前这些阻碍后,自会成为他囊中之物。 但首先他得将萧逸斋、苏煜以及暗中的陈景清排除。 只见皇甫道神一掌拍向萧逸斋时,另外还有三人同时动手。 陈景清与卢希夷。 只见本在暗中藏匿的陈景清当即身形一跃,直接越过皇甫道神与卢希夷,直奔司马元而来。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一幕。 不过当陈景清掠至司马元身前时,还有一道倩影在司马元身侧并肩而立。 他竟然在这瞬息内,说服了灵瑶洞主郦瑶! 将她拉了过来。 司马元只说了一句:“瑶姨,可愿随元儿一起将我爹找回来?” 此言传出后,郦瑶神色一怔,随即便决定助司马元一臂之力。 因为,她若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死在身前,日后她必然无颜再见司马乾。 当然,至于这其中司马元那声‘瑶姨’是否触及她的柔软心灵,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知道。 郦瑶突然冒出,陈景清竟毫不意外,神色漠然地抬手就是一剑。 剑光如华,映彻洞天,哗啦啦声响传至数十万里之外。 但诡异的是,诸位道尊在这数万丈高空之上斗法时,其骇然波动竟然未曾引来洞天百姓注意。 看来定是洞天的自主保护之能了。 却说在陈景清出剑瞬间,司马元与郦瑶几乎同时出手。 郦瑶抬手就是一枚镂空镶银圆凤环,凤环形同手镯,却可胀大缩小,大可涨至飞轮,小可箍紧拇指。 圆镯一出,四方都发出颤鸣声,嗡嗡声以及叮铃铃般的欢悦轻笑声。 旋即手镯与剑光轻轻一碰,当即传出一道涟漪。 这时,司马元手中青赤长剑早已甩出三万剑影而出。 同时剑影化作的囚笼瞬间将陈景清剑光笼罩在内,当然,也将手镯包裹进去。 霎时,音波、剑光冲破青赤色剑笼。 司马元当即闷哼倒飞,郦瑶颜容泛红,拢纱之下的俏脸瞬间血色充盈,娇艳欲滴,艳丽至极。 但众人此时无暇观赏,只见陈景清眼神冷冽,冷哼一声后,再次袖袍一甩,扔出两件道宝。 一件形似长鞭,却是龙首豹尾,浑身布满鱼鳞,宛若游龙。此物名唤‘龙鳞鞭’,乃是浮黎仙山中有名的道宝之一。 但此物历来藏于仙山宝库,堪称山门重宝,常人见都难以见上一面,更勿论动用了。 只见其刚一现世便搅动了整个神幽大洞天,引得萧逸斋当即色变。 毫无疑问,场中能够直接动用山门宝库之人,也只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了。 他脸色阴沉,厉声道:“皇甫宫主,你果然早有准备!” 皇甫道神竟将此宝擅自拿出,并将交予陈景清。 此时的萧逸斋如何也想不通,陈景清究竟是何时与皇甫道神勾搭上的。 难道他们二人早在进入神幽大洞天之前便珠胎暗结? 然而不待几近悚然的郦瑶反击,陈景清嘿然一笑后,再次飞出一物。 却是一道灰色罗盘。 其卖相堪称朴实,几乎与普通真宝无异,但当它现世之后,连皇甫道神都为之色变。 他霍然转首,看向一直沉默的苏煜,叱喝道:“苏洞主这是何意?” 这时罗盘上指的针疯狂转动,一道道上古神兽的虚影当即悬浮在空,凤凰、苍龙、天龟、混沌、饕餮等等应有尽有,栩栩如生。 粗略一观,神兽虚影足有上百种。 观其气息,尽皆堪比半步道尊之境。 百位半步道尊,已然不弱于道尊三重存在。 此物正是浮黎仙山镇山至宝,‘万化盘’! 此盘向来由圣溟洞天掌执,作为洞天基石,镇压四方诸宇。 而今看来,苏煜与陈景清不知何时竟如此亲密无间。 此幕落下,萧逸斋眼角一沉,似有荫翳闪过。 他恨声道:“好,好得很。” 陈景清本是他手中一枚棋子,或者是最听话的‘盟友’,向来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但从而今变故看来,他竟早已与苏煜勾结在一起。 而他居然连丝毫风声都未曾受到。 这种失控的感觉,仿若背叛。 令他几近恼羞成怒。 但他此刻来不及处理此事,狠厉目光扫了眼陈景清后,便欲寻找苏煜。 然而这时,苏煜却消失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都不过数息之内发生之事。 这时,皇甫道神经此一耽搁,索性不再针对萧逸斋。 直接对着他言道:“你我之斗,来日方长,先除外患”。 萧逸斋铁青地脸看了他一眼后,心中不断暗骂,每次都是你率先出手,最后好像都若无其事,你真把萧某当猴耍? 不过这次,依旧由不得他任性。 遍观场中局势,他与皇甫道神虽然交手数次,但几乎都是‘点到为止’,并未打生打死,也算留有余地。 正如皇甫道神所说,他们之间的斗法非一朝一夕便可决出胜负。 还是先将那些背叛者镇压再说。 萧逸斋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恨声道:“算你走运”。 话音刚落,在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之下,萧逸斋向怀中一掏。 便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大不过寸许,却令场中所有道尊都齐齐色变。 即便拥有两大道宝的陈景清都忍不住怪叫一声:“不好”。 萧逸斋冷笑一声,手握玉佩轻轻一捏。 众多道尊几乎同时浮现一道心神:“完了”。 只见玉佩霎时光芒大绽,似有无尽威压散开。 众人顷刻被冻住。 如同凝滞。 这一刻,这六位站在灵神域修道世界最顶端的道尊存在,如雕塑般被钉在空中。 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幼儿。 更似砧板上的鱼肉,人人宰割。 盖因那枚玉佩,源自萧氏老祖。 那位半圣存在。 而在萧逸斋捏住玉佩之际,众人不曾注意到司马元眼帘轻轻一颤。 一道稚嫩娇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要吃了它!” 声音正是来自莲花秘境。 确切地说,正是来自他掌心中不知何时坐起的小人儿口中。 而且诡异的是,当她坐起后,司马元四周似有一股庞大的力量笼罩四周,将他庇护在内。 即便是那道堪称道尊境最顶峰的无敌气息袭来,都奈何不了他。 洞天之灵亲至,万物都要为之俯首。 而令人惊诧的是,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知道司马元竟然安然无恙。 但司马元并未露出任何马脚,仍然装作受制,浑身僵直。 唯有眼帘轻轻一颤。 那个自家亲身孕育而出的新任莲花秘境之灵似乎不忌口啊。 连半圣存在的玉佩都吃,他的额上不禁冒出冷汗。 他脑中急速运转,莫非真要吞了那玉佩? 然而不待他做出应对,外界竟然再次发生骤变。 只见一道冷哼声响起,几乎与玉佩同时传出。 声音如同波澜般将凝滞画面解冻,整个空间都仿若一层帘幕被抽飞。 一道道褶皱层层叠叠地向外蔓延而去。 众人霎时恢复如初,司马元也不再伪装,愕然抬首看向身侧。 只见身侧郦瑶额前正悬浮着一枚淡青色小剑,荧光闪闪。 小剑大不过寸许,通体天青色泽,似有逼人寒光散开,令人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同时,小剑之上似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传来,令司马元浑身血脉霎时一颤。 如同‘他乡遇故知’,更似遭遇同宗同源的血脉族人。 而且,对方血脉似乎比司马元都还要更为浓烈、更为旺盛。 最令司马元心神大震的是,那道气息竟然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熟悉。 司马元眼帘颤抖,急剧颤抖,近乎带动全身的颤抖。 他似乎有些明白这枚小剑的来源了。 这时,只见郦瑶目光平静,暂时不曾理会司马元的异样,或者说当她决定寄出此枚小剑时,便预料到司马元有可能出现的异状。 只见她眸光一闪,落在小剑剑颚之上,继而素指高抬,轻轻一点。 紧接着,在司马元惊骇之下,小剑如同劈波斩浪般将这层空间隔幕剪开。 刺啦一声,萧逸斋以玉佩制造的‘锦绣帘幕’就这般被撕裂了。 他脸色当即大变,看向郦瑶的目光似有不敢置信。 准确的说,其惊骇的目光乃是落在小剑之上。 惊骇之后,眼神陡然一沉,露出阴晴不定的阴沉之色。 继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大好局面硬生生毁去。 啪地一声脆响,玉佩倒飞而归。 萧逸斋同时被解禁,他仓惶接下玉佩,只见其上足有十余道裂纹浮现,布满整个玉佩。 而那道庞大气息似乎也遭遇了大敌,迟疑了少许后,竟选择消沉下去。 场中霎时变得极其诡异。 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时,皇甫道神脸上破天荒地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他是不确定小剑的主人还活着。 而萧逸斋则变得气急败坏,脸上暴怒之状越发明显。 但同时,无人注意到其眼底最深处似有一抹惊疑不定挥之不去。 至于其他人则是有些惊恐未定,惊骇、惊惧乃至是怖恐,残留在眼眸中。 刚才那两道无敌气息,超越了世间了所有存在。 即便是道尊存在,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不知过去多久,皇甫道神深深地看了眼郦瑶后,再转首看向萧逸斋时已然满面春风。 他大笑道:“未料到萧洞主竟将如此底牌拿出来了,倒是令皇甫大吃一惊。” 何止是大吃一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目光轻轻一瞥,看向旁侧垂首不语的苏煜,心中嘿然了一声。 垂死挣扎。 今次郦瑶、萧逸斋相继露出最大底牌,无疑是最大获益者。 而苏煜在相继曝出勾结陈景清、露出万化盘之下,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疑是最大受损者。 届时,浮黎六大洞天诸方小界份额又要被挪动不少了。 当然,脸色同样阴沉不定的还有陈景清与卢希夷。 一个是害怕萧逸斋秋后算账,一个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 陈景清沉默了少许,对着萧逸斋躬身一拜,态度极其诚恳,语气万分真挚地道:“萧兄,方才是陈某猪油蒙了心,行将踏错,差点酿成大祸,还请萧兄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小弟一次机会。” 此举落下之后,司马元眼角猝然一缩。 心中对于陈景清的警戒、防备乃至敌视上升到最高! 甚至超过了萧逸斋! 此人心性,竟然如此恐怖! 司马如此,其余四大道尊同样齐齐转首看来。 他们终于正色地看向陈景清。 眼中不再有任何轻视,反而是浓浓的郑重。 尤其是皇甫道神,其眼底最深处还有一丝忌惮! 第三十七章 求托 神幽大洞天内,众人齐齐看向陈景清。 其本人却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任何羞恼与愤怒,反而有极其真挚的虔诚与忏悔。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萧逸斋身上,不知其如何做。 萧逸斋看着陈景清,未有任何意外,甚至不会嘲笑与讥讽。 他轻轻颔首,轻描淡写地摆手道:“无妨”。 司马元等人闻言,心中居然悄然松了口气。 不料这时,萧逸斋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换做是萧某,也会如此选择。” 陈景清闻言,姿态愈发低了。 不知为何,眼前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后,格外的震惊。 和刺眼。 堂堂道尊,何时会将姿态放得如此低? 反言之,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地俯首,那这位辰虚洞主心中野心与筹谋究竟有多大? 无人知道,也无人询问。 众人看得出来,萧逸斋看不出来? 但他为何敢如此胆大的毫不在意,就凭其手中玉佩? 司马元心中暗忖,貌似就凭玉佩就足矣。 忽而他目光一闪,看了眼身侧灵瑶洞主,轻咳一声。 眼看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司马元轻轻一笑,看向脸色愈发沉凝的萧逸斋与皇甫道神,缓声言道:“两位,在我神幽大洞天闹事,可曾将司马放在眼里?” 似听出司马元并未有彻底闹掰的心思,皇甫道神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萧逸斋倒是无所谓,目光轻幽幽,看了眼犹豫不决的皇甫道神后,转首看着司马元,问道:“你意欲如何?莫非还要找萧某麻烦不成?” 今日争斗可谓波澜起伏,变故更是跌宕起伏,层出不穷。 但归根结底不外乎两大缘由,一则是司马元手中新生洞天之争,二则是浮黎仙山六大洞天内部分化与倾轧。 前者主要是皇甫道神为主,毕竟在场众人都是有‘身家’之人,除了这位浮黎仙山的裁决大人。 司马元环视一周,卢希夷拂尘一甩,轻笑道:“萧洞主此言差矣,我等本是同根生,岂能内斗不休?” 萧逸斋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卢希夷,“你说话就是在放屁”。 卢希夷最开始本是暗中与他约好,偷袭皇甫道神成功后再联手制服陈景清与苏煜二人。 其后在瓜分整个浮黎仙山六洞。 但未料到他不仅先背弃皇甫道神,再对他萧逸斋反戈一击,直至此刻的站在司马元身侧,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 此举无疑令萧逸斋暗恨不已,但奈何一直都被皇甫道神缠住,无法亲自动手将卢希夷擒住。 萧逸斋心中极为不甘,当然,若说对于卢希夷的出尔反尔而感到恼怒外,那对于陈景清与苏煜二人的私底下勾结就大为震怒了。 因为,他们触及了他萧逸斋的底线。 这时,灵瑶眸光一抬,看了眼萧逸斋。 萧逸斋顿时默然,不再那么嚣张。 灵瑶手中那枚小剑主人虽然失踪,但其留在剑上的剑法却依旧在。 半步圣尊之力! 而且是无限接近‘圣尊’。 令萧逸斋有些投鼠忌器,忌惮不已。 先前被陈景清、苏煜二人惹怒后,本以为能借助此宝将在场众人镇压,再好好收拾苏陈二人。 岂料半路杀出个灵瑶。 郦瑶震慑住了萧逸斋后,将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此举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她是将主动权交给司马元。 司马元微微俯身,既是尊敬也是感谢。 郦瑶虽与他父亲司马乾乃是旧识,助他是情分,不救也是本分。 当然,能否将这份情分化为司马元与郦瑶联盟的基石,就看司马元今后的努力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皇甫道神身上。 他沉吟少许后,向前一踏,躬身一拜:“今次是司马招待不周,方才造成今日误会。” 司马元此举令皇甫道神目光一闪,旁侧陈景清此刻已站在萧逸斋阵营。 他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再无刻意的敌视,更没有狐假虎威。 到了今日这个局面,堪称是将以往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再没有惺惺作态的必要了。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他对着司马元颔首:“你既掌执神幽大洞天,日后便来太清宫参议山门内务吧。” 话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回首看了眼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苏煜默然,而今他算是场上初境最为糟糕之人了。 算计萧逸斋没成功,就连一个小小的司马元都未曾拿下,此举无疑令其威信大跌。 尤其是在司马元新近入住太清宫之际,他这位老洞主资格似被极大弱化。 皇甫道神此话虽问得众人,但他们都知道主要还是看萧逸斋的意见。 毕竟谁让他掌执着堪比半步圣尊的无敌圣宝呢? 而这也是皇甫道神提议司马元入住太清宫的原因。 郦瑶手中小剑虽被其所掌,但此宝散发的气息源自何人,他们岂会不知。 那人当年在那般四面楚歌的绝望初境都逃出来了,谁能确定他就一定陨落了呢? 几百年前他便臻至半步圣尊,以其恐怖的修道天赋,他们又怎知那位是否触摸到了那道屏障? 所以,他的儿子现在不能惹。 至少,在山门内那两位分出胜负之前,还不能将司马元置于死地。 尤其是在而今掌执两大洞天小世界情况,若无绝对把握,不可轻动。 这,就是方才一系列争斗、背叛与反背叛以及内讧的结果。 萧逸斋眼见皇甫道神看来,目光看了眼郦瑶,再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最终还是甩袖而去,头也不回地道:“宫主既掌执太清宫,神幽大洞主升座之事,由你决定即可。” 此话一出,无疑是将自身摘出。 没答应,也不曾当面反对。 当然,这种不‘配合’的态度便已然代表其意见。 皇甫道神轻轻一笑,只要不当面对着干,那就可以。 他看见萧逸斋大袖一甩,神幽大洞天一阵轰隆声响,露出一道人形门户。 司马元微微眯眼,道尊存在果然不凡,堂堂自家洞天都能被人轻易侵入。 萧逸斋走后,陈景清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再对着皇甫道神稽首一礼后,便随之而去。 圣溟洞天最后看了司马元,再对着皇甫道神言道:“今次是我等唐突了,还望宫主海涵。” 这一幕,令司马元目瞪口呆,及至他们彻底离去后,都未曾反应过来。 皇甫道神负手而立,看着他们离去后,再转身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算是你我甥舅二人第一次见面,未料到出了如此变故。” 司马元心中不由叹服一声,自己城府与功底到底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他们的养气功夫,堪称无可挑剔。 司马元嘴角轻轻抽搐一下后,方才对着皇甫道神微微垂眼言道:“宫主客气了,说来还是小子招待不周。”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对着郦瑶言道:“灵瑶洞主日后切勿冲动,万事还以山门安危为重。” 灵瑶仙子郦瑶微微垂眼敛目,柔声道:“今次是郦瑶冒失了”。 皇甫道神随即卢希夷,犹豫了一下,在司马元二人心神一提之下,眼露苦笑地道:“师叔可是对道神有何不满?” 卢希夷倒并未也那么惺惺作态,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萧逸斋意欲与我联手除掉你,我初始确实有意。” 皇甫道神脸色微变,司马元眼角抽动,他竟此时才发现这位老洞主居然如此耿直。 郦瑶看了眼卢希夷,有些平淡。 这位盟友,可是将她都蒙在鼓里。 对面皇甫道神闻言苦笑一声,轻叹一声。 卢希夷看了眼皇甫道神,语气一转地言道:“不过...”。 皇甫道神眼神一动,笑道:“师叔尽管直说,师侄洗耳恭听。” 卢希夷犹豫了一下,眼神渐渐幽深,轻声言道:“萧逸斋狼心狗肺,你也同样野心勃勃,你师叔委实不敢轻易涉足你们之间的争斗啊。” 此话一出,连司马元都感受四周一股浓浓的尴尬气氛了。 皇甫道神有些羞赧,半是羞恼半是无奈地道:“师叔,当初道神可将对您掏心掏肺的啊,道神意欲何为,别人不清楚,难道师叔还不清楚么?” 卢希夷摆了摆手,“好了,时已至此,多说无益。” 皇甫道神脸上神情一滞,似未曾料到卢希夷竟然如此决绝。 他轻轻颔首,强笑地道:“既然如此,那师侄便暂且告辞了。”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神幽大洞天裂开一道门户,踏出洞天之外。 至始至终,皇甫道神都未曾提及那具阴冥尸体。 直至萧逸斋都离去后,司马元方才看向郦瑶与卢希夷。 卢希夷看了眼郦瑶后,对着司马元笑道:“小友,你我之间的作约可还作数?” 两人先前暗中密约联手,卢希夷承诺助司马元入住太清宫,并除掉萧、苏、陈三人其中一位。 至于司马元需要做什么,卢希夷却并未告诉。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眼同样抬眼看来的灵瑶仙子,微微沉吟少许后,慎重地问道:“前辈能否告诉小子,到底想要我做何事?” 卢希夷看着司马元,沉吟道:“此事贫道日后自会告诉你”。 司马元正色道:“倘若前辈要做出伤害我司马氏族乃至浮黎仙山之事,我也需照做么?” 今日乃是灵瑶仙子借助那柄小剑强压众人一头,方才止戈。 否则依照司马元先前状况与卢希夷约联手,必会会吃很大的亏。 虽然现今两人相安无事,但谁能保证司马元能与他坚持和睦到履约那一天。 卢希夷闻言后,摆手道:“司马小友放心,我与定约之事既无凶险,也不会让你伤害仙山。” 他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一下,目光凝肃,正色言道:“老道所托付之事,乃是倘若老道有何不测,还请司马小友照料一番我夷陵洞天。” 司马元闻言愕然,郦瑶则当即惊呼,脱口而出地道:“卢洞主此言是何意?郦瑶观洞主寿元悠久,并无寿元枯竭之危啊。” 卢希夷闻言长长一叹,苦笑摇头。 目光似有复杂、不甘乃是遗憾之色。 继而在司马元与郦瑶二人惊悚之下,卢希夷抬手在自己面皮之上轻轻一撕。 撕拉一声,便是一张全新面孔呈现而出。 正是一幅满脸苍容,皱纹满布的状态。 如同老树虬根,盘枝错节,却是枯竭干涸。 尤其令二人惊骇的是,当卢希夷撕开面皮之后,其渊深气息悄然一变。 变成孱弱、衰微乃是枯朽之态。 更令司马元都为之震动的是,那种堪比道尊二重的强悍修为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衰退。 这种状况,司马元何曾熟悉,因为他也曾经历过。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呼出口浊气。 卢希夷再次粘上面皮,气息重新恢复强盛。 数息功夫后,卢希夷气息便渐渐稳固,仿若万年老潭般,神幽无尽。 司马元迟疑了少许后,问道:“卢洞主可是遇到修道瓶颈?” 旁侧郦瑶蹙眉问道:“师叔可是修行出了岔子?” 卢希夷看着二人脸上露出疑惑,他轻轻一笑,轻轻颔首。 他轻声言道:“其实这算是老道当年的老伤了”。 他缓缓言道:“当初为破道尊境,我以损害修道本源、生命本源以及洞天本源为代价强行破境。” 此言一出,郦瑶不仅花容失色,惊呼道:“生命本源,师叔你为何如此不智。” 司马元微微皱眉,据他所知,生命本源正是自家寿元、性命息息相关,堪称本命。 一旦有损坏,必然难以弥补。 当初在莲花秘境时便有数次动用生命本源而代价来厮杀。 但胜在他有仙丹弥补,否则别说攀升道尊,恐怕连能否成神都是个问题。 以往司马元还偶尔有些抱怨,仙丹无法给他带来逆天功法、无敌修为乃至一步飞升,但而今才知道仙丹在他修道过程中所发挥作用比任何东西都大。 譬如助他破境、即是增强法力、弥补自身所需乃至被司马元用来御敌等等,还有诸多效用。 直到此刻,司马元方才明悟,吞服仙丹并不能让他立即羽化飞升、证道天仙,也不能让他立刻拥有叱咤灵神域乃至诸天的实力,但它会时时刻刻辅助司马元,如同一道永不停息的永动力助推着他前进。 这,就是仙丹的真面目。 当然,丹煞之劫乃是享用这些惊世福利的代价。 司马元目光复杂,迟疑了下后,问道:“不知卢洞主还有多少寿元?” 方才他们虽亲眼所见,但也不敢贸然估计。 郦瑶有些皱眉,似觉得此话有些不妥。 司马元观其神色便知其心中所想,苦笑道:“卢洞主寿元无多,告知我等详情后,或许我们可提前准备妥当。” 他看了眼卢希夷,轻声言道:“譬如下一任夷陵洞天的人选,还有今日该如护持夷陵洞天,甚至包括如何应对萧逸斋、皇甫宫主他们伸来的爪子。” 紧接着恶,他补了一句:“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卢洞主切勿见怪。” 卢希夷轻轻颔首,言道:“司马小友所言不错”。 他语气一顿,目光稍显凝重,缓缓言道:“老道当年臻破道尊境时,本有十万寿。但因强行破境,损耗三成本源。” 郦瑶眼帘颤抖,轻轻吐出一句:“还剩七万年”。 卢希夷目光幽幽,缓声道:“修道本源、动用的洞天本源反噬,让我共损失三成六分。” 司马元心中滔天大浪泛起,下意识地道:“四万五千年”。 卢希夷眼露惨笑,抬首仰望,露出悲怆地道:“渡心魔劫、过迷障关,损失半成。” “四万三千年”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 卢希夷垂眼看了眼司马元,目光复杂的道:“当年因你父司马乾之乱,与灵神域魔洲魔尊交手,法力十不存一。” 郦瑶当即色变,惊呼道:“十不存一?此事师侄为何不知?” 卢希夷苦笑道:“若非因为如此,你以为老道为何压制境界两千多年而不破境?” 他长叹一声,轻声道:“实在是因为不敢突破啊”。 司马元默然。 修道人士的寿元受天地压制、争斗厮杀、破境损伤乃至时间之力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会不断的减少,直至寿元枯竭。 这些都是天地规则,也是此方世界给予的‘限制’。 而这些,也是此方道尊大能极少出现打生打死局面的缘由之一。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十不存一便是意味着只有四千年了”。 他猛然抬首,目光灼灼,“若是再算上过往修道岁月,卢洞主您岂不是....。” 岂不是时日不多了? 这时真正的时日无多啊。 卢希夷笑道:“倒也不会立刻坐化,在过去两千年,老道静安寺坐,极少与人动手,倒也将伤势修复的七七八八,寿元也补回来不少。” 司马元愕然,“寿元还可以补回来?” 郦瑶轻声道:“寿元不断枯竭,一方面是时空之力的侵蚀,一方面则是身上大伤、隐患乃是不断跌境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损耗。” 司马元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卢希夷笑道:“勉强算来,老道倒也还有三千年修道岁月。” 他笑意收敛,直视司马元,沉声道:“故而小友须在这两千内臻至道尊境,如此方可扶持我等三大洞天。” 司马元看向郦瑶,对方只有道尊一重,但借助那件强大道宝,或可与道尊顶峰争锋。 而他依靠神幽大洞天也仅有七成道尊之力。 不敌对方三大道尊。 不对,是四位。 司马元微微垂目,心中思忖,喃喃自语地道:“看来,可以着手进阶道尊之事了。” 不过他并未告诉卢希夷,他而今修道岁月拢共不到四百年。 他抬眼卢希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正色道:“前辈可知该如何进阶道尊?” 第三十八章 掌执五大灵神 浮黎仙山掌执灵神域东境,北靠天洞太虚,南瞰妖族圣宫,东临汪洋浩泽,西对神庭金阙。 地势优绝,幅员辽阔;得天独厚,物华锦绣。 而作为东境至尊的浮黎仙山存世已近百万年之久,其不同于神庭、妖皇的皇权**,也非太虚天洞的分权而立,更不是幽冥鬼域那般十殿联合把持。 浮黎仙山乃是由玄真、神幽、圣溟以及灵瑶等六大洞天轮流掌执,外加太清宫居中裁决,共同构成仙山最上层的最高机构。 同理,六大洞主与太清宫宫主便是整个浮黎仙山最具权势之人。 这一点倒是与灵神域其余至尊势力并无任何区别。 有人曾说,上至诸天寰宇,下到境域小界,天地玄黄、乾坤内外,皆由小部分人掌执。 而这小部分人便是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 而他们也是最具权势之人。 钱、权、势三者控其一,便可登临生灵之绝巅,俯瞰亿万众生。 这句话,正好运用在灵神域各大至尊势力之上。 具体个人,便是神庭的五宫八殿、太虚的天尊法主、灵崖的六大上尊以及幽冥十殿等等。 当然,浮黎仙山的六大洞主同样在列。 只不过浮黎仙山内部却知道,山门虽被六位道尊掌执,但却并非六大洞主。 而是五位洞主与一位宫主。 但今日,浮黎仙山却骤闻惊天讯息。 山门六大洞天之一的神幽大洞天,被人认主成功了。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那位新任洞主似乎还被破例入住太清宫,与其余诸位道尊洞主共掌浮黎。 此道讯息讯息传出之后,山门上下当即引发轩然大波。 群情翻涌,议论纷纷。 先前六大洞主联袂前往神幽之事早已传开,众人还以为那位来自小秘境的乡巴佬会被几位洞主联手镇压,乃是驱逐。 或者说,即便不曾被驱逐,也如上任洞主杨旭那般当成洞天管家,有掌执之名却无暗控之实。 岂料六位洞主给了他们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那位疑似司马氏族新任族长之人,果真掌执了神幽大洞天。 听闻此事千真万确后,暗中不知多少人能捶胸顿足,暗恨懊恼不已。 有人满脸悔恨,低吼怒声道:“杨贼居然如此不济,真是枉为我等殷殷切切,期盼多年,真是死不足惜!” 也有人暗自叹息,悔恨遗憾地道:“若早知那姓杨的如此华而不实,那大好洞天岂会便宜那小儿?” 不过这些都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还有人目光闪烁,喃喃自语地道:“都是一群聪明人啊”。 随即其人一番思虑之后,果断舍弃现有身份,朝着神幽大洞天而去。 观其架势,似乎不像是寻衅,反而更像是投奔。 不少人纷纷醒悟,暗骂一声后,驾着剑光、刀芒、飞梭与神兵,呼啸而去。 浮黎仙山掌执四方,自然不仅仅靠六大洞主,其辖下还有诸多诸侯势力。 这种境况仿若洞天代言人,为洞天代掌四方辖境,上贡纳物、宣誓效忠以及寻求托庇。 而洞天则以‘主家’身份庇护其等,以此作为下属上贡的偿还。 这种关系,与其说是宗门与弟子,不如说是‘地主’与‘农场主’。 地主掌有洞天,粮食、资源以及抵御天地大劫的能力较之‘农场主’要强,毕竟洞天乃是灵神域都屈指可数的中型世界;而农场主虽占据山头,割据一方,但终究有妖魔鬼道等正邪不明势力的袭扰与征伐,即便有护山大阵的庇护,但若早已强敌来袭,或可抵抗一时,但终究非是长久之计。 譬如三百年那场席卷整个浮黎仙山六大洞天、三千小界的大动乱,便有足足百余位小山主陨落身亡。 皆因他们在大乱来临之际,没有手段抵御那场风波。 除了六大洞天。 当然,倘若当年那人躲入洞天之内,或许真有可能逃过一劫。 但浮黎仙山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位名唤司马乾的洞天之主至死都未曾躲入洞天。 此事至今都是个未解之谜。 当然,这些他们自然不需要去管,对他们而言,洞天就像战时托庇所,能抗住外敌入侵,也能抗衡道尊来袭。 此举或许平常看不出来,但一旦洞天由洞主亲手驾驭之后,其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譬如神幽大洞天倘若真被司马元掌执在手,那便几乎不弱于十余位道尊同时防守在此。 而这也是浮黎仙山上下在听闻有人真正掌执神幽大洞天之后,方才如此惊愕、震撼以及不敢置信。 而不知为何,那位杨贼杨旭数百年过去,至始至终都未能彻底炼化神幽大洞天。 有人猜测或许是前任洞主司马乾留下了不为人知的暗手,以阻挠后来人。 也有人认为,其实乃是此洞天只认可司马氏族人,否则免谈。 而且后一种观点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那些司马氏族曾试过多次,都会引起神幽大洞天不小反应。 虽说最终无人成功,但至少证实神幽大洞天意在司马氏族。 而这也是司马氏族嫡系投奔各大洞天,也依然被他们收留的缘由之一。 同时,位于丧魂谷的司马氏族残余之所以未曾被灭族,又何尝不是山门其他人对司马氏族还抱有最后一份幻想的佐证。 ........ 神幽大洞天内,司马氏族原址,热闹嘈杂,纷纭一片,喧嚣至极。 今日,正是丧魂谷司马氏族正是回归之日。 司马元掌执神幽大洞天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司马氏族迁入洞天之内。 此刻他正傲立万丈高空之上,俯瞰下方芸芸众生。 司马氏族所在山头不过小黑点,于整个洞天不过沧海一栗,但此处却是洞天最中心,也是灵机作为充盈之地。 少顷,一道身影悄然飘至,落在司马元下后方。 来人正是掌管司马氏族政务的司马鹏。 他与兄长司马鲲共同掌执司马氏内外,算是司马元的左右手。 只见其俯身一拜后,恭声言道:“启禀族长,今日多有山门长老前来,意欲拜在我神幽大洞天内。” 司马元挑眉,稍稍转首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司马鹏轻声言道:“此算是我浮黎仙山惯例了,但凡有新任洞主上任,便会有各大小山主前来投奔。” 他回道:“此也算是我浮黎仙山的一大特色了--划地而治。收四方小山主于各大洞天,彼等上贡诸多神药、神器乃至半道器,而我洞天只需在其等遭遇大难时出手即可。” 他说着一笑,言道:“也就是凡间的门客”。 司马元听到一半,便不想听了,当即皱眉言道:“同为山门弟子,何来划地而治一说?” 他当即一甩袖,怫然言道:“告诉族中上下,任何人不得收留山门小山主投奔。” 司马鹏闻言愕然,下意识地道:“族长这是何意,倘若不收留这些人,我司马氏族恐难以壮大,而我神幽大洞天同样会落后其余洞天。” 司马元眼神一沉,转过身来,不悦地道:“彼等若与山门同门起冲突,便是触犯门规,自由太清宫处理;若是山外大敌来袭,我浮黎仙山自当倾尽山门之力应对,而今将其收入洞天又是何意?” 看着司马元似有怒意,司马鹏微微垂首。 司马元目光落下,看着司马鹏,语气漠然威严地言道:“我不管其他洞天如何,在我神幽大洞天内,不可圈养门客,此乃严令,也是禁令!” “听明白了吗?” 司马鹏闻言苦笑,欲言又止。 司马元摆手道:“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洞天那些人你赶走就是。” 司马鹏悄然抬首,见司马元神情漠然,他顿时心中一凛,叹息一声后便知此事再无更改。 他躬身一礼后,便退下了。 临走之前,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你回去后,通知司马华、司马净他们前来见我”。 司马鹏神情一肃,恭声称诺:“诺”。 呼吸功夫之后,司马琪、司马华、司马玉、司马皓、司马净等人相继来临。 自老祖司马易逝世之后,这数位灵神存在便回到司马氏族。 司马元转身看向五人,其中司马琪、司马玉乃是女性,两人皆貌不过三旬,但司马元却知他们修道岁月足以跟司马乾媲美。 他环视一周,除了天赋惊人的司马皓外,其余四人几乎都是司马元长辈。 其中司马华年岁还在司马乾之上,按照嫡亲关系,司马元还要尊称一声大伯。 其面容方正,一脸沉肃,即便被司马元叫到身前,也并无太多怵意。 他们尊敬司马易,那是因为老祖对司马氏族的贡献与付出,更是对其扶持司马氏族八千多年的认可与尊敬。 更是因为他们今日一切都是老祖宗自幼打骂而来。 因为这一切,方才敬服。 但司马元不一样。 司马元即便继承族长之位,但在他们心中依旧不过毛头小子罢了。 尤其是那位罪人之子,与他们儿孙同辈。 而今这位矛头小子不仅不尊敬他们,还要骑到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他们岂会甘心乐意? 没有联手推翻他们,都是看在老祖宗头七没过的份上了。 故而,他们现在算是听调听宣,视司马元于无物。 此刻司马元在打量他们,对方也在打量司马元。 其中司马华一脸面无表情,司马玉则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后辈,司马琪目光冷冽,近乎无视。 其余司马皓、司马净目光看似平静,但其眼中的不服展露无遗。 不过今日司马元却并没有太多仁义礼敬,目光反而森然冷冽。 他负手而立,淡声道:“今次之所以请诸位叔伯前来,算是为我司马氏族作一个百年规划。诸位既要将功赎罪,自然需要你等效力。” 此言一出,便有一道嗤笑声响起:“将功赎罪?何来的罪,族长你恐怕弄错了吧?” 司马元抬眼看去,问道:“你是?” 那人傲然抬首,满眼负气地道:“本座司马净!” 他似笑非笑地道:“按嫡亲关系,你还要唤我一声兄长。” 司马元目光平淡,轻轻颔首,随即看了眼五人,只见他们方才听到将功赎罪时,眉头下意识地一皱,似是不认可。 司马元置若罔闻,眼帘一垂,缓缓言道:“当初你等在我司马氏族势弱时离族而去,致使司马氏族沦落至此,便是犯了叛族之罪。” 众人闻言当即色变,即便是默不作声的司马华都不仅微微眯眼。 他们身上的气息渐渐危险起来。 有人抬首看向司马元,忽然言道:“你难道不知我司马氏族为何遭此大劫?” 司马元看向那人,目光沉凝,缓缓言道:“父债子还,司马氏族既是我父司马乾毁掉,自当由我将其复兴。这也是我愿意当这个族长的缘由。” 他环视一周,漠然言道:“这也是我直面六大道尊逼境,甚至抗住道尊威压而护持神幽大洞天的缘由之一。” 众人似乎此时才注意司马元身上猩红血迹与醒目掌印,有人微微皱眉,也有人目光复杂,当然也有当面嗤笑。 那人正是司马净。 他满脸嗤笑言道:“你自己都说了乃是父债子还,嘿,这年头真是连欠债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奇了怪哉。” 司马元默然。 他笑意收敛,冷哼一声,“你记住了,为司马氏族效命乃是你义务,而非权利。” 他嗤笑言道:“至于所谓的族长,你自己玩几天就行了,别真把自己当作救世主。” 司马元抬眼看向司马净,眼神中似有幽深,眸光闪了又闪。 司马净乃是司马华侄子,其人敢这么做,自然不是单枪匹马。 或者说,他今日之所以如此不断挑衅,目的便是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的底线,也是在警告与威胁。 司马净见司马元沉默不语,心中嗤笑不屑,脸上却露出缓和,颔首言道:“方才我所言话语想必你也能明白,日后族长仍有你做,但族中大事将由我们五大长老共同决议,你只要照顾那群小辈即可。” 司马元抬眼看去,司马净脸上虽笑,眼中却露出戏谑与讥讽,司马玉、司马琪颜容微动,但终究却闭口不言。 显然,自身利益大于一切。 更大于司马氏族。 他目光复杂,轻声言道:“诸位都是这般想得么?” 其余几人则神色稍动,却并未出言反对司马净,显然早有预料。 司马元问得虽是他们,目光却落在司马华身上。 场中顿时陷入沉寂。 气氛渐渐凝重。 司马净脸上呈现阴晴不定之色,继而因被司马元无视而感到羞恼,怒声叱喝道:“怎么,你还妄想成为我司马氏族一家之主不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真把自己当作司马氏族天命之人不成?” 司马元眼神幽深,司马净脸上似有暴怒,正欲再次爆发。 司马华忽然开口道:“司马族长之位非同小可,自当由德高望重之人前来担任。” 此话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司马元轻轻一笑后,微微偏头,“你们二人也这么看?” 只见其身后正是司马鲲与司马鹏。 司马鲲走到司马元身后右侧,看向司马华等五人,冷笑道:“族长放心,我等兄弟二人岂是那些忘恩负义的畜生之流,自老祖选您为我司马氏族族长之日,我老鲲这辈子便唯族长马首是瞻。” 他目光沉凝,沉声道:“生是司马之人,死也是要为司马氏族而死。” 司马鹏站在司马元左侧,看向司马华五人,呸了一声,唾骂道:“瞎了老子眼才会相信你们的话,果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呸,快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真替老祖为你们丢脸。” “丢人!” 司马鹏毒言骂语几乎要将司马净气炸了,即便是司马华都不禁脸色阴沉,眼中似有怒意酝酿。 司马华当即脸色一沉,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侄儿莫非真要引发我司马氏族内乱不成?”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几人身上渐渐升腾出危险气息,忽然轻叹一声。 他一脸认真地道:“诸位,你们造反之前就不动脑子么?” 司马华皱眉,司马净冷笑连连,司马琪、司马玉则颦眉不语。 唯有司马皓眼中划过一丝复杂,长长一叹,轻声道:“果然如此”。 司马华眼神陡然阴沉,气息暴怒,似要大动干戈。 司马鲲、司马鹏色变,厉声道:“司马华你敢!”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冷淡,淡声道:“想好了再动手”。 司马华闻言,气势骤然一滞,脸上似有阴晴不定。 司马净愕然,随即终于醒悟,额上冷汗沁出。 司马元,果然掌控了神幽大洞天。 司马华脸上似有不甘,气息几次升腾却又偃旗息鼓。 直至三息之后,他眼中终于露出颓然之色。 他最终还是不敢动手。 司马元眼露一丝不耐烦,摆手道:“禁足三百年,自己滚。” 司马华浑身一僵,垂下的脑袋却不敢反抗。 只有司马净霍然抬首,厉声:“你敢!”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吐出一句:“废去灵神修为!” 此言一出,如同天宪。 一道赤红天罚咔嚓降下。 丝毫不差地劈在司马净身上。 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彻碧空。 随即便是一道灵神气息如巨星般陨落,直至彻底消散。 其余几人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即便是司马华都头颅一垂,气息彻底跌至谷底。 第三十九章 欲擒故纵 及至数日之后,司马元发威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此赫然乃是将神幽大洞天完全炼化,彻底掌执在手的体现啊。 即便是司马鲲、司马鹏兄弟二人也不禁胆战心惊,心生战栗。 经此一事,他们终于知道司马元根本不在乎所谓族中灵神。 念动之间便毁掉一位灵神存在,其心性之果决犹在众人预料之上。 慈不掌兵,情不掌权。 难怪老祖会将族长之位传于司马元,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在众人离去之后,一道苍老身影在司马元身后缓缓浮现。 来人正是张智简。 这位口口声声自称司马氏家奴之人。 当然,以其灵神顶峰的强悍修为自然不可能是司马氏族的家奴。 而今张智简被司马元奉为司马氏族首席大供奉,代掌宗祠之祭祀、洞天之防御。 张智简衣袍朴素,身形稍显佝偻,但自见到司马元之后,其佝偻身形便稍显笔直起来。 张智简身形落下之后,眼露欣慰,身形微躬,恭声道:“老奴拜见少主,恭贺少主掌执洞天,重振我神幽一脉。” 司马元转身虚手一抬,含笑道:“张老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张智简笑着起身,“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问道:“张老可知我神幽一脉现存几人?” 其所言自然不是活着的人,而是那些心向神幽一脉之人。 张智简闻言思忖,停顿少许后,缓缓言道:“回禀少主,若说心向我神幽一脉之人,必然不在少数。”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声道:“但这些人都不过墙头草、顺风耳,即便答应回归,也难保其不再生有二心。” 司马元闻言颔首言道:“张老言之有理”。 张智简轻轻点头,旋即思索少许后,忽然言道:“不过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真正诚心之人,但而今不是受困于囹圄便是被诸大洞天囚禁,实在难以寻回。” 司马元眉头一挑,微微眯眼地道:“你是说我神幽一脉还有人被其余洞天囚禁?” 张智简轻叹一声,眼中似有兔死狐悲之色,他缓缓言道:“少主有所不知,家主当年遭逢异变之际,其余几大洞天不仅趁火打劫,还抓了我神幽一脉数位护法,意欲强逼其变换门庭。三百年过去,那些人有的早已魂飞魄散,有的则半死不活,剩下几位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命不久矣。” 司马元默然,眼帘一垂后,缓缓言道:“他们现在都是何处?” 张智简目光复杂,轻轻吐出几字:“玄真洞天、圣溟洞天以及辰虚洞天。”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另外,夷陵洞天本有囚禁了数人,但不知为何数日前突然放回。” 他抬首看向司马元,问道:“少主可愿一见他们?”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颔首道:“让他们上来吧”。 张智简微微偏头,继而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 少许功夫,有五道身影飞至高空。 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他们或身穿长袍大袖,满脸喜庆;或一身朴素,神情枯槁;亦或者浑身黑衣,面无表情。 众人行至身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张智简与司马元二人。 张智简不理会其等复杂神情,侧身一指,“这位便是神幽大洞天新任洞主,也是我司马氏族新任家族。” 他语声一停,轻声言道:“也是老家主嫡子,司马元。” 或是惊诧,或是忐忑,或是惊疑不定,亦或者犹豫不决。 司马元抬眼看去,其中五人中有位女修,轻咬朱唇,眼神稍显惊慌。 其余四人或是戒备疏离,或是皱眉排斥,还有一丝不悦。 毕竟司马元掌执神幽大洞天之事,他们可丝毫不知。 司马元环视一周,五人尽皆灵神天境,俨然正是其父司马乾那辈之人。 他自然看出众人眼中的质疑与迟疑,自己毕竟是个晚辈,而且他们或许还不知,今次之所以能出来还是因为他与夷陵洞主卢希夷暗中联盟之故,否则指不定会被困到何时。 不过此事没必要大肆宣扬,而且他们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道。 或许对他们而言乃是救命之恩,即便他们没有感恩戴德之意;但于司马元而言不过顺手之举。 何况他也不会以挟恩寻报。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见他们不曾开口,遂率先开口,缓缓言道:“首先恭贺诸位脱离樊笼,得以畅游境外。” 五人相视一眼后,齐齐看向居中的黑衣男子。 那人抬眼看来,沉默少许后,言道:“今次多谢洞主救命之恩”。 司马元眉宇一挑,轻轻颔首:“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黑衣男子回道:“柳承志”。 司马元颔首,问道:“不知柳道友与诸位今后如何打算?” 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他洞主身份而当场宣誓效忠,更不会因为一次救命之恩便磕头拜首,为奴为婢。 他都没问其余人。 柳承志看了眼身侧几人,一番眼神交流。 司马元也不急,沉静以待。 少许,刘承志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洞主可能容许我等在此驻足?” 司马元目光平淡,徐徐言道:“山门各大洞天对于境内居民,历来都是要求意欲久居此地,便须效忠于我神幽大洞天。” 众人闻言变色,即便是刘承志都不禁微微皱眉。 这条规定他们自然知道,但此乃是对人不对事。 倘若司马元有道尊修为也就罢了,能效忠于他自然是他们的福分;可他们刚来之际,便悄然一扫,司马元的修为自然展露无疑。 同他们一样,都是灵神境。 他司马元莫非还要以灵神修为来充当他们主人? 他倒真是敢说啊。 有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讥讽,他们可是知道,今次他们之所以能从夷陵洞天走出,一半乃是自愿,一半乃是夷陵洞天卖司马氏族的面子。 至于方才的感谢,他们可是言不由衷的。 柳承志目光沉静,方才几人暗中商议一番后,确有托庇此方洞天之意,但却没有效忠之心。 他微微皱眉,沉默少许后问道:“洞主可否容我等寄居在此?” 其余之人停下商议,抬眼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轻笑一声后,缓缓言道:“诸位莫非当我神幽大洞天乃收容所不成?” 此言一出,不禁对方五人色变,即便是张智简都目光一闪。 柳承志脸色有些难看,一阵青红相间,好不精彩。 旁侧几人眼中似有怒火,正欲发作时被柳承志拦住。 他深吸口气后,沉声言道:“司马洞主莫非半点情面就不讲?” 司马元看着五人,脸色渐渐由缓和趋于沉凝,直至冷峻,徐徐言道:“当年我司马氏族遭遇大难之际,你等未思报恩,更未曾顾念我司马氏族多年供奉之情,毅然弃我司马氏族而去。不知诸位道友那时可曾讲究情面?” 柳承志脸上一沉,似有怒意显露;旁侧之人再也抑制不住,当即爆发。 首先出言之人便是那位女子,她颜容涨红,满脸怒容,口中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同行魁梧男子皱眉瓮声道:“小友此言差矣,正所谓大厦将倾,洲沉陆毁,以我等之力也难以力挽狂澜,与其白白送死,不若保留元气,存有有生力量,以备将来之崛起。” 他一指众人,沉声道:“而今次听闻神幽新任洞主现世,我等立感归族回洞之日已来,故而特来投效。”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充满失望,叹息言道:“可惜,我等卧薪尝胆数百年,苦苦坚守多少春秋,等来得却是小友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实在令我等心寒,心寒呐!”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将贪生怕死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脸皮、如此口才以及如此心性,令司马元大开眼界。 这时柳承志恰到好处地转首,不悦地呵斥一声:“都住口!” 他回头看向司马元,目光复杂,欲言又止,止住欲再言,迟疑了少许后,方才对着司马元沉声道:“还请洞主息怒,昔日我等贸然离去实属情非得已,这其中除了我等一点私心外,还有前洞主的临终嘱咐。”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淡。 前任洞主自然是司马乾了,不过而今其所言的前洞主临终嘱咐,无人可以证明其所言真假,也无法证明。 柳承志苦笑言道:“洞主若是不信,可以对我等搜魂。” 此话一出,身侧几人当即色变,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几乎是下意识色变言道:“不妥!” 司马元轻轻摆手,言道:“道友言重了”。 旁侧的张智简都不禁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暗中传音道:“少主,老奴可证明,当初他们离族之前,老家主确实找他们谈过话。” 司马元目光平淡,环视一周,见五人或是恼怒,或是不悦,亦或者意欲发作的姿态。 最终他目光落在柳承志身上,缓缓言道:“你等究竟是奉我父之命,现已无法查明,司马也没工夫去调查深究。” 他语气一顿,目光直直地落在柳承志身上,沉声道:“司马所求,乃是需要一个忠诚的帮手,而是白眼狼,更不是背后捅刀子的忘恩负义之辈!” 他不理会众人色变神情,目光深沉,沉声地道:“倘若你等果真要入我神幽大洞天,那便拿出诚意来!” “否则,免谈!” 第四十章 时机未到 浮黎中央,万丈高空之上,太清宫悬浮而立。 浮黎仙山六大洞天分布四方,如同弧形般拱卫中央太清宫,昭示着太清宫地位之无上,威严之无尽。 不过近年来由于六大洞主修为法力尽皆臻至道尊之境,致使太清宫主的威压无限降低,又兼六大洞主轮流掌执浮黎,数千年下来,使得山门上下竟认为太清宫乃六大洞主手中傀儡罢了。 即便前任两大宫主有所揽权,但仍然不能彻底改变如此映象。 太清宫内,轩榭临窗之地,皇甫道神负手而立,冷眼俯瞰下方。 少顷,背后一道身影倏忽而现。 竟是玄真大洞主萧逸斋。 萧逸斋眉宇微皱,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宫主有何事商谈?” 他正是皇甫道神暗中招来。 皇甫道神转身看来,见萧逸斋如此神情后,哑然失笑,言道:“萧洞主莫非还在为先前生气?” 萧逸斋眉宇一挑,暗中思忖对方话中深意,他莫非要跟他联手? 他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宫主说笑了,逸斋岂会是不顾全大局之人。” 而今老祖尚未功成,此时翻脸颇为不合时宜。 而且,他猜测这或许是皇甫道神的一次试探。 皇甫道神闻言后颔首笑道:“萧师兄勿怪,先前道神所为乃是迫不得已,还望师兄原谅一番。”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今次皇甫本想借机逼出那位,我等好趁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方才借师兄之举。” 他口中所言的‘举动’自然是骤然袭击萧逸斋之事,如此方才引得后续一连串变故。 萧逸斋借坡下驴,定眼看了几下皇甫道神后,轻轻颔首。 不管皇甫道神所言真假如何,此时‘休战’确实于他有利。 萧逸斋脸色和缓,淡声道:“宫主有话但讲无妨”。 皇甫道神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画蛇添足,他神色一肃,沉声言道:“皇甫意欲与萧师兄联手,先除苏、陈,再逐郦瑶,最后你我再分高下。” 他目光定定地看向萧逸斋,沉声道:“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萧逸斋微微皱眉,言道:“宫主恐怕搞错了,逸斋何曾有除掉苏师弟之意?” 他目光一闪,徐徐言道:“倒是宫主先前屡次对苏师弟大打出手,宫主可不要冤枉好人。” 皇甫道神脸上肃容一滞,似有讪然,继而他笑着摆手道:“萧师兄言重了,道神方才不是说了么,先前所为不过是一场试探,何须常挂嘴边。” 萧逸斋笑了笑,随即笑意收敛,缓缓言道:“方才宫主所言的‘先除苏、陈,再逐郦瑶’之语恐有失偏颇。” 皇甫道神眼帘一沉,目光微凝,回道:“师兄就这般小家子气?” 他以为萧逸斋还在先前纷争置气,尚有余怒未消。 若真是如此,他反而会松口气。 萧逸斋闻言一笑,轻轻摆袖后,淡声道:“宫主误会了,为兄是说陈师弟既已当众认错,萧某也曾明言谅解,那先前之事自然既往不咎,一切都已翻篇揭过,我自然不会再秋后算账。”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后,轻轻颔首言道:“原来如此,这般看来倒是师弟有些小肚鸡肠了。” 事涉山门洞天纷争,皇甫道神所为情有可原,他本以为萧逸斋会趁机铲除陈、苏二人,甚至连卢希夷、郦瑶或许都在其算计之内,岂料对方却突然打了个哑炮,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甫道神心中冷哂,他不会真以为那陈景清真的甘愿俯首称臣了吧? 萧逸斋自然不知皇甫道神心中所想,听到皇甫道神言语之后,他摆手道:“师弟之意,为兄已然明了。联手之意可行,同门相残却不可取。” 他颜容一正,大义凛然地道:“我浮黎仙山上下传道数百万年,诸脉道统传至今日殊为不易,倘若贸然兼并乃至吞没,且不说灵神域会如何动荡,单只我仙山内部便会遭受重创。” 他沉声道:“宫主身为我浮黎掌执,理当以山门利益为重,怎可如此堂而皇之地谈及自相残杀之事?” 皇甫道神眼神中划过一丝愕然,似有始料未及之色,随即心中一沉,似有阴霾闪过。 萧逸斋对着皇甫道神沉声道:“还请宫主日后切勿再出此言,有失我浮黎风范。” 最终,这场聚会算是不欢而散。 看着萧逸斋离去的身影,皇甫道神眼中似有迟疑,但酝酿良久,终究还是未曾出手。 半响之后,他轻轻呼出口气,喃喃自语地道:“还没准备好么?” 无人回答,也无人敢回答。 旋即,他身形渐渐消散,隐匿于太清宫内。 而宫外不知何时陷入呆滞、昏沉的灵神守卫渐渐苏醒,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后怕与惊惧,齐齐打了寒颤。 与此同时,在一出神秘山腹之内,皇甫道神躬身一拜,近乎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言道:“儿孙道神求见老祖”。 躬身匍匐良久,山腹内似有异声传出。 皇甫道神神情愈发恭谨,战战兢兢踏入其内,身影消失不见。 ....... 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 山门辖境囊括灵神域东境大半,足有数百万公里。而在这广袤无垠的地域之上,为浮黎仙山镇守四方的便是各大‘小山主’。 其等掌执四方,辖制兆民,统合天下,以顺仙山。 而在这数以万计的小山主中,势力最大的便是镇守浮黎仙山十方界域的各大万年修道大族。 譬如位于天方洞卢氏、清河涧崔氏、浮空山萧氏、琅?峰王氏、青阳湖苏式以及七星岩陈氏等,家族内各有灵神强者近百余位,元婴大修更是不计其数,实力之强绝令人瞠目结舌。 甚至传闻各大修道家族的老祖宗还有无敌道尊存世,但都讳莫如深,外人难知详细。 诸姓之中以天方洞卢氏、浮空山萧氏最强,继而七星岩陈氏、琅?巅王氏、清河涧崔氏,再而便是谢氏、庾氏、曹氏以及独孤氏等小山主了。 这其中又以神幽大洞天掌执家族司马氏、灵瑶大洞天桓氏最为特殊。 司马氏族因司马乾之故而衰落,致使杨旭专权,暗控内外;桓氏却是被‘鸠占鹊巢’,彻底改天换地。 “九万七千年前,浮黎仙山归于琅?峰王氏掌执,其手掌‘纯阳洞天’,辖制太清宫上下,权势可谓是达到了浮黎最顶巅,即便是皇甫氏族都不得不俯首退让。”一道声音在神幽大洞天内响起。 此话正是出自洞天大供奉张智简口中。 在其旁边伫立之人,正是司马元。 只见司马元一身素白长袍,头顶青碧淡红莲花冠,脚踏登空凌宇分波靴,傲然浮空而立。 “不过自两万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纯阳洞天突然脱离我浮黎仙山掌控,自成一宗。那时仙山正内遭诸脉背叛,外逢神妖鬼神的掣肘,致使其顺利脱身。”张智简目光复杂地轻声言道。 司马元转首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如今的太虚天洞?” 张智简颔首道:“不错。昔日我浮黎曾与太虚天洞相约规定:以十万年为限,浮黎若有能力慑服天洞,其便会再次归于王化;不然,它将彻底脱离浮黎。” 他看了眼司马元,迟疑了一下后,缓缓言道:“当初家主之所以能获得神幽大洞天,其中除去其本身福缘之外,还有太虚那位的刻意放水,并暗中阻拖延仙山内部诸脉的脚步。否则洞天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司马元闻言目光一闪,心中似有些不置可否。 太虚天洞昔日曾为浮黎一员,虽然破门而出,分家独立,但在仙山内部依然存有话语权,或者说依然埋有暗子。 或许今次司马元入住神幽大洞天所遇阻遏,便有他们一份心血。 而且司马元对于张智简所言的太虚天洞放水之事,有些不认可。 暂且不说神幽大洞天牵扯甚广,单只惹出当年那出风波的源头‘造化仙丹’便可令灵神域大打出手,他们岂会放弃神幽大洞天这块香饽饽? 神幽大洞天牵扯甚广,但若说太虚天洞仅仅为了某些浅显利益而放弃抢夺的话,打死他都不信。 忽而,司马元目光一闪,但能让诸如太虚天洞这种超级势力以放弃神幽大洞天的代价而争夺之物,必然是件比洞天还要珍稀之物。 司马元微微蹙眉,可这世上还有何等稀罕之物能比洞天还要珍稀? 他心中一动,眼神陡然幽深起来,心中喃喃自语地道:仙丹。 能比洞天还要珍稀之物,自然是仙丹了。 仙丹无名,因其颇具造化,故称‘造化仙丹’。 传言此丹可令人立地成仙,彻底羽化飞升仙界,成为不朽不灭之身,位列上古真仙之上。 但司马元俯首看了眼自家后,这副泥胚凡胎一如往昔,吞服了仙丹后依旧未曾成仙,看来那所谓的‘羽化飞升’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他心中轻叹,拂去这些繁杂遐思,仙丹无法助他立地成仙之事他早有预料,不足为奇。 这玩意能强身健体倒是真的,顶多再加上增补修为法力,并没有夺天地造化的惊天地泣鬼神之能。 忽而他眸光一闪,闪烁出一道锐利色彩。 他想到了地藏、邪神以及清虚等人。 他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莫非而今尚未到摘取果实之时? 第四十一章 攘外必先安内 司马元明锐地感觉到此物背后似牵扯到大人物、大势力绝非浮黎内部诸脉势力那般简单。 他微微眯眼,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极有可能是太虚天洞在明知无法获得仙丹的前提下,索性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其父司马乾。当然,这是以‘君子之心’来看待太虚天洞。 若是以小人之心来看待,则是太虚天洞或许察觉出了仙丹上的诡异阴谋,不仅没有抢夺的意思,反而避之如蛇蝎,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司马乾,以躲避某种惊天算计。 司马元心中暗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在莲花秘境时,仙丹出世曾经引来诸多窥探与觊觎,甚至还有魔尊飘渺、神庭宫主以及道尊的强势出手,意欲夺取仙丹,可为何待司马元飞入上界后,这些曾经预想到的阻截、抢夺、争斗乃至厮杀并未来到,反而有些风平浪静。 他心中沉吟,莫非他们还不知道仙丹已经来到灵神域? 他暗中摇头,即便他人不知,神庭必然知晓,还有魔窟也知道。 另外,清虚老道所在的清霄灵崖也知道,地藏所在娑婆世界也知道,浮黎仙山也知道。 司马元心中一沉,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至少有五位知道仙丹行踪,可至今未曾闻听任何启战、抢夺音讯。 司马元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莫非仙丹没那么重要?还是没有准备好? 他眼光一闪,如果这些都不是,那是什么? 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仙丹上施展算计之人来头极大,大到连诸位道尊都不得不避如蛇蝎。 在整个灵神域中,又有何等存在能有如此威慑?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少主?”一声呼唤将他惊醒。 司马元回神,抬眼看向张智简。 对方疑惑地道:“可是有何不妥?” 司马元不动声色,缓缓摇头道:“无碍”。 张智简并未存疑,问道:“不知少主接下来所欲何事?” 司马元抬首看向太清宫方向,目光幽微,闪烁不已。 少顷,他轻声问道:“那事儿探听的如何了?” 司马元授予张智简神幽大洞天大供奉之时,便给其下达过一道隐晦的密令:探查浮黎仙山上下! 其目的自然是搜寻某人。 张智简目光复杂,神色抑郁,声音低沉地道:“不瞒少主,自家主失踪后我一刻也不曾停止搜寻,但数百年来仍然杳无音讯,仿若凭空蒸发了。” 他苦涩地道:“其实在少主归来之前,老奴便将浮黎上下翻了数遍了,却依旧毫无所得。” 司马元默然无语。 他抬首眺望,目光深邃而无垠,似能透过重重洞天阻隔直抵外界成百上千座巨峰,尤其是那座层峦叠嶂的浮空山脉。 他的目光徒然锐利,声音低沉,缓缓地道:“他就在浮黎,我能感受得到!” 张智简浑身一震,声音微颤地道:“少主莫非能够感知到家主所在?” 司马元能感知到司马乾所在! 此事他从未告诉他人,即便是张智简也是今日得知。 他初始皱眉,随即瞳孔胀大,似不敢置信,继而眼露恍然。 是了,少主血脉超乎前代,冠带古今,乃是惊动神幽大洞天之灵存在,自然能感知到所有司马氏血裔。 而家主与少主最亲,毋庸置疑能察知其下落。 张智简神色激动地道:“少主更待何时,速速将家主救出!” 话音未落,他身上便窜起一道光芒,如天威般煌煌浩荡。 整个神幽大洞天都被震慑。 司马元心中大震,半步道尊! 张智简竟然是半步道尊! 他随即释然,既能为道尊掌持诸奴,实力又岂会差到哪儿去。 他连忙叫住张智简,“张老且慢!” 张智简气势正隆,以前不知司马乾下落也就是罢了,而今既知其下落自是片刻都不愿浪费,正欲裹挟雷 霆之势将其救出。 然而忽听司马元一声叫唤,他骤然腾起的身影停驻在空,满是焦急与皱眉地看来,“少主?” 司马元呼出口气,行至其身侧,沉声道:“张老稍安勿躁,营救家父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张智简皱眉,看向司马元时有些不悦,“少主这是何意,莫非.....。” 司马元摆了摆手,苦笑道:“非是小子不愿将家父救出,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智简以为司马元指的是其实力尚未臻至灵神巅峰,无法抗衡对方,故而怯战不行。 他神色渐渐沉凝,肃容沉声道:“少主当知,自你接替司马氏族长之位起,不仅享有司马氏族上下供奉、尊崇以及全族资源的加持,还有司马氏列位祖宗神灵的庇佑。” 他眼神渐渐趋近危险,沉声道:“少主在享受这些供奉之际,还要承担为司马氏族趋利避害、化灾劫难,将家族利益置于个人危亡之上,更要不顾一切地护持、营救、保障任何一位司马氏族的安全与利益!” 司马元无奈地道:“张老误会了,非是司马不愿立即将家父救回,而是据我感知家父虽在浮黎仙山之内,但其具体方位则极为模糊,难以探查仔细。” 张智简沉声道:“少主是说家主被人困在洞天之内?” 司马元闻言肃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深沉,缓缓言道:“不一定就是洞天,也有可能是其他小世界或者大秘境。” 张智简脸色一沉,言道:“难怪老奴搜寻多年却丝毫线索都未曾找到,或许家主乃是被山中某个强人困住,一直无法脱困。” 见其意欲再次震怒,司马元连忙止住,言道:“张老且勿冲动,此事你我还需仔细筹谋一番。” 张智简怒气缓缓平息,看了司马元后,沉声问道:“少主可有何良策?” 司马元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洞天之外,眯眼缓声道:“方才洞天内的变故张老可看出其中究竟?” 张智简皱眉少许,似有阴郁,忿声道:“一群窝里横的卵蛋,只知争权夺利,但全然不顾山门稳固,真是枉为诸位洞天之主。” 司马元苦笑,随即正色道:“张老此言差矣,须知攘外必先安内,意欲外霸灵神,必先内圣太清。我浮黎六洞一宫势力分布不均,数万年以来实力更是此消彼长,内耗之日永无尽头。照此势头下去,不出数千年,我浮黎仙山的整体实力将再次下降一个台阶,再无领袖灵神诸域之日。” 他语气一顿,目光郑重,沉声言道:“甚至跌出九大至尊巨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话怕是危言耸听了,只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主一日不曾堕境,浮黎仙山九大至尊势力的名头就一日不会被取代。 张智简、司马元自然知道这些,但他知道司马元言外之意,倘若六洞一宫再这般内耗下去,日后即便至尊名头不堕,但势力必然大范围缩减,整体实力下滑,独有山主一人支撑,恐有有名无实之嫌。 届时,一旦其余八家有两到三家联合,纠缠住山主,或许浮黎便真的会被除名。 张智简无奈地道:“少主此话理应跟那几位洞主说,老奴同样痛心疾首,但人微言轻,必然无济于事啊。” 司马元摆了摆手,看着张智简正色道:“司马知道张老对诸位洞主互相攻讦颇有微词,但司马之意在于既然我浮黎内部已然成为一团乱麻,与其劝诫诸位洞主化干戈为玉帛,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行那革故鼎新之举。” 张智简闻言一怔,继而皱眉沉思,“少主之意,莫非是要更换诸位洞主,行那合纵连横之计?” 司马元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合纵连横?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既要行那革故鼎新之举,自然不仅仅只是更换掉几个洞主那般简单。 张智简见司马元暂时未曾相告,当即皱眉言道:“少主切勿冲动,我等还是先将家主营救出来再说,至于合纵连横之计以少主而今的实力,还是稍显势单力薄,此事不可介于太深! 先前司马元从开始的联手郦瑶、卢希夷,对抗萧逸斋、陈景清之举他自然看在眼里,但随后皇甫道神临阵倒戈,重伤萧逸斋,使得战局分成三大阵营,着实令暗中窥伺的张智简有些惊愕。及至司马元‘招徕’了郦瑶,与卢希夷结盟之后,张智简自觉已然看出少主谋划了。 其赫然乃是连弱攻强,分而化之。拉拢郦瑶、卢希夷,离间皇甫道神、萧逸斋,使得自家神幽大洞天坐收渔翁之际。 初始他还有些振奋,毕竟抛开其他不管,单单少主这番攻心计就值得玩味,更勿论还有借力打力之意。如此堪称智谋大家之举可比那些傻乎乎往上冲的鲁莽举动要明智许多。 而这无疑表明自家少主的手段之高,城府之深。 他心中还有些欣慰,少主与家主果然是一脉相承,甚至还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 但接下来的变故却令张智简再次心底一沉,原来时陈景清虽与萧逸斋反目,司马元离间成功,但萧逸斋却并未元气大伤,看似错失左膀右臂,又被太清宫主皇甫道神针锋相对,但其本身并无任何损伤。 甚至张智简还有些忧虑,少主今日出尽风头,即使将灵瑶洞主、希夷洞主拉入自家阵营,但却将自己暴露于风口浪尖,这对于而今不过灵神后期的少主而言,无异于将自家置于火上烤,届时不仅少主自身将迎来其余洞主最猛烈的攻讦乃至争斗,甚至整个神幽大洞天都将再次陷于四面楚歌之境地。 毕竟,萧逸斋一脉可非同小可啊。 更勿论还有那位似是友盟实乃豺狼虎豹的太清宫主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暗自叹息,少主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出世未深,不知贸然介于两虎相争的凶险与杀机。 暂且不提张智简心头的复杂思绪,但说司马元听闻其话语之后,轻轻一笑,笼袖向后一甩,傲然而立,目光深沉,敛笑之后,缓缓言道:“张老真以为小子真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 张智简轻哦一声,他闻言精神一振,“莫非少主还布有某种暗手不成?” 司马元摆手笑道:“暗手倒没有,仇敌倒是树立了不少。” 张智简有些无奈。 司马元笑意一敛,目光幽深,缓缓言道:“今次我虽与诸位洞主初次接洽,但诸洞之间的利益关系我已然烂熟于心,就像张老亲眼所见,先前数番意外变故正是我基于诸洞关系做出试探。 其中,灵瑶洞主对我却是格外亲切,希夷洞主更是意欲将后事托付于我,不提两方诚意究竟有多重,但只这番举动便可让我立足于浮黎,甚至日后重返太清宫也指日可待。” 张智简皱眉不语,沉默少许后,问道:“敢问少主,这与我营救家主之事有何关系?” 司马元看了他一眼,缓缓言道:“浮黎仙山六洞一宫,有两方亲善于我,那么家父在其洞天的可能便大大降低,也就是说,若真有人将家父强行拘禁在某个洞天或者秘境之内,那必然是剩余三洞一宫。” 张智简皱眉道:“如此判定似乎颇为武断,少主又怎知不是烟雾弹,作那欲盖弥彰之举?”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所以这只是小子的一次试探。” 张智简眼神稍显缓和,言道:“打草惊蛇?” 司马元颔首:“与其瞎猫碰耗子,满浮黎的找,不如寻点抽线,先撕开一个口子再说,总比乱打一通强。” 张智简颔首道:“少主既然早有谋划,何不告诉老奴,让老奴分忧一二。” 司马元摇头道:“方才说了,这不过是个试探罢了,至于郦瑶洞主、卢洞主是否真心结盟,萧逸斋、皇甫宫主之间恩怨就是蓄积到某种地步,你我都一无所知。” 张智简轻轻颔首,沉吟少许后,问道:“少主接下来意欲为何?” 司马元抬手轻轻一抚,似要拂去眼前迷障,洞天之内霎时风烟俱净,诸多斗法后的劫波当即偃旗息鼓,归于安宁。 他目光平静,负手而立,轻声自语地道:“既要攘外,自然是先安内啊。” 第四十二章 好大的威风! 张智简闻言侧目,误以为司马元又要整顿司马氏族,他犹豫片刻后,问道:“少主莫非要大开杀戒?”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失笑摇头,慰道:“张老多虑了,司马岂是前脚知恩后脚负义之人。何况司马氏族乃我本族,我结草衔还还来不及岂会如此刻薄寡恩?” 张智简讪笑道:“少主言重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转手首问道:“张老可知我司马氏族可有何后手没有?” 张智简目光一闪,回道:“不知少主所言的后手是指......?” 司马元笑指着他骂道:“好你个老贼,本少主而今好歹也是司马氏族族长,莫非连族中的机密都无权知晓了?” 张智简心中一松,继而脸色渐肃,凝视司马元少许。 司马元抬目直视,坦坦荡荡。 少倾,张智简缓缓开口道:“不知少主想知道什么?” 司马元淡声道:“司马氏族所有机密。” 他语气一顿,声音稍显低沉地道:“所有”。 张智简沉吟少许后,缓声道:“少主要知晓司马氏族所有机密,应向老族长咨询才是,何必问询于老奴。” 司马元回道:“当日司马氏族既会让你任意出入族中各地,想必你在族中的地位必然在我预料之上。” 他大有深意地道:“何况你自诩为家父老奴,想必有关族中的某些机密你必然耳熟能详,你又何必敝扫自珍、扭扭捏捏?” 张智简欲言又止,然不待其回答,司马元再次打断道:“张老口口声声地说是家父扈从,莫非连区区小事都不答应?” 张智简苦笑,暗叹这位少主真是得理不饶人,有乃父之风的强势啊。 他轻叹一声,司马元意欲获悉家族隐秘,自然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一份追查到底的心思也未尝可知。 至于其究竟要针对何人,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思及此处,张智简沧桑目光一闪而逝,旋即沉声道:“少主请随我来”。 说完便朝司马氏族新驻地掠去。 司马元目光一闪,暗道果然,随即紧随其后。 神霄大洞天内,司马氏族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地,不禁泪流满面,痛苦不已。 司马华、司马琪以及司马玉等人心神复杂,五味杂陈,只见呈现在其等眼前的乃是一座高约百丈的白玉牌坊。 白玉牌坊巍峨高大,色泽历经三百余年已久纤尘不染,默然矗立在群山万壑之间。 如同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俯视着身前如同蝼蚁的司马氏族人。 司马华垂下扬起的脑袋,环视一周后,妆若无意地问道:“不知族长现在何处?” “族长大人的行踪也是你这等叛族之人可以随意打听的?”一道声音徐徐而至。 而今相继成为司马氏族左右护法的司马骐骥拱位着司马鲲、司马鹏两人缓缓靠近,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司马华等人。 司马华视若无睹,恍若未觉。 司马骐见司马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暗恨不已。 说来他与司马华还是同堂叔侄,但因为司马华骤然叛族而出,而被叔祖司马承宗逐出司马氏族,甚至连其名籍谱牒都被销毁,堪称族中早已无有司马华、司马玉等一干人等。 今日司马华等人回道祖地,打听司马元地行踪便是意欲借其之手抗衡司马承宗。 想起那个面容慈祥的普通老头,司马华脑中便不免有些犯怵,暂且不提对方实力的深不可测,单只这些年作为搭 理司马氏族的二把手便不可小觑。尤其其作为前老族长司马毅左膀右臂,暗中不知代其处理了多少事,端的一个心狠手辣。 本以为老东西司马毅走后,司马氏族必然会落入他们手中,但乞料半杀出个新任族长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们如何能忍? 正欲一手结果那来路不明的野小子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主公命令,让他们潜伏在司马氏族,为主公做后盾与内援。 司马骐见司马华并未回答,脸上怒色一闪,正欲斥喝时,司马华转头看了他一眼。 噗地一声。 司马骐闷声倒下,在司马鲲瞳孔一缩中,司马华豁然转身一抓。 司马骐便骇然奔向对方,眨眼之间便掠至司马华身前。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际发生,在旁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司马鲲口中爆喝一声,“放肆!” 其手中一柄丈许长戟呲声撕裂空间,直刺司马华面门。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一击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马华眼神一冷,四周一道淡灰色域场率先散开,在司马琪、司马玉等人顺势退开之后,便将司马骐、司马鲲等人四人笼罩在内。 这一切变故都突如其来,骤然发生,令人猝不及防。 但本在一旁观战的司马鹏见兄长被困,眼角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之色后便大吼出手。 司马鹏实力不及司马华,不过灵神初期,即便与司马鲲联手也不过灵神中期巅峰。 司马华实力等五人皆乃灵神后期,甚至还有一位灵神巅峰藏在其中。 动手之际,司马华百思不得其解,以彼等实力如何能跟他们抗衡,莫非还要等到那位族长前来营救? 他手中不停,域场笼罩之下,司马骐与司马骥两兄弟已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其等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须知灵神后期与初期的差别可远非元婴、金丹那般简单。 元婴讲究域场,灵神也讲究域场,但灵神中的域场却有法则之力,已然涉及到天道存在。 却说司马骐与其弟二人被困的瞬间,脸色便豁然大变,其手中飞遁中的长戟戛然而止,如同陷入泥淖,凝滞不前。 司马骐脸上惊骇之色也如同凝固,身形僵直在空中。 “大哥!” 司马骥惊呼后暴怒道:“司马华你敢杀我大哥!” 一阵阵惊呼声自四周传来,却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屏障,甚至连丝毫涟漪都无法荡漾起来。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惊醒过来,“那是司马华叔祖,他要干什么?” “什么叔祖,他不是叛族而出了么,还认他做甚?”有人怡然不惧,冷笑道。 有位年近四旬的中年脸上满是忧虑,喃喃自语地道:“外患未除,内乱又起,我司马氏到底如何才能安稳下来啊?” “安稳?嘿,狗屁的安稳,我看你们是安稳惯了,已经忘了我司马氏族乃是从血雨腥风中强大起来的吧。”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三弟此言差矣,我司马氏族自乾族长失踪后已然呈现衰败之气,开始走下坡路,又逢其余五大洞天明里暗里的针对于我。值此危难之际,族中各脉理应摒弃前嫌,戮力同心地渡过此次劫难。” 他语气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哀伤,痛心疾首地道:“以前老族长还在,还勉强压得住各脉,然而老族长一去,他们都争锋相对,内斗不休,莫非真要令老族长死不瞑目?” 先前那人沉默少许后,漠然回道:“二哥莫非忘了我司马氏族新任族长么?” 名唤司马净的中年男子正是老族长司马毅嫡系,其口中的三弟模样俊俏,如同及冠之年,但其深邃阴鸷的眼眸、高深莫测的境界修为以及久居上位的漠然气质无不昭示着其来历非凡,绝非普通司马氏族弟子。 其人名唤司马馗,乃司马氏族灵鬼山庶脉脉主,也是司马氏族八大庶脉脉主之一。 司马氏族共有九脉,其中司马乾担任族长时,司马乾、司马元这一脉便属于嫡脉;及至老族长司马毅重新拿起法杖,重登族长之位时,司马毅、司马鲲、司马鹏这一脉便属于嫡脉。 而今族长之位重新回到司马乾一脉,其余千余年未曾再掌族长法杖的庶脉自然不甘心。 旬月以前,司马毅尚还在位之际,他们自然不敢生出半点觊觎之心,毕竟老族长的威严如同天主,更似惶惶天威,令他们心神颤抖,惊悚骇然,他们这些从小伴着其棍棒长大的小子岂敢忤逆老族长的意志,故而从未有过从其手中夺取族长之位的意思。 但而今这个不知根底的野小子居然敢登上司马氏族族长之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由此,才有这次‘先剪枝蔓,再摧主干’之举。 司马骐骥两兄弟、司马鲲鹏便是其爪牙。 这时,场中的司马骥已经联合司马鹏攻破了司马华到灵神域场,意欲将司马鲲救出。 司马华深沉一笑,大袖一辉,抬手便是三条金煌煌的长蛇奔袭而至,一个不落地将司马鹏、司马骥等人捆住。 旁人惊呼,“缚仙绳”。 仙灵存在高于圣人,岂是小小的灵神修士可以抵挡,此绳唤作‘缚仙’,实乃嚎头罢了。 司马鹏周身被困,难以动弹,他怒目而视,正欲破口大骂,耳畔却突然传来其兄长司马鲲传音,他顿时噤声。 司马华洒然一笑,“怎么,莫非你们还等着那位年轻族长来救你们不成?” 司马鲲低目瞥了眼身上捆着的缚仙绳,脸上凝重无比,心中却悄然叹了口气,功亏一篑啊。 与此同时,在白玉牌坊百丈高空之上,两道身影漠然而立。 二人正是司马元与张智简。 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俯视芸芸众生。 俄而,下方司马华似有所感,蓦然抬首,直视上方。 众多司马氏族人露出明悟,纷纷抬首仰望。 不知何时,捆住司马鹏、司马鲲等兄弟的缚仙绳悄然脱落,溜回司马华手中。 司马玉、司马琪、司马皓等人迅速靠近司马华,五人毫不犹豫地抱团取暖,拧成一股绳,准备共抗眼前‘大敌’。 须臾,仿若一片朦胧撤去,司马元身形渐渐显露而出。 只见其一身华贵长袍迎风而荡,闪耀着紫金光芒的巍峨高冠顶头而戴,足下的白金色泽绣龙长靴踏空而立,如同开山踏月。 气势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如同主宰。 眼见新任族长现身,不少人目光闪烁,似有迟疑犹豫。 但其中以司马骐、司马骥,司马鲲与司马鹏等人毫不迟疑地单膝跪下,足足近百余人齐声恭声道:“恭迎族长!” 司马元目光平淡,缓缓扫视而过。 地上人人叩首,莫敢仰望。 有人故作恭谨,似是蛰伏;有人心悦诚服,膜拜于惊动祖宗的嫡系血脉;也有人神色平淡,微微躬身,却并不屈膝。 司马元一一扫视而过,冷然而淡漠。 随后,其目光落在司马华等身上。 司马华抬首,徐徐言道:“族长好大的威风。” 第四十三章 稍安勿躁 司马琪、司马玉两人俏脸一凝,狭长秀目稍显锐利。 更不用说一旁的司马皓早已蓄势待发,如同蓄势虎狼。 司马元旁观多时,来龙去脉自然一清二楚,无需多问。 他眼睑一垂,缓缓言道:“给我一个理由”。 司马华失笑道:“理由?什么理由,犯上作乱的理由还是拨乱反正的理由?” 他语气一顿,笑意渐渐收敛,直视司马元,“你配吗?” 他抬手一指,厉声道:“这入眼十万里疆域都是我司马氏族属地,乃是我司马氏族寸血寸汗打下来的,都是我司马氏族无数英烈以命换来的。他们属于司马氏,他们都主人是整个司马氏族!” 司马华近乎一字一句地道:“而不是只姓司马乾!” “你懂了么?” 场下一片寂静,人人噤声默然。 司马华抬手一指司马元,厉声道:“三百年来,我司马氏族的辉煌毁在司马乾手里,就是因为司马乾的一意孤行才害得我司马氏族从灵神域十大家族跌落尘埃,被人硬生生打入谷底。而今,你这个不知从哪儿穷乡僻壤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恬不知耻的来接掌司马氏族,难道还要让我司马氏族再次重蹈覆辙,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才甘心么?” 此言落下,场中不少人色变,原本漠然的眼神似有一丝变化,恭谨的姿态略显僵硬。 即便是司马净都不禁默然,旁侧司马馗眼中悄然划过一丝诡谲。 好戏还在后头,就看你这个年轻族长能如何。 司马华近乎痛心疾首,乃至仇恨地看着司马元,厉声道:“不,我司马华决不允许你这么做,决不允许你司马元一脉再将我司马氏族带向深渊。” 他霍然向前横踏一步,“今日我司马华为了家族的兴衰存亡,迫不得已向兄长司马鲲行冒险之举实属不该,但想来兄长也能明白小弟的苦衷。” 他深吸口气,目光坚毅,大义凛然地闭眼昂头,宛若慷慨就戮。 如同一位英勇就义的无畏之士。 四周司马氏族仿若被司马华言语举动感染,纷纷站起身来、聚拢至其身侧,对着司马元无声对抗。 司马元目光漠然,下方人数逐渐增多,几乎有逼宫之势。 司马鲲、司马骐等两对兄弟眼中露出焦急惶恐之色,即便是本是作壁上观的司马净都不禁蹙眉。 事态似有失控趋势。 少顷,场面一片寂静之后,司马元再次环视一周,淡声言道:“说完了?” 司马华闻言一愣,睁眼看向司马元时,眼神中划过一丝阴沉,阴测测地道:“族长就不交代点什么?” 司马元反问道:“交代什么?” 司马华再次上前一步,在其他人胆战心惊之下,紧紧逼问道:“比如说‘无颜忝居族长’、‘退位让贤’之类的。” 司马元哂笑不已,戏谑地看了司马华一眼,随即环视一周,在其他人神色微变之下,轻描淡写地道:“本座这族长之位乃是老族长司马毅众目睽睽之下亲口传于我,此事族中尽人皆知。” 他瞥向司马华,笑道:“你若真有疑问,理应当面询问老族长,来找我做甚?” 他浑然不顾司马华已有恼羞成怒地猪肝脸色,淡声道:“若老族长同意,尽可罢黜我族长之位。” 此言一出,不作壁上观的族人不禁轻轻地笑出声来。 老族长早已仙逝旬月,他司马华除非有起死回生的仙术,否则去哪里找来老族长。 尽管幽冥鬼域掌管着灵神域轮回鬼魂,但那是看碟下菜,那是除九大至尊势力之外的鬼魂。 否则那位鬼主敢将爪子伸向其余八大至尊势力,无需至尊出动,八大宗主早已将其踏平。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老族长鬼魂遁入幽冥鬼域,他司马华莫非真敢去那十大殿主手中抢人? 若真有这能力,这司马氏族族长早已成为其囊中之物。 司马华脸上青红相间,身后隐隐约约的奚落笑声传入耳中,他近乎疯狂地厉声道:“司马小儿,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众人知觉耳畔一阵轰隆声炸开,旋即眼前一花,司马华身影便僵直不动。 继而惊疑不定的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司马华身形悬空,浑身锦绣道袍破烂不堪,仿若被爆炸给轰成稀烂,只有些许隐秘部位被遮挡,巾条丝带,如同乞丐。 而在其前方,司马元负手而立。 众人心神骇然,悚然一惊,不少人更是瞳孔猝然一缩,额上冷汗直往外浸。 只见司马元单手提着司马华脖颈,如同紧箍般将其死死扣住。 司马华身体悬浮在空,双手不断捶打司马元铜臂,却丝毫奈何不得。 这一幕映入司马玉、司马皓等四人眼帘后,他们齐齐脸色大变,几乎下意识地后撤数十丈,撞翻了不少族人,哀嚎不已;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几近失控。 及至场面稍稍平稳后,众人再次道吸口气,眼中震撼未消,惊疑未定。 同为灵神后期的司马华竟被族长一手擒住! 堪称杀他如屠狗,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外行看热闹,内行自然看出方才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发生的事,族长司马元在动手的瞬间便以极其霸道的强硬姿态破开了司马华到灵神域场,其后更是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雄浑法力将司马华瞬间镇压。 即便在那个瞬间,他祭出本命神器‘天华宝鉴’与成道大器‘缚仙绳’,但依旧于事无补。 他们极其可惜的眼神瞥向地上正发出微弱哀鸣的神器碎片,心痛不已。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将堂堂灵神都可轻易束缚擒拿,然而在转眼之间便化为一堆无用的碎片,彻底报废了。 犹记得昔日大哥司马华手持天华宝鉴横行四方的威风场景,令他们心服口服,憧憬不已。尤其是在获得缚仙绳后,司马华更是如虎添翼,足可以灵神后期与半步道尊一战,威名赫赫,盖世无双。 可以说,在他们这一辈中,除去已故的司马乾乃属逆天妖孽外,就属司马华天赋最为顶尖,其实力即便是在灵神域都响当当的。 换言之,在道尊下可以横行无忌的司马华几乎已经站在灵神域金字塔顶端了。 然而今日却被这位看似来路不正实则神秘莫测的新任族长给一招擒获,可谓是颠覆了他们都想象。 此刻,在众人心神复杂,五味杂陈之际,司马元转头看向众人。 缓步向他们走来。 在司马氏族众人悚然惊骇之下,司马元单手捏住司马华的姿态如同魔神,令人心悸而胆寒。 这一场景,即便过去数百上千年,已然成为他们脑海中一副挥之不去的震撼场景。 司马元只手擒杀司马华。 却说司马元缓步靠近众人后,轻轻一扔,司马华便如同垃圾般被丢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瘫软无力。 观其状态,绝非紧紧只是被遭受重创那般简单。 唯有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位年近六旬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在看向司马华等混浊沧桑眼光中满是怜悯与惋惜。 好好一颗苗子,就这么毁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环视一周后,目光垂下,落在瑟瑟发抖的司马华身上,轻轻吐出一句:“本座乃司马氏族现任族长,既是老族长司马毅当众传下,更是老祖司马微钦定。” 他微微屈身,缓缓言道:“你有何资格来质疑?” 此话自然无人回答,司马华垂下的脑袋颤抖不已,看不清其脸上究竟有何神情。 司马元直身,负手而立,轻轻吐出一句:“胆敢冒犯司马现任族长,视同犯上作乱。” 众人色变,正欲言语时,司马元再次轻飘飘地甩出一句:“今日废掉你神境修行,以作惩戒。” 白玉牌坊前司马氏族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几乎下意识地道声不可。 然而司马元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光芒落下,在众人瞳孔急剧一缩下将司马华笼罩。 就在这时,无人看到被宣布废掉神境道行的司马华眼中划过一到幽光。 如同至纯魔意的幽光。 但就在这眨眼之间,司马元霍然转身,抬手朝着身后就是一掌拍下。 碰地一声巨响。 一道如同开天辟地的轰隆声传开,声波瞬间将惊怒不已的众人掀飞。 同时,一道黑影自司马华身上升腾而起。 其人更是状若无事的咔咔直身而起,令人惊骇的是其本被司马元禁锢的修为法力更是瞬间恢复。观其状态,不仅未有减损,反而有所增溢。 司马氏族人惊呼大叫,“魔气?司马华勾结了魔宗!” 即便是司马玉、司马琪等人也不禁愕然,似有难以置信。司马琪喃喃自语地道:“大哥为何......。” 旁侧司马皓脸上阴晴不定,悄然撇了下司马琪后,眼中划过一丝焦急,忽然心神一动,暗中传音道:“别说了,眼下我等应该考虑的如何逃出去,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司马玉同样收到司马皓传音,他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司马智,俏脸上满是询问之色。 然作为五人‘外派小队’的核心首脑,司马智却置若罔闻,一改往昔智珠在握的姿态。 司马皓注意到司马玉动作,他暗中冷笑传音道:“玉儿,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咱们这位‘智囊’往日之所以可以能推善断,乃是因为大哥的指示。否则你真以为他有那般聪明绝顶、算无遗漏?” 司马玉自幼才貌无双,宛若无暇灵玉,高洁而圣灵,算是这个自称是‘外派小队’的遗世明珠。 其性子看似温顺,却是外柔内刚,毅力超群,否则也不会有随同司马华等外出寻觅司马氏族未来的举动了。 只可惜,心性虽好,心智却稍差一筹,自幼被一干兄弟裹挟在侧,美其名曰是同族兄妹理当互相照应,实则是存有利用之心,行不轨之图。 有时司马皓不禁在想,要是玉儿不姓司马该多好啊。 这时司马智抬首看了言司马玉,眼睑一垂,低声道:“稍安勿躁,切勿轻举妄动。” 第四十四章 安内 司马玉心神一动,杏眼瞪大,却见司马智悄然摇头。 旁侧司马皓徒然不悦,眼看场中大局已定,他心中万分焦急,正欲伙同司马玉、司马皓等人一起杀出去,不料她们却不干了,他暗中半是焦躁不安半是祈求地道:“玉儿你这是做甚,难道连你皓哥的话都不听了?” 这时,司马华已被司马元再次制服,其身上到那股魔气也在怒吼中被剿杀干净。 司马皓眼看时不待我,司马玉等人又节外生枝,不禁气结,恼羞成怒地朝着司马元呼啸而去,同时其口中一边叫嚣着‘司马元你敢诛灭同族’之言,一边大声吩咐道‘玉儿、老六,快,你们快走!为兄掩护你们!’ 话音未落,其人便手持一柄闪耀着湛蓝色泽的鳞碧长枪飞腾而起,在空中抡了一个大圆后,杀向司马元。 下方众人方见司马华被一招擒拿,继而事未落定便见其魔障突生,已是大为震惊;然而当族长司马元将魔气再次镇压时,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司马皓手提湛蓝长枪,横空出世,直杀而来。可谓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有心人眼角一跳,心中低呼道:“碧麟枪,此宝果然在他手里。嘿,老祖果然偏心。” 不少人看见那柄长枪后,同样心中大震,目光闪烁不已。 而另一侧,堪堪镇压住魔气,尚未从惊怒中平息的司马元正欲质问司马华时,却又遭意外,令他大为不悦。及至那司马皓祭出长枪后,绚烂刺眼的碧光闪烁之下,令他下意识地眯眼,同时心中低语:碧麟枪,司马承宗成名之物。在来的路上,张智简早已跟他说清,今次所寻之人,正是司马承宗。 有关这位司马承宗之事,司马元在神霄大洞天中藏秘籍中有所了解,但也仅知其乃老族长司马毅的得力助手,辅助其掌执司马氏族多年,对家族的掌控也仅次于老族长。 据司马元所知,司马氏族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更不是当日所见的寥寥百数人,这些人只是司马毅一脉的老弱病残,真正的力量还在那八大庶脉。 而司马承宗便是这些庶脉的领头羊。 司马元目光幽深,今日司马华突然发癫,或许正是那位探出的触角也,甚至是那以为老族长一去便无人可制的‘海阔凭鱼跃’也未尝可知。 司马元沉思之间,司马皓已然杀至眼前,自碧霄枪上传递而来的锋镝声嗡嗡直响,摄魂动魄的碧幽光芒呲呲作响,充斥着百丈范围的各个角落。 自枪身传递而来的毕露锋芒令人心神胆寒,一股股如同碧波般的光晕成成叠叠的散开,宛若被投入石子的湖泊涟漪,不断向外蔓延扩展。 然而当这股碧幽光芒靠近司马元时,却在瞬间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如同遭遇克星。 在这呼吸之间,司马皓手中碧麟枪蘧然掠至司马元眼前,一到咔嚓声猝然响起。 在四周众人惊呼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闷哼声,一道斥喝声。 旋即便见司马皓倒飞出去,同时其口中还不断呼喊着快走。 但其接下来的行为却令人大吃一惊,只见其身形在颓然倒飞途中猛然转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向外侧,并在空中迅猛地跳跃、翻身甚至腾挪转移之后,便消失在千丈之外。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际,令人瞠目结舌,惊愕不 已。 至于他所呼唤的两个‘同伴’却诡异地纹丝不动,如同雕塑般默立在原地。 司马元转头看了眼张智简,对方点头后,身形渐渐隐匿,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原本尚还心存侥幸的司马玉当即一阵黯然,她复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司马华,都是因为他,才会导致如此地步,而司马皓或许会命丧那刽子手。 张智简,在司马氏族诸脉眼中俨然是位特殊存在。其上任主人乃是司马乾,其后托庇于老族长司马毅,并一直以护法、供奉的身份行走在司马元氏族外,替老族长做些收尾事宜,因其实力堪比灵神中期,全盛实力足可与后期争锋,使得司马氏族不少人都忌惮不已,甚至暗地里指不定如何咒骂、唾弃乃是施咒都有可能。 但却从未提说过张智简因思怨牵连司马氏族人,故而他才能以一个外姓在司马氏族立足。 司马元瞥了眼彻底萎靡不振,瘫软在地的司马华,淡声道:“还有何手段?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带我去见见你背后那位吧。” 听到司马元言语,一直在旁侧静待的司马鲲、司马骐同胞等四人迅速跑过来,躬身道:“拜见族长”。 司马元摆了摆手,对着司马鲲言道:“待张护法将那叛逆擒回后,便由你等看管,切勿有失。” 司马鲲肃然回道:“族长放心,某定会撬开他的嘴巴,让他将所有事情吐露干净。” 此言一出,场中刹那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司马鲲。 他当即皱眉,正有不悦时,司马元摆了摆手,回道:“这倒不必,族中以往那些旧恩旧怨我不想再深究,也不会追究。” 他看了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拿到被忽视已久的白玉牌坊上,定睛审视少许后,对着众人吩咐道:“我司马氏族族地既已拿回,你等便安排好复归与入驻事宜吧。” 司马骐与司马骥两人当即凛然称诺,“请族长放心,必不会出现差错。” 司马元轻轻颔首,这时天边传来两道破空声,司马元眉头微蹙,似有冷意闪掠。 来人却非是先前离去的张智简,而是另外两位陌生人。 白石牌坊之下,司马氏族人面对对方气势汹汹的庞大气场不免有些喧哗,骚动不已。 司马元冷哼一声,骚动戛然而止,来人遁影不禁一滞。 不待司马元言语,一道蕴含震怒之声响起:“来者何人,莫非不知此乃我司马氏族族地么?” 顷刻,上空降下两道丰神俊朗的身影,一人身穿银白色锦绣长袍,冠带峨服,姿仪修伟,宛若古人;一人宽袍长袖,笑面如花,温煦而和暖,令人如沐春风。 只见其身形落定,浮地而立,环视众人后,对着司马元稽首一拜,口中躬声道:“玄真洞天花如澜、圣溟洞天苏文卿拜见司马族长。” 这时司马骐暗中给司马元传音,将来人身份底细告诉了司马元。 那位笑面如花的便是花如澜,花氏不过浮黎一小族,靠着占据一个小山头便耀武扬威,其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哦,乃是因为其背后站着玄真洞天萧氏一族;至于那颇有儒者古人之风的便是苏氏嫡系苏文卿。 对方派出这二人,其意图不言而喻,自是表露两家或者说两大洞天的和好如初、前嫌摒弃。 司马元轻轻点了点头,“两位有礼了,不知 来我司马氏族有何吩咐?” 花如澜满脸诚挚,躬身言道:“晚辈二人丰洞主之命前来邀司马族长前往太清宫一叙。” 司马元目光一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回道:“可是宫主之令?” 花如澜回道:“回前辈,正是宫主与列位洞主所邀。” 司马元颔首道:“既是诸位洞主之邀,司马岂有回绝之理。” 花如澜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再次俯身一拜,恭恭敬敬地道:“晚辈等恭迎前辈大驾。” 及至二人走后,司马元陷入沉思。 司马元眉头稍动,虽说玄真洞天脉主乃是萧毅斋,圣溟洞天自然是苏若煜,先前一场混战,堪称有些莫名其妙,但若仔细一想,虽在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毕竟些许打闹并不会影响两家‘联盟大局’,顶多只是萧毅斋与苏若煜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罢了。 至于这场争斗的缘由倒也简单,一则是各大洞天谋取神霄大洞天不成而致使‘联盟’崩毁,以前蓄积的诸多矛盾一朝爆发;二则是各方对于司马元实力不明,本以为他仅仅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处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未曾料到司马元在几个呼吸之间便瓦解了人家的‘合纵’策略,还将灵瑶洞主郦瑶、希夷洞主卢希夷拉拢过来,堪称是釜底抽薪之计。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司马元自身实力堪比半步道尊的基础之上,且在神霄大洞天大加持之下,司马元在洞内实力几乎堪比道尊存在,与其余六大洞主、太清宫主平起平坐。 司马元眼神微眯,先前一战虽说并未影响萧、苏、陈三家大局,但也让司马元看到浮黎仙山的现状与内部存在的巨大隐患。 现状便是在萧氏一族老祖宗行将踏入圣人之境时,陈氏、苏氏只会继续蛰伏,甚至对于萧氏有求必应,甘愿伏低做小;而另外以太清宫主皇甫道神、希夷洞主卢希夷与灵瑶洞主郦瑶为首的敌对势力仍然是萧氏一族的首要对手,毕竟那位已然成道数千年的老山主早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山中曾有小道消息称,山主大人或许距离那轰开界关、引来仙门仅只一步之遥。 司马元思忖,而今在两虎相争之下,他即便展示出了不逊道尊的力量,但也很难成为对方首要针对之人。 忽而,他心神一动,‘很难’却并不代表完全不可能。那么这次是否有可能会是一场鸿门宴? 旋即他明悟过来,心中稍稍一振,今次不仅不会是鸿门宴,反而有可能是他展示肌肉后的奖励。 入驻太清宫。 浮黎仙山六大洞主皆有入驻太清宫议事之权,但也有例外,譬如神霄大洞天前任洞主,或者说强行窃取神霄大洞天的那个盗贼杨旭便不曾有过。 盖因在其入住神霄大洞天之后,却并未获得洞天之灵的认可。即便其拥有半步道尊的实力,但失去洞天大庇护之后,他也不过是个‘散修’罢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眼神一眯,狭长的眸子破天荒闪过一丝阴冷,虽然当日杨旭虽已被他灭杀,但据司马元所知,当年其父司马乾掌执神霄大洞天之际,以杨旭半步道尊之力根本难以伤其丝毫。 换句话说,以司马乾堂堂道尊实力,即便站在那里让杨旭轰杀上百次,也难以将其重创,更勿论擒拿了。 司马元心中自语地道:“能抗衡道尊的只有道尊!” 第四十五章 六洞联席会议 换言之一,司马乾失踪、陨落或者说被囚禁之事,必然是浮黎仙山六大洞主存在所为。 当然,那位太清宫主也有可能。 但此人乃是司马乾大舅哥,司马元亲大舅,他怎么会对司马乾动手?司马元眼神渐渐露出清明,吐出一口浊气,他回头看了眼白玉牌坊,司马氏族人早已消失不见。 张智简也不知何时回到身边,其脚下的司马皓正苟延残喘,瑟瑟发抖;观其神色,似受到了极大惊吓,满眼恐惧。 司马骐见族长回神,当即上前将司马氏族离去之事禀告,并言道:“回禀族长,二叔祖先前传话来,希望族长前去一躺,说是有事相商。”司马元心中一动,随即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司马骐躬身告退。 张智简对着司马元言道:“我听闻太清宫有邀,不知少主有何打算?”先前一战,张智简并未参与,故而不清楚司马元已与诸位洞主打过照面,故而有些担忧。 司马元神色平淡,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可惧?” 张智简看出司马元地信心十足,有些欲言又止。 司马元笑道:“张老放心,此行并无大碍。” 张智简轻轻颔首,“少主小心为上,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司马元点头示意明白,他看了眼司马皓,当即毫不迟疑轻轻向下一拍。 一道闷哼声响起后,便是一道痛入骨髓的凄厉惨叫声,随后便彻底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旁侧正欲接手将司马皓囚禁关押的司马骥当即愕然,及至司马元眼神看来,他忍不住打了寒颤。 他还以为族长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呢,未料到会下此辣手。 司马元自然不知对方所想,摆手道:“司马皓犯上作乱,胆敢冒犯司马氏族长之威,按族中律令,理应枭首;且又有叛族罪孽在前,视同谋逆,理应当场诛杀。然念在其护持家族数百年,没有苦劳也没有功劳,免其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废其神境修为,允其重修上境。” 此话一出,四周气氛当即冷上三分,如堕冰窖。 司马元摆手道:“拖下去吧”。 司马骥躬声称诺,依言将司马皓拖走。 及至众人都离开后,张智简问道:“不知少主何时随我去见那位?”司马元转头看了过来,问道:“张老所言之人可是族中二叔祖司马承宗?” 张智简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之色,继而颔首言道:“不错,原来少主知道这位。” 司马承宗虽是司马氏族二把手,但一直隐匿在幕后,如同老族长司马毅的影子,即便是司马氏族不少庶脉之人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初来乍到的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看相太清宫方向,“诸位洞主急邀,耽搁不得。待我回来后再去见那位。” 张智简轻轻点头,“少主心中有数便好。” 司马元身上云气飘忽,正欲动身之际,忽然转身对着张智简言道:“能否清张老将司马华提到二叔祖那边,除了先行代我拜访之外,司马还想清教二叔祖该如何处 置这勾结魔宗的家族败类。” 张智简闻言身形一疆,沉默片刻后,脸上露出苦笑,随即言道:“少主何须如此。” 司马元提步踏空,头也不回地淡声道:“老族长既将族长之位传于小子,那么不管是宵小之辈的牛鬼蛇神,还是通天彻地的魑魅魍魉都要安分守己。否则,就别怪司马心狠手辣了。” 看着声音渐去渐远,身影更是消失在天际的司马元,张智简目光复杂,轻轻一叹,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 太清宫,位于浮黎仙山最中央,被六大洞天环形包围,如众星拱月般傲立于浮黎之巅。 先前诸位洞主对战刚过不久,复要再次相距,且还如此坦然、理所应当,倒令司马元惊讶不已。 此刻的他,正伫立于一座百丈大厅之内,其屋顶成塔尖,通体青金似铜,却又是非铜非银,似金似木,颇为神奇,几乎与凡间木塔一般无二。 司马元注意到,在‘木塔’墙壁之上似绘有诸多人形显状图,有光头身披黑袍,脚踏星空,负手仰观世外,神色凝重;有青衫长袖道人提剑四顾,神色茫然,宛若远游之子;也有铁血中年,横行无忌,霸气侧漏,仰天怒吼,仿佛在怒怼上天的不公;亦有单衣老者,一身朴素,行走在苍茫星宇之上,闲庭信步,如过家门。但更多的则是一幅幅仗剑走马、提刀砍杀之样,而在诸多神秘人物四周却尽是黑暗,无边无际,永无尽头。 黑暗的边缘,没有时空宙宇,更谈不上石烂海枯;有点,只有那如若无边地狱的深渊墨黑色,让人一看,便会被吞噬掉所有。 “司马洞主可知圣塔顶部所绘图案是为何物?”一道轻柔声音传入耳畔,渺若灵音。 司马元转头一看,传音之人正是端坐在其左前方的灵瑶洞主郦瑶。 因司马元尚无资格入席,无法参议太清宫议事。但今日不知为何,宫主传令其可入内听议。 此刻宫内除去玄真洞主萧毅斋、辰虚洞主陈景清与太清宫主皇甫道神尚未抵达,圣溟洞主苏若煜、希夷洞主以及郦瑶洞主皆已抵达。 若论势力而言,苏若煜可谓单枪匹马,难敌司马元等人三人矣。 不过仅此乃是在太清宫议事,众人自然不会失去分寸在此地动手,故而还算相安无事。 但昨日恩怨虽已搁下,但逞逞口舌之利却是在所难免;而三人中唯有卢希夷与苏若煜争锋不下、愈战愈久,终在苏若煜脸色青红相间之际落败结束,此刻其正郁郁寡欢,故作冷漠高深,讳莫不言。 卢希夷乘胜而归,意气风发,神清气爽,遂自顾自闭目养神,全然不理司马元与郦瑶二人。 郦瑶倒还无妨,但司马元毕竟初来乍到,诸多秘事、礼仪以及规矩尚还不清楚,颇有自来之则安之之意。 此刻听闻郦瑶话中似有指点之美意,他自然虚心接纳、诚心请教。 他摇头言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郦瑶今日一身盛装,她淡妆轻抹,眉眼浅描,顶上凤髻承冠,颇为雍容华贵,如同天后灵妃,好似九天玄女,瑶池圣母。待司马元回音之后,她顾盼自若,温润柔音徐徐而至, 如同仙音灵曲般回荡在司马元脑海:“小友当知我等所处之地乃是我浮黎镇山之宝‘仙浮塔’内太清天的太清宫内,此地位于仙浮塔第二十九层,上可通八荒四极,周游洪荒宇宙。” 司马元闻言脸上一阵肃穆,心里却不禁一跳,就这破地儿能周游洪荒宇宙? 郦瑶似能窥知司马心意,她眉眼一舒,宛若月牙,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笑着传音道:“小友切勿以为本宫是在夸夸其谈,诓骗于你。” 司马元当即心神一正,连忙躬身回音道:“不敢”。 郦瑶笑着传音道:“看来小友还是不相信本宫,否则岂会是是不敢?” 不敢可不代表没有。 司马元眼角一抽,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忽而又想到这位神通广大,或许能探知他内心想法,赶紧收束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但早已将‘他心通’、‘问心决’以及‘探灵术’皆修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以司马元区区灵神后期的心境修为岂能阻挡她的探知。 郦瑶似笑非笑地瞥了司马元一眼,让司马元心虚不已,他当即扯开话题,问道:“前辈刚才提到我等所在之地乃是我浮黎仙山镇山之宝‘仙浮塔’,不知此宝品阶为何,其效用威能又能达到几何?” 郦瑶收回目光,提到镇山之宝,她眼中露出一丝复杂,暗叹道:“仙浮塔玄妙莫测,非道尊之上不可掌;至于威能效用,妾身也不知其具体详情。小友若真想知道,或许可往山中‘圣藏阁’亲察,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司马元闻言当即心神一凛,非道尊不可掌那便是真正的‘道器’了。 灵神域自元婴往上,需迈过半步灵神,再以邀天之幸渡过天劫,成为纵横四海**的陆地神仙,方才算是在修道之路上真正的登堂入室。 在灵神域修道界中,半步灵神算是中坚力量,元婴存在便是构成世界的基础,而在两者之上的灵神强者便是各地的霸主,譬如各大一流势力宗主、门主等。他们占据着灵神域都主流,也是各大区域的山大王,牢牢控制着整个灵神域的所有资源与良才美玉。 据守灵河川脉的以灵脉为业,修炼、兜售、贩卖乃至抢夺;坐镇城池的则以‘仙俸’为生,借助城池的聚集效应而来压榨其辖境内的子民,如同凡间的贪官污吏,吸食民脂民膏;雄踞一方的大小霸主则更为舒适,长年累月的接收着麾下势力、组织、奴仆乃至外族的孝敬与供奉,可谓‘仰观天上仙,俯揽地上钱’。 不过这些人,依然生死不由己,旦有意外将至,依旧朝不保夕。 因为在这些灵神之上,尚有道尊行走四方。 灵神域既是九大至尊势力垂拱而治,自然不会容许‘小小灵神’吃空整座天下,故而除了各大山头势力例行‘仙俸’之外,为防止彼等刻意压榨底层,造成暴动,九大至尊势力还各自组建了巡察神卫,以监察四方,维持秩序。各派巡察神卫的首领便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道尊存在,随时巡查各自辖境山头。 司马元环视一周,继而惊讶道:“莫非今日要诸洞齐至不成,不知有何大事尚需六洞脉主与宫主联席会议决出?” 第四十六章 道尊齐聚! 郦瑶回音道:“小友稍安勿躁,且拭目以待便是。” 司马元便不再多言,随即细细深思其方才所言。 眼见司马元脸露沉吟、思索之色,旁侧卢希夷忽然开口言道:“今日乃司马洞主首次入宫听议之日,不知可曾熟悉我浮黎祭祀礼仪?” 司马元摇头道:“尚未习得”。 卢希夷随即将稍后贡香、斋蘸、叩首以及受道等诸多祭祀礼仪口授于司马元。 祭祀礼仪乃浮黎仙山进行大议时所要进行之仪,虽说今日用不着,但日后他司马元进入太清宫议事之后,与诸洞召开山门大议或许便可用得上。 他默记数遍之后,便了然于心,继而颔首道:“多谢前辈关爱。” 卢希夷摆手道:“小事耳”。 俄而,宫中风声大作,引得司马元等人转首看去,只见万丈之外的凝虚碧空之上一道辰光突生,旋即光点炸裂,如同火球般汹涌而至,气势滔天。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盖世威严倏忽降临,笼罩了整个太清宫。 卢希夷目光稍凝,缓缓言道:“未料到陈洞主今日会以真身前来,老道有礼了。” 闻听此言,司马元心神震动,此身便是辰虚洞主大本尊?那先前在神霄洞天动手之人莫非便是其分身不成? 却说卢希夷话音刚落,外间火球陈景清猝然消失不见,继而在太清宫内左侧第二席降下一到刺眼皓光,如同星辰明日,洞彻寰宇。 司马元定睛看去,只见陈景清浑身上下被无形无质的混白明光包裹,令人难以辨析其真正面目,尤其是其身上那道渺茫气息更是令司马元心神震怖,宛若凡人骤遇天威,惴惴不安。 这时,那道气息渐渐平息,威严撤去之后,只剩一道白银色星光涟漪在体表流淌,灿烂至极。 陈景清抬目看来,徐徐言道:“卢洞主有礼了”。 随即对着司马元缓声言道:“司马道兄虽遭大厄,但有麒麟承继,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凛,本尊言语果与分身迥异,愈发的高深莫测,难以揣度,堪称喜怒不形于色矣。 他敛神凝意,沉声道:“小子无状,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宽宥。” 陈景清模糊身影轻轻颔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必如此。” 司马元神色稍缓,“前辈宏量,小子汗颜。” 场面话聊完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 随后不待众人久等,便是一道沉渊厚重之威缓缓而至,如渊似海,浩淼雄阔,如同亿万倾海湖之水充斥于八方碧宇,令人窒息难忍,心神压抑。 郦瑶抬眼,盈声道:“苏道友神功大进,可喜可贺。” 一道清光降下,显露出一道身穿清袍的清隽身影,观其模糊样貌,似是年近六旬。 来人,正是圣溟仙洞天脉主苏若煜本尊。 其人闲庭信步,行至下位,先是对郦瑶轻轻颔首致意,随即看向自家分身。 分身正是先前与卢希夷对骂的那位‘苏若煜’,它打了稽首后,言道:“见过本尊”。 话音刚落,其分身纵身一跃,便归入苏若煜本尊之内。 继而轻轻品味片刻后,瞥了眼卢希夷,其意不言自喻;卢希夷倒是坦然自若,含笑以应。 随后苏若煜看向司马元,稍加审视一番后,轻描淡写地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司马洞主后继有人矣。” 司马元笑着回道:“圆日皓月当空,萤光微烛岂敢放肆。” 旁侧卢希夷轻笑一声,“苏老弟居高临下,委实 令人钦佩啊。” 苏若煜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道:“与其嘴上逞威,徒失体统,不若比划一二、分出生死胜负?” 司马元也未来料到这位竟这般直接,遂转头看向卢希夷,眼中刻意流露出些许兴致。 然而却是给瞎子抛媚眼,徒劳无功,卢希夷老成持重,稳如泰山,心平气和地道:“而今我浮黎人心浮动,外患内忧兼具,我等作为一脉洞主族长,岂可因小事而大动干戈?” 苏若煜见激将无用,便不再多言。 随后不待众人久待,两道近乎同时抵达的气息瞬间降临,只不过一个前脚刚落,一个便紧随其后。 观两人平分秋色的态势,宫内众人不仅眼皮一跳。 不怕差距悬殊,就怕不分伯仲,毕竟鹬蚌相争只会两败俱伤,亦或者一死一伤,绝不会相安无事。 而一旦浮黎再生变故,或许不仅其余八大至尊势力会闻腥而来,恐怕就连浮黎辖境内斗诸多山头都会蠢蠢欲动了。 因为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针锋相对之事早已尽人皆知,两家早已对峙数千年,而一旦两家族长分出生死,那便意味着站在两人背后的那两位已然准备开战了。 圣境之战,已有数万年都未曾发生过,最近的一次还是发生的西域净琉璃界。 然而双方依旧未曾彻底分出生死,只是那位后起之秀被逐出琉璃界而已。 但浮黎仙山可不同于西域那两人仅只教义不同,萧氏那位与皇甫氏族老祖却是大道之争与种族存亡之斗,更是双方生死之争。 两人之争自然看在众人眼里,即便是初来乍到的司马元都能看出萧毅斋的咄咄逼人与皇甫道神的补补退让,但不知是碍于形势还是摄于两人背后靠山的缘故,都未曾继续对峙。 这场无形的硝烟持续了近数百年,或许这点时间并不被宫内众人放在心上,但毋庸置疑双方这场争锋耽搁的时间愈是长久,其日后波及的范围、造成的影响便愈大。 说不定连浮黎仙山都会被其拉去陪葬。 故而当萧毅斋与皇甫道神抵达之后,司马元便暗自思忖,自家到底站在哪一方。 当然,萧氏一族从始至终都未曾在司马元考虑范围之内,他所顾忌的还是到底是倒向母舅家皇甫氏族还是保持中立。 思及此处,司马元瞥了一眼端坐在自家右前方的郦瑶与卢希夷,只见其等对于萧皇两氏族的对立早已司空见惯,眼中似还有一丝凝重的肃然与不合时宜的期待;如此神色,即便是高傲如苏若煜都不禁抬头一观,如似饶有兴趣。司马元暗忖,甚至他们此刻或许还会暗道为何还不打起来之类。 至于他自己,若是保持中立,首先便需要将此郦瑶、卢希夷二人好好笼络一番,以对抗苏若煜、陈景清等人;倘若不选择中立,而是依附皇甫道神,就不免得看人家脸色行事,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其指使去对付萧氏阵营。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致命的还是司马元一方没有堪比圣境的可靠倚仗,无法对两方形成震慑。 尤其令司马元他们雪上加霜的是,希夷洞主卢希夷即将兵解,仅有司马元与郦瑶的‘中立势力’不免有些势单力薄。 忽而,司马元当即明悟,在他与萧氏一族互为仇敌之际,其之所以能容许到现在,决不仅仅只是自家承继了司马氏族与神霄大洞天那般简单,而是宫主皇甫道神牵制了其大部分力量与精力,使得他无暇顾及司马元。 甚至说不定,还有一份常人难以获悉的护持之恩也说不定。 司马元心底有些复杂,对于皇甫氏这个母族,他多多少 少还有些抵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自己的本能戒备,不愿轻易相信别人;还有便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是不满、疏远、倔强,亦或者是那份因其将自家置之不理的怨恨之情。究竟是何缘由,司马元也说不清楚。 正在司马元心中嗟叹迟疑之际,宫内倏忽间降下两道鸿光,如渊如沉,浩大威严滚滚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 足足两大无上道境威压施加而至,司马元当即闷哼一声,坐下椅子砰地一声炸裂,直接被碾为齑粉。 少顷,鸿光转淡,威压回缩,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那滴如墨魂血,好似并无大碍。 位于对面首席之上,一道玄真气息看了过来,气息平淡,声似自九天之上落下,高渺而莫测,“落花仙逝,又见桃林。司马乾倒是使得一手好手段。” 司马元不卑不亢地回道:“前辈缪赞了”。 这是在说他父亲司马乾老谋深算? 那出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氏一族现任族长,玄真洞天大洞主萧毅斋。 随即司马元看向最上方的那团恢宏高惶之气,只见在一片赤皇光影之中,一张与司马元有三分相似的威严轮廓淡漠扫来。 及至威严目光临身,司马元几乎下意识地打了激灵,浑身上下仿若要尽起鸡皮疙瘩,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崇拜以及慑服充满心神脑海,一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这种感觉,几乎要令他下意识地跪下膜拜,叩首礼敬。 司马元目光上移,终于迎上了那对摄人心魄的浩大目光,几乎在这瞬息之间,司马元耳畔传来一阵阵轰鸣炸响之声,如同开天辟地、崩山毁岳,令他热血沸腾的同时,还有一股股难以印制的战栗与瑟瑟发抖。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更是记忆犹新。 那是司马元尚只筑基存在时,骤遇元婴老怪之时的感觉。 而今日皇甫道神给他的感觉,却比当日要强烈数百倍,宛若天壤之别。 司马元心神呆滞,久久未曾平静,不知过去多久,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道尊者,大道之尊者,诸域之灵宰。上可摘星揽月,下可碾幽摄冥,逆转生死、追本溯源。但凡能臻至此境的存在,无一不是大毅力、**力以及大机缘之辈。” 自踏入灵神境以来,司马元不是没有遇到过道尊境,但在而今看来,或许以往遭遇的不是分身便是虚相。 即便有本尊,其实力也不至于令司马元心境彻底失防。 但见这位皇甫宫主的本尊便知,今日才知真正的道尊之威! 或者说,皇甫道神这位道尊境乃是司马元所见的道尊存在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俄而,乳烟四起,白雾弥漫,朦胧之间,似烟似雾的白色烟雾如同水流般在宫内流淌,也有爬山虎般紧贴着宫壁蜿蜒攀援,缓缓向上,更有那一重重层峦叠嶂的雪白烟团倒铺在宫内顶端,仿若铺了一层层棉絮,银白而轻柔。 这时,一道如同煌煌天威的雷霆之音自上方传下,震耳发聩,雷霆万钧:“神霄之主即位,司马氏族新生,实乃我浮黎之幸,东域之福。” 浩大声音将司马元唤醒,庞大回响声在太清宫内回转,经久不绝。 同时,诸位洞主即位,一阵清乐梵音吟唱,仙灵之声袅袅而至,令人如堕仙境,几欲飞天。 司马元顿首,敛目低眉,恭谨言道:“多谢宫主挂怀”。 皇甫道神身形模糊,看不清其神态如何,但闻话语再至:“今日之后,司马洞主可来太清宫议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第四十七章 隐神宫! 苏若煜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言道:“初代山主有言,非尊者不可入太清,非神主不可掌洞天。此乃山门祖训,莫非宫主意欲违背此例?” 这时未待皇甫道神回答,沉默寡言的卢希夷抬首远眺,继而对着皇甫道神言道:“老道记得,祖训中还有一条,若得半数以上通过,太清宫主所提议之事便可生效,那今日我便为司马小友投上一票。” 郦瑶清口一吐,徐徐言道:“附议”。 苏若煜面无表情地道:“即便算上你等二人,也不过五五之数。” 半数以上,可非半数。 卢希夷瞥了眼司马元后,对着对方阵营言道:“先前司马毅将族长之位传于新族长之际,神霄大洞天之灵亲现真身,授命于司马元,此举便昭示着神霄大洞天真正认主。” 他对着苏若煜认真地言道:“既是神霄大洞天之主,不知可有一票?” 苏若煜置若罔闻,对着太清宫主皇甫道神言道:“非道境不可入太清,此乃初代山主所立,无人可以违背,也无人能违背!” 皇甫道神气息平淡,似丝毫未曾受到影响,反而和颜悦色地对着陈景清、萧毅斋二人问道:“两位以为如何?” 陈景清洒然一笑,幽幽言道:“灵神洞主也好,道境参议也罢,皆不过镜花水月,一片虚妄。” 司马元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这位果然名不虚传。 其所言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直入心腹,命中司马元要害。 以陈景清之意,他司马元而今不过灵神修为,本身便无有资格与其等对谈,强自参议,只会头破血流。 譬如,彻底打掉他司马元地灵神修为。 嘿,竟然是只笑面虎。 卢希夷闻言后,看了陈景清一眼,便对着众人言道:“祖训在上,后辈子孙自不敢轻易违背。但而今六洞亟需归位,浮黎期盼昌盛已久,九域形势也非比寻常,正是需要山门上下戮力同心之际,以报山主庇佑之恩。何况非常之时自当非常对待,我等皆乃修真问道之人,凡事历来都是逆天而行,岂可因循守旧,故步自封?故依老朽之意,神霄大洞天既已归位,虽暂时力浅言微,但想来假以时日,司马洞主必可承担重任、匡扶浮黎上下,以报今日之谊。” 及至卢希夷话音落下,苏若煜目光冷淡,“让一个鸠占鹊巢之人登位,真是可笑至极。我看匡扶山门是假,窃取浮黎才是真吧?” 卢希夷皱眉,郦瑶看了眼司马元,只见其沉默不语,并未有任何反驳,似是听天由命。 她当即雍容一沉,继而言道:“既是如此,那便等司马洞主踏入道境再入太清宫议事吧。” “且慢!” 一道不紧不慢的平淡声音打断皇甫道神话语,皇甫道神并未动怒,好似早有所料地转首问道:“陈师弟可还有话说?” 陈景清渊沉气息愈发威隆,其声音深沉而沉凝,缓缓言道:“引司马洞主进入太清既是宫主亲提,想其必有真材实料。若果真是如此,山门自不会摒弃良才。但我浮黎仙山历来赏罚分明,有功才能赏,有过必定罚。” “然,而今司马洞主新至,上未呈建威之策,下无有尺寸之功。贸然入宫参议,恐会令山门上下人心浮动,有所非议。但今宫主意欲提携后辈,以佐山门,我等尸位之人自不敢顽固愚守,理当拱手迎新。” “不过,宫主既为太清宫掌执,理当拿出一个两全之策,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否则强行为之,恐难服众。” 皇甫道神自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顺其心意问道:“不知陈洞主可有良策?” 陈景清环视一周,在萧毅斋身上稍稍停留之后,便转首看向皇甫道神,沉声言道:“今陈某有一策,既可为司马洞主入宫参议架桥铺路,也可让山门受惠得益、免去上下非议,如此两全之策,足以全了宫主提携晚辈之心。” 郦瑶清冷话语响起:“不知陈洞主要司马洞主建立何种不世功勋,莫非是要平掉那魔洲渊窟。” 陈景清与笑而不语的苏若煜相视一眼后,笑着言道:“此事不大不小,只需司马洞主驯服隐神卫便可。” 郦瑶闻言当即失色,华贵身姿更是霍然站起,厉声道:“驯服隐神卫?简直是胡闹!陈洞主你何不让他教化琉璃世界?” 司马元微微皱眉,暗中给郦瑶传音道:“敢问前辈,不知这隐神卫有何来历?” 郦瑶神色复杂,雍容变幻不定,似是犹豫不决,听到司马元传音后,她犹豫少许后,暗中传音道:“其乃我第三代山主与其夫人所创,意在协助山门掌执东域,行抚慰、震慑以及督察之责,并允其在浮世塔内独占一宫,其首领自称隐神宫主,地位权势仅次于我太清宫主。” “因其特殊,隐神卫既是我浮黎掌控四方的秩序之刃,也是随时都会伤人伤己的凶残之剑,既害人又伤己,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 司马元惊讶地道:“反噬?难道前辈你们都奈何不了它吗?” 郦瑶叹息一声:“隐神卫不止来历特殊,经过数万年扩张后,其蓄积的实力更是超乎常人想象,整体实力足矣媲美六大洞天之首。” 司马元心中当即掀起惊涛骇浪,媲美六大洞天之首,那岂不是就是和萧氏一族的玄真洞天相提并论么? 然而司马元疑惑不减反增,追问道:“即便其势力强盛,相信在几位洞主联手之下也难逃一死吧。” 郦瑶苦笑一声,回音道:“隐神卫自然难挡我等联手之力,但其内斗几大侯爷虽仅有半步道境,但个个势力强盛、手段诡奇难测,且又握有我浮黎数件道兵,联手之下,即便道尊都无法获胜。” 她叹息一声:“至于你所说的六洞联手,更是难以成功。” 司马元愕然,继而皱眉,言道:“莫非有六洞的人在里面?” 郦瑶苦笑回音:“不错,浮黎仙山上下尽归六洞辖制,隐神卫也不例外,自然安插了不少暗子。” 司马元问道:“敢问前辈可分得清哪些人是其余洞天的人?” 郦瑶回音道道:“隐神卫中除去本宫心腹外,其余洞天之人我一概不识。” “既是暗子,岂有人尽皆知之理。” 司马元回道也是。 郦瑶有些迟疑,随即传音道:“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隐神卫首领位置至关重要。” 她打有深意地道:“初代隐神卫宫主曾与时任山主作约,历任宫主皆可掌执‘仙浮塔’部分权力,以在外宗威胁山门之际与山主联手抗敌。” 司马元悚然一惊,当即追问道:“这隐神卫首领还能调动我浮黎镇山之宝?” 便是倘若如此的话,那其权力地位岂不是在诸位洞主、宫主之上? 郦瑶回音道:“不错”。 她紧接着又回道:“因隐神宫主之身份、权力特殊,且又在外代表我浮黎仙山的威严、维持灵神域东域秩序,堪称浮黎‘外相’。”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隐身宫主是外相,那太清宫宫主便是内相了。 但若仔细算来,外相权力更大,毕竟其掌控的‘仙浮塔’的权限更多,而且还有其余镇山之宝,但两人不动手便好,一旦动手必然是倾天覆地、洲沉陆毁的局面。 听闻这些,司马元只觉心神澎湃,久久未停。 内相是太清宫主,外相为其父司马乾。而今外相生死不明,内相的权力却愈发之大,在山主不出,萧氏老祖闭关之际,整个浮黎仙山在名义上尽皆受内相辖制,‘浮黎第一人’也是无名有实。 莫非父亲司马乾真是太清宫所害? 在司马元沉思之际,宫内商议之事已接近尾声,其所言之事正是司马元入驻隐神卫之事。 司马元回神,看向郦瑶,传音道:“多谢前辈指点”。 郦瑶声音在司马元脑海中轻叹一声,“你既是他嫡子,自当承继其一切,看来宫主早有打算。” 司马元眼睑一垂,自然明白其言外之意。 司马乾昔日为司马氏族族长,他司马元便要成为司马氏族新任族长;司马乾为神霄大洞天天脉主,他亦掌控了大洞天。 而今又闻那位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蒙面的父亲乃是浮黎仙山上任隐神卫首领,那他毋庸置疑便要掌控隐神卫。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问道:“前辈可否将隐神卫一切详情告知于我?” 随即郦瑶便将隐神卫的来龙去脉、前后渊源悉数告知于司马元。 隐神卫,隶属于浮黎仙山,监管灵神域东部诸位灵神强者,督察四方山头、宗派以及神级势力。其上承至尊,下察诸神,但遇不轨,可当场斩杀。 灵神域内灵神众多,但凡晋升至灵神之境的存在,谁会真正甘心俯首称臣,面对早已腐化不堪的隐神卫,他们岂会束手就擒,故而当隐神卫稍稍流露出‘勒索’、‘敲诈’或者‘威胁’之意时,双方便毫无征兆地爆发生死械斗。 有人艺高胆大,不惧隐神卫追捕,再兼受隐神卫欺压已久而痛入骨髓 怨恨之气,使得双方拼杀、械斗次数急剧增长。 故而,诸多缘由导致昔日维持东域秩序、宣示威严与浮黎神权的隐神卫变得今日这般的臭名昭著,几乎每一位隐神卫成员都背负了数条乃至数十条灵神性命。 长年累月的杀戮自然带来极大隐患,其蓄积的无边杀戮之气足以灌溉数百个万顷东灵湖。 听到这里,司马元皱眉问道:“前辈不是说六大洞天在其内埋有暗子么,难道不能借他们之力掌控隐神卫?” 郦瑶先是苦笑,继而大有深意地道:“六洞暗子连传递消息都要小心翼翼,又何谈掌控?更何况其即便翻身做了主人,你又能保证他是否还会真心效忠于你,甘心受你掌控?毕竟,自家性命握在谁手里也不如握在自己手中好啊。” 司马元哑然,回道:“前辈所言极是”。 郦瑶感叹回道:“人之常情罢了”。 她继续回音道:“另外,此卫向来桀骜不驯,在整个浮黎仙山都只服从两个人。” 第四十八章 两件半道兵! 司马元默然,只服从两个人,除了那数万年未曾露面的至尊外,另外那个想必便是现任隐神宫主了! 郦瑶继续言道:“何况第三代山主曾有规定,隐神卫首领一旦卸位,神卫便无需听其命令。换句话说,假若隐神宫主今日卸位,神卫明日便会翻脸不认人。” 司马元皱眉问道:“莫非一直都是这样?难道那些宫主在位时都不曾培植亲信?” 郦瑶苦笑道:“隐神卫干的就是‘无情无义’的事,他们岂会真正臣服于人?且历任宫主履任最多不能超过五百年,在这短短五百年内,抛去修道闭关时间,再算上巡视四方的时间,哪还有精力去培植亲信?况且历任宫主都知道,这些神卫早已不是当初的谨守本分、恪尽职守之人,他们已然成为不知恩义、不识礼数的杀人机器,岂会真正甘心抛心?” 司马元皱眉道:“如此看来,这些隐神卫似乎已无存在必要了?” 郦瑶螓首轻摇,回音道:“那倒不是,这些人虽然不知恩义,但向来等级观念极严,且数万年下来,隐神卫早已换了不知多少宫主,但神卫中不少‘得力干将’却在里面扎根繁衍,经过数万年发展后,神卫内的各方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纷乱繁杂,使得最近数代宫主都无可奈何,头疼不已。而这一形势在前代宫主司马洞主手上有所改观,甚至还因数次调动、外迁、裁撤等瓦解了不少‘神侯’势力。 可惜的是,及至司马乾骤然陨落,其所实施措施却功亏一篑,付诸流水。” 司马元闻言默然,心中怀疑稍显迟疑,有些困顿不前,费解难思。 少许,司马元问道:“不知前辈之意是......?” 郦瑶拢纱之下明眸一闪,似有柔和之色流溢,她缓声传音道:“日后你入驻隐神卫时,尚需注意五侯七将,只需将这十二大势力掌控大半,隐神卫便可彻底归于你手。” 司马元轻轻颔首。 不知过去多久,他神色复杂地传音问道:“敢问郦前辈,不知我浮黎仙山此代隐神宫主乃是哪位前辈?” 郦瑶螓首一转,凝眼看来,一字一句地道:“司马氏前任族长司马乾”。 司马元闻言愕然,呆立当场。 司马乾?他父亲司马乾乃是前任隐神宫主? “也就是说,而今的隐神卫尚属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郦瑶回道:“不错”。 殿中关于司马元进驻隐神宫之事已然确立,但最后卢希夷一句话差点将此事搅黄。 只见卢希夷指着苏若煜、陈景清等人厉声道:“堂堂三大道境存在竟对一末学后-进行借刀杀人的阴损招数,真是奇耻大辱!” 陈景清眼神一沉,怫然不悦地道:“卢洞主莫非连太清宫联席会议都不放在眼里了?” 卢希夷霍然起身,毫不给面子的厉声道:“联席会议?老道看恐怕是你们串通一气来陷害司马洞主的吧?怎么,害死司马乾还不够,而今还要让其断子绝孙?你们可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此言一出,即便是皇甫道神都不禁皱眉,那位疑似一直闭目养神的萧毅斋当即偏头,一双无形的炬目洞若观神,恍若神光垂下,落在司马元、卢希夷身上。 几乎同时,一股无可匹敌的莫大威严倏忽而降,司马元当即闷哼一声,一阵阵咔咔作响声自体内传出,五官面目模糊、七窍猩红外溢,几乎瞬间便令司马元元气大伤。 旁侧卢希夷脸色大变,大手一挥,一卷满天拂尘自袖袍中飞出,在司马元与萧毅斋之间猛然一斩。 司马元再次闷哼倒地,不过脸色却由白转红,外泄的精气戛然而止。 殿中不少人当即色变,郦瑶更是直接掠至司马元身前,素指极速飞舞一番后,司马元模糊意识渐渐清醒,脸上犹有庆幸与后怕之色,方才在那个瞬间,他几乎在那充满灿光却仿若堕入无尽黑暗深渊的世界中彻底沉沦下去。 若非最后一刻,一股庞大的撕扯之力将其拖拽而出,他或许真有可能当场陨落。 这一刻,是他成为灵神后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也是最令他恐惧的一次。 因为,对方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让他万劫不复。 郦瑶见司马元并无生死大碍后,豁然转首,庞大的气场瞬间荡开,语气冰冷,如若源自雪原冰窖,一字一句地道:“在太清宫内动手,看来萧洞主而今连山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在试探! 试探皇甫道神! 也在试探那位数万年都未曾现身的山主大人。 神色阴沉的卢希夷与冷若冰霜的郦瑶齐齐看向皇甫道神,静待其作决定。 司马元再不济也是堂堂洞天之主,也是司马乾与皇甫静的亲生儿子,更是他皇甫道神都亲外侄,无论是公还是私,他皇甫道神莫非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其死于非命? 换句话说,这次是他司马元命大,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而且司马元一旦踏入隐神宫那种龙潭虎穴之地,真的还有下次吗? 能否全须全尾出来都是问题。 殿中刹那间针落可闻。 苏若煜坦然自若,陈景清平淡从容,萧毅斋更是平静出奇,仿若无事人。 唯有两个近乎咬牙切齿地郦瑶与卢希夷两人正满眼喷火的看着皇甫道神。 今日之议乃是这位太清宫宫主所邀,也 是他亲手将司马元置于炭炉之上。 而在如此隆重之地,司马元被萧毅斋当众重创,这将皇甫道神置于何地? 倘若今日之事不妥善处理,卢希夷与郦瑶如何肯善罢甘休。 此刻殿中气氛陡然凝重,萧毅斋自始自终都沉静从容,仿若从未发生方才之事。 陈景清、苏若煜早已起身,双眼戒备的伫立在萧毅斋身侧,似是防止司马元等人偷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真正防备之人乃是皇甫道神! 巍峨的太清宫内,双方看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实则不过虚张声势,徒作紧张。 皇甫道神沉默少许后,忽然开口道:“司马洞主既要入住隐神宫,山门可赐你两件半道兵以作防身之用。” 此言一出,郦瑶神色一怔,卢希夷面容缓和,萧毅斋朦胧气息悄然一缩,陈景清、苏若煜当即色变,几乎下意识地道:“不可!” 卢希夷却脸色肃然地朝上拱手一拜:“多谢山门恩赐”。 苏若煜向前一步,沉声道:“宫主这是何意?司马洞主既为神霄脉主自有神宝护体,何须山门多此一举?” 陈景清神色深沉,淡声道:“山门重宝岂可授予无功之人,此举与我浮黎律令不符,还请宫主收回成命。” 岂料皇甫道神本是沉静的脸色豁然一变,恢宏堂皇气势骤然大作,其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如同神灵之眼,威严而浩大。 如此惊变,令陈景清、苏若煜语气一竭,气势当即一滞。 却见皇甫道神入炬神目一一扫过陈景清、苏若煜后,目光最终落在萧毅斋身上。 只闻其开口便是惊人,令殿中气氛当即冷上三分:“堂堂一脉洞主,竟会以大欺小,萧师弟莫非就这班能耐了吗?” 话音刚落,萧毅斋抬眼迎上皇甫道神如炬神目,只见身上朦胧气息霎时一转,徒然臻至凌厉锋芒。 皇甫道神当即大手一挥,整个太清宫刹那间光华大作,如同大日。 呼吸之间,便是一股几欲镇压九天十地的庞大气息倾泄而下,继而化作滚滚洪流,席卷四方。 场面似有失控趋势。 卢希夷、郦瑶脸色微变,将气息大衰的司马元庇护在中间;陈景清、苏若煜似有所悟,眼中闪烁不已。 皇甫道神威势正隆,声音宏大而威严:“按照山门律令,浮黎洞主若有不轨,宫主可清动圣塔,以镇压宵小!” 话音刚落,即便是卢希夷、郦瑶都不禁脸色大变,心中同时暗道不好。 两人正迟疑犹豫之际,两道气息骤然冲天而起,在眨眼功夫便遁走云霄之外。 观其遁势,疑是其洞天方向。 遁走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毅斋的‘两大盟友’陈景清与苏若煜。 这一刻,即便是司马元都不在装死,‘苏醒’过来。 皇甫道神威严炬目落下,司马元骤感浑身一紧,一阵眼花缭乱之后便在一片高空之上。 俄而,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传来,司马元豁然转头望去,只见左后方一片云雾缭绕之地当即弹出两道身影。 司马元神色一变,身影极速掠进后,发现正是郦瑶与卢希夷二人。 郦瑶眼见司马元平安无事,当即松了口气,继而醒悟:“快走!” 司马元抬眼一看,只见前方剧烈动荡之地早已被两大庞大气息笼罩,再也难以窥探出虚实。 司马元稍稍感悟片刻后,他感觉到那位皇甫宫主似是占据上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争斗很快便会结束。 他转头对着郦瑶二人言道:“两位前辈无需担忧,我等无需离开。” 话音刚落,在郦瑶、卢希夷二人感应之下,太清宫方向剧烈气息已然渐渐平息,似是尘埃落定。 未几,一道玄真虹影自太清宫飞遁而出。 似感应到司马元三人,稍稍停留片刻后,便扔下一道流光而来。 司马元脸色大变,然而卢希夷与郦瑶二人却脸色一喜,相视一眼后,卢希夷当即纵身一跃,在流光抵达之前便将其截住。 郦瑶靠近司马元,轻轻地舒了口气,言道:“是我浮黎至宝九馗天车”。 继而呼啸声临近,卢希夷手持一架巴掌大小的漆黑木车落下。 卢希夷手掌摊开,九馗天车悬浮在上。 司马元定睛看去,只见其浑身漆黑,大如头颅,宛若一架被缩小数倍的黑木车。 但与平常四轨木车有所迥异的是,此木车车身上绘有貔貅、饕餮以及鬼麒麟等远古神兽图形,尽皆形象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卢希夷看着身前木车,笑道:“我道宫主为何突然大动干戈,原是为了此宝。” 郦瑶却雍容一肃,看向玄真洞天方向,有些忧虑地言道:“连此宝都在其手,不知还有何物被其据为己有。” 卢希夷颔首道:“难怪他敢如此嚣张跋扈,原是窃取了山门诸多至宝。” 司马元看了二人,问道:“敢问二位前辈,不知此宝有何用途?” 郦瑶轻轻一拍光洁额头,笑言道:“妾身倒是忘了你新近拜入山门,对于我浮黎诸多形势尚不了解。” 九馗天车,原属幽冥鬼域某位半步道境。其主材乃是三万冥婴之神髓骨,后又暗中袭杀了九百半步冥神,取其魂血浇灌炼制而成。此宝成型之日,几乎引来道劫, 震动幽冥数位殿主。 但不知为何,竟被天车主人侥幸逃走,其后一路东上,在我东域潜藏下来。 其后不知为何,因缘际会之下,此宝便落入浮黎手中了。 听到这里,司马元心中一动,“因缘际会?” 卢希夷会心一笑,言道:“妖魔鬼怪在我浮黎境内自然无所遁形,我辈修士,自当诛邪杀妖,庇护境内安宁。” 司马元闻言一笑,继而兴致勃勃地问道:“不知此宝该如何使用?” 郦瑶回道:“九馗天车,其本出行道器,有抵御之效。全盛之际,可抗道尊数击而毫发无损。但因前任天车之主数次斗法,此宝受损严重。已然降至半步道器。但其仍可抗衡道尊全力一击。” 司马元眼中满是兴奋,可抗衡道尊全力一击,那几乎相当于一条命啊。 随后他问道:“先前宫主不是说,会赐我两件山门至宝以作防身之用吗?却是不知我浮黎山门之中究竟有哪些至宝。” 随即郦瑶便将诸多渊源娓娓道来,譬如山门的诸多重宝,还有各大洞主大镇洞之宝。 譬如那九曲灵河便是数万年前灵神域某位半步圣人摄取了一万丈长的灵河炼制而成,法宝成型之初不过区区道器。其后又加入了九条千丈瀑布炼制而成,以作其分支。再以某种上古秘法‘嫁接’了十个百倾湖泊以作其叶。 法宝甫一出世便引来天劫,可谓是亿众瞩目,轰动诸域。 可惜的是,此宝最后损于宝主殒命之战中。而今浮黎手中的这件仅仅只是其碎片炼制而成,唤作九曲灵枝。 司马元眉头一动,问道:“不知这九曲灵枝有何威能?” 卢希夷抚须一笑:“九曲之上便是穹霄,此宝可助人挪移千万里,几乎相当于空间溶洞,传送于千万里之外。” 司马元闻言大吃一惊:“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郦瑶无奈回道:“此宝虽可助人挪移,但也有个致命缺陷,那便是挪移之初不可遭受打扰,否则必将跌入空间夹层,彻底迷失在时空之中。” 司马元恍然,颔首道:“世分阴阳,物有利弊。” 卢希夷回道:“正是此理”。 正说话间,远处太清宫忽然一阵灵气大动,司马元三人转首看去,又是一道流光飞来。 卢希夷看向司马元,他当即精神一振,知道此乃皇甫宫主先前所言的防身至宝。 他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踏空一抓,那道流光便落入司马元手中。 及至身形落下,摊开手掌一看,却是一柄灰色长刀,其上气息沉寂,如同死物,卖相极差。 司马元皱眉问道:“刀?” 卢希夷一见此刀却脸色大变,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万化邪刀!” “且慢!”郦瑶颜容几乎同时一变,惊呼道。 然而话音未落,司马元手中原本暗淡死寂的长刀骤然灰芒四射,如同陷入晦暗世界。 司马元瞬间被灰光笼罩在内,通体一疆,眼中神光涣散,如同失智。 同时,在司马元昏昏沉沉之际,那长刀化作的灰光嗖地一声便向司马元头颅‘刺去’。 两道惊怒喝声同时响起:“该死!”“不好!” 惊变突如其来,令人猝不及防。 即便是卢希夷都未曾料到太清宫那位竟会以此宝来算计司马元。 万化邪刀,灵神域臭名昭著的邪道至宝,昔日曾为万化道君的成名之物,传闻此物染了足足十位道尊之血,其内蕴藏的杀气、煞气、邪气乃至咒怨之气足以令半步道尊存在迷失心智,更无论仅仅灵神后期的司马元了。 太清宫那位将此宝送与司马元,可谓是居心叵测,极其阴险毒辣啊。 而郦瑶则半是痛恨自己疏忽大意,倘若司马元真有何意外,她如何向他交代? 至于卢希夷则是半是惊怒半是羞恼了,当着他的面算计了一位后辈,他还如此无能为力,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看着,几乎相当于当面羞辱他了。 另外则是,司马元而今乃是他与郦瑶共同护持之人,倘若司马元有个三长两短,他先前为托付而付出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么? 太清宫那位此举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既算计了他们二人,还将这位外侄彻底纳入掌控,更让他卢希夷、郦瑶二人担上立谋杀洞主之罪名。 当然,万化邪刀或许在萧毅斋身上,今日被其抢来,复又赠送给司马元,再又落入自己手中,这位太清宫主好一招‘移花接木’啊。 还有九馗天车这件至宝,也将皇甫道神口袋,真可谓是一箭数雕啊。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被万化邪刀的邪灵之气包裹时,卢希夷、郦瑶却在外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而在太清宫内,那道伟岸的身影负手而立,身上赤金堂皇之气上下流转不定。观其气息,似正有九道,婉转流淌,如同灵河。 同时,在他人看不见的模糊不清面孔之上,那双威严冷淡的双目闪过几丝幽微深邃之色。 在潺潺‘流水’之间,似有呢喃声传递而出:“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了。” 声音低弱,及至弱不可闻,继而随风飘逝。 皇甫道神,皇甫静大兄,司马元大舅也。 随后一阵鸿光升空,倏忽见遁走莫名,再无其行踪掠影。 第四十九章 解惑 而在外间的司马元三人头顶,似有一道无形的清光一闪而逝,仿若一道屏障般隐匿着此处场景。 即便是道尊,都难轻易探查。 此刻的司马元正陷入一种玄奇诡秘之境地,一片赤红世界中,司马元正极速坠落,观其态势,似永无止境。 但这不过是万化邪刀迷惑司马元的显化,此刻环聚在司马元身侧的乃是一阵阵如同暴风般的邪风赤雨。此风可**蚀骨、穿肠破肚,更是腐蚀修士灵神,于昏沉朦胧中被磨灭性灵;此雨可浸透筋骨、渗入血肉肌理,让人在极致痛苦中陨落身亡。 风雨如晦,君子殆危。 司马元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 邪气攻势如火如荼,手段更似通灵,只见其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旦侵入司马元某个窍穴后必是据城以守,待后续邪气跟进补足之后,方才再继续掘进,若非司马元在被邪气笼罩的瞬间,便下意识地开启‘灵剑域’以防守而确定其却无任何修士意识的话,司马元还以为自家被人操控邪灵侵入夺舍了呢。 可即便如此,司马元处境依旧不安,譬如在如此通神攻势之下,这股邪气即便无人操控,也必然诞生了邪气之灵。 此刻在司马元识海之上,诛神剑嗡鸣不止,如同警戒、告诫,同时在如同幽冥的识海四周,一股股细若游丝般的赤红长虫竭力突破心神洞壁,向着识海中心进犯以来。 不待司马元神识吩咐,诛神剑锵地一声便散出数以万计的银白剑气,呲呲声此伏彼起,一道道凄厉哀鸣声自四周传来,继而那些赤红色游丝便砰然炸裂,化作点点赤红灵光、飞烟以及血尘散落开来。 甚至还有些被堪堪斩灭的赤丝上还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怨毒面孔,它们或是狰狞人脸,或是咆哮兽颅,亦或者是青面獠牙鬼影,尽皆面露嗜杀之气,疯狂而怖恐。 四周凄厉嘶吼声不断,徒作恐吓与惊惧;耳畔风烟散尽,更添仓惶与悲怆。 然司马元冷眼旁观,置若罔闻,毫不理睬。 少顷,他眉头一挑,豁然转身看去。 只见在背后朦胧的赤雾之内,似有一道朴素光影在竭力抵御着邪气进犯,但奈何法力卑微,实乃抗衡源源不断的邪灵之气。 司马元眉头稍皱,似有迟疑,观光影后背,似与素姨有三分相似。 但因其时而破灭,时而聚拢,令司马元有些不确定。 他尤记得在莲花秘境内,素姨为营救司马元而舍命抵御东荒金仙国半神的一幕,待此人光影焦急脸色匆忙向后一瞥,见司马元安然无恙后那大松口气的神色落入司马元眼中时,他当即心神一震,脱口而出地道:“素姨!” 不错,正是素姨!她还在! 莫非她当初陨落之际在自家脑海留有一丝残魂,以便庇护自家安危? 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如此情况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他人也许不可能,但素姨必定不会轻易离他而去,何况当初素姨自龙驹寨神秘消失本就令他大感奇怪,其后复又突然现身以命相救,这一切都表明素姨确实还在自己身侧。 她还时时守护着自己。 司马元眼神复杂,不管他修为多高、法力多强,地位权势有多高,素姨在他心中地位永远不容取代,她的形象更是不可磨灭。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司马元脸色渐渐变差,眼中留恋、思念之色稍有缓和,眼中似有清明之色。 少倾,司马元心神渐安,眼中留恋悄然流逝,叹息声响起。 此人不是素姨,她只是自己心中的一份思念与牵挂,却被身前邪刀给无限放大出来。 俄而,司马玉眼中赤红色痴迷渐渐散开,待其再次观看眼前那道雍容背影时,却只是一团翻滚的邪气。 他微微垂首,面色模糊不清,沉默不语。 半晌后,当其再次抬首时,朦胧润眼已然恢复平静。 今非昔比,他要承担的更多,不可再向以往那般任意多做儿女之态了。 即便他是个内柔外刚的人。 司马元瞥了眼手臂上大点点繁星,只见其等如同一粒粒微小银粒般遍布在手臂之上,数不胜数。 他眼中露出明悟之色,轻声呢喃道:“原来你还在啊”。 ‘繁星’正是丹珠的碎片所化。 这时,随着丹珠力量传入体内四肢百骸,司马元顿感法力强盛,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抬手便是一挥,眼前邪气如临大敌,疯狂翻涌间便是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滔天邪气呼啸而至,如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之势。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吐出一句:“灵域,驱逐。” 话音刚落,一道道凄厉的呼啸声自四面八方蜂蛹而来,宛若是最后的疯狂、垂死挣扎。 随即便有一股股无形之力将其向外驱逐,缓慢而坚定、强大的无从妥协。 同时,当司马元眼睑一敛后,‘素姨’身影缓缓淡化,直至轻砰一声,便炸裂开来。 此同时,在司马元体外的二人正皱眉暗急之际,他们忽然似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向后撤去,及至百丈之后,一道狂躁、暴虐以及激烈的血红刀气霎时间充斥整个天地,似有进行最后一搏。 随即便是一阵阵激烈的碰撞与锵鸣声,还有司马元数声冷哼声传递开来。 卢希夷二人旁观处,似有一道无形的屏幕升腾而起,将二人笼罩在内,除非圣人降临,否则外人难以探测丝毫。 卢希夷眼神一动,看着前方人刀相斗场面,状若无意地笑道:“果然是只小狐狸”。 郦瑶眸光闪烁,雍容脸色悄悄一缓,待听闻卢希夷话语之后,眼眸中笑意更盛,点头道:“示敌以弱,积蓄力量,即便未曾令萧老儿彻底放下杀机,也能让其戒心有所缓解。” 卢希夷摇了摇头:“萧老儿的杀机?戒心?你若真是如此想,就错了。” 郦瑶眉头一颦,稍稍一皱后,扭头问道:“怎话怎讲?” 卢希夷眼眸深邃,看向太清宫方向,不言不语。 郦瑶随之抬首,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据妾身所知,司马洞主与萧氏一族恩怨颇深,估计难以化解。” 她语气一顿,看了太清宫后,方才继续言道:“倘若连那位都不站在他身边的话,恐有倾覆之危。” 卢希夷眼神平淡,有些高深莫测地道:“祸福相倚,谁能说这又不是一种福气呢?” 郦瑶轻轻颔首,却不再言语,却是不知其究竟是否听懂卢希夷言外之意,卢希夷也不再在此话题上多言。 皇甫氏族倘若真向司马元抛出非比寻常的橄榄枝,那他日后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非同小可。 他们自然想到了那位。 山中的那位。 俄而,一阵震荡之后,赤红剑气飘散,观司马元闲庭信步之态,似是尘埃落定。 只见他袖袍一挥,空中血红剑气顷刻归拢,于身前骤然凝聚于一体,再次复归为剑身模样。 眼看司马元走来,卢希夷撤去屏障,靠近后司马元对着二人肃然保全道:“多谢二位前辈护持”。 有卢希夷、郦瑶二位道尊坐镇,司马元降伏万化邪刀自然无人敢扰。 何况此地还毗邻太清宫,自然无有宵小之辈冒犯。 卢希夷颔首言道:“司马小友再添一件异宝,实乃可喜可贺。” 郦瑶颔首道:“万化邪刀堪比半步道器,你虽将神霄洞天炼化,勉强算是不死之身,但我观你身上本命法宝似仍是初阶神兵,且还有所损伤。日后此刀或许可成为你临时法宝。” 司马元单手散开,露出掌心,一柄赤红色小匕首映入眼帘,只见其滴溜溜乱转个不停,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息倏忽乍现,令人猝不及防的眯眼肉跳。 卢希夷当即赞道:“此刀本乃昔日外派一魔头所炼,后被我浮黎俘获,但因其煞气太重,很少有人能将其完全掌控。” 司马元苦笑道:“正如前辈所言,此刀煞气之重超过往日所有,以小子之能也只是将其禁锢、封印住,暂无法将其镇压。” 郦瑶笑道:“邪刀终究非道门之器,一个不好便会迷失心智、走火入魔,你若强行镇压只会适得其反,不若徐徐图之,无需急功近利。” 司马元闻言肃然,回道:“前辈所言有理,小子记下了。” 随后卢希夷伸手一邀,对着司马元言道:“走吧,先代你去看看隐神宫。” 却说司马元将布满玄色符的赤红长剑纳入掌心紧握,随后一阵恍惚之后,司马元便将万化邪刀收起,但收起的瞬间发出了数道闷哼声,闻言却道:“两代稍待,小子而今新近掌执司马氏族,诸多事情尚未解决,暂时无法前去。” 卢希夷神色一动,瞥了言郦瑶后,再问道:“可是司马道友之事?” 司马元精神一振,当即问道:“前辈莫非知晓家父而今在何处?” 卢希夷摇头,正欲直接撇清时,忽然心中一动,大手再次一挥,三个人身形顿时隐藏在空宇之中。 司马元脸色一动,似有振奋之色。 哪知卢希夷开口第一句便让司马元陷入谷底:“据卢某所知,自当年那场变故之后,司马道友便已失踪三百多年了。” 司马元眼神一黯,垂首默然,轻轻点头;旁侧郦瑶敛眉低目,默默无言。 卢希夷继续言道:“不过这些年贫道明查暗访之下,倒是有些线索了。” 司马元猛然抬首,脱口而出地道:“还请前辈明言”。 郦瑶眸光一闪,抬眼看来。卢希夷对着司马元无奈笑道:“虽有些线索,但也并不确定其具体位置。” 司马元神色肃穆,初始身体似有些紧绷,及至此刻稍稍放松了片刻,复又再次提起,无奈地道:“还请前辈将详情告知,司马好作下一步打算。” 卢希夷轻轻颔首,沉吟少许后,徐徐言道:“三百年前,自你父亲失踪之后,老道便寻找过一段时间,但却收效甚微,毫无所获。” 至于搜寻原因却丝毫未提,司马元也明智没问。 卢希夷继续言道:“不过这些年经过走访得知,你父司马元并未离开浮黎,但却不知藏在何处,或许是隐居在某处洞天,或是小天地。” 司马元轻轻点头,忽而心神一动,问道:“连前辈都知道其在浮黎,其他洞主是否有可能是知道此事。” 卢希夷摇头道:“这老道就不知了”。 司马元心中一动,张智简知道父亲在浮黎,卢希夷也知道,那还有多少人知道,毕竟可浮黎就这么大,父亲又能藏在何处? 司马元留了个心眼,却不动声色地道:“原来如此”。 随后三人撤去隐蔽阵法,倏忽略过长空,朝着司马氏族地前去。 途中卢希夷忽然心神一动,转首看向司马元言道:“莫非贵族老族长未曾留下何遗言?” 司马元闻言一叹,心中悄然一动,但脸上不动声色,喟叹道:“老族长为家族贡献太多,日夜操劳,心神损耗早已严重不堪,哪还有精力去打探家父之事。” 提起老族长,卢希夷也是一脸感慨,再闻司马元回话之后,他颔首言道:“老前辈鞠躬尽瘁,希夷也是颇为仰慕,可惜因为贵族当年之事,我等若贸然接触,非但无法提供援助,反有招灾引祸之可能”。 司马元自知其话中之意,以昔日司马氏族夕阳残烛境况,贸然与卢希夷、郦瑶等山门顶尖强者接触太多,只会让敌对势力更加警惕,乃至再次感受到威胁,而以司马氏族当时实力,恐怕难以抵挡山门的明潮 暗流。 司马元当即回道:“前辈无需介怀,司马氏族承惠太多,这些年明里暗里更是颇受诸位前辈都照顾,司马元铭记在心,当图厚报。” 善言良语自然人人喜欢,更何况司马元所言非虚,这些年司马氏族处境艰难,尤其是在萧陈苏三族打击之下,更是举步维艰,倘若没有卢希夷、郦瑶等暗中援助,或许司马氏族就不仅仅只是赶出神霄大洞天那么简单了。 思及此处,司马元莫名想起一人。 杨旭。 此人曾为父亲司马乾首徒,传闻当初父亲遭受诸方势力围攻之际,此人正是‘居功至伟’,此事不管是从张智简、老族长司马毅还是郦瑶洞主那里获得的解释都是如此。 但在杨旭被司马元灭杀之际,他似乎从未从对方眼中窥到一丝仇恨乃至不甘。 反而,有一丝,愧疚? 司马元下意识皱眉,心中自语道:“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 倘若杨旭身死之际果真有何隐情,那这隐情究竟为何? 他眼中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幽芒,这其中隐情是否涉及到卢希夷、郦瑶他们? 这时郦瑶看了司马元一眼,轻声道:“你我几家皆为世交,理当互相扶持,共同进退。” 司马元闻言当即收心,轻轻颔首道:“前辈两位前辈侠肝义胆,能得两位之助,实乃司马氏族之幸,亦是小子之福。” 卢希夷慰心一笑,看了郦瑶一眼后,眼中掠过一丝宽慰。不怕辛苦白费,就怕忘恩负义,他们二人之所以不遗余力地帮助司马元,除了当初因为当年未能救其父司马乾于危难时的遗憾,更多的还是相信司马元地为人,既是对盟友的扶持,更是一种对长远的投资。 随后行神霄洞天之外,卢希夷、郦瑶相继告辞而出。 卢希夷临走之前,对着司马元传音道:“还请小友前往隐神宫之前,来我希夷洞天一趟。” 司马元回音道:“小子必会登门拜访,还望倒时前辈勿怪小子冒昧叨扰。” “好说”。 郦瑶待卢希夷离去之后,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宫主大人助你一臂之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其人信任。” 宫主之助? 司马元想起先前太清宫内那位大舅皇甫道神迥异举动,不禁心中一动,嘀咕道:莫非真错怪那位了? 司马元心中玩味,脸上露出笑意,看向太清宫方向破天荒露出真诚,颔首言道:“前辈放心,宫主体恤下方,实乃我等之福。” 郦瑶神色无奈,颦眉稍蹙,清捻青丝,轻声言道:“宫主体统山门上下,机务万里,少有训诫下方,更不会轻易动用太清宫之力镇压山门师弟。” 司马元闻言垂目,“前辈之言,司马元必会牢记在心。” 郦瑶浅浅一笑,言道:“我与你父相识多年,你而今虽不记得我,但往昔你父母遭难之际,还曾在我处寄身国一段时间勒。” 司马元闻言羞赧地道:“前辈大恩,司马没齿难忘。” 郦瑶素手轻摆,眸光愈发温柔,轻声道:“还叫前辈?” 司马元暗道,据他在族中所获讯息,郦瑶乃父亲司马乾在世红颜。于情,司马元不可造次逾越;于礼,其多年来帮助司马氏族太多,更不可在恩人面前放肆。 他当即心中一动,恭恭敬敬地唤声道:“侄儿拜见瑶姑”。 第五十章 缘由 郦瑶颔首道:“这就对了”。 继而她见司马元貌恭体谨,郦瑶雍容一缓,眼中露出少有的慈爱之色,轻声道:“萧毅斋虽有道尊之境,但毕竟不敢在山门内胡来,上有山主震慑,下有宫主与我等牵制,足以绊住其手脚。但陈景清、苏若煜之流恐需你自己抵御。” 司马元一听这位姑姑,肃然,再无矫持之色,正色道:“萧氏一族乃元儿大敌,我自该......。” “哎,此事就这般说定了,萧毅斋自由我和卢洞主将其牵制住,其余两位洞主或许也还能再牵制一位。” 她看了司马元一眼,迟疑地道:“不过剩下那位道尊存在,或许还要你倚靠洞天之力抵御。” 司马元见此当即躬声称诺,郦瑶迟疑了一下,眸光一闪,轻声传音道:“宫主所抢来的两件半道兵虽非寻常,但也不可不防那萧毅斋藏有暗手。或许此时未曾发觉,但一旦日后有所时机,其必将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司马元闻言肃然:“瑶姑此言有理,还请姑姑帮司马掌眼。” 说着他单手一招,两件半步道宝显露于手,正是九馗天车与万化邪刀。 天车仅需些许道术法决,万化邪刀则尚未炼化,待会洞天内再以洞天之力将其镇压。 郦瑶眸光一闪,落在九馗天车之上,言道:“天车偏鬼道,邪刀偏邪道,皆非正道之物,不知你该如何操持二物?” 司马元当即躬声回道:“司马所修颇近冥法,想来驾驭此二物应是不难。” 郦瑶眼神一松,凤冠轻点:“倒是姑姑小看你了”。 司马元笑着轻声回道:“多谢姑姑关心”。 随后郦瑶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神霄洞天,暗中传音道:“你进入隐神宫后,切记除掉杨旭在内安插之人,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司马元心神凛然,脸色一肃,暗中回音道:“姑姑放心,元儿知晓其中厉害。” 随后郦瑶便将联系灵瑶洞天暗子的秘语与暗号告诉了司马元,并叮嘱道:“倘若你并无把握,可首先将我灵瑶暗子舍弃!” 司马元眼角酸涩,轻声道:“姑姑放心,非到万不得已,元儿不会轻易暴露灵瑶洞天暗子。” 郦瑶笑着道:“当初插入暗子的目的,为的便是今日,你无需顾忌什么,只管放手大但去做。” 司马元重重点头,随即郦瑶再嘱咐些许其他事宜之后,便飘然而去。 少倾,张智简在司马元身后浮现,轻声道:“少主此行如何?” 司马元负手而立,两件半道兵早已收起,转身看向张智简,目光灼灼,问道:“敢问张老,除了你之外,究竟还有何人知道家父正藏在浮黎仙山?” 司马乾潜藏于浮黎仙山之事必然只是小部分人知道,但这些人都在蓄势待发,或许是图谋将他司马元乃至整个司马氏族都连根拔起,永绝后患;或许是为了侵占这浮黎六大洞天之一的神霄大洞天,据为己有。 张智简突遇此问,同样懵然,“少主的意思是在浮黎还有其他人知道家主藏身位置?” 司马元颔首,眼中划过一丝凌厉,继而徐徐言道:“希夷洞天卢洞主便知道家父藏身浮黎,只是不知其具体位置。” 张智简闻言松了口气,继而言道:“若是如此便还无碍,毕竟我浮黎之大,即便道尊存在也无法悉数囊括。” 曾经第一次获悉司马乾藏身三千浮黎小界讯息之际,山门在某位道尊授意下,给三千浮黎小界各大责任人下达死命令,让其找出司马乾。 浮黎坐拥三千小界,其嵌入空间的地点或是藏于山崖岩石之上,或是溺于千丈碧湖之下,亦或者隐于流沙淤泥之中,甚至还有藏身于神禽仙兽之腹,若无分管仙山内部的责官指引,恐怕即便是道尊存在都难以悉数找到。 而这些小界即便是道尊存在都难以将神识全部覆盖,只能派遣山门内各大家族的灵神、元婴持宝探查,此举无异于海捞针;何况以区区灵神之力去探查道尊存在的踪迹,更是送羊入虎口。 或许在那位道尊眼中,一旦有落单灵神出现,便可快速确定司马乾藏身之地。 但此举却并未令山门如愿,当年一番里里外外的上下搜索之后,倒是揪出了不少昔日通缉重犯,什么‘三日邪神’、‘万里长空一丹青’、‘苍山王’之类的牛鬼神蛇倒是不少。至于司马乾的踪影,别说其本尊分身,就是一根毛、一缕气息都未曾搜到丝毫,宛若人间蒸发。 此后再大力搜寻了数次都是如此结果,但依然毫无所获,即便是好几十次将那些元婴乃至灵神都单独放出,以作鱼饵任其吃掉,司马乾都丝毫未曾上钩。 甚至数十此搜寻之后,那位道尊还曾几次三番地潜伏在各大小界感应盘周围,乃至三天两头地巡狩在各大小界中心,以便守株待兔,但依然空手而归,如此方才让浮黎上下明白,司马乾要么彻底陨落,要么你就是早已离开了浮黎,不然绝无可能潜藏如此之久。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乃是所有可能性中最大的,那便是司马乾被人藏在某处超级洞天之内。 毕竟在整个浮黎仙山之中,除了六大洞天未曾被人搜寻过之外,其余各个角落尽皆布满眼线与弟子。 甚至有人将此种可能直接挑明了,送入太清宫, 但令人诡异的是,自那日之后,搜寻工作便戛然而止,同时六大洞天便不再那么‘一致对外’,包括昔日那联手袭杀司马乾的‘六人盟约’也当场作废。 六人中,除去太清宫皇甫道神未曾参与外,五大洞天包括神霄前任洞主杨旭都曾出席,他们正是那次袭杀司马乾的罪魁祸首。 包括郦瑶与卢希夷。 只不过这些司马元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或许知道,也暂时会假装不知道。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当司马元与张智简交谈之际,一道飞仙丽影自神霄大洞天外围飘然升空,在朗朗乾坤之下,其人光明正大地从神霄飞走,此举无疑是表明了其对神霄脉主的最有力支持。 张智简的神态落入司马元眼中,似是不作伪,他心中迟疑稍稍缓解,安心不少。 倘若连老族长都认可的人也背叛了司马氏族,那司马元无法想象在这司马氏族内究竟还有多少人还心向家族。 他乃是以外来人身份代掌司马氏族,此举已然引起族中诸多成员的不快,而今他又以强硬手段废掉司马皓、司马华,无疑会丧失大部分堪堪聚拢起来的人心。 至于最后仍未彻底散架,其根本缘由还是在于司马元而今仍旧掌执神霄大洞天,具有决定司马氏族前途命运的最根本力量。 另外么,便是那位一直藏于幕后的司马氏族第二号人物的勉强维系了。 思及此处,司马元侧首对着张智简言道:“走吧,你我去见见这位司马氏族的二号人物吧。” 半刻钟后,司马元二人在一片葱茏翠绿的山崖上方浮现出来。 高空之上,云层漂浮,山崖下似有波浪滔天,肆意拍打着崖底山脚,荡起了朵朵雪白浪花,继而砰然破碎,泡沫激荡一地。 轰隆声响并未传达多远,在山崖顶部坐落着数栋茅屋,外间竹篱圈起之地似有绿油油的蔬菜瓜果若隐若现,如同一个个翡翠欲滴的仙果灵药,掉在那颤颤巍巍的娇嫩枝桠间随风飘荡。 茅屋前,一只白虎趴地打盹,但其双耳却高高耸立,似随时都在探查四周风吹草动。毫不怀疑,一旦有任何不谐,其毕竟露出狰狞怖恐的一面。 但此刻,司马元、张智简二人驾驭灵云缓缓降落,直至落在果院内,白虎都始终不曾睁开眼睛。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便可发现白虎那布满绒毛的双眼皮早已颤抖不止足有三丈之巨大庞大身躯更是足足缩小了一倍,浑身上下抖动不已,似有呜咽、低吼声传出。 司马元看了眼张智简,他轻轻一笑后,大手一拂,那道不知何时施加在白虎身上到庞大威严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骤然脱困,白虎当即露出本性,腾地一声飞跃而起,向着司马元二人扑杀而至。 “灵儿,回来。” 一道平淡的苍老声音忽然响起。 白虎当即戛然而至,恨恨地看了眼司马元二人一眼,龇牙咧嘴一番后便向回走去。 司马元目光下垂,落在茅屋之上。 透过门口,向内看去,一片漆黑,仿若无底深渊。 司马元目光闪烁,正欲踏步前往时,张智简一把拽住司马元,肃然低声传音道:“少主小心,此人虽是老族长幕僚,老族长在他便听话,若不在,将无人可以制衡他。至于‘司马’这个姓氏,更是不好使,据老奴所知,直接或者间接被他处死的司马氏族人足有上百人了,这些还不算消失的莫名其妙之人。” 司马元轻轻挣脱张智简后,看着身下茅屋,他轻笑一声,半是玩味,半是戏谑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这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强闯一番了。” 张智简苦笑道:“少主,若真是龙潭虎穴便好了。” 区区龙潭虎穴,岂能被堂堂灵神放在眼里? 司马元踏空下落,负手而至。 身侧一道道异彩纷呈的玄功灵影浮现而出,如同千姿百态的万千众生境象,炫目多姿,却也令人生畏。 盖因这些人,都是司马元昔日斩杀过的仇人。 粗略一观,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 八百亡灵,金丹、元婴、灵神不等,真可谓是应有尽有啊。 少许,司马元身形降落,瞥了一眼那头灵神境白虎,只见其呜咽一声后,缓缓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仿若示意臣服。 它似乎嗅到了不少同类的气息。 此种感觉没错,整个人世间北海南蛮的灵神妖兽,几乎都是司马元直接或间接致死大半,更勿论那些而今正在被雄心勃勃的女帝陛下肆意征伐的半步灵神与元婴了。 司马元身形落地,看了眼漆黑如墨的茅屋门口之后,微微沉思少许便向前一踏。 一踏之后,便是改天换地,另外一种景象。 呈现在司马元眼前的场景非但不是一座茅屋,反而是一片山清水秀,桃林满山的桃花源。 司马元微微皱眉,桃花林下径溪曲折蜿蜒地穿流而过,粉嫩淡红的桃花飞瓣轻轻飘落,被溪水承接而走,不知带向何方。 他目光平静,平静中透漏着深邃,这条径流俨然不过幻想,但花瓣却是真实之物,然而仔细观察之后,却发现连桃林都是幻想。 但若司马元再次审视过去,便可发现似乎一切都是有迹可 循,都是隐藏在虚幻景物中朦朦胧胧的真实场景。 他微微皱眉,而今可以确定的是,此处小天地乃是浮黎仙山的的一处小界无疑。 司马元刚刚抬步,便闻一道平淡声音自耳畔传来:“前进,死。” 司马元眼神幽微,稍稍沉思一下后,便向左抬脚。 “向左,必死!” 司马元眉宇一挑,嘿,有点意思。 继而他向右看去,声音再至:“向右,还是死。” 司马元近乎气笑了,索性大袖一甩,正欲转身离去。 “后退,依旧是死!” 司马元霍然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某个桃树之上。 那个先前未曾出现,此刻盘坐在树巅的存在。 “也就是说,在下进退不得了?” 那人一头苍发,雪须长飘,眉间数尺飞眉飘扬不定,眼中的淡漠令人望而心悸,悚然胆寒。 听闻司马元询问后,那人淡然笑道:“天地主宰,四方之神;睥睨无尽,唯我独尊!” 司马元眉头稍动,自语道:“莫非是个傻子?” 那人嗤笑一声,眉间长须轻轻一绕,四周桃林当即莎莎作响,顿时枯叶翻滚、桃枝震颤,似有大凶出世。 司马元转身一看,只见有无数披着枯叶败枝的活物正钻地前来,四面八方,如同十面埋伏,插枝难逃。 司马元冷哼一声后,四周无数刀光剑影充斥十丈方圆,但凡掠进十丈之内,尽皆被绞杀的一干二净,连些许残肢都未曾留下,彻底化为乌有。 少许过后,四周再次恢复平静,司马元袖袍一甩,眼神平淡地看向对方,言下之意已然不言而喻。 但那人依旧笑呵呵地道:“小小灵神安敢如此放肆?” 话音刚落,其大喝一声,司马元四周再次腾飞起数百道光芒,有朵朵嫣红桃花瓣,有玲珑剔透的晶莹水珠,有散发着腐臭恶心的糜烂枯叶,也有一条条与枯叶相似却隐藏极深的弯曲毒蛇,更有一根根粗如手指的常青藤蜿蜒而至,更多的是则是一颗颗不知名的野果弹射而至,异彩纷呈,绚丽多姿。 然其看似美丽,却隐藏着令灵神强者都忍不住心悸的致命杀机,更无论那早已张开獠牙的阴冷毒蛇了。 此毒蛇非比寻常,观其身上散发的气息便知,此乃这个小世界中的本土灵蛇,足有半步灵神修为,若叫人咬上一口,即便是强如灵神也必然饮恨。 司马元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其袖袍之内自动飞出十柄青赤长剑,尽皆尺许大小。 剑身之上赤红细线如同血丝,看似活灵活现,实则是镶嵌在剑身之上,但在多年御使之后,血丝早已与剑身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了。 司马元轻吐一字:“去”。 十柄长剑当即颤鸣一声,化作十道灵光疾速掠去。 几个呲呲声传来,四周便是一阵阵法力碰撞的激荡声响传来,时有不分伯仲、僵持不下的沙哑嘶嘶声,更有被飞剑一分为二的清脆断裂声,也有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弟呼啸声,更多的还是那些被飞剑斩杀的落花流水的凄厉哀嚎声。 稍许功夫,便是残瓣断藤、血躯断头散落在地,一片狼藉,血色遍地。 及至尘埃落定,司马元抬眼看去,那个高达桃树早已消失不见,更勿论疑似桃树精的苍眉老头了。 忽而,司马元目光落在那条径溪之上,在他眯眼之下,溪水渐渐凝固,化作蜿蜒大道,两侧百花齐放、竞相开放,开辟出来一条‘阳关大道’。 一道平淡声音徐徐而至:“族长大驾光临,承宗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声音似远似近,忽高忽低,充斥整个天地,仿若无处不在,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司马元辨声听人,却难以探知对方具体所在。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少许后,便不再犹豫,提步向前一踏便落入‘冰道’之上。 袖袍向后一甩,便向前一踏。 当即,四周景物再次变换,令人恍若隔世。 但此种非是改天换地,而是速度臻至世间弟极致。 速度的极致便是跨越空间。 啪地一声,宛若空间破裂,一道散发刺眼光亮的灿烂光门直接被他撞破,落入另外一个小世界。 他尚未回神,便有一道温和声音响起:“族长莅临寒舍,实乃鄙庐蓬荜生辉,司马承宗有礼了!” 话音刚落,便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显露出一道身影。 只见那人一身青衣,背手后有半截古卷在手,朦胧的桃林浅雾映衬出其人清隽面容。 观其样貌,年近四旬,似与老族长三分神似。 司马元眼神深沉,踏空而去。 在两人二十丈处停下。 “族长好本事”。 司马元漠然回道:司马氏族规矩,以下犯上,当可执行族规。” 司马承宗笑着点头,身侧衣衽翻飞,四周桃林簌簌,朦胧烟雾偃旗息鼓。 等待半晌后,传来一道悠悠话语:“族长可是要拿承宗开刀?” 司马元眼睑一垂,轻拍袖袍上的灰尘,轻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司马承宗笑意渐消,认真地上下打量了眼司马元后,颔首道:“法体圆满,斩妄刚过,确实有这个资格。不愧是大兄之子。” 司马承宗,司马氏族庶脉家主。 也是司马氏族前家主。 半步道尊修为。 司马承宗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道:“我与你父同辈,按礼而言,你需唤我一声七叔。可作为晚辈,你却要以下犯上,你觉得这合我司马氏族族法吗?” 司马元作为司马承宗晚辈,自然不能对其出手,不管因为何事,也不管在何时何地,都不能。 这是规矩,也是底线。 但司马元并非是要对司马承宗出手,而是来拜访他、请教他的。 可经过方才之事,司马元方才明白,若是别人来或许司马承宗必回有求必应,至少不过为难他。但他不一样,因为他是族长。 而对面那位同样也是族长。 古语有言,双王不可会面。 今日司马元与这位前任族长相见,自言是来请教族中问题,但谁又知道真假? 难道不是你司马元假道伐虢? 何况先前派人送来司马华,难道不是意欲先声夺人、问罪于他? 司马承宗说完方才话语之后,便直视司马元,笑而不语。 司马元念头一转,便知晓先前一番举动已经令对方心生警惕了。 他本意是借此逼其交出部分家族权力,岂料有些弄巧成拙了。 不过此事倒也无妨,毕竟他与司马承宗终究是要做过一场的,非是你死我活,而是新老更替。 想到这里,司马元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族叔当知,国无长盛之景,家无不衰之理。我司马氏族自立族以来便遭受诸多磨难,累积数十代方有今日之司马氏。” 他看了眼司马承宗一眼后,继续言道:“但而今我司马氏族又值存亡之际,危难之时。诸脉各族理应同心协力、互相扶持,方才有重回颠覆之日。” 司马承宗笑意收敛,轻描淡写地道:“侄儿是说,是承宗让族中变成如此这般?” 司马元低眉敛目,回道:“侄儿之意,而今司马氏族正处非常之时,故诸多事情尚需便宜行事之权。” 司马承宗闻言愕然,指着司马元好久方才言道,“搞了半天,原来你这是要夺权啊?” 何止是夺权,分明是逼宫! 司马元闻言后,歉声言道:“族叔勿怪,司马本意仅为宗族延续,非是个人私利。” 司马承宗闻言,那本是温文尔雅的清隽面孔似有抽搐之状,但很快恢复淡然,他轻吐口气,笑容依旧,徐徐言道:“不管是为私利也好,为宗族也罢,你今日既来此地,想必正是为我这万里小界而来吧。” 司马元闻言一笑,轻声言道:“族叔就不要卖关子了,侄儿今日目的您心知肚明,何必拐弯抹角?” 司马承宗笑意收敛,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言道:“你果真要如此?” 司马元负手而立,昂首言道:“自古新旧更替,日新月异乃天地存续之道,族叔何必在固守己见,令我司马氏族徒陷泥淖。” 司马承宗闻言,脸色愈发平淡,直至冷然淡漠。 良久之后,方才缓缓言道:“不知侄儿要我退到哪一步?” 司马元轻轻一笑,轻声道:“族叔既愿服老,我等后辈子孙自然尽其全忧。” 司马承宗神色一怔,继而大笑,笑声传遍四方,震荡整座桃林。 眼看司马承宗徒作大笑,却无丝毫退让之意,司马元心中一叹,身上似有炫光显露。 倏而,笑声戛然而止,司马承宗轻叹。 顷刻,桃林内光华四射,似有摩天大手即将拍下。 “侄儿好大的杀气!” 司马元目光冷淡,于他而言,顺其者昌,逆他者亡,非是他不能容人,而是此人既挡了他的道,好言相劝不听,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大手足有百丈之巨,其上青芒赤气萦绕不断,销骨蚀魂剑气锵鸣不止,仿若覆盖了整个桃林万里。 随着大手压下,笼罩地域愈发狭小,但其威压与气势煌煌浩荡,令人忍不住战栗颤抖,心神胆寒,肝胆欲裂。 却说司马承宗见司马元胆敢率先出手之后,轻轻抬首,迎着炫目灿光,微微眯眼地道:“好刺眼呐”。 四周当即无风起力,似有一张兜天青网,呈钵盂型向上飞升。 说时迟那时快,一掌一网现世不过瞬息,便骤然碰撞在一起。 霎那间,天地轰鸣,万丈雷霆叱咤,秘境动荡不安,整个天地都仿若飘摇不定。 司马元抬首,万千墨丝迎风飘扬,冷淡的眸子里面尽是无情与漠然,心念一动便是一柄青赤长剑浮现在前,他袖袍轻轻一甩,口中缓缓吐出一句:“取其头颅”。 话语落下,如闻敕令,长剑当即嗖地一声,遁走莫名。 与此同时,对面司马承宗终于色变,知道此刻,他方知晓这为从未蒙面的侄儿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端的是杀伐果断! 即便他这个血浓于水的家族族叔都不吝挥剑一斩,仅仅只是他挡了这位族侄的道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他复杂目光轻轻一叹,顺势撤去桃林迷障,对于上空巨掌与青网的同归于尽置若罔闻,只是任由司马元青 赤长剑来临,仿若引颈待戮般束手就擒。 噗嗤一声,诛神剑如愿以偿地染了神血,摘回了一颗脑袋。 嗤地一声,诛神剑半是欢喜半是得意地串着血葫芦归来,似是邀功。 哪知司马元漠然一拍,那颗头颅霎时灰飞烟灭,仿若直接被抹除痕迹。 但司马元脸上并无任何轻松之色,反而愈发肃穆乃至凝重。 只见他抬首一看,轻轻斥喝道:“散”。 上空即将临头的摩天巨掌如同凝滞在空,在一阵阵颤抖之后,砰地一声便炸裂开来。 原来方才灭杀的不过是司马承宗的一道投影分身,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仅仅只是一道意念心神被放置在此。 司马元皱眉,灵神强者的优势在于灵域,而道尊存在的则近乎‘不死’,盖因其分身众多,他人难知其本尊何在。 虽说只要将本尊诛杀,其余分身便可自然消减,但在诸多分身掩盖之下,别说诛杀,恐怕连找到都难。 故而除了同位道尊存在外,即便是半步道境都难以辨析分身、本尊之别。 而今观这位族叔施法,似有道尊之影了,看其态势,恐怕踏入道境存在已然不远。 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倘若那位果真要踏入道尊境,那他今日所为便是极其愚蠢之举,白白损失掉一大靠山不说,还树立了一位大敌。 正在司马元心中恼怒之时,一道温煦和缓之声自高空飘来,仿若源自天外:“侄儿既已探悉族叔分身,那就上来吧。” 司马元脸色一动,暗暗皱眉:这是闹的哪一出? 莫非是在耍诈?还是其本尊并不清楚分身所为? 司马元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似是犹豫不决。 上还是不上? 少倾,司马元心中一叹,今日倒是走了一步错棋。 几个呼吸之后,司马元步步升空,凌空飞踏虚间便臻至万丈高空之上,抬首一观,便心神大震。 只见一座万丈神宫悬浮于九天之上,赤霞、灵云乃至碧空都仿若臣服在神宫主人脚下,那种高高在上的孤傲、尊贵之气早已展露无遗,而更令司马元心神一沉的是那股唯我独尊的卓绝气势,无疑表明了这位非是一个甘居下位之人。 司马元脑海中不断浮现有关这位族叔的资料,翻来覆去的审视不停。 司马承宗,司马毅庶脉子侄、司马乾庶弟,五百年前便是半步道尊之境,而今五百年过去,无人知道其是否踏入道尊之境,也无人知道他在半步道尊这条路上究竟待了多久。 只知道,当初司马氏族前任族长司马乾在位时其便早已掌控家族大半权力,更是司马乾的左膀右臂,此后老族长复出,此人更是居功至伟。 后来司马乾事败失踪,司马毅作为明面人物安抚于外,司马承宗便甘做影子丞相,辅佐老族长监管司马氏族。 至于司马华、司马皓等人叛族而出是否是此人的‘鸡蛋两处放’,就不是外人所能知晓的。 但最令司马元忌惮的还是此人的深藏不露,委实是他隐藏的太深了。 历任三位族长,若非张智简将此人资料交于他手,他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存在,更勿论其他外族人士了。 司马元喃喃自愈地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司马承宗暗掌司马氏族数百年,其手中棋子早已数不胜数,其实力更是臻至半步道尊的最顶峰存在,司马元深信,倘若这位掌执了神霄大洞天,恐怕他都敢与萧毅斋、皇甫道神等人本尊一战! 但令司马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这位如此贪权,势力、实力以及权力都是而今司马氏族的最强,他为何不曾对他出手呢? 譬如将自己这个新任族长扼杀于未长之时,或者直接将神霄大洞天抢夺过来? 但对方都始终未曾出手,难道是在阴蓄实力,以发突然一击? 司马元甩开这些纷繁复杂的思绪,轻吐一口气后,轻轻向前一踏,便臻至神宫面前。 他步履未停,轻轻向前一跨,眼前场景变幻,却是再入茅屋之中。 然此茅屋与先前却有天壤之别,但见茅屋之上鹊枝笼罩,无数仙禽灵珍本命神羽铺满穹盖,斑斓五色,宛若凤巢,‘毛屋’之称实至名归。 毛屋四面透风,与凉亭无异,停柱大若合抱,两丈之高,其上绘有龙凤交尾,青鸾戏虎之图,其余地方各有神禽古兽、祥瑞甘霖普降之画。观其气息,似已然孕育出灵机神韵,已由死向生矣。 司马元心中一凛,有此手笔乃至气魄之人,定然不会是胸藏鬼蜮伎俩之人,也就是说,先前所遇阻击莫非仅仅只是对方设下的考验? 司马元沉默不语,破天荒的感到有些惭愧与羞赧。 此刻,他脑海中再次审视对方履历,三次辅佐司马氏族族长,两次挽救司马氏族大厦于将倾,如此存在不是枭雄便是人杰。 司马元轻轻一叹,他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他人,如此警惕心性虽让他少于被算计,但也错过了太多。 这时,一道温醇声音徐徐传来:“进来吧”。 司马元默然进内,环视一周后,除去青灯古床、经卷案牍外,再无一物。难以想象,这位浮黎最具权势人物的居所竟会如此简陋,可谓是令他大开眼界。 再看那人,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但较之少了诸多阴鸷、冷漠乃至杀戮,多了份平和、恬淡与从容不迫。 青衣、绿簪、长发以及竹色案卷,俨然中年儒者。 此人便是司马氏族的第二号人物,司马承宗! 司马元想起先前所为,霎时明悟,当即俯身一拜:“侄儿司马元拜见族叔,先前多有冲撞,还望族叔恕罪。” 话音刚落,身体正欲下拜,却突遇阻力,悬在半空。 同时,一道柔和力量将其手臂托起,温醇话语再至:“不必多礼”。 司马元起身后,那人含笑点头,赞道:“能伸能屈,坦坦荡荡,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司马元羞赧地道:“先前倒是侄儿以小人之心度族叔君子之腹了。” 司马承宗摆了摆手,满不绝口地赞道:“世谓害人之意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先前所为并无任何不妥。” 司马元轻轻点头,并未徒作矫情之举。 司马承宗若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自然不吝尊重与爱戴,若不是,雷霆手段何时会缺? 他环视一周后,笑道:“族叔这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司马承宗侧身一邀,示意司马元进来,司马元略做恭姿后,便随其而入,其人点头言道:“此地乃是我司马氏族掌控的三百小界之一,在诸多灵气秘境之中,此地足可列入中上。” 司马元轻轻颔首,稍稍打量了一番后,便稍稍美言了几句。 一番寒暄之后,两人在一处亭中落座,司马承宗沏茶,司马元默然抿口。 少许之后,司马承宗放下茶杯,看着司马元地眼神中似有追忆与缅怀,轻声道:“你与你父当年模样果真一般无二,足有八成神似。” 司马元眉头一动,顺着问道:“族叔可知我父而今在何地?” 司马承宗倒是未曾料到司马元会如此单刀直入,还以为会稍稍拐弯抹角一番,他站起身来,踱步沉吟片刻后,转身对着司马元言道:“侄儿可知你父到底因何失踪?” 司马元微微皱眉,倒不是对他转移话题产生不悦,同样站起身来,问道:“莫非其中还有何隐情不成?” 司马承宗目光灼灼,再次问道:“侄儿都知道你父哪些事情?”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轻轻吐出几个字。 丹珠,皇甫氏族。 以及大劫。 司马承宗闻听后,却眉头一皱,并未否认也并未肯定。 司马元眉宇一挑,情不自禁地问道:“莫非不是?” 司马承宗迟疑少许后,四周不知何时升起数道无形屏障,甚至还有阵法波动,观其气息,似有半步道尊顶峰之力,想来除了道尊亲临外,无人可以探听此内隐秘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阴晴不定后,眼中似还划过几丝痛苦与疑惑,他声音低沉,缓缓言道:“侄儿你所言的丹珠、大劫并没有错,只是这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司马元神色肃然,对着司马承宗躬身一拜地道:“还请族叔解惑”。 司马承宗抬首眺望天际,目光深沉,徐徐言道:“侄儿当知,当年你外祖母内嫁我浮黎之际,曾引发了灵神域不小的波动。” 司马元轻轻颔首:“外祖母既是妖族中人,贸然与我人族结合,自然会令不少人愤懑。” 司马承宗双目复杂,轻轻自语道:“人妖相恋本就是两族共忌,更无论还生下皇甫宫主与你外祖母,无疑是将我浮黎推至风口浪尖,而你外祖母更是承担着妖族前任妖皇在内的至亲血族的埋怨、唾弃乃至仇视,可想而知他们二人当年为了在一起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 司马元默然,他不是当事人,自然不知作为妖族的最高统帅妖皇到底有多愤怒,而作为人族首领之一的浮黎仙山究竟遭受了多少白眼与奚落,乃至横加指责。 更不知外祖母与外祖父二人不仅将大舅皇甫道神、母亲皇甫静扶养成人究竟遭遇了多少磨难。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找到母亲,并将她待回来。 一家团聚。 而今大舅皇甫道神掌执浮黎太清宫,舅姥爷更是当代妖皇,至于自家外祖父似乎有数万年没现世了。 司马元问道:“不知妖圣宫那位如何看待我母亲?” 司马承宗轻轻摇头,“那位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妖廷内部的妖相、妖尊们都难以揣测得出,我等外族岂能知晓。” 司马元轻轻颔首,“也是,为上者,心思自当如渊似海,城府极深。” 司马承宗看了眼他一眼后,继续言道:“自从你祖母嫁过来,渡过初期的一番劫难后,便再无太大波折。” 他语气一顿,声音低沉,缓缓言道:“直到你父司马乾与你母亲结合,方才将往昔人妖两族蓄积祸患齐齐爆发出来。” 司马元闻言气势腾地窜起,震动了整个秘境。 司马承宗当即色变,迅疾打出数百道法诀,一番手忙脚乱后方才将秘境动荡镇压下去。 司马元呼吸都为之急促,当即问道:“究竟是何事?” 司马承宗倒也并未生气,平息秘境波动后,目光复杂地看了司马元一眼,继续言道:“此事与你有关”。 司马元愕然,与他有关? 第五十一章 前代渊源 司马元当即问道:“还望族叔解惑”。 司马承宗沉声道:“原来因你外祖母乃妖族之故,你母亲遗传了大半妖族血脉,可同修人妖两族功法,甚至两相辅助,还能必单一功法效率高上数分,颇得裨益。” “如此,当你出生后,你母亲皇甫静与大兄司马乾满心以为你的天赋、资质必能承袭两族之优,甚至按族中推演,我浮黎仙山将要在你的身上实现万载大兴。” 说到这里,司马承宗语气一顿,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充满复杂,叹息一声后,言道:“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即便是我等灵神存在都无法避免,更何况你一介新近降世婴孩。” 司马元闻言脸上正露出诧异,继而渐渐皱眉不语。 “不知是何事?” 司马承宗有些怜悯地看了眼司马元,轻声言道:“当时的你,身据人妖两族混杂血脉,却两族功法都无法同修;若欲修炼,必须要抽掉近半血脉,如此方可修炼功法。” 司马元默默感受了自家身上,一如既往的普通,并无任何妖族气息,当然气血更是自始自终都是这般,何况他自幼都是被素姨养大,似乎很少出现有关血脉的问题,莫非这位族叔在欺骗他? 司马承宗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司马元闻言一动,问道:“不知是如何解决的?” 司马承宗负手而立,仰观碧空,轻飘飘地甩出一句:“你父司马乾逆转血脉,首先抽调自身八成神血灌注于你身;然后再以‘抽丝剥茧’、‘夜灯挑丝’之法将其体内血脉一点点的抽出。” 他转身看着司马元,认真地道:“为了不损伤你的根基,他以半身之血维持了近十年。前五年抽血,后三年灌注,在后两年炼化山门灵药丹材为你弥补元气亏空。” “在这十年内,因施法缘故,他未曾休息一瞬,未曾分心一刻,更是补足神力丝毫。” 司马元默然。 司马承宗对于其神情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言道:“至于你母亲,则被人围攻追杀,意欲彻底除掉这位妖血余孽。” 司马元忽然问道:“外祖母与外祖父呢” 司马承宗轻描淡写地道:“你外祖母生下你母亲就死了,至于山主大人更是早早闭关,无人知晓其具体情况。”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抬首看向司马承宗,问道:“族叔之意,可是某些人意欲借我母亲、大舅来威胁外祖父,或者说逼迫他出来?” 司马承宗闻言,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此为缘由之一”。 他转身看向司马元,目光幽邃而深沉,轻声言道:“还有一个缘由便是那颗丹珠”。 司马元愕然,“丹珠?” 司马承宗轻声道:“当年你外祖母离世,除了本命元丹尚还保存完整外,再无余物。你外祖父则以此妖丹为主,再辅以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神级灵药,在我浮黎镇山之宝‘造化焚仙炉’内煅烧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天后,炼制出了一枚造化仙丹。” 此一出,司马元当即僵立当场,继而心神悚然,一股寒气自体内最深处如同泉涌般冒了出来。 他神色恍惚,喃喃自语,“如此说来,侄儿所服丹珠乃是我外祖母的妖丹。” 司马承宗轻轻颔首,轻声言道:“妖族内丹,唯有自身血裔吞服,方才能将其功效发挥至最大。” 司马元神色呆滞,置若罔闻,久久未语。 司马承宗转身看了眼司马元,叹息一声,言道:“至于后面的各大洞天联手追杀你父亲司马乾与你母亲皇甫静之事,一则是为了那颗仙丹,二则便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有些怜悯,轻声道:“不过后来得知此丹尚还有副作用,因其内煞气、劫气乃至怨气充盈,需要世间至纯至爱之意方可化解。” 司马元神色木然,垂首静默。 “你父为了护住你与仙丹,将其藏于我浮黎某个秘境之中,至于他本人早已遁走山门之外,以吸引敌方注意。而你母亲则因要借助琉璃界力量甘愿改修佛法,一则是希望借佛门之力来祛除妖性,二则便是人妖两族都不容她,暂行躲避之策。” 他轻轻一叹,目光复杂,轻轻拍了拍司马元,轻声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因经过便是如此,中间还有诸多小事,你日后自会知道。” 他最后犹豫了一下,眼露歉意地道:“至于你父司马乾究竟在何处,其实族叔也不知,否则山门岂会让我如此清闲?” 司马元默然。 司马承宗目光一闪,忽然轻声道:“不过,在你母亲失踪后,那位灵瑶洞主曾多次造访我神霄洞天,若问山门内有谁比你母亲更关心大兄的话,那便只有灵瑶洞天那位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之前是为尊者讳,司马元并未当着灵瑶洞主面问起此事,但其中关系也可大致猜出一二。 他眼中露出沉思,默然不语,而今司马承宗这里并无太大收获,但便只能再去灵瑶洞天了。 不过离去之前,尚需要把族内之事交代清楚。 他目光清明,先前迟疑一扫而尽,他看着司马承宗,缓缓言道:“敢问族叔,这些年可是您在主持族内上下?” 司马承宗转身看了过来,直视司马元。 司马元平静对视,毅然不惧。 气氛似有些凝重,针落可闻。 少许,司马承宗深深看了司马元一眼后,移开了目光。 叹了口气。 他幽幽言道:“自你踏入秘境开始,我便知道有这一日,怪不舍得的。” 司马元从容淡定,不卑不亢。 司马氏族的权力他自然需要收回,至于他走后交于何人,那便不是他人可以置喙得了的。 大丈夫生于世上,唯名与器不可假借于人。 司马承宗背对着司马元,自其身上飘来两道光源,大如拳头。 司马元目光一闪,透过光源,他自然看出其中一件正是敕封家族名籍谱谍的祖传玺印,此印威力不大,仅是一件灵神兵,但因其传至初代族长时期的族正,几乎相当于半个族长玺印,乃是司马氏族仅次于族长权杖的权力信物;第二个乃是一枚‘钥匙’。 司马承宗头也不回地道:“族正玺印乃是你父交于我手,而今还于你也算物归原主,那司马皓、司马华等人行径非我授意,若你果真不喜,可以此印将其逐出司马氏族,也算名正言顺。” 他语气一顿,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那枚‘钥匙’上,复杂难言,轻声道:“司天匙乃我浮黎仙山初代山主交于先祖之物,此物共有八柄,除去我六大洞天外,还有太清宫主、隐神宫主还掌握一枚。其效用便是开启山门大阵。” 他脸色渐渐凝重,沉声道:“此物非同小可,切记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司马元闻言心头一震,山门大阵的钥匙之一,竟是如此贵重之物。 他眉头紧皱,毫无疑问,今日他一旦掌持了两件信物,再算上老族长司马毅临终前交于他手的族长权杖,他便手握三件司马氏族信物,乃是最近数千年以来司马氏族最具权势之人,也是对司马氏族掌控最为全面之人。 族长权杖既是族长象征信物,也是重构司马氏族护族道阵的核心,他作为族长自然不可或缺。 而族正玺印却相当于副印,此物向来由二把手掌持,以辅佐族长处理族中事务,而今又重归司马元之手,无疑使其族长权力攀至顶峰。 但最令司马元迟疑犹豫的还是那枚‘钥匙’,此物非只涉及司马氏族,更是与浮黎仙山护山大阵息息相关,甚至更是其八大核心之一,一旦遗失便会对山门大阵造成永久性致命损伤,万万不容有失。 司马元微微眯眼,脑中不断计算、思虑,每一个闪烁都代表着司马元一个念头的摒弃,也代表着其内心愈发的迟疑不定。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闭眼之后,复有再次睁开。 但当其抬眼之后,眼中再无迟疑与犹豫,他看向司马承宗,轻轻一推。 钥匙与玺印便退回司马承宗。 司马承宗讶然,继而笑道:“侄儿不必试探,我既决定交于此物,便再是下定决心。” 他并未去接,负手而立地感慨了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上千年。” 司马承宗自承袭族正开始,到暗掌山门大阵‘钥匙’,已近千年矣。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将族正玺印收下,再将钥匙继续推回,且沉声道:“侄儿近来徐前往隐神宫一趟,此物涉及山门大阵,必不可随身携带,便暂留在族叔这里了。” 司马承宗眉头一挑,转过身来,认真地看了眼司马元,皱眉问道:“你可知隐神宫是何地方?” 司马元面色坦然,缓缓言道:“昔日的山门裁决之所,而今的逍遥法外之地。” 司马承宗皱眉问道:“那你还要前去?莫非真觉得自己凭着灵神后期便能在山门内横行无忌了?”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句:“家父下落不明,母亲遥寄灵山,三代大劫紧随,侄儿不得不往。” 司马承宗闻言,脸色渐渐凝肃,死死地盯着司马元,言道:“你可知,秘境之主便是此方天地之主宰?” 司马元自然听出其言外之意,意欲凭借秘境将其困在此地,他笑道:“多谢族叔护持之恩,但侄儿生来便背负这一切,岂能因贪生怕死而畏缩不前?” 他轻声言道:“我等得,但他们等不得啊。” 因为,他们因为他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 司马承宗默然。 ........... 司马氏族,议事大厅。 人才济济,众声喧哗,吵吵闹闹。 少顷,一道身影自殿外急匆匆跑入,对着某个静坐之人附耳细语。 那人本是闭眼假寐,竟霍然睁开眼睛,旋即冷目一扫,“此事当真?” 那人冷汗冒出,颤声道:“此乃张智简张护法亲口道出,弟子绝无半点欺瞒。 殿中之人似乎察觉到异样,渐渐息声,有人当即问道:“三叔,可是有何不妥?” 名唤司马桂之人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方才族长传话,山门决定派遣族长前往隐神宫,主持隐神卫一概事宜;另外,族长走后,族内暂有二兄掌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咱们不是一直由二爷掌家吗?” 旁侧当即有人色变,低声道:“噤声!” 随即他悄悄解释了几句,虽不清晰,但临近数十人都渐渐面容大改。 二族长竟已交出族正玺印和山门秘宝,那岂不是说族长成为名副其实的掌舵人? 还有,既是如此,那他还跑去隐神宫做甚,难道不知那是如何龙潭虎穴么?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少许功夫,众人便明白这其中厉害,当即色变,惊呼道:“族长怎会如此不智,那隐神宫是何等险地,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是那么桀骜不驯,又是常人可以轻易收服的了?唉,莫非我司马氏族刚要不入正轨,便要被再次打落神坛?” 有人甚至叫嚣道:“三叔,你何不前去劝劝族长,别去隐神宫了,咱清山门换个人去吧。” 司马桂当即脸色一沉:“你当太清宫是摆设不成?” 众人霎时语塞。 与此同时,希夷洞天之外,一道银白长袍踏空而来,四周并无一人尾随。 只见他朗声道:“神霄天洞司马元拜访卢前辈”。 声音滚滚,如同天雷,轰隆作响,传彻万里。 俄而,一道沧桑的长笑声自前方波纹处传出:“司马洞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啊,快请,快请!” 霎时,一阵阵仙音响起,宛若豆蔻清唱,芙蓉婉转,更是梵音徐徐,道吟声传。 随即一道光门訇然大开,露出一条堂皇大道,道侧似有一位位袅娜倩影抚手于胸前,躬身礼敬,姿态诱人。 司马元洒然一笑,大袖一甩,便信步向前,消失在通道尽头。 自始自终,他都未曾看两侧一眼。 区区庸脂俗粉,怎敌师姐丝毫? 岂料此举落入卢希夷眼中,却令他大为惊奇,不禁赞叹道:“司马小友果真道心维艰,非寻常人也。” 行至洞内、向着前方静候的那道愈发衰老的苍头老者走去的司马元无奈地笑了笑,回道:“卢前辈赞誉了”。 卢希夷朝着司马元轻轻招手,“走,老朽带你先看看我这灵洞仙府。” 司马元自无不愿,随后两人过九曲江、踩黑鲨滩,观皇浦苑、游八仙岭、览圣月峰以及神女山等等,山峻月秀,奇险并茂,端的造化神秀。 其后,司马元与卢希夷落座于一处高峰棋盘之上,信手手谈了一番后,卢希夷看了司马元一眼,轻轻咳了一声后,轻声道:“小友能前来给老朽送终,算是了却我一番心愿。” 司马元手中棋子悬而未落,沉默片刻后,缓缓问道:“敢问前辈何时仙逝?” 此言近乎有些大逆不道,但他相信以卢希夷这般强者,岂会甘愿命运降临,自然是主动踏入轮回。 卢希夷也毫无在意,反而对着司马元颔首道:“老朽原定于百年之后,但你既要前往隐神宫,且尚不知何时能归,我便决定提前坐化。” 司马元色变,豁然起身地道:“还望前辈三思”。 卢希夷神色平静,环视一周后,眼中似有一丝留恋划过,但却转瞬即逝,他随即轻描淡写地道:“于我等而言,早死晚死有何区别?” 司马元心中一叹,前次在神霄洞天便听其提起过此事,但毕竟以为时日尚早,未料到却来得如此之快,但卢希夷既已决定主动坐化,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他沉默少许后,轻声问道:“可有小子效劳之处?” 卢希夷眼露欣慰,随即轻轻拍手,侧首道:“都过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数道身影落下,跪倒在棋盘十丈之外。 司马元抬首看去,尽皆灵神存在,仅有的两位元婴也是资质超群,距离灵神也仅只一步之遥。 卢希夷指着左首那位身穿墨袍的中年,对着司马元言道:“这是我卢氏宗正,名唤卢陵,在族中得罪了不少人,而今由我镇压,他们尚还不敢乱来,然一旦我仙逝,他恐怕也难逃众兄弟报复。” 司马元颔首道:“我神霄洞天还缺右护法,倘若道友不介意的话,可在我神霄存身。” 卢陵闻言,抬首看向卢希夷时,一脸冷厉,翁声道:“大父放心,其等若胆敢乱来,儿手中法鞭又岂是摆设?” 卢希夷当即脸色一沉,厉声道:“放肆!” 卢陵偏过头去,却不敢再反驳。 随后卢希夷对着司马元继续言道:“那位是我嫡孙,名唤卢植,算是他这一辈中资质中最好的,当年在山门内惹出一桩祸事,仇家盯着厉害,老朽怕他乱跑出去,就索性将他关在洞天之内。今日之后,就交给小友帮我管教一二了。” 司马元顺着其手指看去,却见那个正泪流满面的青年正是那元婴之一,他轻轻颔首:“只要卢植道友愿随我而去便可”。 卢希夷当即竖眉,对着卢植厉声道:“孽障,可曾听清楚了?” 卢植泣不成声,匍匐在地,模糊不清地呜呜道:“孙儿听见了”。 卢希夷指着他厉声道:“你记着,日后定要好生修炼,勿要让我死后仍不得安宁!” “是,孙儿记住了,孙儿记住了。” 卢希夷脸色稍缓,继而对着剩下之人谆谆嘱咐,挨个给司马元认过之后,便不耐烦地道:“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都给老子滚。” 见卢希夷挥手驱散一众子孙后,便对着司马元正色道:“如此,老朽就将我卢氏一脉,交于小友之手了。” 司马元仿若肩头一沉,沉默片刻后,倒也并未作何拍胸脯、发誓言的举动,只是轻轻点头,缓声道:“司马不敢保证他们定能安然无恙,但只要神霄天洞存在一日,便能庇护他们一日。” 卢希夷轻轻颔首:“有小友此话,那老朽就放心了。” 随即主动伸手,拉着司马元向上一踏,朗声大笑道:“走,老朽今日便带你饱览九天之上的大好风光。” 话音刚落,两道虹光自希夷洞天冲霄而起。 光芒冲破洞天屏障,也冲破浮黎护山大阵,更冲上了十万丈高空灵罡。 俄而,便有一道长啸声传遍四方: “寻真问道几来秋,不曾拂尘缠虏首。 蹉跎半生追希夷,方知玄法无尽头。” 啸声歇罢,久久未绝。 浮黎静默,灵神震荡。 一道雄浑、威严声音自太清宫滚滚传下:“祭剑,送灵。” 顷刻,五大庞大气机升腾而起,遥相呼应,疑似送行。 随后数百灵神气息尾随而上,下方万千弟子齐齐躬身一拜:“恭送卢洞主!” 声传万里,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未几,灵神域各有数十道道尊存在抬首远眺,默默祭出气机,涤荡于九天之上。 蔚为壮观。 这一日,浮黎仙山希夷洞天大洞主卢希夷寿元枯竭,仙逝于九天之上。 也在这一日,神霄天洞大洞主司马元饱览九天风光。 登临半步道尊之境! .......... 当浮黎内外因卢希夷坐化而叹息感慨之际,司马元已在灵瑶洞天之内,今日的灵瑶仙子一身华贵紫服,全身上下尽显尊贵与华丽。 司马元稍落后一步,一身青衫绿袍的他负手而立,抬头仰望。 郦瑶沉默片刻后,涩然轻声道:“卢洞主临走之前可曾留下遗言?” 司马元面容平静,徐徐言道:“前辈未曾飞逝之际曾嘱托晚辈照顾希夷洞天诸位道友”。 郦瑶闻言轻轻一叹,尊享长袍飞舞,呼呼作响,良久之后方才言道:“萧洞主那边自由宫主牵制,你我只需将陈景清、苏若煜拖住即可。” 司马元轻轻颔首:“侄儿明白”。 郦瑶沉思片刻后,对着司马元言道:“此次隐神宫之行,可有何困难?” 司马元轻轻摇头,轻轻抬首,看向九天之上,轻声道:“卢前辈临走馈赠已然足够”。 直到卢希夷飞逝司马元明悟,以卢希夷原本‘道元’本可支持数百年,但在听闻司马元即将赴任隐神宫后便决定将最后那点‘道元’以灌顶方式赠予司马元。 修士修道之路,自筑基开始的‘凝液’再到神境的‘神元’,最后再到道尊境的‘道元’,犹如蓄水池内的池水,当其灌满之日便是破境之时。 而卢希夷则是将其所存储的老底子彻底赠送给了司马元。 郦瑶闻言,脸上似有惊诧,似联想到什么,当即转首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轻轻颔首,郦瑶顿时轻轻一叹,自语道:“原来如此”。 随后两人寒暄一番后,司马元便开口离去了。 不过离去之前,郦瑶给了司马元一份名单。 正是灵瑶洞天在隐神宫的暗子。 司马元离去之后,直接去了太清宫,意欲拜访这位大舅,但却被宫门侍卫告知,其人正在闭关,无法得见,司马元遂告罪打扰,离开了太清宫。 随后数十日内,其将司马氏族内诸多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便向着太清宫西面飞去。 在浮世塔内,太清宫居东,象征紫微之星;隐神宫位于西,则居贪狼。 且隐神与太清相对,仿若黑白正反,天生对立。 但两方并未有太多的交际,这不仅仅只是因为浮世塔的天然隔绝,更是因为太清宫除了宫主乃道尊存在外,更是因为隐神宫的低调、与世隔绝。 此刻,在隐神宫外,司马元身影显露而出,身侧张智简稍后一步。 司马元转首言道:“家族之事便拜托给张老了”。 临走之前,司马元便将看护神霄洞天之 事交于了张智简,当然,仅仅只是看护之责,并无驾驭之权。 司马氏族明面上乃是其授权于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但暗地里依旧由司马承宗掌持。 另外卢希夷、郦瑶以及司马承宗最后交出的神霄洞天暗子等,算来司马元而今尚未踏入隐神宫,便已经掌执了一股不菲的力量。 即便这股力量无法令司马元控制全局,但依然能够让他率先了解隐神宫内部情况。 隐神宫,位于浮世塔西部,一座雪山内部。 藏宫殿于山腹之内,纳须弥于芥子之中。 山腹之内别有洞天,如同新天地。 司马元向着张智简轻轻挥手,一步踏出,便消失在茫茫天际之中。 浮世塔西部,雪山之巅。 有数道意识在无形中碰撞,似有凝重气氛在不断蔓延。 “半步道尊境?他何时臻至此境的?”一道莫名惊诧话语响起。 旁侧有人传音道:“是那卢老儿助其一臂之力,舍弃了自家最后几百年道行,硬生生将他推上了一个台阶。” 有人当即酸溜溜地道:“真是好大运道”。 “抢了那姓卢的最后一点道元,而今又来我隐神宫撒野?诸位,我等经营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任由他摘桃子不成?” 众人议论声音当即戛然而止,有人轻笑一声:“慌什么,不就是区区灵神小子,何至于此?” 有人阴阳怪气地嘿了一声:“灵神小子?文老头,你若能在他手中撑上三招,胡某便认你为祖宗?” 名唤文奕的老头当即回道:“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文奕闻言,本是兴致勃勃地姿态顿时偃旗息鼓,骂了一句:“没骨气”。 少许,一道平淡话语响起:“有三位殿主在上,你们担心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心中一凛,陷入死寂。 与此同时,在山腹内部,某做巍峨漆黑宫殿之内,三道模糊身影相继降临,投下一道分身而至。 三人尽皆抵达后,有位中年声音响起:“此次太清宫出手,不知你们有何看法?” 剩余两人气息渊沉,如同浩淼黑洋,渊深莫测,有人气息平静,从容不迫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有何可惧?” 最先开口之人视线一转,落在第三人身上:“萧道友,据贫道所知,此次进宫之人乃是你昔日仇家,不知你有何打算?” 剩下第三人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自古以来,黑白相间,阴阳有别,太清宫此次胆敢插手我隐宫之手,日后岂不是要凌驾于我等之上?” 杀人当诛心,此言可谓一针见血。 不过对于此人历来极端话语另外两人早已司空见惯,或者说,这位名唤萧渊之人张口闭口便是两宫开战之类的话语,他们早已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自然不会真的付诸实际。更何况,太清宫插手隐宫之事,不正是从你们萧氏一族开始的么? 不然以你萧渊区区灵神后期之力,真能坐上‘三殿之一’的位置?若非那萧毅斋施压,以隐神宫的脾气,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哪有你置喙余地? 不过而今既在同一屋檐下,另外两位自然不会把这些话挑明,有些事,说出来便是要负责的。 这三人便是隐神宫明面上的最强力量了,至于暗中还有何隐藏的积年星宿没有,想必即便是‘初来乍到’的萧渊都不曾知晓。 但萧渊毕竟是在下界紫川神国做了那么多年皇帝,对于另外两人眼中的洞若观火自然看在眼里,甚至连另外两人眼中是不是透漏出来的漠视与轻视都知道,但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萧渊道完之后,便看向首先开口之人,其人名唤梁济,乃隐神宫明面上的第一人,修为更是臻至半步道尊之境。 在隐神宫‘三殿十二阁’中,梁济把持天极殿,手中四阁实力更是在其余两殿之上,光是灵神存在便有双手之数。 更勿论殿内供奉与护法了,如此力量足矣碾压浮黎仙山任何一个洞天。 且因浮世塔这处天然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不是山主亲至,隐神宫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成也浮世塔,败也浮世塔。因此塔之故,外人难以进入,但内部存在却可以掣肘其手脚,譬如那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 在而今山主闭关之际,皇甫道神手握浮世塔法符,足可调动浮世塔近六成力量,甚至若得山主允许,其还可联合六大洞主全力驾驭此方镇山之宝。 浮世塔,浮黎镇山仙器,品阶在道兵之上,乃浮黎仙山屈指可数的圣器之一。 此器一出,动辄洲毁陆沉,山崩地裂,唯有九位至尊亲出方才制止。 但此宝毕竟在圣阶,即便是皇甫道神也难以驾驭,强行操控只会遭到反噬,甚至被圣兵吞掉修为也说不定。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皇甫道神不会动手,更不用以浮世塔来向隐神宫施压。 至于先前与萧毅斋那场斗法,仅仅在太清宫内部,算是借助了浮世塔某个枢纽,仅得部分力量,否则强如皇甫道神也难以为继,而这才是隐神宫三位殿主有恃无恐的地方。 笼罩在迷雾中的萧渊道完之后,便看向梁济,只见梁济气息平静,如同一头老狐狸般在默默窥视之时,仍然不忘狐假虎威。 萧渊暗骂一声,隐神宫真正的靠山不在他这边,导致太多计划搁浅,而今他要将那司马氏族的小子被弄死,自然绕不过梁济背后那位,但而今其如老祖宗与皇甫老不死的一样,都如那万年王八般潜藏在水底,数百年都不出来冒冒头,真是让人憋屈不已。 要搁他身上,与其这般三足鼎立的对峙下去,还不如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成王败寇,谁赢了,浮黎就谁说了算。 隐神宫三大道尊,性格尽皆不同,萧渊背靠萧氏一族,底气颇足,虽是‘末学晚辈’,却常常指手画脚,令其余两人皱眉不已。 而梁济身后同样站着某位大佬,却生性谨慎,常以求稳胜过动荡,而隐神宫这些年之所以能如此安分守己,此人功大莫焉。 另外那人名唤陈关韶,但其自称与浮黎辰虚洞天却并无半点关系,至于背后实情为何便有待商榷了。 陈关韶面容沉静,貌似四旬,一头白衫笼罩,颇有儒雅君子之风,再兼其手中常有暖玉在握,简直像似谪仙在世。 听闻萧渊话语之后,他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只闻其言道:“萧师弟此言差矣,须知我浮黎素有‘内圣外王’之称,山门上下皆为一体,太清与隐神同为亲兄弟,岂可如此见外,有那‘插手’之字眼?师弟日后需慎言呐。” 此话几乎相当于在指摘萧渊暗怀挑拨内外关系、心存不轨之心,就差直接指着其鼻子说这人有些不安分守己话语了,可谓是绵里藏针。 打破隐神宫固有格局,以隐神宫内部之力自然难以成功,唯有借助太清宫诸位洞主之力,方可除掉梁济与陈关韶。这便是萧渊的想法。 但梁济毕竟是掌执隐神宫数千年的老狐狸,岂会不知这只小豺狼心中所想,只不过以他的心性,向来谋而后定,不动则已,动必以犁庭扫穴之势,彻底清楚这些魑魅魍魉。 他听闻陈关韶话语之后,在那模糊不清的朦胧灵雾之下,梁济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兵者,大矣,不可不慎重。” 此言仿若信号般,几乎快要被萧渊气笑了,堂堂道尊存在,竟会如此畏手畏脚,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莫非你梁济真要等到太清宫打到此地来,才肯御敌?难道你不知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他虽新上,却并不不知轻重之辈,自然知道区区激将法难以成功,故而强忍住爆发的脾气,只是轻轻冷哼一声,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莫非梁师兄真要等到太清宫抢了我隐神宫底盘,才肯出手?只是萧某须得提醒师兄,到了那时,别说你想保这隐神宫,就是你我三人的性命说不定就要跟那司马乾一样,被人当场打死的魂飞魄散了。” 陈关韶气息浮动,声音有些泛冷,言道:“萧师弟,过了。” 萧渊也知方才话语有些逾越了,再次冷哼一声后,却未再言语。 哪知不知是萧渊话语起作用了,还是梁济突然就开窍了,忽然言道:“其实萧师弟并未言错,此次太清宫贸然插手我隐神宫之事,且还自称是送来一位宫主,这无疑是未曾将我等发在眼里。就如萧师弟所言,我先辈在此经营数十万年之久,此地早已打上我等印记,哪有太清宫置喙余地?而今其要来摘果子,跟我等辛辛苦苦筹备好嫁妆酒席却无法入洞房之事并无差别,他们这一手釜底抽薪,可真狠呐!” 此话一出,不仅萧渊愣了,就连熟悉梁济一贯作风的陈关韶也不禁愕然,莫非他转性了? 梁济并未转性,也未疯狂,只是就在方才,他明显感受到隐神宫的那柄钥匙似乎动了。 钥匙共有八把,除去六大洞主外,便是两位宫主各掌正副两把了。 但隐神宫这把,自从前任宫主莫名陨落后,便一直不曾被人祭炼成功,如同抗拒外人入侵般。 譬如梁济便曾尝试过,但不管他用何种方法,都难以浸入丝毫,且到了而今,别说炼化,连靠近都难,可谓是冥顽不灵。 而他之所以要掌握住此‘钥匙’,一则便是掌控隐神宫,届时一朝大权在手,收拾萧渊之流不过翻掌之事;二来,在隐神宫那个老不死的在世之际,他就犹如头盖一片天,一举一动都束手束脚,翻身简直比登天还难。故而,一旦掌持了隐神宫秘匙,他便可彻底脱困,摆脱那位的控制,彻彻底底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然而以前一直不曾将其炼化,还以为是修为不够,需道尊存在方可将其炼化,但就在方才,那枚悬浮在地宫内的隐神秘匙忽然动了一下。 在司马元踏入此方地界之际,那枚秘匙跳动了一下。 如同见到主人般欣喜的跳动。 他当即明悟,此宝从一开始便不属于他,与修为无关。 早就被人预定了! 第一章 斩草除根! 他当即明白此乃前任宫主司马乾所留下的手脚,早在司马元降世之际便曾给他留下的一条登天之路。 他心中暗恨,喃喃自语地道:真是好大的机缘,好真挚的父爱啊。 可惜,这枚秘匙你拿不到了。 梁某既然得不到,那你区区黄口小儿莫非就能如愿?真是痴心妄想! 妄想! 梁济心中似有熊熊怒火即将倾泻而出,他要灭掉司马元! 打断他那胆敢伸向秘匙的爪子。 只要是任何胆敢染指他禁脔的东西,都要被他彻底毁灭,死的碾为齑粉,活的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这时,听闻梁济话语之后,萧渊大喜,当即言道:“梁师兄所言极是,太清宫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非真欺我隐神宫无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随即他趁势对着陈关韶肃然言道:“陈师兄,既然梁师兄都认为,今次太清宫委实过界了,你我兄弟三人何不联手抗敌?” 陈关韶微微皱眉,透过朦胧法雾,似要穿透梁济**,直指其内心深处,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会令这位态度如此大变。 然而梁济修为在三人乃是最高,以陈关韶半步道尊中期顶峰存在,自然难察顶峰隐秘,甚至还被梁济发觉。 只见梁济身上气息骤动,声音泛冷地道:“陈师弟这是何意?你若果真不愿,那就梁某与萧师弟出手便可。” 陈关韶闻言默然,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将心中顾虑道出:“我等出手非比寻常,一旦动了真火,定会影响浮黎大局,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察啊。” 萧渊怕梁济被其说动、给搅黄了,当即趁热打铁,冷笑道:“陈师兄此言差矣,这人家都打到家里来了,你还要隐忍到何时?莫非真要等到妻儿子女都被其奸-淫屠戮方才幡然醒悟,真是可笑至极!” 梁济大手一挥,沉声道:“陈师弟切勿再言,此言为兄已决定了,来人若是安分守己、今守本分也就罢了,若果真是冲着我隐神宫宫主之味而来,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他微微偏头,直视陈关韶,大有深意地道:“师弟可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的道理?” 陈关韶闻言默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认为算是明白了梁济真正的打算了。 原来是怕那太清宫之人枪班夺权。 可,来人真有那么厉害,需要他们三位半步道尊联手方可对抗? 将此问出后,梁济气息从容,渊沉如海,淡声道:“区区灵神后期,岂能劳我等大驾,派一些弟子去除掉即可,我等需要注意的还是太清宫那六位!” 此言一出,陈关韶便不再多言,萧渊皱眉言道:“莫非皇甫道神果真要出手?” 梁济身上法力轻动,似有大动干戈之兆,“他若出手,我等也只有联手抗敌了。” 说完他目光看向陈关韶,而今萧、陈联手,皇甫道神若是来攻,这位陈氏弟子没有理由不配合抵御。 陈关韶的底细,别人不清楚,他们岂会不知。 陈关韶静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关韶同为隐神宫之人,自当与宫**进退。” 萧渊笑意一展,四周稍显压抑气氛骤然一松,梁济同样颔首道:“陈师弟一直以来都知晓轻重,倒是梁某暗藏小人之心了。” 陈关韶摆了摆手后,对着萧渊问道:“不知 萧殿主派何人前去处理那位新来‘宫主’?” 萧渊嘿然一笑,新来宫主?想要虎口夺食,也不怕葬身虎穴?他施施然地道:“当然是萧某亲自去会会这位‘新宫主’”。 ‘新宫主’司马元来自莲花世界,他萧渊同样来自莲花世界,上次借那位国师之力得以‘飞升’至此,真是好大‘恩惠’呢。 萧渊心中冷笑,想起当日情景便一阵后怕,好长时间都是悚惕惊惧,久久未曾平静。 原本以为飞升之后会成仙了道,岂料却是一只只捕鱼手,那一道道飞天裂缝非但不是成仙之路,反是投胎转世之道。当日飞临上界之后,他亲眼看见东荒诸国灵神存在一个个如同蝼蚁般被诸多大手擒住,有的直接被捏爆,有的则不知所踪,料想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的甚至当场被夺魂枭首,灵神之躯直接被夺舍,那种凄厉、痛苦乃至煎熬的惨叫声至今都历历在目,如同魔障般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若非最后族长赶到,将他带走,说不定他也会沦为其中一员。 沦为奴隶,生不如死的灵神奴隶!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位新官上任的隐神宫‘新宫主’。 莲花世界幕后推手,司马元! 不错,自从家族获悉那位国师乃西冥洲邪神庙邪神后,萧渊便恍然大悟,明白这一切原来是那位司马小杂种所为,原来他就是那个幕后真凶! 萧渊笑容依旧,心中杀意如若凝成实质,可向道尊挥刀,他是如此的痛恨邪神与司马元,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不将你抽魂夺魄、千刀万剐,萧某誓不为人!” “原以为还要等到晋升道尊方有机会下界找你,却不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倒是自己找死找上门来了。” 外间陈关韶虽不知萧渊心中所想,但观其恨入骨髓的神色便知,这位与那‘新宫主’之间必有难以化解的血海深仇,他倒不在意对方二人之间的恩怨,倒是担心皇甫道神会因之翻脸,届时他们三个考虑的问题就是寻仇了,而是如何据宫防守,乃至脱离浮黎。 但此事说起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不提那六位道尊存在,单只仙浮塔他们就逃不出去。 陈关韶沉默不语,心中一叹,惟愿此次之事仅是那皇甫道神的一次试探吧。 三人身影渐渐转淡,消失无踪。 同时,在隐神宫内,一处峰巅。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淡。 少顷,有五道身影迅疾掠至此地。 待其靠近后,为首之人在空中稍作停留,便带着身后四人在司马元身后落下。 其看了眼司马元背影后,本欲悄悄探查其修为,不料刚要探出,便察觉一股刺痛,他当即闷哼,眼中露出惊骇。 半步道尊! 来人莫非是副脉主不成? 身后四人神色不一,有人阴晴不定,有人眼露缓和,也有人极速垂下脸颊,看不清其神色如何。 为首之人面容近六旬,观其气机,俨然灵神后期之境,距离半步道尊也不过一步之遥。 但正是这一步之遥,却犹如天堑般,横亘在其眼前,阻遏了他整整七百年了。 他犹豫了一下后,俯身一拜地道:“希夷洞天卢元裴拜见前辈”。 身后之人当即附和。 司马元转过身来,这些人乃是神霄、灵瑶 以及希夷洞天安插在隐神宫的暗子,不过据他所知,三家暗子本有十七人,除去变节的三人外,也还有十四人。但今日却仅仅只到了五人,看来隐神宫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司马元方才故意将半步道尊修为散出,暗中探察发现,这五人还不心齐,由此可见那三位殿主对隐神宫的掌控达到何种境地,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啊。 司马元轻轻颔首,开口便知惊人话语:“本尊司马元,忝为神霄新脉主,今次入宫,乃是奉太清宫皇甫宫主与六位洞主之请,前来坐镇隐神卫!召你等前来,便是要你们收拢部下,听从本尊号令!” 话音刚落,一道冲天气息拔地而起,涤荡了整个隐神宫地域。 如此高调、张扬乃至堂而皇之的疯狂举动当即令五人目瞪口呆,简直颠覆了他们心中形象。 暗子的行动不是应该偷偷摸摸,极其隐秘行事么,怎么这回宫外派来这么一个鲁莽人物?难道他不知打草惊蛇是何意思么? 还是说,他这是生怕三位殿主不知道他来抢班夺权,故意这般明目张胆挑衅? 诸多疑惑,诸多问题,都汇聚成一句话: 此人,是个疯子! 那卢元裴更是头皮都为之发麻,声音都为之颤抖:“前辈,前辈,祖宗,您动作小点,动作小点,可千万别让三位殿主发现了啊。” 此话一出,司马元朗声大笑,抬首仰望云霄:“不知是哪位殿主亲临,本尊隐神宫司马元有礼了!” 话语落下,卢元裴五人顿时瞳孔瞪大,齐齐身形一僵,及至上方一道黑袍身影缓缓踏空而下后,尽皆面如死灰。 完了! 黑袍、冷面、红眼。 来人正是隐神宫三殿主萧渊。 也是那个莲花秘境内东荒紫川皇朝的前任国主,萧渊。 萧渊双目充火,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似有深仇大恨,看得司马元都莫名其妙,他微微皱眉。 未等司马元开口,萧渊便气息骤放,如同排山倒海的波浪般倾泄在司马元等人身上。 司马元倒也并未有何不适,倒是卢元裴等人齐齐色变,惊呼一声后,噗通声不断响起,尽皆跪倒在地。 他厉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等死不足惜!” 卢元裴等人近乎胆肝欲裂,只见那庞大威压正要继续增涨,一道轻笑声响起。 继而卢元裴等人骤感压力一消,却是司马元抬手一拂,挡住了萧渊。 萧渊豁然转首,眼神阴森恐怖,阴恻恻地道:“怎么,道友要拦我?” 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他方才想到一人。 萧瀚! 昔日的紫霄派元婴存在,也是东荒萧氏一族的外派棋子。 更是与那位紫川国前任国主有纠葛。 此人似与萧瀚有五成相似! 传闻那萧渊先他一步‘飞升’上界,正是那次邪神主导了飞升之事。 就在这时,一道许久未有动静的存在适时给司马元传了一道讯息:来人名唤萧渊,紫川国国主。 司马元顿时明悟,心中当即大喜:“前辈可是醒了?” 传音之人正是邪神。 当初司马元踏入浮黎之后,其因避免被浮黎某些‘老熟人’探查到踪迹,便在莲花秘境沉睡,未料到今日会现世。 杀了他,斩草除根! 第二章 吃了仙药不成? 又一道讯息传出,司马元心中一松,嘿,正合他意。 内中传讯不过一瞬,却足够司马元作出判断了。 只见他对着萧渊微微一笑,抬手就是一道青赤剑芒掠出。 萧渊脸色大变,口中当即爆喝:“放肆!” 话音未落,其人便迅疾后撤,撤走千丈之外。 然而令他头皮发麻的是,那道古怪的青赤剑芒仿若如影随形,一路划破长空,破霄而至。 嗤嗤声在空中响起,惊怒声自远方传来:“你是何人,胆敢插手我隐神宫之事?” 司马元身影一纵,徜徉于九天之上,同时脚下一道墨黑色飞车一闪而逝,他目射冷光,迅疾似电,呼吸之间便臻至萧渊身前。 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司马元轻轻抬手,一柄赤血长刀在手,邪气凛然,煞气滔天。 萧渊见此终于不再伪装,变色失声道:“万化邪刀?” 继而气急败坏地嘶吼道:“皇甫道神,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几乎在司马元祭出万化邪刀的同时,远在天边的隐神宫内当即爆发两道冲天气机,气贯长河,倾动云霄。 同时,两道沉喝声紧急传来:“道友且慢!” “住手!” 然而,不待两人话语落下,司马元手中长刀在握,举过头顶。 他目光冷淡,面若寒霜,在萧渊死命挣扎,意欲彻底摆脱诛神剑的缠绕时,司马元蓦然大喝:“斩!” 一道血赤光芒顷刻落下。 倏忽间,从萧渊头顶自上而下的斩落。 同时,还有刀剑碰撞的哀鸣声,骨肉割裂的轻嗤声。 还有两道不敢置信的震怒之声。 而对于愈发之近的两道磅礴气息,司马元置若罔闻,冷眼俯瞰下方萧渊僵直凝滞的身躯,一股崭新的强大气息即将苏醒,似要从内逃脱。 司马元漠然探出一手,掌心中似有圆珠浮现,观其模样,正是莲花秘境。 他轻轻一抓,如同莫大吸力,直接从萧渊死不瞑目的肉身躯壳内拽出一道虚幻魂体。 其一脸惊慌失措,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恐惧,正是萧渊灵神之体。 司马元轻轻一笑,正欲收入囊中,耳畔两道庞**力倾泻而至:“放肆,留下萧师弟灵神!” 正是梁济、陈关韶。 然而司马元头也不抬地道:“御!” 一层无形的结界横亘在司马元与梁济之间,结界之上还有一辆漆黑飞车。 两道光华在结界之外落下,现出陈关韶与梁济的身影。 陈关韶面容凝重,抬首看了眼那辆悬浮在结界之上的飞车,沉声道:“九馗天车!” 梁济脸色阴沉,气息愈发躁动,此方天地三千里范围都被这三大半步道尊气息所影响,生灵万物尽皆瑟瑟发抖,恐惧战栗。 继而在梁济眼神阴沉似要滴水之下,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将萧渊的灵神之身收入股掌之中,随后在他们暴虐怒吼之下,司马元轻轻向下一拍,萧渊的肉身便彻底被碾压成齑粉。 梁济当即勃然大怒:“竖子欺人太甚!” 话音刚落,其一掌拍下,轰隆声传荡而出。 司马元灵剑域界咔咔作响,似要崩溃 但上方九馗天车轻轻摇晃,洒下一道乌光,结界般安然无恙。 司马元袖袍向后一卷,卢元裴等五人当即被推出万里之外,同时结界应声而破。 两道气息直冲面门而来。 司马元朗声长啸,身侧略微受损的诛神剑盘旋在侧,手中万化邪刀颤抖不止,似是兴奋,又若挣扎,桀骜不驯的性子令司马元几乎握持不住。 眼看两位大敌将至,手中万化邪刀又要闹幺蛾子,司马元漠然垂首,淡声道:“助我灭此二贼,灵神归你,如若不从,那留你何用?” 话音落下,邪刀似有一瞬的僵直,继而便恢复暴动,似要愈演愈烈的趋势。 司马元索性一甩,直接将万化邪刀扔出,丢下一句:“现出你的真正实力,为我一战,否则,刀灭灵亡就在今日!” 他瞥了一眼,淡声道:“司马向来说话算话”。 旋即其身影一踏,脚下九馗天车一闪,三道气息当即毫无悬念的碰撞在一起。 “小辈,你放肆!” 司马元朗声大笑:“梁殿主有礼了,司马久仰大名,今日能有幸向前辈讨教,实乃小子三生有幸。” 随即便是一阵青赤剑芒四射而出,照映了整个天地。 后方卢元裴等人惊惧,然而不待他们回神,耳畔一阵阵破空声传来,却是隐神宫其余灵神存在。 譬如地坤阁虞万柯、宗墨以及高侠等人,还有人皇阁陆九鸳、封四岳以及成罡等人。 随机一阵阵庞大气息迅疾靠近,一阵灵云落下,现出数道身影。 其等正是隐神宫天极阁之人,为首之人身披玄色大氅,踏空金缕长靴凌虚而至,其神态昂扬,俨然以众人之首自居。 其中人皇阁本隶属于萧渊掌持,地坤则属于那擅长韬光养晦的陈天韶辖制,人皇阁因萧渊之故,在天极阁、地坤阁面前颇有些抬不起头来,即便有所争斗,也常常落于下风,或者说因其背后靠山不强,万事都不敢强争。 此刻骤见天极阁降临,人皇阁来人更是脸色一变,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天极阁为首之人阔步踏来,径直走到众人前方,负手而立,抬视司马元与两位殿主争斗场景。 其人名唤巫阳,天极阁首席大弟子,更是梁济的亲传弟子,修为境界早在三百年前便臻至灵神后期之列。 但碍于某种原因,其人始终都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甚至据在场某些有心人获悉,这位天极阁大师兄为了避免那位的猜忌,几次三番的自削修为,初步估计,其人早已消掉一个灵神境了。 由此可见,此人隐忍之力有多强。 巫阳抬首仰望了少许,只见前方朦胧一片,三道庞大气息纠缠不定,观其中三人气势,俨然以自家师尊更胜一筹。 旁人见此,当即笑道:“天阁大人法力濒天,灭此逆贼想来不过手到擒来,信手拈来。” 哪知此声马屁却拍打巫阳脚底,他眼中笑容渐渐消散。 旁人不知何缘故,有些惴惴不安,霎时间有些静默了。 巫阳似觉察出气氛不对,瞥了眼众人后,言道:“我到不担心师尊大人,只是在纳闷萧阁主不知在何处,先前不是他首先出来迎敌么?” 众人目光当即齐聚在卢元 裴等人身上,尤其是以人皇阁陆九鸳、封四岳以及成罡三人最甚,只见陆九鸳沉声问道:“卢元裴,家师现在何处?” 卢元裴等人脸色煞白,这个时候先他们一步前来,傻子都知道其等意欲为何,可此时不是整治这些叛徒之际,一切等战后再说。 卢元裴也知在劫难逃,索性彻底放开,负首抬目,听见众人毫无客气的质问声,他瞥了眼陆九鸳后,轻描淡写地回了两字:“死了”。 此话一出,如同一场风暴卷过,众人当即失声:“什么?” “不可能!” “你撒谎!” “放肆,胆敢以下犯上!” 诸多指责话语接踵而至,毫不顾忌卢元裴的脸面,或者说这位昔日的地坤阁得意弟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尊严之说。 其中人皇阁成罡豁然站出,对着卢元裴厉声道:“放肆,你一介叛徒安敢在此乱散谣言,待成某将你拿下,送于执法阁惩戒。” 话音刚落,其人身形一闪,径直朝着卢元裴扑来。 众人或是惊诧,或是皱眉,亦或者迟疑不决,众生百态,可谓千奇百怪。 哪知卢元裴哈哈大笑,身上浑然不作抵抗,仿若引颈自戮,倒是其身后四人吓得抱头鼠窜。 只见卢元裴笑声骤罢,指天厉声道:“萧老儿方才就死在这里,诸位若敢动我等一根毫毛,主人或许就要那诸位的命来抵了!” 此话一出,其余两阁之人当即惊疑不定,即便是陆九鸳都不禁脸色一沉,他看了眼巫阳后,对着卢元裴冷声道:“笑话,我家师尊乃半步道尊存在,岂会如此轻易的陨落,定是那外来人施了何困敌手段,将师尊暂时困住,否则必会与两位阁主联手将那厮制住。” 人皇阁封四岳与成罡闻言再次向前,预备将卢元裴彻底制服,岂料这时巫阳忽然抬手,“等等!” 众人闻言转首,只见巫阳脸色凝重,四周感悟一番后,再与地坤阁虞万柯对视一眼后,再对着陆九鸳沉声道:“陆师弟”。 陆九鸳面无表情,漠然地道:“师尊气息还在,陨落的只是其肉身,其人正被那外人困在某处秘境之中。” 巫阳皱眉问道:“为何如此确定?” 陆九鸳闻言沉默,在众人有些皱眉,略显焦躁、不耐之际,他方才眼睑一垂,声音低沉地道:“我乃师尊候备肉身之一,其在虞某身上种下‘通神契’,其生死与我息息相关,我自然知道。” 众人闻言再次一静,脸上或是骇然,或是惊恐,亦或者面容大变,惊疑不定,还有人眼底最深处似还露出同病相怜之色。 巫阳闻言一愣,然而其心中却悄然一动,脸上不动声色,极为恰当的露出尴尬与惋惜之色。 但暗中却悄然递出一道意念:“虞师弟,可有兴趣于我联手?” 在此处纷乱之际,司马元那边也渐渐分出胜负,却说司马元抬手轰退梁济之后,陈关韶当即靠拢,脸色凝重,传音道:“是否请出镇宫之宝?” 梁济脸色阴沉,并未言语,方才他与陈关韶两人联手都未能将那小子拿下,甚至令他颇感不可思议的是,那小子的实力似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强盛,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兆。 他恨声道:“莫非那小子吃了何仙丹神药不成?” 第三章 局中局! 可仙丹神药功效哪有这般神奇,能让堂堂半步道尊存在的实力成倍增长,甚至看那小子面容红润有光泽的模样,其所服神药似乎并无太大副作用。 陈关韶看了眼正闭目悬浮在空,身上似有一股似玄似妙的气息无形散开,仿若灵丹妙药正在散发其独有的香味。 而在梁、陈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细细探究之际,司马元并不知晓,或者说即便知道也毫不在意。 此刻的司马元正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这种强大并不虚妄,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 他内视己身,只见在识海之内,诸多灵海、岛屿、山川乃至以神识编织的那个玄奇世界正在渐渐消失。与其说消失,不如说是在虚化。 道尊存在,不仅仅是修为法力灌满,抵达至道尊之境,更要将体内的灵神之力尽皆化为‘虚无之力’。 灵神分两种存在,一为肉身与灵神合一,也就是俗称的‘灵肉合一,天人一统’。此身在遭受天雷劫难轰杀之后,已然经过千锤百炼,算是进阶成为天地间奇珍异宝中的‘异宝’之列,足可媲美半神兵。 甚至有些以肉身成神者,单凭肉身便可与灵神器抗衡,乃至徒手崩毁也不在话下。譬如司马元,便是此类修士。 此外,便是灵神与肉身分离。此种以灵神域本土修士为主,他们在晋升灵神境时并未遭受天罚洗礼,更不可能去忍受那种肉身崩毁的痛苦与折磨,他们这种其实与元婴存在并无太大差异,至多相当于法力更为强横的元婴修士。如梁济、陈关韶等人,当然,那偷渡上来的萧渊也属此列,算是半生不熟的夹生饭。 而今,在灵神域公认的晋升道尊之法中,尤其以下界修士晋升之法最为正统,便是将已然灵肉合一、灵神与肉身向融合的身躯渐渐炼化,并以‘虚无之道’将此身化去。化成一半,便是道尊伪境;全部化成,便可成就道尊之身。 届时,几乎相当于将自家神灵寄身于天道之上,勉强踏入‘不死不灭’的门槛了。 但而今被灵神域本土灵神的灵肉分离大行其道,致使司马元修炼的这种‘正统’修道之法反而沦为异端,甚至还一度遭到了灵神域本土修士们的排斥与打压。 这时,司马元所进行的正是这种昔日被灵神域排斥,今日却逐渐接纳乃至向往的最为正统的晋升之法。 不过即便羡慕也不会轻易更改,毕竟一旦更改入道方式,无异于打到重来,亦或者转世重修,甚至比堕境还要痛苦,几乎就是修为尽废了。 观司马元所为,似乎正在进行的便是领悟‘虚无之道’。 修为臻至半步道尊,其便需要领悟虚无,一旦领悟虚无便可以身化虚;而在化虚之际,还要控制灵神将自家一道神识寄托在九天之上的无尽虚空。 一旦寄托成功,便可仿若在浩淼星空之上镶嵌一颗精湛明亮的新星,那颗星星便是修道人士在天道身上留下的印记,这枚印记可以当做修士骤然陨落后,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而活成归来,几乎相当于一颗永固的魂灵。且此魂灵受天地气运加持,少有三灾五难,更是受此方天地气运所钟,成为世俗中盛传依旧的‘天之骄子’。 真正的道尊存在,本就是逆天而行,但一旦获得天道认可,便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同时,修士在成功寄托魂灵之后,便可囊括域界内的所有法力、灵力、神力以及真力等等各种元素之力 而汇聚一具‘圣体’。 不过在灵神域数十万年以来,真正能够积聚到一具‘圣体’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众所周知的便是,在而今的灵神域,仅存的‘圣体’便是那高居万万兆神域修士子民之上的九大至尊。 也就是说,一旦凝聚‘圣体’,几乎便是下一位至尊存在的可能性之一。 当然,最后能否成为至尊,那就看那人的造化了,能躲过天灾**,能逃过九大至尊存在的捕杀,便可鲤鱼跃龙门,飞龙在天了。 故而绝大数能够凝聚的便是‘道体’,道体便是道尊之体。 此刻,司马元抬手间便是种种玄妙化作灵符遁入脑海深处,一股股玄之又玄的无形之力将其团团包裹住,这股力量,如同岁月的侵蚀之力,更像一道道锋利的刀刃在剔刮着司马元身上的血肉与骨血,那种痛入骨髓的力量可谓记忆犹新,但未曾料到而今即便臻至半步道尊存在,依然还能再次品味,可谓是五味杂陈,复杂难言。 不过,在品味这种类似千刀万剐的人间极致痛苦时,他的收获也是极为可观的。 譬如此刻在梁济、陈关韶眼中,远处的司马元已然消失了一小半身躯,甚至在接下来眨眼功夫内,四肢以及半个脑袋都渐渐消融大半。 按理说,此刻应该是趁火打击的最佳良机,但梁济与陈关韶脸色阴沉地相视一眼后,非但未有向前,反而不约而同的极速后撤。 与此同时,在他们后撤过程中,以司马元为中心的千丈方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趋向灰白色。 湛蓝天空、纯洁灵云、清晰碧宇乃至下方大地都在向着灰白转化,如同被某种神奇、玄妙的强大力量硬生生抹去了色彩。 正是这种诡异的力量,是梁济、陈关韶等人多年以来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之物。 这种力量唤作虚无之力。 也因其乃是灵神向道尊转化之力,而被誉为‘化道之力’。 这种力量,他人的不可为己用,唯有自己向着天道召唤、吸引乃至求取而来,他人的虚无之力一旦沾染,便只有彻底归于死寂、冥灭一途,不会有传说中的‘搭顺风车’之利。 司马元身侧渐起风暴,初始大如拳头,继而状若头颅,随着风暴疾速旋转之际,四周空间渐有如墨黑线一闪而逝,如同幽灵。 黑线破坏力极强,四周灵云、被风暴卷入的飞鸟以及司马元部分肉身都直接被其吞没。 此黑线,赫然正是空间裂缝! 少许功夫,头颅大小的风暴几近人高,且风暴又衍生出来数个拳头大小的小风暴,小凤暴不断扩大,成长,再臻至头颅大小。 顷刻功夫,在司马元身侧已然聚集了整整百十来个风暴之元。 而这些风暴之元尽皆呈晦暗不明的深灰色,仿若一个个死亡天洞般吞噬着四周一切。 不过数息功夫,整个隐神宫都此道力量所惊动。 而在隐神宫外,五大道尊气息徘徊于隐神宫外,颇有些惊疑不定。 其中萧毅斋玄真气息蓄势待发,皇甫道神则随时告诫在场诸人,今日的他罕见的露出本来面目。 一张与司马元有三成相似的中年面孔。 都言外侄多似舅,此言果不虚矣。 而且为了自家外侄的晋升大计,皇甫道神直接将太清宫都搬了出来。 甚至一旦事有危急, 这位掌执太清宫的大宫主说不定会再次动用仙浮塔之力,届时就不是区区‘点到为止’那么简单了。 他目光凝重,看向隐神宫最深处,眼中悄然划过一丝幽深之气。 五人中,以陈景清脸色最差,苏若煜则垂目不语,似也未曾料到如此变故。 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萧毅斋居然出奇的平静,即便那位被他亲自接应上界的萧渊,刚刚被司马元亲手斩杀,他已然平静如水,仿若平静的有些可怕。 但众人此刻心思并不在身侧几人身上,而是紧紧盯着隐神宫最深处。 那道似醒将醒的神秘存在。 那位存在的修道岁月,连萧毅斋家族那位都难以企及,当年那位成道之际,正在闭关的萧氏老祖还未踏入灵神境,地位实力仅此于皇甫山主。 今日之事比众人所料想的要早一些,早太多。 在他们计划之中,当初与卢希夷商议的赠送半成道元给司马元,以辅助其登临半步道尊之境,其后过一两百年后,待皇甫道神与萧毅斋他们准备妥当后,再联手司马元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隐神宫,擒杀那位存在,彻底扫除浮黎内患。 不过众人未曾料到,司马元会如此快的登上半步道尊之境,或者说,即便他登上半步道尊,也一定不会超出众人的掌控,至少还无法真正匹敌他们六人。 除非司马元将神霄大洞天祭出,以不惜洞天破灭的风险来对抗真正的道尊之力,否则在他们预想中,以司马元获得道元之力无法对他们产生真正的威胁,不然他们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卢希夷将道元馈赠给他? 他们又不傻,浮黎总共七把椅子,他们先前已经除掉一个了,岂会傻乎乎的培养一个仇人儿子来给他们添乱? 之所以答应卢希夷的‘牺牲与奉献’,一来是其承诺赠予的道元之力无法给诸位洞主带来威胁,二来也是意欲借司马元之力来抵御隐神宫那位,如此方有暂借两件半步道兵于司马元,并允许其掌持隐神宫,与皇甫道神并驾齐驱而毫无异议。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皇甫道神与萧毅斋等人联手做局,意欲以司马元为诱饵,来勾出隐神宫那位馋虫。 而一旦其出世,必然会惊动浮黎内部隐藏的两个万年老王八,届时便是三大半圣乃至圣人之战。 不过他们丝毫不曾担忧祸及池鱼,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迟早都会发生,而且不止他们知道,山主大人、萧氏老祖以及隐神宫那位三人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们或是在闭关钓鱼,或是潜修积蓄实力,亦或者隔岸观火、意欲坐收渔翁之利,如此局面已然持续了数千年了。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讲,或许不仅仅司马元是整件事中一枚小小的诱饵,就连其背后的作局者皇甫道神等五人也不过是这盘大棋局中的小小推手之一。 甚至目光再放大一点,这是否又是灵神域其余九大至尊插手浮黎仙山内务作的勾当与谋划之一呢? 不过对于这些局中局、环中环,作为计划的核心棋子司马元却丝毫不知。 此刻的他,只知道前几日卢希夷似乎给的太多了? 当时他还未曾察觉,未曾料到,此刻当他准备小小的突破一下时,当日卢希夷赠予的道元之力竟然如同猫闻着腥味般狂朴上来,让这个对于化道之险一无所知的司马元顿时有些蒙圈,这些‘道元’莫非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被他炼化么? 第四章 化道之法 但不等他思考太多,一阵阵庞大的道元之力顷刻便将他覆盖、包裹,直至裹成一个粽子,直至在他四周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深灰色道元风暴。 这些风暴撕扯着整个天地的神力,也搅乱了整个隐神宫内所有的天道感应,更惊动了某个连司马元都感到窒息的恐怖存在。 那个存在,层次太高,几乎是司马元所见到的最强悍、最霸道、最无敌的存在。 当那个存在似降下一道若有所无的意识时,以司马元为中心的数百万里空间都为之静默、凝滞。 这一刻,包括隐神宫外两大殿主,太清宫六位道尊洞主都陷入死寂。 一种不受自家控制的死寂,如同生死都操之于他人之手。 不过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也仅仅一闪而逝,倏忽而过,但留下的阴影却是令人铭记在心。 这一刻,司马元思维停滞,皇甫道神五人眼露欣喜,但碍于那位恐怖存在的实力影响,而无法动弹。 在这特殊时刻,司马元脑中不断有灵光闪过,身上化虚之力更是不断蔓延,直至侵占整个身体,不过呼吸功夫,其全身上下便早已化虚之力夺去大半神元。 肉身虚化,灵神归于永寂,观其态势,似已完成两成之多。 但就在这时,在司马元即将化掉五脏六腑之际,隐神宫那位骤然将目光凝聚在司马元身上,那位传说中早已登临道尊顶峰,开始触摸圣人屏障的隐神卫第四代首领似乎露出惊讶之意,继而露出了然之意,紧接着便有呢喃声传出:“原来是那个小家伙的血脉”。 随即在梁济、陈关韶脸色大变,不好,司马乾竟连这位都‘贿赂’了! 俄而,其其等胆肝欲裂之下,一只大手自隐神宫最深处摇摇探出。 这只大手足以覆盖整个天穹,更勿论区区一倾之地了。 大手荡出,太清宫突起仙乐,似有庞大的模糊光影浮现在空。 与此同时,在玄真洞天的最上空,一道黑影抬眼望来。 这一刻,三大浮黎至尊再次聚首。 在皇甫道神躬身恭迎,萧毅斋匍匐叩首,以及灵瑶仙子、陈景清、苏若煜三人叩首纳拜之际,三大至尊沉默对视少许。 这个‘少许’在数位道尊看来,不过瞬息功夫,但唯有不被至尊影响的司马元方才知晓,在一刻,世间的一切都已无足轻重了。 于这三位而言,万里、十万里乃至百万里空间阻隔都不过触手可及;就连时光岁月都在这一刻自我催眠,陷入沉寂。 这一刻,被司马元称为‘永恒之时’。 因隐神宫那位的关系,司马元得以倾听道三位至尊的法力波动之音,但其具体内容却无法获悉。 只知道,在皇甫道神以为的‘瞬息’时间里,其实早已过去数刻钟、数十刻钟。 无人知晓三位至尊究竟说了什么,也无法知晓。 更无人敢轻易揣测。 只知道,从今日之后,司马元入主隐神宫再无人质疑。 或者说,因为此次皇甫道神等人意欲‘挑拨’、‘离间’乃至怂恿三大至尊生死械斗的图谋早已失算,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三大至尊的算计。 而司马元虽说不知这背后藏有诸多谋划与筹谋,但他知道这位隐神宫至尊存在似乎为了让司马元留在隐神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好似万年不允其出手之类。 但这些终究只是猜测,他不曾询问那位,也不敢询问。 少许,这个‘瞬息’功夫过去之后,太清宫之上模糊身影消散,并未留下任何只言片语,皇甫道神并无任何怨言,因为从他继任宫主之味时,自家老祖便一直是这般模样,每次前去拜见也仅仅只是自述自说,那座亘古不变的雕像从始至终都未曾传出一语。 玄真洞天之上,黑袍垂目,扫来一眼众人,他们齐齐身形一颤,战栗、恐惧乃至窒息之意凝聚心神,但好在当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之际,那道目光终于消散。 离去之前,那道黑袍深深地看了皇甫道神一眼,颇有后生可畏之意。 但除了皇甫道神与另外两大至尊之外,无有第四人知晓此事,皇甫山主也并未看在眼里。 若连这点威压都坚持不住,日后还如何攀临上界?莫非还要他亲自扶上去不成? 司马元承继隐神宫主之事再无悬念,但在这之前,他消失过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便是与那位神秘存在相处之时。 太清宫不知司马元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无法获悉,询问诸多暗子,他们也无法知晓其中详情,即便是天极阁主梁济也难以探听到丝毫。 隐神宫地底宫殿。 司马元闭目而作,身上状况足以令人大吃一惊。 半是透明,半是实质。 距离其化道之时已然过去数十日,但他并未成就道尊,但实力却突飞猛进。 修道之路中,先神后仙。而意欲成仙,必先求道。意欲求道,则要化虚。化虚之本,在于灵神。灵神之始,源自天婴。 司马元臻至灵神不过百余年,后一路高歌猛进踏入灵神后期之时日更是令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但他进阶虽快,但却忽视了修道最本质、最原始之路,那便是累积。 犹如一缸蓄水池,司马元虽假借他人之手注入半缸,但终究由于灌注太快,以致这口缸难有后继之力。 且灌注太快,存储法力神元的肉身躯体未曾真正适应灵神进阶,当然最为根本的问题还是司马元这些年东拼西凑而来的底蕴太过浅薄,比之一点一滴存积而来的修道神元终究 有所不如。 而这些潜在的隐患本来会在司马元晋升道尊之时一起爆发,但由于卢希夷‘横插一手’,中途赠予其三成道元,使得司马元诸多隐患彻底扫清,一改往昔底子浅薄、积蓄不够的情况。 此刻他正端居在隐神宫某处秘阁之内,身上诸多道法化作的神符飞速旋转,如同一位位赤金色精灵,萦绕飞舞,久久不绝。 道尊存在乃是站在整个灵神域修道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可以说在九大至尊不出的时代,各大道尊便是掌执四方的权势人物,这些人法力滔天,境界高深,势力广布,爪牙遍及四方。 司马元静心独坐,四周化虚之力震荡之际,丝毫不动其心,却见他身上玄功演化,心神内部似有一股强大力量正在悄然诞生。 这股力量玄之又玄,似虚无之力,却夹杂着司马元本身的灵力。 司马元心神如一,控制着体内那股无形之力不断的冲刷着五脏六腑,如同甘霖雨露般洗涤着身心上下。 运功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似有精芒一闪而逝,他喃喃自语地道:“修道之路犹如登天,本是逆天而行,岂可知难而退?” 今次运功,虽运行平缓,行云流水,但并无任何实质性进展,这与司马元心中所预料效果相差甚远。 在运功初始,以他本意是要一步登上道尊伪境,彻底越过这个门槛,但不知为何,终究未能功成。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决定再次去拜访一下那位前辈。 思虑稳定后,他当即起身,跃出秘阁,向着地下一踏。 当其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某处青铜色泽的古朴大门之前。 司马元深吸口气,脸色肃然,对着青铜大门俯身一拜,口中沉声道:“司马元拜见前辈”。 少顷,一股庞大意念缓缓苏醒,如同自沉睡中归来。 司马元当即精神一阵,他知道此乃这位前辈的一道分念,和先前一样,司马元将心中所疑道出,对方沉寂少许后,再出传出一道意念。 这道意念足够长,却是阐释了何谓道尊,又该如何晋升道尊。 司马元聆听良久后,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继而心悦诚服的对着前方一拜:“多谢前辈”。 随后一阵光华荡出,便再次回到秘阁之中。 当其再次盘膝而坐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愈发清明,同时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 几天前,司马元被那人强行抓至此地时,并未见到对方庐山真面目,只是传出一道意念,告诉他日后旦有任何问题,皆可去寻他,但必须涉及生死存亡或者修道疑惑等事情,否则一概不理。 初始他还有些蒙圈,辛苦出世一趟,救了他一命之后,便告诉他这些,委实是以司马元的脑袋都无法反应过来。 按照他的估计,这位擒住他的强大存在,仅此将其抓走不是对其搜魂夺舍,便是禁锢乃至灭杀,毕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至于此人的真实身份,司马元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此人便是隐身卫第四代首领,但观其修为之高深莫测,想来即便不是山主一辈之人,也是上一辈人了。 这种积年老怪要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 不过万幸的是,此人不禁未曾对他作何刁难,甚至对他擅自对隐神宫出手非但未曾作出任何苛责,反而让他担任隐神宫新任宫主。 此举方才大出司马元预料,颇有百思不得其解之意。 他甚至还在暗自揣测,莫非这位便是自家那位素未蒙面的父亲? 但随即便打消了此念头,经过这段时日的了解,司马元已然获悉,自家父亲司马乾修为不过道尊初期,即便算上神霄天洞的加持,其实力也不过相当于道尊后期之境,而且再经过当年那场事故之后,司马乾的实力大大为削弱,直接从道尊上境堕至灵神存在,甚至有人亲眼看到司马乾的肉身被几位道尊直接轰杀成碎片。 至于灵神之身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譬如司马元灭杀的萧渊一般无二。 方才司马元之所以贸然前去拜见那位前辈,目的有二,一则是诚心诚意地请教晋升道尊之法,二则也是试探其真正的用心。 不过现在看来,至少对方暂时没有心怀不轨之念,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对方有何邪念,或者说有所图谋,也必定不是现今。 虽说这样有些小人之心,但不能怪他这般,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想通这一切后,司马元眼神清明,倾吐口气后,便陷入沉思。 方才在青铜古门之前,那位前辈对司马元所道的晋升之法其实与传统晋升之法并无冲突,甚至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按照司马元灵肉合一的状态,意欲晋升道尊,唯有将虚无之力全力化开,而且将体内神元全部转化为道元之力,如此再抗过‘入道天罚’之后,方可真正晋升。 不过那位也曾提到,因为仙浮塔的特殊性,司马元在晋升道尊之后,道尊天罚并不会立即到来,甚至他想在这里待多久,便可待多久。 但这里有个隐患,那便是司马元待得愈久,日后出塔之后,天罚便会愈发恐怖。 除非他能一直修持到圣人境,否则天罚的威力只会愈发叠加向上,不会减损丝毫,届时一旦累积某个临界点,或许连仙浮塔都无法遮掩,只会连累这件宝塔一起受劫,到那时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故而一旦司马元晋升道尊,此地便不是就留之地。 他沉吟少许后,不过这些距离司马元都有些距离,毕竟他而今尚未登临道尊,而今当务之急还是如此彻底踏入道尊伪境。 据那位前辈所言,他目前身上虚无之力已然进行过半,尚且还有五成区域未曾被彻底炼化。 司马元微微皱眉,按照对方之意,还是要他走传统路子,以‘肉身化虚、灵神入道’的路子。 可依司马元之意,此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岂不闻化道之路有进无退,一旦开始便再难回头。而且此路之崎岖令人瞠目结舌,胆战心惊。 譬如在灵神域中真正臻至半步道尊的存在数不胜数,即便是在浮黎仙山六大洞天,在神霄天洞衰弱之后,其余五大洞天也依然保持着各有四到六位半步道尊的顶尖力量。 然而数百年过去,真正踏入道尊存在的也只有两位。 一位乃是司马氏族前任族长,也就是司马元之父,司马乾;另一位便是灵瑶洞天新任洞主郦瑶。 而且据传司马乾之所以能侥幸挨过‘入道虚化之劫’,其夫人皇甫静~功不可没;而皇甫静又是带有一丝妖族血脉,故而两人结合算是互补共利,齐双双踏入道尊之境。 当然,在千余年前,太清宫主皇甫道神之所以能踏入道尊大境,除去自身实力足够外,还有血脉缘故以及皇甫氏族的背后资源加持,使得他理所应当的成为道尊大能。 司马乾与皇甫道神尚且如此,那以浅薄底蕴的郦瑶能臻至道尊之境,其主要原因自然是源自司马乾的额外援助了。道一声再造之恩也丝毫不为过,而这也是郦瑶如此诚心诚意辅助司马元的根本缘由。 故而在浮黎仙山近数百万公里的广袤地域、数亿兆生灵万物之上,能臻至道尊之境的也只有如此寥寥几人,可想而知此境之难。 粗略算来,在整个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中,实打实的道尊存在也不过半百之数。 数百兆亿生灵之上,晋升道尊的仅仅不过半百,故而诞生一位道尊的几率,仅有亿万之一! 可想而知,此境之难! 而此境晋升之难,便难在两个关卡上。 一则便是‘化道’,二则乃是天罚。 其实归根结底,两者并无根本性的区别,都是属于天道节制人间逆天存在的手段。 化道是司马元经历过的虚无之力,天罚司马元也曾亲自尝过,堪称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但道尊天罚可比灵神天罚的威力要强上数千倍、数万倍都不止。 化道之下,万个半步,仅有一人过关。 万个化道成功者,能抗过天罚的也不过一人。 而这些还仅仅只是天道劫难,但在灵神域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之地,修士在渡过天道劫难之后,还要预备抵御‘人道劫难’,也就是人劫。 何谓人劫?人劫便是修士之间的互相杀伐、侵夺乃是摘果等手段。 故而,当你用尽心神之力淌过‘化道’之劫后,便需要以毁掉所有法宝为代价来抵御天罚。 倘若能侥幸渡过天罚,修士身上的法宝估计也都折损的七七八八了,而那时便是考验势力的时候了。 若背后势力强悍,不惧他人前来摘桃,自然可水到渠成的渡过人劫;若是没有强大势力作为依托,便只有倒在人劫这一关上了。 甚至更有悲催者,化道、天罚乃至人劫都渡过了,却倒在法力不济上,亦或者被自己人摘了果子。 可谓是功行九十九,仅差一步便可鲤鱼跃龙门,功亏一篑啊。 如此种种,都是灵神域晋升道尊存在之人所必知之事,不过有些人终其一生便呆在半步道尊之上‘养老’,一生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直接在半步道尊上坐化,或者说等待寿元耗尽,可谓是凄凉而悲惨。 还有人是尝试了几次之后,亏了本元,阻碍了成道之路,使得前路断绝,彻底没了希望。 而此种意外,极有可能发生在司马元身上。 譬如今次,倘若司马元晋升道尊不成功,亏了本元,日后再想入道,便需在此补足道元之力,或者说重新‘化虚’。 暂且不提化虚之时的痛苦,单只此事所需道元都极其难找,寻常修士只有通过自家一点一滴的炼化神元,并将神元转化为道元之力。如此勤勤恳恳数百年后,方可积蓄可观的道元池。 届时再行‘化道’之路,若是再次失败,便重头再来。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似乎没有尽头。 但有个巨大的缺陷掣肘着这些入道之人,那便是化道者第一次化道成功率最高,足有五成可能。 能上六成的,极少。 传闻现在臻至道尊的半百大能中,也不过十余。 而能有七成的,也不过两三个。 能有八成的,只有九大至尊。 而在灵神境有九成把握臻至道尊之境的,只有一人。 那便是昔日的浮黎仙山开派祖师! 浮黎祖师! 故而第一次,入道成功只有五成,第二次便只有四成,第三次三成,第四次便再降一成,仅有二成。 直至第五次,仅有一成可能。 直至七次之后,入道几乎几乎为零。 届时,便是大罗金仙降世便再无入道机会了。 这,便是修道之难,也是修道之路的残酷。 不过也有人不信邪,硬生生入了十次道,最终在第十一次时入道开始,便被虚无之力直接化成魂飞魄散。 司马元即便再如何自信也不敢打赌自家一定能臻至道尊之境,当然保险起见,多出一条成道之路也不是坏事。 司马元故而询问那位前辈之后,他倒是另外给出一种成道之法。 第五章 搜刮敖烈! 此乃是以浮黎仙山独创,也只能以浮黎仙山的神物为依托,打下修道基础后,再选择此道。 他陷入沉思,依照那位前辈所传下的修道之路,似乎机缘在浮黎的六道洞天,以据司马元所知,那位前辈指引之法名唤‘洞天成道’,乃是以六大洞天镇洞之宝为根基,而构建一个庞大的世界,这个世界内足以容纳司马元所有道元,乃至可以抗衡道劫天罚。 以世界之力来抗衡天罚,此法似乎并不出彩,但若是抗衡的乃是可以轰杀道尊的天罚那就难如登天了。 司马元喃喃自语道:“与其以洞天之宝重新构造一个世界,不若以莲花秘境为根基,再进行补充,助其再上一个台阶,届时再将神霄洞天与之融合,如此或许可以出奇效。” 莲花世界的来龙去脉,司马元倒是有所耳闻,据传乃是当年释族那位大能之物,后不知为何落入神庭之手,且还成为了瑶池内的‘淤泥世界’,天若意欲将其彻底收入毂掌,日后或许还要跟婆娑世界那位论论因果之道,否则一旦司马元将莲花世界培育至大成,那位再给他来个釜底抽薪那就玩大发了。 不过那是日后之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渡劫,抗过了道尊天罚才有资格问道于那位,否则以区区灵神之身去向婆娑世界那位讨教,能不能见到人家都是未知数。 司马元吸了吸鼻子,心头微凉,继而呼出口气,似有乳-白色雾体凝聚,他再猛然一吸。 霎时间,整座大殿内的所有神机尽皆聚拢而来,被司马元吸入腹中。 旋即轻轻一吐,便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椭圆珠子。 珠子不过眼球大小,但却形如一个世界,其内鸟兽、飞禽、山川、大地、河流乃至修士等应有尽有。 甚至还能清晰看到那天下第一宗门紫霄派最高峰上的数道身影。 圆珠,正是莲花世界。 与此同时,在莲花大秘境内部,在紫霄洲,也就是昔日的西冥洲上空,一道庞大的面孔正在逐渐成型。 观其模样,正是司马元。 只见万丈高空之上,万里灵云汇聚,四方雷霆轰鸣,万里呼啸声震耳欲聋,那张庞大到极致的无边面孔正渐渐清晰。 少许功夫,司马元的这道分神已然彻底显化。 他此刻正高举莲花秘境内部的天穹之上,目光俯瞰下方,紫霄派上空似有一道粗若天柱的无形圆柱耸然而立,足有数万丈高,直接没入了云霄之上。 此柱不是他物,正是紫霄派的气运之柱。 司马元眼中露出欣慰,紫霄派传自神霄宗,而神霄宗又传自上界浮黎仙山的神霄洞天,而今紫霄大兴,自然是他这个世界之主所带来的福利,也算是泽被苍生了。 而这也是司马元意欲将莲花秘境作为他成道载体的原因之一,一旦他日后得以入道,这个莲花世界便可获得天道加持,一跃而上,进阶成真正的洞天福地。 洞天之广,无边无际;洞天之大,无法估量。远非区区秘境可以比拟。 而且,司马元还知道一旦莲花秘境成为他真正的‘载道之器’,日后一旦早已不测,在此界内寄托的一丝道灵便可死而复生,重新过来。 而且因此方天道乃司马元分神所化,日后倘若本尊陨落在外,此方天道也随之崩溃的话,有世界核心作为依托,也不至于瞬间崩溃。 如此种种,都是司马元意欲将莲花秘境作为承命之地的缘由。 修道之人,祸福难测,指不定明日便会神魂俱灭,及早准备‘三窟’,也是有备无患。 司马元思虑半晌,终觉此事或许可就此定下了。 而在莲花秘境之内,司马元心神显化之后,以紫霄派为中心,足有十余位灵神存在一一显露而出,这些灵神甚至还是司马元昔日的老熟人。 在西冥洲则是以邪神、霍少阳、武胧、钟灵韵四人为首,其后紫霄派掌门秦馨、幻梦轩主柳青丝、武圣宗欧阳玄霸以及御剑门何钧等人携众跟随;旁侧则是蛮族新任族长浑雎、妖族仙狐岭狐王以及祭圣顶猴王等人,在其后则是其余北海妖族在内,恭敬翘首以待。 甚至那神龙宫族长、太冥湖以及天鹏岛在内诸多妖族的灵神巨擎尽皆在后。 同样,东荒灵叶国杨钰凝、圣泉王朝新皇崔昱、紫川王朝新皇萧霖以及无极天国新皇杜乘飞等尽皆在内。 世界之主显化,其等尽皆活在司马元掌心之中,岂敢装大? 尤其是以妖族几位灵神存在,尤为畏畏缩缩,举止恭谨有余,敬畏有加。 天穹之上,司马元面孔虚化,继而渐渐化于无形,仿若昙花一现。 但下方众人非但未有任何不耐,反而愈发卑微恭谨,即便是龙族那位老祖与邪神都不禁稍稍肃然。 盖因,自天穹之上的威压渐渐强盛,颇有超越灵神后期之趋势。 而在场众人中,尤以灵神初期居多,譬如武胧、霍少阳等人也不过中期,其余妖族之中大都是初期灵神,唯有邪神与龙族老祖算是灵神后期之列。 不过司马元探查的极为清楚,那位紫霄派乃至整个莲花秘境的实际控制人钟 灵韵似乎也是灵神后期呢。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一直以来性子都很跳脱的小丫头,而今城府居然这么深了,都学会扮猪吃老虎了,只见其将自家修为伪装成灵神初期,与秦馨并肩而立,宛若姐妹花。 而令司马元有些意外但感到欣慰的是,自家这个大徒弟似乎也臻至半步灵神了。 咦,不对。 好像也是灵神初期! 这时,在众人翘首以待之下,只见穹天之上,一道光华洒下。 随即一道哒哒的轻踏声自上空传来,一道人影彻底映入众人眼帘。 白袍、黑发、墨簪。 以及那张熟悉的面孔。 众人顿时心中一凛,继而齐齐恭声道:“恭迎司马前辈回归!” “欢迎司马道友归来!” “俺等祝贺司马道友神功大成,万寿无疆!!” ............. 一道道声音此伏彼起,司马元一一颔首谢过,对着邪神轻轻颔首,暗中传音了几句后,最终目光留在钟灵韵与秦馨二女身上。 钟灵韵与秦馨相视而笑,随即换换向前一步,敛衽屈身盈盈一拜,柔声道:“弟子恭迎师尊回归!” “韵儿拜见师叔”。 司马元虚扶一下,笑着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随后他对着一干妖族轻轻点头,他们顿时心中一松,相视一笑后,便向司马元告别。 没办法,妖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最后神龙岛那位老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司马元传音道:“司马道友,待会儿可否拔冗一见?” 其所言的‘见面’自然不是秘会,更不是促膝而谈,而是有求于司马元。 司马元念头一转,自然清楚对方目的,沉吟片刻后,便回来一句:“敖道友可在紫霄逗留些许”。 神龙岛老祖当即‘龙颜大悦’,连声道:“好说,好说。” 最后司马元对着东荒杨钰凝、杜乘飞等人轻轻点头后,便让其各自离去。 他不在的这些年,东荒诸国倒是彼此相安无事,甚至还时不时来紫霄‘上贡’,以希冀获取紫霄之助,可惜秦馨丝毫不买账,竟然只收礼不做事。 如此,竟然让好一阵担忧的东荒诸国国主喜出望外,原来他们本来就是试探紫霄派现任女掌执的‘枭雄’之心,结果倒是令他们极为宽心,秦馨并无争霸天下之意,似乎只知道宗派之斗,并没有窃取世界之心。 不然,说不得他们这些东荒诸国又要遭受一次生灵涂炭了。 待众人都散去的差不多,司马元方才对着霍少阳、武胧等人颔首笑道:“诸位,别来无恙啊。” 霍少阳、武胧相视一笑,对着司马元笑道:“天神临凡,我等迎驾来迟,还望司马道友恕罪啊。” 司马元哑然失笑,几人寒暄一番后,便归入紫霄派。 此后数十日,西冥洲或者说而今被人尊称为紫霄洲的各大门派之主尽皆前来拜见。 除了昔日的故友外,司马元一概不见,甚至紫霄派内诸多真传乃至长老都无缘得见。 唯有秦馨、钟灵韵等人一干亲信子侄方有机会近距离交谈,如此既是司马元亲疏有别,也是其委实不愿见那些无关人等。 待紫霄洲昔日故旧见完之后,司马元方才打量钟灵韵与秦馨二女,司马元不免一阵伤感。 昔日稚子早过豆蔻,不知佳人魂在何方? 师姐,你还好吗? 师姐陈青婉而今依旧魂体消失,不知所踪,当年据陆鸿离所言被神庭妙华天后分身带走,但这些年据司马元打探,天后经常显露于人前,并无任何不妥,倒是其本尊常年闭关,疑似突破道尊瓶颈。 而观神庭功法,意欲攀登圣境,似乎需要‘仙’、‘神’合一,以神祗之身与仙道之躯相融合,否则难有成道之机。 司马元猜测,倘若那位天后意欲再进一步,或许便要收回这些分身了,届时分身归一,本识泯灭,无异于将其硬生生地扼杀于摇篮。 司马元丝毫不怀疑神庭那些非人非仙的存在所为,甚至能想到师姐的最终下场--神魂俱灭。 他眼神幽深,看来今次回去之后,得根神庭好好交涉一番了。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他回神看向钟灵韵与秦馨二女,沉吟片刻后,缓声言道:“我今日回来,乃是将你二人带至上界,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钟灵韵嫣然一笑,秦馨兴致勃勃地道:“师尊师尊,那上界是不是很好玩?” 司马元无奈地道:“为师踏入上界的首日便差点陨落在那儿了,你说好不好玩?” 秦馨啊了一声,随即吐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旁侧钟灵韵解围问道:“不知师叔要韵儿等去做什么?” 司马元定眼打量了一番钟灵韵后,颔首道:“为师在上界继承了家族的馈赠,另有职权再掌,需要你二人为我助力。” 钟灵韵闻言羞涩一笑,盈盈一拜地道:“韵儿只怕给师叔徒添麻烦”。 司马元眉头一动,总感觉今次回来两人有些不一样,此刻终于发现了。原是依照钟灵韵往昔性子,今次看见他司马元归来,必然喜出望外,高兴有加,而且丝毫不掩饰心中所想,犹如今日的秦馨。 但秦馨却一改往昔肃穆模样,变得愈发灵巧活泼了。 司马元暗忖,莫非他不在的时日里,紫霄派发生了某种异变?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在暗想,难道是被换魂了? 司马元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对着秦馨言道:“为师观你修为大进,想来足矣抵御外间危险,不知你可愿随为师前往上界?” 秦馨眸中喜色一闪,怯生生的问道:“徒儿也可以上去吗?” 司马元当即大笑道:“只要你要想去,为师自然可让你飞升上界。” 话音刚落,天穹雷霆翻滚,如同助威。 而今司马元掌执莲花世界,带几个人逆天而行,谁能阻挡? 即便是天道反噬也不过区区而已,何况这界还是他‘自家之物’,连天道都是其分身,自无不可。 秦馨当即欢呼,“师尊万岁”。 司马元闻言,嘴角微微一抽,这妮子。 旁侧钟灵韵扯了扯她衣襟,附耳低声道:“师叔臻至灵神,便可享受万载,而今恐怕早已登上无上道境,寿元不知几何,怎可恭祝万岁之语?” 秦馨当即醒悟,连忙告罪,小丫头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司马元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修道人士,无需拘束些许礼节。” 然而此言一出,钟灵韵的眼眸最深处却陡然一亮,似有神秘色彩悄然而逝,但紧接着便快速隐没。 司马元并未察觉到钟灵韵异样,他也不会随意探查二女心思,自从师姐离逝之后,他便再未对任何女子出现好感,至于钟灵韵心中隐藏心思,他自然略知一二,但始终没有那种感情,只有对子侄后辈的关爱与呵护,视如亲子。 司马元与二女寒暄一番后,便嘱咐她们将龙族老祖请进来。 少顷,二女退去,一道苍老身影现身殿中。 其人头角峥嵘,额上苍角耸峙,俨然现出了龙族本体。 来人正是昔日与司马元过招的龙族老祖,也是上界妖圣宫之人。 只见那人凝视一番司马元后,那人率先打破沉默,向着司马元微微躬身言道:“龙族敖烈见过司马道友”。 司马元轻轻颔首:“敖烈道友有礼了”。 敖烈直身后,对着司马元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敢问界主可愿放我等离去?” 司马元眉宇一挑,正色打量了一番对方,轻描淡写地回道:“秘境自有规矩,若是轻易房界内人出世,不说其人会被外界天道所轰杀,甚至界内也会直接以天罚诛杀,还望道友慎重。” 什么狗屁的道理,而今秘境落入你手,还不是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敖烈心中腹诽,脸上却丝毫不放弃,姿态也是愈发放得低了,几次言语之后,司马元依然不曾松口。 敖烈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牙关紧要地回道:“只要道友放敖某一把,我愿将北海彻底让出,供人族修生养息。” 司马元眼神一动,北海与南蛮皆被妖族占据,虽说而今东荒与中原紫霄皆乃人族领地,但谁会嫌弃自己地盘多啊? 司马元目光闪烁,此次却并未一口回绝,他佯作沉吟,稍作斟酌后,便缓缓言道:“今日道友既来我紫霄,或许可趁此良机将我人妖两族之事做个了断。道友当知,贫道与妖族的关系并不算如何和善,而贵族更是有数位道友陨落在司马之手,按原则上来说,司马而今既为此方天地之主,必要行那杀戮之事,以绝我人族后患,创万世之太平!” 此话一出,几令敖烈心惊肉跳、头皮发麻,他身形都为之一僵,但看司马元话语虽说的太过吓人,但并未动手便知,其并非真正怀有诛戮之心。不过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万一这个天杀的哪天脑子抽了动用天地之力困杀他北海妖族呢?或者说,即便是只摘掉他龙族便是一场大灾难。而且以此人以往战绩与心性,也并非无有可能。 须知这位可是连此方天道都给干翻了的狠人呐。 敖烈脸上阴晴不定,想想此种情形极有可能发生,他就忍不住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司马元眼神幽邃,身形轻轻前倾,大有深意地轻声言道:“你我人妖两族虽势不两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过多制造杀孽也于我无益,但司马又担忧贵族日后再兴侵夺,亡我人族之心不死啊。” 敖烈近乎倒吸口气,终于确定司马元心中筹谋,此人果真有彻底诛灭妖族之心! 不过听他口气,似乎此事还有缓和余地,他顿时心中一松,脸上露出犹豫与迟疑之色,久久未决。 司马元道完之后,便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静待对方下文。 敖烈见此心中顿时一沉,沉声道:“只要司马道友放我等妖族一条生路,敖某愿整合南蛮妖族与北海子民,一起出境,且我等不会带走丝毫资源,悉数留于人族道友。不知司马道友以为如何?” 第六章 最后通牒 司马元微微垂目,稍作沉吟后便婉拒了这种要求,开玩喜,举族飞升,还是整个妖族,他真拿他当少不更事的傻小子不成? 要是真能举族飞升,他铁定会让整个紫霄派都迁往神霄天洞,毕竟以天洞内的灵气,足以让紫霄派实力翻了翻好几番,说不定连半步道尊都有可能增添几位呢。 不过这些都是纯属妄想,甚至异想天开罢了,且不说天道是否允许,只看司马元一心想将这些妖族当做牲畜来收割之意来看,司马元就绝不会放他们走。 不过不全放他们走,但若彼等修为足够,修持至半步道尊之境,届时无需其等自告奋勇,或许司马元便会主动给他们开出‘绿色通道’,让其等飞升上界,去那个更加如鱼得水之地。 司马元脑中转了几圈后,心中嗤笑,这条老龙还想欺负他不懂秘境天道运行法则?倘若司马元果真同意放数百乃至数千低阶‘飞升’,倒是他必然会遭到天道反噬,说不定那时这位就在旁侧心怀叵测的观察着,届时再趁虚而入,鸠占鹊巢,或者说抢夺秘境掌控权。 不过这种可能极为微小,毕竟司马元还不至于笨到如此地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想明白后,司马元对着敖烈叹息道:“敖道友有所不知,而今司马元虽掌执着此方世界,但那天道中还有大半隶属于原有天道,其残存意识并未彻底消泯,甚至还是暗地里舔伤口,一旦被其找准时机,或许便会重新归来,司马委实马虎不得啊。” “而正是这剩余部分天道残识,阻碍着司马彻底炼化此方天地,也是这部分残识在勉强维持着世界的本元与稳定。倘若道友敢带领族人一起飞升的话,必然会遭受到那份天道之力的血腥镇压乃至屠戮。还望敖烈道友三思啊!” 敖烈闻言,脸上一阵青红相间,似有迟疑与肉疼之色,他直接俯身一拜:“敖某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司马道友多多海涵,这里有份薄利送于道友,唯愿道友笑纳。” 说着,便自袖袍中拿出一物,以供司马元赏识。 司马元眉宇一动,只见敖烈手中一扬,一枚灵珠漂浮而至。 灵珠大若鸡卵,圆浑剔透,一股蛮荒之气自珠子内部传荡而出,生机勃勃。 司马元眉宇一挑,瞥了眼敖烈,只见其眼中恰过其时地划过一丝肉疼之色,随即笑道:“可教司马道友知道,此物名唤‘浑天珠’,具有划分天地,裁定乾坤之能,品阶更是与半步道兵相仿。”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如此,恐怕不好吧?” 敖烈摆了摆手,笑道:“所谓妙玉饰美人,宝剑配英雄,此物放在敖某手中不免有些明珠蒙尘,但若由司马道友掌持,必然会令此宝名扬上界,叱咤于霄外。” 司马元笑了笑,把玩了一番手中‘浑天珠’后,不置可否地道:“确实是件宝贝,至于是否具有裁定乾坤之能那就另说了。” 敖烈脸上笑呵呵,心中直骂娘,直娘贼,这个天杀的胃口还不小,一件半道兵都填不满,你就不怕吃撑了? 但他养气功夫终究还算了得,脸色只是轻轻一变便恢复自然,随即对着司马元露出复杂神色后,微微沉思少许,最终 在自家‘宝囊’中一番挑拣遴选后,再次拿出一物。 只见其翻手一张,却是一面赤烈如火的七彩小旗,其状若三角,大不过巴掌,散发的气息更是微乎其微,简直难以探查,此物一出,司马元不禁心中一跳。 却闻敖烈轻轻一叹后,将那赤色小旗送入司马元身前,他眼中满是不舍,下意识地道:“此乃敖某祖传之物,名唤‘绝天旗’,具有锁定空间,封绝道域之效。正如道友所见,此物不仅具有封锁空间之效,更兼隐匿之能,实乃山门仙宗布置护宗大阵的绝佳宝物。” 司马元深深地看了眼敖烈,绝天旗身上散发的浓郁龙族腥味直朴鼻尖,旗面上绘有九条五爪金龙含珠踏空,睛怒容斥,威势凛凛,堪称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司马元轻轻颔首,赞了一句:“倒是件好宝贝”。 当然是件好宝贝,此物可谓是他身上除去莲花秘境外,价值最大的宝物了,且莲花秘境只有储存活物之能,无有攻伐之力。 细细较来,还是绝天旗对他目前价值更大,毕竟莲花秘境还需要他投入大量财力物力。而绝天旗若是修好,是可以困杀道尊存在的绝世宝物啊。 不过这敖烈或许言过其实,绝天旗虽可困杀道尊,但其而今其委实是毁损的太过凄惨,意欲将其修复,恐非易事,至少以司马元目前财力难以做到。 他手中不断摩挲着绝天旗,暗道或许司马氏族与隐神宫可助他一臂之力。 这时,敖烈听闻司马元赞叹话语之后,脸上顿时一松,然而心里却犹在滴血,几近狂吼地道:吃了本王的宝贝,迟早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然其口中却叹息道:“若非迫不得已,敖某定然不会将此祖传宝贝送出,可若敖某无法回到家族,无法拜见列祖列宗,终其一生都困在这秘境洞天之内、彻底老死于此的话,那此物又有何用?不若送与司马道友,可让其恢复昔日荣光,重回道器之列!” 说这话时,敖烈还一边小心地看司马元的脸色,其目的早已不言而喻。 司马元一手把玩着浑天珠,一手摩挲着绝天旗,沉吟不决。 这敖烈倒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你说放吧,后患无穷;不放吧,这倒嘴的肉又要被他提拎回去,他实在是舍不得啊。 毕竟,如此宝贝,若不据为己有,岂不是真如他所言会明珠蒙尘? 司马元考虑片刻后,揉了揉额头,看了一眼敖烈看似从容实则紧张的神色,他顿时一动,随即装模做样的将浑天珠与绝天旗轻轻向外一推,却并未离开身前,他眼神落在敖烈身上,目光复杂,长长地叹息一声后,言道:“敖道友可谓是给司马出了一道大难题啊”。 敖烈听弦知雅意,心中指天暗骂,口中却顺着司马元话语问道:“敢问司马道友可有何难处,你只管道来,只要在敖某力所能及之内,某绝不会推辞!” 司马元闻言轻轻颔首,脸上终于露出和缓,抬手将身前两物收入囊中后,轻轻颔首道:“也罢,既然道友如此诚心,那司马也不好枉作无道之人。” 他袖袍一甩,便是两枚符显露而出,口中淡声道:“此乃‘控心符’,有牵制灵神 之能,敖道友可当场发下血誓,许下日后不针对司马氏族并吞下此符便可。待到千年之后,若你我并无太大不愉快,司马或许就会收服此符。” 此言一出,敖烈脸色大变,继而气息大作,口中近乎下意识地道:“不可能!”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看着敖烈,身前控心符悬浮不定,其上流光溢彩,如同画符。 敖烈目光深沉,身上气息似有危险气味散发,观其气势,似有灵神顶峰之境。 司马元轻笑道:“怎么,要与在下动手?阁下可要想清楚了。” 敖烈目光几近充火,看向司马元身前控心符的眼神中满是阴沉,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不算放过我等?” 司马元笑意收敛,袖袍一甩,控心符飞至敖烈身前,反问道:“若你是我,你会放任在下安然离去,而且日后不会对于展开报复么?” 敖烈气势渐至绝巅,近乎厉声道:“可阁下此举却是想将本王控制为一具傀儡,痴心妄想!” 他头颅一抬,神色高傲,冷笑道:“本王原以为人族尽是贪财逐利之辈,舍弃区区一两件法宝便可将你打发,可没想到你胃口竟这么大,连本王都不肯放过,那与其如此,不若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沦为灵智泯灭的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司马元见对方如此色厉内荏,他顿时心中了然,看来暂时不能让对方逼迫的太过,此刻火候已然掌控的差不多了,遂摆手解释道:“敖道友误会了,此符仅仅只是察觉道友日后一旦对我司马氏族产生邪念,而作出警示。并不会控制道友灵神。” 敖烈皱眉,身上怒火冲天的气势停顿少许,直视司马元问道:“人族尽皆奸诈狡猾,本王又如何知晓你所言是真还是假?” 司马元屈指一弹,控心符当即蹭地一声,窜起数尺高的火焰,将殿中灵机烧灼的呲呲作响,言道:“此符此刻已然展开,道友如何不信,尽管探查其威力效能。” 敖烈拂袖一甩,冷笑道:“本王虽然法力高深,但你人族这些鬼蜮伎俩令人防不胜防,我又如何知道?” 司马元眉宇一挑,终于正色地看了眼敖烈,大有深意地道:“道路已经给了,如何选择就是道友之事了,至于鬼蜮伎俩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你既是妖神存在,区区阴谋小道自然难以奏效,我又岂会做此画蛇添足之事?司马言尽于此,敖道友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此话如同最后通碟,令敖烈最终收起桀骜之气,他目光灼灼,看着身前两张控心符,脸上颇有些犹豫不决。 符上自然没有问题,但此符本身就是问题啊。 他自然心知肚明,一旦受此符,日后即便没有沦为傀儡,也必然会是司马元手中一介鹰犬爪牙。 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出不去,在这秘境之内,生死依然操之于此僚之手,真可谓进退两难啊。 这时,司马元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敖烈也不必担心司马日后会让你去送死,司马虽施展这些手段,但毕竟不是邪道人士。何况,日后道友若果真依照誓言所行,对我司马氏族秋毫不犯、礼遇有加,司马说不定会提早撤去此符也未尝可知。” 第七章 立血誓,吞控符! 敖烈闻言心中狠狠一阵抽搐,如此恬不知耻之人真是天下罕见,比那当了婊-子却立牌坊之人还要可恶无耻三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此人果真言而有信,那日后他不是有望及早脱身? 敖烈垂目,眼中不断闪烁,脑中更是疯狂的计算得与失,继而他眼中露出果决,与其坐以待毙,终生受制于人,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日后回归上界,请动某个道尊前辈出手,便可将此符彻底化去,届时可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注意打定,敖烈便不再犹豫,他眼中露出坚毅,深呼口气后,对着司马元沉声问道:“司马道友方才所言当真?”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吐出一句:“司马向来一言九鼎,绝无反悔之理。” 敖烈也不管司马元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当务之急还是脱此樊笼,日后再寻此僚麻烦。 他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当即探出一只五爪,朝着自家心口狠狠一抓。 噗地一声,便是一口心血破胸而出,他顺势施法,口中发出一阵咒语,同时口中道出血誓,将凝聚显化为实质符文的‘誓言之血’侵入两张控心符上。 一阵嗤嗤声响之后,控心符上血迹隐没,随即一张当场销毁,化为无形。 另一张被司马元轻轻伸手一勾,便落入其手中,继而在敖烈目光死死之下,当面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司马元轻轻一笑,对着敖烈言道:“不知道友何时动身?司马好提前为道友准备一二。” 从今天开始,敖烈便知自家算是被此子扣住了命脉了,他面无表情地道:“越快越好”。 司马元轻轻颔首,言道:“如此,那便定在三日后,如何?” 敖烈扔下一句全凭道友做主后便甩袖离去。 及至殿外传来龙吟破空声,司马元嘴角微微翘起,喃喃自语地道:“区区爬虫,安能脱离本尊掌控?”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控心符,正是卢希夷临别赠予之物,其传言此物功能乃是随着宿主境界的增长,其控制力度就会愈发加大。 最重要的是,此符可是道尊存在所赐,更是其为控制辖境内的半步道尊专门所炼制而成,其中可是截取有部分‘天道誓言’,区区一介灵神龙族,岂能摆脱钳制?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他日后能找到道尊大能来为你解符,对方果真愿意舍弃一成道行而与灵神域天道相抗衡? 至于司马元之所以花掉如此大的代价来控制区区一介龙族,缘由自然不是培养一个打手这么简单。 良久之后,一道轻笑声自殿中传出,可惜却无人听见。 在司马元‘衣锦还乡’之际,他的超级大麻烦正在缓缓逼近,在浮黎仙山之外,正有十艘万丈天舰横渡虚空而来。 其上气息惊世,单是道尊存在便足足有三位,更无论那五十余位充作舰船护卫的灵神存在了,几乎布满了整个舰首。 天舰名唤‘神阙天舟’,乃是金阙神庭五天大帝的专属天舟,在神庭过去数十万年中,但凡动用此类天舟之事无一 不是惊动灵神域的大事。 譬如十九万年前,神庭第六位神主亲自下达‘封杀令’,派出了时任紫微大帝与长生大帝两位道尊存在奔袭数百万里,攻伐魔洲渊窟。 那一次,神主与魔主相隔半个灵神域进行了十年对决之战,不分胜负。 但两大至尊坐下的道尊存在却足足陨落了两位! 那一战,半个魔窟被打残,数十万修士葬身于此,光是灵神存在就陨落了七十来位。 最终这一战杀到连旁边本是看好戏的幽冥鬼域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下场帮帮邻居撑场子。 岂料这不帮还好,一帮直接将战火烧到了自家门口,在冥主动手的瞬间便遭到了东域浮黎山主与清霄灵崖之主联手阻击,杀戮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损失八万年道行,使得下任冥主的继承硬生生提前了数万年。 最终,还是琉璃世界那位那位古佛与婆娑世界之主共同出面调解,方才使得中域、东域、南域三域生灵逃过一劫。 此事的后果直接导致了九大至尊势力的排名进行了大幅度的变动,譬如原来稳居第一的魔主直接掉到第七,若是老冥主实力尚是全盛,说不定他会直接掉至第八。至于那末席,则一直是太虚天洞的专属,毕竟他才分家不久。 而这也是最近影响最大的一次征伐之战,但在两万年前,神庭还曾出动了两艘天舟巡狩四方,以镇压‘内乱’! 那便是前任神主骤然薨逝,现任神主上位后大肆屠戮老神主的旧部,如那前任紫微大帝与前任仙昌大帝都被现任神主针对,岂料两人也不是好惹的,直接联合昊天大帝反杀神王宫,三位大帝联手谁能抗衡? 可惜,三人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因为南极长生大帝与承天妙华神后站在新任神主这边。 如此的后果便是昊天大帝在临战之际‘幡然醒悟’、反戈一击,直接将前任仙昌大帝偷袭成重伤,而紫微大帝更是被现任神主当场镇杀! 圣人出手,区区道尊岂能抗衡,即便是神庭攻伐第一的紫微大帝,依然不能抗衡神主的圣威! 故而此战除了引人诟病的昊天大帝临时反水外,其他的并无任何可谈之资,但作为对改邪归正的表率,昊天大帝最后获得的报酬却是极为可观的,譬如在五方神帝位置中名列第一,并授予其居住金阙殿的权利,甚至还可在神主闭关之际全权负责神庭事务,如此方才令不少人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不是个二五仔,居然是个卧底。 这俩场大战直接影响了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的格局,甚至还在左右了数以百万计修士的身家性命。 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前任神主旧部中的顶尖战力被顺利剪除后,下方的中层势力乃至底层势力几乎都是顺风转,几乎都是第一时间改换门庭、改弦易辙,甚至还有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人的脑袋作为‘纳降礼’,当然也不是没有硬骨头,他们或是隐姓埋名,或是改头换面,亦或者亡命天涯等等,当然更多的则是投靠某个至尊势力。 而这其中尤其是清霄灵崖与浮黎仙山中接收人员最多。 至于那两位前来劝架的释族大能却 是作壁上观,美其名曰此乃东洲家务,我佛不便介入,实则不过是害怕沾染因果、惹上麻烦罢了。 至于清霄灵崖与浮黎仙山之所以敢接收这些溃散逃难人员,缘由倒是很简单,因为正是这些人当年亲善两大仙山,至于而今上位的那位神主却与浮黎、灵崖并不感冒,甚至还有些恶劣。 至于缘何如此,那就是多少万年前的陈年旧帐了,似乎还事关两位至尊的证道之路。 不过那些太过久远,但今日神庭再次动用‘神阙天舟’无疑是展示此战之决心,堪称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言归正传,却说今次气势汹汹地杀至浮黎的这艘天舟之上,那两位道尊境大帝不是别人,正是金阙神庭攻伐第一的紫微大帝与承天妙华神后。 在神庭之中,紫微大帝居于中天紫微阁,手掌神庭北斗七宫,辖下近三十位灵神天将、三百六十路半神星君足以横扫半个中域,今次更是联合了妙华神后的神后宫侍卫营,如同一柄尖刀般直插浮黎心脏而来。 天舟之上,紫微大帝与妙华神后并未显露于人前,此刻二人正站在天舟最顶端的楼阁之上,负手而立地俯瞰下方。 两人身影飘渺,气息模糊,道尊法则笼罩身侧千丈,堪称鬼神不侵、诛邪辟易,无需两人运功,便是无穷无尽的神功天法自主演化运转。 实力无时无刻不再增长,神功更是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突风猛进,这些都是天舟的福利之一,不过也只有道尊存在方有资格享有,寻常灵神前来,只会被这些法则所压死,擅自领悟这些高阶神法只会心智迷失,堕入永寂。 两人沉默片刻后,神后忽然抬首,似有轻柔悦耳声音响起,如同九天玄女临凡,更是大罗仙娥降世,光是清音妙语便可令人心神向往,憧憬膜拜。 只闻其微微偏头,玉齿轻启,轻柔言道:“不知神主临别之前可曾嘱咐什么?” 紫微大帝气息渊沉,常年掌控北斗七宫所带来的杀伐之气与上位者威势令其丝毫不落于下方,何况在紫微眼中,妙华神后不过区区女流之辈,自然不被他在意,听闻神后话语之后,其人模糊面容扭曲,令人难以探测丝毫,轻描淡写地回道:“神主行事自有法度,岂是我等所能置喙?” 他语气一顿,转首看向神后,问道:“怎么,莫非你要上位?” 神后上位自然不是登临至尊,而是成为掌执后宫的天后,而今的神后不过管辖区区侍卫、宫女的女首领罢了,堪称名不副实。 神后听闻紫微话语之后,却丝毫不曾见怪,反而咯咯一笑,掩嘴失笑道:“若神主他老人家果真看得上妾身这残花败柳,妙华即便自荐枕席又有何妨?” 紫微嗤笑道:“也是,你这种货色估计是个人都看不上,我若是神主,自当迎娶‘灵女’、‘菩萨’为侣,眼光又岂会放在你等身上。” 妙华神后掩嘴笑道:“可惜啊,紫微宫主还不是神主嘞。” 紫微气息从容,平静地道:“少在这里怂恿挑拨,神主大人英明神武,自知卑忠心。” 妙华神后笑意收敛,冷哼一声道:“本宫就不信,神主果真能宠信你一辈子。” 第八章 神庭东来! 原来这位紫微大帝乃是神主亲信,后因铲除前代神主有功而封为‘大帝’,直至千余年前,其方才真正踏入道尊之境。而就在这数千年间,其人手中杀戮最多,沾染神庭神祗之血最足,当然也最令神庭上下忌惮,甚至在神主闭关之后,其人还大肆征伐于外,神庭攻伐第一实至名归。 今次神庭出动天舟降临浮黎,正是此人一力倡导,也算是此次征伐的幕后主使。 神后虽然口中讥讽紫微大帝,但两人毕竟同为道尊存在,若是以往或许还有些轻视于他,但最近几千年因为避嫌,或者说免于神主猜忌,神后并未太过征伐于外,有些超乎寻常的安分守己,否则依照这位当年宁肯自废道尊修为而不愿屈服现任神主的狠辣性子,在司马元第一次擅自出境之际,其便会毫不犹豫地打破瑶池秘境,令亿兆众生彻底归于永寂。 不过这些年因为神庭与琉璃界那位走得过近,杀伐手段倒是有些收敛,毕竟神主似乎也不愿沾染‘因果之道’,为释族那两位牵制。 不过随着神主的隐匿,金阙昊天大帝身居次席比紫微都还要顾忌‘避嫌’与‘猜忌’二词,故而只要是神主并未明谕禁止之事,他基本不曾插手干预,否则一旦神庭内部几位大帝对其不满,在神主面前告御状,即便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架不住三人成虎啊,众口铄金之下只要神主对昊天大帝有一丝怀疑,或许便是昊天大帝身败名裂之时。 毕竟,因当年之故,让他很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这时紫微大帝看了眼妙华神后,淡声道:“娘娘当知,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娘娘当年的运气的。” 此话一出,妙华神后转首直视紫微,认真地道:“怎么,你们果真以为本宫乃神主禁脔?” 紫微大帝摇头道:“这些都无关紧要,我等修道之人自是大道为本,若是牺牲区区色相便可踏入无边方广玄妙之境,予他又何妨?” 妙华神后捻发,回首看向下方愈发逼近的浮黎仙山,不再反驳,但其口中发出轻轻一叹,随即转移话题地道:“不知仅此浮黎会如何做?”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庞大气息直面而来,观其气息,似正是辰虚洞天陈景清,只闻一道浩大宏声响彻十万里浮黎疆域:“不知是神庭哪位大帝大驾光临,浮黎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紫微大帝闻言抬首,袖袍向后一甩,身形轻轻向前一踏,便直接消失在舰舱之内。 当其再次现身时,已在天舟千丈之外。 只见其气息浮动,四周诸方神祗虚影悬浮在侧,满天星斗天君躬身侍后,似有雄浑声音自模糊身影内传出: “神庭武都,特来拜访浮黎仙山!” 声音落下,天舟霎时大放光华,映彻了半个东域。 紫微大帝本名武都,但常人却习惯以神位称呼神庭之人,少有直呼其名。 却说紫微话语落下,便纵其身侧万千神祗浮影,轻轻向前一挥。 霎时,浮影化作的千军万马浩荡向前,铺天盖地,如同百万神兵天将。 陈景清见来人如此肆无忌惮,冷哼一声后,身后星光遍野,如同寰宇垂凡,万千陨石坠落,呼啸而至。 刹那间,星光陨石与天兵神将猝然碰撞,带起了一阵阵狂轰乱炸的轰鸣声,真如山崩地裂、神山坍塌之象,如若洲沉陆毁、天河震荡之声,令人震耳欲聋,七窍流血,几近失聪。 星光与天兵同归于尽之后,陈景清背后星象再起,如同五行八卦阴阳无极的瀚海星辰再次落下,如同棋盘般遍布在两人 四周,在数以亿计的星辰棋子重重包围之下,紫微大帝直接被困死在天元位置,如同瓮中之鳖,只能坐以待毙。 但令人惊诧的是,紫微大帝朗声大笑,手中轻轻一甩,便有一枚金黄色泽的尺许小锥逆天而上,在一阵轰鸣声中,只见那号称能攻破世间所有天网的‘破星锥’直接将那亿万星辰棋盘给硬生生捅破了。 一阵撕拉声在万里浮黎上空响起,继而便是一道闷哼声传出。 有道尊染血碧空,踉跄而退。 此战,俨然是陈景清落败。 这一日,神庭紫微大帝驾舟东往,叩关浮黎仙山。 金阙神庭紫微大帝武都战败浮黎辰虚洞主陈景清,并强势登临神霄天洞,问罪司马氏族! 在这之前,当武都道出自家姓名之后,浮黎仙山之上便爆发震世威芒,两股庞大的斗法波动直接毁掉了浮黎半座护山大阵,若非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联合玄真洞主萧毅斋将其进击之势阻拦在神霄天洞之外,或许以这位嚣张跋扈的姿态,估计要一拳轰碎整个洞天。 战后,陈景清颓然撤下,又一道宏大气机落下,现出其身形。 正是圣溟洞天苏若煜! 浮黎虽有内患,但外敌都攻入家里来了,谁还有心思内斗。 紫微大帝袖袍一挥,遣散了四方余波,对着苏若煜笑道:“浮黎这是要车轮战不成?” 苏若煜身上道元沛然,如同浩淼汪洋,碧波泛滥,倾天覆地,浩浩荡荡,宛若天河之水,滚滚而下。 紫微大帝嘿然一笑,身上神光爆射,如同大日,映彻寰宇诸天,他手中破星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赤色长枪,枪上血腥味浓重,经年不散,如同新染。 赤红精血,正是战败、重伤乃至陨落在紫微大帝手中敌手之血! 这些精血,正是这位为神庭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最佳标识。 更是那些尸山血海、万千枯骨的有力佐证! 神庭攻伐第一,可并非浪得虚名啊。 枪名唤‘斩道’,更是彰显着这位杀戮成性的好战分子熊熊野心与嚣张跋扈。 斩道枪,斩杀道尊之枪。 无数半步道尊都在此枪上折戟沉沙,成为其枪下亡魂。 而当这位动用斩道枪时,便意味着已露杀心! 紫微大帝气息平静,模糊气机之内,其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肃目冷然,一片漠然。 苏若煜,世人皆知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与玄真洞主萧毅斋如何了得,但无人知道隐藏最深的还是这位圣溟洞主。 其便是浮黎仙山第三人。 即便是刚刚故去的希夷洞主卢希夷全盛时期也仅仅只是与苏若煜打个平手。 这些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虎,萌中卖乖,试图混淆视听,蒙蔽他人耳目。 而这些隐秘消息他武都又是如何知晓的呢,他嘴角轻轻翘起,再坚固的堡垒也是从内部开始攻破的啊。 除了浮黎内部,谁能知晓此人真正底细? 这时,只见紫微大帝提枪遥指,声音涤荡四方,如同九天雷音,浩荡洪阔,“苏洞主,拿开你的‘覆海珠’吧,否则以你此刻显露的修为,难是武某对手。” 覆海珠乃是一见隐匿修为的道器,此物在怀,若无真正交手,即便是道尊境当面也难以探测其法力虚实。 此言一出,浮黎仙山太清宫内一片寂静。 只见为首的皇甫道神气息骤然翻涌,似极不平静,重重地冷哼一声,也不知针 对的是谁。 圣溟洞主的真正实力只有在场几人知晓,而紫微大帝此前从未与圣溟洞主苏若煜交过手,又怎知其底细?自然是被场中之人泄露出去的。 此刻,除去气息萎靡的陈景清默然无语外,灵瑶仙子气息渐冷,不断扫视着萧毅斋与陈景清二人,尤其是在萧毅斋身上多有停留,她冷声道:“蠢货!” 话语几近侮辱,多有不忿。 皇甫道神冷哼之后,便不再多言,毕竟此刻应付大敌才是当务之急,即便要追究泄密者也得等到战后再说。 神霄天洞之外,紫微大帝话语落下之后,苏若煜沉默少许,对方俨然知道自家底细,看来是那几位中的某个泄露出去了,不过此事的初衷倒也并不是一直隐瞒,能够出其不意最好,即便不能,也没有何遗憾。 只见苏若煜思虑一定,轻轻抬首,身侧汪洋竟然霎时一收,周天之上那万顷碧水顿时消散一空,万千涛涛转瞬即逝,整个万里长空似乎都清净了不少。 眼见苏若煜如此,紫微大帝非但没有丝毫小觑,眼中竟然破天荒露出凝重之色。 却见苏若煜身上道袍无风自起,宽大长袖猎猎作响,一股超越道尊初期的庞大气息冲霄而起,无形的气机瞬间涤荡了数十万里灵云,整个浮黎都笼罩在这股威压之下。 无形的修为气势瞬间将其神阙天舟之上的神兵天将吹散的七零八落,那股令终生战栗的气势落下,连道尊都为之色变,更何况是区区灵神存在,甚至那些半步灵神,岂能安之若素? 却说紫微大帝武都见苏若煜现出真正实力之后,当即仰天大笑,身后战袍鼓荡,一股与其不分伯仲的庞大气势当即破空,与苏若煜那条横跨半个浮黎的庞大天河分庭抗礼。 他手中赤色长枪蓦然向前一指,大笑道:“素问苏洞主‘圣溟道法’冠绝灵神,今日武某能得赐教,实乃三生有幸!” 云端之上,苏若煜微微闭目,似在感悟,身后庞大异象显化当空,听闻武都挑衅话语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 嗤地一声,一道锐利的无形锋刃划破空间,现出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那是苏若煜眼神中的精芒。 他抬手间便是一条天河在握,重若千钧,势如长虹。 旋即天河化作长鞭,朝着武都轻轻一甩。 轰地一声,浮黎长空直接被一分为二。 整座天地之间似有一条巨大的狰狞沟壑竖在两人身前。 而在苏若煜动手的瞬间,紫微大帝的身影便开始动了。 只有他向前轻轻一踏,持枪右手向后一仰,作势欲掷。 手中长枪刹那间熠熠生辉,似有无尽光芒聚拢,却又在呼吸之间猝然散开,在苏若煜动手之前,他奋力一掷。 顷刻,长枪贯穿苏若煜的长河,一正破碎声在空中炸裂,响彻云霄。 旋即那道仿若被天道之刃劈开的万里沟壑猛然扩张,一道道空间裂痕如蜘蛛网般向外蔓延,空中顿时现出两团模糊虚影,迅速挪移、踏空乃至碰撞。 一道道无形的波纹迅速散开,如同涟漪般向外荡去,声波、法力冲击波更是将空间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褶皱,破碎不堪。 少顷,一阵闷哼声响起,正是源自苏若煜口中,同时那条天河之鞭则瞬间崩散开来,化作朵朵碎花,零落成冰。 同时在万丈之外,一道空间破碎之声响起,却是紫微大帝身形跌出空间,他垂首一观,只见身上道袍满是鞭痕,衣襟长带垂掉,满是狼狈之极。 第九章 萧毅斋出手 同时,在两人下方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余波死死抵挡在九天之外。 余波之下,却是天舟被三位道尊洞主团团包裹,半百灵神存在丝毫不敢动弹,噤若寒蝉。 不过作为被三大道尊死死锁定的妙华神后却气息平静,似乎丝毫不曾担忧紫微大帝处境,更是对自家处境置若罔闻。 浮黎内部,太清宫顶阁,皇甫道神负手而立,看也不看神阙天舟,更未看向高空两大道尊之战,而是将目光投向西方。 东域的正西方,正是中域。 与此同时,在中域某座金碧辉煌地神宫之内,一道威严面孔俯瞰下方。 在其下方,正有一枚古朴青铜镜,其上显示的赫然正是浮黎仙山之外的场景。 俨然动用了天舟的‘浮影万里’之术,此术臻至大成,可将百万里之外的情况传至此地。 及至皇甫道神眼神看来,这位俯瞰铜镜的主人当即抬眼对视。 轰隆隆,两大宫主隔空对垒,相隔百万里空间斗法。 旋即,铜镜泯灭,中域与东域齐齐震荡不安。 此举更是引来灵神域其余至尊势力的垂目关注,及至两方‘小至尊’都亲自上场后尽皆心中一凛,随后西边各自传出一道悠远佛号,南部更是有位庞大存在冷眼看来,似要打打秋风。 不过二人终究未曾大动干戈,只是点到为止,稍稍接触之后,便极为默契的撤退。 而浮黎仙山之中,皇甫道神动手之后,紫微大帝与苏若煜便各自停手,其实也不是停手,两人之战已然进行至最后一场,或者说苏若煜似乎快要‘落败’了。 斗战之中的紫微大帝嘴角莞尔,这位圣溟洞主似乎还在藏拙,但他并不在意,今次东行的目的本就不是逞一时之能。 神阙中与昊天等人所议,乃是彻底攻灭神霄天洞,并阻止司马乾复苏,彻底断了浮黎念想。 思及此处,紫微大帝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司马乾的有关图谋别人或许不知,但岂能瞒过神庭? 其殉道之心不死,九位巨头难安! 不过话又说回来,但凭问道意志,司马乾犹在众人之上,否则也不可能在短短数百年间臻至道尊境了。 可惜,此人意欲一步证道,且还差点成功了,令几大至尊势力惶恐至极,生怕此人真的成了第十个人。 第十人。 曾有谶语预料,次界第十席将榜上有名!且就在最近几千年! 紫微大帝眼神略过苏若煜,此人虽有野心,但终究不是那个第十人,而且观其实力距离第十人还有不小的差距,在武都眼中,此人恐怕连整个灵神域道榜前二十都进不了。 既然不是此人,那便不是此行探查目标了。 不错,仅此他紫微大帝亲访浮黎的真正目的就是搜查‘储圣’! 他对着苏若煜笑道:“能得苏道友亲赐,实乃武某之幸,多谢。” 苏若煜面色紧绷,抿嘴不言,瞥了眼腹下枪伤口,眼色稍稍一沉,在对等世间内,两人斗法明显以他‘输多胜少’,无不昭示着这位威名在外的紫微大帝果然名不虚传。 而同时也表明,即便他苏若煜真正全力以赴,也不过打个 平手,甚至他与这位现任紫微大帝还有些差距。 苏若煜斗法落败,便直接转身离去,呼啸间遁入太清宫。 他瞥了眼众人,灵瑶仙子眼中愠怒未消,俨然刚刚因为某事而大为不悦,直至他归来方才对其轻轻点头致意。 苏若煜心中一动,脸上稍有和缓,对着灵瑶仙子同样点头致意。 随即快速瞥了眼场中之人,皇甫道神同样气息不稳,但见苏若煜平安归来,便不再因泄密之事死追不放,他对着皇甫道神颔首道:“苏某有负宫主所托,还请宫主治罪。” 皇甫道神对着他轻轻颔首道:“苏洞主不必在意,紫微大帝来势汹汹,非小觑之人,洞主能全身而退实属不易,归位吧。” 苏若煜心中一松,只要是大敌当前,浮黎一直都是一致对外,即便几大洞主之间存有生死之仇依然如此,这也算是浮黎长盛不衰的缘故之一了。 眼看苏若煜归位,皇甫道神转首对着萧毅斋言道:“有劳萧师弟跑一趟了”。 萧毅斋身上玄真气息弥漫,却并未立即动身,反而问道:“若是连萧某也败了,宫主该如何?” 皇甫道神模糊气息翻腾,徐徐言道:“萧师弟尽管全力施,不管成败如何,宫主自有应对之法。” 萧毅斋不置可否,旋即大袖一震,呼啸而去。 霎那间,宫外爆发更为激烈之声,却是紫微大帝口中大笑:“原是玄真洞主下场,武某有礼了。” 萧毅斋平淡声音响彻四方,冷漠疏离之意不言而喻,只闻其淡淡言道:“少废话,动手吧。” 话音未落,浮黎山野倾动,天碧染色,似有玄妙气息笼罩四方,同时仙音阵阵,如同天宫投影。 护山大阵之内,万千浮黎弟子抬首,虽不见萧洞主身影,但万里疆域尽皆灵真之气漂浮游荡,观其气机似乎不在半步灵神之下。 万千半神之力,足以扑杀任何灵神修士,甚至连道尊都敢一战,而这还仅仅只是萧洞主散落的余威,若是身处其道法最中央,其打击该有多强?委实是不敢想象啊。 却说浮黎万丈云霄之上,一身黑袍的萧毅斋举手投足便是庞大威势,种种奇妙道法更是信手拈来,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紫微大帝手中斩道枪再次祭出,意欲向着萧毅斋一掷,不料萧毅斋冷声道:“武道友还是不要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否则恐非萧某之敌。” 紫微大帝脸色一怔,当即洒然一笑,“萧道友好魄力,既然如此,那武某就得罪了。” 萧毅斋眼神一闪,身上防御道袍尽皆撤去,甚至连防御道宝都收入囊中,令武都瞳孔都为之一缩。 紫微大帝目光稍显凝重,四周神影同样收起,手中斩道枪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不定。 他方才,从萧毅斋身上感受到一种威胁! 旋即不等武都动手,对面萧毅斋抬步而来,几个闪烁之后,紫微大帝当即闷哼三声,同时其背后空间瞬间坍塌万里,手臂粗细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向外延伸,好似将整个东域天穹都要震碎。 天穹裂痕出现之后,方才有轰隆声响传出,浮空为之震颤摇晃。 在太清宫内诸位道尊眼中,此 刻的萧毅斋全身布满霞光,却是比紫微大帝更像神灵尊者,同时一道道光华如同波纹般向外辐射,观其态势,俨然要将紫微大帝包成饺子。 ‘波纹’正是萧毅斋的本命道域! 其之所以有自信无需防御道袍与道兵,底气便源自此处。 但凡道尊存在一旦祭出道域,便是无可争议的生死之战,基本上是有死无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当然,若是背后势力干预,或许能‘和平’收场。 但闻神庭骁将紫微大帝见此,神色平淡,不慌不忙地抬首一观,眼眸深处顿时幽邃渊沉,一股堂而皇之的庞大气势自眼内向外扩展,呼吸之间便将全身覆盖。 及至萧毅斋道域倏忽划过,如同蜻蜓点水般将紫微大帝轻轻一牵,其人便如同水中浮萍起伏不定,上下浮沉,宛若无根之木,难控自己命运。 但萧毅斋并未疏忽大意,他目光一闪,手中一道灵光打出,正中那‘水中浮萍’,砰地一声炸响,浮萍便化为齑粉。 萧毅斋瞳孔一缩,身形猝然后撤,但未至千丈,便有一道轻笑声传来:“萧洞主好手段,只可惜棋差一筹啊。” 旋即便是一道黑幕落下,整个穹天都为之漆黑如墨,萧毅斋顿时心中一沉,他认出此乃神庭至宝‘遮天伞’,虽是伞,却大如穹盖,几有遮蔽苍黄之能。 萧毅斋吐出口气,眼神中划过一丝阴翳,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他抬手一甩,便是一座漆黑棺材现出身前,棺材几近丈许,却似轻若鸿毛,运转如意,但其气息却令道尊都为之心悸。 棺材名唤无极灵棺,曾是幽冥鬼域某个殿主本命道器,后因神庭、道恩联手攻伐鬼域时,那殿主被浮黎萧氏斩杀,将此宝据为己有。 此宝之内蕴含空间,且具转挪空间之能,修士藏身其中,便可抵御外界数位道尊联手劈杀数十次而无碍,俨然是道器中的上品! 萧毅斋将此宝祭出后,眼看头顶黑幕即将落下,他冷哼一声后,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同时在萧毅斋堪堪消失之后,便有遮天伞瞬间刷下,无极灵棺当即狠狠摇颤,似有零碎被刷掉,但轻轻荡漾少许之后,天棺便恢复原状,四平八稳地悬浮在空中。 当漫天黑幕被紫微大帝金紫之气充斥时,如同一个黑点的无极灵棺竟陡然胀大,化作十丈大小。 随即在紫微大帝眼神一凝中,身下‘黑点’快速成长为一座足有千丈大小的庞大大物,但天棺虽大,防御效能却大为消减,正当紫微大帝皱眉之际,一道长啸声传出。 紫微大帝当即色变,正要撤销遮天伞,但仓促之间哪里能成,只闻一道轰隆声响起,似春雷炸响,更是山河咆哮,但实际却是整个天幕被捅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道幽光冲霄而起,破天而去。 旋即便是一道沛然巨力倾泻而下,化作叱咤雷霆汹涌澎湃地轰在这遮天巨伞之上。 紫微大帝身形一个踉跄,俄而身上似有闷哼声传出,他当即一阵飞舞点穴,神功迅疾运转之后,便恢复平静。 他抬首仰观,伸手一招,头顶遮天伞落入手中,垂目一察,伞身上破开一洞,大若眼珠。同时遮天伞气息骤降,俨然不过道尊初阶而已。 第十章 休战 紫微大帝当即脸色一沉,冷声道:“萧道友好手段”。 继而手中大伞一收,纳入囊中,手中斩道枪紧紧一握后,猛然向天一掷。 咻地一声,便破穹追向萧毅斋,尾随其后,驱之不散,断之不绝。 继而紫微大帝忽然收眼,手中轻轻一摁,身前当即有漩涡浮现,他漠然探手,直接没入漩涡,如同隔空探物,伸向不知名地界。 如此一幕落入太清宫诸位道尊眼中,他们顿时心中一凛,尤其是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仿若自言自语地道:“道尊第三境”。 陈景清面无复杂地轻声道:“天命”。 灵神三期,初期入神,次之感神,终于斩妄。而一旦臻至道尊,同样有三境需过。 首入者踏阶而上,即为道尊,直至化道完成,便是道尊初阶化虚存在;其后掌持界域、洞虚弥空,且悟仙灵之道,方才真正登堂入室,称为‘灵尊’;其后领悟命运转轮之道,插手‘天道’轮回,便是道尊第三境,天命存在。 当然,若能更进一步,便是圣人之下,即为半圣。 至于最终能否参透‘圣道’便非是区区禀赋、修道乃至机缘所能决定的呢,还要天道之允许,以及大道之运,方可成为天道垂钓者。 若说灵神乃是修道霸主,那道尊存在便是大道行者、大道尊者,但唯有臻至圣境,攀附至圣人之境方才真正称得上‘得道’之人,而破开圣境屏障又被称为‘证道’! 其后由圣蜕神,羽化飞升便存于数十万年之前了,盖因而今天地封锁,能否破天羽化之人少之又少,甚至绝迹。 言归正传,而今紫微大帝武都的修为便是道尊第三境,天命之境!然萧毅斋却不过二层巅峰,实非武都之敌,落败只在早晚。 宫中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皇甫道神,只见其气息渊沉,平静而无波澜,似乎并无任何担忧之色,他们忽然心中一震,莫非.......。 这时,突有一阵朗声响起:“武道友莫非真欲与我浮黎开战不成?” 此战斗法至此,再继续下去便是两宫最强存在出面了,届时太清宫宫主一旦下场,远在中域的金阙昊天大帝必然不会袖手旁观,那时便不是单大独斗这般简单,必是浮黎与神庭全面开战。 而作为仙、神两道最强势力,一旦开战必然波及数百亿灵神域生灵无辜,届时妖魔鬼佛必然会前来插上一手,到了那时除了几大至尊下场恐怕无人能制止的了。 而且这也算得上是‘正道’内讧,他们自然巴不得两败俱伤才好,或许前来打秋风都是轻的,搞得不好便是腹背受敌。 萧毅斋此言落下之后,紫微大帝目光一闪,忽然开口道:“今次武某前来,并非无故启驯,实乃贵派欺人太甚,让我神庭颜面大失,故而不得不出此恶气。” 此话一出,不仅太清宫内几位道尊愕然,就连萧毅斋都皱眉不已,只见他身形一闪,在紫微大帝前方浮现而出,抬眼看来,直接问道:“武道友此话从何说起?我浮黎自问从未启战,更未外侵你天庭丝毫辖境,何来伤你颜面之说?” 紫微大帝目光一瞥神霄天洞,他眼神一沉,厉声道:“数月以前,我神庭瑶池秘境被贼子劫走,不仅扰乱 了我瑶池盛会,更让我骁将数百,毁我灵根仙药无数,莫非萧道友不曾耳闻?” 此话一出,萧毅斋当即皱眉,怫然不悦地道:“此事与我等有何关系,武道友莫非还要此祸强行甩给我浮黎不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然而两人话语传出后,灵瑶仙子微微蹙眉,似有明悟,心中悄然一叹,她似乎知道此事前因后果了。 这时紫微大帝直接袖袍向后一甩,负手而立,直视太清宫方向,冷冷地言道:“堂堂浮黎仙山莫非就这般敢做不敢为?” 今次神庭自然是查到昔日那个罪魁祸首乃是今日的神霄洞主司马元,但打死他们都不愿相信,区区一介灵神胆敢深入神庭内部,直接抢走瑶池秘境,此必然是浮黎仙山背后授意、暗中谋划而成,而且他们还查探到当日还有那位旧主的影子,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安然? 毕竟此事若真是瑶池秘境也就罢了,他们与诸方至尊势力斗法也是常有之事,算是有胜有负,礼尚往来;可若是牵扯到昔日那位,便不仅仅只是颜面问题,而是企图颠覆神庭,推翻现任神主神权生死存亡的大事了。其他事情尚可商榷切磋,唯独在此事上神庭绝不会退让半步。 就在这时,妙华神后忽然转身,本是冷淡的眼神陡然暴怒,厉声:“皇甫道神,你等究竟将那逆贼藏在何处?” 此话一出,如同腊月之风,令人如堕冰窖;更似滚滚天雷,震动万千人心。 能够神庭称为‘逆贼’之人,而且还惊动两大道尊亲驭天舟而至,俨然不是普通宵小之辈那么简单,而能让妙华神后如此变色之人也只有传说中的那位了。 太清宫中,苏若煜微微皱眉,看向皇甫道神;旁侧灵瑶仙子则满脸冷若冰霜,看向在山门外耀武扬威的妙华神后颇为不悦,打到浮黎家门口也就罢了,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斗法练兵,未曾料到竟是来开战的,观其态势,俨然是从浮黎仙山强行抓走一人,至于何人,看她多次扫视神霄天洞,便已然不言而喻了。 这时脸色苍白的陈景清沉声问道:“敢问宫主,那位果真在我浮黎?” 昔日神主藏身浮黎,若果真如此,那浮黎想干什么?一统灵神域? 他们当初收纳神庭降将本就让神庭多次前来交涉,甚至还爆发了数次斗法,但终究因其等不过灵神与半神等低阶存在而不了了之。 但若今次将神庭昔日那位藏于山中,或许便是两方至尊势力开战了。 毕竟,这事儿极有可能唤醒那位正在闭关的神庭至尊! 一旦那位出世,皇甫山主也必会被惊动,而在浮黎内部,可不仅仅只有山主一人呐。 还有那萧氏一族老祖宗、隐神宫老怪虎视眈眈,倘若山主与神主对垒,两位背后偷袭怎么办? 毕竟这事儿不好说啊,大道之争胜于一切,在晋升圣道面前,区区山门之谊算得了什么。 而这还没算上妖魔鬼佛那几位亲至,倘若真是诸位至尊齐聚浮黎,恐怕便真的要捅破天了。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不只陈景清、苏若煜明白这个道理,皇甫道神自然一清二楚,若他果真私自收留那位,恐怕即便山主都不会留他。 灵瑶仙子心中一叹, 在场之人中,或许只有她清楚,此事还真的是司马元做的,毕竟当初其一身‘凡尘’气息,自然难逃其法眼,而且司马元身上那枚秘境气息几乎无法掩盖,当时她便猜测,或许那位捣乱神庭之人,就是自家这位子侄了。而今看来,这位惹祸的本事还真是超乎所有人预料啊,仅收留邪神一项,便可令山主致其与死地,恐怕这次谁都救不了那位了。 宫中之人认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皇甫道神又岂会不知,但他也纳闷,浮黎虽有神庭旧臣,但这些年明里暗里都坐化、陨落或者消失了不少,尚还存世之人堪称寥寥无几,哪里来的私藏神庭‘旧主’之事啊? 何况不管谁藏那位踪迹,他都能察觉出一二来,毕竟这些年不可能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不暴露出来。 他眼神幽深,看向宫外的那一袭黑袍,皱眉暗道莫非是他? 倘若是萧毅斋所为,其目的为何?借助神庭那位向山主施压,继而协助萧氏老祖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还是纯粹的唯恐天下不乱? 这时,一道隐含愤怒的冷淡传音渗入皇甫道神脑海:“宫主缘何如此不智!” 皇甫道神闻此问责之音,非但未有丝毫不悦,反而暗松了口气,若是萧毅斋所为,其必作贼心虚,三缄其口,必然不会画蛇添足的问上一句,俨然不是他了。 忽而,他目光一转,移向神霄天洞方向,眼中似有明悟,眸中抹过一丝复杂。 他莫非真敢掀翻神庭不成? 还是不清楚收留那位有何后果? 这时,山门的紫微大帝抬目冷视太清宫方向,直截了当地质问道:“皇甫宫主,不知要将我神庭逆贼藏匿到何时?宫主就这般不顾惜我俩宫之谊?” 妙华神后既然未曾探查到那逆贼痕迹,不是逃出浮黎,便是藏于浮黎最深处,且其气息被某种强大秘境天洞所掩盖,令他们无法探知。 紫微大帝声音宏大,堂皇浩荡,传遍整个浮黎仙山,令无数浮黎仙山弟子齐齐色变抬首,不少人更是脸色一变,似有挣扎犹豫之色。 主公也在浮黎?那为何这么多年不出来召集我等? 还有,主公昔日遭受重创,不知修为恢复的几何?莫非这些年就在浮黎养伤? 诸多疑惑纷至沓来,有人似雄心重新被点燃,有人却神色漠然,仿若未觉。 太清宫内倒是很快给出回应:“紫微宫主误会了,贵方那位并不在我浮黎,道友如若不信,可来我太清宫一查便知。” 此话几乎给出最大诚意了,当然,这是浮黎自认为的。 紫微大帝负手而立,看着微微皱眉的萧毅斋,他不禁眉头一挑,世传浮黎玄真洞主与太清宫主不和由来已久,而今看来传言不虚啊。 紫微大帝沉默思索片刻后,转首对着妙华神后传音道:“还清天后护持好那些小子们。” 妙华神后冷脸一缓,转首回道:“紫微宫主多加小心,今次虽是浮黎理亏,但毕竟我等乃是上门启驯,彼等若行不轨之事,你我恐有不虞之危。” 紫微大帝轻轻颔首:“无碍”。 旋即他对着萧毅斋言道:“有劳萧洞主了”。 萧毅斋丢下一句后便直接转身,“跟我来吧”。 第十一章 深明大义? 看对方如此不设防,武都微微皱眉,莫非真不在浮黎? 稍稍转念之后,他提步尾随,随着数道堪比道尊的暗查意识扫过之后,便遇一阵天地转变,斗转星移之后,已在一处宫门之前。 他回首看去,下方妙华神后与神阙天舟等正在下方,仿若近在咫尺。但他深知并非如此,太清宫看似身在浮黎万丈高空之上,实则隐藏于某处神秘空间秘境之内,他轻轻一探,便知四周早已布满令道尊都为之悚然的困杀大阵,困住一个道尊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倒是并不在意,毕竟他背后站着乃是金阙神庭,是与浮黎仙山并驾齐驱的庞然大物,而且底蕴更是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首! 这些,才是他这位昔日不过半步道尊的存在在短短几千年一跃而上,成为叱咤诸域的道尊存在的根本原因,更是他这些年来无法南征北战而丝毫无损的底气与强大保障! 所以,即便浮黎仙山将山门大阵悉数开启,也无法震慑于他。 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金阙神庭! 此刻,只见在太清宫门前,有四道模糊身影前后并立,为首之人稍微露出本来面目,隐隐约约间,只见其一头紫金莲花冠,泛紫显白的道袍轻轻翻飞,手中拂尘轻摆,宛若得到高人,在世神仙。 其后数人或是不愿显露于人前,或是尚且对他怀有戒心,并未作出任何和缓之举。 武都也并未有何不悦,向前对着前方那人言道:“不知皇甫宫主要对武某说什么?” 皇甫道神并未言语,反而侧身一邀:“清!” 武都微微皱眉,冷哼一声后,轻轻甩袖在后,抬首阔步的率先踏入。 一阵恍惚之后,便在太清宫诸洞联席会议之地,清武都入座后,诸位洞主也相继落座。 位于上方的皇甫道神看着下方武都,他微微皱眉,沉吟少许后,言道:“紫微道友来意皇甫已知,浮黎仙山并未将道友所言的那位隐藏于此,此事皇甫可以道心立誓。” 此话一出,武都转首看向皇甫道神,皱眉不语。 皇甫道神犹豫了一下后,轻声道:“那位干系重大,我等岂会不知,而今我浮黎自家尚且自顾不暇,岂会再招外敌,破你我两家之谊”? 此话说的,连灵瑶仙子都不禁微微垂睑不语,金阙神庭与浮黎仙山交恶足有数万年了,虽说少有灭门之战,但两方每隔数百上千年便会组织一次‘交流会’,关系倒也不至于成为贤兄亲弟。 果然,武都闻言后,脸色当即一板,沉声道:“你我两家关系如何,无需宫主向武某解释,今日武某目的便是将那捣乱我瑶池盛会之人带走,以探查那位踪迹,还望皇甫宫主允许。” 他语气一顿,缓缓地道:“此事我等需尽快解决,否则一旦惊动神主大人,就绝不仅仅只是你我两人之斗了,而是贵派与神庭作对了。” 他大有深意地道:“皇甫道神应该知道,此事武某可并非危言耸听。” 此言一出,殿中陈景清、苏若煜当即皱眉,有些坐不住了,倘若果真惊动神主,届时其再率众而来,便不是武都这般小打小闹了,可是要真流血的。 虽说神主驾临,必回惊动山主,可也架不住神庭底蕴深厚啊。 金阙神庭能够牢牢把控灵神域第一势力之称数万年而不改,自然不是靠着一位 在任神主支撑的,其背后的神祖、真神祗、神王以及前代历任神主等等都是缘由之人。 更勿论,灵神域唯一一件的灭世仙器就在金阙神庭之中供奉着! 武都话语道出之后,整个太清宫气氛都不禁冷了几分,圣人之威可不是好惹的,若说道尊境乃是触摸一部分大道的话,那么圣人存在便是强势登临大道之上,足可硬撼灵神域天道力量。 但正因圣人的逆天乃至踏天行径,使得这等人物一旦出世必然遭到天道的强有力监控,一旦其出现任何越轨行为,必然会遭到天道极其严厉甚至苛刻的惩罚,故而圣人极少现世,乃是绝迹修道界。 但圣人不出则已,一出便是天地巨变。 在灵神域历史上,但凡有圣人出世必会将灵神域显存势力格局打乱,倘若是出现圣人陨落,或许整个灵神域几大超级势力便会重新洗牌。 武都说出此言,俨然是拿神主来压浮黎仙山,萧毅斋闻言冷冷看来,言道:“神主莫非就能一手遮天,号令天下不成?” 殿中其余人沉默不语,能说此话的人还真非萧毅斋莫属。 其余人没这份底气,皇甫道神不适合将狠话,一旦连他这个‘面子’都要讲狠话了,那神庭与浮黎仙山便真走到快要开战的地步了。 而萧毅斋正适合担任浮黎‘里子’,背景强大,且以其一贯强势性格,说出此话并不奇怪。 故而武都轻笑道:“神主大人虽无法号令天下,但左右区区你我两家大局还是可以的。” 他笑意一敛,认真地道:“萧洞主如若不信,你等可以试试。” 萧毅斋当即眉宇一竖,气势似乎快要剑拔弩张。 场中皇甫道神轻轻一咳,萧毅斋看了他一眼,再扫了扫武都后,便未再发作。 武都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雪亮,浮黎俨然是皇甫道神唱白脸,萧毅斋唱黑脸,好一个黄金搭档! 皇甫道神轻咳一声后,方才对着武都言道:“道友稍安勿躁,你我两家往昔虽有些许小摩擦,但并不影响两家之谊。至于今次道友欲行之事,浮黎自会神庭一个交代。” 继而皇甫道神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但皇甫有言在先,道友先前所言的那位在浮黎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道友当知,自当年之后,那位便从此杳无音信,无人知晓其是否还存活于世;若还存活,而今其踪迹又在何方。这些不仅贵方想知道,浮黎同样也想。” 皇甫道神身形向后靠了靠,瞥了武都一眼后,继续道:“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我浮黎果真有如此逆天筹码在手,或许早就跟贵方神主讨价还价了。岂会在此坐以待毙,静等武道友前来拿人?” 此话一出,武都神色初始不悦,继而渐渐平静,直至沉默不语。 少顷,他吐出一句:“贵派果真不愿交出那人?” 萧毅斋眼神彻底一沉,以往倒未曾发现,这位居然是个犟脾气,或者说以往倒是未曾发现,这位居然是这般冥顽不灵、不知死活啊。 武都道完之后,萧毅斋还未言语,旁侧苏若煜便已开口:“武道友莫非听不懂人话,方才皇甫宫主已经说的如此清楚,那位确实不在我浮黎,否则我们早就跟着他杀上金銮殿了,岂会一直毫无作为?” 这话几近尖酸刻薄,但众人并不觉得唐突,方才皇甫宫主只是说的较为隐晦罢了 武都闻言转首看了眼苏若煜后,对着皇甫道神言道:“莫非浮黎果真不愿交出那位?” 不知是武都意欲纠缠不放,死死咬住这个不放,还是今日只是来此捣乱,仿若真正不愿就此妥协离去。 不过皇甫道神倒是并未惊诧,长袖善舞一直是这位的专长,这位武都若仍然先前那般蛮不讲理的横冲直撞的话,他还真奈何不了对方,毕竟在陈、苏二人战败之后,萧毅斋也隐藏实力之下,浮黎竟出现无人可用的境地,尤其是他皇甫道神不可下场之际,这位武都似乎便要在浮黎仙山耀武扬威到令人委屈的地步。 届时,让浮黎上下如何看太清宫,诸位洞主的威信与颜面几近扫地而亡,而在浮黎仙山之外,妖魔鬼道佛几家势力只会愈发看低浮黎,久而久之,这种轻视观念一旦改变,诸方便会认为浮黎已然衰弱,那时距离人人都来插上一脚就已然不远。 故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诞生,今次按照皇甫道神的本意,乃是希望萧毅斋彻底击败武都,并强势宣告‘犯我浮黎便是如此下场’之语,但事情发展却是出乎其意料之外,而且他也在最后关头‘劝住’萧毅斋,将武都带入太清宫,以更为和平、委婉的方式解决此次争端。 此刻再闻武都话语,皇甫道神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后,再大手一挥,四周顿时出现一道道悬浮椭圆灵珠,观其数量赫然足有三千余颗。 然而如此举动出现之后,萧毅斋豁然起身,直视皇甫道神,一字一句地道:“宫主,你如此泄露我山门机密,难道不怕山主降罪么?” 萧毅斋一动,其余诸如灵瑶洞主、辰虚洞主以及圣溟洞主同样色变起身,大吃一惊地道:“宫主这是何意?” “还请宫主速将此物收起!” “不错,宫主莫非要泄露山门机密不成?” 皇甫道神所泄,不是其他的,正是浮黎仙山内三千小界虚影! 不过此刻这些小界自然不在太清宫四周,而是皇甫道神以一种更为玄虚的方式呈现出来, 不过众人焦急话语落下之后,皇甫道神充耳不闻,目光掠过武都之后,死死盯住中域神庭方向,久久不语。 少顷,一道浑厚、深沉的飘渺声音自浮黎西方传来:“皇甫宫主磊落光明,坦荡正守,张某历来心神敬仰,今次有关逆贼之事是鄙宫处置不当,如有冒犯,还望皇甫宫主海涵!” 笑话,皇甫道神连三千小界的强者感应图都祭出来了,若神庭还要得寸进尺,恐怕两方果真有彻底交恶之险。 而且关键还是他神庭主动挑衅,毕竟人家都被你打到家门口了,还被逼着进入老巢核心,查看了自家镇山底蕴,倘若还要不依不饶的话,那神庭这般仗势欺人的嚣张气焰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日后必回交恶诸方,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 故而此刻在金阙神庭时刻关注态势走向的昊天大帝果断决定退让,召回紫微宫主,就此偃旗息鼓。 这时皇甫道神平淡脸上划出一抹浅淡笑意,他颔首道:“张宫主深明大义,实乃贵廷之幸,亦是你我两家之福。” 当然,更是灵神域亿兆修道之福。 但金阙神庭昊天大帝名唤张千劫,乃金阙神庭第三任天帝后裔,不过其后‘天帝’更名‘神主’,诸任神主下来,神庭也近乎改朝换代,早已不是‘张氏天下’。 第十二章 诸方闻讯 但即便如此,张天帝后裔依然牢牢把持着神庭某些重要权柄,譬如此任昊天大帝昔日不过玉皇宫一枚棋子,但自从昔日的玉皇宫宫主、副宫主等人除的除、死的死以及逃亡的逃亡,使得他这位昔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玉皇宫大主事得以一步登天,先是提为玉皇宫副宫主,其后不到五百年便由副转正,彻底掌持玉皇宫。由此,玉皇宫再次落入张氏手中。 甚至有人不免恶意地揣测,这位张宫主似有乃祖之遗风啊。 此话飘到张千劫耳中,他不免诚惶诚恐,悚然惧惕、惊骇莫名。 有乃祖之遗风,那不就是有成为‘新天帝’之望?这话传至这位雄才大略的神主耳中,会让他如何想?此任神主如何上位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而且这其中还有他一份‘功劳’唉,倘若说他有篡位之心,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地,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乱转,挠耳抓腮,大汗淋漓。 不过最后似乎神主并未太过追究,只是申饬了一番五宫九院,后还因此剔除了不少人造谣是非之人。 如此近乎露骨的收买人心的举动之后,张千劫便彻底放下来,跪在神主闭关之地外面,恭请降罪,不过也仅仅只是口头勉励,并未有任何斥责乃至惩戒行为。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些新任玉皇宫主对神主的敬畏与畏惧,临走之前,方才彻底大舒口气。 由此可见,那位神主大人对张千劫积威之深,管控之严呐。 故而,今次一闻听那位‘逆贼’藏身浮黎之后,便火速派遣紫微大帝与承天妙华大帝亲自,一则为得是试探浮黎之底蕴,二则寻找那位踪迹,可惜却一无所获。 当然,也并未一无所获,至少他得以确信那位并未藏身于浮黎。 三千小界浮影一出,以昊天宫主张千劫之能自然能查探出其内究竟有无那位踪迹,毕竟他当初可是跟着那位。 今日,这位皇甫宫主竟果断祭出副浮黎镇山之宝,‘三千浮影’。 既让他心中松了口气,至少那位并不在浮黎。 不过这些事情的后遗症便是许多,譬如擅闯浮黎之罪、还有神霄天洞新任洞主必须带回以及日后与皇甫道神都的合作或许加强一些,毕竟他这么‘听话’,世间是世间少有。 但就在这时,在紫微大帝正准备起身之际时,皇甫道神忽然言道:“紫微宫主既来我浮黎做客,怎么如此这般空手而归啊?难道道友妻儿老母他们不在乎这些?” 武都闻言,嘴角一阵抽搐,狗屁的妻儿老小,她们早已在他武都尚未踏入灵神之前便死了。 魂飞魄散。 被人诛杀报复而死! 皇甫道神此话俨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俨然意有所指,武都闻言后当即明悟,这位宫主还记着仇呢。 他哑然失笑,言道:“怎么,莫非皇甫宫主还要留武某在太清宫做客不成?” 皇甫道神闻言轻轻一笑,对着早已虎视眈眈地萧毅斋四人言道:“武道友既有心向浮黎之心,山门岂会故作不知?快请武道 友入塔狱歇息。” 萧毅斋看了眼皇甫道神后,方才对着脸色骤然阴沉的武都言道:“走吧,武道友。” 而在皇甫道神话语落下之后,整个太清宫霎时震了震,俨然阵法大启,有进无出。 武都气势当即冲霄而起,厉声道:“皇甫宫主,浮黎莫非真要与我神庭开战不成?” 皇甫道神尚未言语,旁侧苏若煜便冷冷一笑:“开战就开战,莫非真当我浮黎是你神庭自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即使温婉如灵瑶仙子都不禁恼怒,但却并未失去理智,只是脸色冷若冰霜,缓缓言道:“武道友先前既是怀疑我浮黎窝藏贵方叛逆,此事不论真假便已然损毁我浮黎仙山之清誉,为打消道友顾虑与怀疑,更是为消除你我两方误会,稍后我等将对浮黎仙山进行全面排查,以揪出那位踪迹。不过道友放心,此事无需辛苦道友,自由我等山门自为。道友且先在浮黎稍作休息,以待我等查出结果。” 武都看都不看灵瑶一眼,这种鬼话说出来也不害臊,莫非真当他武都是好欺负的,还意欲将他软禁在浮黎,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他也不敢擅自动手,毕竟此刻身在浮黎镇山之宝内部。 他身上磅礴气息散发,如渊如沉,直视皇甫道神,一字一句地道:“皇甫宫主果真要一意孤行?” 皇甫道神摆手一挥,武都当即脸色大变,身形骤然飞出,正要飞出太清宫时,一股沛然巨力从天而降,将其身形定在空中。 同时,一道道无形却有质的粗壮锁链自四面八方哗哗而至,将武都直接锁在空中,令其难以动弹。 武都当即嗔目怒喝:“皇甫老儿,你果真要与我神庭开战?” 这时,灵瑶仙子郦瑶忽然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去。 啪! 一道清脆悦耳的响声传遍四方,令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皇甫道神都为之一汗,更无论正皱眉、不悦以及阴沉的萧毅斋等人了,近乎被惊掉一地下巴。 至于武都则直接被打懵了,懵了好长时间都未曾反应过来。 旋即,太清宫沉寂半晌之后,一道极其凄厉的嘶吼声贯彻四方,即便是太清宫的防御大阵都无法将此声彻底封闭,传至太清宫外,正在神阙天舟之上自顾自闭目养神的承天妙华神后豁然睁开双目,眸中当即一冷,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后,便迅疾朝着太清宫方向横渡虚空而去。 但身形堪堪隐没,便听闻一声惊呼,随即便是几道闷哼声后,承天妙华神后便如同武都一般,成了阶下之囚。 承天妙华神后被擒之后,神阙天舟之上当即轰隆声大起,似有腾空转挪之意。 但未曾启动,便有一道清光芒洒下,笼罩整个浮黎四方十万里,更将那天舟囊括在内。 当天舟被擒时,舟上当即惊呼怒喝一片,更有人哀嚎、抱怨,早说了以这位紫微宫主鲁莽性子迟早会吃大亏,今次果然应验了,若是些小门小派也就罢了,毕竟即便将他们擒住也不敢动一根毫毛,只会 好生招待,顶多损伤些颜面罢了。 但这浮黎仙山就不一样了,这个雄据东域的庞然大物几乎可与神庭不相上下,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古老的至尊势力的底蕴更为强盛,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后两方一旦真正发生攻伐之战,浮黎胜算只会越来越大。 虽说神庭还有不少沉睡的神祖、真神以及天神卫,但这些都是神庭万世根基,一旦动用必然根基不牢,日后倘若再遭受大战,尤其是再遭到至尊势力的征伐之战,神庭几乎有分崩离析的可能,故而这些年神庭看似四方鏖战不停,实则都是拿一些小势力小喽喽开刀,并未招惹其余八大至尊势力,唯独这次例外。 一踢,就踢上了灵神域第二。 这场堪称‘一二之争’自然吸引力其余至尊势力的探查,其中尤其以南域的幽冥鬼域与北域的魔洲渊窟尤为上心,倘若这两方有一方势力大跌,届时便是他们的机会啊。若是能两败俱伤更好,或许灵神域数十万以来的大格局能够变动变动了。 此刻在浮黎山门之外,一道道无形波纹相继浮现,复又再次消失,俨然是其余各大至尊势力的耳目回去报信去了。 少顷,一道道讯息自浮黎散开,传遍灵神域。 神庭紫微宫主武都犯兵浮黎,连败二人后强势进入太清宫,不见其出宫。 随后承天妙华神后强闯太清宫,被当场镇压。 神阙天舟更是直接被浮黎收走软禁。 神庭方面,暂未给出答复。 如此惊人讯息当即以极快速度传遍灵神域,而最先获得此寻息的正是其余八大师尊势力。 其中琉璃界置若罔闻,委实是走不开啊。 毕竟旁侧婆娑界那位自从被赶出去后,一直对琉璃界垂涎三尺,他们岂敢胡乱出门? 剩下的清霄灵崖倒是出来做了一回和事佬,专门拜访浮黎仙山,以探访神庭两位道尊生死;而紧挨着浮黎的太虚天洞就不地道了,仗着自家根浮黎离得近,三番五次对浮黎仙山指手画脚,颇有以嫡系主人自居,不过灵神域倒是一清二楚,当初太虚天洞‘离家出走’含有多方面缘由,并非都是浮黎偏心或者专门针对某个洞天,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那位初任太虚洞主不甘久居人下,如同今日的萧氏一族老祖那般。 这是正道方面的态度,至于妖魔鬼三方的态度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其中妖圣宫自当代妖圣即位便与皇甫氏族不清不楚的,毕竟自家亲妹妹嫁与皇甫氏族,没理由三天两头跑去找麻烦,即便两方相差距离也不远。也算半个一家人了。 而魔洲渊窟与幽冥鬼域自然不言而喻,恨不得浮黎与神庭都双双覆灭才好,对正道的侵夺早就蓄谋已久,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了。 今次神庭再起波澜,有人大快人心、拍手叫好,也有人忧心忡忡、杞人忧天,当然更多的还是唯恐避之不及,以免引火烧身,惨遭池鱼之殃。 但这些情况,都难以影响到隐神宫内的司马元,因为而今的他正在全力化虚,成就半步道尊之身。 第十三章 三位阁主未至 先前便已说到,司马元修为经过卢希夷临死馈赠之后,早已将腹中‘那一缸水’注满,就只差化虚之行了。 而且,经过初入隐神宫时与萧渊、梁济等人的斗法之后,司马元又将水位向下压了又压,以凝结成液,化为纯粹道元之力。 同时,他还极其胆大妄为的提前进入化虚之行,将身上部分肉躯化去一部分,几近一成。 其后询问了隐神宫那位老前辈后,又获悉另外一种化道之法,使得他初衷颇有动摇,意欲独辟蹊径而行之。 但最后司马元不知为何却又放弃了别拘一格的入道方式,改为化道、炼宝并行。 肉身、灵神持续化道,但浮黎六大洞天的镇洞之宝依旧要收集,以备万一。 不过司马元也知此举仅是以慰己心,无法改变大局。毕竟化道之事一旦开始便无法后退,更不可能重头再来,除非化道失败。 可一旦失败,便意味着司马元入道几率几乎降低五成,且日后化道成功的概率只会愈发低微,除非有逆天圣药,否则难以成功。 此刻,在隐神宫内,司马元盘膝而坐,他既不知外界情形,自然不动于心,此刻心神平静,心境内更是风平浪静、一片安澜。 却见其身上近两成区域尽皆染上灰色之气,其气氤氲而聚,始聚复散,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仿若不曾停歇。 这些力量源自司马元身侧的无尽虚空,仿若源源不断,永无止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元身上化虚之力愈发浓郁,其气机也愈发枯竭,颜容枯槁、气息萎靡。 但四周化道之气却愈发昌盛,颇似邪灵入侵之兆。 司马元目光紧闭,嘴唇紧抿,被眼皮封住的眼珠快速跳动,身躯更是颤抖不已,脸上不时闪过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自其口齿之间时有闷哼声传出,俨然非是遭受不同寻常的痛苦,必不会如此失态。 但若有心人观察,便会发现随着司马元身上血肉之躯愈发枯槁,但四周却仿若聚拢了愈发之多的神秘力量。 这种力量与当初卢希夷赠予之物有几分相似,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威力与玄妙却远远不及,显然尚处孱弱时期。 而这股力量便被灵神域修道人士称为‘虚道之力’。 一旦司马元将此‘虚道之力’凝聚齐全,便可彻底踏入半步道尊之境。日后若能侥幸抗过道尊境天罚,便可鲤鱼跃龙门,体内力量便可由‘虚’化‘实’,彻底登临无上道尊之境! 一入道尊境,便如穹霄人。 意欲晋升道尊,除去化虚之外,尚且需要灵神之身彻底洗涤,此举被人称为‘濯铅’,有濯尽尘世铅华之意。 却见司马元体内正进行着一场如火如荼的斗法之战,灵神之身内正有两股大军正在厮杀。代表道元之力新生力量的如同邪道,各个骁勇善战,身披灰衣,如同呼合之众,此刻正在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而代表司马元体内那些杂质污垢的堂皇大军却‘装备整齐’,光鲜亮丽,宛若天神下凡,夺目刺眼。 但两军‘装备’差距悬殊,战力却令人瞠目结舌,只见两大军团几乎成一面倒之势,疑似‘正规军’的靓丽军团却如同纸糊,一捅就破;反观那些灰袍道兵各个面容振奋,志得意满,俨然胜利之军。 未几,一阵厮杀之后,正规军被杀的片甲不留、落花流水,城池疆域皆被灰袍道兵占据。 而司马元脸上终于呈现一片灰色,口中哇地一声,一口瘀血喷洒而出,却是更为漆黑之物,甚至还有稍显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不已,这些俨然即是司马元体内杂质污垢。 不过以往乃是通过功法自体表渗透而出,今次却是直接从口中吐出,令他反胃不已。 隐神宫内,司马元身侧无数灵机环绕,在虚化之力散去之后,疯狂进补而至。 少顷,一切都尘埃落定,虚化之力消失,灵机被吸干,暂时未曾恢复。 司马元缓缓睁 开双眼,眼中似有一股精芒闪逝,喃喃自语道:“两成半,但把握却越来越低了。” 司马元化道进行两成半了,但照这般进行下去,他自视恐难以扛过最后那些化虚之力。 他沉吟站起身来,向着前方轻轻一踏,便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在那座青铜古门之前,其面容恭谨,俯身一拜后,恭声道:“晚辈司马元拜见前辈”。 青铜古门背后并无任何声音传出,司马元也并不着急,等待片刻后,便有一道意识传递而至,透出意念:“何事?” 司马元便将自家所遇苦难悉数告诉对方,最后言道:“前辈,晚辈自以为以目前进度恐难以渡过化虚之力。” 他微微抬首,言道:“故而晚辈想尝试前辈所言的以‘洞天抗天劫’之法,不过而今六大洞天在外,洞天之宝更是未见踪影。今次,晚辈意欲将借助隐神宫之力外出,向六大洞天讨要那洞天之物。” 六大洞天之中,自家神霄大洞天有何镇洞之宝,他倒是不清楚,看来出去后得问问司马承宗,此外,希夷洞天暂时封闭,除去少数卢氏弟子在神霄洞天内隐姓埋名外,大部分都被困在希夷洞天之内,司马元承诺,日后倘若有卢氏弟子晋升道尊,必会将此洞天完整无缺地归还。彼等不过灵神后期,自然不敢违逆司马元这位‘道尊’前辈,更何况他还是卢希夷临终托付之人,而今能让希夷洞天安稳无恙说不定便是此人之功;至于灵瑶洞天有郦瑶前辈在,他必能借出一件洞天之宝,再不济也可拿身上神物来换,如此以来,自家三大洞天之宝已然筹齐,接下来便是玄真洞天、圣溟洞天以及辰虚洞天了。 而司马元意欲将隐神宫人手带出,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对付这三大洞天,以势压住对方。 而且按照地位来将,而今司马元既是隐神宫主,地位已然与太清宫主相当,似乎还高出萧毅斋、陈景清等人一线,届时若是强行取之自是不行,但在同等地位之下,等阶交换总可以了吧。 司马呀u呢心中打算便是如此,至于能否成功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但首先他得敢想啊,若连想都不敢想,如何能成功? 不过未待司马元思绪落定,便有一道声音自青铜门外传递而至:“你暂时无法出去”。 司马元当即愕然,下意识地问道:“为何?” 莫非要软禁我?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阴谋? 但对方很快给出了答案,浮黎四洞一宫正与神庭大战! 不错,浮黎仙山之外,正有三位道尊存在齐齐降临,胁迫山门开启护山大阵,并要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即可放出所擒之人。 先前浮黎将金阙神庭紫微宫主武都、神后宫主妙华二人擒住囚禁,自然引来神庭大怒,正欲召集人马杀至浮黎仙山时,不料有数股势力自告奋勇的愿意代劳,有这种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神庭自然乐意之至,当即传令五域,北域三位道尊道友不忍浮黎仙山仗势欺人,坐视神庭宫主遭受圈禁之罪,愿亲往浮黎伸张正义,痛斥浮黎即刻归还所囚道尊。 而这北域三人中,太虚天洞占了两位,魔洲渊窟竟也占了一位。其中来自太虚天洞之人名唤北极救苦天尊与紫极灵云天翁。尤其令人惊诧的还是这两位道尊的祖上似乎就是浮黎仙山之人。 不过太虚天洞自称脱离浮黎、改邪归正之后,便与浮黎再无任何瓜葛,且今次为神庭援手呐喊,非是出于报复,而是纯粹看不惯浮黎那嚣张跋扈哦的姿态,他们宣称神庭今次之所以前往浮黎,便是祈求浮黎交还窝藏数千年的神庭逆贼,却不料反被浮黎扣押,故而方才有北域同道联手示威之举。 暂且不说如此言论道出之后,太虚天洞既是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大张旗鼓的拉着所谓的北域同道-魔洲魔尊前往浮黎交涉,俨然意欲以神庭、太虚天洞以及魔洲三大至尊势力来向浮黎施压。 而且这位北极救苦天尊还将此次交涉视为‘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之 举,可谓是令无数灵神域修士大骂不已,直言这位救苦天尊甚至侮辱了‘救苦’二字,为了报复私仇竟然使下如此下作手段。 但这种人毕竟只是少数,多数人都是被蒙在鼓里,毕竟他们不知道太虚天洞的肮脏前身,也不知神庭紫微宫主的臭名昭著,甚至不知神庭的虚假伪善,还有与北域魔洲魔尊的同流合污,乃至狼狈为奸。 不时有智者感叹,这世间真理、真相以及真实永远都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芸芸众生都不过是彼等玩弄、操控乃至欺辱的对象,被其等凌驾于头顶之上尚不可知,还为其摇旗呐喊,这种蒙蔽事实、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举却极少人能看破,即便看破也必定被九大至尊势力所封杀,故而道理永远都是掌握在强权之人手中。 且说当青铜门前,那位老前辈将外界大致情形告诉司马元之后,他脸上便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对着青铜古门问道:“前辈可否让小子出去,小子家族、洞天以及亲友皆在外面,我若不出去委实是放心不下。” 青铜古门沉寂良久之后,忽然咔嚓一声,令司马元心中一噔,继而抬眼看去,只见前方古门似乎打开了一道缝隙。 旋即一道令牌自内飞出,落入司马元身前。 他下意识地一接,令牌落入手中,低头一观,令牌朴实无华,但那股苍朴古旧之意令人心头一震,如此古物非是传说中的圣物,却代表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他翻了一翻,两个篆体‘隐神’二字映入眼帘,而在令牌背面,刻有‘柳舟’二字。 司马元喃喃自语:“柳舟?好熟悉的名字。” 忽而,他瞳孔一缩,有些口干舌燥,近乎失声道:“初代隐神宫主身份令牌?” 柳舟之名,不是他人,正是与浮黎仙山第三代山主共同创建隐神卫的创始人。 那人,正是柳舟! 而司马元手中之物不是他物,正是隐神宫初代首领柳舟的身份令牌。 这些天来,司马元也并未闲着,在炼化卢希夷赠予的道元之力的同时,也将隐神宫内外情况摸的七七八八了,包括其往昔历任宫主、三殿首领以及初代创始人的名讳等,尽皆一清二楚了。 宫内律令,因初代卫主地位之特殊,日后历任隐神宫主在继位之后,唯有掌持初代宫主的身份令牌方可算是真正的隐神宫主,也是名正言顺的隐神宫掌执人,否则便非是正统宫主,三殿殿主可不认可此任宫主。 先前司马元还曾搜寻过此物下落来着,未来到却是在这位手中,他心中一喜,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忽而,他心中一动,看着手中古朴令牌,眉头微皱,据灵瑶前辈说,父亲司马乾乃是隐神宫前任宫主,不知他可曾掌持过此物。若是不曾掌持,他又是如何驯服的那群桀骜不驯之辈?若是掌持过,那此物又为何落入这位手中? 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荒缪的想法,看向青铜大门深处,目光有些复杂,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是你么? 司马元深深看了眼青铜古门后,便转身离去。 当其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方才闭关打坐之处。 只见司马元目光一抬,袖袍一挥,阁窗大开,阁外屋檐下铃铛响起,似是宣告宫主闭关。 少顷,一道道气息飞速掠来,初始不过数道,继而数十道。 直至半个时辰之后,楼阁之下,已有三十余位灵神距离。其中大部分都是人皇阁、地坤阁之人,天极阁较少。 众人看见司马元后,当即躬身齐喝道:“拜见宫主!” 司马元目光一扫,心中顿时了然,他颔首言道:“都免礼吧”。 旋即明知故问的道:“宫中人数可曾到齐?” 眼见司马元看来,场下希夷洞天的卢元裴硬着头皮出列道:“回宫主,除了天极阁七位灵神执事、两位阁主以及三阁供奉长老并未抵达外,其余人等尽皆到齐。” 第十四章 隐神宫内详情 隐神宫分为天极阁、地坤阁以及人皇阁三阁,其中三阁除去阁主外,尚有一位大长老、十位供奉长老,那位大长老与三个阁主修为相当,半步道尊。甚至按资历来算,还要更为年长一些,足以与前任隐神宫主司马乾向当,也算是司马元世叔级别。 不过修道人士虽重辈分,但更看重实力,譬如司马元,倘若其没有这半步道尊之境,或许连这隐神宫都无法进入。 但司马元自问不是那种欺师灭祖之人,对于老一辈先行者常怀敬畏之心,更不乏尊崇之礼,自从继任隐神宫之后,他几次三番的前方那位大长老闭关之所,意欲拜会一二,岂料对方非但未曾见他,反而直接在洞府之外,上‘闲人免进’四字。 此后司马元便知这群桀骜之辈尚未驯服,即便杀了一个萧渊,依旧无法令彼等臣服。 或者说,也只是面服心不服。 他心中嘿然一声,对着下方众人言道:“今次召集诸位前来,乃是告诉你等,而今我浮黎仙山正遭受着魔洲、太虚以及神庭三方势力围攻,我等隐神宫既作为浮黎利刃,理应为山门尽这绵薄之力。故而司马决定隐神宫所有灵神修士需随我处境杀敌,不得有误!”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脸色当即肃然,大家都不是愚蠢之辈,浮黎六洞与隐神宫同气连枝、分属一体,如同亲兄弟,而今外兄遭难,内弟自然要全力协助、共抗大敌!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识时务,这不众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皱眉问道:“敢问宫主,若我隐神宫全体出动,要是被人端了后路怎么办?” 司马元目光一凝,淡然自若地道:“你是何人?” 他自知对方姓甚名谁,此刻不过故意这般。 那人脸色涨红,眼中似有一道阴翳闪逝,微微躬身回道:“回禀宫主,属下人皇阁成罡。” 司马元轻轻颔首,继续问道:“你现履何职?” 成罡脸色阴沉,霍然抬首直视司马元,死死不放。 司马元眉宇一挑,看来那三位阁主的势力还真不小,他淡然自若,回道:“本宫问话,缘何不答?” 四下寂静,或是目光闪烁,或是眼神对视,亦或者眉头紧皱,也有人冷汗淋漓。 观宫主今日姿态,似乎要杀人祭旗? 成罡似乎也醒悟过来,暗骂自己刚才为何脑子抽了才当这个出头鸟,莫非真让邪魔附了身,直直朝新宫主枪口上撞? 无人回答,自然也无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成罡当即噗通一声跪下,近乎冷汗直冒地道:“属下知罪,属下知罪,还望宫主法外开恩,清宫主开恩!” 司马元眼神幽微,方才他自然感受有一股诡异力量自成罡身上撤走,待看到其归巢之地后,他眼中泛冷,脸上渐渐露出幽邃之色。 只见他负手而立,淡声道:“起来吧”。 成罡闻言一愣,但见司马元并未开玩笑,当即忙不连跌的起身,全然不在意四周复杂、玩味的眼神。 让姓成的逃过一劫,真他娘的走运。 这时,司马元忽然大袖一振, 袖袍翻飞,身形直接向前一踏,一股强悍气势冲天而起,继而冷眼俯瞰下方,语气深沉地言道:“立即通知未到之人,限其等十息之内赶至此地,否则休怪本宫以法令行事!” 此言一出,场中不少人当即色变,尤其是那地坤阁之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迟疑与犹豫不决。 “还有九息”。 众人当即悚然,纷纷传音,呼朋唤友,敬告上司。 顷刻,自天边再次涌来三十余号人,观其气息似乎同为灵神存在,其中足有二十余人乃是灵神中期感神之境,剩下十人竟是后期斩妄存在。 司马元瞥了一眼卢元裴,只见对方也是一脸懵然,见司马元看来当即垂首,脸上青红相间,羞愧不已。 俨然连他都不曾清楚,隐神宫竟然还藏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司马元扫了眼后到之人,在其等或是皱眉,或是脸色阴沉,或是冷哼不断,亦或者直接面无表情地看来,显然对司马元强行驱使颇为不满。 这不,当即就有人阴恻恻地问道:“不知司马道友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司马元闻言豁然转首,身形直接向前一踏,一阵波纹荡漾之后,便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时,已然那人上空。 但见司马元骤然动手,那人也同样不甘示弱,似乎早有防备,不仅他本人,就连四周数人都扬起灵神域界,意图将司马元挡在域界之外。 哪知域界堪堪撑开,一道青赤剑光倏忽斩下,在众人惊骇狂呼之下,咔嚓一声,界域直接崩溃,那人当即骇然吐血,气息萎靡倒退,口中当即嘶吼言道:“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属下知错了!” 话音刚落,便是十道更为恢宏的炽烈剑芒再次落下。 众人但见一阵绚烂光华绽放,轰鸣声之后,那人便早已消失不见。 唯有最后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在耳畔回荡,久久不绝。 其余退至一旁之人,当即倒吸口气,“咝!!” 再看司马元,身形悬浮在那人陨落之地上空,道袍纷飞,好不潇洒,风流倜傥。 但此刻在众人眼中,却如同巍峨巨峰般,令人只觉高山仰止,心中复杂难言,敬畏不已。 尤其是那些先前还故意摆脸色之人更是垂首不语,若是细心之人便可发现其等额上早已冷汗沁沁,俨然是后怕连连。 要知道方才被司马元一手镇杀之人可并非普通灵神,其人名唤李瑶,乃是天极阁阁主梁济坐下头号狗腿子,修为更是早在八百年前便臻至灵神后期斩妄大境。 岂料今日却被司马元一剑斩杀,观其痕迹,似乎已然神魂俱灭,连轮回之机都被彻底消灭,不可谓不凄惨。 司马元负手而立,俯瞰下方众人,再次甩出一枚令牌,并丢下一句后,便返回楼阁。 “还有五息!” 还有五息。 这五息是在等何人? 众人自然一清二楚,他们各自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惧与后怕。 今日之事果然无法善了。 五息过 去了,司马元要等之人终究没来。 隐神宫,灵隐洞。 说是洞,其实不过是隐神宫内诸位长老供奉休养生息之所。 在往昔静谧、和谐乃至欢声笑语的灵隐洞内,数位长老供奉济身一堂,或是斜躺,或是侧卧,亦或者干脆瘫在自家‘万岁椅’上,他们皆是隐神宫内的供奉长老。 观其等修为,似正是灵神后期不等,甚至还有两位半步道尊存在。 难怪其等不惧司马元,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时,一道轻笑声响起:“不知那新来的宫主见我等一个都未到,会如何恼羞成怒,是青红相间呢,还是气急败坏,亦或者直接雷霆大怒?” 说话之人名唤吴辰,乃是隐神宫第五供奉,修为不高不低,却长有肥头大耳,此刻其正摩挲着身上的所谓的‘腱子肉’。 旁侧有人戏谑接道:“说不定会直接气走也不一定呢?” 忽而一道讯息传至:天极阁李瑶因出言不逊被宫主当场斩杀! 收讯之人见此当即色变,身形更是豁然起身,“放肆!” 那人正是与天极阁阁主梁济有莫逆之交的杨华。 众人见此皱眉,问道何事,杨华道出后,纷纷色变,“此人竟敢如此?” “不错,这位新人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如此猖狂?” “这般目中无人,看来是未曾将我等放在眼里啊。” 其中一位阴鸷之人当即起身,脸色阴沉地对着杨华言道:“杨兄,看来不给这位新来的小子一点厉害,他还真将隐神宫当成自己家了。” 杨华脸上余怒未消,也不知是真怒还是假恼,他冷哼一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此人初来乍到,先不说来拜见我等,便是三位阁主他都不放在眼里,据二阁主所说,此人之前联合宫外之人将三个住偷袭致死,我等还未曾找他算账呢,他今日却又杀我一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诸位,不能让他在这般祸害下去了?” 旁人中当即有人附和道:“不错,而且这小子刚来便要夺权,真当隐神宫是他家的?” 不过也有人开口戏谑道:“章供奉这话还真让你说对了,这隐神宫还算是他家的。” 方才那位附和之人名唤章功成,乃是人皇阁之人,今次诸位常年闭关修行的供奉长老之所以能聚集在此,除了大长老授意外,还有他的奔走相告功劳。 章功成身形较瘦,看似尖嘴猴腮,实则性子极为古板顽固、守旧,为人却极为护主忠心,只不过尝尝来不及回报主恩,其阁主就陨落而亡。譬如在萧渊之前的那位三阁主,修为滔天,足以力压大阁主梁济、二阁主虞万柯,一度成为隐神宫内仅此于大长老万圣的存在。 但这位章功成却是却是前任阁主遗留的暗子,临走之前嘱咐他定要将人皇阁看管好,切勿让人夺了去。 本以为这位定然不会将此话放在心上,岂料这位章供奉倒是将此话奉为圭皋,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及至这位上任阁主降临之后,竟然多次顶撞,冒犯这位修为滔天的三阁主,令他下不来台。 第十五章 供奉长老 万幸的是,那位倒是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否则焉有章功成命在?如此过了几十年后,那位外出时突被邪宗围攻致死,这位章功成方才醒悟过来,全力掌持人皇阁。 后来萧渊入驻,又跟萧渊大闹了一场,引得萧渊当场就要手刃了他,若非他在人皇阁任职许久,还有诸多旧识护住,说不定这位章功成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章功成眉头一皱,问道:“莫非他是何人子嗣不成?” 那人大有深意地道:“章道友还是要多了解一番宫外之事才好啊”。 章功成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宫外之事与我等何干?章某能照顾好自家门前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而今的章功成在人皇阁历任三位阁主,也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修为早已臻至灵神后期顶峰,只是迟迟不敢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他委实是不敢呐。 却说章功成听闻司马元一间劈死了萧渊之后,便一门心思鼓动诸位供奉长老要将司马元拉下马,甚至还曾一度游说天极阁主梁济、地坤阁主虞万柯联手伏杀司马元。 至于司马元是何来历,有何背景他一概不理,在隐神宫就是这般,你若有实力,便可无所顾忌,只服从自家阁主就行,若是没有实力,就是小喽喽也敢在你头上撒尿拉-屎,甚至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这种近乎残酷的丛林法则在隐神宫早已施行了数万年之久,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至于为何没有成功,原因还在于梁济与虞万柯当日可是亲眼目睹司马元大展神威、灭杀萧渊之事,可谓历历在目,他们岂敢莽撞? 章功成直接了当地问道:“诸位都是明白人了,章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次我等聚集此地,主要目的便是抵制这位新宫主,诸位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何建议尽管道来。” 此话落下之后,那位杨华看了他一眼,回道:“新宫主名唤司马元,乃司马宫主遗留在外的后裔,今次回来之后便将司马氏族掌控在手。” 那吴辰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司马老儿的孽种,难怪其御下风格如初‘出众’、别具一格。” 旁人轻咳一声,吴辰这才住嘴。 章功成目光一抬,看向最上席的那位中年,问道:“不知黎长老如何看?” 那位中年虽然看似只有四旬上下,但其实际年龄早已超过三千岁,乃是名副其实的老妖怪。 其人名唤黎叶,供奉阁二长老。 今日大长老与大阁主、二阁主等人秘议,并未在此地,故而二长老算是众人的领袖了。 章功成此言落下,众人便其其看向黎叶,静待其出声。 待众人安静之后,黎叶方才抬眼看来,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新宫主上位,实乃我隐神宫百年大喜,诸位缘何如此不知分寸,不思报效山门,反而聚众议乱,莫非忘了师祖他人家闭关之前的训示了?” 章功成皱眉,这老家伙明显帮着那司马小儿,莫非他已被对方收买了? 未待他思虑一定,黎叶再次言道:“今次我等在此聚会之目的,不应是如何抵制、反抗乃至是对付新宫主,而是应该要从如何协助宫主大人管辖隐神宫上下,以便为山门尽我隐神宫一分力。” 章功成当即色变,“黎长老你........。” 忽而,黎叶目光中厉色一闪,毫无征兆地伸出一手,猛然向前一探。 大手瞬间拉长,将章功成脖颈捏住,继而向前一拽,其人便一个踉跄地扑在黎叶身前。 众人霍然起身,尽皆不敢置信的看向黎叶:“黎长老你......”。 “黎长老你这是做甚?” “黎长老手下留情,章供奉方才言语冒犯实属不该,但罪不至死,还请黎长老开恩。” 黎叶冷眼目光慑下,俯视身前章功成,缓缓言道:“隐神宫之事向来由三位阁主、大长老以及宫主掌持,何时轮到你等置喙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该插手的,就不要插手,明白么?” 话音刚落,在章功成脸色涨红之下,他直接一巴掌将其抽飞。 堂中众人见此色变,骚动不已。 这时,一道声音自殿中响起:“原来,黎长老也是宫外派来的奸细?” 此话一出,众人眼神都变了,原来如此,难怪黎长老就这般不配合。 黎叶抬首看向门口,只见一道身影背着光芒缓缓走进,来人正是地坤阁虞万柯。 黎叶面色自若地道:“隐神与太清同属浮黎,何来奸细一说?莫非在诸位心中,我隐神与太清宫还是死对头不成?还是说,你们有了反出浮黎之心?” 这话恐怕连历任隐神宫主都不敢这么说,更何况他们,顿时不少色变脸白,脸上犹有被道破秘密的惊慌与不安。 黎叶环视一周后,目光最终落在虞万柯身上,一字一句地道:“还是说,是你虞万柯与他梁济要反出浮黎?” 虞万柯微微皱眉,反出浮 黎他自然从来没想过,暂且不说地宫内那阁老不死,单只隐神宫外便有六大巨擎,更何况还有那两大至尊存在,他们即便反出浮黎,又能逃到哪儿去?再者,又有人能逃的出去? 虞万柯怫然不悦,言道:“黎长老莫非就只会这些泼墨行为?” 黎叶淡声道:“黎某只是在警告诸位,切勿行将踏错,否则一失足,便成万古恨呐。” 虞万柯脸色平静,看了眼四周后,言道:“虞某何时说过要背叛浮黎离?” “我隐神宫向来与太清宫分属两立,谁都不属于谁,而今皇甫宫主意欲将我隐神宫纳入鼓掌之中,可是意欲打破我浮黎仙山数万年的惯例,他凭什么?” “莫非列为师祖所立的‘太清与隐神内外相合,互不干扰’是摆设么?” 黎叶皱眉,摆手道:“太清宫主是何打算我等不知,但其派来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司马宫主之子,也算我等自己人,又如何算是插手?” 虞万柯眉头一挑,认认真真地看了眼黎叶之后,言道:“不知那司马小儿给你多少好处,竟要黎师弟为那人如此说话?” 黎叶闻言脸色一沉,袖袍一甩,“黎某只是为我隐神宫日后打算,虞师兄既为地坤阁主,莫非连‘内外联手,共抗大敌’的大义都不知道?” 虞万柯摆手道:“山门之外,自有六大洞天去管,倘若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还存在做甚?何不直接被裁掉,或者并入我隐神宫?” 虞万柯冷笑道:“虞师兄好大的气魄,竟想要吞并六大洞天,真是令黎某刮目相看。” 随即两人便在‘浮黎内外’这个问题上唇枪舌剑了数十回合,算是不分上下。 半晌之后,虞万柯脸色阴沉,呼吸都粗了几分。在他看来,黎叶这厮之所以这般不依不饶,逮着谁就朝谁龇牙咧嘴,其缘由不外外乎向那位新宫主献媚。 在隐神宫诸位供奉长老中,黎叶实力不断弱,几乎快要踏入半步道尊之列了,甚至传言其早已化虚,但奈何功法修错,丧失了最佳的第一次机会。 而今看来,其之所以投靠司马元,无疑是看中这支潜力股,意欲靠他‘养老’,嘿,这也要看人家司马元愿不愿意啊。 虞万柯顿时心中一动,这位莫非早就跟司马元勾搭上了? 想起司马元刚刚杀了一位供奉长老的消息,他心头便浮现出一丝阴霾,那位果真是心狠手辣,刚除掉萧渊,又拿人开刀,不过也就是这种性格,才能在隐神宫立足。 却说黎叶听闻虞万柯污蔑话语之后,当即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道:“黎某何时说过要吞并六大洞天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众人闻言,不禁哑然,太清宫虽看似与隐神宫老死不相往来,但毕竟同为一体,岂会见死不救。当然虞万柯所言的吞并六大洞天自然是夸张性污蔑,众人自然不会当真。 不过今次黎叶刻意维护那新宫主却是令人有些不悦,尤其是方才还活泼乱跳、虞万柯来后便偃旗息鼓的章功成,更是怒不可遏,好几次都要起身反驳、怒斥黎叶,只不过碍于虞万柯在场不敢肆意乱来罢了。 虞万柯这时愈发不依不饶,冷笑言道:“方才黎道友似乎颇为维护那司马宫主,而今又为六大洞天说话,虞某却是不知我隐神宫何时成为太清宫的应声虫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直逼黎叶问道:“莫非黎道友早已勾结那司马小子,还是说黎道友其实就是皇甫道神安插进来的奸细?” 奸细?对啊,黎叶如此为外人说话,不是奸细是什么? 章功成当即起身,叫唤道:“不错,黎供奉几次三番的阻挠我隐神宫抵制太清皇甫老儿,不是奸细又是什么?” 说着他还将眼神瞟向杨华、吴辰等人,示意其等立刻声援。 不过令他有些纳闷儿的是,吴辰与杨华等人却恍若未觉,丝毫不曾理会。 此刻章功成背对着大门,并不知道有一道身影飘然入洞,但看见之人一见来人后,当即色变,下意识地起身。 不少人故意露出仇视、敌视之色,也有人面容尴尬,局促不安,但更多的则是皱眉不悦,却并未率先开口。 这时虞万柯同样背对着门口,但他已然察觉到背后有人进入,转首一看,瞳孔顿时一缩,他低吼道:“是你!” 来人一身银白色剑袍,腰间配有一块镂空螭龙戏珠白玉,乌发之上墨簪横穿紧扎,但见轻踏入内,神色平淡自然,如过自家门。 来人,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越过虞万柯,落在黎叶身上,对着他轻轻点头。 待听闻虞万柯话语之后,淡声道:“不知虞阁主可曾见到本宫讯令?” 此言一出,洞中之人无不变色,不少人甚至目光闪烁,已有撤退之意。 虞万柯突闻司马元如此单刀直入,颇有些意外,倒是令他有些迟疑,说是收到了吧,那他为何不愿应召?说是没收到吧,那他在这里私自聚议又是几个意思? 但他毕竟是久经战场的老狐狸,临危不惧、从容自若的这份城府还是有的,当即反问道:“司马宫主可是道那聚集令?” 司马元轻笑一声后,轻轻摇头,随即看了眼黎叶后,对着虞万柯言道:“黎长老也是隐神宫老人了,虞阁主如何羞辱恐怕有些不妥吧?” 虞万柯当即回道:“宫主误会了,方才万柯与黎道友不过稍稍争论而已,并无所谓的‘羞辱’。” 司马元轻轻颔首,继而轻声道:“那现在本宫想要羞辱你,你觉得如何?” 虞万柯闻言近乎一愣,他几乎都要认为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眼前之人居然当面说要羞辱他,他要干什么?莫非不知.........。 啪地一声。 虞万柯如遭雷击,身影踉跄一下,当即捂脸倒退了一步。 洞中供奉长老当即哗然,惊呼不已。 虞万柯仿若终于清醒,不敢置信的脸上渐渐扭曲,继而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响起:“司马小儿,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紧随其后的便是数十道身影仓皇飞出洞外,唯有洞内一阵阵砰砰作响,俨然是在一个小天地内斗法。 少顷,三道恢宏气息由远及近,在众人前方降临。 众人一看,正是天极阁主梁济、新任人皇阁主沈霍以及大长老万圣。 他们当即躬身一拜:“拜见梁阁主、沈阁主、万长老!” 供奉张老虽然是实力与三人相差无几,但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三人中以万圣的实力最为强悍,但原则上来讲,地位理应在三位阁主之下,毕竟万圣仅仅只是供奉长老。但不过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按实力来决定尊卑等级,故而即便是天极阁梁济有时都会看万圣的脸色行事。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修为大一级那是一定会死人的! 梁济负手而立,目光幽淼深邃,,轻声问道:“大长老以为,虞师弟能否降伏这位新宫主?” 万圣是位年近六旬的老头,身上灰色道袍轻轻飘荡,脸上如同树根的皱纹密布,听闻梁济话语之后,仿若千钧之重的老眼皮稍稍一抬,慢慢吞吞的吐出口气,给出一句:“他能活着出来便是邀天之幸,何谈降伏宫主?” 梁济大吃一惊,司马元的实力他算是亲眼目睹,当时对方虽然一剑劈杀的萧渊,但他心知肚明那是萧渊疏忽大意,否则若萧渊最开始就全力以赴,哪会被其当场分尸,落了个神魂俱灭? 他方才以此言询问万圣,以虞万柯的实力即便无法降伏司马元,但若是能将其震伤,或者能棋逢对手便可,届时他再出手相助,活血便可将司马元当场擒杀。 届时皇甫道神在有外敌入侵之际,哪有闲暇来插手我我隐神宫之事,而且此次折戟之后,其必然会舔伤口舔上几百年,届时说不定隐神宫会再多出几位半步道尊。 而今在隐神宫内,真正的半步道尊只有三大阁主与大长老万圣,至于所谓的暗中力量早已坐化,毕竟若真有半步道尊之力,岂会真正枯坐,而不是出来享受隐神宫孝敬? 须知修道之人可并非琉璃界那些傻子,只知枯坐、空等,还美其名曰说是参禅悟佛,狗屁!琉璃界的那些秃子是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么,一个个只知道向那位古佛邀宠献媚,简直比俗世的奴才还要卑躬屈膝,舔了手指不够还舔脚趾,还被人尊称为灵神域禅宗圣地,甚至滑天下之大稽。 言归正传,梁济得到万圣问道后,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似有出手之意。 万圣老者轻轻一叹,沧桑老者脸上露出复杂神色,轻声言道:“稍安勿躁,待他落败你再动手也不迟。” 梁济眼中露出阴狠,低声传音道:“大长老有所不知,当日此子灭杀萧阁主之际我等就在其旁侧,但依旧不明就里,此人为何能将萧师弟一剑斩杀,须知即便我等也无法如此。” 万圣沉默少许,似在闭眼假寐,实则感悟洞内详情,少许之后,他睁开混浊双眼,眼中一抹精芒悄然而逝。 他苍眉微微皱起,喃喃自语地道:“奇怪,为何老朽无法感知到其二人气息?” 梁济怫然不悦,“大长老莫非老糊涂了,虞阁主与那人明显在洞内斗法不止,缘何是感受不到?” 万圣看了他一眼言道:“你自己看吧”。 旋即他大手一挥,眼前洞穴景象瞬间变换,化作一层朦朦胧胧的屏障,立在众人眼前。 梁济脸色大变,当即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 方才对方此地掩盖之际,他丝毫都未曾察觉,对方改天换地的道法竟然如此厉害。 梁济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此刻方知万圣所言非虚,若说那司马小儿能有如此颠倒乾坤的手段并不足为奇,但在他们这些半步道尊面前施展此法却如此出神入化,连他们都能瞒过,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对方的实力早已超出其等太多,或者说其挪移乾坤的实力已然超过他们太多,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第十六章 大长老手下留情! 万圣轻叹一声后,言道:“现在你知道萧渊为何被杀了吧?” 梁济目光复杂,吐出一口气后,缓缓言道:“必是先施展挪移手段将其困住,然后再以天地之力禁锢其身,使其难以逃脱,否则以萧渊的实力即便无法战胜此子,也必然能够顺利逃脱。但当日我亲眼所见,此子灭杀萧渊不过瞬息之间,其后我等与之对战之际,其实力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恐怖。” 梁济眼神充满愤恨:“原是此子身上藏有一个小世界,否则以区区修士之力,如同能完全镇压一个半步道尊?” 万圣颔首道:“所以,待会儿你可以让宗墨接替地坤阁阁主之后了。” 梁济恨恨地看了言前方屏障,正欲道些狠话,却忽然收声,并转首言道:“大长老,你我此时不妨攻进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万圣苦笑摇头,一指前方屏障,言道:“对方既然敢将此物放出,必然不惧你我袭扰,否则焉能如此?” 梁济神色不甘,近乎恼羞成怒地言道:“莫非我等就这般坐以待毙不成?眼睁睁看着虞阁主命丧此人之手?” 万圣眼神幽微,轻声言道:“稍安勿躁,如果万某所料不错的话,这位新任宫主绝不会如此鲁莽。” 梁济神色一怔,微微皱眉后,言道:“你是说此人会放虞阁主一条生路?” 万圣失笑道:“虞阁主做错什么了,非要致其于死地?” 梁济皱眉,犹豫了片刻后,言道:“先前此子召集众人,我等并未赴会,他方才动手不就是因为此事么?” 万圣闻言哑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梁济,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管不了这些。 他已经老了。 老了就要服老,今次之所以与梁济等人共同为难这位新宫主,又何尝不是在考验其处事手段? 倘若司马元只知胡乱砍杀一通,那他也不过是个莽夫罢了,根本不值一提,若对方实力强悍,还有隐神宫那位老妖怪撑腰,而且脑子还算可以的话,那隐神宫交给他又有何妨? 至于为何他敢言交给他,因为,他万圣就是而今隐神宫三阁九院的实际控制人啊。 虞万柯、萧渊不过是他扔出来钓司马元的鱼饵,主要还是要看看他胃口究竟有多大,若是想要一口吃成一个胖子,那此人必定是个有勇无谋之辈,若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那他也算守成之人;若是能走一步看三步,算无遗策,而且有胆识、有魄力的话,那这大长老、三位阁主都换上他的人也不是不可。 反正就一条,只要他有本事,别说隐神宫可以听其号令,即便是日后浮黎仙山归其掌执也未尝不可。 在万圣与梁济传音之际,四周已然退至一旁的供奉们也在窃窃私语,不少人看相杨华、章功成以及吴辰等人的眼神似有些幸灾乐祸,不过随即想到此次他们也是受三位阁主之意不去应和这位新宫主,待会儿要是对方追究起来,那他们岂不是都要遭殃? 还有,看虞阁主的情形,俨然是命不久矣,那待会儿那位新宫主出来会不会连他们也一起收拾了? 虽说在场众人联合起来,并不是太害怕他,也不是抵不过对方,但说不定人家在身边一干人中也埋有暗子啊。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焦躁不安之际,其等眼中的洞穴大开,露出一道身影。 只见其人手中提拧着二阁主虞万柯,身上道袍沾染了部分血迹,而虞万柯却昏迷不醒,踏着重重的脚步向着众人走来。 众人眼神一变,对方脚步声如同响鼓般重重地垂在他们心神之上,掀起一阵阵的滔天骇浪。 不过众人脸色虽然大变,但心中却悄然松了口气,看虞万柯模样,似乎要有气儿,对方并未下死手。 这说明这位新宫主还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让他们放心。 却见司马元将手中虞万柯随手扔给一干供奉,让他们好一阵手忙脚乱,施救的施救,疗伤的疗伤,似乎忙得不亦乐乎。 司马元懒得去理会他们,不过也知道他们也不过听命行事,他目光一抬,首先落在梁济身上,轻轻含笑点头致意。 梁济肃然脸色当即一沉,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身上磅礴浩大气息骤然升腾而起,俨然意欲与司马元一战。 对于此人的挑衅司马元自动忽略,他目光一转,落在其旁侧的那个苍眉枯槁老者身上。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此人便是隐神宫真正的幕后控制者,大长老万圣! 万圣修道七千年,仅比司马氏族司马毅晚几百年入道,不过其后司马毅被废,算是难以与此人匹敌。 而且此人在浮黎仙山一直名声不显,若非踏入此地,司马元几乎都不知浮黎还有这号人物。 他不禁暗叹,心中自语道:善战者无赫赫之战功。此言放在此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梁济此刻之所以未曾擅自做主地对司马元动手,只是像条狗一样虚张声势,都是因为此人在此,不然他早就杀过来了。 司马元念头转动之际,轻轻向前一他,落在那人身前十丈,对着他拱手言道:“可 是大长老当面?” 万圣跻身半步道尊足有千余年,实力早已在半步道尊这个境界登堂入室,甚至其对道尊的某些道法都能运转自如,乃至出神入化,但此人一直恭谦在外,毫无嚣张气焰,与梁、虞二人有着云泥之别。 见司马元如此恭敬有加,旁侧梁济眼中悄然划过一丝失望,而万圣却笑呵呵地颔首道:“老朽万圣拜见宫主大人”。 话虽言拜见,却丝毫不见礼数,如同唠家常。 司马元毫不在意,没错,他就是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人,去招惹修为比他厉害的,不是找死是什么,他又没疯。 眼见万圣毫无架子,司马元脸色一松,心中却徒然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这时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他脸上露出笑容,同样笑着摆手道:“大长老怎如此见外,唤我一声司马元即可。” 旁人见自家大长老浑然忘却二阁主被重伤昏迷之事,而这位方才还气势汹汹仿若要见人就杀的面孔的新宫主此刻居然这般长袖善舞,不禁内心胆寒,悚然惊惕,这位宫主可不是简单角色啊。 就连被晾在一旁的梁济都不禁暗骂:老狐狸与小狐狸当面。 却说万圣眼见司马元身上染血道袍,倒是颇为关切的问道:“宫主可要疗伤修养?” 不少人闻言后,直接脸色抽搐,为之绝倒,大长老啊,您到底是向哪一方的啊,难道没看见这位心狠手辣的新宫主刚来就废掉了二阁主么? 司马元闻言一瞥自家身上染血道袍,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碍,这些血不是我的。” 这话一出,连司马元自己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嚣张跋扈气味,更勿论对面近乎气急败坏的梁济了。 合着司马元这是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啊。 万圣欣慰颔首,笑道:“宫主法力濒天,实令老朽等汗颜呐。” 司马元笑道:“大长老劳苦功高,即便没有这身绝顶修为,但只护持隐神宫多年便可受人敬仰,司马也是敬佩不已啊。” 万圣似乎有些喜色,当即问道:“当真?” 司马元微微收敛笑意,正色颔首道:“司马说话,向来心口如一,绝无半点虚言。” 万圣似松了口气,颔首笑道:“宫主名声在外,老朽也是有所耳闻,果是我浮黎未来的扛鼎之人啊。” 名声个屁,司马元才来隐神宫几天,在这之前,或许他都从未听说过有司马元这个人物。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来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强项,自然是随口道来,宛若行云流水,毫无做作矫饰之态。 司马元笑了笑,自然是没把这句恭维话语当真。 万圣看了眼四周,在一干供奉长老眼巴巴之下,脸上似乎露出犹豫之色,仿若欲言又止。 司马元暗骂一声老狐狸后,笑道:“大长老有何吩咐尽管直言,旦有司马效劳之处,绝不推诿。” 万圣闻言脸上大松口气,满是感激地言道:“老朽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宫主大人能够应允?” 司马元露出饶有兴趣之色,问道:“不知大长老所言为何事?” 万圣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四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番四周之人后,才对着司马元言道:“先前宫主召集众人聚议,老朽等人本该催促三阁九院立即赴会,但那时老朽恰巧闭关,不曾知晓此事,使得这些人本欲前往宫主召集之地。” 言及此处,他语气一顿,有些汗颜地道:“但因不知宫主所欲何事,一时之间有些踌躇,故而耽搁了时辰。不过就在方才,老朽已经就怠慢宫主大人之事作出了惩戒与申饬,想来他们必然知晓自家抗令不遵之事究竟有何多严重,而且已向老朽保证,以后必不会再犯。” 他颇有些老脸一红的羞赧之色,向着司马元微微拱手,言道:“还望宫主看在老朽份上,免于其等责罚。” 说完似乎还要向下俯身一拜。 司马元当即瞳孔一缩,心中本有些松懈,还以为对方就这招苦肉计,岂料见对方意欲一拜后,心中警惕当即直上数层楼那么高。 他立刻认定,这位大长老乃是一位丝毫不顾颜面的老狐狸。 老而不死是为贼,古人诚不欺我矣。 此人已将对敌手段运用的如此炉火纯青,堪称信手拈来。而且还如此不顾惜颜面,如此人物,怎能不可怕? 这时,司马元在对方意欲俯身一拜之际,当即挥出一股力量意欲将其扶起。 岂料对方同样有股浩瀚之力将自家力量死死挡住,如同不让通行。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万圣即将拜下,司马元心中一狠,再次挥出三道力量,意欲将对方身前无形的阻挡之力破去。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撤去阻挡之力,如此一来司马元的近四股力量如同长驱直入,毫无阻滞的袭杀至其人面前。 司马元再次脸色一变,终于明白对方的计中计了。 他显然是意欲借助自己之力来将其重伤,造成自家在对方俯身一拜时作偷袭举动的卑劣无耻小人,以此博取四周供奉长老的同情心。或者说激发 他们同仇敌忾之意。 如此一来,先前蓄积的仇视、敌对乃至各种畏惧情绪便会跟突然爆发的愤怒之力汹涌而出,如同洪水猛兽般彻底淹没与吞噬众人的理智。 届时,司马元就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堪称百口莫辩呐。 故而司马元想也不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吼道:“收!” 顿时,庞大的法力硬生生在万圣面门停下,继而逆转回来,直接将司马元反噬。 噗地一声,数口瘀血喷出,司马元脸色当即煞白,身形都为之踉跄了一下。 司马元心中暗恨,如此手段,果真叫人防不胜防啊。 司马元吐血,众人大惊,大长老万圣更是惊诧莫名,后退连连,口中还脱口而出地言道:“宫主你这是何意?” 四方供奉当即色变,如此情形是个傻子都是明白,俨然是这位新宫主意欲下阴手不成,结果反累自身,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报应来得竟如此之快。 司马元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看着四周义愤填膺、群情愤涌的供奉长老们,他当即明白今日之事已然不可挽回。 但就在他心神沉入谷底之际,一道身影忽然站出,立在司马元与大长老万圣之间,其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止黎叶站出,不知何时赶至此地的希夷洞天暗子卢元裴、灵瑶洞天暗子沈允扬相继站出,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长老万圣。 不知黎叶向大长老万圣说了什么,在司马元惊诧之下,万圣脸上稍变,闪烁几下之后,嘴里话锋一改,“宫主莫非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接受老朽这一拜么?” 此话一出,不止司马元惊愕,连旁侧幸灾乐祸的梁济都不禁色变。 司马元也顺势一抹嘴里瘀血,正色道:“大长老庇护隐神多年,司马后辈末进、寸功未立,怎能受大长老如此大礼?” 梁济心中一沉,顿感事情发展急转之快,几乎令人猝不及防,他微微皱眉,正欲言语之时,又闻大长老万圣脸色一肃,沉声道:“还请宫主切勿阻拦,您既乃山门亲敕宫主,自是隐神唯一正统,受此一拜实乃理所应当。” 说完在众位供奉长老眼睁睁之下,向着司马元俯身一拜。 一鞠到底。 如此一幕,既被为诸位长老看在眼里,更是被后续感到的诸位灵神存在瞧见,其等无一不是瞳孔一缩,到吸口气。 在隐神宫,万圣名为大长老,实为副宫主,尤其是宫主暂缺之下,其地位更是不再宫主之下。然而今日这一幕,却委实颠覆了其等想象,在他们眼中一向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长老今日不但出来迎接这位新宫主,此刻竟还向其俯身一拜,莫非这位新宫主真是如此巨大的魅力,初来乍到便将大长老折服,令人俯首称臣? 不仅他们费解,作为主要当事人的司马元更是一头雾水,那黎叶究竟说了什么,能让这位渊沉沧溟的大灵神甘心一拜? 不过此时不是细察这些之时,他见万圣俯身一拜之后,当即向前,虚扶一下,口中缓声道:“大长老如此大礼,实乃让司马羞惭至极啊。” 万圣起身之后,深深地看了眼镇定自若的黎叶之后,便对着司马元笑道:“宫主无需介怀”。 随即寒暄了几句后,万圣便好不见外抓起司马元的手臂,对着身后众多供奉长老言道:“今日起,隐神宫再次引来宫主,我等可谓是期盼久矣!”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甚至还有人以为大长老这是在虚以委蛇,故意迷惑这位新宫主,顿时赔笑附和,一时之间,仿若新官上任,百僚朝拜。 俄而,只见大长老万圣沉吟片刻后,对着黎叶言道:“还请黎长老告令宫内上下,明日万某当率长老阁参见新宫主,令其等准时到达。” 此话一出,黎叶不禁一愣,下意识地道:“大长老这是........。” 万圣看着色变不已的众人,再一指司马元,沉声道:“日后我隐神宫主即位,你等务必听从宫主号令,否则万某必然清除败类、诛杀不服,尔等可听清楚了?” 场上霎时寂静一片,尤其是天极阁梁济更是恼羞成怒,直接厉声质问道:“大长老这是何意?宫主虽大,但毕竟新至,宫内尚有诸多不明之地亟需大长老掌控,尤其是而今浮黎山门之外,正有外宗大敌叩关,正值此紧要关头,您却要推居让贤,这让我等如何安心?” 这话本应该是私底下谈,岂料这位天极阁主也算急昏了头,直接当着司马元的面说,堪称是毫不顾忌其颜面,不过此举也正好热恼了大长老。 只见他苍眉一展,气势滚滚散开,如同浩瀚天威、沧桑寰宇之力倾泻而下,直接将梁济压趴,在众人惊呼倒退的注视之下,万圣目光深沉,沉声道:“当众忤逆宫主,视同犯上作乱,按我隐神卫律令,理应将你斩杀!”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其中尤其以天极阁刘文、霍广以及巫阳等数人当即神色悚然,脱口而出地道:“大长老且慢!” “大长老手下留情!” “还请大长老饶阁主一命!” 第十七章 卑职有罪 万圣本是铁面无私的肃容神色当即一缓,环视一周,瞥了眼众人之后,再看向司马元,沉声道:“既是宫主求情,那便免此人一死。” 话音一落,他袖袍一拂,如同清风拂面,带走了那煌煌天威,令苦苦支撑的梁济再也支持不住地瘫在原地,大口喘息起来,眼中犹有后怕与惊惧。 大长老万圣之威,他今日方才切身体会。 同时,在他垂下脑袋之后,其眼底最深处悄然划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怨毒之色。 今日之辱,他梁济记下了。 还有,司马小儿,你我之间可远远不止夺权之恨呢! 万圣自然不知梁济垂下的脑袋之内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即便知道也毫不在意,毕竟这些年意欲将其致于死地之人多了去了,可他依然活得好好的,多他一个梁济不多,少他一个梁济不少。 何况,若果真绑上了新宫主这辆战车,舍弃一个梁济又算得了什么。 他当即大袖一挥,“把他带下去吧”。 天极阁巫阳当即神色一松,与刘文等人将梁济背走,朝着天际飞去。 自始自终,司马元都未曾跟这位天极阁主说上一句话。 也直到这时,司马元陷入沉思,这位天极阁似乎有些面熟。 这种感觉,从先前第一次见面便可知晓,但毕竟印象不深,而且当时可是与此人在交战之中,并未真正的审视其面孔。 直到今日,第二次见面,司马元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微微皱眉,此人与他从未见过,可为何给他一种难以言表的熟悉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梁济的背影,他忽然心头大震,脑海中一道尘封已久的身影浮现而出,他瞳孔为之一缩,几乎脱口而出地道:“是他!” 万圣惊诧回头,问道:“不知宫主所言何人?” 司马元目光复杂,摇头不语。 梁济,梁芮。 莫非这位天极阁乃是那梁芮的先祖不成?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来日后得好好打探一番此人的底细了。 看了眼大长老万圣,他当即心中一动,若说打探梁济根底,眼前这位刚刚罢斥梁济的大长老不正是最佳人选么? 他稍稍酝酿片刻后,看着梁济的背影,状若无意地言道:“这次之后,这位天极阁主怕是要怀恨在心,倒是司马连累大长老了。” 万圣心中一动,顿知司马元是在担忧梁济这个隐患,他深邃双目中幽光一闪,对着司马元传音道:“宫主不必担忧此人,万某自知此人今次被我当众羞辱之后,日后必会兴报复之心,但此人修为虽是半步,背后却无人撑腰,即便要伺机报复,也必是日后之事。” 他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区区梁济,万某都不担心,宫主背后有那几位护持,自是安然无虞。” 司马元心中惊诧,背后那几位?是哪几位? 为何他不知道背后有人为他撑腰? 要知道自出道以来,都是他自家一人独对惊涛骇浪,哪有人为他撑腰? 若真说有,除了养母张素之外,那也只能是在紫霄派之际,大师兄吕昭阳、师姐陈青婉等人真心诚意的为他打算过,至于其他人他还真没看出有谁愿意为他撑腰。 他目光忽然一转,落在黎叶身上,恰巧对方也瞧了过来,同时传音了几句后,司马元顿知哭笑不得。 原来这位黎叶先前跟大长老万圣言语时,说他司马元在回归浮黎之前便有妖圣宫之人要将他带走,那位妖皇陛下要见见自家外侄女的孩子,不过因当时魔洲介入,使得司马元 与其来接他之人冲散,这才被回归浮黎。 而回归浮黎之后,司马元不仅顺利获得神霄大洞天的认可,承继司马氏族遗馈,更是被太清宫主皇甫道神接入太清宫,为此还不惜动用浮世塔与玄真洞主大战一场,以维护自家外侄。 其后的事情,便是送司马元进入隐神宫,为他掌执此宫而铺路了。 话说到这里,万圣早已心惊肉跳,虽说早知司马元乃是司马氏族之人,但未料到此子早已获得那位胸才大路的妖皇陛下的赏识,更是未料到那位心狠手辣、铁血无情的太清宫主竟会有如此舔犊之情。 如此一来,他万圣就要好好考虑将筹码压在何人身上了。 若说妖皇陛下也就罢了,可皇甫道神却是实实在在的道尊存在啊,若说浮黎早有律令,六洞不得干预隐宫,可这话早已传了几万年了,早就成了一纸空文,否则哪会有如此之多的六洞暗子。真当他们这些人是酒囊饭袋么,连谁是自己人,谁是暗子都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并不想彻底跟那六洞闹翻,毕竟一但内讧,吃亏的终究还是他们隐神宫这些小喽喽。 故而,在皇甫道神已然表露意愿要扶持司马元后,谁还敢阻挠一二,没看到那背后站着萧氏老祖宗的萧毅斋都不得不黯然而退、乖乖交出两件半道兵么? 再则说了,皇甫道神支持司马元,那不就意味着站着皇甫道神背后那个山主也支持司马元? 当然,若说这两大强大背景只能令司马元背后光环更亮的话,那么黎叶后续所言之事便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 黎叶说,宫主最近多次前往地宫拜会那位。 那位,似乎不拘其往来。 此话一出,这位有生之年只有幸拜谒过一次的大长老当即心神一抖,浑身肝胆都快要被震出。 故而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这位堪称足智多谋的大长老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决定襄助司马元一把。 至于那个先前押注的天极阁主梁济也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因为他挡了这位新宫主的道了。 由此才有方才那令人感到戏剧性的一幕。 明白这来龙去脉之后,司马元顿时有些无言以对,既有所黎叶的欣慰,也有大松一口气,更是一种倘若日后被戳穿的心虚感。 不过此种顾虑仅在司马元脑海中过来一遍后,他便心神坦然了。 毕竟,这些背景,好像都是真的唉! 他,上面有人呐。 虞万柯被司马元亲自慑服,梁济而今威信大失,剩下那位陆九鸳更是不待大长老吩咐,当即对着司马元俯身一拜:“人皇阁陆九鸳参见宫主!” 旋即场上顿时响起一阵恭敬参拜声:“我等参见宫主” 声音威隆,气动山河。 司马元看了眼大长老万圣,万圣眼睑一垂,闭口不言。 司马元顿时了然,致以笑意。 你报之以李,我送之以桃。 他当即虚扶一下,缓声言道:“诸位不必多礼,有起身吧。” 众人恭谢。 随即司马元见众人眼巴巴地看向司马元,俨然是要听他示下。 司马元环视一周,见众人半是殷切半是强勉眼神,他倒也并不在意,或者说也没指望这些人第一次被他慑服,目前只要能口服就可,不必强求心服,他沉吟片刻后,看着大长老万圣言道:“而今我隐神宫三阁,天极阁主梁济忤逆犯上,已然无法胜任阁主之位,还请大长老择取贤能向道之士履此大任,以安天极阁诸众之心。” 此言落下,众人目光霎时殷切,炙 热眼神齐刷刷的落在大长老万圣身上,如狼似虎。 不过万圣闻言当即称诺,环顾一周后,最终落在黎叶身上,眼露嘉许之色,随即言道:“黎长老忠心为主,体上宽下,且一心为公、任劳任怨,可谓劳苦功高。故而老朽以为,天极阁当有黎长老掌执为佳。” 司马元闻言一动,先前黎叶虽有护主之功,但一时未曾想好以何报之,此刻万圣将他心中所想道出,也算回其援助之心。 黎叶闻言,目光一亮,但他并未立刻应下,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司马元,目光灼灼。 司马元轻轻颔首:“大长老所言甚是,既如此,那天极阁便有劳黎师兄费心了。” 黎叶闻言当即脸色一喜,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沉声道:“黎叶谨遵宫主之命,多谢大长老提携之恩!” 四周众人闻言一脸惋惜失望,不过不待其等多言,司马元再次言道:“前地坤阁虞阁主力微功浅,难胜阁主之位,现本宫免去其阁主之位,欲另选贤能充任。不知大长老可有人选?”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大长老万圣心中一叹,正欲推举那卢元裴时,却见司马元目光落在四周众人身上,他处世多年,立即明白这是司马元愿意分出一部分蛋糕给外人啊,他顿时暗赞一声。 而其余人本是失望暗讽,此刻听闻后当即明悟,再次精神抖擞地看向大长老。 而原本满心欢喜的卢元裴当即垂下头去,看不清其脸色如何。 万圣目光一扫,最终落在地坤阁高侠身上,其旁侧宗墨见此眼中露出一丝不甘,旋即转瞬即逝。 万圣向着司马元回道:“回宫主,老朽愚以为地坤阁高侠协助历任阁主多年,多有胜迹,足可担当阁主之位。” 高侠既不是司马元的人,也不是大长老的亲信,更不是虞万柯的属下,这一点整个隐神宫都知道,毕竟此人辅佐多任阁主,与那章功成一般算是两阁老人了。 不过高侠为人仗义,不趋炎附势,也不阿谀奉承,更没有拉帮结派,仅仅只是公事公办,算是隐神宫不可多得的良材。 其之所以未能履任阁主,一方面是历任阁主有意无意的打压,培植自己亲信上位,一方面也是其不曾‘拉帮结派’的缘故,无人声援自然就无法晋升了。 在大长老建议此人之时,旁侧黎叶早已将高侠过往事无巨细的传音给司马元,让他对此人有所了解。 司马元轻轻颔首,对着大长老万圣言道:“大长老深明大义,慧眼识珠、选贤举能,实乃我隐神之福。有大长老在宫中一日,司马足可放心千万呐。” 万圣本来还担心司马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一听闻此话算是放心大半了,他当即笑道:“宫主过誉了。另外,高长老为人宫内上下有目共睹,其多年辅弼阁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向来足以服众了。” 其中高侠目光复杂,还以为自家又牵入此届阁主换任的风波之中,能不祸从天降就已经是三清庇佑了,岂料会有阁主之位降下,这算是因祸得福么? 暂且压下这些胡思乱想,他当即躬身一拜:“卑职多谢宫主、大长老赏识之恩。” 司马元轻轻颔首,这高侠虽说不是他的亲信,但只要是真正为隐神宫上下、为浮黎仙山着想,他便足矣,不需要他表明心迹,只要不给他舔麻烦就成。 今次罢黜两人,废掉两人,还有一人尚在观望之中。 那人,正是被人皇阁扶上的新任阁主陆九鸳。 陆九鸳倒也识相,主动走出,向着司马元与大长老俯身一拜,恭声言道:“卑职有罪,还请宫主责罚。” 第十八章 隐身宫主令牌 有罪?有何罪? 司马元目光一闪,瞥了眼黎叶,他当即明悟,司马元倘若果真要怪罪于此人,早就同梁济、虞万柯等人一起解决了,不会等到最后,毕竟他也不是今次‘聚会’的罪魁祸首。 黎叶轻声言道:“陆阁主无需如此,宫主并无怪罪之意。” 大长老与司马元都未曾言语,陆九鸳自然不敢起身。 此刻人皇阁诸位供奉长老同样看来,有人眼露忐忑,有人阴晴不定,也有人翘首以待。 司马元与大长老万圣对视一眼后,缓声言道:“陆道友既是人皇阁诸位长老推举而上,想必是符合阁中人心,顺应隐神大局,宫中自无驳回之理。更何况,司马也并非不讲情面之人,岂会拂去众位美意?” 此话一出,人皇阁众人上下一松,眼露缓和。 “不过.........。” 陆九鸳心中暗叹,万事都逃不过一个‘不过’与‘但是’,但他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按照这位新宫主语气,似乎这位人皇阁阁主能够保住。 若真能将此位保住,那付出再大代价便也值了。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热衷于阁主之位,自然是令人难以抵制的原因的。 在隐神宫内,但凡灵神存在意欲晋升半步道尊之境,便需要领悟‘化虚’之力,而这种入道化虚过程中极其出现任何意外,其中分为天灾与**。 天灾便是‘魔障’入侵、邪风怪雨以及天罚雷霆,任何一样都可以对化道中的修士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轻则打断入道进程,致仕此次入道功败垂成;重则入道机会彻底丧失,再无任何晋升之机,修为道途止步于此,甚至修为尽废,功亏一篑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便是隐神宫内三阁九院之间的私仇旧怨了。倘若有昔日结怨之人获悉在入道化虚,其必前来伏杀偷袭,以断绝其道途,彻底了此生死大患,毕竟趁火打击总比势均力敌的厮杀要容易的多。 还有便是隐神宫既为宫殿,自有其独到之处,相传初代隐神卫主在隐神宫内外铺设一条‘道灵脉’,此脉可辅助灵神修士领悟‘道尊境真意’,凭添数分入道把握。 而其中尤其以三大阁主与宫主位置最为浓郁,故而宫外有抵御道尊存在的法阵防御,以杜绝宵小犯禁;宫内有玄妙真意氤氲聚集,可谓是修道之绝佳圣地。 在这物质性福利之外,还有一项权力足以令隐神宫上下趋之若鹜,实乃隐神卫律令:凡阁主、宫主掌有对辖下不轨之辈生杀予夺之权。 单单此项权力便足以任何隐神宫修士为之疯狂,更勿论还有其余诸多资源倾斜了,可谓是一入三阁主,便等九重天啊。 由此可想而知,陆九鸳当初为了上位,花了多大的心血,光是上下打点就耗费了其半生积蓄,光是天神兵就送出去五件之多,而这些还是他借了外债筹齐的呢。 故而,在得知自家不会被撤之后,心中当即如释重负,即便这些年无法回本,但过几年待修为提升一些,再多出去转转,找找油水哦,这一切不就回来了么? 但此刻却又听闻司马元语气一转,似有还没完?他当即心中凛然,躬身沉声道:“宫主尽管吩咐,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以报宫主宽宥之恩。” 司马元目光落下,旁侧黎叶嘴唇轻动,将陆九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悉数道来,他顿时心中明悟,颔首道:“不过你这阁主之位毕竟来路不正,若日后以此居之,恐会被人诟病之忧。” 陆九鸳闻言愕然,不知对方究竟何意。 紧接着只见司马元负手而立,脸色肃然道:“兹人皇阁前阁主萧渊犯上作乱,业已伏诛。今阁中长老陆九鸳护持上下有功,准其履任人皇阁阁主之位!” 他看了眼大长老后,对方当即会意,颔首道:“宫主亲敕,我等岂敢不从?” 说完便对着陆九鸳含笑一扶:“陆师弟,作为堂堂一阁之主,久跪于地,成何体统?快快起身吧,切勿堕了我隐神宫威严!” 却说陆九鸳方才还在忐忑之中,此刻骤闻司马元亲口任命之后,整个人都怔怔然,仿若不敢置信。 毕竟他这阁主之位来路不正已是路人皆知,隐神宫内不少人对此也是颇有微词,毕竟连大长老万圣都未曾同意,尤其是人皇阁内依旧还有不少人面服心不服,他还准备日后再徐徐图之呢。 而人皇阁内部隐患尚未除去,而今又遇隐神宫‘改朝换代’,他几乎都要准备以雷霆手段行诛戮之事了,未料到今日倒是福从天降,算是彻底将他给惊懵了。 想来常言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便是如此道理吧。 这时,司马元虚手一扶,缓声言道:“陆道友先前虽居阁主之位,却无阁主之实,今司马准你代行阁主职事,也算补齐这处短板。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日之后,陆道友行阁主之事名正言顺,想来日后也可方便许多。” 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夏日寒。司马元之言可谓是一股暖流,直击陆九鸳戒备森严的心神内部,将其诸多不服、怨怼、敌视以及不甘等情绪悉数扫除。 他当即俯身一拜,心服口服地恭声言道:“属下陆九鸳拜见宫主大人,日后宫主但有所命,九鸳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知司马元此举乃是收买人心,但他陆九鸳就吃这一套,何况这位的手段委实不容小觑,与其顽抗到底,不若归于其麾下,也好过作那乱臣贼子不是。 想通这一切之后,陆九鸳当即心神一畅,浑身松懈。 司马元听闻陆九鸳效命之言后,含笑言道:“陆阁主,地上凉,快快起身吧。” “诺!” 自此,隐神宫三大阁主中,有两人归心于司马麾下,大长老万圣更是摆明态度支持这位新任宫主。 至于梁济、虞万柯之流,已然不足为虑。 在隐神宫堂皇大势之下,彼等宵小之要么归服王化,要么躲藏一辈子,甚至若司马元眼中容不沙子,或者来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便是他们穷途末路之日了。 浮黎山门之外,有大军云集,众星拱月。 其中前来叩关浮黎的魔洲之人,便是十大魔尊之中的‘探花郎’巫默。此人曾与司马元、清虚道尊以及妙善天女照过面,也就是司马元自神庭万神狱内逃出来之后遭遇之人。 当日因破界而出,降落在魔洲境内,引得魔洲诸位魔尊前来围追堵截,若非清虚老道、地藏以及邪神等人协助,司马元必定落入那些魔尊之手。 而今次前来之人除去巫默之外,还有那位飘渺魔尊! 魔尊飘渺,正是与司马元有宿怨之人,司马当 初在莲花秘境之内时,便是此人通过神庭牵线搭桥将手伸入秘境之中,给了司马元致命一击。 说来司马元还要感谢此人的‘成道之恩’呢,若非其将司马元肉身彻底轰碎,说不定他还没有那份胆魄碎掉肉身、并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成就灵神之境。 故而这位大道尊的‘成道之恩’可让司马元刻骨铭心呐。 此刻,司马元正傲立在隐神宫内无数灵神、两位半步道尊的前方,负手而立,目光冷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浮黎仙山之外的入侵敌手。 旁侧新任天极阁主黎叶正轻声解释道:“除了魔洲两位魔尊外,神庭方面又派出了南极长生大帝前来助阵,不过今次其等俨然是要合流,共同对付我浮黎仙山。” 那位地坤阁新任阁主高侠皱眉言道:“南极长生大帝别的本事没有,怕死倒是挺出名的,今次神庭派出此人来理应是要‘化干戈为玉帛’之意啊,怎会将魔洲也牵扯进来?” 人皇阁阁主陆九鸳沉声道:“除去两道之外,似乎还有幽冥来人。” 他瞥了一眼杨华,杨华沉默不语。 居于左侧的大长老万圣目光深邃,吐出一口老气。 杨华心中一颤,沉默片刻后,回道:“幽冥鬼域来人名唤刘余,在十大殿主中排行第三,实力足以跟陈洞主相抗衡。” “此外,还有太虚天洞方面也来了一位天尊。” 众人看向归虚院刘文,他当即忙不连迭地回道:“太虚天洞来人名花你北极救苦天尊。” 他看了一眼司马元之后,继续献殷勤地道:“这位救苦天尊虽号称救苦,实则招灾引祸,但有此人出现之地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搅的好不安宁。” “此人在太虚五大道尊中实力算是垫底,但因其功法特殊,自诩以有情道普渡有灵众生,且宣称可便知众生之苦,尤擅以己心化天心。实则是俘获凡人‘诚心诚意’之后,便可以其等心神为寄托,将其化作自家分身投影。一旦将此此功练至大成,便可周天之内、寰宇之上无处不可去,无人不可追。不过此法甚为歹毒,概因只要被此人心神投影之后,那人便会成为痴呆,神智尽失,沦为行尸走肉,木偶人。当然,观此人目前功力,想来是还未曾臻至此境。” 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神域功法博大精深,倒是司马孤陋寡闻了。” 以北极救苦天尊如此之能,可谓是灵神域正道中‘歹毒第一人’了。 而今魔洲两大魔尊、太虚一位天尊、幽冥一位殿主以及神庭一位大帝等拢共五大道尊存在齐至,威逼浮黎以令他交出神庭紫微大帝与妙华神后。 不过这种五大道尊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联盟如同纸糊,一戳就破。 司马元皱眉沉吟片刻后,转首看向大万圣问道:“不知大长老可有何良策?” 万圣闻言苍眉一蹙,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这还要皇甫宫主之意了。” “皇甫宫主若欲阻敌于山门之外,我等大可不必出战,只需开启全面开启山门大阵即可;若欲击退敌人,或许还要宫主你动用隐神宫之力协助皇甫宫主。”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如何才能动用隐神宫之力?” 万圣转首,大有深意地言道:“宫主莫非不知,我隐神宫宫主令牌?” 第十九章 世上真有至圣么? 司马元心头一跳,嘿,看来这个老狐狸最后还是不信任他啊。 他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颔首:“可是初代宫主的身份令牌?” 万圣眉头一动,颔首道:“不错,此令牌可调动我隐神宫来攻伐敌手。” 隐神宫,名为隐神卫聚集之地,实则为一见宫殿型道兵! 道兵,不错,隐神宫就是一件完整的道兵。 不过此道兵非道尊存在不可动用,而且还是浮黎仙山之人持法符祭炼之后。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途径,便是动用隐神宫的创始人初代宫主的身份令牌,借其气息来调动此道兵,再无其他方法。 而万圣方才之意,就是在试探司马元究竟是否得道了地宫内那位的垂青。 若果真如此,那他也就彻底死心;若不是,那司马元也不过是一只跳梁小虫,灭杀也不过翻掌之间。 至于被罢黜的梁济、虞万柯等人自然也会再次一步登天,官复原职。 这,就是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就在司马元身后之人目光闪烁,气氛诡谲之际,司马元轻笑一声,袖袍一甩,便是一枚古朴令牌飞出。 令牌呈暗红色,通体大不过巴掌,但其正面‘隐神’二子却极其夺目刺眼,尤其是在隐神宫内,此令牌更是如同一枚圣物般,悬挂在众人头顶,如同日月,惶惶而不可直视。 此令牌一出,整个隐神宫都为之一震,如同被唤醒。 四周更是传出地动山摇的呼啸声、震动声以及咆哮声,更是牵动浮世塔内外灵机躁动,神气翻涌。 可谓是,抬手间生死易数;翻掌际,天地动荡。 俄而,以大长老万圣为首,天极阁黎叶、地坤阁高侠以及人皇阁陆九鸳等一干三阁九院之人当即神色一变,恭恭敬敬地俯身一拜,异口同声地道:“我等恭迎祖师!” 祖师不在,自然无法回答。 但司马元在啊。 他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祖师虽将隐神交于我手,但司马力微德浅,尚需诸位同舟共济,以助司马为山门一尽绵薄之力啊。” 众人复杂起身,相视一眼后,终于心服口服地恭声道:“我等谨遵宫主谕令!” 自此,司马元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将这群桀骜不驯之辈收服了。 不过他尚未缓过气来,浮黎仙山之外异变突生,令司马元等人脸色大变,齐齐惊呼:“不好!” 话音刚落,整个浮黎仙山齐齐一震,如同开天辟地般传来一道巨响。 在司马元等人倒吸口气之后,浮黎仙山的护山大阵,被攻破了! 在浮黎仙山之外,五大道尊存在的浩瀚气息如同煌煌大日般笼罩整个山门内外,其人或是成坐鸾驾闭眼打坐,或是负手而立、冷眼俯瞰下方,亦或者气息渊沉,高深莫测地徘徊于仙山四方,以狙杀来援。 整个浮黎都陷入惶恐不安之境,在而今神霄脉主不知所踪,希夷洞主新近逝去之际,浮黎六大洞主已去其二,实力大跌,俨然不足以抵御来犯之敌。 皇甫宫主修为绝巅,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单凭一个巫默便可将其牵制,其他的萧毅斋、陈景清、郦瑶以及苏若煜等四人各有人牵制。但如此一来,暗中的敌手就会趁虚而入,届时浮黎大乱, 必会酿成大祸。这还未曾将囚禁在山门内的紫微大帝与妙华神后算在里面呢。 倘若二人脱困,届时便是对浮黎单方面的屠杀,虽然可将萧氏老祖与山主大人唤醒,然而一旦这两位至尊苏醒必然会招来神主与魔主,乃至冥主与崖主等人,届时便真的是生灵涂炭、洲沉陆毁了。 这些暂且不表,单说隐神宫内司马元等人骤见浮黎之外众位道尊云集,诸多灵神与供奉长老纷纷色变,惊呼道:“五位道尊亲至,他们要干什么,莫非要倾覆我浮黎不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故而平常虽与六大洞天有些摩擦,但始终未曾针锋相对,便是这个原因,毕竟守护浮黎的重担便落在六大洞天身上,不管他们对皇甫道神、萧毅斋等人诸位道尊有多大埋怨,但关键时刻,隐神宫还是敢于一战的! 诸多灵神存在虽然惊骇不已,但三大阁主与大长老脸色虽然沉重,倒也并不如何畏惧。 其中天极阁主黎叶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一下,似是欲言又止,司马元言道:“黎高主有话但说无妨”。 黎叶闻言脸色一正,当即沉声道:“还请宫主饶恕卑职不敬之罪”。 司马元颔首:“无碍”。 黎叶呼出一口气后,在大长老皱眉之下,问出这样一句话:“敢问宫主可有为山门战死之心?” 司马元眉头一挑,终于正色黎叶,直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言道:“山门在,即司马在。” 山门若倒,那他孤身一人独木难支也无法挽救大局,毕竟他而今不过区区半步灵神,自然无需为山门操心。 不过看黎叶之意,似乎还有灵神参展的转机? 黎叶闻听司马元话语之后,当即神色一肃,而在三大阁主之后,隐神宫九大院主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渐渐变了,也不在那么淡漠与平静了,似乎多了一份认可与尊敬。 毕竟司马元外有妖圣撑腰,内靠皇甫氏族,更是司马氏族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如此显赫出身与背景的他在浮黎大难来临之际,非但没有临阵脱逃,甚至连丝毫畏畏缩缩的神情都不曾瞧见,足以说明此人已将浮黎看做自己的家,也将他隐神宫看做自己的地盘,没有溜之大吉的打算,这种姿态自然赢得隐神宫上下内外的认可。 故而当司马元斩钉截铁的道出这句话之后,便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在场之人究竟有多少人愿意真正追随于他。 当即,黎叶单膝跪下,垂头嗡声道:“倘若宫主果真愿与浮黎共存亡,我隐神宫倒是有一法可供宫主参考,一解宫主欲战之痒!” “此法可让宫主拥有匹敌真正的道尊之力,可与外界来犯之敌尽情一战!” 此话一出,大长老万圣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厉声道:“放肆!”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恢宏气势落下,抬手便要劈下;观其浩大威势与惊人气机,俨然是要不留活口。 司马元微微皱眉,探手一挥,不悦地道:“大长老何不待黎宫主说完?” 万圣怒容一滞,随即恨恨不已地指着黎叶道:“宫主万万不可轻信此人言语,此人所欲道出之言必是意欲致宫主与九死无生之境地,此人其心可诛之事,留他不得!来人,速速将此人押入隐神牢。” 司马元当即皱眉,摆手道:“大长老无需如此,尽管让黎长老直说便是,若果真有此妙法,司马也 不妨一试。” 大长老神色复杂,看着司马元眼神坚定,顿知这位意志之坚决,不是旁人可以干预得了的。 黎叶得道司马元授意后,开头第一句话便是:“卑职恳清宫主大人赴死!” 此言一出,大长老早已怒气冲冲,当即抑制不住地厉声道:“大胆!” 司马元无奈,宽慰一声,将大长老安抚下来之后,对着黎叶问道:“黎阁主无需故作夸张之语,只需有一说一便可。” 黎叶遂将祭炼隐神宫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留下大长老吹胡子瞪眼,司马元却皱眉不已,地坤阁高侠与陆九鸳则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言语。 黎叶所言的祭炼之法他们不是不知,但此举对祭炼之人而言太过残忍,几近毁损道途。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吟不语,黎叶所言之法不是别的,正是‘以身炼宫’,以达到‘身宫合一’之境,以灵神之身彻底化入隐神宫,与这件道兵合二为一,如此便可发挥出真正的道尊之力。 但这里有个前提,那便是祭炼成功,在隐神宫历任宫主之中不是没有尝试,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即便是历任三大阁主都曾尝试过,连大长老万圣也不例外,但就是因为那次尝试,才让这位曾经雄心万丈、野心勃勃的修道奇才再无晋升之机,这种堪称拦腰斩断的方法几乎令她绝望。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所以大长老明知隐神宫有此秘术,但仍旧不曾道出,其根本缘由便是在此。 他不希望司马元叶重蹈覆辙。 司马元闻言后陷入沉思,踱步不已。 这时,浮黎山门之外有数道轰鸣声传来,俨然是几大洞主与外敌交上手了。 他脸色一肃,深吸口气后,对着众人问道:“而今大敌入侵,我等世间不多,根本来不及祭炼这隐神宫,但司马到可以暂时调动隐神宫之力。” 他看了眼黎叶,眼底最深处悄然划过一丝幽芒,此人所提建议他刚刚传音问了一下地宫那位老祖宗,此法虽是可行,但日后必然人宫合一,难以脱离,而且日后倘若果真能臻至半步道尊顶峰,意欲踏破道尊境也需要与隐神宫一起渡劫,如此便如同两大道尊同时渡劫,其天罚之力将增添数倍不止,届时别说道尊存在,就是半圣都不一定能从天劫下活下来。 而令他未曾料到的是,这种几乎丧失道途的做法乃是出自自家提拔之人口中,莫非又是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 司马元暂时想不通黎叶究竟是为了浮黎仙山安危着想,还是另有图谋,不过若仔细算来,在这之前,黎叶从未与他见过面,但却毫无征兆为他说话,乃至获得他赏识,他绝不相信有人能提前算到他的心性,除非是极其熟悉之人,否则焉能明晰司马之心性? 倘若其背后果真有人,那人又是谁?他又在何处? 是刚刚被罢黜的天极阁主梁济、地坤阁主虞万柯,还是站在自己身侧的这位老狐狸?亦或者在这隐神宫内还有另外的幕后主使? 司马元心中一叹,倒也不怪他如此疑心,毕竟涉及自己身家性命,就算小心一万倍都是值得的,何况他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位还未见面就磕头纳拜的灵神巅峰存在必然有他不曾知晓的理由,要么心正身直,果真是一腔热血,全心全意为了浮黎着想,可换个角度想,这种人,这个世上真的还有么? 第二十章 求仙子赐教 若不是,那黎叶便是有所图谋,或者说早有预谋,将司马元心性、修为、援手以及背景都算计在内,如此恐怖之人在整个浮黎都找不出几个来。 毕竟他司马元背后靠着皇甫道神、司马氏族以及隐神宫那位存在........。 等等,司马元心中一动,能有如此算计之人,自然绝非区区一介灵神便可,至少也是半步道尊存在,而最有可能的便是道尊! 但据司马元所知,整个浮黎的道尊明面上便是六大洞主与皇甫道神,而整个隐神宫似乎只有地宫那位最有可能。 莫非真是他? 司马元心中踌躇,但随即又将这个念头打灭,毕竟以那位存在能力,若果真要对付司马元,大可不必如此,只需授意隐神宫一下,或许他便会被彻底赶出此地,灰溜溜逃出了。 既然地宫那位排除,那便只有地宫之外了。 而在地宫之外,对司马元有敌意的便是萧氏一族与陈景清等人了。 司马元脑中不断运转,思索着站在黎叶背后之人,若是萧氏一族,他们的手段也不必如此复杂,费尽心机地安排一枚棋子到他身侧,然后只做些煽风点火的事情? 那这样也太小看萧毅斋这位堂堂浮黎第二人了吧,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若果真要对付司马元,必然不会使这些小手段,因为据司马元所知,能被那位视作棋子的,唯有道尊存在。 驱使一个小小的灵神,根本不符合萧毅斋一贯的作风。 毕竟,作为堂堂道尊,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如掌执浮黎太清宫的皇甫道神一般,其人所御使的手段都是对付六大洞主这一级别,至于他司马元,若非获得神霄大洞天的认可,或许都不曾入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道尊的法眼呢。 说来说去,既不是道尊,又不是灵神,莫非是六大洞天内某个半步道尊的自作主张? 但司马元总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或者说,在隐神宫内的遭遇太过顺遂了,顺遂到仿若整个隐神宫好似都随时在等着司马元的接收与‘临幸’似的,不错,就是临幸! 司马元目光深沉,思绪飘远,这一刻他仿若又回道在紫霄派与萧瀚等人斗智斗勇的时刻,他眼中似乎有些缅怀,心中喃喃自语地道:“阴魂不散”。 不错,他感觉到了,在自家的背后有股推手,在推着他前进,那只大手仿若一直在冥冥之中凝视着他,无时无刻,从头到尾。 从他出生到正式踏入修道,再从修道之日起,一起到而今的灵神巅峰存在,那股力量让他修道之路一帆风顺,少灾少难。 但随着修为的提高,司马元心中疑惑越发之多,所遇困境也愈发之大,甚至遭遇的险恶更是数不胜数。 譬如这次,却是不知背后那只大手究竟要将他司马元变成何种样子? 一个终生与隐神宫为伴的傀儡?还是一只听话的牵线木偶,亦或者自始自终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愚蠢棋子? 这些,都是司马元一直战战兢兢意欲躲避却避之不及的东西,也是司马元意欲解开的一个个谜团。 这些谜团的背后,曾经牵扯着司马元的生世,与其父母生死息息相关,而今又与自家未来道途有着莫大牵连。 不过不管黎叶背后是否藏有幕后黑手,也不管万圣这只老狐狸是真心归顺也好,还是假意逢迎也罢,只要他司马元实力强盛,就能将他们压制一辈子! 届时,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 终其一生,都要臣服我司马元的威势之下! 这叫任尔有千般算计万种筹谋,我自一力降十会,摧枯拉朽,轰杀一切! 简单而粗暴。 想通这一切后,司马元顿时目光清明,眼神熠熠生辉,如同破除魔障,更是暂时扫除心头阴霾,心境修为更上一层楼。 旁侧大长老万圣轻声言道:“宫主大人心神再攀高峰,可喜可贺。” 司马元闻之一笑,负手而立,抬首轻吟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仙山染血。” 吟声一罢,司马元抬脚向前一踏,便在大长老万圣等人色变之下,口中朗声道:“圣令在此,隐神何在?” 声音滚滚,如同天威敕令。 话音刚落,司马元抬手一甩,便是那块古朴令牌飞出,悬浮在隐神之外。 几乎同时,隐神宫轻轻一颤,抖动了几下后,传出一道无形的气息,令人众人心神一颤。 这股气息,俨然堪比道尊存在,浩瀚而巍峨,淡漠而强盛,沧桑而古老,令人心神敬畏,高山仰止。 司马元袖袍翻飞,看了眼浮黎仙山之外愈发猛烈的攻势之后,他向着隐神宫走去,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大长老万圣目光复杂,待司马元消失之后,方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黎叶,淡声道:“起来吧”。 黎叶闻言起身,默然恭立在后。 万圣轻轻向前一踏,便站在先前司马元所立位置。 旁若无人。 卢元裴低眉顺眼,黎叶沉默不语。 其余人等更是噤若寒蝉。 其人对隐神宫的掌控,竟恐怖至此! 而这一幕,却正好落入堪堪入宫却忽然回头的司马元眼中。 他目光平静,毫无波澜,如同早有所料。 先前便有所猜测,原来这位大长老还藏有这一手,看来隐神宫内可谓处处皆棋子啊。 司马元心头一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正是因为似曾相识,所以司马元才觉得心累。 时间就像一个轮回,不断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历史就像一个圆圈,从开始到结尾,重走了一圈又一圈。 而司马元如今仿若与当初开辟灵霄峰之际相似,一切都是从头再来。 大长老万圣两头押注的行为并不出奇,甚至唤作是他司马元,头上突然来个顶头上司,自然不会乐意,更何况还是个喜怒无常的主,更是愈发排斥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别怪他秋后算账了。 司马元思绪落定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默念一声:化虚。 身形渐渐化虚,同时其身上似有灰色之气萦绕,庞大道尊气息终于肆无忌惮的散发出来,仿若永无止境,看不见尽头。 观此气息,远非先前所展示的灵神后期所能比较。 也是,出门在外,岂可随意将家底漏光,那样岂不是太愚蠢了。 而且观司马元显露的气息,早已不是普通的半步道尊存在,已然无限接近伪境道尊了。 在道尊三境中,一旦司马元将所为化道步骤完成,便要承受天罚,司马元今次看似要来与隐神宫‘人宫合一’,实则是继续入道,而且以破釜沉舟之决心来渡过那‘千刀万剐’、‘钻心蚀骨’之痛,一旦撑过,便要将新进获得的半道兵来阻挡杀劫。 所谓杀劫,除了天罚之外,自然还有人劫,而在隐神宫内,能称得上人劫的除了那位三位阁主外,便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大长老了。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万圣,此人究竟有多强?” 万圣修为号称半步道尊,但其早有五百年未曾出手了,无人知晓其实力深浅。 甚至在司马乾掌执隐神期间,这位深居简出的大长老也很少出手,几乎都是驱使供奉堂出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位大长老在司马乾、司马元两父子掌持大权之际,都未曾逾矩,但在隐神宫中这位私底下被誉为‘隐宫主’的存在,实力或许与道尊都相差无几了。 司马元目光一闪,道尊,不错,这位大长老应该不只半步道尊修为,应有道尊之力。 或者说,这位大长老根本就是一位隐藏在隐神宫内的道尊存在。 司马元目光闪烁,轻声呢喃,自言自语,话语却随风消失在呼啸的化虚之力中。 而在司马元‘炼化隐神宫’之际,先前诸多长老供奉齐齐看向一人,大长老万圣微微闭眼,轻声道:“宫主炼化隐神宫之事不可出外传,此外都散去吧。” 众人俯身一拜后,无声无息的撤走。 在隐神宫,无怪众人都敬畏这位大长老,在近万年中,不知多少个阁主、宫主来来去去,但大长老之味依旧稳如泰山,即便有好几次遭遇被罢黜之危,但依旧被这位大长老轻易化解,而结果便是那位宫主自动去位,且此后再无任何音讯。 除非是六大洞天派遣特使,而且还是皇甫氏族、萧氏一族以及苏陈等四族之人,否则根本难有活命之机。 可谓是流水的宫主,铁打的大长老。 万圣看了眼身侧几人,其中卢元裴不知何时早已跪在地上,光是磕头,也不说话。 而其他人则置若罔闻,大长老却轻轻俯身,将其扶起,轻声言道:“既入我神宫内部,自当以神宫为主,岂可有三心二意之理?” 卢元裴尚未言语,旁侧脸色正变幻不定的沈云扬忽然无声倒地,同时一股玄妙之力在其身上浮现,观其气息,似乎正是虚化之力。 卢元裴身形一颤,根本不敢回头看。 少顷,一阵无声无息的闷哼声响起,正是沈云扬神魂俱灭之音。 呲呲声之后,便是一道漆黑魂烟冉冉升起,熏黑了上空。 大长老万圣毫不在意地轻轻挥手,如同扇走一团刺鼻气味,那团漆黑魂烟便霎时烟消云散。 自此,一个活生生的灵神中期存在便就这么坐以待毙的陨落身亡了。 沈云扬,灵瑶洞天安插进来的一枚暗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而这位希夷洞天的暗子似乎也在劫难逃。 或许是明白自家命运,卢元裴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之后,气质也愈发坦然,他眼神清明,看着眼前这位刚刚证实的大道尊,他认真地道:“大长老掌控隐神,潜伏多年,莫非就没有任何图谋?” 万圣笑而不语,任其发挥。 卢元裴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的,大长老身为道尊存在,既然能甘愿蛰伏数千年,不外乎有二,一则是地宫那位老祖宗的镇压,使你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二则便是你所图甚大,以区区一位道尊之力恐难以功成,故而蛰伏。” 他目光一闪,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轻声言道:“亦或者,两者都有?” 万圣笑意收敛,轻声言道:“卢洞主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卢元裴闻言一笑,他自然明白万圣言 外之意。族长大人临终前将希夷洞天与诸多卢氏嫡系交于司马元庇护,旁人或许还以为是他临死发昏,实则却不知其人的老谋深算。 万圣忽然问道:“莫非卢道友也介入了那两位之争?” 此次却轮到卢元裴笑而不语,颇显高深莫测,他笑道:“大长老若果真疑惑,何不到幽冥鬼域去问问洞主大人?” 万圣笑着颔首:“幽冥诸位殿主风采,万某也是心神敬仰。不过卢洞主若果真介入了那两位之争,想来咱们这位宫主大人身上必有其他不可道破的天大秘密。” 他微微沉思之后,忽然心中一动,继而满是皱纹的眼角猝然一缩,脱口而出地问道:“莫非事关‘羽化丹’?” 卢元裴心中翻起滔天海浪,似有不敢置信之色,他自然不知司马元是否与羽化丹有关,倒是此刻才知这位宫主机缘果真不小。 不过此丹历来诡谲玄奇,非是寻常修士可享受,毕竟在卢元裴所知的历任丹主之中,不是惨死就是失踪,几乎就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不过也有例外,那便是隐神宫前任宫主司马乾! 也就是这位司马宫主的亲生父亲。 传言当年那场变故之后,这位司马洞主便失踪了,不错,是失踪,但未曾找到此人的任何踪迹。 但凡道尊存在的陨落必然有天象显露,而观这位司马氏族的老洞主自从失踪之后便再无任何音讯传出,也未曾有任何陨落天象显露。 故而浮黎仙山乃至整个灵神域都在猜测这位昔日的修道奇才究竟在何处,浮黎中有人甚至戏谑地道,这司马家的小崽子都成灵神存在了,这做老子的居然还不出来瞅瞅,还真沉得出气啊。 有人笑着回道,说不定在等这位司马氏族新任族长登上道尊也说不定呢,毕竟一门双道尊,这种罕见状况别说在浮黎仙山,就是在整个灵神域都极为少见呐。 诸多戏谑闲谈话语卢元裴倒不曾知晓,但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羽化丹所带来的影响有多大啊。毕竟这玩意儿当年可是令整个灵神域都为之疯狂的仙物。 至于其究竟来源于何处却无法考究,但唯一知道的是此物可以助灵神存在突破道尊瓶颈,似乎对于道尊存在也颇有强大助益。 却说大长老万圣脸上呈现阴晴不定之色,其眼中闪烁不定,气息渐渐危险起来,看得卢元裴眼角跳动不已。 而在隐神宫内几近‘内讧’之际,浮黎仙山之外的斗法早已臻至白热化,入侵浮黎的五大道尊之中,以神庭道尊最为清闲,其首先挑选之人便是灵瑶洞主郦瑶。 神庭来人名唤南极长生大帝,此人满脸福相,脸上笑容长挂,宛若西方琉璃界的那位弥勒佛。 南极长生大帝的道宝外形状若灵桃,却大若头颅,非同小可,甚至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可发现这位长生大帝手中法宝似乎随着岁月的流逝,竟变得愈发之大。 而此宝赫然便是其本命法宝‘仙翁桃’。 唯有少数人知道,此桃便是这位仙翁的道果显化。 此刻其在浮黎万丈之外,与灵瑶仙子有来有回,气氛倒是不怎么紧张。 南极长生大帝笑呵呵地言道:“曾记得灵瑶仙子当年是何等风姿绰约,可惜心系非人,误了终生啊。” 灵瑶仙子,在八百年前,被誉为灵神域三大女神之一。 与神庭神女、妖圣宫妖女并列齐名,就连当时皇甫静都难以盖过,可想而知这位顶着浮黎第一美人名头的大仙子曾经是何等风光。 可惜啊,心向那位司马洞主,然终究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本以为那位号称浮黎第一次修道天才的司马乾会与这位灵瑶仙子结为神仙眷侣,却不料世事无常,那位司马洞主最终却选了灵神修士皇甫静。如此举动,直接导致堪堪升任灵瑶洞主的郦瑶直接封洞五百年。 若非当年那场变故,说不定会封洞更久。 而在这五百年过去了,这位昔日的浮黎第一美人也渐渐失去了往昔的风光,姿色不再,忝居二线。 不过在南极长生大帝看来,此女经过数百年的熏陶之后,竟然愈发的风韵犹存了。 南极长生大帝眼中划过一丝幽光,笑呵呵地言道:“仙子可知,当年朱某也是仙子仰慕者之一啊”。 对面灵瑶仙子身侧淡红气机萦绕,如同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帘幕将郦瑶紧紧包裹,令人难以窥探出丝毫。 不过如此手段只能对灵神存在有效,在道尊修士眼中如同无物。 南极长生大帝语气虽然轻佻,但其实力却不可小觑,毕竟在整个金阙神庭之中,这位看似放荡不羁的笑面佛最喜阴人,更是一个十足的大淫-棍,传说在神庭八千宫女当中,足有三成被其染指、揩油,甚至就连那位号称灵神域第一美人的神女都难逃其咸猪手,可想而知其有多么嚣张跋扈了。 郦瑶冷若冰霜,如同冰窖里传来的冷冷话语,“堂堂道尊存在,竟是一头死猪,真是丢尽我辈脸面。” 名唤朱厚纯的南极长生大帝浑然不在意灵瑶仙子的咒骂,反而开怀大笑地道:“仙子若骂了老朱后能痛快几分,尽管骂,老朱都洗耳恭听,不过骂完之后,老朱还要舔着脸向仙子求教一下如何改进改进,不知仙子可愿赐教啊?” 第二十一章 镇! 这俨然就是公然调戏了,灵瑶仙子气得浑身发抖,想她好歹也是掌执一座洞天灵府的道尊存在,平日里高高在上、俯瞰万千灵神,哪个不是对她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今日却被这头满脑肠肥的蠢猪如此羞辱,这要是传了出去,让她日后如何服众? 个中羞愤、恼怒以及难以启齿瞬间直冲郦瑶脑际,道尊气息瞬间充斥万里疆域,如同煌煌天威,不可斗量,无法抵挡,被此股天威笼罩之下的任何生灵存在无一不是战战兢兢、瑟瑟发抖,恐惧大叫声、嘶吼惨叫声以及疯狂奔走声四处响起,一片混乱,宛若末日。 长生大帝朱厚纯怪叫一声后,本是臃肿的体外当即撑起一道无形力量,同时其手中仙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顶大园钟,倒扣而下,将朱厚纯保护在内,密不透风,严丝无缝。 当这处斗法兴起之时,另外四处好像极为默契的开始动手。 其中魔洲两大道尊率先出动,其中飘渺伏杀陈景清、巫默对上萧毅斋,而幽冥殿刘余则盯上了苏若煜,至于皇甫道神则开始被太虚救苦天尊盯上了,但很快被清虚灵崖的玉阳真人接连过来。 两大魔尊之中,巫默法力最强,甚至在来犯众位道尊之中,也算数一数二,但此人有个极大的弱点,那便是其原本乃巫族修士,善使蛊虫,因灭杀了太多的同阶修士而夺其蛊虫,被蛮王亲令通缉,一番死里逃生之下,方才从南域逃到西域,最后在中域神庭混了个一官半职后就跑到北域去了,最后靠着一阵巫蛊战败了其中一位榜上有名的魔尊,位列十大之列,如此方才令魔主重视,亲自敕封其名号‘巫默’,似有暗讥巫族无法容忍良才之意。 但所谓成也蛊虫,败也蛊虫,这位以蛊虫得名的巫族大道尊的短板也是那只蛊虫。 据传其本命蛊虫乃是由一只千年‘弑心虫’培育而成,其唯嗜食人心肺之精,在吞噬心肺精血、精气以及精肉之后便脱离而出。 同时,在吞噬修士心肺之际,连带着那灵神之身也无法幸免。 不过这些魔道手段本来不值一提,但这巫默的成名之战乃是吞噬掉魔洲的一位魔尊之魂。 堂堂一位道尊境存在的神魂被这只蛊虫给吞噬了,而他巫默自然而然的便代替其位置,位列十大之三。 甚至有人还传言,在现今的十大魔尊之中,还有一位魔尊早已被其控制,但却不知是谁。 待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之后,当即引发魔主的垂顾,最终一番查探之后,便再次沉睡,至于究竟是否有哪位道尊被控制了,魔主并未言语,甚至哪位是谁也丝毫未曾透漏。 但此事在魔洲却只会令人赞叹与敬佩,因为这就是魔洲渊窟。 真真正正的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实打实的丛林法则! 不过从此之后,这位巫默魔尊算是彻底在‘探花’这个位置彻底坐稳下来。 另外那位魔尊飘渺算是司马元的老熟人,不仅在莲花秘境跨空轰杀过司马元一次,更是在魔洲渊窟对着司马元一番围追堵截,若非邪神、清虚等人襄助,说不定司马元才出囚笼,便又堕魔窟了。 飘渺魔尊在魔洲十大中排名第六,算是中等偏下;但整个魔尊体系内,却也算得上名列前茅。 魔洲渊窟非比寻常,其实力之雄厚足以横扫整个东域或者中域,但因其乃所有正道之敌,故而魔洲一旦南下入侵正道,必然会令中域与东域联手,就连与浮黎仙山一直针尖对麦芒的太虚天洞也会暂时压下火气,与浮黎、灵崖联手抵御魔洲入侵。 盖因魔洲背靠北洲,直抵天极最深处,占尽了数之不尽的修炼资源,而且此辈晋升之易超乎他人想象,根本不需要人族那般需要研修精微妙奥的玄奇道法,更不需要抗过那骇人听闻的天罚雷劫,只需要其法力臻至道尊存在便可踏入此境。 但如此一来,诸多道尊之中不免有些稂莠不齐,甚至有些道尊名为道尊,实则空有一身蛮力,却连踏空凌虚都无法游刃有余,可谓令人笑掉大牙。 但胜在量多啊,倘若魔洲道尊超过百尊,不,只要五十尊便可踏平整个东域、西域、中域以及南域等宗门联手。 不过天道终究是公平的,魔尊之间意欲晋升,唯有踩着同阶存在方可成功,否则根本无法晋升。如此一来,道尊之间的自相残杀便变得极为常见,此种状况越是排名靠后,就越是明显。 而巫默与飘渺更杀进前十,足可证明其不凡。 据在魔洲内潜伏的道门暗子传出,魔尊飘渺行踪不定、性情不定、立场不定,甚至偶尔连修为都不定,有时看似是灵神,实乃其本尊出行,有时状若煌煌道尊威势无双,实则不过纸老虎,一戳就破,但那时也没人看上前赌啊,若是赌赢了那还倒好,可要是赌输了呢? 不过这两位看似难以揣摩的魔尊存在,其行踪轨迹实则也算是有迹可循,至少都在魔洲内部混嘛。 但是幽冥鬼域的这位三殿主刘余却自始自终都无人知晓其身价背景,甚至连此人名号都是别人取得。 无人知晓其真身在何处,也无人知晓其修为到底排在十大阴冥殿主中的哪一位,只知道其唤作刘余,乃是幽冥鬼域第三殿殿 主,司掌黑绳地狱,位高权重。 但因其常年行踪不定,其辖下的十六小狱早已被其他冥殿分割,他倒是不如何在意。 今次之所以能前往浮黎,实乃冥主亲令,除了试探浮黎那位的反应之后,似还另有任务。 似有一道喃喃自语声响起:“紫气东往?莫非羽化之机果真在浮黎?” 此话自然无人听到,也无人回答。 除了鬼魔两大至尊势力别有用心外,太虚天洞与金阙神庭的目的便即位单纯了。 他们只是为了搞垮浮黎。 只此一个,别无他意。 化道之路上,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隐神宫内,司马元正面临着极其重要的一个关口。 但凡入道之人务必明晰一点,那便是求道之路需有一个载体,其中有人以洞天为依托,有人靠着秘境存活,也有人藏身于道兵之内,更有人人器合一,俨然化作一介神兵。 但司马元在了解诸多方法之后,最终将目光放在手中那枚滴溜溜的圆珠之上。 圆珠正是莲花秘境,也是小洞天。 不过司马元若欲将此秘境作为载道之地,却需将莲花秘境先提升至洞天再说。 按照这类秘境发展轨迹来算,莲花秘境下一步动作便是将其晋升为洞天存在。 但在秘境晋升洞天之中,司马元尚缺一件镇压洞天之物。 在浮黎仙山各大洞天之中,譬如在圣溟洞天的镇洞之宝乃是黑龙渊,因其镇压洞天之内,故而又被唤为‘洞天道兵’;至于萧毅斋掌控的玄真洞天中,乃是由‘玄真洲’镇压洲陆。 玄真洲高若万丈,耸入云霄,仰不可及。观其姿势,俨然是要与浮黎主峰‘灵浮山’一较高下。 两道主山都被祭炼成法宝,炼成洞天道兵,品阶都在上品。 其余灵瑶洞天、辰虚洞天各自洞天道兵则稍显平常,其中灵瑶仙子则将自家本命‘梳妆镜’炼为洞天内一面镜湖,化作整个‘灵瑶天地之眼’,以此定住了整个天地,洲陆与山水。 辰虚洞天则是摘取一枚天外陨星炼入地核,以此定住地基,甚至每到月黑风高之际,在洞天之内仰天看去,还能瞧见双重明月悬挂穹天之上,可谓是惊人手笔。 而希夷洞天内,司马元倒不曾知晓,当初卢希夷虽将卢氏托付给他,但他司马元又不是发困难财,自然不会去打听这些洞天隐秘。不过传闻这位希夷洞主将自家一切看管的极严,常人难以探听到丝毫。 就连卢氏子弟都不知这位已故老洞主究竟藏有多少秘密,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或许,这也是有可能是其‘仙逝’的缘由之一。 另外,有关神霄大洞天的秘密,司马元算是一清二楚了,至于说本洞天的镇洞道兵,他却是一清二楚,毕竟此物早已被他掌控在手。 他单手一翻,便是一柄如意在手。 如意通体赤红,如同充血,大不过藕臂,其上似有惊人气息萦绕,令司马元心神大震。 愈往里探,司马元便会发现此如意内部似藏有天地,一条条如同血丝般的细丝隐藏在内,甚至司马元有时有种错觉,似乎这些血丝会游动,纤细妙曼身影初始轻轻滑动,继而一闪而逝。 但最令司马元心神大震的还是其中透漏的气息,似有一丝丝道尊气息泄露而出。 此物,果真是一见道兵。 司马元细细一观,如意之上可有二字,“尘寰”。 他喃喃自语地道:“尘寰如意,果真是件好宝贝。” 尤令司马元呼吸都为之一促的是此物的功效,可空间挪移! 也就是说,司马元可将此物带在身上,进行空间挪移。 但目前此宝他却无法用得上,因为此宝需要道尊修为才可随意御使,至少也得道尊伪境,否则以区区灵神之躯强行驾驭,只会反噬身亡! 司马元心神一动,尘寰如意看似威势强盛,他却是暂时无法用上,但却可以将其炼入自家本命神器诛神剑中。 司马元微微沉思片刻后,当即决定将此道宝与诛神剑合二为一。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倘若炼化不成功,必会影响道兵品质,甚至会导致神霄大洞天的受损,届时一旦功败垂成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司马元起身踱步少许,脑中不断变幻,试图找出两种道兵之间的粘合剂。 他忽然目光一闪,拿出两件半道兵。 道兵与神器相融,其结果是道兵吸纳神器啊,倘若将诛神剑与尘寰相炼,诛神剑或许会提升品阶,但他也会变成‘尘寰剑’。 故而若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必须要提升的诛神剑的品阶,而意欲提升堂堂神器的品阶,自然是炼入更多的神器,乃至半道兵了。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神器?” 话音刚落,他左手一翻,便又是一枚如意在手。 不过此如意却是紫色的,此物正是进入浮黎之前获得的,其名唤紫如意,乃是中品神器顶峰,以此物来提升诛神剑的品阶再合适不过了。 注意打定,司马元眼中划过一丝可惜之色后,身上一道剑光一闪,咔擦一声 ,紫如意应声而断。 一道无形的哀鸣声响起,司马元心中一叹,但脸上面无表情。 旋即一道锵鸣声响起,诛神剑浮现在身上,司马元屈指一扣,便是数十道青赤剑丝如同四线便缠在破碎的紫如意之上。 霎那间,便是一阵青赤紫三色交汇,如同灵气氤氲,蒸蒸日上。 少许功夫之后,司马元心中算计火候差不多了就再次屈指弹出三百缕剑丝,呼吸之间便将整个两块破碎的紫如意包裹在内。 一阵极其刺耳、沙哑的嘶嘶声响起,正是青赤剑芒在‘吞噬’紫如意的声音。 与此同时,司马元明显感受到,随着青赤剑芒愈发增多,紫如意的气息也愈发的衰弱,不过数个时辰便跌破中品等阶。 及至一日一夜之后,盘膝打坐的司马元再次醒来时,当即精神一振,却见此刻的紫如意早已消失大半,同时其气息直接跌破神器,落入真宝之列。 而另一侧,诛神剑的现象却是令司马元微微皱眉,倒不是它有多惊骇,而是诛神剑似乎并无太大气色。 司马元起身绕着诛神剑一圈后,皱眉沉思少许下,此剑从最开始的斩仙剑蜕化而来,跟随他一路南征北战,杀伐无数,剑身早已不是染了多少修士之血。 当其还是法宝之际,司马元便用其斩杀金丹存在,当其臻至真宝之后,司马元更是以此剑纵横西冥,死在此剑之下的元婴亡魂更是超过双掌之数,其后修为臻至灵神存在,司马元叱咤人间界,手握诛神剑更是接连诛杀数位妖神与灵神存在,甚至还一度跟道尊存在一较高下。 由此可见,随着司马元修为的提高,此剑的眼光同样在不断拔高,其胃口更是增涨一大截。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气,顿时明白了自家这把本命神器的‘本性’。 他欣慰一笑,轻轻探出手抓出诛神剑剑柄,一股无法言表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奇妙无比。 司马元稍稍把玩了片刻之后,便将此剑直接插在已然碎成一堆残渣的紫如意中间。 他眼中划过一丝精芒后,嘴角似有浅笑挂着,既然你胃口这么大,那我这个做‘爹’的岂能让你饿肚子? 心中顿时一召,又是一件神兵在手。 其形似飞车,却通体漆黑,一股令诛神剑都要震动的气息自车身上传递开来。 正是九馗天车! 天车不大,却可降伏诛神剑。 “吼!!” 一道饕餮模样的神兽霎时悬浮在诛神剑之上,司马元眼神一亮,自当日遭遇道尊一击之后,诛神剑俨然遭受重创,早已凝结成人形的剑灵更是瞬间化为无有,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 司马元当时那个心痛啊,可谓是肝肠寸断,五脏滴血,简直心如刀绞啊。 不过在蕴养如此之久后,司马元终于发现诛神剑似乎在吸纳了神霄大洞天内的本源灵机之后,恢复的愈发之快。 但依旧未曾恢复成人形模样,但令他有些欣慰的是,此剑到底还不是无可救药,已能够凝结出昔日的真灵了。 看着眼前的真灵,司马元微微思索,以真灵存在自然无法抗衡堂堂半步道兵,更何况自家都尚未将此宝彻底掌控在手呢。 他微微沉吟,看来得需要外界的助力了。 他环视一周,而今身在隐神宫,无法借助自家洞天之力,但可以用这隐神宫来压制半步道兵啊。 目前司马元虽然无法调动隐神宫这件绝世道兵来攻伐敌手,但却可一此宝压制宫内存在。 他顿时心念一动,一枚古朴令牌浮现在手,正是初代宫主的身份令牌。 司马元传出一道心神之后,令牌沉寂片刻,似未曾反应。 但他也不着急,继续不断唤醒。 少顷,终于一道流光自令牌之上倏忽而逝,一股气息渐渐从尘封中苏醒。 司马元脸色肃穆,手中不断打出不知名的神秘法诀,一道又一道,一道又一道,不过呼吸之间便打出来数千道了。 旋即,司马元似有所感,当即双手骤然一收,一道收尾法诀打出之后,司马元便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继而他向着令牌遥遥一指,令牌当即嗡嗡直响,嗖地一声便升入宫殿顶部。 在等待半晌之后,司马元突觉身上一沉,仿若有股莫大力量倾泻而下,直接令他闷哼一声,如同万重巨山压下。 他脚下地板更是直接被碾碎,身上骨头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甚至还有一阵阵的断裂声,俨然是被误伤了。 随即古朴令牌落下,悬浮在司马元头顶,那股巨力当即消失不见。 司马元微微感悟片刻后,再次睁眼之际,眼中喜色一闪,目光下移,落在身前正欲气势大作的九馗天车。 他当即长啸一声,大道:“岂能让你反应过来?” 话音未落,头顶隐神宫一阵轰隆巨响,如同雷霆密布,顷刻降下。 但‘雷霆天威’却并未立即落下,首先落下的便是那股沛然巨力。 巨力压下,九馗天车一阵颤鸣之后,便是一道黑影浮现而出,悬浮在九馗天车上空。 司马元目光凝重,轻轻吐出一字:“镇!” 第二十二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声音落下,如同敕令。 整个隐神宫霎时开动,一股浩瀚威压倾泻而下,直接将整个殿阁内完全充满。 顿时,在已然感知到威胁的九馗天车急剧震动、意欲挣脱镇压之际,司马元缓缓向其一指。 隐神宫所有威压当即朝着九馗天车呼啸而至,无穷无尽,气壮山河。 轰隆一声之后,一道凄厉的哀鸣声、震怒声以及叱咤声响起,正是九馗天车的半步道灵直接被镇散。 但未几片刻,被镇散的器灵居然再次凝聚,如同不死不灭。 但司马元深知此物并非真正的不死不灭,而是在以其本体九馗天车的本命精华来维持其不死之变。 司马元眼神悄然一松,只要在九馗天车未曾反应过来将其镇压,便已成功大半,再之后有隐神宫的协助,诛神剑将其吞噬,便容易的多了。 少许,九馗天车渐渐‘情绪冷静’,不再那么狂躁不安起来,司马元目光一善,轻轻一弹,便是一座与诛神剑相契合的灵阵遍布在天车四周,它似毫无察觉。 司马元精神一阵,当即得寸进尺的大手一挥,便是万千灵阵呼啸而去。 九馗天车依旧沉寂如死,司马元微微眯眼,莫非此物还有何诡奇之处不成? 心中思绪尚未完全落下,司马元心中警兆骤起,身形猝然后撤,但依旧晚了。 却见在九馗天车之上当即射出一道幽微灰芒,这道灰芒速度之快,超乎司马元的想象,更令司马元瞳孔一缩的是,整个隐神宫的镇压之力似乎无法对这位存在起作用。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抬手便是一招。 不过招来的却不是诛神剑,而是那枚古朴令牌。 骤感司马元生死危机,古朴令牌当即展现出其强大之处,却见整个隐神宫当即呈现出一种神秘、强盛以及浩瀚的莫大威力,这种威力几乎在瞬间便镇压了那道灰色微芒。 几乎同时,在灰色微芒被镇压的瞬间,灰色微芒之上便浮现出一道面孔,这道面孔足有丈许大小,观其模样,极其神似萧毅斋。 俨然是其一道分魂。 司马元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道:“果然是你!” 分魂之中藏有萧毅斋的一缕分魂,这道分魂足有其三成实力,但正是这三成实力足以让司马元陨落数百次了。 司马元深吸口气,肃穆以对,吃喝一声:“御!” 一字落下,如同天威,令那‘萧毅斋’分魂霎时一震,眼中威严尚未展露,便是一阵轰隆巨响落下,分魂霎时被镇散。 但司马元并未有任何松懈,反而愈发凝重,只见在那九馗天车之上,萧毅斋分魂再次出现,不过此次却仿若失去理智般,面目狰狞而怖恐,令人心惊胆寒,心神颤抖。 观其情势,俨然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司马元也知,此种‘走火入魔’对于道尊存在而已是可以化解的,反掌之间便可将其灭杀,但因为对于道尊而言,不管是魔气入体,还是邪气入侵,都无法伤到道尊。反而有可能成为其道元的养分之一。 这时,在萧毅斋分魂再次凝聚之后,司马元抬手之间,便是两道青赤剑芒挥洒而下,朝着其分魂呼啸而去。 砰地一声,萧毅斋飞魂再次被斩灭,不过司马元同样心神一疼,脸色露出抽搐之色。 司马元低吼道:“吞噬道魂?” 萧毅斋那道疑似魔道之魂似乎能吞噬修士神魂,莫非对方这具分魂之身果真是魔洲之人? 司马元自然听说过,道尊存在的分身布道千万,或是人族修士,或是魔洲邪道,亦或者佛国和尚,甚至还有幽冥鬼魂,这些都可成为道尊心神寄托之身。 司马元动手之际,目光向上一瞥,隐神宫当时一震,再次辅助,庞大威压倾泻而下,瞬间便镇住了萧毅斋神魂。 几乎同时,那堪堪吞噬了大半紫如意的诛神剑当即呼啸而至,朝着萧毅斋神魂太阳穴呲声一穿,一阵魂光剧烈闪烁之后,分魂当即被斩。 甚至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闷哼声传出,司马元趁热打铁,倾身一压。却不是轰出一拳,而是甩出一枚圆珠。 圆珠不是他物,正是莲花秘境的显化。 世界珠嗖地一声飞至碎裂神魂上方,司马元遥遥一指,世界珠当即撑开一张‘大嘴’,将萧毅斋神魂纳入其中。 而那九馗天车失去器灵驾驭之后,当即暗淡下来。 同时司马元手中紧握的世界珠蓦然一跃,宛若腹中吞服了诡谲玄奇之物,令它难以消化。 说来也是,以莲花秘境本体之身,根本难以炼化堂堂道尊分身,强行为之,只会将秘境撑破。 但在这期间,司马元目光凝肃,看向头顶的那块悬浮古朴令牌,司马元伸手一抓,便直接抓入手中。 隐神令牌之上正有流光闪烁,濛濛之气萦绕周身,一股淡淡的道尊顶峰威压令司马元心神悸动,几近惶恐。 但他眼中划过一丝毅然之色后,一道无形剑刃划破指尖,精纯的精血渗入令牌,同时他目光之中闪过一道狠色,仿若意欲殊死一搏。 不错,司马元正是要背水一战,他要在此刻彻底完成入道化虚。 他目光凝重,深深呼吸之后,忽然垂首,将胸口化开一道巨大裂口,未待鲜血流出,司马元便将手中令牌按入胸中。 一股浩瀚之力瞬间而至,他顿感一种充实之意,仿若要撑破其全身上下。 这时的司马元通体血脉喷张,四肢肿大,全身上下更是臃肿不堪,俨然一个巨大的膨胀体。 同时,在司马元身上萦绕的那道灰色之气更是如同蚕食般侵夺其身上仅剩部位。 如同销骨侵魂的方式,令司马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化道之苦,形同入灭;度虚之厄,甚于虎狼。 司马元双目充血,轻喝一声后,身上尽皆被这股力量所侵占,如同一团灰色光球。 数息之后,一阵难以抑制的低吼声与痛苦闷哼声响起,还有一丝丝血腥味弥漫在四周,更有肋骨断裂声,一阵噼里啪啦炸响,如同在被人硬生生磨断,几近凌迟。 而在司马元被灰色虚化之力包裹之际,其半藏半掩在胸口的那枚令牌更是闪闪发亮,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与虚化之力分庭抗礼,僵持不下。 这种力量仿若在修复,更是在弥补司马元身上缺失的道元之力。 此刻,若是真正的道尊存在前来此地,便会发现司马元身上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却见其识海深处,波涛汹涌之上,一道玄影分魂如同摩天巨擎般伫立在天地之间,而在那道巨擎身上,同样有一枚令牌悬浮,与外间那枚宛若一个模子刻出,其上雕纹栩栩如生。 同时,在司马元身上悬浮起一枚枚晶莹剔透的银色小珠,其大若麦穗,如同水滴,这些水滴小珠之间似有一条条无形细线,将其等一一串联起来,如同珠帘。 珠帘化作一张水帘银网,如同天网般将司马元笼罩在内,更是天道之网,让司马元死死固定在此,仿若永生永世都难以动弹。 但其效能却并非如此。 此网名唤‘道元之链’,乃是由大道秩序所织就而成,而每一个小水珠便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其共有三千。 三千水珠构成的‘道元网’便是以修士自身修为而编织的防御体系。 这张道元网可以庇护修士在渡劫化虚之际,面受外界侵扰,譬如天罚雷劫,亦或者同辈偷袭,甚至还有其余道尊暗算等。 但此网极其不易链接,甚至中途链接之际,常有断裂之损,一旦断裂便会造成修士积蓄的道元大损,届时如此消涨之下,修士道元潜力耗尽,便再难踏入道尊境了,这便是修士入道难的根本缘由。 然而,在灵神域所有灵神存在入道之际,这张道元网却不是此刻就呈现了,至少也会等化虚之力侵染修士全身上下之后,方才会如此。 然而司马元不过刚入化虚第二次便有如此际遇,若叫旁人得知那会如何,恐怕整个灵神域都会疯狂起来。 毕竟能洞悉入道化虚之隐秘,可是多大的机缘呐。 倘若灵神域能掌控此种入道之法,那得诞生多少道尊存在? 可惜,此地乃是浮黎仙山镇山之宝仙浮塔内,而司马元又藏身于隐神宫内,自然躲开来世间近九成九的探查。 唯一能知晓司马元如此状况的,只有三位存在。 其中一位是地宫那位,还有便是而今在暗中窥视的大长老万圣。 除此之外,便是隐神宫道灵了。 而此宫之灵堪比道尊,早已化形为人,实力足可堪比道尊二重! 若是有道尊存在全力御使的话,或许能抗衡第三重大能。 无人知晓司马元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但知其身上珠帘遍布四周,几近挂满全身。 唯有一些对应特殊星位的水珠尚未凝聚完成,这些珠帘正以极其微妙的方式在不断增涨、胀大以及成长。 透过珠膜,便可发现水珠内部正有万千生灵在悄然孕育,只不过是外间一瞬,珠内一年。 同时随着水珠的不断增多,司马元道元之力越发枯萎,外界的珠帘便愈发明亮。 与此同时,在隐神宫外似有飞沙走石、天地动荡之兆。 这种征兆甫一出现,便吸引力诸多修士的目光,有人当即惊呼道:“道尊天罚?” 有人惊骇莫名:“这是何人要渡劫?” 如此言语在隐神宫各地不断响起,有惊诧也有震撼,还有复杂之色,更多的则是敬畏与骇然。 毕竟隐神宫,灵神修士足有五十尊,其余大多都是半步灵神与元婴存在。 数十道身影升空,看向隐神宫主殿方向,有人幽幽问道:“听闻咱们这位新任宫主正在隐神宫内闭关,希冀‘以身化道’、‘人宫合一’,未料到竟然如此之快,短短数十日功夫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旁侧有人轻笑一声,接话道:“谁知不是虚张声势,弄虚作假了?” 化道有十次,但第一次几率最大,若是司马元果真将第一次用作‘狐假虎威’,那便会让这些隐神宫卫士看低了司马元。 在众人低头接耳之际,司马元此刻却仿若果真要踏入道尊境,此刻的他似正在一层层云雾之上行走,凌虚踏空,踩云履雾,宛若谪仙。 大袖铺张,猎猎作响,举手投足之间便是神仙风范。 一股飘飘欲仙的感觉浮现在司马元心中,那种抬手之间便是洲毁陆陨的沛然感觉,令司马元心满意足。 这一刻,他无比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强大到令天地都为之颤抖的力量,这种让亿兆众生都不禁战栗发抖的强悍修为,他顿知这是道尊之力! 已然站在灵神域金字塔顶端的巅峰存在。 司马元负手而立,俯视芸芸,眼神中尽是睥睨之色。 那种笑傲天下苍生,俯瞰九域强者的超然姿态,令他心神着迷,沉浸其中,久久不可自拔。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心头一凉,仿若有股针刺之意浇醒脑中幻象,眼神中那股无法自察的朦胧恍惚之色渐渐消散,同时眼前云层、山巅以及九霄之上的俯瞰场景尽皆消散。 他茫然睁开双眼,旋即眼神化为清明,垂头一看,当即悚然惊惧。 却是司马元身上那些‘道元链’已然消失大半,通体更是由灰转乌,几近墨黑,俨然若再迟上片刻,司马元或许便会性命危矣。 他额上冷汗密布,后怕连连,方才距离真正的入道竟然仅只一步之遥,生死不过一瞬。 他目光一移,落在身上的那些星星点点,顿时明悟。 这些星星点点不是其他,正是司马元当初吞服下肚的仙丹碎片。 他心中恍然,当初踏入灵神之境时,仙丹似乎并未如何见效,甚至还一度怀疑此丹的真实性? 不是仙丹么,怎么不是让他一步登天,飞升仙界? 哪知仅仅只是让他踏入灵神境而已,当时可令司马元大失所望,满心遗憾。 而今方知原是仙丹效果并未完全显露,或者说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司马元目光闪动了几下,按理说仙丹之物牵扯甚广,当初在莲花秘境时便招惹来了诸多麻烦,接连惊动上届存在,为何到了这灵神域了,反而无人前来找麻烦了? 莫非真是所猜测的那般,此物仅仅只是一枚灵神域普通道丹而已? 不过若果真是一枚道丹,也足以引起血雨腥风,甚至令浮黎仙山都为之暴动不安。 而今如此安定,一方面便是其本身在承继司马氏族大洞天之后,已然彰显了实力,寻常灵神存在根本不会前来送死,而同为道尊的几位洞主则不会因为区区一枚道丹而自相残杀,当然,若果真有顺手牵羊的可乘之机,想来他们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不过,若品阶再往上一些呢,司马元微微眯眼,喃喃自语地道:“若再往上一些,可就是‘半圣丹’了。” 单单此物,便可令整个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趋之若鹜,若是品级再拔高一个层级,臻至‘圣品’之列,恐怕连九大至尊都坐不住了。 不过在灵神域数百万历史中,真正的圣品丹药也仅仅不超过十枚。 百万年期间,也不过十枚。 可想而知,其究竟有多么难得了。 司马元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旋即环视一周后,轻轻立身而起。 轻轻一振,似有仙丹余力残留在体内,些许灰色虚无之力被他当即振开,同时他目光移动,那些仙丹的星星点点朝着四周道元之链飞去。随着仙丹之力融入道元之链,四周当即泛起轰隆声。 如巨浪翻涌,晴天霹雳,更似苍穹震颤,天地为之呼啸。 只见霎那间,司马元气势再次一振,如同再上一个台阶。 同时,在其身侧,道元之链被全部凝聚完成,一道无形的虚幻世界正在司马元体外形成。 这个世界,与莲花秘境赫然一模一样。 而这时,在莲花秘境之内,包括正在整装待发的钟灵韵、秦馨等人正仰头看向高空,那里正有一尊摩天身影浮空而立。 其双目闭合,面容平静,俨然始出初显。 秦馨眸光一闪,惊喜地道:“莫非师尊来接我们了?” 钟灵韵眼中同样露出喜色,不过却含蓄未露,螓首轻摇:“观师叔如此状态,疑似陷入顿悟之中。” 旁侧邪神笑吟吟地道:“非是顿悟,而是修为更进一步,快要鲤鱼化龙门了。” 钟灵韵闻言,脸上终于露出喜悦与久违的崇敬:“师叔的境界已然非是我等所能望其项背了”。 秦馨微微偏头,悄然瞥了眼钟灵韵后,眨巴眨巴眼睛,师姐对自家师傅的特殊感情,她早已明晰,只不过师尊走的实在太快,他人赶之不及啊,师姐再如何努力,却依旧追不上师尊的步伐,倒是可惜了。 师尊呐,你可长点心吧,那位陈师母都去了多少年了,你咋还这么念念不忘,难以释怀啊。 陈青婉,紫霄派前任副掌门,更是司马元亲口承认的道侣,其辉煌历史秦馨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她知道师尊是个念旧的人,那位对他有着提携、护持之恩的陈师母在其心中依然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秦馨暗道,师尊,不知你何时能看到师姐啊? 高空之上,具有万丈之高的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了钟灵韵与秦馨等人。 他含笑点头,钟灵韵与秦馨当即肃容一礼,异口同声地道:“弟子(韵儿)拜见师尊(师叔)。” 司马元轻轻颔首,传出一道声音。 “不必多礼”。 如同源自九霄之上,飘渺而无影踪。 随即司马元对着邪神轻轻颔首,对方笑着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十三章 托孤 而今掌执神霄大洞天之后,司马元几乎可以确定这位的真实身份了,对方所持打算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两人算是站在统一战线之上,一个意欲重返至尊,一个则是欲借东风,两人这既算是互为盟友,也算狼狈为奸。 不过有关邪神之事,还需要从钟灵韵与秦馨等人记忆中抹除,否则一旦被外界查探到邪神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元将意思传给邪神后,他当即回道:“司马道友无需担忧”。 司马元顿知这位神通非凡,由此秘术。不过他最后还是嘱咐道:“还望邪神道友尽量不伤害到我这俩位后辈”。 邪神回道,“道友放心”。 其后司马元这具显化之身一番嘱托后,便消失在天际。 至于先前所议的待诸位离开秘境之事,还需延后。 外界,隐神宫内。 司马元本是有些呆滞的眼神渐渐恢复灵动,同时手中屈指一勾,眼前那枚莲花秘境化作的圆珠浮现在掌心。 此刻非是钟灵韵等人破界的良机,得等到大劫落下,趁机将其等放出。尤其与自家天罚悉数并发。 至于如何抵御,司马元目光一闪,看向浮黎山门上空那数道浩瀚身影,眼中一片幽深。 自然是靠他们了。 浮黎仙山上空,厮杀正酣。 而在隐神宫,那股令众生颤抖的强大气息更是愈发强烈,几欲达到顶峰。 司马元袖袍一甩,向前一踏,便踏出隐神宫外。 身形刚刚踏出,空中当即传来轰隆作响之声,抬眼一看,透过仙浮塔看向外界,便可发现万顷雷劫云积压成片,令人呼吸都为之沉凝,此种异变自然令十余位道尊震惊,纷纷停下斗法。 司马元吐出一口气后,走向隐神宫外。 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幽邃而深沉,似能透过重重宫殿阻隔,直抵天穹最深处,窥见那道凝聚成人形的存在。 ‘那人’抬眼看来,目光平淡,却仿若埋藏有万千星辰,悠远而无垠。 司马元与之对视,一阵无形的碰撞在空中荡开。 蹬蹬蹬。 司马元闷哼几声后,在空中踩出数道塌陷,裂缝纵横,一道道空间波纹自四周散开,传至遥远的空间深处。 旋即又有一道闷哼声响起,司马元侧目看去,却见大长老万圣自空间内跌出,身形稍显狼狈。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言道:“大长老倒是好雅兴”。 万圣立身而起,拍了拍身上道袍后,笑道:“宫主修为更进一步,老朽由衷敬服。” 司马元也不言语,深深地看了言对方后,便转身离去。 同时,留下一道声音在隐神宫内响起:“隐神宫灵神以上,半日后出宫御敌!” 大长老万圣闻言苍目一闪,似有幽芒闪逝,脸上颔首道:“宫主放心,宫内上下必会全员参战。” 他自然看出司马元的强悍气息,已然到了可以引发雷劫的地方,而且引下来的劫云,足以轰杀任何道尊存在,若非有仙浮塔保护,司马元早已尸骨无存。 至于司马元此时出去究竟有何意图,已然不言而喻。 却说浮黎高空之上,有万道雷霆在悄然酝酿。 诸位道尊之中,以幽冥殿主刘余最为紧张,他低吼地道:“天罚!” 不错,头上的正是天罚。 长生大帝朱厚纯紧皱肥眉,“究竟是谁又能达到引来天罚的地步?” 旁侧太虚天洞救苦天尊沉声道:“观其气机颇为新异,莫非是浮黎某个小辈不成?” “小辈?哪个小辈能这般厉害?” 在九大至尊势力中,各有道子、圣女、天妃以及魔子等人诸多年轻俊彦,大家各自底细都是一清二楚的。 而且也没必要斗法决高下,各大至尊势力的实力本来就很少改变,这便是‘洞天榜’数千上万年都是如此,还记得上次更改的乃是琉璃界分家,而二教授收留不少弟子,使得破门而出的时候,带走不少精英。 这便是昔日那场‘正副’之正的结果。 这时,魔洲两个魔尊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的言外之意。 尽快走人! 不错,就是这样,在天罚之下,别说你是道尊高下,就是半圣存在都能给你挠一下痒痒。 但这时,巫默忽然开口道:“走不了了”。 飘渺微微皱眉,旋即似有所悟,猛然看向浮黎主峰方向。 就在这时,自浮黎主峰的高空之上,一道空间裂缝闪现而出。 俄而,在浮黎内外屏息,一只银白色绣龙双靴踏出空间。 随即一道修长身影显露在裂缝之外。 骤见那人,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当即怪叫:“不可能!” 这个胖子立刻认出此人正是神庭通缉犯,而且还是与瑶池圣境的塌陷有关。 当初这个通缉犯不过灵神初期,而今居然一步调到道尊?莫非当初那个是此人分身下界? 即便是救苦天尊也不禁脸色一沉:“司马乾?” 其中巫默看向飘渺,飘渺沉默片刻后,自其模糊身影中传出一道低沉声音:“此子名唤司马元,乃神霄天洞现任洞主,司马氏族新任族长!”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也是司马乾之子”。 众人当即色变,其中尤其是魔洲巫默更是当即不悦地道:“那个几次三番从你手中逃脱之人便是此子?” 飘渺闻言沉默,俨然默认了。 场中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冷哼一声,看向司马元的眼光尤其不善。 此子拐走瑶池圣地,还在神庭内部大开杀戒,将整个西宫闹得鸡犬不宁,后面还将那万神狱破开,放走其内关押数千上万的神庭钦犯,可谓是罪大恶极,九死难恕其罪! 却说司马元甫一踏出裂缝,便引来数道强横目光,令他身形都为之一沉。 但同样,随着司马元踏出之后,浮黎方面皇甫道神、萧毅斋以及陈景清等人当即看来,尽皆反应不一。 其中萧毅斋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皇甫道神凝重脸色稍稍一松,陈景清眼中划过一丝阴沉,苏若煜则神色肃然,仿若公事公办,无有个人喜好,灵瑶仙子倒是露出欣慰之色,不过随即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道尊天罚可并非灵神雷劫,几乎是其数十上百倍不止。 而司马元意欲渡过此劫,尚有数个步骤要走,首先便是彻底‘化去’肉身,其后再‘以神入道’,最终以神道之身抗过天劫。 但在天劫之后,也并不是就一定万事大吉,尚有另外两个小劫难。 一则便是域外魔头入侵,意欲以此渡劫之身为跳板登临灵神域,亦或者就此安营扎寨地驻扎下来,待到成功窃取此身之后,便可以此个身份行事。因其面目、性格、修为乃至神识都与原人一般无二,即便最为亲近之人都无法发现其本性已然改变,此魔仅仅占据人心中最为阴暗的一面,故而难以察觉。 二则是霜风、秋杀、春霖以及夏酷四季小灾施加在身,当四季小灾渡过之后,需一探‘幽冥’。四季小灾看似简单,实则侵入骨髓,令人防不胜防,在这种劫难之后,修士如同凡人般遭受四季洗礼,洗过之后,方才算是真正的洗去凡尘俗物。至于一探‘幽冥’却是地域幻想来袭时,能勘破生死轮回,并自内走出即可。 却说司马元此刻抬步一踏,身上豪迈气息瞬间散发,露出滔天修为。 霎那间,整个浮黎上空动荡不安,万顷雷劫层积不穷,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滚滚而落,令整个浮黎在内的所有修士都齐齐抬头。 魔洲巫默豁然转身欲奔,其后南极长生大帝气急败坏地道:“此子奸诈,这雷劫不对劲!” 雷劫当然不对劲,乃是司马元裹挟隐神宫而来,更有自莲花秘境之内强行破界‘飞升’带来的天道惩罚。 人、宫以及晋升三相叠加,足可轰杀一切道尊! 譬如此刻,司马元裹挟三重应劫之身现世,当即引来天道注意,但见穹霄之上万雷奔腾,滚滚雷劫云中更有赤红闪光一闪而逝,渐渐的赤红闪电蓄积愈发之多,直至清晰可见,充耳可闻。 浮黎仙山高空,一层厚重的漆黑雷层覆盖了整个浮黎上下,而妖魔冥神等诸位道尊尽皆在起笼罩之下。 太虚天洞的救苦天尊脸色狂变,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愈发不善,厉声道:“此子意欲借我等之力分担其天罚雷劫,速退!” 幽冥殿主刘余更是黑如猪肝,厉声喝道:“好歹毒的心肠,我看此子颇有一网打尽、彻底灭杀我等之心,否则岂会隐忍至此!” 即便是以南极长生大帝笑呵呵的心性也不禁暗骂一声,随即对着远处退至太清宫的皇甫道神等人大声道:“皇甫宫主,你等莫非就这般任由这黄口小儿败坏你我两家之谊?” 此话一出,连一旁的飘渺魔尊都看不下去了,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明明是你神庭首先叩关浮黎,结果被人囚禁在此后,又再来讨人,这神庭中人脸皮之墙果真厚如城墙啊。 南极长生大帝常挂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阴沉,几欲滴出水来,他环视一周后,心中一沉,当即寒声道:“此子用心险恶,竟用一见道兵封锁了方圆万里,其心可诛!” 飘渺魔尊闻言色变,方才他还未曾感受到,当即转首看向‘探花郎’巫默,透过阴沉冥雾,只见巫默目光凝重,沉声言道:“是浮黎隐神宫!” 飘渺魔尊当即暗骂该死,岂是幽冥十大殿也是相当于道兵的冥器,但因其特殊,无法轻易携带出来,故而幽冥实力在其余诸域中显得稍弱一筹,但其等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巫默话语一出,众人方才抬首,只见在浮黎四方,各有一间间被劈开的殿阁悬浮而立,如同阵眼般构成了一座庞大的封印阵法。这座阵法看似简单,实则是以浮黎护山大阵为依托,以太清宫为核心针眼,在以隐神宫为外阵眼,构成一座‘无极周天大阵’,此阵属于整座浮黎护山大阵的子阵,但两个子阵相叠加,也足以灭杀一位道尊了。 若是整个浮黎仙山所有大阵全开,那这些人基本上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非到万不得已,浮黎是不会大开所有护山大阵的,即便被他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小阵,但浮黎同样会不断衍生、弥补、修复,以此来延迟、阻止其等步伐。 毕竟,一旦浮黎这座由至尊亲自设下的庞大阵法体系一旦火力全开,那整个东域都将生灵涂炭,流血百万里的。 不过即便整座大阵不开,也够这些道尊喝一壶的。这时,只见已然踏出浮黎的司马元轻轻一甩,便是一颗圆珠落入太清宫郦瑶仙子而去。 太清宫中,郦瑶仙子满脸忧色,此刻突见司马元举动后,下意识地将那圆珠收入毂中。 随即细细一察,雍容脸上当即划过一丝惊诧,她顿时明白,司马元这时在托孤了。 随即一层烟雾弥漫,旁人再难看清,而郦瑶轻轻捏住圆珠一摁,一道道流光自圆珠内飞出,最终化为几位人形。 除去钟灵韵、秦馨外,还有邪神与龙祖。 第二十四章 巫默,你好狠! 钟灵韵、秦馨而今越发聘婷婀娜,堪称国色,即便是敖若灵瑶仙子也不禁暗赞一声,倒是两个绝世小美人儿。 她细细打量着有些惊喜交加的小美人时,对方同样看了过来,却见不是司马元本尊后,当即凝容戒备,灵神气息瞬间腾起,郦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后,浅笑道:“我是司马元瑶姑,方才是他将你们托付给我。” 托付? 钟灵韵花容失色,当即急声道:“师叔他怎么了?” “师尊他在哪儿?” 郦瑶眼露讶然,一个叫师叔,一个师尊,莫非是那小子的后辈不成? 她看了眼二女后,宽慰道:“稍安勿躁,元儿并无大碍。” 随即郦瑶目光一转,落在二女身侧的那道飘渺身影之上,她沉默片刻后,微微屈身敛衽一礼,稍显恭谨地柔声道:“郦瑶见过神主大人”。 那位甫一出世便四下打量的神祗抬眼看来,轻描淡写地道:“废弃之人,何敢言大。起身吧,不必多礼”。 旁侧钟灵韵与秦馨对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诧,未曾料到自家师尊所介绍的破落神祗竟是一方神主! 何为神主,掌执灵神域神道一脉之主,便是神主。 而眼前这位自称废弃之人,正是浮黎仙山前任神主,也是第一个被自家宗门驱逐的至尊。 只不过而今观其修为,似远远未曾恢复至巅峰状态,仅仅相当于道尊二境。 郦瑶闻听邪神话语后,顿知这位与司马元联手之本意,当即心领神会地轻声道:“神主放心,司马洞主而今位列六大洞天之主,足可助前辈一臂之力;且又兼隐神宫主之位,日后也掩盖神主踪迹。” 邪神不置可否,摆了摆手,后面不知何时被邪神驯服的龙祖恭敬一拜,继而朝着灵瑶躬身一拜地道:“有劳前辈送小龙出境,小龙必会感激不尽,永生不忘。” 郦瑶微微皱眉,客气话自动忽略,她思考着不知此条孽畜是何意思,这时邪神提了一句:“这畜牲在秘境内与司马道友作了一笔交易,故答应带他出境,你只管放他除去即可。” 郦瑶看了眼邪神后,再看了一眼太清宫外的司马元,只见对方正蓄势待发,意欲渡劫而上。 邪神大有深意地道:“郦道友只管犹豫,不过却不知会不会影响司马道友日后的关系。” 一听这话,郦瑶再也不犹豫,当即朝他一送,其人便在浮黎仙山暂且安置下。暂时未曾将其等放走。 邪神负手而立,看着司马元鏖战之地,其目光幽远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郦瑶有些拘谨,欲言又止,邪神瞥了她一眼后,淡淡地言道:“此乃我与司马道友之约,与浮黎无关。” 话说的好听,若神庭与司马元果真全面开战,浮黎会坐视不理?既然不会,那便是这位神庭‘叛逆’与浮黎要真正开始合作了。 不过以神主而今实力,意欲与浮黎合作,似乎还欠些火候啊。 势力不对等,实力不胜往昔,郦瑶再如何重视司马元也不会任由其胡来。毕竟这位一旦出世,必会惊动神庭那位至尊啊。 届时那流传的‘神道’两方开战之事可就果真成为事实了。 不提郦瑶的苦笑不已,只说太清宫外防御体系早已全面开启,而浮黎高空之上更是有万雷攒簇,俨然早已蓄势待发,顷刻之间便要落下。 雷劫之下,司马元须发怒张,身上一道道光华闪现,炫目而灿烂,却是天劫未下,秩序先落。 在司马元体外披了一层无形的道元锁链,这层道元锁链在感受到天罚的秩序惩戒之后,顷刻间自动护主,两相摩擦之下,火光四溅,如同绚烂烟花绽放。 少顷,火光散落,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带有血腥之力的烟尘气雾,目光炯炯,洞若观神,其口中叱咤一声后,毫不犹豫地递出数拳,轰在前方空间之上。 一道闷哼声传出,跌出一道身影,正是幽冥殿刘余。 几乎在司马元动手的瞬间,其左右上下四方皆有身影浮现。 既然出不去,那就将此子斩杀了,雷劫不就解了么? 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 前方幽冥殿刘余当做诱饵,身后巫默、飘渺两道魔尊为主力,长生大帝朱厚纯以道宝‘长生环’禁锁天地,救苦天尊此刻不再救苦,反而是手持一柄杀伐利器,从侧翼攻向司马元。 行事一触即发,生死更在千钧一瞬,五大道尊齐齐围猎司马元,意欲将其反杀于此! 但在来犯诸敌动手之际,太清宫内几人也并未袖手旁观,却见皇甫宫主沉声道:“开阵!” 五道无形门户随之在空中浮现,萧毅斋、陈景清、苏若煜、郦瑶以及皇甫道神联袂出动,再次瞄上各自对手。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豁然转身,朝着皇甫道神等人应生生轰出一拳。 裹挟隐神宫之力的司马元此刻几乎臻至巅峰,修为与法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盛,一拳轰出,皇甫道神等人色变后撤。 其中更有人震怒地道:“混账你要干什么?” 此话正是皇甫道神道出。 还有苏若煜脸色一沉,后退之中厉声道:“蠢货,你难道没看出来我等在帮你吗?” 萧毅斋却微微眯眼,沉声道:“司马小友既不愿我等受到牵连,我等不插手也罢。” 陈景清冷哼一声地道:“不识抬举”。 郦瑶身形倒飞,闷哼一声后,仍然不忘提醒道:“小心!” 话音刚落,近百余道赤红色雷霆倾泻而下,瞬间便将司马元淹没在内。 当然,也将那些被司马元困住的鬼道一起囊括在内。 至于皇甫道神、郦瑶、萧毅斋等人则因被司马元轰出雷劫笼罩范围,并未被刻意针对,仅有一些小电弧呲呲作响。 萧毅斋面无表情地掐灭数百电弧之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稍有正色,最终竟破天荒地给出一句赞赏,“不愧是司马氏族之人”。 却说在上方司马元在巫默、长生大帝等人攻杀来的瞬间,非但未曾抵御,反而向着自家援手轰出一拳,此举虽将他们打退,但也让自家硬生生承受了足足五位道尊的全力一击。 只闻嘭地一声,司马元身体便砰然炸裂,四分五散。 紧随其后的便是万千雷霆倾泻而下,而长生大帝、巫默等人再轰杀司马元之后,当即毫不犹豫地祭出各自本命道兵。 其中巫默的本命道兵乃是一柄类似冥幡的铜器,模样古朴,雕龙绘凤,还有一丝丝神秘图案,但更多的则是一个个渗人心怖的骷髅头,令人不寒而栗。 其大手一挥,便是数百骷髅身影飘荡而出,徘徊在身体四周,并且各自盘膝而坐,联接成诡异阵法。 阵法散发乌黑之气,凄厉的呼啸传开,如同鬼哭狼嚎,俨然冥域再现。 而刘余旁侧,则是魔洲飘渺,其左手一伸,便是一片柳叶捻在指尖。柳叶之上纹路清晰,叶面柔滑而光亮,条条纹路之上似有赤弧闪逝,迅疾而过,快如闪电。 但令人惊诧的是,那些闪电却是与天罚雷劫极其相似,宛若同恩同源。 柳叶,或者说‘魔灵叶’的本体正是一根遭受天罚洗礼的雷击木,可惜的是那位即将证道道尊的树妖在堪堪迈过第八十道雷劫时,再无任何树元来抵挡最后一道雷劫,几乎全部都毁于此雷劫之下。 当初飘渺正好经过,合该有此机缘,竟发现在重重雷劫灰尘之下,藏有这么一枚完整无缺的雷击叶。 此叶竟储存有道尊天罚的绝大部分雷霆之力,原来那柳树妖在临死之际,将全部道元用来困锁天罚雷霆,并让其掩护其存活下来,其本意是倚靠此叶转世重修,再登道尊之境。 而且有了这些雷霆之力,柳树妖下次登天之时必然会容易的多,甚至说不定能直接迈过道尊天劫,鲤鱼跃龙门也说不定呢。 可惜啊,一切筹谋从遇上魔尊飘渺那一刻便已然注定,而此柳叶落入飘渺手中后,他并未作过多改变,仅仅只是炼入了魔元,再剿杀了柳叶本残存的本识之后,便助其登上‘道宝’之列。 且因其吸收雷霆的特性,此叶既可当防御之宝,也在修士渡劫之际,吸纳雷霆以便鱼龙混珠,以伪乱真。 飘渺还以为此种情况极少遇到,但未曾料到今日便恰逢如此机会,此刻的他正徜徉在万里雷劫之中,举目四望,只见诸位盟友或是疲于奔逃,或是艰难维持,或是在雷雨之中步履蹒跚、咬牙坚持,亦或者如那幽冥鬼域的刘余大叫哀嚎不已,俨然遭受了重创。 飘渺忽然响起一事,不知三长老如何,他正转头之际,一阵巫蛊之风瞬间将其笼罩。 飘渺大叫一声:“三兄这是何意?” 出手之人正是巫默,只见巫默手中巫蛊之风一拂,飘渺便浑身不能动弹,僵直在空中。 随即其手中雷灵叶正有所反应时,巫默屈指一探,一只头部狰狞却浑身肉色的蛊虫飞射而出,直接掠去飘渺嘴里。 咕噜一声,飘渺当即恢复自然,但却为时已晚,他眼中满是怨毒,喉咙迅速胀大,声音沙哑,渐渐地不能再言语,同时其眼神也渐渐由清明转为混沌恍惚。 至于那雷灵叶在落入巫默之后,首先便是一道乌光入内,一番魔光闪烁之后,柳叶再次传出一道凄厉的叫声:“巫默,你好狠!” 第二十五章 有事找司马道友! 笼罩在巫蛊浓雾中的巫默无声无语,甚至自始自终都未曾言语半句,真正的狠人,往往都是隐而未发,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之势,令人猝不及防,难有挽回之机。 得到飘渺这件道宝之后,巫默终于喘息片刻,但未令他放松,一道轻笑声在其背后响起:“巫道友这招螳螂捕蝉倒是使好啊”。 话音未落,巫默与背后那人几乎同时动手。 巫默首先祭出雷击叶,一阵电弧轰杀过去,但大部分都被雷罚所吞噬或者扑灭了,只有少部分能作抵挡之用。 而有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后,巫默再次动手之际,却失去了那人的踪迹,甚至方才对方好似出手了,又好似没有出手,他皱眉不已,疑惑不解,莫非是飘渺的分身? 还是另有其人? 刚才那人声音醇厚,完全不像场中任何一人,也不是皇甫道神、萧毅斋等人浮黎几位洞主,可那人又会是谁呢? 会是谁?巫默只需要稍稍抬头一看便知。 此刻,在此头顶百丈之雷霆之上,正有两道身影傲然而立。 其中一人,身形飘忽无踪影,另外之人气息充盈,且还在随时增涨之中,观其模样,似正是旧力未去,新力未寸之时。 两人,正是邪神与司马元。 在司马元被‘斩杀’之前,邪神便授其一道替死之术,不过此术与其说是替死,不若说是以死求生。 肉身崩散的那个本就是其肉身,那他的灵神,或者说半步道神之身早已脱离,居于本体中的那点神识只是以‘紫如意’本识伪装的,最后司马元‘陨落’,形神俱灭、魂飞魄散,由此几位道尊才未曾察觉。 又因雷霆来临,他们来不及细查,但在朱厚纯、巫默等人看来,在五大道尊联手的全力一击之下能够存活的道尊不是没有,或许只有灵神域道榜中名列前茅的那几位可以,甚至可以反杀他们五人他们都信,但以尚未登临道尊的司马元之力,根本不可能! 毕竟道尊尚且饮恨,何况区区半步道尊? 不过此刻令人诡异的是,邪神与司马元傲立在万重雷劫之上,不仅巫默与长生大帝、救苦天尊等人未曾察觉,就连此地主人皇甫道神都丝毫不知,不知是何种神通。 司马元负手而立,微闭双眼缓缓睁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看向邪神的目光有些复杂,轻叹道:“今日方知道友境界之高”。 邪神修为究竟有多高?司马元不知。 当年他元婴时,邪神便是灵神;待他灵神时,邪神便是灵神巅峰。 而今臻至半步道尊,这位居然已是道尊存在,不知下次见面,这位是否再上一层楼,成为那天下至尊之一? 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敢问道友,这灵神域果真只有九大至尊?” 邪神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司马元,他反问一句:“谁规定了这天下只能有九个圣人境?” 司马元愕然,道尊之上便是圣人。但一直以来,司马元获得的讯息便是整个灵神域九大至尊名头最为响亮,这似乎造成这个时间好似只有九个圣人境至尊似的。 司马元当即明悟,譬如在浮黎仙山之中,圣人境存在也不只是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山主一人,还有那萧氏一族的老祖宗,还有隐神宫地宫青铜门内的那位神秘存在。 而在这还只是浮黎一家,而整个灵神域足足有九大至尊势力,还有那分家而出的娑婆世界之主,都是圣人境。 如此算来,莫非整个灵神域的圣人境接近三十尊? 三十尊圣人存在,这是何等令人窒息的存在? 光是一位圣人,便可轰塌半座东域,若是三十尊圣人一起出手会是何等恐怖场景? 司马元下意识地抬首,云霄之上呈现天青色泽,碧空十万里如洗,他喃喃自语地道:“三十尊圣人一起出手,或许会连这天都会捅破吧?” 旁侧邪神闻言忽然深沉一笑,笑得司马元不明所以,“莫非小子说错了?” 岂料邪神大有深意地言道:“司马道友切勿小看这灵神域,此地可没那么简单。” 司马元隐隐约约似快要触摸到这个世界的隐秘,但当他意欲再进一步了解时,邪神轻轻摆手,“多说无益,待你日后修为高深了,再了解这些也不迟。” 司马元无奈,这样的话语似何等的耳熟能详,似乎以往面对小辈他也这般说过。 这时,下方阵势再起变化,却是有人晕倒了。 司马元脸色古怪,在雷劫密布之下晕倒了,这可真是一件要命的事儿。 邪神与他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南极长生大帝,此人先前渡劫之初便呈现出体力不支的状况,而今观其浑身颤抖的模样,俨然修为难以为继,看来仅此这位神庭的南极长生大帝会是今次陨落的第一个道尊! 邪神看了司马元一眼,摇头道:“朱厚纯这小子当年修的是‘无极长生诀’,此法需将虚空天青木、灵崖万年冻土、冥界无源水等近七百多种提升寿元、延年益寿之物炼入体内,最终成就长生不死之身。” 司马元眉头一挑,看了眼对方那臃肿不堪的身体,颔首道:“难怪那么胖,原来是吃得多了。” 邪神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司马元问道:“不知而今这位寿命几何?” 邪神闻言果真还捻指算了算,片刻后,轻叹道:“朱胖子成道于两万五千年前,其实力不强,但能抗打,观其身上道元消耗、更换程度,想来动手不多,这些年寿命折耗几近五千年。在经过此次雷霆消减,已经丢了三千年了,以道尊十万年寿元而论,而今算来六万六千多年吧。”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久久未曾言语。 六万六千多年,这还是除去这些年斗法征战带来的暗伤基础之上,若不算那不得还有七万年寿元。 七万年呐,这是何等恐怖之数。 虽说在灵神境,便有一万年寿元,但真正能完好无损的挺过一万年的,纵观灵神域数亿兆生灵,都不超过百数。 这些还是算上那些新晋灵神的基础之上,若是除去的话,恐怕也不过五十。 至于道尊存在,虽然寿元都有十万年,但除却了在晋升道尊时损耗的道元,再加上多年斗法暗伤以及其余各种寿元减损,这十万真正能有撑过五万年的存在,都是道尊中极其古老的老怪了。 如新近逝去的浮黎道尊卢希夷,其成道于三万年前,便是其寿元真正只享了三万多年,至于为何如此,其他不知,司马元却知道。 因为卢希夷临走之前,将那能维持数千年的道元赠予了他。 他目光复杂,随即便恢复清明,看着在雷劫中‘体力不支’的长生大帝,他眉头一拧,“如此说来,这位南极仙翁似在诈我?” 邪神笑道:“也不一定是在诈你,说不定也是想坑其他人也说不一定。” 可司马元遍览一周后,发现诸如救苦天尊、刘余与巫默等人只是置若罔闻,直接视若不见,俨然明白其把戏。 却说下方长生大帝看见无人上当后,如同诈尸般骤然一跃,一个鲤鱼打滚便翻腾起来。透过雷劫,司马元神识一扫,以唇语辩意,便知其话:竟然没人上当,莫非是俺老朱演技不行? 司马元当即哑然失笑,言道:“这位长生道友也算是一个另类”。 岂料一直都不拘小节的邪神忽然问道:“他真的算另类么?难道不是我等都变成了另类,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修道人?” 司马元闻言愕然,不免陷入沉思。 邪神目光深远,俯瞰着身下雷劫中生死挣扎的诸位道尊,眼中不知是戏谑还是讥讽,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冷笑,他语气轻淡地言道:“何为修道人?” 不待司马元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地道:“修道之意在于因人而异,有人是为求真了道,有人是为长生不朽,更多人则是谋财害命。在这三类人中,谋财害命者多,求长生者少,而求真了道之人更是屈指可数。”他转首看向司马元,问道:“不知司马道友为何修道?”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脑中浮现出一道身影,一道温婉、体贴的身影。 那人曾经活在身边,其后躺在地下,而今却不知所踪。 他目光忽然一转,落在太清宫之上。 这时,太清宫内的皇甫道神终于有所察觉,他对视过来,脸色微变。 他看到了司马元。 也看到了站在司马元身侧的那道模糊身影。 那道曾经他为之仰望而崇拜的身影。 昔日的神庭之主。 神皇! 他吐出一口气后,正欲向前一踏,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秘语,令他硬生生止住了。 “勿动,勿言”。 皇甫道神心神一凛,当即传音道:“敢问前辈而今.........。” 曾经,神庭由这位神皇陛下掌执时,浮黎与神庭亲密无间,及至神主易位,浮黎不认那位神主当权,那位同样也不屑于与浮黎交好,不过碍于皇甫山主的关系,那位后起之秀终究是未曾大举入侵,只敢干些小打小闹。 而这也算是给了浮黎营救神皇旧部的机会,不过在神皇失踪后,其旧部亲信失去了背后靠山后,终究独木难支,惨遭新神主追杀殆尽。 邪神笑而不语,皇道神顿时明白其意思,当即沉声传音道:“前辈放心,今次浮黎必将来犯之敌杀退。另外,前辈尽管放心住在我浮黎,道神保证,无人知晓此事!” 邪神目光平淡,仿若不明其话中之意传出一道意念:灵瑶丫头邀请我下榻灵瑶洞天,不过已被我婉拒。日后你若有何要事,可来神霄大洞天寻我,亦或者找司马道友即可。 听闻此话,皇甫道神当即明白这位言外之意,当即恭声回道:“谨遵前辈之意”。 第二十六章 刚入道尊便杀道尊! 在邪神与皇甫道神传音之际,司马元俯瞰下方雷劫中的几位道尊。 其中那长生大帝朱厚纯被司马元直接忽视,此人太过狡诈,蔫坏蔫坏的;还有那魔洲巫默,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为了一件区区的道宝就杀人夺命,心性端的狠毒果决,堪称是魔道典范。 思及此处,司马元又多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那枚柳叶,扎巴扎巴嘴唇,不过话又说话来了,宝物向来是有德者居之,看来这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之事还得由我来做了。 他对着邪神言道:“有劳前辈在此掌控大局,晚辈下去和他们过几招。” 邪神哑然失笑,他自然看出司马元对下方诸位道尊手中的道宝有觊觎之心,不过此乃人之常情,倒也并未有何言语,只是轻轻颔首言道:“小友多加小心,须知临死反扑,犹能伤人。” “前辈放心,司马元省得。”司马元回了一句便纵身一跳,消失在原地。 此刻,在雷劫之中,飘渺被巫默偷袭致死,长生大帝装模作样的呻吟不止,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而救苦天尊则微微皱眉片刻后,转首看了一眼巫默后,暗骂道愚蠢,随即便穿行在呼啸而过的密集雷劫之中,向着长生大帝掠去,同时率先传音一句:“朱道友,本尊怀疑浮黎尚有后手,我等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迟则生变!” 长生大帝朱厚纯闻言收起呻吟姿态,眼中警惕之色一闪而逝,心中不知如何作想,但嘴上却言道:“不知天尊有何高见?” 耳畔雷劫仍在继续,救苦天尊行至长生大帝千丈范围时,全身雷光炸裂,如同一个雷火之人,全身都仿若在燃烧,似遭遇了大难。 但长生大帝本是虚弱模样,此刻豁然起身,目光炯炯的看向救苦天尊,眼神渐有不善。 “朱道友这是何意?”一道雄浑声音自雷火中传出。 朱厚纯起身而立,面无表情冷视救苦天尊,淡声言道:“不知天尊有何指教?” 北极救苦天尊朗声大笑,身上雷火轰然炸开,四散而落,同时其口中一声长啸后,万顷雷劫之列顷刻被其裹挟,向着长生大帝奔袭而至。 气势磅礴,浩浩荡荡。 长生大帝重重冷哼一声,身形猛然一纵,不退反进,手中仙桃不再,这次拿出的却是一根木杖。 此木杖一出,四周仿若注入勃勃生机,万物复苏、春意盎然,此物不是别物,正是长生大帝的攻伐道兵-桃神。 桃神非是神祗,而是一件由万年桃心木炼制而成的道兵,其后南极长生大帝孕育数万年后,方才诞生一缕道灵,真正迈入道器上阶之列。 经过数万年的侵染与孕育之后,这件昔日的‘生命权杖’而今已然成为沾满杀戮的凶器!在整个灵神域都闯下赫赫威名。 当此杖祭出之后,救苦天尊瞳孔一缩,手中聚集的雷火炬球已然凝至头颅大小,他轻轻向前一推。 霎那间,雷火球撞破空间璧障,直抵长生大帝身前。 而长生大帝朱厚纯更是抬起桃杖向前一捅。 砰地一声巨响,桃杖与火球向撞,爆出一道巨大的蘑菇云,震荡了方圆千丈界域,连雷劫都为之一空。 如此骇然举动当即震动了四周参战道尊,其中尤其是刚刚夺取了飘渺道尊的巫默尤其眼热,眼热长生大帝手中那根桃木杖。 他头顶柳叶,身侧魔雾吞吐不定,嘿然几声后,无视头顶的雷劫,直接隐没身形。 当巫默身形隐没之后,一道身影在其所站之地出现。 四周雷劫轰鸣,人影闪烁,让人看不清究竟何人在晃动行走。 这人,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浑身被一股神秘气息包裹,似雷劫,又若道尊,更沾染了一丝神性。 他行走在雷劫之中,漫步于雷火电光之下,映衬出其人宛若神明下凡,英明神武! 但颇为诡异的是,如此一幕却无人察觉,雷劫中的众人或是各自为战,或是互相攻伐,或是艰难躲避,亦或者畏畏缩缩的勉强维持。 在长生大帝与救苦天尊对战的上空,一团魔影悄然浮现,隐藏在一处雷火之中,幽暗不定。 这时,长生大帝与救苦天尊之间的斗法已然露出失败端倪,却见长生大帝手中权杖一举,满天桃林盛开,竟直接将雷劫撑开,如同硬生生开辟出一个无形的空间。 而那救苦天尊更是笑呵呵的抬手一指,这一指之下,长生大帝辛苦维持的空间直接崩溃,坍塌下来。 而长生大帝似乎也不在意,在辛苦维持的空间塌陷之后,其手中权杖当即冒出火光,如同万千星辰汇聚成一点,收缩至极致。 几乎同时,救苦天尊在轰塌长生大帝空间之后,却并未立即向其穷追不舍,反而是豁然抬首,迅疾向上伸手一探。 大手猛然胀大,手中一柄三尺青锋递出。 呼啸一声,带起了万千雷劫。 而上空那团魔影当即色变,口中怒吼狂撤。 但却为时已晚,只见其身形刚动,整个天地都仿若凝滞,一切都静止下来。 咔咔声响起,魔尊巫默在被冻住的瞬间便要挣扎而出。 但就在这时,那位意欲与救苦天尊不分伯仲的长生大帝不知何时在其背后缓缓现身,其目光深沉,面容平淡,右手散发光芒,仿若大日。 只见他轻轻向前一推,摁在巫默后背。 霎那间,时空在内这一刻凝滞。 一股无形的法力波动自两人散开,涤荡了万丈方圆,雷劫云都被轰出一大穹天大洞。 少许之后,一道凄厉的怨毒声响起:“姓朱的,今日之仇,本座记住了!” 长生大帝一掌轰碎裂魔尊巫默的肉身之后,抬眼看见十万里之外,那道仓皇逃窜的道神之身,他目中讥讽之色一闪而逝,喃喃自语地道:“你以为,你走得了么?” 话音刚落,一道爽朗大笑声响起:“魔尊道友拜访我浮黎仙山,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声音雄浑,传遍整个浮黎仙山。 随后便见仙浮峰巅那座巍峨宫殿之内,飞出一道鸿光,直追魔尊道神之身而去。 鸿光一闪而逝,呼啸而去,顷刻便将魔尊道神之身笼罩在内。 一道不甘的凄厉疯狂叫声传出:“皇甫道神,你果真要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自雷劫边缘窜出,意欲沉寂逃走。 一道轻笑声在其头顶幽幽响起,“刘殿主莅临浮黎,司马别无所赠,唯一剑尔!” 下方正逃出雷劫的幽冥鬼域第三殿主刘余霍然抬首,映入眼帘赫然正是一记闪耀着青赤色光芒的恢宏剑光。 猝不及防之下,整个鬼道之身都被一分为二。 一阵呲呲声响起,似有怒吼惊恐之声传出:“斩邪剑意?” 旋即一阵爆炸声荡开,无数跳似有烟丝的幽魂之气迅疾向外逃窜。 呼吸之间。未等司马元反应过来,便遁走莫名。 于此同时,雷劫中的其余人当即悚然一惊:司马元没死? 就连刚刚斩杀魔尊巫默的皇甫道神都不禁抬眼看来,却见在浩浩雷劫之上,一道丰神俊朗的年轻身影显露出踪迹。 其头戴墨簪,乌发披散,长袖道袍滚滚荡开,在雷劫的映衬之下,尽显睥睨之色。 只见其周身上下,万千青赤剑芒如同,雷劫密布,似要侵袭却不敢上前。 他负手而立,冷眼俯瞰下方,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已然展露无遗。 这一刻,司马元体内仙丹炼化大半,心魔迷障早已荡开,雷劫更是被其踩在脚下。 法力修为已然更山一层楼,再上一个台阶。 这时,那幽冥殿主刘余早已遁走十万里之外,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道尊的视野之内。 只见司马元目光冷然,轻轻探出一手,向前一指,如同天道敕令般,吐出一字: “镇!” 声音落入,整个百万里方圆之内的雷劫似都被冻住。 太虚天洞的北极救苦天尊抬首,与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长生大帝并肩而立,他们沉默片刻后,目光凝重,正蓄势待发。 生死大战,此时才算真正开始! 却说司马元一字吐出之后,那意欲逃出的幽冥殿主万千分魂艰难聚拢,再次成型,化为其本体模样。 而司马元袖袍一摆,便向前一踏,身形直接消失不见。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在幽冥殿主头顶。 一道擎天巨掌轰然落下。 一道闷哼声之后,再无任何生息。 直至尘埃落定之后,司马元方才现出身影,向着雷劫看去。 他目光平淡,轻轻吐出一句:“雷劫,退散!” 霎时,浮黎仙山的十万丈穹空之上似有莫大吸力,直接将雷劫吞没。 在这一瞬间,天地都为之明亮了几分。 雷劫之后,便是道尊身影。 而今在诸位道尊之中,刘余陨落,飘渺身死,巫默被斩,只剩下神庭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与太虚天洞的北极救苦天尊了。 这时,雷劫天罚尽去,却下了两场血雨。 如同天泣。 司马元皱眉,三位道尊陨落,却只下两场血雨,俨然是有人死里逃生了。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司马道友晋升道尊,成为我辈众人,可喜可贺!” 司马元抬眼看去,出言之人正是北极救苦天尊。 这位打着救苦的幌子却四处煽风点火的恶棍正满脸笑容,令人仿若如沐春风,不清楚内情的还以为这位真是一位老好人呢。 司马元正欲言语时,耳畔此时正传来一道声音:“此时不宜与太虚结仇”。 司马元负手而立,看了一眼后太清宫,轻轻颔首。 他轻笑一声,向前一走去,在两人目光凝重,身形紧绷之际,司马元在两人身前千丈停下。 他目光一抬,诛神剑徘徊在侧,锵鸣不断,嗡嗡作响,战意滔天。 倏忽,五道身影在司马元身后一一浮现,正是皇甫道神、萧毅斋以及灵瑶等人。 六大道尊之势,撑天盖地。 对面南极长生大帝与北极救苦天尊沉默片刻后,朱厚纯缓缓言道:“敢问皇甫宫主,果真不愿交出我神庭两位道友?” 第二十七章 锋芒毕露 其所言之人,正是皇甫道神动用浮世塔太清宫镇压的紫微大帝武都! 还有那位被萧毅斋等人联手擒住的承天妙华神后。 皇甫道神闻言,大袖一挥,两道身影跌破空间,显露在人前,正是紫微大帝武都与承天妙华神后。 武都本是阴沉脸色,骤遇如此变故,当即警惕四望,骤见皇甫道神,当即怒极,道尊气势霎时外放,红眼嘶声道:“皇甫老儿,你敢囚禁本座,武某与你没完!” 话未曾说完便要动手,今次前来侵扰浮黎,按照出发前与诸宫大帝之间的谋划,定能在羞辱浮黎之后全身而退,岂料被皇甫道神动用太清宫打了个措手不及,令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真是令人大恨不已。 皇甫道神,果真是熟为可恨! 皇甫道神直接袖袍一甩,太清宫虚影再次浮现在后,徐徐言道:“可还要战?” 望见自家宫主如此仗势欺人,即便是司马元都不禁狠狠抽搐一下嘴角,似乎觉得此举颇有些不妥,他默默地将背后隐神宫虚影收起,免得落得以多欺少的不好名声。 武都恨恨地看了眼皇甫道神之后,直接甩下一句:“今次之辱,武某铭记在心,日后必有厚报!”说完便要离去,俨然是看在浮黎并无彻底闹翻的心思,有些肆无忌惮了。 皇甫道神倒是毫不在意,但司马元听后却眉头一蹙,眼神一冷,“那武道友今日就不要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来。 皇甫道神诧异异常,萧毅斋眉宇一挑,似乎觉得如此态度才符合其胃口,陈景清、苏若煜瞳孔一缩,继而脸上掠过一丝阴沉,当即厉声:“噤声!” 只有南极长生大帝与太虚天洞的北极救苦天尊脸色一变,身形一闪,直接挡在武都与妙华身后,脸色直面肃然的看向司马元,满眼凝重,小心谨戒。 武都闻言停步,转过身来,目光森冷的看向司马元,在他眼中,这位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如此言语,莫非真当他紫微大帝是谁都可以拿捏的? 他正欲向前一踏,耳畔传来一句焦急传音:“武道友切勿冲动,此子名唤司马元,乃是今次成道之人,方才那幽冥三殿主刘余就是陨落在此人手中,不可大意啊!” 此言一出,如同针刺般,当即惊醒愤怒羞愧的紫微大帝武都,他眼神霎时清明,看向司马元的眼神都有些莫名复杂,此子竟然成道了?他如何能做到这一步,要知道出发之前这位司马氏族新族长的详细情况他早已了如指掌,但不管其背景有多吓人,其本身实力也不过灵神后期,顶天了半步道尊,怎么会在如此断的时间内成为道尊? 不可能!他们一定搞错了! 此子绝不会是道尊! 是了,定是浮黎动用太清宫、隐神宫助其一臂之力,否则以其区区灵神后期之力如何能灭杀刘余? 嗯?不对! 司马元灭杀刘余? 刘余乃堂堂道尊,岂会被轻易灭杀?何况先前也丝毫不见天泣异象,看来那位刘殿主应是顺利逃脱了。 看着紫微大帝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旁侧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心中一叹,他明白自家这位同僚的道心算是被浮黎坑掉一大半了。 这时司马元还不安生,只见他手中一柄青赤长剑浮现在手,目光冰冷而无情,浑身上下尽是腾腾煞气,他缓缓吐出一句,言道:“今次你等犯我浮黎,必须要给个交代,要么每人留下一只手,要么留下一人在此!” “这,便是你等犯我浮黎的代价!” 这话道出之后,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眼皮直跳,皇甫道神脸上更是划过一丝无奈,这个代价他怎么不知道? 武都当即爆发,厉声道:“欺人太甚!” 然而当其气势轰然散开之际,耳畔当即传来一道冷冷话语:“隐神宫,镇压!” 轰隆天威倾泻而下,磅礴的道尊气势瞬间偃旗息鼓,作为受创的主人,武都更是首当其冲,大骇连连。 巨压骤临,武都口中低吼一声后,正欲倾力抵抗,岂料边侧旁观的换皇甫道神重重冷哼一声后,竟然手持太清宫随之压下。 他霍然抬首,口中近乎凄厉地嘶吼道:“皇甫老儿!!!” 砰地一声,两大道兵宫殿在两大道尊御使之下,直接倾压落下。 武都叫唤声音当即戛然而止。 旁侧承天妙华神后披头散发,死死地看向身侧南极长生大帝,近乎指责地问道:“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不救他? 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心中苦笑,有种要拍死这两个蠢货的冲动,被人俘虏也就罢了,到了此时还不愿夹起尾巴做人,还指责他为什么不救人家,你说俺老朱为什么不救他? 他脸上面无表情,仿若怒不可遏,冷眼瞥了下上方静默的浮黎道尊,萧毅斋居高临下,冷瞰下方,早已蓄势待发;陈景清、苏若煜身后的洞天虚影悬浮,俨然不惧倾力一战。 至于那灵瑶洞天郦瑶直接就将两件压箱底的道宝拿出来了,只等神庭方面出手了。 南极长生大帝苦笑,旁侧救苦天尊低眉敛目,仿若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开什么玩笑,神庭与浮黎斗法,关他太虚何事?今次他可是来看望‘娘家’的。 但救苦天尊可以袖手旁观,此刻南极长生大帝再也无法坐视武都被擒,他轻咳一声后,站出对着前方皇甫道神拱手一礼,言道:“还请皇甫道神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今次你我斗法既已结束,朱某理应回宫禀报神主,以解今日误会。” 灵瑶洞主冷声言道:“按朱宫主之意,这次莫非还是我浮黎的不是了?” 南极长生大帝一听事情又要搞砸,他当即摆手,肃然沉声道:“灵瑶洞主放心,朱某等人向来敢作敢当,今次乃我神庭不是,冒犯了浮黎各位道友,更给浮黎带来不好影响,诸多后果由我神庭一力承担!” 打赢了,自然是浮黎的错;打输了,不就是他神庭的错么? “可笑,你神庭承担,你神庭能承担什么?承担四处征伐之责么?” 南极长生大帝心中一沉,往常可未曾察觉,这位灵瑶洞主可真是尖牙利嘴啊。 他正欲言语,旁侧妙华神后上前一步,此刻即便修为被禁,其雍容气度丝毫不减丝毫,挺胸抬首地道:“堂堂浮黎仗势压人也就罢了,还以多欺少,莫非这就是东域之主的气魄?可真让本宫开眼了。” 皇甫道神未曾言语,此刻其正看向西方,那位端居金阙明堂的玉皇陛下平视过来,沉默片刻后,缓缓传出一道话语:“今次是寡人处事不宜,令浮黎受难,实乃神庭之不是,还请皇甫宫主网开一面!” 萧毅斋、陈景清以及苏若煜等人看向皇甫道神,只见其浑身紫气氤氲,烟云袅袅,如在吞云吐雾,神游太虚。 片刻之后,被一身尊贵紫气笼罩的皇甫道神缓缓传出一句:“既是玉皇宫主所求,浮黎岂有不应之理。” “今日之事是张某倏忽,百仁在此向浮黎赔不是了。” “张宫主严重了”。 但突然,皇甫道神话锋一转,“不过,先前皇甫本已放出武都、妙华两位道友,意欲让两位安然离去。” “岂料........。” 岂料什么,自然无需再言,玉皇宫主心知肚明。 自是你皇甫道神联合司马元裹挟浮黎上下再次囚禁我神庭宫主,毕竟老子又没瞎。 不过毕竟都是站在灵神域金字塔顶端存在,自然不会如村妇陋夫般骂街对战,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处理方式。 当然,更多的是这些大人物的处事之法都颇显虚伪罢了。 远在神庭的玉皇宫主明知皇甫道神话外之音,但依旧不得不入套,他含笑问道:“皇甫宫主放心,先前变故百仁自然看在眼里,既是我神庭不是在先,得罪司马洞主,神庭自会有所表示。” 皇甫道神周身被神秘气息笼罩,徐徐言道:“浮黎亦有不当之处,若有冒犯,还请贵方多加海涵。” “好说”。 随后皇甫道神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洞主,今次玉皇宫主为紫微道友、妙华道友求情,还望洞主看在两宫之谊的份上,对两位道友网开一面。” 司马元傲立在云颠之上,俯瞰下方被禁锢在原地的紫微大帝与修为自始自终都未曾放开的妙华神后,他颔首道:“既是张宫主亲请,司马岂有不应之理。” 旋即其对着面无表情的紫微大帝武都,轻轻一招手,武都身影顿时上前,司马元首先俯身一拜,口中极为虔诚的言道:“今次多有冒犯,还望武都道友勿要怪罪。” 狗屁的不要怪罪,司马元敢确定,今次放其回去,必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但奈何两派大势在那儿,无法允许司马元逞一时之性情、妄起杀念。毕竟两派尚未真正成为死敌,不会真正开战! 岂不闻先前皇甫道神对巫默痛下杀手,都未曾对紫微、妙华二人杀狠手么。 司马元自然不是愚蠢之辈,今次杀了紫微二人固然痛快,但同样外结仇于神庭,内不容于浮黎,届时整个灵神域都无有其容身之地。 武都见司马元如此姿态,不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依旧不依不饶,眼中满是怨恨与羞愧之色,待见司马元道歉姿态都如此做作之后,更是怒火攻心,今次本欲捉此子归廷,这个该死的小贼不仅裹挟瑶池内的小秘境逃出神庭,还窝藏他神庭最大叛逆,实乃千刀万剐、抽筋剥皮都不足以泄其心头之恨,但奈何一失足,酿成千古恨,问罪捉拿不成,反成浮黎囚徒,可谓是将其数万年威名毁于一旦,更让神庭颜面丢了个一干二净。 可以想到,今次回到天庭,遭到同僚耻笑都是轻的,恐怕还连累神庭威名荡然无存,那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司马元见武都‘使小性子’,哑然失笑,起身后对着皇甫道神言道:“武都道友就由宫主招待了,至于神后娘娘,司马尚有几句话需要询问。” 氤氲紫气之中,皇甫道神目光一闪,透过重重浓雾,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再对着中域方向传声道:“今次武都访我浮黎,引来诸多贵客,皇甫意欲请其逗留几日,不知张宫主以为如何?” 第二十八章 寻觅佳人幽魂 张百仁,神庭玉皇宫两代宫主,先后服侍了前任神皇与现任神主,其实力可谓深不可测,如渊似海,不可斗量。 但其罕有出手,即便是与紫微大帝、妙华神后等人面前都极少出手,更不用说在灵神域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位藏身玉皇宫的无冕之王修为早已臻至道尊第三境,至于究竟是半圣还是早已无限接近那位至尊存在,则无人知晓。 所以,这数十万年以来,这位神庭的代言人似乎成了极好说话的老好人。 但唯有九大至尊势力之人方才知晓,但凡神庭四方征伐之战,没有这位的默许,谁敢轻易放肆? 但自始至终,这位都是以神庭‘管家’身份显名于世,以至于整个灵神域都忘了当年神皇即位之时,正是这位提着一把诛邪剑涤荡了四方,镇压了诸多不服,就连其恩师前任玉皇宫主都被其铁血镇杀! 其手段之凌厉,心性之果决,可见一斑! 今次,听闻皇甫道神的话语之后,不知他会如何?是继续忍让,委曲求全、拌做老好人,还是怒发冲冠,兴兵而至? 结果自然无需揣度。 却说玉皇宫主张百仁听闻皇甫道神话语之后,当即笑呵呵地道:“好说,好说,这都是理所应当,理所应当的。” 更令司马元心中震动的是,即便是听闻如此几近无视的态度,身前这位先前还桀骜不驯的紫微大帝却乖顺如猫,脸上更是丝毫怨恨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看似威名不如神主、战功不如紫微、德行不如仙昌的玉皇宫主,对神庭的掌控的超乎常人想象,甚至比之神主都有过之无不及。 司马元目光一转,看向皇甫道神,两人目光在空中仿若隔空对视了一番,旋即便移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马元看着身前默然无语的紫微大帝武都,心中一叹,其实说来今次之事起因在他,其后玉皇宫那位授意紫微大帝前来浮黎拿人,或是试探浮黎底线,或是按照惯例撩拨一番四方势力,但无一例外,定然让那位‘无赫赫战功’的玉皇宫主达成所愿,至少其威信已然宣扬于外。 皇甫道神闻言后,大袖一挥,将紫微大帝笼罩,一卷之后,便消失不见。 至于司马元则对着皇甫道神打了个稽首:“启禀宫主,司马意欲询问妙华宫主一些要事,还望宫主成全。” 看着司马元紧紧扣住承天妙华神后,他深邃眼眸中划过一丝幽芒,轻轻颔首道:“妙华道友乃我浮黎盟友,切勿失礼于她。” 司马元恭声言道:“司马谨记”。 至于作为当事人的妙华神后则被视为无物,根本无人过问其意见。 而她本人更是沉默不语,仿若正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 司马元送走皇甫道神后,再与离去的萧毅斋对视一眼,空中碰撞的无形威严几乎令脸色凝重而阴沉的陈景清、苏若煜二人色变不已,几有动手的征兆。 万幸两人并未发生冲突,只是‘点到为止’。 司马元对着灵瑶洞主郦瑶轻轻点头,郦瑶含笑致意,最后在其等消失之后,司马元卷起妙华神后向上一纵,一道庞大的宫殿虚影浮现而出。 正是隐神宫投影。 一片光辉洒下,司马元轻轻一抖,大长老万圣含笑而立,对着司马元微微躬身,“老奴恭贺宫主入道”。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暗道果然,脸上不动声色,颔首道:“大长老有礼了”。 随后寒暄几句后,便在隐神宫主阁现身。 司马元放下妙华神后之后,轻轻一拍身上袖袍,看向妙华神后,沉声问道:“娘娘应该知道司马此举何意?” 妙华神后先前一直逆来顺受,从无反抗,直到此刻听闻司马元言语之后,本是恍惚、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仿若回神。 她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渐渐锐利,口中似有清音吐出:“怎么,抢了本宫的秘境不说,而今还要找我要人?” 司马元目光凝重,脸上肃然一张,沉声道:“娘娘应还记得,当日您那分身带走司马师姐之事,今次司马别无所求,只要娘娘肯归还在下师姐神魂,司马可做主,放娘娘安然离去!” 妙华神后闻言宫眉一蹙,一股高高在上的孤傲、尊贵气质无形散开,光洁下巴微抬,淡淡地言道:“本宫出道至今,从不受威胁!” 司马元漠然抬手一捏,掐住其如藕脖颈,面无表情地道:“娘娘莫非还不清楚现状?” 呼吸都有些急促的妙华神后脸色涨红,在而今道尊修为被浮黎仙山大阵与太清宫、隐神宫三大道尊力量的镇压与封锁之下,这位昔日的神庭神后此刻如同一介凡人,司马元杀之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哪知面对如此险恶环境,妙华神后不仅未有丝毫慌张,反而口中大笑,颇为爽朗大气,清亮孤绝声音传遍整个隐神宫:“本宫说过,我不受任何威胁!” 她眼中划过疯狂,身上似有一道道疯狂的气息在向外迸发,一阵阵轰隆声在司马元耳畔炸响,俨然是隐神宫、太清宫与浮黎山门大阵为之震动的先兆,而在妙华神后体内更是藏有一股急剧威胁的气息,仿若顷刻就要爆发。 司马元脸色大变,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中一狠,手中光华一闪,整个隐神宫霎时虎啸龙吟,一阵震荡之后,便是两道闷哼声响起。 却是司马元一掌直接镇散了妙华神后的丹田聚集之气,诺大的道尊气息当即消散一空。 而同时,因为这种堪比道尊的碰撞,司马元与妙华神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内伤,尤其是妙华神后,此刻五脏六腑之内如同刀绞,令她痛不欲生。 司马元嘴角溢血,眼露疯狂,抓紧妙华神后,蓦然逼近,低吼道:“说,你究竟把我师姐藏哪儿了?” 妙华神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神秘却显诡异的笑容,她生如仙灵,却似空谷幽兰,幽幽言道:“你真想知道?” 司马元面目狰狞,低吼道:“说!” 这一刻的他,再也等不及了。 这位让他几乎成为孤家寡人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甚至就在他手里,能保持如此‘淡定’已经是司马元修道多年积攒的养气功夫了,故而他此刻已然有些失态了。 与此同时,在司马元掌控妙华神后之际,在太清宫内,诸洞议会上空,诸位洞主与皇甫道神正在仰天观看一道浮空活画。 而那画中场景,赫然正是司马元抓捕妙华神后之事。 萧毅斋沉凝不语,皇甫道神渊深自度,苏若煜一改方才作风,陈景清幽幽问道:“倘若司马洞主铁了心要搜寻其父司马乾下落,我等该如何?” 说这话时看向旁侧沉默的郦瑶,其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事情既然牵涉至你,该表态了! 郦瑶气息不动,徐徐言道:“司马大哥失踪多年,小妹岂会知晓?” 陈景清眉宇一挑,他环顾一周,除去萧毅斋、皇甫道神尚还气息笼罩全身外,其余几人都展现出了最大的诚意--以本来面目示人。 他陈景清同样如此,方才本欲套出郦瑶话中真言,岂料对方藏得太严,他不禁暗忖,莫非司马乾果真不在灵瑶洞天? 这时,众人看向浮镜,只闻内中司马元对着承天妙华神后狰狞怒吼,俨然几近失态。 郦瑶雍眉微蹙,问道:“今次前来的可是神后宫主的本尊?” 萧毅斋迟疑,轻轻摇头,示意不知。 陈景清、苏若煜或是皱眉,或是沉默不语,他们也看不出来。 被灵雾笼罩的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第三分身”。 道尊存在究竟有多少分身,无人知晓,但倘若知晓其本尊实力后,便可推测出其分身实力究竟在哪个阶位。 ........ 花开一枝,各表一朵。 在浮黎仙山几位道尊洞主揣测这位妙华神后宫主第一分身究竟在何处时,已然御风归去的金阙神庭诸位宫主则默然无语,聚首相对。 几人默立在一艘巍峨磅礴、堂皇富丽的天舟之上,或是冷眼旁观渐行渐远的浮黎山峰,或是皱眉沉思,亦或者目光闪烁,尽显高深莫测之态。 今次金阙神庭几乎倾巢出动,却依旧被浮黎挡了回来,这无疑让今年来骁勇善战,闯下赫赫威名的紫微宫主等主战派心神大震,无疑给这些心神浮躁、蠢蠢欲动的‘鹰派’党羽浇上一盆冷水。 天舟并未全速前进,舟山几人尽皆心不在焉,不知沉寂了多久后,一声轻叹响起,绵长而深沉,却是源自太虚天洞北极救苦天尊。 “诸位,该结盟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神一震,愈发的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看似人畜无害的南极长生大帝摸了摸圆滚滚肚皮,眼睑一垂,淡声道:“结盟之事非同小可,此事还需我玉皇殿主向神主大人禀明后再做决定!” 这时,一道紫气自东掠来,倏忽间落在天舟之上,紫光一转显露出奇身影,正是紫微大帝。 却见其人脸色稍显疲惫,迎着几人探询目光,他摇头轻叹,“那位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哼,瞻前顾后,难成大事!”旁侧飘渺魔尊冷哼一声地道。 救苦天尊似早有预料,轻轻颔首后言道:“此番辛苦武道友了”。 武都自然听出其言外之意,他摆了摆手道:“区区颜面罢了,何足挂齿。” 众人似并不惊讶,俨然是早已沆瀣一气,知晓武都先前为何那般示弱。 武都犹豫了下后,直视众人,缓缓言道:“此番神后深入浮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北极救苦天尊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若只是司马元在侧倒也无妨,就怕皇甫道神亲身接触。” 此话一出,舟山几位道尊的眉头不约而同的轻轻一皱,皇甫道神作为浮黎仙山的太清宫主,实力早已臻至道尊境最顶峰,相传距离那道天堑也不过一步之遥,甚至据神廷那位最深的暗子传来消息,这位皇甫氏族万年以来修道天赋最卓绝的天才早在数百年前便触摸到那道薄膜,而在这数百年的蛰伏后,说不定其早已踏出一只脚过去也犹未可知啊。 南极救苦天尊朱厚纯狠狠地搓了一把肥脸,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恶狠狠地道:“若神后姐姐此行无劳而返也就罢了,可若果真探听到隐神宫那位还活着,那咱即便是再踢一次浮黎山门,彻底踏平太清宫,永绝后患!” 第二十九章 巫默自爆! 众人嘴角一抽,狠话谁不会说,可刚才他们浴血奋战之际,你个死肥猪又在干什么? 北极救苦天尊摆了摆手,制止了朱厚纯的马后炮,随即神色一正,正要言语时,忽然抬手望天。 天舟中几人几乎同时似有所感,目光远望后,纷纷转身。 只见一团氤氲金气迅疾掠来,呼吸之间便在天舟前百丈高空落下一道金光,一阵刺眼爆射后,显露出一道虚幻身影。 金灿身影头戴冠冕,目光淡漠,踏天靴向前一迈,其身影便彻底显露在众人眼中。 只见其浑身锦绣黄袍,上绘九条飞天金龙张牙舞爪,让人心中不禁陡然一紧,凛然生畏;袖袍鼓荡,便是流云被震散,十万里气机都在瞬间以此人为中心,宛若天然王者。 其人目光虽然平淡,但眼神之中那不经意间泄露而出的皇者孤傲之气瞬间展露无疑,举手投足之间的胸襟气度俨然乃是久居上位方可拥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阙神庭玉皇宫现任宫主张百仁! 在九大至尊隐匿不出的时代,这位一手掌执金阙神庭无上神权的存在便是整个灵神九域最具权势之人! 即便是手握浮黎仙山大权的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也稍逊一筹。 眼见这位竟然亲临,天舟上众人顿时心神一肃,纷纷恭迎道:“拜见玉皇宫主!” 张百仁目光淡漠,幽邃而渊深,一一扫过众人后,方才缓缓言道:“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紫微宫主武都垂首向前一步,正欲禀明时,张百仁摆了摆手,“不必再言,浮黎之行我已尽知。” 武都恭声回道:“此行未成,过错在我,还请宫主责罚。” 同时,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再无任何恬淡悠闲之态,反而低眉顺眼起来,再去先前那般疏狂。 而随着武都如此言语一出,神庭中人倒不觉有何不妥,倒是太虚天洞、幽冥鬼域以及魔洲渊窟等几位道尊顿时心中一震,齐齐暗道果然。 都说这位张宫主乃是金阙神庭最近几万年来最具雄才大略之人,不仅将金阙神庭内外掌控的密不透风,就连同为道尊存在的几位宫主都甘当其爪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却见上方金云之上,负手而立的张百仁目光平淡,看了眼武都,其人身形顿时一僵,垂首不语。 张百仁眼帘一垂,淡声道:“浮黎非是小派,此行结果我早已预料,非是你等之过。” 随即摆手道:“行了,起身吧。” 武都闻言便知宫主确实并无责怪之意后,方才起身默立在旁。 张百仁瞥了眼南极长生大帝后,其人身上肥肉似轻轻一颤,垂首不语,他暂时不予理会,随即对着目光炯炯的飘渺魔尊与默默舔伤口的巫默等人后,方才颔首言道:“今次浮黎之行,百仁在此多谢诸位了。” 飘渺魔尊身上气机翻腾不止,沉默片刻后,方才轻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张宫主客气了。下次若还有这般好事,只管招呼一声。” 张百仁笑着颔首,看着飘渺魔尊纵起远遁的身影,倏忽之间其气息便消失不见,转瞬之间便遁走数十万里之外。 飘渺魔尊方才犹豫了少许,不知在打何主意,但终究却是未敢轻举妄动。 都说浮黎仙山那位太清宫主修道天赋乃万年一遇,可这位里能御众,外能制霸的玉皇宫主又岂是简单角色,没看到连一贯嚣张跋扈的道尊存在紫微宫主武都,见到这位玉皇宫主如老鼠遇见猫么,这样的存在真是随便让人挑战的了么? 张百仁收回目光,对着渐渐隐匿暗中的巫默言道:“巫默道友请留步”。 巫默身形一僵,眼中似有深沉之色,缓缓言道:“怎么,莫非张宫主要留下巫某不成?” 不待巫默有所动作,几乎在张百仁开口的瞬间,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紫微宫主武都与太虚天冬救苦天尊三人便将其围拢在内,俨然是瓮中捉鳖。 张百仁神色一动,大手一挥。 瞬间,乱战爆发! 一阵阵云雾翻腾、法力震荡之后,一只漆黑大手自四人背后万里高空蓦然探出。 朝着三人所在方位轻轻一抓,南极长生大帝朱厚纯手中一柄九尺钉耙泛着莹莹银光,与那大手轰然碰撞在一起。 轰隆一声,朱厚纯脸上厉色瞬间化作骇然,口中怪叫一声后,身形便迅疾后撤。 却见前方乱云笼罩之地,大手径直探下,几乎瞬间便震碎了朱厚纯那把九尺钉耙。 几乎与此同时,正在与北极救苦天尊、紫微宫主武都纠缠的幽冥殿主刘余口中大吼一声,身形猝然暴退千里,如同飞蛾扑火般,视死如归般落入那只大手的掌心之内。 一阵轰隆巨响之后,大手破空而去,呼吸之后便再无任何气息残留。 及至尘埃落定之后,救苦天尊与武都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两人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回头看了眼那位自始自终都冷眼旁观的威严存在。 张百仁视若无睹,转身离去,“走吧”。 朱厚纯心中虽有不解,但却不敢多问;至于南极救苦天尊与武都欲言又止,耳畔便传来一句,无需多问。 两人不再多言。 .............. 魔洲渊窟,昏暗死寂的百万丈高空之上,两人身影忽然显露而出。 其中之人,正是自神庭诸位宫主手中逃生的巫默。 另外之人,自然是飘渺魔尊。 巫默现身后,大松口气,正欲言语时,脸色顿时大变,“你......。” 话音未落,一道满天黑幕映入眼帘,同时全身禁锢再次袭来,一道道幽暗符文布满方圆百丈,更有叱咤天地的干雷地火自四方扑面而来,如同九宫八卦阵势般将巫默笼罩在内。 “飘渺!!!你果真要与巫某同归于尽!” 外间的飘渺魔尊目光冷漠,手中魔气震荡,掐诀不断,四周符文更是源源不断的涌现而出,仿若永无止境。 观其态势,俨然早有准备,如同守株待兔般请君入瓮。 只见在飘渺四周,除去九宫八卦阵势外,还有万丈高空之上层层积攒的厚重雷劫云,雷火喷涌落下,如同天罚! 八方天地灵机如同八条万丈银白色巨龙般汇聚而至,为大阵提供充足动力。 这种以天雷为刃、天地灵机为渊,再加上内外两个魔尊作为阵眼的大阵名唤无极绝地炼神阵! 乃是飘渺魔尊在炼神阵的基础上勾动天雷与地根而形成的戮神大阵,不过此阵远非弑杀灵神的炼神阵可比,威力不知增加了多少倍。 大阵分为内外两部分,倘若以内针眼为主,以外针眼为副,此阵便是一座足可抵御道尊的守护大阵;但若是以外针眼为主,内阵眼为副的话,便是一座绝世大凶阵,可以居高临下之势,作那囚龙之举,困杀阵中存在! 不过此阵的缺点在于,内针眼为主时,借助大阵防御敌手时可事半功倍;反之则,极其吃亏。 故而,今日飘渺魔尊意欲以此大阵囚杀巫默魔尊,便是难如登天,即便巫默先前曾遭受重创,但作为一位叱咤灵神域数千年的道尊存在,其生命力之强悍亦然让人不容小觑。 “飘渺老儿,莫非你以为仅凭一座小阵便可让巫某俯首?真是痴心妄想!妄想!”一道癫狂至极的怒吼声自阵中传出,声音似有漫天愤恨与震怒,几欲勃发。 阵外飘渺抬首,轻笑一声,“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一道堂皇浩荡的气息悄然显露而出,与飘渺魔尊俨然同宗同源。 其人目光淡漠,一身白衣胜雪,身上煞气十足,俨然是以杀证道的凶人存在。 来人正是十大魔尊中的执伯魔尊! 传闻这位镇守十方中的下方,与那中天魔芙蓉眉来眼去已久,堪称是‘举案齐眉’也不为过,不过这位在芙蓉魔尊跟前甘当护花使者的大魔尊今日却破天荒的出来找外快了。 却见执伯魔尊看了眼飘渺后,身上蜿蜒藤蔓呼啸而出,迅疾刺入前方大阵之内,同时几乎呼吸之间便将整座大阵围拢起来。随着藤蔓的蔓延,整座大阵仿若新筑了一圈青藤栅栏,与那天顶藏青色雷劫云、赤红雷电与八条银白色天地灵机构成了一副绝美图画。 只可惜,这副图画却无人欣赏,而‘图中’某个瓮中之鳖正在垂死挣扎,如同粘网的飞蝇般,愈是挣扎,死得愈快。 阵中的巫默顿感压力倍增,似察觉到外间的巨变,脸色陡然大变,稍稍探查便知来者是谁。 他顿时仰天大吼,厉声道:“执伯,巫某究竟何时招惹了你,竟要下如此狠手!” 外间执伯闻言大笑道:“因为弱肉强食!探花兄你今日遭此重创,日后想必再难恢复如初,你这一身魔功与其馈赠给魔祖他老前辈,不若送于我兄弟二人,也算是留给我灵窟的一点心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阵中当即传来巫默气急败坏地怒吼声:“休想!!今日巫某即便自爆也不会便宜你二人!” 执伯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渐成稳定态势的无极炼神阵,心中大定,冷笑几声后,转头对着飘渺魔尊言道:“道兄能抽到几成?” 魔洲之内,修士之间的厮杀向来你争我夺,正如执伯所言,广袤无垠的魔洲地域几乎将‘弱肉强食’这四个字眼诠释的淋漓尽致。虽说对于此地而言,今日两大魔尊困杀巫默之事再正常不过了,堪称屡见不鲜。 但今日之事毕竟非同小可,乃是三大道尊之间的生死都,而非先前在浮黎仙山门前的‘挑衅’与小打小闹。 故而,在执伯加入此方炼阵后,此地围杀之局立即进入魔洲诸位魔尊大佬眼中。 毕竟魔洲再如何的残酷,再如何的自相残杀,也不至于整个灵窟都乱成一锅粥。 远在不知多少几万里之外,两道磅礴气息静默而立,气氛看似融洽,但两人的对话却是极其惊世骇俗。 其中某个身材俊逸,有着鹰视狼顾之相的高大身影脸色阴沉,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巫默与飘渺今次之举乃是获得大魔尊与二魔尊首肯的,你等今日这般轻举妄动,莫非真要挑起我魔洲内乱不成?” 其人正是十方魔尊中的神璨魔尊! 而旁侧那位魔尊身形稍显妖娆,满脸笑靥如花,咯咯掩口笑道:“神璨道友说笑了,您可千万别把‘挑起内乱’的罪名加在奴家身上,小女子可担待不起啊。” 妖娆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执伯魔尊的双修道侣芙蓉魔尊! 神璨身形高大,但却是面容绝美,英气十足,仿若绝代佳人;但其胸前并无丘壑,一望无际的平坦,甚至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大丈夫气概的霸气,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即便是同为道尊存在的虚皇大魔尊魔尊也难以辩识清楚。 但旁侧的芙蓉魔尊却美眸闪烁,心跳不已,自神璨魔尊口中发出的阳刚之气令她着迷心颤,小鹿乱撞,几欲意乱-情迷。 这位魔尊中仅有的女魔尊可以笃定,身侧这位魔尊乃是世上第一等的美男子! 不错,就是男子! 神璨魔尊自然是男修,他闻着身侧传来的幽香体味,皱眉不已,他不着痕迹的向外移了一步后,面无表情地道:“老大想做什么,我等心知肚明,不过不管他到底是要捅破天也好,踏碎地也罢,只要不惹到我等身上便罢。” 芙蓉看了眼神璨后,似有些诧异,随即收起身上的妩媚妖娆之态,不屑地冷笑道:“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莫非道友真觉得臻至魔尊修为后,便可逍遥天地之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神璨魔尊闻言俊逸颜容之上戾气一闪,抹过一丝阴沉之色后,便渐渐复归淡然。 身侧芙蓉魔尊脸颊几乎同时泛起一丝红晕,极其醉人,但此刻却毫无任何旖旎气氛可言,只见两人之间似有一条条黝黑曲线闪烁,俨然是两人都发造成的空间空间裂缝。 反观两人身上并无丝毫损伤,但无疑是已然斗了一场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两人同时向前望去,只见被困在无极炼神阵中的巫默忽然冲破大阵,,执伯与飘渺魔尊身形不禁未有丝毫阻拦,反而如避蛇蝎的向后退去,同时在巫默身上散发一股狂暴而混乱的气息,这气息令天地变色,让日月失辉。 赫然是修士自爆的前兆! 芙蓉、神璨两人同时变色,身形却蓦然向前一踏,便消失于原地。 与此同时,以巫默为中心,足足有六位魔尊自各方敢来,他们要在巫默自爆前将此方天地封锁中,以免巫默自爆气机轰碎魔洲灵脉,至于地上那些察觉到生死危机的低阶魔修们,他们毫不在意其死活,毕竟对于他们这些魔尊大佬而言,这些低阶修士犹如野草般割完一茬又一茬,总会长出来的。但此方天地灵脉可不容有失,一旦被道尊自爆气机扫荡,那可就相当于彻底毁去此地生机了,再无恢复可能。 故而,对于十大魔尊而言,人可死,地不能损! 说时迟那时快,除外大魔尊虚皇外,六位道尊紧赶慢赶终于在巫默自爆前赶至此地。 不管是巫默有意为之,还是时机确实如此之巧,只见在万里之外,以‘榜眼’皓天魔尊为首的六位魔尊脸色凝重的将巫默团团围住,在执伯与飘渺撤退又归来后,足足八位魔尊存在联手将此方天地封锁住。 不知为何,看着八方各站之人,巫默忽然深沉一笑,继而疯狂大笑起来,笑罢,声音沙哑地道:“诸位,老大以我等为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我认了,合该巫某有此一劫。” 他霍然抬首,双目通红,似能穿透每个人的眼神,直抵其最深处,他一一扫过之后,最终定在飘渺魔尊身上,死死地盯住对方,一字一句地道:“可咱们辛辛苦苦修道至今,未曾一日享受‘高处不胜寒’便再次沦为蝼蚁,这种滋味,你们真的愿意再尝尝么?你们扪心自问,倘若修道数万年后,得到的却是这种连生死道途都被人时刻掌控在手,你们真的甘心么?” 这时,一道平淡、悠远的声音传自此地:“助巫默道友解脱吧”。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微微垂首之后,便在巫默猖狂大笑中,纷纷挥出一道道磅礴法力。 巫默仰天嘶吼,“无需你等动手,巫某自己来!”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震天动地的弥天巨响贯彻开来,几乎将整个魔洲北境都给撼动! 人人骇然回首,惊恐颤抖不已。 一道形同蘑菇云的爆炸云团冉冉升起后,便有一层的法力巨浪迅疾向四周散开,这道冲击波瞬间冲破无极炼神阵,顷刻间便降临在八位魔尊身上。 不过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法力震荡之后,这股自爆风波便被死死压住,继而如同风过湖面,了无痕迹。 及至尘埃落定,八位魔尊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满面复杂,亦或者如释重负,但更多的则是脸色阴沉。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正是满目疮痍之景,天地灵机为之一空,地下千丈以内的灵根被彻底毁灭,至于人畜更是尽皆化为灰烬。 如同被斩灭生机的绝地、死地! 良久之后,几位魔尊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执伯、芙蓉两夫妇,神璨,夕梦以及飘渺五人。 随后执伯轻叹一声后,搂起芙蓉的腰后便转身离去。 神璨脸色铁青,浑身气息暴虐,眼神死死地定在飘渺身上,夕梦魔尊沉默片刻后,拉了拉其衣角,传音了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最终神璨神色渐渐缓和,直接转身离去。 第三十章 外甥与舅舅 至于飘渺魔尊一直沉默不语,方才巫默自爆前曾暗中传音于他,言语中竟然并无丝毫怨恨,或许是自知难逃此劫,亦或者看在老朋友相交两千多年的份上,只是留下一句告诫:小心虚皇! 这句看起来再明显不过的离间之言,却令飘渺魔尊心悸不已。 因为,巫默后面还加了两字。 不过当飘渺转首面对众人时,脸上再无森然气色,反而大松口气,对着高空某处轻轻点头。 随即便向前一踏,消失在此地。 金阙神庭,玉皇宫。 一道威严身影临轩而立,昂首负手远眺北方。 及至那道若有若无地震动声传来时,他沉默片刻后,唤来一人,吩咐道:“告诉那位,可以开始了。” 那人躬身一拜后,退入暗中阴影,当其再次出现时,已然出现在东域。 随即几次空间挪动之后,竟然极其轻车熟驾的潜入浮黎仙山某处盛境。 神幽大洞天内,司马元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而今臻至道尊境,灵神与肉身再次融为一体,灵肉合一,可谓功至化境。 但司马元总觉尚未臻至圆满,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究竟还有何处遗漏,他皱眉不已,脸色变幻不定。 而他不曾察觉的是,在其四周时刻有一阵阵虚幻波动浮现,如同游鱼般划走消失,却不轻易渗入其身。 忽然,司马元眼神骤然睁开,一抹恍然之色划过。 他终于明悟缘何感到不踏实了,原是心中尚有一出心障未曾除去。 司马乾、皇甫静! 困惑司马元的正是其生身父母至今杳无音讯。 司马元目光渐渐清明,继而眉头一皱,一道无形气机散开,庞大的威严瞬间笼罩整个神幽大洞天,继而一阵阵凄厉惨叫声不断响起,原来洞天内的灵机如同一道道利剑般,将诸般邪魔之气一一剿杀干净。 他挥了挥手,四周隐晦阴邪之气顿时消散一空,随即似有所感,抬首看向天外。 此天外非是洞天之外,更不是浮黎仙山之外,而是灵神九域之外。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一股睥睨天下之气漠然而出,淡然言道:“道友好本事!” 天外沉寂良久后,一股有形无质的波动传来:过奖。 灵神域的天外邪魔他早有耳闻,却一直无缘见识,传闻此类魔物无形无状,乃是魔洲渊窟的鼻祖,可惜一直困在天外,无法真身入界。 故而数百万年前,其等只能传法于北境那些亡命之徒,令其等设立法坛祭祀之物,以备降法。 可惜辛苦几百万年后,养了一头白眼狼,不仅挣脱了缰绳,还反噬了己身,折了大半实力。 司马元曾在浮黎仙山某些秘籍中获悉,那位翻身作主人的存在正是那位魔洲至尊! 也是魔洲口中的魔主。 这些年来,魔洲内讧不断,除去北境凶人的本性劣根外,也未尝没有天外那些邪魔的挑拨与撺掇。 可今日这位存在缘何找上了自己,莫非以为自己也可成为其手中的一把刀不成? 真是可笑至极! 这时对面传来一道讯息:貉儿无知,难成大道。道友可有兴趣御天而行? 司马元皱眉,对方口中貉儿不是别人,正是魔洲那位至尊,别人或许会忌惮其强大,不断直呼其名,但眼前这位可不会,毕竟在其等眼中,魔洲至尊当年确实不过其等圈养的一只小貉子罢了。 当然,即便是他司马元也不敢直呼其名,毕竟修为到了圣人境,任何千丝万缕都有可能成为其触角耳目。 当然,自道虚境迈入圣人境,便须了解各种因果,剔除牵扯,斩断外界羁縻,故而一旦晋升圣人境,便仿若成为了一个‘天弃’存在,实则不然。 而今司马元已然臻至道虚境,也即是世人唤作的道尊境,意欲臻至此境,需要将元神、灵肉以及神婴化虚入道,成为一种类似融合天道的奇异存在,但却远远未成触及真正的天道。 毕竟,一旦真正的融合天道,不是将其掌控,便是被其‘吞噬’,成为天道化身。 故而臻至道虚境不过是在‘合道’之路上迈出了一小步罢了,算是勉勉强强的沾到天道的边角衣裙。 但圣人境却犹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触摸到天道的‘实体’了。 但常人所见的天道与修道人眼中的天道却是几位不同,所谓的‘天意莫测’、‘天机难晓’、‘天数如此’以及‘天道混沌’等等不过是天道运行的外在显化。 但在修道人眼中的天道,却是犹如一种充满灵智的智慧生命,但这种生命无形无质,无边无际,无所不知,更是无所不在。 而灵神域修道人却能有机会成为此类存在! 那种存在,便唤作圣人! 圣人者,一言即为天地之音;一动则令山海崩塌。 所谓的圣人不言,乃是其无需言语,天地万物便会明晰其意;圣人不动,便可知晓周天之事,辩识周天之物。 不过在司马元看来,这种对圣人境的描述似乎有些夸大,或者说即便成为圣人境,也距离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极为遥远。 或者说,成为了圣人境,才算是真正迈入了对不生不死、不老不化以及无所不能的探索! 换言之,圣人境才算是成为亘古存在的第一步! 司马元之所以联想这般多,还是在于那天外邪魔对于那位魔洲至尊的评价竟然如此之低,说其难成大道。 莫非连那位灵神域九大至尊之一的存在都无法真正抵达大道彼岸么? 司马元眼神复杂,心中不禁浮现一丝沮丧与气馁,旋即便被司马元抹杀,他眼神陡然清醒,看向天外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语声漠然道:“好手段!” 连他堂堂道尊存在都不禁会着道,可想而知唤作其他低阶修士会如何,想到这里他便露出半身冷汗。 那位天外邪魔并未有何失望,或者说也并未指望方才的下马威能唬住司马元,只见前方波纹轻动,再次传来一道神念:道友考虑的如何? 司马元微微皱眉,方才对方说御天而行,何谓御天而行?而今他已然臻至道尊境,所为的御天而行自然不是御虚破空,更不是成为圣人境。 他忽然眉头一挑,莫非说的是天外? 灵神域共分九域,九域之外为何他尚还不清楚,毕竟单是整个东域南北之距便有数百万公里之长,更勿论其余八域了,而且再九域之外,还有那无边无际的西方佛国! 甚至若非臻至灵神境,都无法飞跃西方佛国,唯有道尊方可傲游世界。 这,便是灵神域之广大。 而在这庞大世界之外,方才是天外区域, 虽说道尊也可踏足天外,但唯有臻至圣人境方才能真正自有行走。 故而眼前这位天外邪魔蛊惑司马元御天而行,显然居心叵测! 但司马元却觉得,对方并非此意。 他心中千般思虑,万般算计之后,终于轻吐一浊气,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位存在,所谋甚大啊! 他眯了眯眼,轻声道:“不知道友究竟何意?” 天外邪魔沉寂半晌后,终于慢吞吞地回了一句:我助你成圣,你帮我除掉那貉儿。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陡然一紧,额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除掉一位圣人境大能,这种事情想都不敢想啊,何况还是那位战力位居九大至尊前三甲的无敌存在。 他脸都不禁白了两分,今日刚刚晋入道尊境,境界还没彻底稳固便听到说要干掉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巨头之一,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了。 好在那位邪魔也有自知之明,当即回道:当然,此事待你有实力了再说。另外,道友心障之事无须担忧,在下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元皱眉,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顿时心中稍显警惕,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置可否地道:“莫非道友知晓贫道两位尊长下落?” 对面域外邪魔似嘿然一笑,随即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司马元皱眉不已,他自然知道司马乾就在浮黎仙山境内,可苦于没有机会搜查山门上下,何况即便全面搜查或许也难有成效,毕竟浮黎仙山可不仅仅只有几座山而已,那三千小世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万一对方将司马乾修为封住,丢在一处凡人国度,他又如何知晓? 至于传说中的血脉感应之术纯属扯谈,对方既然能封印堂堂一介道尊,自然不会被区区血脉之术感应到。 司马元抬眼看向对方,淡声道:“贫道自然知道家父在浮黎仙山”。 域外邪魔一听顿时一滞,明白不露点真本事是不行了,旋即再次打有深意地道:“道友难道就没想过尊父作为堂堂一介道尊,为何能被人轻易俘获?” 司马元微微眯眼,他当然想过,据张智简说在整个浮黎仙山内与父亲司马乾亲近之人不过寥寥无几,在现有的几位道尊中,萧、苏、陈三人就不提了,剩下几人除去皇甫道神这位大舅哥外,恐怕也就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与其较为亲近了,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亲近。 那么,这位芳名远扬的女道尊有没有可能因爱生恨,囚禁司马乾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而且很大,甚至乃是所有可能中最大的一种,毕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擒获堂堂神幽大洞主之人,除去那位只闻起名不见其人的生母外,或许就只有这位灵瑶洞主了。 司马元沉默半晌后,脸上沉思之色渐收,看了眼天外后,正欲言语时,对方忽然言道:今日到此为止,道友你我下次再会。 旋即不待司马元回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司马元似有所感,抬首看向神幽大洞天之外,一枚道符悬浮在洞天之外。 他轻轻一招,道符便嗖的一声掠入手中。 灵光散尽,司马元顿知乃是太清宫所传。 而今他臻至道尊境,不禁神幽大洞天再无任何人窥伺觊觎,就连原希夷大洞天内的卢氏一族也在他庇护之下,如此也算对得起卢希夷的灌顶赠法之恩了。 不过日后希夷大洞天究竟是彻底并入神幽大洞天,还是被山门收回就不知而知,当然若是卢氏一族能有人臻至道尊境,自然可喜可贺,再无任何灭族之危。 稍稍思虑之后,司马元目光便转向太清宫,眼中幽深闪烁,晃动不已。 原本山门内乃是两虎相争,即便他臻至道尊境也难以善了,但随着隐神宫内露出一抹天机后,形势便愈发鬼神莫测了。 之所以这般说,而是想必太清宫内那几位,甚至其等背后那两位或许都会将他视为隐神宫那道青铜巨门内那位的代言人。 他的所思所想,无疑会成为浮黎仙山内部势力格局的重要因素,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毕竟三足鼎立才是最牢不可破的嘛。 司马元脑中飞快转动,然而之所以说‘鬼神莫测’,乃是因为他也不知自家在隐神宫那位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一旦山门内发生圣人争斗,对方究竟会不会下场?下场后又会站在哪一方?是金鸡独立,还是联皇抗萧? 亦或者与萧氏一族沆瀣一气? 毕竟,对方才是棋手,他司马元不过棋子啊。 他心中蓦然一叹,修来修去,即便臻至道尊境,依然逃过棋子的命运,真不知该说幸运呢,还是不幸。 想罢后,他便收拾心情向前一踏,身影渐渐消失。 不过,临走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天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 太清宫。 一道恢宏气势自宫外倏忽掠来,罡风落下,显露出一道修长身影。 来人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抬首一看,三个古篆字体映入眼帘,几乎如同针刺的金光一闪而逝,他心中生死危机陡然升起,然尚未有所动作,身上一枚令牌无主飞起,悬浮在身侧,同时似有两道气机在交汇对接。 令牌正是隐神宫内那位给的身份令牌。 少许,气机消散,太清宫前复归宁静。 司马元却皱眉地收回令牌,微微眯眼,状若无意地瞧了一眼东南方位,旋即袖袍一甩,施施然迈入宫内。 甫一入宫,一阵悦耳钟磐神音响起,如置身不可言之妙境,令人如沐春风,与四周灵机水乳-交融,仿若回归母海,化入先天之境。 至于其身形也渐渐消失,仿若遁入了某种玄妙至极的秘境之中。 及至司马元渐渐清醒,一道温醇笑语声在耳畔响起:“感觉如何?” 司马元抬眼看去,正是皇甫道神。 只见其今日身穿一身喜庆大红袍,头顶红簪横穿发髻、赤缨垂下轻飘,若非其中年儒雅之貌,真真正正的仿若新郎官。 尤其是对方一改威严面孔,反而露出温煦笑容,令司马元颇有些不适应。 对方这是......要在示好? 稍作犹豫后,司马元便俯身一拜:“司马元拜见宫主”。 他语气一顿,稍作低沉地道:“见过大舅”。 皇甫道神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之色,这一声大舅唤他可谓是五味杂陈呐。 虽说之前便笃定自家这个外甥回归司马氏族后必然会强势崛起,但谁也未曾料到其会崛起的如此之快,按照他对司马元修为的观察与预测,当初自进入浮黎仙山时不过灵神后期,意欲成就道尊境或许还要数千年,最快也不少于千年,而且这还是将卢希夷所赠予道元考虑在内,除非遇见不可抗力因素,否则绝不可能如此之快臻至道虚境。 他忽然心中一跳,‘不可抗力因素,不可抗力因素’,他心中喃喃自语。 莫非是司马乾留下的后手? 亦或者........。 皇甫道神心中悄然一沉,目光一闪后,便将心思暂时收起,他看着身前的司马元,将其扶起后,颇有感慨地道:“想当初,你娘还时刻跟前我后面瞎转悠,闹得我心烦不已,可你姥姥不在、姥爷闭关,让我这个如父兄长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生怕她受何委屈,真个是当个祖宗供养着。” 随即他苦笑一声:“也不知我太倏忽,还是你娘有心隐瞒,不知何时你爹就把她拐走了。若只是双修道侣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可你娘应是拼着半条道途不要,也要把你生下来。最后半身修为丧失,扯出了后面的诸多风波与麻烦。”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问出来最关心的问题:“敢问大舅,不知他们后面发生了何事?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言道:“你爹为了救你娘,盗取山门仙宝‘太一乾元珠’以弥补你娘亏损的道行,却被玄真洞天萧洞主发现,遂联手陈洞主、苏洞主将其困住,意欲寻回仙宝、将其擒回山门,以正门规。岂料仙宝早已被其你娘炼化,二者融为一体,难以分割。最终你爹因触犯门规而被废去修为,你娘在生下你后便远走西域,三百年来从未回来过。” 司马元闻言默然,心中却一阵迟疑与愕然,倒不是因为此事过于离奇,而是因为,太假! 不错,正是皇甫道神一口编造的这份‘实情’实在经不住推敲,且不说自家那老子如何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偷走山门仙宝,单说萧陈苏三人围杀我爹时,你们为何冷眼旁观?而且难道我娘与灵瑶洞主是吃干饭的?还有,那‘太一乾元珠’你说是仙宝,可为何落在我身上却是个招灾引祸的晦气玩意儿?不仅害的自家师门遭难,更是让素娘等人惨遭死劫,明显与邪神等人口中所言极其不符啊。 司马元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但见皇甫道神一脸悲恸之状,却又咽回去。 很明显,要么是这位便宜大舅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不知‘仙宝’的厉害之处;要么就是其故意编造这一番谎言,以取信司马元,或者说在两人之间生硬的拉起一根感情线。 司马元心中一叹,看着身前这位血脉之亲,他沉默片刻后,涩声问道:“舅舅可知,我爹而今可还活着?” 第三十一章 太清宫副宫主? 皇甫道神闻言一怔,随即摇头不已,司马元脸色一变,正欲言语时,他继续道:“是死是活我也不知,只知当初你爹修为被废后,便被你瑶姨救走,或许是安排在某个小世界中,亦或者早已作古。” 谎话中掺入大半真话,更能取信于人。 而且在皇甫道神看来,司马元虽修为进阶道尊,但毕竟未曾在浮黎仙山多年,之前刚入山门便被他派去隐神宫内坐镇,对当年之事必然不曾了解,何况当年那些涉事老人早已被他们或杀或废,亦或者贬去各个小世界坐镇,一时间也难以获悉真相。 而待他日后得知真相,也就不足为虑了。 不错,皇甫道神今日之所以刻意编造这番假话,目的之一便是攫取世间,争取打一个时间差,同时将司马元稳住。 或者说,将司马元背后那位稳住,令其勿要插手塔外之事,安心在隐神宫静心养老即可。 皇甫道神看着司马元微微俯首躬身,皇甫道神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司马元肩膀,颇有欣慰地开怀大笑道:“想当年你被你娘送走时不过区区婴孩,而今居然成为顶天立地的大道尊了,真叫人难以置信呐。” 这句话倒是实话,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小家伙今日会成为浮黎仙山六大巨头之一呢? 而且观其先前甫一登境便战败幽冥殿冥尊刘余,威慑诸位道虚境高手道举动便知,司马元这个道虚境绝无半点水分,甚至比许多老牌道尊存在都还要强上几分。 司马元颇有些羞赧道:“侄儿不过借助了山门之力,否则怎敢在诸位前辈大拿面前猖狂,倒是先前在舅舅面前多有不敬之举,还望舅舅海涵!” 说着便要俯身一拜,皇甫道神见此当即扶起司马元手臂,随后好一阵打量,不停点头,似颇为满意地颔首道:“基础夯实,境界稳固,看来你能有今日之成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司马元笑道:“还是娘和舅舅赐予的血脉极其强大,让侄儿每次入道都领先一步。” 皇甫道神愕然,旋即大笑不已,似颇为欣慰。 随后两人稍作闲谈后,皇甫道神沉吟片刻道:“元儿你而今虽以三百之龄登上道尊境,但我皇甫一族与司马氏族的血脉潜力依旧未曾彻底发掘出来,接下来的日子你可前往我族中密地潜修,待掌握我两族秘术之后,实力或许能再增强几分。” 司马元心中飞快乱动,从皇甫道神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到,自家这位舅舅暂时并无任何不良举动,而且其所谓的两族秘术或许是个托词,其口中的密地或许是浮黎仙山内真正的传承之地。 毕竟任何一个宗门,显露于表面的都是浮华,唯有潜藏在最深处的才是宗门的立身之基、大道底蕴! 司马元稍稍转念之后,便笑着应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听从舅舅安排了。” 皇甫道神满意地颔首,随即拉着司马元向外走去,其大手一挥,四周似有一道结界被撤消,他口中言道:“侄儿当知,凡我浮黎子弟迈入道尊境,便可受一次太清宫馈赠的‘万年玉液’,此乃道宫日日夜夜凝聚此方灵机所成,同时还可借助道宫中枢‘九天玄玉’而稳固境界,以免去初入道境时的跌境之危。” 说着,早已候在太清宫议事厅内的一个唇红齿白道童双手捧上一个玉盘,盘中赫然正静立着一个寸许宝瓶。 宝瓶之上似有符文灵光,观其气息赫然正是一件上品灵神器。 他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至尊级别的山门,底蕴之深厚果然非是他所能想象,单是一个盛放玉液的宝瓶便是一件灵神至宝,浮黎之强盛便可想而知了。 司马元稍稍感慨一下后,向那道童道了一声谢后,便将那万年玉液收下。 随即跟着皇甫道神向外走去,司马元这才注意到原来方才竟然不知何时进入了太清宫偏殿,他顿时心中一悚,额上不禁有些冷汗冒出。 作为一介堂堂道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掳走都不知道,若自家这位便宜舅舅旦有丁点不良意图,或许今日便要着道了。 故而他此刻虽然紧紧跟在皇甫道神身后,但他心中那点因晋入道尊境而产生的强大感觉瞬间被这盆凉水给浇灭的一干二净。 他不禁暗暗警醒,修道之路时刻都不能倏忽大意啊。 少许,不提司马元心中的内心活动,当皇甫道神带着司马元步入太清宫议事厅时,座位上已有数位身影落座,其等皆为虚幻之影,并无实体在此。 司马元心中明悟,看来浮黎仙山内将有大事发生了啊。 而自司马元出来后,众人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目不转睛,时刻流转。 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不知为何悄然松了口气,先前虽然以神幽大洞主的身份与殿中几位共聚一堂,但他内心极为清楚,其等并未将他视作同道中人,或者说并未真正以‘道友’身份来对待,毕竟他之前不过是以‘巧取豪夺’的非正式身份夺取神幽大洞天的掌控权,并未得到其等认可。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司马元的修为当时不过灵神顶峰,尚未入虚化道,故而在其等眼中,先前的司马元依旧只是一枚随时都可丢弃的棋子,甚至是翻掌可灭的蝼蚁都不一定。 但而今却不一样了,司马元彻底踏入道尊之境,而非借助神幽大洞天之力,仅凭自身修为实力便可与在座几位抗衡。 他猛然意识到,自家竟然从一枚棋子变成了棋手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笑容,在与殿中几位道尊相互问候时,也有了平等视之的气度与心胸。 待皇甫道神走上主位,他环视一周,含笑道:“今日神幽大洞主归位,实乃我浮黎之喜,东域之幸。” 圣溟洞主苏若煜沉默不语,清虚洞主陈景清也不再气定神闲,即便是先前与司马元极为亲近的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淡然温婉。 开玩笑,大佬之所以与你谈心论道不外乎两种,一种乃是真正的知心人、体己人,或者说心腹亲信;另外一种就是拥有一种随时可翻盘掀棋的力量,且不惧任何抵抗反噬。 显然司马元还远远达不到成为郦瑶心腹亲信的程度,更不用说是知心人 体己人了,如此那之前便是以为司马元即便掌控了神幽~洞天也无法掀开她这片天,所以才那般淡然。 想到这里,司马元心中感慨,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以实力为尊啊,再如何的亲近又如何能抵过生死大道。 不过司马元今日也并非要算旧账,更不是来挑事,今日不过是展示肌肉,挑明立场。 不错,司马元今日之目的便是要向众人宣告,他不仅修为臻至道尊境,而且还会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家大舅皇甫道神与老山主皇甫懿一方。 而且司马元还要向跟郦瑶仙子更加亲近,将其彻底拉向自家这方战车! 甚至司马元还想要挖挖萧毅斋的墙角。 他目光一转,环视众人后,笑着对着郦瑶仙子言道:“司马拜见瑶姨,先前外敌来扰,可让侄儿好一阵担忧,此刻见瑶姨无碍,元儿也就放心了。” 郦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眸光闪了几下后,当即花容绽放,温婉含笑道:“而今你已晋入道尊,与我等同列,俨然互为道友,可不必如此。” 司马元神色一正,道:“礼不可废!瑶姨您乃我自家长辈,我岂敢造次。” 郦瑶似有无奈,也随他去了。 不过两人此举却让殿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 原本皇甫道神一方,随着司马乾被他们暗算掉,而今又逢卢希夷寿终正寝,正令其失去一大臂力,使得在原本就稍显势弱的山主一方变得愈发的岌岌可危起来,这让萧陈苏三人心神激动,大感机不可失,正欲有所举动,不料半路杀出一个司马元来,可谓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更令他们暗道不妙的是,司马元竟然在短短数年中便晋升至道尊境,让他们跌破了眼镜,犹如满嘴黄连,苦涩不已。 而司马元与郦瑶的‘友好互动’更加证明了皇甫系愈发的牢不可破,甚至有几分势均力敌的迹象。 而今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分庭抗礼的地步,让先前诸多谋划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还不算上前次引动神庭、魔洲来袭所付出的代价,但已然让三家伤筋动骨了。 在司马元与郦瑶交谈之际,陈景清、苏若煜二人对视一眼,两人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隐忧与无奈。 这时,司马元与郦瑶简单而又稍显亲近的问候之后,他忽然转首看向苏若煜,笑容满面地温声:“苏前辈,先前小子多有冒犯,还请多多海涵!小子在这里赔礼了!” “日后有暇,司马当登门道歉,还望前辈看在同为浮黎一脉的份上,原宥小子先前的孟浪之举。” 说起司马元起身,向着苏若煜大礼拜下,深深鞠了一躬。 此举令场中众人神情不已,郦瑶眼中露出赞赏,主位上的皇甫道神则神色缓和,脸上似有欣慰之色。 至于萧陈苏三人则色变连连,其中陈景清神色稍显阴沉,苏若煜更是眼皮直跳,至于彻底封锁在玄真气息中的萧毅斋则无悲无喜,看似并不在意。 司马元这话显然是要示好之意啊,而且以山门大义为前提,用尊者身份为来‘绑架’,让苏若煜无法拒绝啊。 况且,以苏若煜今时的尴尬处境,对于司马元的示好,或者说是皇甫山主一方抛出的橄榄枝,他也不一定真的愿意拒绝。 到底是修道数万年的老怪物,自然不会被司马元小小的糖衣炮弹所迷惑,他只是象征性的轻轻颔首,颇为礼节性的微笑道:“同为浮黎子第,岂会真正持戈相向,司马洞主乃我浮黎英才,而今更是山门砥柱,苏某爱惜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将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说着他语气一顿,对着司马元笑着言道:“至于登门道歉之事,司马侄儿勿要再说,你要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圣溟洞天,苏某阖族上下欢迎之至!” 司马元当即大喜,满是感激涕零之色。 随后一番问候之后,他对着陈景清稽首道:“小子司马元拜见清虚洞主”。 陈景清轻轻颔首,客气地回道:“司马洞主有礼了”。 最后,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那团玄真气息之上。 只见他稍作沉吟之后,向着萧毅斋稽首言道:“神幽大洞天现任洞主、隐神宫新任宫主司马元拜见萧前辈!”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稍变,这算是公事公办了。 殿中众人下意识地朝萧毅斋看去,只见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司马洞主有礼,今次小友终于晋升道境,也算暂时补齐了我浮黎洞主之位。” 旋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而今希夷洞主新逝,日后山门的重任,还要司马洞主多多担待啊。” 众人心中一紧,这是要发难了么? 司马元闻言含笑点头:“为山门效力实乃理所应当,还请萧前辈放心,山门旦有任何不谐,司马绝不会袖手旁观。” 萧毅斋轻轻颔首,“如此甚好”。 看不见的交锋顿时告一段落,众人心中大石缓缓落定,看司马元这态势,似乎暂时不准备向萧氏一族发难。 就在这时,一道温醇声音响起:“诸位,今次鬼三方来袭,扰我山门,乱我大道,几乎令我浮黎有倾巢覆灭之危。而司马洞主在山门危难之际,毅然出手,败退强敌,挽山门于将倾,可谓是我浮黎之功臣也。” 众人回首,正是皇甫道神发言,只听他沉声言道:“故而,鉴于此次危机,贫道以为可让神幽大洞主遥领太清宫副宫主之位,不知诸位一位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针落可闻。 太清宫副宫主,那不相当于副掌门么? 第三十二章 主战! 此话一出,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萧毅斋都不禁眼角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皇甫道神。 他眼睑一垂,心中自语道:“好大的魄力啊”。 司马元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皇甫道神,若对方果真以此位相邀,他自然不会客气,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司马元意欲掌控浮黎仙山,这位代掌山门数千年的太清宫主又岂会真的让权? 岂不闻凡间俗子为了区区百年皇位便会争的父子相残、骨肉相杀?更不用说那点极其微不足道的可怜感情了。 而他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不过甥舅关系,即便真有感情,那也必然日久天长、日积月累培养出来,岂会是这种几乎从未蒙面且甫一见面便各怀算计的两人所拥有的。 司马元心中一叹,顿知此乃皇甫道神的权宜之计,或许只待今次事了便会将此权收回。 但他必须要给皇甫道神面子,当即做足姿态,满脸受宠若惊的大喜言道:“司马多谢宫主赏识,日后必竭尽全力为山门效力。”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色微苦地道:“不过司马毕竟资历浅薄,在诸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跟前,岂敢称尊?还请宫主收回成命,否则司马便要长跪不起了。” 皇甫道神闻言眼露赞赏,他也知道此事仍然有些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当即颔首一笑。 旋即对着萧毅斋言道:“今次我等聚议,除了为神幽大洞主归位贺喜外,还有三件大事需要商讨。” 众人闻言当即正襟危坐起来,司马元也收敛神情,郑重其事地端正在座位上,但眼睑一垂,作出洗耳恭听之态。 皇甫道神赞赏了看了一眼司马元,此子果真聪慧,无怪乎能从神庭那个小世界中拼杀出来。 同时司马元也知晓今次聚议,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只闻上方皇甫道神神色一凝,沉声言道:“今次鬼三方来袭,几令山门遭受重创,幸赖神幽大洞主出关力挽狂澜,方才令我浮黎转危为安,实乃天幸。” 不断如何,先给司马元一顶大帽子戴上再说,众人闻言也轻轻颔首,显然司马元先前一番作为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在此事上萧陈苏三人并无任何异议,看来想要话语权还得要先立功啊。 旋即,皇甫道神果然不出司马元所料的话锋一转,“但我等皆知此次神庭方面裹挟太虚、魔洲等人的缘由乃是其口口声声说我浮黎隐藏昔日神庭逆首,此言真是其心可诛,当真该死!” 司马元闻言先是心中一惊,暗道莫非皇甫道神方才所为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意欲趁着自家未闻而要将我摧毁?随即听到其所言后,当即醒悟,顿时明白此乃殿中有人意欲借刀杀人! 他心中暗恨,目光扫过苏若煜、陈景清二人,稍稍徘徊片刻后,终于落在拿团玄真灵雾之上。 老子这屁股都还未坐稳呢,你就要想要将我搞下来,看来还真是勤快的紧呐。 司马元听闻皇甫道神话语之后,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神情,言道:“此事责任在我,其实是小子从神庭瑶池秘境逃脱,让其大失颜面,故而以此莫须有的借口来挑衅的浮黎,从而给山门带来老祸患,司马真是百死莫赎其罪啊。” 此言之真切诚恳可谓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尤其是司马元那自责悔恨的可谓是惟妙惟肖,堪称将一个人悔恨痛苦到极致的状态展示的木入三分,令场上众人大感诧异,侧目不已。 即便是一直安稳不动如山的萧毅斋都不禁转首看来,司马元几乎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双隐藏在浓雾中的满是杀意的眼神,或许连这位都未曾料到眼前这位初出茅庐的司马小子竟有如此超高的演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最后还是旁侧的灵瑶洞主郦瑶看不下去了,当即温声安慰道:“司马洞主不必自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神庭贼子作风向来虚伪狡诈,行事也是冠冕堂皇,众所周知那玉皇宫张百仁便是我灵神域最大的伪君子。今次即便没有瑶池秘境之事,他也会找其他借口来我浮黎挑衅。” 司马元闻言,抬起泪眼娑婆的双目,听得灵瑶洞主一番开解之后,便渐渐平静下来,旋即司马元又装模作样的起身对着众人躬身一拜,并恸声言道:“今次必然因司马元而起,令山门造次大创,小子在此向山门赔罪了!” 眼见司马元如此举动,令陈景清微微眯眼,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沉默不语,连他都不曾料到,这位新进道尊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一番算计,竟然如击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作用。 这时上方的皇甫道神再次发话:“司马洞主无需自责,今次莫说不是因你而起,即便对方真是因瑶池秘境之事而来,山门也必会将其阻拦在外。” 他打有深意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管如何,你只需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我浮黎仙山的一脉洞主,更是我司马氏族、皇甫氏族的优秀骨血,山门不保你,谁保你?” 司马元闻言一怔,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皇甫道神此言究竟是真是假。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此类言语颇有些似曾相识。 随后一番计算之后,便将此次四方势力攻伐浮黎所带来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 今次外门弟子伤亡三千六百四十八人,内门弟子中参战者两百九十一人,各大洞天真传有七人战死,十八人受轻重伤,还有两位乃是萧氏一族、卢氏一族的嫡系灵神。 如此伤亡人数出来后,令司马元都为之瞳孔一缩,即便是太清宫的气氛都为之一肃! “血债,从来只有血偿!”司马元低沉言道。 皇甫道神手中灵符一甩,给在座之人一一传阅之后,言道:“对于此次山门重创,诸位有何话说?” 殿中之人沉默片刻后,苏若煜拿起灵符,仔细分析上面伤亡人数后,方才缓缓言道:“今次山门遇袭,之所以造受如此重创,原因有三:一则是外门守御疏忽,在敌人攻进家门后都未曾传讯示警,不仅让内门错失防御良机,更连累数千弟子枉死,乃是失职;二是我浮黎承平日久,几乎忘了何为‘兵戈’之意了,仗着外门有领主抵挡,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实乃可笑至极;第三点便是我等未曾及时止损,且在斗法中未曾作出有效抵御乃至反杀,才让诸多弟子沦为其等刀下亡魂。” 听闻苏若煜此番自省之后,司马元默默点头,暗道这位圣溟洞主倒也并非只是个跟屁虫,随即便听闻其朝着司马元看来:“当然,也幸亏司马洞主及时出现,否则山门伤亡必将更大!” 司马元眼露惭愧,苦笑摆手。 一番自省检讨之后,皇甫道神轻轻一敲座椅,殿中顿时沉寂,只见他目光平淡,脸上却升起一丝肃杀之色,缓缓言道:“正所谓礼尚往来,方可不负‘道友’之情,今次彼等四方势力袭我山门,杀我门人弟子,若不回礼一二,恐会令山门上下寒心,更会让下面势力人心浮动。” 他语气一顿后,方才稍显低沉地言道:“你们说说,找谁合适?”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却闻陈景清皱眉言道:“而今我浮黎新战,诸多弟子伤势尚未痊愈,若仓促报复,恐怕更加会让山门人心浮动吧。”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看向灵瑶洞主,郦瑶沉吟片刻后,似有些不忍,但看到那灵符之上血淋淋的数字之后,当即银牙一咬,沉声道:“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我浮黎弟子?” 一对一,打平。 皇甫道神目光一转,看向苏若煜,目光似有探询之色。 这时,司马元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狗屁的‘为弟子报仇’,这不过是皇甫道神与萧毅斋斗法的基石,或许两人会在此事上较量一番,故而才抛出这个诱饵,而且此事乃是皇甫道神提出,想来其必是首肯的。 在浮黎仙山太清宫议事条例中,拢共六位洞主席位中但凡有半数以上者同意,那么所议之事便可施行。 而皇甫道神之所以抛出此事,或许便是对萧毅斋的试探,乃至是压制! 这时苏若煜看了眼玄真浓雾一眼,稍作犹豫后便正色道:“方才清虚洞主所言苏某以为不妥,你所言的‘仓促’不过是对于凡人而言,今次我浮黎遭此重创,若不立即反击,才会让下面弟子心生怨怼,唯有立起杀伐,血债血偿方可泄我山门上下心头之恨!” 司马元闻言心头大震,暗道皇甫老家伙莫非要截胡?这位尚未‘归义’的道友还未曾改换门庭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挖墙脚角,这样真的好么? 司马元心中狂呼,但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相交于皇甫氏族这颗参天大树,他司马元确实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说苏若煜最终是否会倒向自家这一方,单说其即便来了,那日后又会以谁为首? 难道要这位修道数万年的老牌道尊向他司马元俯首称臣?故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家这位老舅似乎帮了他一次大忙? 司马元心中苦笑,嘴巴张了张后,终究还是未曾言语,岂料这时苏若煜道完之后,正看见司马元张嘴,似是欲言又止之态,他当即问道:“不知司马洞主可是有何异议?” 司马元闻言,只见皇甫道神、萧毅斋等人齐齐看来,尤其是萧毅斋似乎眼带笑意,甚至还从其眼中看出些许鼓励之色。 司马元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后,当即大义凛然地道:“司马以为苏前辈与郦前辈所言甚是,我浮黎岂有挨人一刀后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身上气势轰然爆发,语气森然而冷冽,斩钉截钉地道:“今次他神庭敢来我浮黎山门撒野,那下次是不是要将我祖宗基业占了去?” 旋即他目光一转,看了眼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陈景清后,有些绵里藏针地道:“至于陈洞主所言的‘弟子伤势未愈’之事纯属瞎扯淡,我修道之人几时不曾受伤,雷劫、道伤、瓶颈乃至厮杀,莫非只要遇着了就要停滞不前,亦或者等着伤好了再去偷袭别人?倒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此话一出,陈景清身上气势蓦然爆发,他当即怒喝道:“小子猖狂!” 司马元置若罔闻,当即对着上方皇甫道神沉声道:“启禀宫主,小子倒以为此时正是反杀其等的打好时机,其等或以为我浮黎亟需舔伤口,非但不会外出报复,反而会收拢弟子,养伤复原。但我浮黎正好可借此良机,伏杀其中一方!” 此言落下后,殿中所议之事便算是一锤定音了。 算上司马元,四对二,呈压倒性优势! 此事定下,陈景清再如何不甘也难以更改,他看了一眼萧毅斋后,心中已有不悦,而今司马元已成气候,莫非你就不成后悔? 萧毅斋是否后悔司马元不知,他也不关心,反正他与萧氏一族已然不共戴天,非除掉萧毅斋不可。 但而今在那萧氏老祖坐镇之下,除了皇甫氏族再无势力可与其抗衡,甚至倘若其一旦成为那不可言的圣人境,或许此生再无复仇之机。先前在神幽大洞天内,那天外邪魔口中的除掉魔主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妄想罢了,他这在浮黎仙山都未曾真正站稳呢,吃饱了撑的去故意招惹那魔洲至尊? 同理,若非有生死大仇,即便是司马元也不想轻易招惹萧氏老祖,但而今即便他不想理会也不成了,毕竟他已然成为了萧氏一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而且他根刺还极其牢固,非萧毅斋亲自出手不可啊,要知道先前司马元可是当着五大至尊势力的面战败幽冥殿主刘余的! 故而与其被动防御,司马元决定主动出击,但凡萧氏一族意欲图谋的,他必须坚决反对,乃至打击! 这时,只见沉寂良久的萧毅斋终于开口,只见他四周浓雾渐淡,露出一张稍显威严冷硬的中年面孔,双目的漠然无情展露无疑,他语气雄浑,声音低沉,缓缓言道:“先前宫主所言的神庭逆首之事,萧某有些拙见,藏于胸腹,不吐不快。” 殿中顿时沉寂,司马元心中一紧,暗道来了! 第三十三章 图穷匕见 这老匹夫果然是闻着腥儿就不松口,死死咬住邪神这条线索,看来今次不大出血是不行了。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淡声回道:“此事先前不是早已确定了么,此乃神庭污蔑我浮黎而散布的谣言,纯属子虚乌有,萧长老为何还抓住不放?” 陈景清立即醒悟,当即痛心疾首地道:“宫主言重了,大长老之意是那神庭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浮黎藏匿逆首,那我浮黎不妨上下搜查一番,一来可堵住上门内外悠悠之口,让众人明白确实是神庭污蔑我浮黎;二来,而今我浮黎上下渎职偷惰者甚多,今次或许可借此机会剔除一些宗门蛀牙,以免再出现今次之事,如此一来,也算内外皆宜,一举两得。” 此话一出,连司马元都觉得寻找逆首确实势在必行,可惜啊,那逆首此刻就藏在司马元身上,倘若真让其等找出来了,那他司马元该当何罪?是暗通神庭逆贼,意图与神庭里应外合而攻破浮黎?还是藏匿敌方人员,意欲图谋不轨,居心叵测?那不就不打自招了么。 故而,寻找逆首之事绝不可行! 但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温醇声音在司马元脑海响起:“不必担忧,那位手段非我等所能想象。” 传音之人正是皇甫道神! 然而此音一出,司马元身形彻底僵直,连思维都停滞下来,同时浑身冰凉,后背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原来皇甫道神竟然知道邪神就在他身上! 他是如何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还有,他究竟是何意? 此时的司马元尚且不知,殿中之人早已知道邪神在浮黎,不过却不知究竟在何处。 但司马元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时,皇甫道神明白,萧毅斋之所以将邪神之事捅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他皇甫道神啊。 虽说上次并未亲口承认,但众人已然知道邪神乃是他皇甫道神招进浮黎仙山,而萧毅斋今次如此堂而皇之地议论搜检邪神之事,俨然是要撕破脸了。 这时司马元也渐渐反应过来,目光在皇甫道神与萧毅斋两人身上不断扫视,同时其心中飞快转动,意欲找出破局之策。 毋庸置疑,此时此地浮黎仙山无论如何也不能兴起内讧,退一万步而言,即便真要‘内战’,也得等他准备好了再说啊。 不然,作为夹在两个巨无霸之间的小人物如何保证自家安全? 而未等司马元有所言语,殿中便早有人起身而出,有意无意地横在两人身前,那人正是灵瑶洞主郦瑶! 只见郦瑶傲立在殿厅中央,沉声道:“回禀宫主,妾身也以为搜捡邪神之事势在必行,而且说不定会将山么内部沉疴多年的隐疾祛除。” 皇甫道神瞳孔为之一缩,莫非真被人背后扎了一刀? 但这时,郦瑶螓首微抬,目光一闪之后,缓缓言道:“但山门内各大世家攀枝错节,非寻常子弟能完成此事。鉴于此,妾身以为可推荐一人坐镇,全权负责此事!” 皇甫道神当即问道:“不知何人合适?” 郦瑶展颜一笑,风姿绰约,堪称绝代,她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司马元,不知为何,司马元从其眼中看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但随即郦瑶的目光却落在苏若煜身上! “妾身以为,苏道友正是最佳人选!”郦瑶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不可!” “苏洞主乃道虚之尊,岂可作亲往?” 几乎同时有两道声音响起,却是苏若煜与司马元。 开玩笑,用一位道尊前去查案?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其中尤其是苏若煜,几乎是硬着头皮上前稽首,在前方两道若有若无的针刺目光下,涩声道:“苏某以为,探查邪神之事虽然重大,但毕竟不是当务之急,而今最重要的还是山门杀伐之事,其余之事或许暂时搁下。” 其实苏若煜之所以不愿意淌这趟浑水,除了怕夹在两大势力之间为难外,还有便是方才所说,而今浮黎仙山内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看似形如一滩死水,实则暗流涌动,不仅仅有几大家族攀枝错节,更有好几个古老修道氏族在内,这些家族虽然没有道尊坐镇,但其等祖上可是出过道尊啊! 而且谁能担保那些密地里没有藏着几个灵神顶峰,亦或者半步道尊,即便无法成为道尊,但借助祖宗秘法,暂时拥有道尊之力还是可以。 毕竟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他苏若煜作为浮黎仙山自家人,能不知道浮黎仙山究竟有多强大么? 不会真的以为堂堂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就真的只有六大道尊吧? 不然那隐神宫是干什么吃的?除了在山门外杀出了赫赫威名外,自然那还有震慑山门中的那些老不死呢。 故而,他除了不愿掺合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的斗争外,也未尝不是不愿得罪那些老家伙们。 忽然,苏若煜灵机一动,眼珠子转了又转后,对着上方皇甫道神沉声道:“还请宫主明鉴,非是苏某不愿担夏此事,而是苏某确实不便出面。宫主也知我浮黎仙山绝非寻常宗门,暂且不提诸多世族子弟在山门上下担任要职,单说假若贫道果真要行此恶事,非但不仅我苏氏家族会阳奉阴违,恐怕就连山主、郦瑶仙子以及卢氏家族等人嫡亲血裔都会横加阻拦,届时不仅事情未能办成,还会损了我太清宫威严!” 说完他俯身一拜:“还请宫主成全!”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苏若煜所言不无道理,倘若苏若煜去‘整顿’山门,不仅会碍于情面对苏氏、陈氏以及萧氏网开一面,恐怕还会激起皇甫氏族的强烈抵抗。 毕竟而今萧皇两大势力对抗在即,谁能担保他苏若煜不会公报私仇,刻意打压皇甫氏族等势力。 至于司马元之所以反对,自然是担忧苏若煜打压卢氏一族与司马氏族,而今两大氏族都还弱小,一个是衰弱三百年尚未恢复元气,一个是道尊老祖新逝,擎天巨柱倒塌,旦有任何风吹雨打恐怕都会有灭顶之灾。 待苏若煜说完之后,皇甫道神眼神微垂,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不知司马洞主缘何反对?” 司马元嘴角抽搐,这还用问么,但他不敢实言相告,不然这不是刻意挑起内讧么。 他整了整道袍后,沉声道:“动用苏前辈前去调查恐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之疑,且苏前辈乃性情中人,在山门内有诸多人情往来,实在不宜枉作恶人。” 这时郦瑶洞主打断司马元,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依司马洞主之意,我等之中,谁与山门最没有人情往来,谁就是最佳人选咯?” 此言一出,司马元下意识便要点头,但看向郦瑶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促狭与戏谑之色,他顿时醒悟,暗骂一声,差点被这老娘们给卖了。 但这时殿中之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不过形势又偏转过来,而今在苏若煜婉言拒绝,郦瑶、皇甫道神应允之下,再次成为四比二的胜利姿势。 司马元目光一转,看向萧毅斋的眼神中首次充满希冀之色,此时此地的他居然希望萧毅斋等人扳回这一局,但同时又害怕其等真出招,将这柄悬首之刀掌控在手,届时即便他司马氏族与卢氏一族没有被灭族,也必然会元气大伤。 但不知为何,萧毅斋竟会在此事上妥协,令司马元心中顿时一凉,莫非连萧毅斋都无法阻止皇甫道神的势大了么? 皇甫道神看司马元吃瘪,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但转瞬即逝,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人的默许下,他高调宣布司马元作为此次调查邪神下落的主事者,并给予其‘巡察山门内外,掌机断之权’的称号,且为以防类似外门疏忽之事再次发生,司马元此次巡察内外将对山门中玩忽职守、渎职、懈惰之人予以罢黜,情节严重者将废除其修为! 也就是说,此刻的司马元便是整个浮黎仙山最大的监察头子,倘若山门内有谁触犯了这位新任‘巡察使’,他司马元可当场斩杀! 因为,这位首任‘巡察使’乃是一位新晋道尊存在! 当此道太清宫议令传达山门内外之后,当即引起一阵骚动与哗然,让整个浮黎都为之震动。 不过这都是后话,毕竟今日的议事还没完呢,离皇甫宫主先前所言的三件事,还差最后一件呢。 故而当宣传完最后一件事后,皇甫道神目光环视一周,竟然再次落在司马元身上,正当司马元暗道不妙时,他徐徐言道:“还记得当日卢洞主仙逝时,曾托司马元道友照顾卢氏一族,不知可有此事?” 司马元脑中疾速转动,此时的他有些看不懂这位大舅究竟要做什么了,但嘴上却不曾怠慢,当即恭声回道:“回禀宫主,当日卢前辈仙逝前确实曾托晚辈照顾其后辈子孙,而且其等正嫡系族人正在我神幽大洞天内暂住。” 此事在山门内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无需可以隐瞒,也瞒不住。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旋即对着司马元笑道:“司马洞主投李报桃、饮水思源,却是我浮黎典范。” 司马元干笑一声,此事本就是司马元害怕卢氏仇家报复,亦或者害怕山门内有人落井下石,说穿了就不好了。 忽然,司马元心中一突,似乎意识到什么,莫非.......。 第三十四章 横插一脚 果然,便听闻萧毅斋对着司马元问道:“不知那希夷洞天可在司马洞主手中?” 司马元闻言一愣,心中暗叹后,摇了摇头,回道:“希夷洞天乃山门之物,又非司马私产,我岂敢据为己有。”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也不说话,他看了眼萧毅斋后,温声言道:“议事之前,萧洞主言明我浮黎六大洞主乃立山之基,不可久置,故而提议在山门择一德高望重之人来坐镇希夷洞天,以固我浮黎山门大阵,不知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既然你俩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甚?司马元暗自瘪嘴,但他不敢明说,当即恭声道:“此乃持重之言,既为山门着想,司马岂有不应之理?” 这时萧毅斋轻轻颔首,破天荒地赞赏了一句:“副宫主深明大义,实乃浮黎之福,幸哉!” “萧洞主缪赞了”。 这时,司马元也算明白了双方斗法之处了,赫然是那希夷洞天之人选了。他顿时睁大眼睛,看看这两位究竟如何斗法。 只闻皇甫道神问道:“不知诸位以为,谁能担此重任?” 司马元目光闪烁,正思量间,脑海内传来一道轻笑声:“怎么,是不是有些郁闷?” 传音之人正是灵瑶洞主郦瑶仙子,他不动声色地回道:“瑶姨说笑了,能为山门选出新任希夷洞主,司马高兴都还来不及,岂有郁闷之情。” “嘿,小滑头!” 司马元干笑几声,却不再反驳。 这时,他心中一动,传音道:“不知瑶姨瞩意哪一位?” 郦瑶身形慵懒地斜倚在座椅上,眸光闪了闪后,咯咯笑着回音道:“当然是山主选谁,姨娘就选谁咯。” 司马元嘴角一抽,这话说了等于白说,而今山主闭关数千年,许久未曾现世,谁知道他是何想法。但念头转到这里,司马元顿时明悟,虽说山主不再,但皇甫道神这位‘副山主’在啊,一直以来都是这位主持浮黎内外事宜,他的意见不就是山主的意见么? 想到这里,司马元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浮黎至尊是否会因为皇甫道神与萧毅斋之间的争斗破关而出?亦或者,那位倘若萧氏一族果真踏入那不可言之圣境,这位闭关多年的老山主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开战么? 若是开战,他能短时间镇压这位‘后起之秀’么? 倘若不会开战,双方之间又会达成何种协议?这份协议中,是否会将隐神宫那位牵扯进去?那么自己在这其中又能出于何种位置? 莫非自家之生死又要操之于他人之手? 思及此处,司马元脸上竟然有些阴晴不定之色,这可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啊,倒不是他司马元有些杞人忧天,而是此事确实关系到他的小命,而一旦涉及到如此性命攸关之事,再如何深思熟虑、再如何的多此一举都不为过。 故而,司马元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作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几个瞬息之后,司马元已然恢复平静,旁侧郦瑶似察觉司马元异状,暗中传音道:“元儿可是有何不适?” 司马元强笑道:“倒也无碍,只是侄儿方才想到,山主大人与萧氏那位争锋之时,或许会殃及我等这样的小鱼小虾。” 这句看似无心之言让郦瑶神情一滞,也不知她究竟想起来什么,其眼睑下意识地黯淡下来,情绪似有些低落。 司马元暗道不妙,暗骂自己莫非这把火烧过了,让这位姨娘想起往昔的一些伤心事,他当即补救道:“不过,在侄儿看来,我等修道人本就逆天而行,即便两位圣人针锋相对,只要我等团结一心,必然不会被轻易摧毁。” 郦瑶仙子似已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在司马元暗道此事莫非要黄时,他脑中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轻叹声:“说吧,你这小机灵又要抖搂什么,不过先说好,老娘虽看在你爹份上能稍稍帮你几分,但倘若是会损害我灵瑶洞天的利益,我可是丝毫不会答应的。” 司马元闻言心中大喜,这位姨娘与他那死鬼老爹果然牵扯不浅呐,说不定那老不死的真就藏在灵瑶洞天内某个凡俗地界呢。 但此事不待多想,司马元当即笑着传音道:“姨娘说笑了,你看咱们先前不是合作的挺好的么,侄儿何曾坑过您老人家啊,反倒是侄儿被您害得不清呢。” 郦瑶翻了翻白眼,暗中嗤笑道:“你少来,你跟你那爹一样,我早看透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这话说的司马元尴尬不已,干笑几声后,他目光一瞥,似乎察觉到殿中正在交锋的两人似乎有些激烈。 尤其是皇甫宫主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他当即心中一突,莫非事情真有转机?还是出现了不可抗拒的因素? 他当即言归正传,连忙问道:“姨娘可知那萧洞主欲让何人来掌执希夷洞天?” 郦瑶微微颦眉,眸光一闪,下意识地瞥了眼正在与皇甫道神苦口婆心的‘商讨’人选的萧毅斋,她犹豫片刻后,此事她还真知道,看了眼司马元,他当即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姨娘若真知道,可千万不要藏私,咱们现在和皇甫宫主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理应同舟共济啊!” 郦瑶微微沉吟后,缓缓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萧洞主心中人选怕是那王氏古族的前任族长王导!” 司马元皱眉,嘴里咀嚼这两个人名,脑中不断搜寻着有关此人的一切信息。 但因其久不在浮黎活动,对于山门内诸多老古董几乎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自然也不知其为人如何。 郦瑶似乎也看出司马元眼中迷茫,当即将有关王导的一切娓娓道来。 待其道完之后,司马元陷入沉思,在郦瑶所言中,那王导乃是浮黎山门内硕果仅存的元老之一,而且因其常年修身养性,不仅修为境界缓慢增长,还教导出了好几位灵神真传,譬如享誉东域的‘书神’王熙、‘文遗’王贤以及‘浮屠公子’王道元,这三人不仅修道天赋惊人,而且各自书、文、画等领域有着极其不俗的造诣。 这三位浮黎真传修为尽皆灵神巅峰,距离化虚入道不过一步之遥,甚至传言那三大公子之首的王道元早在五百年前便臻至半步道虚境,但却迟迟不曾破境,似乎在坐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冲天之举。 而能够教导出如此惊才艳艳的修道良才,那位潜龙在渊的王大元老又岂是寻常之辈。 而且此人最让人惊叹佩服之处还并非是其教导后人,而在于此人的‘寂寂无名’! 据郦瑶所言,在皇甫道神接掌太清宫之时,这位王老前辈便担任太清宫礼祭多年,甚至宫中好几位供奉长老都是此人举荐。 但不知为何,一直到皇甫道神彻底掌控太清宫,此人都未曾显露于山门众人眼前,而且在皇甫宫主渐渐收拢浮黎各大小世界、小山主权势后,这位在太清宫毫不起眼的礼祭大人竟不知何时‘辞官归老’,隐居于族中,当山门注意到此事时,其已然归老百余年矣。 听着郦瑶言及此处时,司马元不禁眯了眯眼,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一种灵虫---灰眼狼蛛。 这种灵虫乃是司马元在瑶池秘境内偶然遇见的一种灵蛛,其特点便是潜心织网,耐心守食,精心狩猎! 这种毒蜘蛛与寻常结网候捕昆虫的蜘蛛不同,其极擅隐藏自己,而且还会将那如同玄丝的蛛网编织在毫不起眼的角落,让猎物不知不觉的着道,甚至还有些猎物直到毙命都不知缘何而死。 它们会伪装,擅欺骗,甚至还能模拟某些昆虫的叫声,以吸引其等前来,尤其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灰眼狼蛛还能将自家一切气息隐藏收敛,即便是修道人士,若非刻意寻找只怕都难以发现。 而在司马元眼中,这位名唤王元老的脾性似乎与那灰眼狼蛛颇为相似。 这时,司马元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年那位王元老会提早‘致仕归老’了,恐怕是这位的能量连皇甫宫主都有些忌惮,如此方才令其‘下野’。 或许其人修为不咋地,但凡事不能只靠喊打喊杀,毕竟这诺大的浮黎还要治理嘛,或许是那位唤作王导的老前辈悠着蜘蛛般的结网能力,也或者其人手中掌控的小虫子不容小视,让皇甫道神都为之触目惊心,不然凭他堂堂道尊大能还会镇压不了一个小小半步道尊? 当然,半步道尊也不小了,万一真把那位逼急了,说不定其真有掀盘的底气。 不过这些都是司马元的揣测罢了,但他此刻正在考虑自家能否插上一脚,或者说,分一杯羹? 这时两人看了看场中萧毅斋与皇甫道神有些激烈的‘商议’了一番后,几乎那王导成为希夷洞主已然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 郦瑶暗中轻叹了一声,传音道:“虽说王导当年因宫主而卸任,但其毕竟与宫主大人还有些旧交,而此刻萧洞主又以如此强硬姿态为其说情,宫主或许再稍稍考虑少许后便可答应下来。” 他眼珠稍动,眨巴眨巴眼睛之后,问道:“瑶姨莫非不喜那王导?” 郦瑶看了眼司马元,稍稍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也并非不喜王老前辈,只是这位老前辈总会让人下意识的疏忽或遗忘,若他真是个平常人也就罢了,可.....可我总感觉此人并不简单。” 司马元暗道看来这位姨娘还不傻,能让自家这位雄才大略的老舅如此忌惮之人,又岂会真的平常?何况此人还是萧毅斋推荐,即便真是个平常人,那咱们也要反对。 总而言之,只要对萧氏势力的一切有利情况,咱们都要坚决反对! 既然郦瑶如此之想,那皇甫道神心中如此想的,司马元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顿时明白,机会来了! 此刻他脑中已然有个了主意。 第三十五章 一洞二主 原来方才郦瑶讲述王导时,也稍带将另外几位古族元老重臣介绍了一番,其中一位名唤桓汶的老前辈进入他的视野。 在郦瑶的介绍中,这位桓氏老前辈并非桓氏嫡系,而是桓氏前族长的一位凡间小妾所生,故而其前半生的经历可谓是极其坎坷,但岂料后半生竟然时来运转,不仅在族内地位飙升,一度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序列,甚至其修为也跟着大进,在短短两千年内成为灵神后期的强大存在。 而今算来,这位老爷子似乎有七千岁高龄了吧,只比那位王导晚生一千年。 但此人向来沉默寡言,或许是幼年坎坷经历,让其变得极少相信他人,故而在浮黎仙山内部少有朋友,即便是桓氏族人与其也不太亲近。 但此人却是司马元最为钟意之人,为何?因为少了那些人情网的羁绊,对他而言,便少了绝大部分牵连啊。 不过想要将这位老爷子拉入自己阵营,恐怕还有难度啊。 不知是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还是如何,郦瑶瞥了一眼司马元后,传出一道话语:“怎么,小子你莫非要打这位王导的主意?” 司马元正有些语塞,正要搪塞过去时,却突然停住,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心中谋划告诉了这位姨娘。 哪知郦瑶闻言后微微沉默,随即便跟司马元言道:“这位桓老前辈我倒与其有些交情,算是忘年之交,准确来说,乃是与其孙女有些交情。” 司马元眼睛眨了又眨,心中暗叹果然是高门大阀,不管谁跟谁都牵扯不开。 不过这并不妨碍司马元对这位桓姥爷子的拉拢,呸,是示好,是结交! 没错,他司马元是要拯救桓姥爷于水火,助其脱离苦海! 这时,殿中皇甫道神最终与萧毅斋将希夷洞天之主商议下来,果然不出郦瑶所料正是那王氏古族的前任族长王导!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起身,朝着皇甫道神微微稽首一拜,同时口中言道:“宫主,关于希夷洞主人选,小子与灵瑶洞主有一点建言,还请宫主与萧洞主斟酌。” 萧毅斋眼中划过一丝幽深,不待其言语,旁侧陈景清当即不悦地道:“司马洞主缘何方才不提,却在此时提出,难道不知宫主与萧洞主已将洞主人选定下来了么?” 方才一见司马元起身他便心中咯噔,暗道不好,这司马家的小孽种又要坏事! 司马元看了眼陈景清后,笑道:“怎么,莫非关于这希夷洞主人选,司马连丁点想法都不能提?当然,这不仅仅是小子一个人的想法,方才我已和灵瑶洞主商议过,她也认同。” 陈景清脸色当即拉了下来,还未说话,司马元再次抢先一步:“苏洞主莫非也以为,这太清宫乃是你陈景清的一言堂?” 此话一出,连萧毅斋都不禁有些皱眉,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啊。 合着你这小子又要搞事事不? 上方皇甫道神适时说话了:“不知神幽-洞主有何建言?只管道来,无需顾忌。” 如此算是给正有些骑虎难下的苏若煜解了围,他无奈地看了眼司马元,他算是看出来,这司马家的小貉子似乎永远都不愿消停啊,早知如此,他就不淌这浑水了。 司马元得到允许后,便向皇甫道神言道:“宫主,司马以为而今我浮黎内忧外患在即,希夷洞主归位势在必行,此事毋庸置疑。” 殿中之人闻言也不说话,这不废话么,还用你说。 司马元道完后,继续不慌不忙地言道:“但正是因为希夷洞天之重要,那么在对待洞主之位时,由不得我等疏忽大意,尤其是在择人时,犹为需要注意那新任洞主心性如何,手段如何,还有修为如何!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都会成为影响我浮黎上下的关键因素。” 这时,连萧毅斋都有些皱眉了,忍不住发出声音,不咸不淡地道:“这些因素方才萧某与宫主都已商议过了,神幽-洞主不必操心。” 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说,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这些还需要你操心么? 司马元也不恼,继续悠然言道:“萧洞主明鉴,我也知宫主大人与您的决议必然都是高瞻远瞩之策,但今日之事司马却以为似有不妥。” 此言一出,即便是皇甫道神都不禁有些不悦,这不是公然唱反调么? 然而不待两人再说,司马元再次抛出一个巨雷:“想必萧洞主还记得我浮黎山规中规定,‘凡进太清宫议事者,非道尊不可入’这条吧?” 这时旁侧陈景清终于摁捺不住了,几乎带着火药味,极其不耐烦地道:“神幽-洞主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胡绕圈子。” 继而他有些心怀叵测地道:“司马洞主如此推诿,莫非还想要继续霸占希夷洞天不成?你可不要忘了,六大洞天乃是山门之物,而非你司马氏族的私产!!!” 这话有些恶毒了。 司马元心中暗恨,他倒是想啊,可是实力不允许,为之奈何。 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当即脸色一沉,袖袍一甩,极其不悦地道:“陈洞主这是哪里话,司马岂是哪种公私不分之人?” 这时皇甫道神也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好了好了,神幽-洞主你有话快说,勿要再耽搁大家时间。”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恭声称诺,随即正色道:“司马以为,而今希夷洞天无主,萧洞主举荐那位王氏老族长接掌实乃深明大义之举,但终究还是稍欠妥当。而这不当之处便在于那位王老前辈的修为!” 他眼看皇甫道神陷入沉思,顿时瞥了一眼郦瑶,知道她已经在游说皇甫道神了,而且看其神情,似乎快要成功了。 他顿时精神大震,轻咳一声,将萧毅斋、陈景清以及苏若煜三人目光吸引过来,故作高深地缓缓言道:“故而司马以为,鉴于王导族长年岁已高,且以半步道尊修为恐无法驾驭得了整个希夷大洞天,我提议再从诸位元老中择取一人,以辅助王老前辈执掌希夷洞天!” 这话一出,连陈景清都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小孽种够毒的啊! 他难道不怕那王导事后报复么? 毕竟这可是硬生生从王导手中抢走一半洞天大权啊。 且说那位副手是否会感激,至少王导的怨恨是少不了。 其实若不是情非得已,司马元也不愿得罪那位先前闻所未闻的王老前辈,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抱歉了。 这时,皇甫道神已然与郦瑶洞主商议完毕,眉头似有沉思。 萧毅斋眼睑一垂,知道此事已不可阻挡,毕竟方才他使出浑身解数逼迫皇甫道神才让出希夷洞天的人选,若再在副手上插手,那就真是要逼着对方开战了! 司马元说完之后,便向上稽首一拜,在皇甫道神沉思中回到座位。 甫一坐下,司马元便有些不悦地道:“瑶姨为何不让我举荐桓老前辈?莫非你也变卦了?” 郦瑶瞥了一眼司马元,暗中嗤笑传音道:“小子,说你太嫩你还不信,倘若你果真直接说了桓老前辈,那先不说萧洞主绝不会同意,至少宫主大人这关你都过不了。” 司马元皱眉,“为何?” 郦瑶气得乐了,回道:“为何?要是你,你会接受别人举荐的人么?我既要用人,难道就不能用我自己举荐的人么?” 司马元当即醒悟,额上不禁冒出一丝冷汗,颇为感激的看了眼郦瑶,暗道好险,差点功亏一篑! 随即便暗中对郦瑶好一阵阿谀奉承,不对,是实事求是、心悦诚服的赞美与赞叹。 最终,在皇甫道神与萧毅斋好一番激烈的‘商议’后,希夷洞天的人选便新鲜出炉了。 当即便由苏若煜撰笔起草的一封太清宫令符颁布下去,并以山门最高道符中的‘羽化符’传入王氏一族的祖地与桓氏一族的偏房,宣告太清宫册封希夷洞主的谕令。 由王氏前任族长王导暂代希夷洞天洞主之位,并以桓氏桓彝为副,辅佐王导执掌希夷洞天。 谕令下达,即日起行,前往希夷洞天炼化洞天玉枢。 第三十六章 百年光阴 太清宫后殿。 议事之后,司马元被皇甫道神留了下来,暂时不知所谓何事。 及至皇甫道神在外吩咐一阵后,便朝内走来,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日带你晋见山主大人。” 司马元闻言一震,下意识地道:“山主出关了?” 这时皇甫道神袖袍一甩,只见前方书橱陡然一阵光晕旋转之后,便出现一个刺眼漩涡,他头也不回地道:“跟紧了”。 司马元顿知方才问了个蠢问题,山主大人何等明鉴万里,即便不出关或许也能探查自家,就如在隐神宫青铜门前一样。 而且司马元隐隐猜到今次之所以能见到那位只问起名不见其人的神秘山主,或许与隐神宫那位有极大关联。 当然,按理说皇甫道神不会透漏山主的丝毫踪迹,但今次却破天荒道破了天机,他带着司马元踏入漩涡,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司马元便跟着其来到一处宫殿前。 宫殿上方日月轮转,北斗天星运转无碍,四方天象如同往昔,但司马元却立即察觉到此地的异状。 他心中暗忖,青天白日怎会有星星?看来这应该是山门的小世界了。 这时皇甫道神方才解释道:“今次我浮黎再添一位道尊大境,按山门规定,每次凡有人晋升道尊,便可前来拜见一次山主。” 司马元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皇甫道神忽然一笑,“其实在山门建立之初,别说道尊,就是有弟子晋升灵神境,都可得到山主的亲自接待,另外山门还会安排诸多庆贺仪式,以示山门之重视。” 随即他无奈地道:“而今却没有这些了,毕竟修道始终都是自家事情,而且我浮黎也不喜欢槁那些花里胡哨,折腾人。” 司马元暗自腹诽,“那是别人吃不着葡萄才说葡萄酸,至于那被庆贺之人,谁不喜欢普天同庆?” 不知行走了多久后,两人终于行至宫殿前方,看着这座满是岁月痕迹的古老宫殿,尚未临近,便从其上嗅到一股沧桑的气味,在司马元恍恍惚惚间,似从其身上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还有过往数千年、上万年发生的刀光剑影与风吹雨打。 依稀间,似有呢喃声回荡,有那高昂战歌响彻四方,有那仰天咆哮叱咤寰宇,那有那玄妙真音涤荡天地,更有轻盈诉说萦绕耳畔,但更多的则是一阵阵钟磐仙音占据主旋律。 不知为何,这些声音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时,司马元非但未曾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这些声音似在某种神秘、强大、苍茫的力量下杂糅在一起,以一种暗含大道奥妙的方式灌注进司马元的心神脑海。 一时间。,司马元不仅有些痴了,如痴如醉,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忽而,一道清凉之意自识海、丹田以及神宫等主要窍穴传来,将司马元从这种玄妙之境唤醒。 他猛然打了个激灵,额上看着几近迷失沉沦的肉身,竟然破天荒有种陌生感,再环顾左右,皇甫道神竟然不知所踪。 这时,吱呀一声,宫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温和苍老声自内传来:“进来吧”。 司马元下意识回道:“诺”。 旋即醒悟过来,躬身一拜到底:“后辈子孙司马元拜见老祖宗”。 第一次见面,不能称山主,那样显得生份,更不能胡乱认亲戚,别叫错辈分,毕竟他到现在都不知这位老山主是外祖父,还是曾祖父。 殿内似有有些笑意:“不必拘礼,进来吧。” 司马元供着药踱步而入,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四处张扬,毕竟眼前这位可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元婴、灵神境‘大人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地至尊呐! 这种动辄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古董可真是比活化石都还要古老,在整个灵神九域是扳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的。 而且司马元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除了真正敬畏其恐怖的修为、玄妙的境界外,似乎还有一份难以言表的戒备与警惕,不过这种心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及至司马元踱入殿中央时,那道沧桑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来”。 司马元应声抬首,只见上方高台之上正有一位素衣老者盘膝而坐,四周丹陛正有轻烟袅袅升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配件,更别说那些富丽堂皇的灵灯神座了。 而最令司马元瞩目的自然是老者的面孔了,只见其头顶发髻之上除去一根古朴墨簪外,再无任何头饰;头顶长发灰白,清风拂来,便轻轻飘动,无风时便静垂而下,并无那些志怪中所言的三千雪丝坚如铁,轻轻飘动便可洞穿诸天万界。 老者目光平淡,或者平静,没有那种故作沧桑、深邃悠远,甚至连少许的复杂之色都难以寻到。 但正是这种平静,令司马元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敬畏与骇然,这种敬畏源自灵魂最深处,连血脉都在轻颤,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这种感觉,比当年在元婴时遇见灵神大能时的那种敬畏不同,那种敬畏乃是畏惧其强大的灵神修为,而今次这种的敬畏就连司马元都难以言明。 而且,这种令他感到窒息的感觉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而且在他的感应中,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身上并无任何惊世骇俗的力量,甚至可以说,随便来个稚童便可将其推到在地。 但不知为何,当这种想法甫一出现时,司马元便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惊恐,似乎当他兴起这种念头都是错的。 他猛然发觉到,当他脑中出现这种想法时,整个天地都对他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地道:“天道化身”。 天道化身! 此刻在他前方的那位貌似瘦弱的老人,确实并无任何修为力量,或者说,他的力量无处不在,整个天地之间的所有灵机、宫殿、山川、草木乃至任何幽微之物,都是其修为境界。 而且在他的发觉中,似乎每当他感受一处所在时,那种神秘力量便会消失,仿若从未出现一般。 而与此同时,前方那道身影之内渐渐由气息回拢。 瞬息之间,便是无上道尊巅峰。 下一刻,司马元已然无法感知其境界。 他张了张有些涩声地嘴唇,喃喃道:“圣人者,无为也,无人也,无法也。” 不知何时,前方那位老人闭眼又睁眼,但就是这开阖之间,便是另外一种境界,犹如改天换地,玄妙莫测! 老人含笑看来,温声言道:“可有何收获?” 司马元眼神怔怔然,几近充耳不闻,双目恍惚无神,身上道尊气息霎那间充斥整个宫殿,犹如惊涛骇浪、翻天覆地。 但令人惊诧的是,勿论这股道尊气息如何强盛,如何的狂暴,都无法损坏大殿丝毫,甚至连丝毫灵机都未曾泄露出去,可谓是宫内宫外便是两种天地。 能将天地灵机掌控如此入微的灵神境能做到,道尊存在同样可以,但将堂堂一位道尊大能死死压制在一座宫殿的,也只有传说中的那种不可言之境,即便道尊巅峰也不能! 而当司马元全身修为轰然散开时,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舒适敢、感涌上心头,仿若撤去了各种天地束缚般,浑身轻松无比,自由自在。 这一刻,他如同化作那远古鲲鹏般朝游沧海暮苍梧,化身百丈天龙般畅游汪洋世界。 前所未有的痛快,从未有过的自在,这就是道尊修为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 若是在外界,在没有天地法则的禁锢与约束下,区区灵神存在便可毁灭整个浮黎仙山。 而道尊一怒,便是东域百万里疆域为之沉浮,天地都因之动荡不安,洲沉陆毁,亿兆苍生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譬如先前神庭、魔洲等人四方攻伐浮黎之战,若真没有天道压制的话,恐怕不仅东域会被被碾成齑粉,其余临近几大灵域都会被波及进来。 这,便是道尊之威! 良久之后,司马元缓缓回神,浩瀚法力渐渐收拢,当其再次感受己身时,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充盈心间,他喃喃自语地道:“今日方知何为道尊!” 道完之后,他向着上方老者躬身一拜:“不肖子孙司马元多谢老祖馈赠!” 老山主名唤皇甫懿,据闻成道于六十万年前,而今在圣人这条道上几乎走了快五十万年了,在而今的九大至尊中可进前三。 即便是昔日的神庭之主邪神巅峰时期都不敢说能胜之,而真正能压制其一头的,只有西方净琉璃世界的那位古老存在。 相传那位存在成道于百万年前,即便是而今的婆娑世界之主都曾是其徒子徒孙。 司马元有些感慨万千,当年在瑶池秘境时,初次听闻上界这些至尊时还在想,不知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这些存在,不想不过短短三百年便站在其等面前,说一声世事无常都不为过。 这时前方那位老人温声言道:“在修行上可曾有何疑惑?” 司马元闻言顿知自家老祖是有意提携自己了,当即收敛心神,当过往修道时遇到的重重疑窦与困惑一一道来,甚至连道尊之路上遇到的重重瓶颈也一并说来。 这些问题,有涉及到本命道兵的修养、磨砺与淬炼,有关于小世界的进化与扩张,有涉及道尊之境的关隘险滩,甚至还有关于雷劫天罚乃至天地法则的问题,都被老山主娓娓道来,从始至终都是从容不怕、风轻云淡。 仿若在其眼中,这些看似涉及天地大秘之事都不过芝麻大小,毫不在意泄露天机。 甚至当司马元询问到天外邪魔时,老山主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言其为癣皮之瘠,不必在意。 司马元闻听一想,倒也有理,倘若那天外邪魔果真强大,直接找上魔洲那位干一架就是,何必舍近求远来和自己谈合作?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囫囵吞枣地恭听圣训之后,顿感充实与满足,颇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修百年道之感。 他再次拜下,恭声道:“弟子拜谢老祖点道之恩”。 老人含笑点头,随即两人稍作叙谈之后,便让司马元告退了。 当司马元推出宫殿时,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失落感,再看殿中高台之上,老人已然消失不见。 天地也恢复正常。 这时,早已在殿外等候的皇甫道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后,颔首道:“看来不虚此行了”。 司马元当即拜谢,皇甫道神摆了摆手,“老祖能指点你是你的机缘,别人强求不得。” 回去路上,皇甫道神沉吟片刻后,言道:“希夷洞主已在十年前化虚入道,桓洞主则暂时归族隐修。” 司马元闻言愕然,问道:“王导晋入道尊了,为何之前一点消息都眉传出?” 皇甫道神闻言一笑,言道:“你难道不知你已在此逗留了百年了么?” 司马元倒吸口气,失声道:“不可能!” 旋即他醒悟过来,心中陡然一悚,既为那位深不可测的老山主手段之玄妙感到敬佩与叹服,一时之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自家已然晋升道尊,距离那位镇压了灵神域数十万年的老至尊足够接近了,岂料这不过头一次见面,便发现这差距非但未曾拉进,反而愈发的遥远了。 这,就是圣人之能啊。 真真正正将‘光阴似水,日月如梭’这句话诠释到极致。 司马元也知以前是坐井观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难怪那位萧氏老祖窝窝囊囊的数十万年,迟迟不敢动手,今儿才知其中另有隐情啊。 而且司马元觉得,虽说从未见过那位萧氏老祖,但也隐隐感觉到即便那位果真迈出那关键的一步,或许也无法战胜那位看似瘦弱不堪的老人。 无他,境界尔。 那种天心在我,我即为天道的无上境界远非初入圣人境所能匹敌! 随后皇甫道神便将这百年来发生了一切娓娓道来。 在司马元闭关未久,浮黎仙山便动用了以三大道尊为首,一百灵神为主的庞大力量来讨伐魔洲,以报当年攻伐山门之仇。 其后,魔洲内讧,大魔尊虚皇领携芙蓉、执伯两大三大直扑神璨封地,以一座简简单单的天地三才阵将其擒拿。 司马元暗忖,废话,以三大道尊为阵眼,别说三才阵,就是围三阙一都逃不了,何况还是这位地位堪比太清宫主皇甫道神、玉皇宫主张百仁的大魔尊亲自出手,怕是两个神璨都难以逃出生天吧。 紧接着,皇甫道神继续言道:“此外,飘渺魔尊偷袭大魔尊虚皇形神俱灭,引来魔主震怒,魔洲戒严。” 司马元顿时听得目瞪口呆,飘渺战死了? 第三十七章 来自妖皇陛下的请帖! 恍惚间司马元仿若回到下界,那个如同摩天大掌的强大存在如同魔靥般占据司马元的心神,甚至当日晋升道尊时,这位魔洲大佬的阴影都还出来捣乱过,他不止一次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手刃飘渺的场景,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位叱咤魔洲数万年的强大魔尊竟然在瞬间见化作灰灰,甚至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下场不可谓不惨。 而这,也给司马元敲响了警钟,即便是晋升至道尊也并非不生不灭啊。 当然,飘渺的死也给司马元留下一个遗憾,那就是心中那块阴影暂时无法祛除了。 旋即不待司马元松口气,皇甫道神目光深沉,幽幽言道:“直至五十年前,妖皇给我浮黎发来了一张诏令。” “严格而言,是给你的邀请函!” 司马元有些懵然,“啥?” 妖族给咱发了一张邀请函?什么情况? 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突然停住脚步,直视司马元,问道:“你可知你娘身世?”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后,小心地试探道:“和宫主一样.......”。 皇甫道神翻了翻白眼,见司马元并无任何异状后,颔首道:“不错,我与你娘皆有妖族血脉,这也是修道天赋异于寻常修道人的原因之一。” 司马元看了眼皇甫道神,只见其神色莫名有些萧索,他不知为何,他也不敢问。但能猜到与这妖族血裔身份有关。 司马元问道:“不知这份邀请函是.....”。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不错,正是你娘那位大舅发来的,让你去一趟妖圣宫。” 司马元顿时一惊,妖皇要见他? 这刚刚浮黎至尊皇甫山主见了他,就硬生生要了他百年光阴,紧接着妖皇又要见他,莫非真当他的时间不值钱呐? 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在司马元一闪而过,他看了眼皇甫道神,有些欲言又止。 皇甫道神见此言道:“有话直说便是”。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那位舅姥爷,是何意?” 皇甫道神见其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禁气笑了,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去见过那位妖族至尊外,之后便再未见过,可想而知这种机会是何等稀少,哪知这小子竟还犹犹豫豫,忐忐忑忑的模样,果真是......没见识? 他当即没好气地道:“妖皇何等人物,岂会为难你一个小辈?” 司马元闻言干笑几声,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虽是小辈,但现在再怎么也是堂堂道尊了,莫非还不被那位妖族至尊放在眼里? 哪知皇甫道神似乎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当即无奈地甩出一份请柬,言道:“看清楚,这乃是妖族礼部钦发请柬,上面还有妖族宗正府戳的印记,此乃我浮黎与妖圣宫之间的正常往来,此行无碍。” 言及此处,皇甫道神瞥了一眼司马元后,大有深意地道:“还有,你不要以为晋入了道尊境便可目中无人,这世界很大,道尊之境虽高,也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高不可攀!” 司马元闻言冷汗直沁,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身上。 这段世间,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好歹也是一为道尊大能嘛。”皇甫道神随即又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道。 司马元顿时无奈了,您老这是几个意思,合着是先打压一番,再戴顶高帽。 他苦笑应下。 接过那请柬后便一直攥在手里,死死不曾放开,也没有当场打开。 他准备回去再看。 开玩笑,妖族至尊发来的请柬,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封了么,不得设坛摆香、祭祀恭迎啊,万一有妖皇投影呢,倒时说不定还得三拜九叩呢。 若是独自一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这份身侧还有一位太清宫主呢,你说妖皇投影过来,皇甫道神你作为一个晚辈你拜不拜?若拜,那你将浮黎置于何地?若不拜,不可能不拜。 按照司马元对皇甫道神观察,自从那封请柬入手后,其目光便时不时扫视过来,俨然也希望看看请柬上写的啥。 可请柬上能有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就是那些邀请过来做客之类的话么? 既然这位太清宫不是想看那些话,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他想见妖皇! 仔细一想也是,虽说皇甫道神乃是那位妖皇的外侄,但两人几乎很少见面,或者说极少有机会觐见那位妖皇陛下。 司马元心中忽然冒出一句古怪话语:大舅见大舅。 终于,在皇甫道神领着司马元一阵旋转恍惚,回到太清宫之后,皇甫道神便状若无意地言道:“你就不好奇那请柬上写的什么?何不打开看看。” 司马元暗自腹诽,嘿,巧了,我还真不好奇。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出狗腿一般的笑容:“侄儿正有此意”。 说着便将请柬拿出,只见其如同普通家信般大小,其上五个古篆如同飘飘欲仙般将要飞走似的:“司马元亲启”。 司马元小心破开明黄色油漆,岂料呲地一声,竟然被划伤了。 司马元神色一怔,他堂堂道尊存在,纵横瑶池秘境无敌三百年,叱咤浮黎一百多年的煊赫人物,今儿竟然被一封信给伤了。 而且还是划伤。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正有些羞愧时,信封那明黄色油漆却有一道亮光闪过,旋即转瞬即逝。 他看了看破口伤疤,下意识的运转法力,未料到居然还无法愈合。 他目光一闪,顿知明白了这是检测! 来自妖皇的检测! 检测什么?自然是检测他身上是否具有妖族血脉。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向皇甫道神,见他神色稍松,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了。 如果说先前司马元通过司马氏族血脉认可乃是其踏入浮黎的第一步,那么此刻得到妖皇的亲自确认,便让司马元成功踏入世间顶级血脉的第二步。 当然,自然也让皇甫道神真正认可了司马元。 毕竟,作为人妖两族融合皇室血脉中,除去他皇甫道神、皇甫静两兄妹外,终于又有了一个。 这个人,便是司马元! 这时司马元忽然想起,当年在瑶池秘境紫霄派时那青龙镇守为何那么心甘情愿的作为自家坐骑了。甚至还有白虎镇守、朱雀镇守甘愿守护他的安危,原来都是因为他身上有妖皇血脉啊。 他不禁暗自吐槽,老子还以为是自家人格魅力大呢,原来是祖宗牛逼啊。 这时,信封开启,司马元拿出打开一看,当即嘴角抽搐不已。 只见信上写得正是妖皇陛下的亲笔信: “还不快滚来见朕!” 司马元额上浮现几条黑线,这妖皇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再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这时耳畔忽然想起一声轻轻叹息声,那叹息声中,似有感慨,缅怀,伤感,以及唏嘘。 甚至,司马元还隐隐感觉到,似乎这叹息中咋还有一丝羡慕呢? 发出这道叹息之人,正是皇甫道神。 只见他目光复杂,看着司马元笑道:“你那位舅姥爷当年最喜欢你娘,据他说,你娘很像你姥姥,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故而极其疼爱你娘。” “当年你娘尚未成道时,隔三差五就把她叫过去,而且因你娘血脉浓郁,在妖族百族那边也极为受宠。” 司马元轻轻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不知姥姥是如何过世的?” 皇甫道神沉默良久,司马元当即明白问到了不该问的问题,心中正懊恼间,对方淡声道:“此事你或可问问你那位舅姥爷”。 司马元当即瞪大了双目,隐隐猜到了什么,暗道这也叫爱屋及乌? 莫非真是如他猜想的那般,那位妖皇陛下介意人妖相恋而狠心拆散,而且将姥爷与姥姥都打杀了? 皇甫道神不愿在此事上多言,只是吩咐道:“今次你前往妖族觐见妖皇陛下,万万不可提及已然见过山主。” 司马元有些懵,什么情况,心中却腹诽,这两个家族果然有不少猫腻。 知道皇甫道神这是为他好,自然爽快应下。 随后皇甫道神犹豫片刻,拿出一件形似小船的道宝,其上船帆、船舷乃至船纹都活灵活现,如同掌中观世界般。 皇甫道神沉声道:“此乃我浮黎飞行至宝‘鲲鹏天舟’,乃山门洞主出行法宝。此物有腾挪瞬移之能,万里空间不过瞬息,且此宝能硬抗数位道尊联手一击。今次你既代表我浮黎应邀远赴妖族,山门便将此物送于你,可庇护你此行周全。” 他看了眼司马元爱不释手的模样,心中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这小子去了妖族恐怕还会得到那位的赏赐,以防他乐不思蜀,索性便将此物送给他,免得别人说我浮黎抠门。 思及此处,皇甫道神便摁下心中的肉疼,故作大方地道:“说来,自你归入浮黎,立下大功后,山门还未曾好好赏赐于你,今日便趁此机会,将此物赏给你了,不过你切记不可随意拿出把玩,而且日后这鲲鹏天舟只准你神幽-洞天洞主专有,若我发现你有卖弄炫耀、露财于外的迹象,小心山门将其收回!” 第三十八章 聊作安排 司马元闻言大喜,当即双手接过,拜同时口中信誓旦旦地称诺道:“宫主放心,司马再此称诺,日后若非生死关头绝不将此宝拿出。”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故而再次拜谢一番后,他忽然问道:“莫非山门还有其他飞行道宝?”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那是自然,我浮黎乃大派......”。 话未说完便意识到说漏了嘴,但见司马元眼中并无贪得无厌之色,便暗道也罢,反正他日后总会知道,便在司马元好奇眼神下,笑道:“我浮黎乃是百万年大派,区区道宝虽说稀奇,但也还是有那么十几件的。” 司马元倒吸口气,失声道:“十几件?这么多!” 其实皇甫道神这还说少了,毕竟这百万年以来,除去损坏的,更多的便是赐予山门功臣,而那些功臣在死后便将道宝私自截留了下来,譬如萧氏一族、陈氏一族以及卢氏一族等哪一家没有几件强悍道宝庇护。 不说远了,在司马氏族、卢氏家族都有道宝,不过司马氏族的道宝好像被司马乾带走了,不曾留下,而卢氏家族的道宝似乎便在那位名名唤卢植的卢氏嫡系手中。 皇甫道神瞥了一眼司马元,正要戏谑他司马氏族不也有道宝,却忽然想起似乎当年司马乾将那件‘诛魔剑’带走了。 诛魔剑,道品上阶,乃是与夔龙锏、焚仙炉并列的上等道兵,若道虚出境掌持便可诛杀中境存在,甚至还能匹敌稍弱的后期道尊,不过这都是理想化状态下,正常能臻至后期的道尊大能,已然不是区区道兵能抗衡得了。 毕竟但凡臻至后期的存在,已准备参悟天地法则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忽然想起当初进隐神宫皇甫道神借给他的万化邪刀还没还呢。 不过当他拿出此物后,皇甫道神却摆了摆手,“此刀你收下吧,日后若遇见良材美玉,赐给他便是。” 司马元轻轻点头,只道是山门财大气粗,也不作他想,实则这倒是误会皇甫道神了,纵观他皇甫氏族那都是以勤俭节约著称的,远的不说,单只司马元刚刚见过的老山主,那可真是连丁点锦绣彩带都不愿浪费的,更何况作为浮黎上下的大总管皇甫道神,岂会不知柴米油盐贵?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年浮黎仙山之所以能无惧神庭挑衅,甚至还有钱财外出攻伐魔洲,那都是他皇甫道神一尺布一寸银的积攒下来,不然这么一大家子要真是大手大脚,哪个宗门能消耗得起? 何况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趴在浮黎身上吸血吮-乳,能维持浮黎不断强盛已经是皇甫道神日日殚精竭虑的结果了。 这也就是司马元命好,投了个好胎,若是换成其他司马氏族人,别说鲲鹏天舟,恐怕连万化邪刀都没有。 而且单看这些宝物名称就知道,真正出自浮黎的宝物,没几个,都是那些‘归义’道友心甘情愿赠送的! 而正是因为当家不易,所以在面对萧氏一族已然露出明显反迹时,他仍然有些踌躇不定、优柔寡断。 不是他愿意养虎为患,实在是在经过一番仔细盘算后,他才发现即便再如何心思缜密,也无法不损一刀一剑的将萧氏一族完全拿下。 而一旦两方势力彻底翻脸,最终受损的只能是浮黎仙山,得利的也只能是外人。 这些‘蝇营狗苟’,他皇甫道神看得明明白白,那萧毅斋又岂会不清楚,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罢了。 换作他萧毅斋来作浮黎主,想必也对那些沾在浮黎这个巨人身上的脓包深恶痛绝。 当然,这个关键就是,他萧氏一族想要当家,他皇甫氏族不答应啊! 开玩笑,这事儿用脚趾头想也明白,生死攸关的大事能随便答应么。 这个,扯远了,皇甫道神这边送完两件宝物之后,正肉疼着呢,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舔着脸问道:“宫主,不知先前所说的山门秘术.......?” 皇甫道神正要离去的身形顿时一僵,故作从容的道:“放心,秘术既然赠送给你,自然不会跑了。不过研习秘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待你从妖族归来后,便放你进山门秘境参悟。” 司马元当即傻笑的连忙点头,同时一连串恭维的话如滔滔江水般狂涌而出,听得皇甫道神笑骂道:“少给老子来这套,滚。” 随后司马元一脸赔笑的走出太清宫。 直至回到神幽大洞天,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身前的鲲鹏天舟,还有那枚自由出入太清宫的符令,他喃喃自语地道:“怎么总感觉被凡套了呢”。 同时他心中暗自羞愧,这么想会不会显得有些贪得无厌? 旋即急忙摇头,都是自家人,不用不客气,客气不就见外了么,对吧? 随即他回想起,自从进入了太清宫后,那位皇甫宫主给他的印象便不断由不好不坏向着‘良好’迈进。 尤其是在司马元旗帜鲜明的站在皇甫道神这一方后,对方释放的善意愈发之多。 而这些又在司马元觐见老山主之后,变得尤为明显。 如果说,在拜见老山主之前皇甫道神只是将他司马元看作山门俊杰,顶多算作盟友,可自出秘境之后,他似乎要向皇甫道神真正的亲外甥靠拢了,俨然是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 此刻的盘坐在洞天上方高空,他目光渐渐清明,轻轻一叹,接收越多便意味日后他与皇甫氏族牵连便愈深。 虽说这皇甫氏族乃是他真正的母族,但按照司马元有恩方才思报的个性,倘若这皇甫氏族并未将其看做自家人,那日后一切都公事公办便好,那样自家也问心无愧。 可若是这皇甫氏族将他看作自家人,那便意味着日后结下的因果只会越来越多,而因果越多,道劫便会越发强大。 甚至日后突破上境的瓶颈便会越发艰难,最令司马元担忧的还是这些因果是否会影响他日后攀登圣境。 思及此处,司马元便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莫非不要那万化邪刀与鲲鹏天舟了? 他又摇了摇头,现在已不是要不要得问题了,而是早已牵扯上了,尤其是觐见了老山主、受其传道大恩之后,他与皇甫氏族已然密不可分了。 换句话,倘若日后皇甫氏族真有何大危机时,他还必须冲在前面,为其消灾解难,以偿还恩情。 虽说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可笑,人家皇甫氏族有老山主在,要你一个小小的初阶道尊担忧什么,真是杞人忧天,莫名其妙。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司马元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后,最终他决定,皇甫氏族的一切恩情,他都收下! 既是对那位自生下来就再未蒙面的娘亲报恩偿情,也是对皇甫氏族诚心待他的回应。 大不了将这条命卖给他皇甫氏族就是。 至于司马氏族,说实话,司马元还真没想好日后怎么来提携自家那些‘族人’。 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司马元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族人死活。 司马元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种想法可要不得,毕竟是同宗同源,而且自家这洞主身份还是洞灵认可的呢,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何况,这司马氏族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正是因为他那便宜老子造的孽,他这个做儿子的要替老子还债啊。 想到这里,他便将司马鲲、司马鹏两兄弟唤来。 少许,等候了百多年的两兄弟再次见到族长,可谓是五味杂陈,他们先前还以为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新族长又会如昙花一现般陨落了呢。 该死,族长是万能的,族长怎么会陨落?他们心中暗骂自己,眼中却几乎含泪,动情地拜俯道:“拜见族长,恭贺族长归来!” 司马元满意的点头,对着司马鲲鹏两兄弟道:“一百年不见,两位兄长修为又精进了许多了啊。” 当初拜入山门时,这两兄弟都是灵神后期,尚未入道化虚,而今百多年过去居然在尝试化虚了,按照他们兄弟二人的资质,想必短者几百年,长者千余年,他司马氏族便可多出两位半步道尊了啊。 听闻司马元赞赏,两兄弟颇有些受宠若惊,局促不安。 司马元有些奇怪,这两人为何这般见外,如此拘束了,他摆手道:“两位兄长不必如此拘束,这里乃我司马氏族地界,你我也都是自家人,咱们平常聊天即可。” 两兄弟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两人心中喜悦,看来我等二人依旧还是族长的亲信呐。 但二人却不敢放肆,当即恭声道:“不敢”。 司马元有些无奈,微微皱眉后,脸上便露出恍然之色,他心中轻叹一声后,便神色如常地向二人询问了一句族中之人,得知一切良好后,便放下心来。 这时他忽然摸出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正是皇甫道神新近赐予的万化邪刀,另外一件则是浑天珠,都是两件上品神兵。 他轻轻一推,在两兄弟惊喜之下,司马元笑道:“两位兄长修为精进,兄弟并无所赠,今日便将这两件宝物赠予二位兄长,还望两位在专心修道的同时,也不忘庇护族中子弟,如此也算了我后顾之忧。” 司马鲲与司马鹏闻言顿时神色一肃,恭声回道:“请族长放心,我等必将誓死庇护家族周全!”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后三人交谈一二,对族中未来的规划商谈一番后,便请二人回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吩咐了两件事:“过些时日,我将奉山门之命前往妖圣宫,你等须照看好洞天内的族长。还有那几位卢氏道友,也万万不可怠慢了,旦有何修道所需,能满足便满足。” 随即他微微犹豫后便沉声道:“另外,山门还赋予我‘巡察山门’之职,以监察山门上下,你等回去便首先将族中巡察一番,若有作奸犯科,触犯门规之人,一律依规严办,若有人不服,让他来找我!” 司马鲲鹏两兄弟顿时凛然称诺,族长担任巡察使一事早已传遍上门上下,而此刻所言,俨然是自家族长在以身作则了。 临走之前,司马鲲恭声道:“启禀族长,一百年前,在您闭关之时,希夷洞天桓副洞主曾来拜访过,但那时您不在洞中,我等不敢自专,便未曾多加挽留。” 司马元心中一动,看来这位桓元老已然知道是自家在背后推了一把力,他沉吟片刻后,问道:“桓副洞主可曾留下何口讯?” 司马鲲回道:“有,桓副洞主说,待族长归来后,请您往希夷洞天一叙。” 说着司马鲲看了一眼司马元,补充道:“不过桓副洞主在王洞主晋升道虚后便又回到了桓氏别院,族长您若前去,需前往别院。” 司马元轻轻颔首,心中暗道看来这两兄弟也并非刻板之人,倒确实是可用之材。 故而他沉吟片刻后,轻声道:“你给桓副洞主那边回个信,便说我今日归洞,将在三日后登门拜访。” 司马鲲当即应下。 两人见司马元还在思索,便并未立即离去。 少许,司马元目光划过一丝幽深,轻声道:“一百年前,宫主委任我为浮黎巡察使,其目的乃是剔除山门中的害群之马,挖出深埋土壤中的蠹虫,此事耽搁了一百多年了,待我从妖族归来后,便会着手进行。你二人或可提前准备一番。” 此话道完之后,司马元便不再言语。 但司马鲲兄弟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两人眼中兴奋与激动之人。 族长为巡察,他们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们也并非公报私仇之人,知道今次乃是族长在山门中首次亮刀,至于这刀究竟落在哪些人的头上,便要看族长的意旨了。 而他们,或许便可成为这份意旨的执行者! 当然,这其中的分寸,要把握好。 两人当即躬身称诺,随后见司马元轻轻颔首后,便悄然退下。 第三十九章 拜访桓府 三日后,司马元缓缓起身,双目开阖之间似有精光闪逝。 同时其身上那股浩荡气机如同滚滚浪潮般汹涌澎湃。 整个神幽大洞天都为之颤动,人人抬首,神色复杂,敬畏乃至尊崇。 族长一脉的辉煌,终于又回来了。 当年司马氏族之所以能够成为灵神域十大顶级世家之一,除了历代司马氏老祖的呕心沥血外,司马乾的入主神幽大洞天同样功不可没。 如果说,三百年前的司马氏族乃是类似于王氏、桓氏这样的隐世家族,那么在司马乾掌执族中大权后,整个司马氏族几乎达到了顶峰,而且顺利从幕后走向台前。 而今日,便是司马元重新主导这场辉煌继续延长之日。 旋即他轻轻向前一踏,身前似有波纹浮现,一阵荡漾之后,其身影便消失于洞天之内。 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号称有三千浮黎小界,而在一位半步灵神坐镇一处小界的情况来看,似乎整个浮黎有三千灵神战力! 毕竟一位半步灵神在偌大小界加持下,足可媲美一位灵神存在。 同理,若是一位灵神入主六大洞天之一的话,便可等同于道尊战力。 而倘若堂堂道尊大拿裹挟整座洞天呢,是否便意味着可战圣人? 自然不是,甚至此言大谬,毕竟道尊与圣人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 而今虽说司马元已然晋升道尊,而且背后掌有神幽大洞天这等强悍存在,但已然不是堂堂圣人之敌。 甚至即便司马元臻至道尊顶峰,在神幽大洞天的加持下,也依然不是那不可言之圣境敌手。 如果说圣境之下乃是地上的蝼蚁,那么圣人境便是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万丈巨龙! 故而司马元今次之所以前往桓氏族地,便是寻找一种牵制圣人存在的可能! 不是战胜,而是牵扯。 甚至还仅仅只是可能。 而今整个浮黎上层都知道司马元背后似乎还站着一位巨人,这位巨人之高似乎与山主大人相等同。 而且这种念头不只别人有,就连司马元也一度认为隐神宫青铜巨门内那位乃是能与山主、萧氏老祖分庭抗礼的无敌存在。 但自从觐见过老山主之后,这种可笑至极的想法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甚至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脖子隐隐有些发凉,仿若有柄斩仙飞刀时刻悬挂在头顶之上,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瞬间砍下,剁下他这颗大好头颅。 而那柄大刀,正是那萧氏老祖。 不! 司马元目光深沉,似有疯狂在眸中凝聚,他此刻才意识到,那柄大刀并不仅仅只是那位萧氏老祖,还有隐神宫那位,甚至还有浮黎仙山那位随时都可决定他生死的皇甫山主! 或者说,是一切可以威胁他生命的强悍存在。 这些存在,可能是道尊,也可能是世家大族,更有可能是那三大巨头,或许连头顶覆盖着的这片天道,都是司马元忌惮、恐惧的存在。 而这,才是司马元不断前进,不断晋升,马不停蹄的攀登上境的根本原因! 居安思危,未思安,先虑危。这便是司马元之所以能历经劫难却依旧安然无恙,屹立于道途一座又一座顶峰的缘由。 桓氏族内,主客厅中,现任族长桓汶端坐主位,脸色有些郑重,而两侧正襟危坐的无一不是桓氏最具权势之人,尽皆须发皆白。 观其等神色,俨然是等待一位尊贵客人。 少顷,桓汶霍然抬首,沉声道:“来了”。 同时其人率先走出客厅,向着外门走出,口中果断吩咐道:“大开正门!” “鸣礼炮!” “众族人即刻随我恭迎恩公!” 众人闻言下意识起身而立,同时自偏殿内不断走出桓氏族人,嫡系、近亲、庶脉以及远房等等,不管是谁,只要能在那两位面前混个脸熟就好。 不过,确实是两位! 一位自外而来,一位自内而出。 当桓汶带领一众长老、数百族人走出正门时,已然有位高瘦老人拢袖而立。 桓汶眼中闪过一道喜色,暗道老祖宗唉,可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不错,眼前这位高瘦老人正是深居简出数千年的桓氏老祖,桓彝。 桓汶当即躬身一拜:“桓汶拜见老祖宗”。 一干长老顿时神色激动,纷纷朗声道:“拜见老祖”。 至于后面的晚辈子弟更是眼露敬畏、神色拘谨的唯唯喊道:“拜见老祖”。 桓汶微微偏头,稍稍打量了一番桓汶,轻轻颔首,再瞥了一眼桓氏子弟后,便转过头来。 众人也不恼,都知道这位老祖的脾气,眼见老祖未曾发话,桓汶他们也不敢言语。 而就在这时,只见在桓府前方高空,一阵波纹荡漾之后,一道年轻俊秀的身影浮现而出。 其人头顶墨簪,全身锦绣长袍,目光炯炯有神,慑人心魄,令人不敢对视。 来人正是司马元! 但这种锋芒毕露的姿态很快便收起,只见其人目光一扫,眼见桓彝老前辈竟然还出门迎接,他当即不敢怠慢,落地之后,快步上前朝着瘦高老人微微躬身稽首,满脸惭色的恭声道:“小子司马元拜见桓老前辈,怎敢劳烦老前辈亲自出迎,实在愧煞小子了。” 如此一幕落入桓氏族人眼中后,他们顿感舒坦,看着这位‘同龄’高真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嚣张跋扈嘛。 尤其是现任族长桓汶等一干元老,眼中神色愈发和善。 虽说司马元乃是年少成道,其修道天赋之高足以令浮黎绝大数人羞愧难当,但其毕竟不过三百来岁,比诸多千多岁甚至几千岁都还只是灵神境界的‘老前辈’还要年轻的过分。 这种令人心生绝望的妖孽,几乎只有数十万年才出一个。 犹记得上一次出现的这种妖孽存在,便是现任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了! 不过司马元可不知其等内心所想,只见他在瘦高老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时,当即心中一松,明白这位老人并非传言中那般刻板死硬,在其双手还未放下时,便再次提速,双手抓住其双臂,含笑言道:“桓老这时要折煞晚辈啊”。 说完瘦高老人神色一怔,显然是被司马元的热情给惊到了,司马元靠近时身侧便有一道无形的灵域升起,将这整个桓府覆盖,令人再难探查丝毫。 瘦高老人眼中诧异,但也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虽身居高位,骤临上境,但却能如此谦虚谨慎,足可见此子心思之缜密,出行之谨慎,是个成大事之人。 至于能成何等大事,其实他也说不清,而世上确实有那么一小撮人仿若天生就有这种领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追随其左右。 老人忽然暗自哑然失笑,未曾料到这不过刚刚见面,便要被此子俘获,也不知对他桓氏一族究竟是福是祸啊。 不过这种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逝,毕竟眼前这位年轻人便是让他们桓氏一族得享半个洞天利益的大恩人。 借助洞天之力,在这一百多年里,他们桓氏几乎增加了五位灵神存在,甚至连桓氏族长桓汶那沉寂了数百年的境界瓶颈都有些松动,似乎能让他窥探道半步道尊的大门。 希夷洞天毕竟是前任希夷洞天卢希夷的成道之地,其中暗藏着诸多道尊道韵与修道感悟,这对于一位渴望上境无数年的老饕餮而言,无疑是甘霖雨露。 在这百余年间,桓彝在半步道尊的路上几乎走到的极致,单论境界而言,再整个浮黎仙山之中,或许也只有七大道尊可以媲美。 此刻在桓老爷子的带领下,司马元与诸多桓氏长老、青年才俊小作问候后,便被老爷子待到一处幽静之地。 却见前方台阁林立,朱楼鳞次,翠廊古亭静默环绕一座半倾碧湖,湖中万鲤雀跃,争先恐后的向着主人邀宠求食,荡漾出一阵阵涟漪。 暖风袭来,吹拂着司马元俊逸面颊,令他忍不住心神赞叹,在他的眼神中,亭台楼阁尽皆符文笼罩,碧荷春水齐齐灵机涌动,俨然是一处绝佳修道圣地。 他不禁感慨道:“未曾聊到,桓老前辈竟有如此绝妙之境,可谓是我等修道人的福地啊。难怪您老不愿出去沾染凡尘是非,换作是我,宁愿在此修身养性,宁静致远,也不愿理会外界那些纷纷扰扰。” 桓彝闻言抚须大笑:“司马小友说笑了,这不过是凡夫俗子所求的‘闲情逸致’,与小友统摄内外,扬威诸派差远了,不过是一点小兴致罢了,难等大雅之堂啊。” 两人一番说说笑笑之后,便不约而同地停住话头。 桓彝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言道:“说起希夷洞天之事,老夫还未向道友致谢呢。” 司马元摆手道:“老前辈言重了,同为浮黎一脉,互相扶持都是理所应当,何须如此见外。” 桓彝笑着点头,反正恩也受了,情也领了,即便真要报恩也得日后再说,他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今儿趁此雅兴,桓某便再厚颜无耻一回,有关希夷洞天今后走向,不知小友有何看法?” 第四十章 桓氏何意 司马元笑了笑后,微微沉思片刻,轻声言道:“小子当日甫一参加完太清宫议事之后,便被山主叫去问训,如此耽搁了一百多年,故而有关希夷洞天之事了解的也不多,但也经族中汇报,言王洞主自迈入道虚境之后,便有意独占希夷洞天。” 桓彝闻言轻叹,目光复杂,颔首道:“虽与实情有些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问道:“莫非这其中还有其他缘由不成?” 桓彝颔首道:“九十年前,王洞主刚一化虚入道,玄真洞天萧洞主便倡议撤消‘副洞主’,并几次三番地派人前来询问意见。” 这也算是向这位小东家诉苦了,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轻轻颔首。 桓彝轻叹一声后,继续言道:“小友也知而今萧皇两家斗法在即,桓某即便有通天之志,也不管在如此微妙关头横生枝节,以免遭那池鱼之殃。” 司马元心中虽不置可否,但脸上不露丝毫,便听其继续言道:“倒也并非是桓某贪生怕死,而是毕竟此事太过凶险,旦有不虞,便是全族覆灭之危啊。” 司马元心中渐有疑惑,暗自忖度莫非自家看错人? 不过他还是摁捺心神,继续听他说下去。 桓彝看了一眼司马元,心中一叹后,无奈地道:“小友之意桓某也能猜到几分,但我桓氏终究是个落魄小族,无法为小友冲锋陷阵,还望小友万勿怪罪。” 说着瘦高老人站起身来,意欲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司马元当即起身,握住桓彝双臂,将其扶起,他心中暗叹,暗道果然后,脸上笑容不改,缓声言道:“桓老这是做甚,莫非要陷小子于不义不成?” 桓彝苍目湿润,几斤哽咽地道:“老夫愧对老祖,愧对小友啊。” 司马元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正暗道识人不明时,却见瘦高高人反握住司马元的双手骤然一紧,司马元心中一动,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 最后,在瘦高老人一番痛心疾首的捂脸致歉中,司马元脸上强颜欢笑随其走出桓府。 临走之际,桓彝当着一众子孙的面,朝着司马元深深一拜,其言下之意早已不言而喻。 司马元转首看去,只见桓氏现任族长桓汶、诸位长老们沉默不语,微垂着头,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也有些躲闪,唯有年轻一辈似乎满脸通红,羞愧难当,一副枉为人子之态。 司马元敷衍点头之后,便毫不在意的大步而去。 待司马元身影向前一踏,彻底消失之后,桓氏一族方才慢慢醒悟过来。 桓汶犹豫片刻,走到桓彝身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近痛哭流涕地道:“孙儿不肖,连累老祖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实在罪该万死!还请老祖治罪责罚!” 而反观桓彝置若罔闻,苍老身躯都不禁佝偻了几分,他沉默良久之后,好似才听到桓汶哭诉声,他转过身来,目光复杂,环视一周后,面容越发苍老,在一众桓氏族人羞愧垂首下,缓缓言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老祖又岂会怪罪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作此女儿姿态做甚?” 随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桓汶,目光之中悄然掠过一丝心痛,为何当年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而今却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百思不得其解,暗自摇头,唏嘘不已。 收拾心情后,缓声道:“子敬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桓汶抬首,那佯作痛苦模样当即一收,起身欲扶桓彝,却被他摆了摆手,身形萧索的向府内走去。 待走到那刻着‘桓府’的牌匾之下,有些艰难的仰头,眼神有些恍惚,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有呢喃声传出:“今日之后,我桓氏无人矣。” 声音随风而逝,也不知身后的桓氏族人是否听见。 只是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桓汶与众位长老归入主堂。 少顷,一位面容绝妙的年轻男子被迎入堂中,坐上上座。 只见桓汶赔着笑脸,近乎阿谀地道:“敢问三公子,不知我桓氏能否入那玄真洞天修炼?” ............ 神幽大洞主司马元亲自拜访桓氏却无功而返的讯息,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浮黎山门上下。 不少人心神大震的同时,也有不怀好意之人暗自幸灾乐祸,你即便是浮黎仙山最杰出的道尊又如何,还不是被那几位大佬玩得团团转? 而在大多数人在看司马元笑话时,也不禁在感慨萧氏势力的强盛,先前因圣溟洞主苏若煜倒向山主一方令萧氏元气大伤的劣势,随着新任希夷洞主王导的化虚入道,再次让天平重归平衡。 而此刻,这位浮黎仙山硕果仅存的桓氏又在万千瞩目之下‘忘恩负义’,无疑令山中不少观望势力心中一凛,暗道萧氏阵营果然不容小觑,依旧还是那么深不可测啊。 若类似桓氏这样的人再增加几个的话,恐怕日后整个浮黎仙山的风向标真要向萧氏吹了。 届时,随着萧氏老祖的证道,那么浮黎还真有可能改天换地,乾坤倒转。 在他们看来,彼方势涨,便意味着此方势消,而一旦萧氏彻底掌控浮黎上下‘势’力,怕是即便皇甫山主出关也难以扭转吧,毕竟老山主不可能将浮黎上上下下都杀光吧。 甚至某些人甚至将桓氏倒戈看作皇甫势力败亡的转折点,他们摩拳擦掌,神色激动,意欲混水摸鱼,大干一场。 说不定就能抓住今次际遇,一飞冲天了呢。 譬如那王氏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在萧皇争斗之际,要说他们没有上下打点,没有紧紧保住萧氏这根大腿,岂能有诞生道尊这一日? 怕是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就在外界众说纷纭之际,回到神幽大洞天的司马元唤来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吩咐了几句。 但二人受令之后,却并未立即离去,有些欲言又止。 司马元眉头一挑,问道:“二位兄长可还有事?” 两兄弟相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小心问道:“敢问族长,意欲如何整治桓氏?” 司马元不禁乐了,“我为何要整治桓氏?” 司马鲲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愤愤不平,“族长何必这般仁义,那桓氏受您大恩,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而将其驱赶出门,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族长莫非就这么算了?若是族长不便出手,那交给在下,让我好好修理一番那些狼心狗肺之徒。” 司马元闻言当即皱眉呵斥道:“放肆!” 司马鲲、司马鹏当即跪下,司马元轻叹一声后,将拘谨的二人扶起,言道:“好了,那桓氏之人惜身重命乃是人之常情,不必强人所难。至于你等口中的‘忘恩负义’一词日后不可再说,希夷洞天之事乃是山门公事,岂可挟恩思报?下去后,你们也要多加约束族人,日后不可对桓氏族人寻衅滋事,否则我定治不饶!” 二人神色一苦,当即恭声称诺,只是神色有些怏怏不悦。 待二人离去之后,司马元方才踏入洞天秘境。 而在秘境之内,赫然有位瘦高老人负手而立。 观其如老狮傲立姿态,俨然霸气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司马元快步向前,向其微微拱手,俯身一拜地道:“委屈您老了”。 瘦高老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不过身外浮名罢了,何须在意。”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刻浮黎上下口中的那位‘忘恩负义’之人。 桓氏老祖,桓彝! 司马元心悦诚服,当即言道:“桓老胸怀天地,乃司马所见之人少有的德高望重之辈也!” 桓彝闻言大笑,“能让我浮黎万年道才所称赞,老夫这一番骂名倒也没白受。”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问道:“不知桓族长为何不来?” 笑罢之后,桓彝言道:“那萧氏小儿非等闲之辈,虽不如司马洞主,但也算才貌俱佳,而且传闻玄真洞主的诸多谋划中,此子出力颇多。” 司马元眉头一挑,微微思索后便问道:“可是与那神庭七子并列的三公子?” 三公子并非排行第三,而是其自称在整个灵神域年轻一辈中,他自己无论才干、天赋、修为等都能排进前三! 所谓的年轻一辈,指的是修道岁月在千年以下。 但不知为何,这位三公子从来不妄称第二,乃至第一。 司马元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桓彝笑道:“巧了,这倒是一个隐秘,不过在我等眼中自然不是何秘密了。” 司马元当即作出洗耳恭听状,只听桓彝言道:“那萧家小儿迈入半步道尊之后,败尽山门诸多同境高手,甚至相传能在玄真洞主手下抗过百招。” 司马元闻言微微眯眼,轻轻颔首道:“以区区半步道尊修为在玄真洞主收下抗过百招,却是无愧其‘妖孽之才’的名号。” 桓彝嘿然一笑:“谁知道这其中有无水分”。 司马元笑了笑,也不反驳。 桓彝继续道:“败尽门中同境后,他便接连挑战其他几大势力的年轻俊杰。” 司马元来了兴趣:“结果如何?” 桓彝张老张嘴唇,神色有些古怪,好似故意有些模糊不清地道:“具体详情不知,但自此之后便自称三公子。” 司马元闻言一乐,看来这位萧氏三公子被人干翻了两场啊。 他思索片刻后,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位三公子究竟战了几场?” 桓彝嘿然一笑:“倘若是你,被人打的灰头土脸后还会不会继续挑战?” 司马元顿时了然,哈哈大笑。 笑罢之后,司马元将目光放到山门之外,神庭七子他虽有耳闻,但终究了解不多,他注意到方才桓彝提及到神庭七子,当即询问其等详情。 桓彝闻言,不由感慨言道:“那位玉皇宫主麾下有七大良才任其挥使,确实羡煞旁人。相传尽皆才貌双全,天赋异禀,随便拿出一个都可独当一面。而那位萧氏三公子能与神庭七子并列,已然说明其并非浪得虚名,也难怪门中上下对萧氏一族寄予厚望。在这一点上,你那位大舅一家确实比不上。” “而且神庭七子之号,虽有夸张卖噱之嫌,但也无一不是媲美神庭星君的妖孽存在,相传其人中天枢、天玑擅天机推演,能揣摩人心,乃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翘楚人物。” 桓彝目光复杂,不乏羡慕地道:“即便是排名稍后的摇光、开阳等人也各怀绝技,其中天璇擅阵、开阳炼符、摇光御剑,即便是那位玉衡仙子也是排并布阵的能手,据闻其早已炼就一副道兵棋子,挥手间便可令山河变色,万里疆域碾为齑粉。可惜的的是,这七子乃是神庭之人,日后一旦让其成长起来,必会成为我浮黎大敌啊!” 第四十一章 两头押注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笑道:“不说神庭,咱们浮黎内部还有一大滩子事儿呢。” 桓彝闻言一笑,“倒是桓某杞人忧天了,有司马洞主在,任他是七子也好,八子也罢,通通给我镇压了!” 司马元苦笑摇头:“小子虽然骤升高境,但诸多秘术根本一窍不通,境界底蕴仍旧太过浅薄,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 桓彝闻言露出赞赏,颔首道:“不错,不说别的,就是那神庭七子之首的天枢子便不容小觑,相传其修为早在八百年前便已晋升灵神,一身神道修为早已出神入化,而且还修有传说中‘瞒天’术,上可蒙蔽天机雷罚,下可入测九幽冥府,即便是阎王殿主都曾着过他的道。” 他大有深意地道:“而且,曾经的他能在短短两百年内攀至灵神,而今八百年过去,不知其究竟在化道这条路上走了多远了。” 司马元闻言肃然,轻轻颔首:“小子记下了”。 八百年前便臻至灵神,那而今他必然踏足道尊境,甚至还有可能在道尊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位神庭天枢子至少也是道尊境存在,甚至比中境只高不低! 司马元暗道,此子日后必是一位大敌! 桓彝笑了笑道:“我观小友虽新入道虚,但一身修为极其凝炼,想来从山主大人那里裨益不小。既如此,或许司马洞主可以展望一番‘灵神九子’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灵神九子?” 桓彝颔首道:“不错,方才所言的神庭七子便是由灵神九子而来。灵神九子,便是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最强继承人!” 司马元心中大震,脱口而出地道:“最强继承人?” 桓彝点头道:“不错,最强继承人!此战乃是百万年前九位初代至尊所立,意欲在各大至尊势力内挑选出最强之人。” 旋即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地道:“此子便是日后下任至尊的候选人之一!” 司马元心神荡漾,九大至尊候选人之一? “莫非九大至尊不是靠自己双手打出来?”司马元几乎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地道。 桓彝闻言笑道:“何谓至尊?” 司马元闻言,沉吟片刻后言道:“至尊,天下之至极也;天地之极尊者。” 桓彝不置可否,“还有么?”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问道:“意欲成为至尊,修为需为圣人境。” 桓彝轻轻颔首,旋即又摇头道:“至尊必是圣人,圣人却并非至尊!” 司马元脑中当即浮现两个名号,顿时明悟,轻轻颔首:“明白了”。 这个其中,似乎还存在着某种传承! 他目光一闪,忽然轻声道:“莫非,这下任至尊之位还需要前任至尊认可?” 桓彝轻轻颔首:“这便是正统!” 司马元轻轻颔首:“难怪”。 桓彝轻声道:“因此,今次的至尊候选者之事,你必须拿到手。” 他笑着道:“这可比太清宫副宫主份量大多了”。 司马元笑了笑,颔首道:“原来如此”。 桓彝再次言道:“另外,当小友成为至尊候选之一后,还需注意,在你之前,尚且还有好几拨后训着。” 司马元当即傻眼,“还有好几拨?” 桓彝大笑道:“不错,莫非你以为这数十万年以来,就你一位年轻俊杰不成?” 司马元心中有些失望,随后便轻轻颔首:“如此,便说的通了。” 桓彝大有深意地道:“咱们这位太清宫宫主与玄真洞主便是至尊候选人之二”。 司马元顿时恍然,随即便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有如此之多的至尊候选者,为何只有六个洞主。 当他问出之后,桓彝笑着回道:“当然是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然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司马元轻轻点头,“如此说来,这洞天之主还有另外的吸引人之处?” 桓彝突然问道:“小友当日见到山主后,印象如何?” 司马元神色一怔,不知为何对方如此问,心中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吐露点事情:“山主大人道法高深,如同天威,非我等凡俗俗子所能企及。” 他正有疑惑间,忽然灵光一闪,目光炯炯地言道:“莫非这圣人境的机缘在这洞天之内?” 桓彝目光复杂,轻轻颔首道:“道友终于明白了,也不枉我一番解释。” 司马元闻言脑中一阵跳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瑶池秘境,这个正在向着‘洞天’演化的小秘境一旦成功进阶,是否意味着其可以承载道尊天罚之力? 答案是必然。 那么同理,神幽大洞天能否承载司马元晋升圣人境的天罚之威? 这个问题,司马元还无法知晓,甚至他都不敢轻易去尝试。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缘何在觐见皇甫山主会从其身上感受到天道之威了。 洞天进阶到一定程度,其内已然自成体系,山川、河流、森林以及原野等等,当五行因素筹齐之后,便可演化四象,继而再分天地人三才,最后分为阴阳两极、太极化一,成就‘境灵’。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境灵已然有了一丝‘天道’的真意。 而其后晋升洞天、小世界乃至大世界都是让这个‘境灵’不断向‘天道’演化的过程。 而作为秘境之主的司马元自然便是‘造物主’、‘创世者’! 同理,当倘若司马元能促使神幽大洞天不断演化,甚至更进一步成为类似于皇甫山主修炼之地的那种小世界,便可反哺界主成为圣人境! 司马元目光闪烁,如此说来,那浮黎仙山已知的小世界便有三个。 赫然正是皇甫山主坐镇的那个,隐神宫内青铜门以及萧氏一族掌控的祖地。 这三个小世界便可供养三位圣人。 当然,既然能供养圣人,自然也能供道尊修士修炼。 此外层次稍低一阶的便是六大洞天,不过司马元明显感应到,以洞天之力,只能供养一位道尊,倘若再增加,便有些‘供血不足’了,一旦洞天失衡,便会有天灾人祸降临,届时五行混乱、四时时序、阴阳颠倒,世界大乱。 司马元忽然言道:“若照前辈这般说来,恐怕希夷洞天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桓彝有些纳闷,问道:“莫非小友能将其抢回来?” 司马元摇头失笑道:“小子怎有那等本事”。 桓彝皱眉不解,正欲言语时,忽然语竭,当即醒悟道:“小友是说卢洞主.......。” 司马元当即止住,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桓彝轻轻颔首:“小友不提醒,我倒还不曾想起。” 司马元微微眯眼,轻声道:“若是考虑到这一层,那当日太清宫议事之究竟就值得琢磨了。” 桓彝顿时心领神会,顺着他的话说道:“按照小友所言,当日乃是玄真洞主推荐王导,但真正道出的却是皇甫宫主,那么这位王族长究竟向着哪一边?” 司马元眼露思索,轻声道:“王导昔年乃是皇甫宫主的一大臂力,后却急流勇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桓彝言道:“此事老夫倒是知晓几分”。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 桓彝刻意压低声音,轻声言道:“有人猜测是因为其手中的蛛网让皇甫宫主感到了忌惮,但真正原因传闻还是那位王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意欲改天换地!” 司马元心中一震,竟有些口干舌燥地道:“你是说那王导竟然要当太清宫宫主?” 桓彝目光复杂,轻轻点头,有些唏嘘地道:“此事当时我等圈子中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那时王导背后还站着一位大能!” 司马元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收束心神:“是谁?” 桓彝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有些复杂,轻声言道:“隐神宫初代宫主!” 司马元当即变色,几乎失态地道:“你是说王导是隐神宫那位的人?” 桓彝轻轻一叹,失笑道:“这有何稀奇,难道那等存在手中就没有几颗棋子么?” 他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小友而今贵为隐神宫主,想必已然见过那位了吧?”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未曾料到青铜门内那位手中还有另外几张牌,那将他置于何处?日后倘若事有不谐,对方是否会将他舍弃? 还有,这次萧氏一族、皇甫氏族两方斗法,那位究竟站在哪一边? 若是力挺皇甫山主也就罢了,毕竟是同一阵营;可要是他瞩意萧氏一族呢?那将他搁在哪儿? 他自然不会真的以为皇甫道神那几日的温煦和蔼乃是对于他的,而是看在站在司马元背后那位存在的面子上。 同理,当日他之所以能觐见皇甫山主,其中很大的因素便是隐神宫那位。 否则你以为是个人都能觐见山主大人啊。 眼看司马元目光闪烁,脸上更是变色连连,阴晴不定,桓彝似乎能看穿其心中所想,目光复杂地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隐神宫那位恐怕是准备两头押注!” 第四十二章 诚意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稍稍沉吟片刻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有些五味杂陈。 本以为自己乃是正房,没想到却是个小妾,而且还不知是第几房,如此滋味可真人.......有些憋闷! 他看了看桓彝,经过方才的接触,两人已在不知不觉中达成共识,那便是结盟! 一方是浮黎仙山中硕果仅存的元老,修为更是达到半步道尊的顶峰,而且在浮黎仙山内部更是拥有着司马元最为紧缺的人脉关系网络,而且更重要的是,司马元身上有着吸引桓彝为之效命的东西---洞天! 他要晋升道尊,便需抗过天罚,且借助洞天之力抵御‘化道’之力。而且在晋升道尊之后,平常修炼还要海量的灵机,虽说这种比灵气还要稀有之物在浮黎遍地都是,可是根本不够道尊所用啊。 何况整个浮黎还有一大家子养,怎能让他桓彝一个人将灵机吸走,那其他人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 至于他司马元更是年纪轻轻,但天赋异禀,前途无量,尤其是他而今晋升道尊上境,甚至观其身上气机,在皇甫山主的提携下,已然隐隐约约有向中境迈步的趋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司马元再闭关精修两三百年,便可尝试破境中期了。 道尊三境,初期化虚,中境为灵尊,后期则唤作天命! 化虚初境无需再赘言,而被唤作灵尊的中境则是一种虚境灵域的深化,或者说是洞天之灵的外在显化,虚境修士将自家灵域域灵与洞天之灵相融合,使得修士可以借助洞天之力而悟道,同样也在遭遇生死危机之际可借助洞天之力而战,即便远在百万里之外亦可投影显化,并将洞天‘搬’至战场。 这便是洞天之主的福利与优势。 不过有些灵神存在以特殊渠道渡过天罚,从而晋升道尊,其等并无洞天庇护,自然在战力上要稍差一截,譬如先前被同道坑杀的魔洲魔尊巫默便是此境。 当然,虚境初期自然也无法在远隔百万里之外的地方调动洞天之力。 这些年都是道虚境的修炼秘闻,非道尊存在不可知。 不过司马元身前的桓彝倒也特殊,其虽然停留半步道尊,但早已在此境修至极致,几乎随时都可踏入道尊。之所以迟迟不入,一来便是畏惧天罚之威,二来则是势单力薄,并无供养之地。 这一点,司马元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忽而他心中明悟,瑶池秘境! 他有瑶池秘境在手,自然无需神幽大洞天供养,也从未感受到神幽大洞天有任何不适。 他心中盘算着,是否将这一个‘名额’赠送给桓彝。 先前本以为能将希夷洞天一分为二,岂料那王导太过霸道,也太过猖狂,竟然在短短十年内晋升道尊,从而彻底霸占了希夷洞天,将这桓老儿赶回老巢。 虽说司马元方才还在猜测卢希夷仙逝之事有些古怪,但毕竟已然作古,谁也无法确定其究竟能否活着回来。 即便能以希夷洞天再进一步,那也是几千上万年之后的事情,若是不能回来,那么短时期内希夷洞天怕是无法易主。 那么这桓彝这道尊境恐怕要无限期推迟了。 此事司马元不说,桓彝也心知肚明,故而方才会铁了心跟着司马元,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要么司马元再进一步,届时鸡犬升天;要么,萧氏势力斗败皇甫一族,彻底沦为门前走狗,一辈子夹起尾巴做人。 而且,他桓彝敢确定,即便那萧氏老祖晋升圣人境,也不是山主之敌。 这并非盲目冲崇拜,而是山主他老人家当年一拳一拳硬生生打出来的。 灵神前三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没看见那净琉璃界占据整个西域都无人敢染指么,即便那位后起之秀证道成佛后也要被摁在婆娑世界数十万年,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 当然,甚至桓彝还大胆猜测,说不定那位萧氏老祖早就证道了,只是一直不敢公开与山主叫板,只敢窝在那一亩三分地叫唤不已,时不时露露爪子。 不过这些他谁都不曾告诉,毕竟除了那位玄真洞主,谁也不知萧氏老祖的真实状况。 思虑再三后,司马元还是决定助桓彝登上道尊之境! 而且待其晋升之后,桓彝真身必然会停留在洞天内修炼,届时桓彝不是司马元手中一柄锋利的刀又是什么? 司马元目光闪烁,一阵合计之后,又在仔仔细细的盘算之后,他终于决定倘若桓彝一旦晋升道尊成功,日后或可在神幽大洞天精修。 之所以将桓彝置于神幽大洞天而非瑶池秘境,一则是此地为司马元所掌,洞天之内一切生灵存在皆听其号令,二则即便桓彝有所异谋,其生死也必然会被司马元所辖制,三嘛自然是此方洞天再无洞天之灵,无法为桓彝提供‘入圣’之机,不会成为尾大不掉之势。 至于瑶池秘境乃是司马元私有,非但万不得已绝不会将其放于人前,而且此事毕竟牵扯到神庭,而今还未到现世之时。 思虑下来之后,司马元目光渐渐清晰,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过此外,还需杜绝另外一个可能,那便是如何确定桓彝不会背叛司马元。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皇甫山主当日那化身天道的一幕,暗道倘若将道尊的神魂印记寄托在洞天之上,那是否会成为一个制约的可能? 他将此事暂且记下,待禀明了隐神宫之后再做决定。 之所以是象那位禀报,缘由自然是司马元要表表忠心了。 当然,顺便探探那位口风。 自从知道王导乃是隐神宫那位的棋子之后,司马元便由衷的感到紧迫,倘若他再不做点贡献,恐怕自家绝世地位就要被挤掉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便有些迫不及待。 看着自顾自独坐调息的桓彝,司马元悄然回神,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之后,颔首道:“抱歉,让桓老久等了。” 桓彝睁开双眼,他也不问司马元缘何走神,还以为是司马元机缘到了,突作感悟。 司马元斟酌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放放口信儿,试探一下桓彝的口风,他轻声道:“不知桓老日后有何打算?” 这话,看似是废话,但桓彝是何等人精,稍稍转念一想便知司马元言外之意。 司马元所闻自然是询问有关修为之事,而今既然表明立场来此做客,便再无回头之理。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别看司马元不过区区道尊,但他背后可是隐隐约约站着两大巨头啊。 而且据他所言,似乎妖圣宫那位也有些青睐于他? 如此看来,这位不是大树也算大树了。 故而桓彝沉吟片刻后,看向司马元,问道:“不知小友有何见解?”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话音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司马元故作沉吟后,半真半假地道:“桓老当知,小子我虽晋升道尊之境,日常所需便并非太多。但这神幽大洞天内的灵机之盛,远非其他洞天可比,故而有所盈余。” 司马元语气稍停,几乎在桓彝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时,缓缓言道:“故而以司马之意,桓老不妨在我神幽大洞天内化虚入道,一来可凭此地利抵御天罚,二则是日后修炼所需可由此地满足。” 他目光炯炯,看向桓彝:“不知桓老以为如何?” 桓彝闻言大震,神色有些动容,看向司马元的目光终于有些不同,他不是没想过司马元的做法,倘若是他站在司马元的立场,必然不会轻易让出神幽大洞天的盈余灵机,毕竟谁会嫌弃自家钱多不是? 如果真有策略,顶多是将目光放在希夷洞天之上,岂会舍身于人? 要知道,在真正的修道之路上,冷血无情方乃是常态,温情摸摸不过不过求而不得的奢侈品罢了。 毕竟大道之果,一人独享尚且不够,岂会容忍他人剽窃? 但让桓彝有些难以置信的是,司马元竟然会容许他分走一半洞天灵机,此举无异于将他置于卧榻之侧啊。 至于司马元所言的‘初入道尊,所需灵机不多’实在太假,谁晋升了道尊会嫌弃灵机多?故而桓彝相信此乃司马元舍己为人也! 拼着让自己少吃点,也要让他桓彝入道,真正是.........。 桓彝目光愈发复杂,看着司马元轻轻一叹,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辈,今日却被司马元所感动了。 此子气魄胸襟之大,世间少有啊。 旋即他深吸口气后,对着司马元肃声道:“既然小友如此慷慨,那桓某若不表示一二,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着,他朝着自家额头狠狠一拍,在司马元大惊失色之下,一道虚幻身影被桓彝派出体外,旋即身影渐渐凝实,成为与桓彝一模一样的存在。 那人与桓彝有九成九神似,但却是桓彝的年轻版本,堪称风采俊逸也不为过,只见他对着司马元躬身一礼,口中言道:“司马道友,桓翼有礼了。” 司马元顿知此乃桓彝灵神之身,他起身而立,稽首一礼道:“道友有礼”。 桓彝灵神分身含笑点头之后,再对着本尊言道:“动手吧”。 继而在司马元动容下,桓彝手中一柄长刀浮现,其上气息与桓彝结为一体,俨然是其本命神兵。 只见桓彝目光肃然,沉喝一声后,提刀向着灵神分身狠狠一劈。 霎那间,司马元身形不禁一颤,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涤荡四方,整个天地仿若都为之一震。 司马元见此倒是不慌不忙,轻轻一个甩袖,便恢复安然。 再见桓彝时,其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至极。 同时在其身侧有第二个灵神分身出现。 而且那第二灵神身形虚幻,飘忽不定,好似下一个瞬间便会崩溃。 在这紧要关头,只见桓彝灵神分身抛出一个翡翠绿瓶,观那宝瓶上下流转的养魂气息,司马元顿知其效用,只见桓彝灵神分身对着第二灵神轻轻一吸,其便被吸入那宝瓶之内。 随即将宝瓶抛给司马元,沉声道:“司马道友,此乃贫道半成魂魄,便先放在道友此处了。” 司马元看着身前渐渐趋于墨绿色泽的宝瓶,明白这便是老爷子的诚意了。 以性命相依托,足可见其诚意! 司马元轻叹一声,言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小子还信不过您老人家么?” 虽然心里极为认可对方如此识大体,但嘴上却有些不忍地说道:“小子既然答应此处洞天作为您入道之地,自然是作数的,老爷子您这么一来,让小子颜面何存?” 桓彝灵神分身摆了摆手,沉声道:“道友欲助我入道,桓某感激之至,但也并非不通人情世事,虽说今次你我相交,但终究还是稳妥一点好。” 司马元暗赞,老头子上道! 故而一番惋惜之后,便将其装有桓彝半成魂魄的宝瓶收起,但在收起时司马元却忽然说道:“桓老以性命托我,小子却不能做那挟恩邀报之举,今日我虽收下前辈这半成魂魄,但在一千年后,司马会物归原主。” 一千年,这既是司马元给双方留下的颜面,也是给自家设定的期限! 证道圣人境的期限! 第四十三章 士为知己者死 不过这话司马元不会道出,自家事自家明白即可,无需到处宣扬。 倒是桓彝闻言一怔,他倒没有想到司马元证道这一层面,反而误以为是司马元给他面子,仅仅只是象征性的保管一下魂瓶。 而这,无疑加重了司马元在内桓彝心中的好印象。 开玩笑,从一开始司马元在内太清宫提议他桓彝为希夷副洞主,到此刻的决定助他入道,无疑让这个年老心善的桓老爷子愈发的认可司马元。 甚至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 他目光复杂,唏嘘不已,好一番感慨后,方才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小友如此仁义,足以说明桓某并未看错人。” 如果说方才因裂魂而生出了丁点隔阂,那么此刻桓彝心中那点莫须有的隔阂便已彻底烟消云散。 而这时,也意味着司马元与他桓彝真真正正的达成攻守联盟! 司马元这边看这位桓老爷子经此斩魂折腾,算是将修为折损不少,若不将其恐怕化虚入道时日必将延长,若耽搁日久,恐会形成大道之伤。 他转念一想,便拿出一件宝物,正是那‘九馗天车’,这件半道兵本浮黎公有,但被皇甫山主所赠,后被司马元收服,今日便被司马元拿出,借其魂力之用。 只见其上魂气震荡,如同幽冥之气般向四周蔓延,几欲将此地化为鬼国。 司马元敕喝一声:“融!” 言出法随,如同口含天宪。 顷刻间,便在一阵庞大洞天之力的挤压下,九馗天车一阵凄厉哀鸣之后,便已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便是三滴精纯魂液。 司马元轻轻一托,魂液飘至桓彝身前,桓彝神色动容,心中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 但也知受惠司马元良多,也不故作矫情,毫不迟疑地吞下魂液,当场炼化起来,同时其灵神归入体内,气息在一阵激荡之后,便渐渐平稳。脸色不再苍白,渐渐复归红润。 司马元则盘膝坐下,静待其行功完毕。 如此旬月过去了,桓彝轻轻吐出一口血腥之气,身上精粹魂光一闪而逝,俨然还有加强,看来吸收了三滴魂液之后确实收获不小。 待他缓缓睁开双眼之后,入目一幕正是司马元温煦笑容,他笑道:“吸收了这三滴魂液,桓某人似乎都感觉到年轻了不少。” 司马元哈哈大笑,半是打趣半是恭维地道:“您老本就老当益壮嘛”。 桓彝翻了翻白眼,自然听出其中之义,旋即正要对着司马元告辞,却听司马元抬首看了看天后,脸色稍稍郑重地道:“桓老,过些时日,司马元即将远赴妖族觐见妖皇陛下,您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巩固一番,待我归来之后,您便可准备化虚入道了!” 桓彝闻言一动,看着司马元诚挚的双眼,长长一叹后,却并无太多欣喜,微微沉吟片刻后,便轻轻颔首:“如此也好,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无端耽搁,白白浪费大好光阴,不若快刀斩乱麻,趁早化虚!” 司马元闻言也是一愣,不就是渡个雷劫么,至于担心成这样? 旋即他明悟过来,问道:“莫非这是桓老的第二次渡劫?” 岂料桓彝苦笑几声,轻声道:“第三次了”。 司马元当即悚然,看着桓彝额上那几道幽深的黑纹,他缓缓点头,终于明白这位老爷子为何如此对入虚畏如蛇蝎了。 被蛇咬了两次之后,任谁都会留下阴影。 何况还是那种比凌迟还要痛苦千百倍的化虚劫难,足以令灵神域绝大部分灵神存在望而退步,而一旦迟疑徘徊,那阴影便如同心魔般挥之不去,乃至随着天长日后还会被滋生的越发强大,直至一直蹉跎下去,最终泯然于众人也。 而桓彝先前渡过的化虚,乃是在没有洞天庇护之下完成,可见其艰难之处。 试问,在艰难忍受刮骨化虚之力的同时,还要抵御那堪比道尊之威的天罚,谁又能轻易的渡过? 而司马元之所以能成就道尊,还不是占了隐神宫之利。 若非隐神宫替他隐蔽了天机,或许当他化虚之际,天罚骤然降临,他早就化成灰灰了。 司马元也体会过化虚之苦,不过胜在‘一把过’,不仅顺利渡过化虚,还甫一出世便碾碎雷劫,成就道尊之身,算是渡过了这一难关。 他接下来的路,便是好好的经营这神幽大洞天与瑶池秘境了。 瑶池秘境内的境灵本相为莲花真身,日后司马元意欲提升其品阶,便需要在此道上下功夫,而在莲花真身上的造诣最深者,莫过于那位婆娑世界之主。 司马元暗道,看来日后有必前往娑婆世界一行啊。 他将此事记在心里,除了提升瑶池秘境的莲花真身外,司马元还要继续炼化神幽大洞天,一旦将其彻底掌控,便是踏入道虚第二境之时。 此后再掌控‘天命’,进阶道虚后期。 不过这个就是千百年之后考虑的事了。 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妖族之约啊。 不过赴约之前,他还要前往隐神宫一趟,去见见那位大靠山。 安排好桓彝之后,司马元便走出洞天。 身上那枚刻有‘柳舟’的令牌一阵闪烁之后,司马元身形渐渐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隐神宫内。 几个谕令发出之后,一道苍老身影首先浮现而出。 正是大长老万圣! 今次再看,这位老家伙果然是道尊境! 司马元暗自吐槽,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往昔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尊存在,居然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好像满世界都是道尊了。 不过,这话还真只有司马元能说,毕竟自他破开瑶池秘境,冲入上界后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是与道尊存在有关。 远的不说,那一直龟缩在瑶池秘境内的邪神大佬至少也是道尊修为,毕竟是昔日的神庭至尊,再落魄也不至于连道尊都不如,不然他哪有胆量敢回上界,真不怕被那神庭所知么。 而待司马元回到上界之后,便接连发生了道尊大战,譬如万神狱内囚徒破狱而出,还有妖妃独孤夫人、清霄灵崖‘叛徒’清虚老道、幽冥鬼域的巨头之一地藏、娑婆世界的妙善以及蛮荒上人等等,似乎都是道尊境。 还有归来路上前来截杀万神狱囚徒们的魔洲十大魔尊们,更是道尊中的强手,其后归入浮黎仙山,五大洞主与皇甫山主就不提了,但是鬼道四派攻伐浮黎之战就遇见了四五个道尊,尤其是自家还干翻了一个。 再算上那希夷洞主王导,还有眼前的万圣以及即将成为道尊的桓彝,他司马元迈入上界不过百余年,便前前后后遇见了三十几个道尊! 常人高高在上的道尊大能,怎么在他身边就跟那大白菜似的,都不怎么稀罕呢。 司马元暗自苦恼,他还从未真正体会过道尊的威风呢。 也是,见多了,自然不怎么稀奇了。 他不禁感慨,还真是实力决定圈子啊。 这时,大长老万圣轻咳一声,将失神的司马元唤醒,他笑道:“不知少主在想何等要事?可需要老奴效劳?” 司马元回神,听着一位道尊自称老奴,他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他无奈地道:“大长老唤我宫主即可,无需这般;亦或者道友相称,都可。” 大长老万圣轻轻摇头,“礼不可废,少主既是主人允许的新宫主,自然便是老奴的少主。” 司马元暗自腹诽,先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识相,这会儿看我入道尊了,才知道认我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大长老可知那王导是何人?” 万圣微微一怔,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言道:“据老奴所知,那位新任希夷洞主王导当年似是皇甫宫主的嫡系,后来却不知为何被踢出太清宫序列,一直闲散在家多年。而今得玄真洞天萧洞主举荐成为希夷洞主,并一举成就道尊之身,也算有点本事。” 司马元微微皱眉,莫非这万圣不认识?可不太可能啊,毕竟倘若那位王导果真要投效青铜门内那位,必然要经过大长老万圣的眼睛,除非......除非那王导乃是青铜门内那位的秘密‘死士’,连万圣都不知道的死士。 他脑中转动片刻,便听万圣问道:“不知少主询问此人做甚?可是此人有何不妥?” 司马元摆了摆手,言道:“我就是好奇,此人究竟有何能耐,能让萧洞主拼着与皇甫宫主决裂,也要将其扶上来。” 万圣轻轻颔首,随即若有所思地言道:“据老奴所知这王导极善布局,似乎当年下了一盘大棋,这盘棋大到连皇甫宫主都有些忌惮,故而方才疏远此人。” 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大长老可知此人究竟下了何等棋盘?” 万圣苦笑摇头,“少主高看老奴,老奴境界没有那王导高,又怎知那人究竟布下何等惊世骇俗的棋局。” 司马元微微皱眉后,有些不置可否,这老家伙藏得比他还深,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若说司马元在浮黎仙山忌惮之人,这位口口声声自称老奴的大长老足以与萧毅斋并列。 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啊。 跟这些老狐狸斗法,稍不留意便会被卖得一干二净。 就比如上次司马元清理隐神宫内的刺头,似乎便被此人摆了一道,因为他发现虽说将那些刺头给废掉了,但并未将隐患根除,只是潜伏起来,不敢明面上违抗他这位宫主大人,但暗地里谁知道呢。 何况,还有这位大长老顶着,让司马元短时间无法向那三阁九院下手啊。 这些人不管他司马元怎么换,都是往昔大长老的亲信嫡系,虽说暂时听命于司马元,但谁知道以后呢。 他暗忖,还是得让瑶池秘境内的人出来为自己做事,日后也好向浮黎上下渗透。 想到这里,他便不禁暗叹,想要将整个浮黎变成他司马元的老巢,还是有些任重道远呐。 恐怕万圣都不曾想到,这位他口中的少主此刻想的乃是用自己的亲信掌控浮黎仙山,而非他这位堂堂道尊大佬。 第四十四章 它们,要来了! 司马元沉思片刻,既然连万圣都不知那位希夷洞主的布局,那么除了其本人和青铜门背后那位,便再无人知晓了。 旋即他便与万圣商谈了一番对隐神宫的诸多规划之后,便让他离开了,至于那些三阁九院之人,他而今无暇去亲近,当然倘若司马元愿意亲近,其等还是愿意向他靠拢的,只不过他自己‘看不上’他们罢了,待万圣离开后,司马元身影便消失不见。 隐身宫,青铜门前,一道亮光闪烁后,便显露出司马元的身影。 只见他目光复杂,轻吐口气后,朝着大门躬身一拜,口中正欲言语时,忽然一声吱呀响起。 同时,一道沧桑话语响起:“起来吧”。 司马元闻言一愣,稍作踌躇后,便大步踏入。 及至踏入之后,便是一阵日月轮转,俨然变换了天地。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在一处茅屋之前。 好在已经历经了数次,司马元已然心中有数,待心神沉定之后,便四处打量。 这是他首次进来,一如老山主所在的那个空间一般,气息渊深,不可揣度。 但令司马元惊诧的是,倘若老山主那个显露的气息是堂皇大气的话,那么此处便是悠静高远,两者不分高下,也无法判断谁强谁弱,但司马元清楚,归根结底都是属于圣人的气息。 这里的每一株草木,每一块土石,乃至每一只灵虫都有一丝天道化身的气息。 所谓‘我即众生,众在我’便是此理。这种高深境界与西域佛国的‘我为众生,众生为我’有所不同。前者意味着我即万物,亦是主宰;后者强调奉献,亦或者是汲取。 而这,也是东方诸域玄门道宗与西域佛国的区别。 但毋庸置疑的是,两者在强化自身的路上算是殊途同归,同根同源。从‘大道’的角度而言,两者并无高下之分。 但所谓境界分人,大道同样分人,在而今道门法则布控天下之际,那位西域佛国的‘佛法’被狠狠压制了数百万年之久。 不过这些不是此刻的司马元所关心的,他只关心此刻自家的处境。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茅屋背靠大青山,前临径溪,观此地方位似是坐南朝北,水自左向右流去,似乎与凡间俗世并无一二。 司马元摁下心中疑惑,目光终于落在溪边一笠棕色斗篷之上,观其背影之上似有灰白发丝披散,暗自猜测对方或许便是那位神秘存在。 隐神宫初代宫主。 柳舟! 司马元深呼口气后,便朝着对方走去,行至溪水边,距其三丈远时立定,躬身一拜:“晚辈拜见老前辈”。 不喊宫主,而唤前辈,自然是指司马元今次来只有私事。 透过侧脸,司马元只得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其余大部分都被斗笠遮住了面。 而且,让司马元颇感不适应的是,他总感觉溪边这位老人的气息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不协调! 不错,正是不协调。 但司马元只将这种猜测放置在心中,不敢道出,万一惹恼了这位,可没人来救他。 虽然外界说这位乃是他的大靠山,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不过无稽之谈,即便他自己也有借势之意,但真正面对这位老神仙,他却感受到那种源自灵魂的战栗。 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威。 司马元摁捺住内心的惶恐,正思索着该如何与这位套近乎时,耳畔忽然传来灰衣老者言语:“日后他便是你在外门的帮手”。 司马元闻言一愣,外门的帮手?谁的? 他抬首一看,只见那灰衣老者的身旁还有一人。 他当即神色大变,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谁?” 那人一身朴素,从头到脚都极其普通。 但这不是令司马元失态的真正缘由,真正原因是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未曾注意到此人的存在。 他可是位列灵神域金字塔顶端的无上道尊,居然连十丈之内还有个人都未曾发觉。 虽说有大半部分乃是那位灰衣老者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但太如何的失神也不至于连身前十丈内的活物都发现不了。 别说活物,哪怕死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此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其人似乎也在注意到司马元,好奇地看了眼司马元后,便收回目光,继而对着灰衣老者躬身道:“谨遵法旨”。 旋即那人朝着司马元道:“贫道王导,见过神幽-洞主,在下有礼了!” 司马元连忙回礼,“久仰王洞主大名,司马有礼了。” 对方淡然一笑,不卑不亢地回了一礼后,便朝着灰衣老者躬身一拜,继而身形渐渐转淡,直至彻底消失,气息消散。 司马元瞳孔一缩,此人竟然在‘化道’这条路上走了如此之远。 对方这般彻底消失,了无痕迹的道法司马元不是不会,但却无法在短时间做到如此自然,更无法在短短数息之内彻底消杀自神存在过的痕迹。 真真正正做到了风过了无痕。 而更令司马元感到忌惮的是,此人如此无声无息的同时,还能将自己与天地融入的如此之高,足以说明此人在道虚境走到了极高的地步。 他心中暗忖,至少也是道虚中境! 甚至司马元隐隐感觉到,这位希夷洞主的真实实力必方才所展现的只高不低。 但未等司马元从王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位灰衣老者语气淡淡地道:“王导乃我昔日所收记名弟子,日后你若有何困难,可向他求助。” 司马元当即听出其弦外之音了,这哪是让自己求助于他啊,这分明是要自家给那王导当下属啊。 司马元心中不断下沉,脸上却凛然称诺:“宫主放心,属下必会竭尽所能辅助少主!” 得了,这刚被人叫了数声少主,还没仔细体会,就被人叫回去了。 岂料灰衣老者轻轻摇头,言道:“非也,日后倘若他果真大逆之举,你可将其斩杀!” 司马元当即啊了一声,随即连连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指什么,但看灰衣老者之意,似乎也并不在乎。 只见他沉吟片刻后,终于转头看了司马元一眼,但正是这一眼,他竟咦了一声,随即皱眉道:“你过来”。 司马元心中悚然,一股源自内心最深处的不安终于涌上心头,莫非他要在我身上施加手段,以控制我? 这一刻的司马元,几乎有了夺路而逃的心思。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拼一把? 而今他虽说只有道尊初境,但加上本命道兵诛神剑与那残破道兵绝天旗似乎能抵挡一个瞬间,然后再祭出鲲鹏天舟,应该、可能、也许、大概.......还是不能从此人手中逃脱。 这一刻,司马元脑中莫名想起过往四百年的修道岁月,真是时间不等人呐,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有四百多岁了。 未曾料到,过了四百年自由生活,今日却要沦为他人的傀儡,乃至是走狗。 这让他想到昔日被他司马元控制在手的那些人,不由暗自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啊。 他正如此想着,对面却传来一句玩味声音:“怎么,怕老夫害你?” 司马元当即一个激灵,顿时醒悟过来,半是羞赧半是惭愧的拱手道:“是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圣人之腹了,还请前辈降罪。” 灰衣老者见司马元靠近后,随意的伸出一指,朝着司马元额头轻轻一点。 司马元心中哀嚎,他妈的,中了这老家伙的计了。 不料就在这时,他识海一阵动荡不安,似有大能在隔空对决。 一阵轰鸣声之后,两道印记被灰衣老者踢出司马元识海。 旋即不待他查验,或者说不待那两枚印记破空遁走,便听见两道闷哼声响起。 一方是那不知多少空间之外的两个存在,一方则是此处溪边老人。 老人轻轻甩了甩手中鱼竿,一阵涟漪荡过后,两枚印记顿时土崩瓦解,毁于无形。 司马元则神色呆愣地看着眼前一幕,两枚印记他自然熟悉,甚至可以说比老人还熟悉。 一枚,正是那神庭印记;另外一枚,赫然正是那地藏所留。 他未曾料到,这两位不知何时在他识海内留下如此隐晦的道印。 不,应该说是圣人印记。 邪神的印记司马元能理解,对方毕竟是昔日的神庭之主,能在他毫无知觉之下种下此印记自然信手拈来,可那地藏为何能悄无声息的在他身上作手脚? 而且,直至今日他晋升为道尊,已然未曾察觉出对方所为。 莫非,那老秃驴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 司马元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自家这四百多年的修道生涯都是别人瞩目之下,他就有些毛骨悚然。 当司马元识海内的两枚印记被摘掉时,其身上的瑶池秘境内,正在紫霄派顶峰闭关打坐的邪神霍然睁开双眼,随即向上望了一眼后,皱了皱眉,但察觉到司马元并无生命危险后,便悄然作罢,再次陷入打坐中。 在闭眼之际,似有一道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声响起:“快了,它们,要来了。” 第四十五章 祖宗,你可算出来了! 与此同时,在不知多少亿万里之外的某座残破莲花世界内,一位白衣僧人赤足而行。 身侧地藏执弟子礼,忽而身形一颤,蓦然抬首,看向前方高空。 只闻一道闷哼声传来。 霎那间,整个天地都为之颤动摇晃。 地藏脸色一白,虚纳佛号:“我佛慈悲”。 白衣僧人同时驻足,平静抬眼,不悲不喜,不急不躁,不温不火。 对那异变更是不理不睬。 及至尘埃落定之后,地藏垂首道:“弟子无能,请我佛降罪。” 白衣僧人垂下目光,凝视那光洁赤足后,随口道了声:“无碍”。 地藏便不再多言。 隐神宫内,神秘世界内。 司马元额上大汗淋漓,一阵后怕与庆幸之后,方才对着灰衣老人躬身一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灰衣老人斜斜看了眼司马元后,道:“怎么搞的,自家地儿跟个破屋似的,谁都能进来瞧瞧。还让两个强盗住下来,你可真是人才。” 司马元满脸惭愧,后愈发羞愧了。 不过灰衣老人似看出司马元羞愧难当,摆了摆手后,自顾自地替他解释了几句,用一种安慰地口吻道:“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修为浅薄,实力不如人,难怪吃亏。” 司马元几乎掩面而逃,这真的算安慰么? 少许之后,只见老人皱眉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问道:“老头子就没发现?不可能啊,难道是故意留着,磨砺你的?咝,那老子不是坏了他的事?” 司马元渐渐有些明白了,这位老人的神经.......似乎有些不正常。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似乎打了个盹儿?还吃了一条大鲤鱼?还是烧烤的? 当他茫然起身时,却发现自家不知何时躺在灰衣老人的身侧,脚边还有些鱼骨头。 老人似乎还在絮絮叨叨,司马元有些无奈,继而渐渐头脑清晰了,他暗自吐槽,原来不是老人神经不正常,而是他自己有些神经兮兮。 不对,两人都有些神经兮兮。 司马元使劲儿锤了锤脑袋,有些头昏脑胀,这是喝上头了?还是补太过了? 这时老人停下话头,瞥了眼司马元后,问道:“醒了?” 司马元下意识地回道:“哎,醒了。” 随即便回过神来,问道:“前辈,我这是.....怎么了?” 老人不屑地道:“还能如何,吃多了,有些上火。所以老夫才给你烧了条鱼,降降火。” 司马元眉头拧巴的不成样子,“吃鱼,能降火?这是哪个天才说的?” 老人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斜忒了司马元:“怎么,你有意见?” 司马元当即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晚辈没有意见,我怎么会意见。” 老人轻唔了一声。 司马元连忙爬起来,稍作收拾了一番后,轻轻拍了拍身上。 几个雷声响起。 唬了司马元一跳。 当他醒悟过来时,便一阵天地旋转,回到了青铜门前。 耳畔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一道咕哝声:“吵死了”。 司马元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后急忙盘膝而坐,内视己身。 直至数日后,司马元方才缓缓吐了口气,双目睁开,便是一阵复杂之色。 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真是降了降火”。 天地有无极,无极分阴阳,阴阳显化便是生死、水火、黑白与乾坤等等,而司马元在晋升道虚境内,曾入雷劫一行,一身铅华被涤荡而出,但同样在大道根本之上留下了‘雷劫’的气息。 若是日后不动用道法也就罢了,可一旦动用道法,必然会牵扯到此处隐患。 而灰衣老人给他吃下的那条‘鱼’,便是给这雷劫降火的,如此水火相杀,互相抵消之后,便彻底除去了此处隐患。 而且,司马元还惊喜的发现,莲花世界内多了一条‘鱼’。 这条‘鱼’藏身于地脉之中,正暗自吐纳,吞吐天地灵机。 他脸上露出狂喜,喃喃自语地道:“鲤鱼入龙门,只差一步之遥,一步之遥啊。” 这条‘鱼’,足有十万丈长,鱼头之上,赫然正是紫霄派。 他相信,有朝一日,这条鱼越过龙门之后,整条地脉都会化成天地间最为精纯的龙脉! 而如此一来,既弥补了司马元将瑶池秘境带出神庭那片‘淤泥’所失去的土属性天地本源之力,待‘鲤鱼’化龙,走江入海之后,便会为这莲花世界再送上一道水属性本源力量。 如此,天地五行再次补足,整个世界的运转会更加快上几分,同时晋升的进程也会加快许多。 如果说,以往至少还需要两三千多年的话,那么而今只要一千多年便可完成! 甚至司马元感觉到,直到此刻,瑶池秘境才真正意义上向‘莲花洞天’进化! 司马元目光之中熠熠生辉,看向青铜门的目光再无先前那般畏惧与生疏,反而有些热切与殷勤。 大佬,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小的,小子定会满足! 只要您老人家再送我一条‘鱼’就行! 似乎听到了司马元心底的呼唤,整个青铜门都震瑟了一下,旋即不待司马元言语,一股狂风袭来,直接将司马元卷出了隐神宫。 当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太清宫外时,差点将那值守道童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司马元后,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膛,暗自腹诽道,原来是司马洞主啊,我还以为是幽冥鬼域槁偷袭呢。 不过话到嘴上却是:“哎呦,原来是司马洞主啊,您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突然就从天而降呢,可是要拜见宫主?” 司马元同样心里腹诽不已,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还赶人了呢,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鱼了。 但脸上却一脸肃穆,整了整衣冠后,对着道童微微一笑,道:“原来今儿是你值守啊,劳烦给通报一声。” 说完还下意识地要掏点礼物,不过看道童满脸惊恐不安,头如倒蒜地模样便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开玩笑,在太清宫门前,堂而皇之地向值守道童行贿,而且还是一位堂堂洞天道尊,若叫人知道,恐怕会叫人笑掉大牙。 而且或许司马元此刻都未曾将身份转变过来,他而今可是堂堂道尊存在,岂能在低三下四地的去巴结这些小小灵神? 而且即便司马元真要赠礼,也算赏赐,岂能叫做巴结? 司马元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来自小地方,那份身居高位的气度仍旧未能养起来。 这时道童应了一声后,便进入偏殿,烧香奉告。 原来皇甫道神虽作为太清宫主,但除了诸洞议事之外,其人并未时刻待在太清宫。 司马元等待片刻后,便见道童回返,恭声道:“宫主请神幽-洞主入内”。 司马元轻轻颔首:“有劳”。 旋即袖袍一摆,便踏步而入。 待行至内殿,司马元正见皇甫道神在观看那份妖皇请柬,观其神色,似是有些出神。 当日司马元离去之时,被皇甫道神叫住,说是借请柬用几天,司马元一想不就是个请柬么,至于如此看重么。 莫非那请柬之上还有妖皇陛下的高深法则气息不成? 司马元送出之前还特意感悟了一番,终于一番仔细探查后,方才愉快的发现,确实什么都没有。随即便大大方方的将那份请柬交给了皇甫道神。 这时司马元轻唤一声,“宫主”。 皇甫道神回神,看着司马元,恍惚眼神渐渐回神,问道:“不知司马洞主有何要事?” 司马元轻声道:“先前妖皇陛下既送此请柬,侄儿一直未能得空前往,今日得以有暇,可往妖圣宫一行,特此前来向宫主禀报。” 皇甫道神似有所预料,将手中请柬递给司马元,目光复杂地言道:“多余人员我就不给你配了,此去多加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 他虽并未明说,但司马元却心领神会,向着皇甫道神躬身一拜,恭声道:“请宫主放心,司马必然不会堕了我浮黎名声。”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去吧”。 司马元收起请柬后,便退出太清宫。 行至外间后,身影向前一踏,便消失不见。 当司马元身形从太清宫消失之后,玄真洞天内飞来一道灵符。 灵符被某位俊逸青年截住,稍稍探视一番后,便放其离开,他喃喃自语地道:“终于舍得出窝了,也不枉我一番运作。” 事实上司马元的名声之所以能这么快的传到那位至高无上的妖皇陛下耳中,除了浮黎山门外战败刘余外,还少不了其人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恐怕司马元都不知道,自家‘新一代至尊候选’的称号早已不胫而走,让外界诸多存在蠢蠢欲动,虽说公然袭杀浮黎洞主无异于直接挑衅浮黎仙山,但不知是先前的神庭四方势力围攻浮黎山门的事情打底,还是真有不少痴心豹子胆的存在,对这位声名鹊起的新任洞主垂涎三尺。 而且据他们得到的‘隐秘’消息,这位新洞主似乎根基不稳,当日冲击虚境留下难以弥补的道伤,实力十不存一,是个绝佳的软柿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隐秘消息乃是从浮黎仙山内部洞天内传出,证据确凿,绝无半点水分! 故而,司马元还不知道,自家还未出行便早已被不少势力盯上了。 这些人中,有来自其余至尊势力的‘挑战者’,也有不少久负盛名的虚圣榜之人,更有那灵神域十大家族的嫡传弟子,甚至就连那些自命不凡的山泽野修也想来掺合一把,若是司马元得知后,或许会感慨一句,这些蠢货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啊。 当一番打点交代后,司马元便乘着鲲鹏天车,施施然出了浮黎仙山。 因此行乃是应妖圣宫之邀,而且还有浮黎仙山久负盛名的鲲鹏天舟,司马元暗自揣测,应该没有那些不知死活的蠢物钱前来送死吧? 不,还真有! 当司马元行踪彻底暴露在灵神域诸多势力眼线之中后,整个灵神域都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在浮黎仙山之外苦苦等待了一百多年的暗哨,终于五味杂陈地喃喃道:“祖宗啊,你可总算是出来了。” 不错,这些人便是当年因‘仙丹’异象出世而吸引过来的魑魅魍魉,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得知那仙丹雏形就在司马元身上,故而派出一波又一波探子盯在浮黎仙山之外。 这些人修为低,最高不过灵神,最低的连金丹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让这些人去盯一位初出茅庐便是灵神后期的存在,如何盯得住?至于那场只有整个灵神域顶层才知道道尊之战,他们更是不知来龙去脉,连那场大战有哪些人参战斗不知道,又怎能知晓他们心心念念的司马元早已晋升道尊存在。 而这,也是不少至尊势力偃旗息鼓的根本缘由。 但这次,司马元高调出行,最终还是招惹了不少牛鬼蛇神。 譬如,眼前这位。 第四十六章 司马道友,别来无恙啊 不错,这些人便是当年因‘仙丹’异象出世而吸引过来的魑魅魍魉,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得知那仙丹雏形就在司马元身上,故而派出一波又一波探子盯在浮黎仙山之外。 这些人修为低,最高不过灵神,最低的连金丹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让这些人去盯一位初出茅庐便是灵神后期的存在,如何盯得住?至于那场只有整个灵神域顶层才知道道尊之战,他们更是不知来龙去脉,连那场大战有哪些人参战斗不知道,又怎能知晓他们心心念念的司马元早已晋升道尊存在。 而这,也是不少至尊势力偃旗息鼓的根本缘由。 但这次,司马元高调出行,最终还是招惹了不少牛鬼蛇神。 譬如,眼前这位。 此刻的司马元正踏出浮黎仙山的东域地界,正要踏入金阙神庭、浮黎仙山以及幽冥鬼域三者交界地带。 而此地也是整个灵神域少有的三不管地带,其混乱程度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时刻都充满着伏杀、偷袭、背叛、离间、血腥以及暴力,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看不见得龌蹉与不堪,这里是罪恶的天堂,也是人性彻底泯灭者的圣地,更是那些在灵神域至尊势力打击追杀下走投无路的绝望者。 故而,他们不惧道门,不怵神庭,反而联手妖魔鬼佛联手袭杀道门与神庭之人。因其等介于黑白之间,道门与神庭便将这些人称为‘灰袍鬼’。 这些人日常生活不是偷鸡摸狗、作奸犯科,便是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而一旦遇到‘好日子’,便有联手妖魔鬼怪坑杀道门嫡系。 今日,便是一个‘好日子’。 因为,老爷子发出话了,今日谁要是能提着那‘道门砥柱’的脑袋前去拜见他,日后整个‘三角’地带,他就是二把手! 这句承诺发出后,整个三角地带都为之呐喊、暴躁、嘶吼。 这些人中,大部分人是灵神修士! 少部分为半步道尊。 真正谋而后动之人,乃是那些藏在暗中的真正巨鳄。 而这些巨鳄,才是三角地带的真正霸主。 不过此刻悬浮在鲲鹏天舟前方的,不过一个小卒子。 司马元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那人,只见其手持一柄开天斧,怒目瞪眉,吼着大嗓门道:“呔,秃那小子,今日你爷爷在此,休想从此路过!” 司马元嘴角莞尔,观那人修为,似是灵神中期感神境顶峰,轻笑道:“怎么,莫非这儿是你家的?” 他还故意瞥了眼四周虚空,满是挑衅地道:“看来,你也不咋地吧嘛,给人当了枪使也不知道。” 旅途漫漫,增添些调味剂到也不错。 那人仿若暴怒,厉吼道:“小子,你需记住了,爷爷名唤轩辕霸!乃此地毒龙帮第一供奉!今日有人悬赏三千万神晶,你的脑袋,归我了!” 说完便提着斧头冲了过来,司马元看了看,挥了挥手。 顿时一道身影迅疾冲出,其人正是孙伯宗! 经过一百年的调养,尤其是在神幽大洞天内的灵机补足下,这位昔日的落魄汉子而今已然成为灵神后期的强大存在! 以后期对阵中期,近乎碾压! 只闻砰地一声,那位自称轩辕霸的存在便惨叫一声后,遁出不知多少万里之外。 然而其厚颜无耻的程度却令司马元嘴角抽搐,只闻其口中狂呼道:“道友法力高深,轩辕佩服,不想只用三招便将某家战败,佩服!!” “佩服啊........。” 司马元扶额,这是哪里来的奇葩,难怪先前让这货快走,他还置若罔闻,原来是想博一把啊。 倒是个人才。 这时,两道俏丽身影在司马元身侧浮现,正是被司马元关在隐神宫内的钟灵韵与徒儿秦馨。 不知何时,秦馨竟然能端起了架子,仪态端庄,凛然不容侵犯,甚至一百多年过去,岁月丝毫不曾在其雍容之上留下痕迹,倘若再给她配上凤冠霞帔、皇袍紫靴,几乎就是一位绝代女皇的典范。 反观昔日的机灵丫头钟灵韵愈发的温婉贤淑,让司马元再见二女时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见钟灵韵与秦馨二人盈盈一拜,温声言道:“拜见师叔、师尊!” 司马元轻轻颔首,虚扶一番后,言道:“这些年将你们困在秘境内,难为你们了。” 钟灵韵眨巴眨巴眼睛,温婉形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秦馨垂首轻声道:“师尊在外庇护我等安危,眼看师尊多次陷入危机而无能为力,徒儿等心生焦虑,却也只能为师尊祈福,祈佑师尊安然无恙。除此之外,并无所求。至于师尊所言的为难,更是无从谈起。” 司马元看了眼钟灵韵的无辜眼神后,无奈地对着秦馨言道:“行了,你我师徒就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了。” 待秦馨二人起身后,司马元将此行目的,以及即将遭遇的情况道出,也好让二女做好准备。 岂料钟灵韵东张西望,摸摸鲲鹏天舟,看看外间守候的孙伯宗,再满眼纯真的看向外界虚空,而后转首问道:“小师叔,哪有危险呐,不会是小师叔你危言耸听吧?” 司马元闻言脸色一黑,板着脸道:“放肆,你师叔岂是信口雌黄之人?” 钟灵韵嘻嘻一笑后,对着司马元言道:“韵儿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师叔难道你就这么忍心将我们孤零零的留在秘境之内?” 说着她挥舞了娇臂,满眼星星地道:“而且师叔你看,上界的灵机如何浓郁,这可比紫霄派内强多了,能让我的修为嗖嗖的往上涨呢。” 司马元看着钟灵韵,轻叹一声后,也算认可了钟灵韵的说法。 今次之所以让二女出来,一方面除了让她们透透气外,也未尝没有让二女出来见见世面之意,另一方面则是司马元这段时间总感觉有些势单力薄,尤其是在面对浮黎仙山大局时,他亟需一股属于自身的强大力量,这股力量要大到撼动皇甫道神的根基,以防日后自己被当了弃子。 至于对那位老山主,司马元却只能徒增奈何,别说撼动其根基,就是成为其对手都难。 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九层高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 一旦让自家紫霄派一系彻底在浮黎仙山站稳脚跟,谁能确定日后她们不能成为浮黎的当家人? 故而,司马元犹豫再三后,决定先将他们拉出来,历练一番后再说。 而所谓的历练,便是此次出行! 他虽不知自家究竟吸引了多少高手,乃至道尊存在的目光,但也明白这一趟‘出使妖族’必然不会一帆风顺。 心中注意定下后,司马元便将心头打算告诉了两位晚辈,岂料钟灵韵闻言后皱眉道:“这么说,小师叔你这次却是有点‘引人注目’啊。” 司马元板着脸,言道:“你小师叔出道至今何曾低调过”。 钟灵韵扑哧一笑,有些乐不可支。 反倒是秦馨沉吟片刻后,犹豫再三,却又欲言又止。 司马元见此,笑着道:“馨儿有何见解,只管道来。” 却闻秦馨当即正襟危坐,沉声道:“师尊,徒儿以为,师尊理应暂避锋芒,否则此行恐怕不太顺利。” 司马元轻轻颔首,他晋升道尊之事尚未告诉给两位晚辈,但听自家徒儿这般说,便知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啊,随即看了眼安静下来的钟灵韵后,心中莫名有些好笑,看来自家的这位小师侄已然被这好徒儿‘降服’了啊。 听闻秦馨话语后,他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徒儿为何这般说?” 秦馨看了一眼司马元后,迟疑片刻,轻声言道:“此行凶险想必师尊早已心中有数,但依徒儿看,恐怕您还是低估了此行的凶险。” 司马元眉宇一挑,忽然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微微皱眉,随即便转首言道:“馨儿莫非有何发现?” 秦馨垂首道:“方才弟子斗胆观看一下师尊的修为,疑似早已不在灵神之境,不知弟子说的可对?” 司马元轻轻颔首,在钟灵韵陡然瞪大杏目之下,轻轻散开了一些气息,颔首笑道:“不错,为师已在百年前便晋升至道虚境。” 突然,一声刺破耳际的尖叫声在鲲鹏天舟内响起,直将司马元脑袋闹得嗡嗡响:“小师叔,你,你,你居然又晋升了!” “师叔你何时晋升上境,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咋一点风声都没透漏啊。” “师叔,韵儿看看你现在晋升到哪个境界了?究竟有多强?” “快嘛,快嘛。” 就连钟灵韵都有些受不了,终于无奈地道:“好了师姐,不要闹了。” 钟灵韵闻言讪讪而笑,但还是紧紧抓紧司马元的手臂,死死不放松。 司马元同样有些无奈,这丫头性子好似从来都没变过,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还变得越来越野了。 秦馨凝视司马元,凝声道:“师尊,徒儿斗胆,敢问师尊可有道尊盟友?他们又在何处?” 说完她微微垂首,恭声道:“事关师尊此行是否顺遂,还请师尊告诉徒儿实情。”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今次共有三位道友随我前来”。 话音刚落,整个鲲鹏天舟猛然颤抖了一下,旋即在司马元脸色一沉之下,天舟骤然爆发剧烈动荡,仿若有只巨锤狠狠地砸在鲲鹏天舟之上。 舟内司马元豁然抬首,目光爆出精光,来人赫然正是道尊存在! 他未曾料到,这刚出浮黎不过地界便遭受道尊侵袭,简直是堂而皇之地打浮黎的脸面! 这时秦馨疾速言道:“师尊,如果徒儿所料不错,您这次恐怕在出山之前,您的踪迹就被人泄露出去了。” 司马元目光深沉,行踪暴露之事早在他意料之中,要知道在浮黎仙山那位大敌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呢。 不过他也相到,对方竟然在距离浮黎如此近的地方动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忽而,司马元脸色微变,只见前方一道庞大漩涡骤然浮现,将化形百丈的鲲鹏天舟一口吞下。 司马元脸色大变,口中厉喝道:“放肆!” 话音刚落,一道千丈剑影浮现在鲲鹏天舟之上。 正是司马元本命道兵诛神剑! 但应该道尊天罚之后,现在应该唤作斩道剑! 剑影末端,司马元身形逐渐凝实,他袖袍一甩,斩道剑嗖地一声,便刺入漩涡之中。 一阵坍塌的轰隆声响起,司马元心神略松,但心头警兆再次响起。 “司马道友,别来无恙啊。”一道轻笑声响起。 第四十七章 死一逃三 声音阴测测,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司马元霍然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幽冥光华。 来人,正是司马元的老对手,幽冥殿主刘余。 不过今次除了刘余之外,还有一位陌生陌生面孔。 司马元一拳轰碎那道光华之后,便将鲲鹏天舟收起,不过秦馨在进入瑶池秘境之前,还向司马元传音了一句:“师尊,恐怕您那三位盟友来不了,您得早做打算啊。”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沉,对方既然敢来现身,足以说明背后之人早已将自家底细谋算清楚了。 至于对方如何知晓自家的三位盟友是谁的,司马元也心知肚明,要么是浮黎仙山内部泄露的这道隐秘,要么是三位盟友出卖了他。 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此刻司马元已然被一拳轰退,跌入了那个漩涡之中。 他闷声一声,看向那出拳之人,只见其短脸阔寇,头戴王冠,身披墨色长袍,左手持着一枚玉笏,其目光冷冽,看着跌入传送漩涡中的司马元如同一个死人。 在最后时刻,一道淡漠声音在司马元耳畔响起:“本王陆黎,小子,记住了!” “是本王将你送入深渊的!” 话音刚落,司马元便感觉到身体一沉,同时四周足足有四位庞大其气息化作四象阵将他围拢在内。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庞大幻象各自升腾而起,尽皆怒目而视。 而在四象头顶之上,相继站着四位道尊存在! ........... 当司马元的气息消失在浮黎边缘之后,太清宫好似被蒙蔽了一阵般,急忙后知后觉地响起一道钟磐声。 旋即一道道虚幻身影在太清宫浮现而出,其等正是浮黎五大洞主与太清宫主。 上方高台之上,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司马洞主遭袭,诸位商议一下,该如何救援吧?” 殿中陈景清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苏若煜犹豫了一下,言道:“司马洞主乃我浮黎洞主,竟然有人在我东域地界将其俘走,这将其浮黎仙山置于何地?” 旋即他沉声道:“还请宫主下令,司马洞主安危不容有失,我等需立刻营救!” 眼看苏若煜有彻底倒向皇甫氏族一方,陈景清看了他一眼后,皱眉道:“司马洞主毕竟是堂堂道尊,虽说进阶时日尚短,但还不至于一出手便被人打杀。” “故而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当下究竟是何种局面,万一我等贸然前去,恐怕会被人‘围点打援’!” 随即其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眼王导后,便落在郦瑶身上:“何况,即便要救,我等又该怎么救,派谁去?这些都要拿出个章程来。” 对面郦瑶几乎快要气炸了,其雍容贵颜几乎要冒出紫气了,但还是沉住气,压下火气,冷冰冰地道:“都火烧眉毛了还拿什么章程,不就是找到位置,直接救人么,莫非还要拖延个三五天后再去?哼,到那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听诊几位带着火气争辩了几句后,上方皇甫道神忽然看向王导,问道:“不知希夷洞主有何看法?” 那位穿着普通道袍的中年人,面色普通,神态拘谨,堪称是低调到极致,只闻他好似大梦初醒,听闻皇甫道神之后,起身向着上方一拜,微微沉吟片刻,便言道:“回宫主,王某以为司马道友毕竟是我浮黎一介洞主之尊,岂可让有他人欺凌,否则我浮黎颜面何存?故而,救是一定要救的。” 但他话锋一转,“但怎么救,如何救,派谁救?又由谁去打阻击,也能需要考虑清楚。否则一旦处置不利,不仅会让司马洞主白死,还会连累施救之人。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番话堪称说得滴水不漏,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跟陈景清几乎一样,换套不换药。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既然这位希夷洞主已然决定倒向萧氏一族,那日后便不必手下留情了。” 旋即便对着偏殿唤了一声:“进来吧”。 众人顿时一惊,原来这殿中还有人。 继而一位灰衣老者迈入殿中,其人向着殿中之人拱手道:“诸位,别来无恙啊。” 陈景清瞳孔一缩,眯眼道:“原来是万长老,倒是我等失礼了。” 来人正是隐神宫大长老万圣! 万圣轻轻一笑,行至灵瑶洞主下侧,首先对着上方皇甫道神稽首一礼后,再对着对面首位的萧毅斋言道:“萧道友,万圣有礼了。” 萧毅斋轻轻颔首:“大长老镇守隐神宫万余年,可谓劳苦功高,却是不知今日缘何出宫来到外殿。” 在浮黎仙山内部,对隐神宫唤作内宫,太清宫则是外殿。 万圣轻叹一声,自然听出萧毅斋言语中责备他擅自值守之事,苦笑道:“没办法,老朽我这辈子就是个奴才命,主人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啊。” 此言一出,殿中气氛一肃。 在整个浮黎仙山中,能够调动得了这位隐神宫大长老的除了皇甫老山主外,就只有隐神宫那位了。 而且随着这位昔日的太清宫大供奉内迁代掌隐神宫,连皇甫山主的号令都有些阴奉阳违。 而现在的他,只听命于一人。 故而,众人便知这位老家伙来此的真正意思。 那便是传达那位的意思。 众人沉默片刻后,还是皇甫道神率先开口:“不知老宫主是何意见?” 这边陈景清脑中不断闪动,暗道莫非隐神宫那位真要插上一手? 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悄然眯眼,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幽深。 那位真要介于此番龙虎斗? 不料这时,大长老万圣笑道:“主人说,让他自己折腾去,不用管。” 众人当即愕然。 这是要他们,不救了? -------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当浮黎仙山内部激烈的救援议论趋于统一时,在距离浮黎仙山不知你多少万里之外,一座封闭的秘境在一阵剧烈的震荡后,众人开始偃旗息鼓。 而这次剧烈震荡,足足持续了旬月。 秘境之外,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看那位浮黎仙山的万年天才究竟是如何狼狈模样。 同时,在一处秘境之内,一块庞大灵镜悬浮在天上。 镜中展示的画面,赫然正是那困杀司马元秘境之外的场景。 场中之人,竟然都是年轻人。 而且,还都是司马元的老相识。 其中一位身穿浮黎萧氏族袍的年轻人轻笑道:“四大道尊,够他喝一壶的。” 旁侧一位面孔威严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淡声道:“不可疏忽大意”。 两人,赫然正是萧渊与萧翎! 这位昔日的紫霄派萧氏麒麟子与那东荒紫川国前任皇帝萧渊不知何时搅和在一起,观其二人神色,似乎还达成了某种同盟协议。 而后,两人却齐齐看向两人身前那位面容俊逸的绝美少年,只听他喃喃自语地道:“浮黎的万年道才,万年道才。不知我送给你的这顶帽子,能否接住?” 听闻此人言语,似乎司马元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此人所为。 这时,镜中画面一阵荡漾之后,秘境开始颤抖,继而一条口子被人从内部化开,走出一道满身血腥的身影。 那人,正是司马元! 如同魔神般身影,在这一刻,映入了明面上与暗中观看的所有人眼中。 只见其人手中提拧着一颗面目狰狞的脑袋。 观那人气息,其生前赫然正是道尊境! 不过,也仅仅只是道尊初境罢了。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心神。 这,可是道尊呐。 居然就这么死了? 却见那位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随手一扔,那狰狞头颅便滚落在高空,漂浮游荡,散发的余温与气息。 司马元抬首,秘境之外顿时一阵阵空间波动,呼吸之间便遁走无影。 他嗤笑一声后,便咕哝道:“跑什么,老子又不会把你们全杀了。” 旋即,他蓦然抬首,气息昂扬,口中大吼一声: “痛快!” 好一声痛快,可代价却是一位道尊存在的陨落。 事后众人也查清楚的当时围杀司马元的几大势力,一位来自太虚天洞,那人名唤清虚道人,据说曾被关押在万神狱,后不知为何逃了出来,而今是太虚天洞的弃徒。今次受邀围猎司马元,不过却中途倒戈,辅助司马元杀出重围。 另外一人叫骐骥,魔洲十大魔尊之一! 据闻这位魔尊大人乃是天马精入道,因神庭不纳,遂遁入魔道,今次之所以来袭杀司马元,主要是看他跑得快,防止司马元逃脱,结果倒好,一看形势不对,居然头一个跑,瞬间便没影了。 第三人则气息渊沉,初始不知其究竟源自何等势力,但观其出力最多,便知这位与司马元必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而今嘛,身形俱灭,头颅正在空中飘荡,观其腐化程度,每个百八十年恐怕很能彻底消失了。 至于第四个,说也奇怪,竟然是个秃驴! 来自西域佛国的秃驴! 第四十八章 妖族太子! 不知这位浮黎仙山的神幽-洞主究竟何时得罪了西域佛国,这还没体会到传说中的‘我佛慈悲’,便让对方直接送上了‘金刚怒目’与‘大慈悲手’。 虽然最后溜之大吉,但毋庸置疑,经此一战后,恐怕整个东域都知道浮黎仙山的司马洞主与西域佛国干上了。 而当司马元全须全尾地走出秘境之中,萧渊、萧翎这两位远房叔侄脸色一变,继而下意识地看向前方那道身影,私下里两位悄然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忐忑。 今次伏杀司马元失败,下次不知要等到多少年后了,甚至当那司马小子逃过这一劫了,日后再想杀他无异于难于登天。 思及此处,两人暗中商议一番后,还是萧翎小心问道:“少主,今次伏杀失败,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吧?” 那位俊美青年闻言,仿若令天地都为之摇颤的眉宇轻轻一动,目光奇异地道:“伏杀失败?谁说的,这还没开始呢!” 两人当即一惊:“什么?” 还没开始? 话音刚落,却见镜面中再次一阵扭曲,仿若即将消失不见,萧翎二人只见镜中的司马元忽然抬首:“来者何人?还不......。” 话音刚落,其语声便戛然而止,却是一个巴掌拍了下来。 然而这个巴掌,实在太大,竟然将司马元所在的万里方圆都给囊括在内。 反观司马元仰天怒吼一声后,便被那擎天巨掌覆盖在内。 远方不知多少万里之外,疑似西域佛国的边境地带,一位黑衣僧人盘膝而坐,待施法完毕之后,方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目,有些复杂。 待看了眼东域方向之后,喃喃自语道:“杀孽过重,自当遭受阿鼻地狱沉沦,永世不得超生。” 旋即双手合什,又念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 这时一声轻叹在耳畔响起:“师兄,您这一击我佛慈悲手下去,恐怕那万里之内的生灵都将死绝。” 黑衣僧人垂目轻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抵御。” 旋即一身赤红袈裟的年轻和尚走到黑衣和尚的身侧,恭声虚纳佛号后,“师兄,何不将这担子交给师弟,日后即便有何不妥,我再还给师兄就是,你看如何?” 黑衣僧人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言道:“师弟你当年镇守小阴间,曾与那司马施主一起云过游秘境,为兄担心你被其假象所迷惑。” 那身披红色袈裟之人,正是地藏。 不过此刻的地藏有些年轻,仿若是其灵神分身,永远定格在十八岁。 黑衣和尚佛号大势至,乃净琉璃界内有名的大菩萨之一。 不过而今二佛并列,最感到艰难的还不是两个当事人,最让人感到痛苦的还是他们这些菩萨罗汉。 毕竟我佛只有一个,这让他们无从选择啊。 类似于今次这般争斗不过往年数十万斗经的一位微小的缩影罢了。 地藏唤了一声佛号后,轻声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即是无,无即为有。师兄,你着相了。” 大势至入道数千年,其所领会的经文要义自然不是区区入道百年的地藏所能媲美,看着地藏认真诚挚的面孔,他轻叹一声后,摇了摇头:“我佛慈悲,予他一记慈悲,已是法外开恩,倘若他日后仍然不假悔改,我佛必有伏魔手段。” 地藏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难道那位就不担心明王殿下震怒么?” 大势至轻笑一声:“区区孽障,安敢质疑我佛旨意?” 地藏默然无语,大势至所言无错,虽说那位明王拥有妖族至高血统,但既已皈依我佛门下,自当听其教诲,受其训诫,岂敢质疑我佛旨意? 他轻轻一叹后,方才对着大势至礼佛一拜:“既然师兄如此蛮横霸道,那便还请师兄恕罪,师弟有些无理了。” 大势至沉默半晌后,眼帘垂下。 少顷,场中一阵佛法昌隆,似有法音响彻天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一位黑衣僧人走出阴霾,缓步走出佛法笼罩的结界。 而在黑衣僧人大势至出来之后,便见地藏身形蹒跚的坐在地上,其身上并无任何伤口,似乎致命伤还是内腹。 而反观远处的黑衣僧人一阵踉踉跄跄之后,便噗通一声,倒在三千外的高空之上,疾速坠落。 地藏轻轻御出一道佛法,将重伤而退的大势至送回净琉璃界。 最终,地藏盘膝而坐,双目闭阖,喃喃自语,继而又传出轻轻的呢喃声,仔细辨听之后,正是《般若心经》。 临近最后,地藏方才喃喃自语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小僧在此立誓,愿荡尽幽冥鬼域无尽冤魂。” 他双目熠熠生辉,双手合什,眉宇竖起,一字一句地道: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霎那间,此道誓言如同开天辟地般响彻整个西域。 而亿万丈九天之上,似有赤红雷劫翻腾,观其威力,恐怕连圣人都无法存活。 但此刻在这道誓言之下,那些被佛家成为‘红莲业火’的赤色雷劫竟然在顷刻间被硬生生抹掉了一小半。 而正在这一日,幽冥鬼域的最深处,一位冷漠的双眼缓缓睁开。 其目光一转,便直接落在西域边境的那道披着赤红袈裟的年轻身影之上。 一抹冷冽之色悄然而逝。 杀心大起。 旋即,一阵轰隆声在赤红身影身前三尺响起。 一道悠远佛号在天地间响起:“阿弥陀佛!” 冥主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似有一道涩然、断续声音在此间响起: “吾欲清地藏尊者入驻幽冥殿,还请婆娑界主应允。” 地藏睁开双眼,轻声言道:“弟子望我佛成全”。 白衣僧人在地藏身后渐渐浮现,掌抚其顶,轻轻一叹后,轻声言道: “众生平等,我佛慈悲。” 地藏轻轻顿首,拜别白衣僧人。 这一日,幽冥鬼主出关又闭关。 也是这一日,白衣僧人踏出婆娑世界,与幽冥鬼主论道百日。 而后,迈入净琉璃界。 打破了二佛不见面的规矩。 也是这一日,浮黎仙山的神幽大洞主司马元抵达妖圣宫。 妖族皇孙出迎。 一个半大的‘美少年’。 ------- 一直到司马元入驻妖圣宫,司马元都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那位皇孙殿下即将离去时,他欲言又止,止而又欲。 最终,在那位皇孙殿下踏出宫门时,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真是我妹妹?” 那位皇孙殿下回头一笑,眨巴眨巴一下小眼睛:“怎么,不信?” 司马元脸色憋红,有些不知所措。 修道,修道,他司马元修了四百年,居然又修出了个妹妹。 看着人家这一身冠带羽服,俨然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的。 最让司马元还不能接受的是,这个妖族‘皇孙’似乎还是道尊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司马元心头郁闷,郁闷的快要吐出血来了。 看着身前这位雌雄莫辨的美少年,司马元有些似曾相识。 不,与其说似曾相识,不如说是见了足足四百年,几乎每日都看得见这张脸。 对面那张脸,赫然与司马元有七成相似。 至于不是十成,而是因为剩下的三成要比司马元更加绝美妖艳,堪称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若非确实乃女儿身,司马元还以为是当年自家灵神分身叛变、离家出走了。 良久之后,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一叹后,言道:“你多大了?” 翻版司马元歪着头,扳了扳手指道:“四百二十五,零七个月”。 司马元顿时一噎,竟然只比他小半岁。 但他马上又有疑惑,只比他小半岁,怎么跟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似的,难道在妖族这里四百多年就没怎么长个? 旋即不待司马元言语,这位妖族皇孙忽然勾了勾手,司马元下意识地道:“做甚?” 继而不待他言语,自家身上的瑶池秘境便一阵晃动,他急忙拿出这颗珠子,继而一阵掐诀之后,便是一道道光华蹦出。 不一会儿功夫,光华便挤满整个大殿。 这些光华,正是藏身在瑶池洞天内的妖族大佬。 这些妖族,不是灵神境化形存在,便是元婴大妖,少有低阶妖修。 但这些可是司马元瑶池秘境中的精华啊,可是他日后准备掌控浮黎的根基啊,看着这些妖物满脸兴奋的四处打量,全然不顾忌自家几乎快要黑了的脸色。 这些大妖中,最让司马元心痛的还是仙狐岭青丘峰的妖狐一族与祖神峰牛二领导的牛魔王一族,这南蛮五岳中的两家铁杆此刻也是兴冲冲的围拢在那位妖族皇孙身侧。 甚至最让司马元大跌眼镜的还是北海妖族中的神龙岛与苍凤屿两大势力,此刻见着自家那个便宜妹妹竟然如此的低眉顺眼,姿态放的那叫一个低啊。 司马元暗自吐槽,你们这些平日自称血统高贵,不会轻易低头的远古神兽后裔,今儿怎么夹起尾巴装孙子?往日的高傲猖狂都哪儿去了? 难道发现这个妖族主子比我有钱,还比我长得帅......不对,是漂亮,就全部临阵倒戈么?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骨气,还有没有羞愧之心? 真是连我这个人族都替你们丢人,丢人呐。 司马元看着被往昔爱搭不搭自己的龙凤两族此刻正努力向着那人身边挤去,不觉有些吃味,再看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妖族皇孙,如被众星拱月般享受着无上至尊般的待遇,他心中那坛醋坛子早就流满一地了。 终于,那位妖族皇孙似察觉到司马元有些不对劲了,轻咳一声后,众妖霎时安静下来。 那位貌美如花的妹妹走到司马元跟前,背着双手,垫着脚跟,昂首看着司马元,说了一句令司马元当场缴械的话: “哥,你就把这些小妖赏赐给我呗?” 司马元闻言,立刻血冲脑际,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眸,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下意识地伸出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然后,大手一挥,“准了!” 顿时,殿中响起一阵轰鸣般的大叫声。 而司马元有所不知的是,当他伸出双手,意欲放在这位妖族皇孙的头顶时,在这妖圣宫四周,足足有六位妖尊齐齐投下目光,时刻警惕着这位人族道尊的行为。 毋庸置疑的是,一旦司马元有任何危险动作,他们必会在第一时间划破空间,降临此地。 在第一时间,轰杀司马元! 但幸好,这小子没做蠢事。 一番闹腾之后,那位妖族皇孙便将司马元带至一位膳食殿前。 背着小手带着司马元一路左弯右绕之后,终于拿走一枚‘巨蛋’之后,便溜之大吉了。 司马元看着这位妖族皇孙,有种在风中凌乱的感觉。 这莫非是个,吃货? 司马元看着对方嘴角低落的晶莹口水,叹了口气后,当即动手将蛋壳剥掉。 三下五除二,这枚巨蛋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看的司马直愣,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枚似乎是......龙蛋吧? 莫非妖族这么开放,连堂堂万妖之王......的子嗣都可以顺便拿来蒸着吃?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看着方才还半丈高的椭圆龙蛋,这会儿居然就剩下一堆零零碎碎的蛋壳了,他是真佩服自家这位新认妹子的胃口啊。 搁他身上,没有个几十年功夫,是绝对无法消化得了的。 反而这位胞妹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还没吃饱? 司马元无奈,连忙拉住她,好一番审视之后,犹豫片刻后,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人?” 妖族皇孙眨巴眨巴眼睛,煞有其事地郑重点头。 司马元大松口气。 紧接着她来了一句:“我现在是人”。 司马元顿时无语。 第四十九章 妖皇陛下! 这时一道温醇声音响起:“她叫殷鸦儿,不过你娘给她取名司马晴。” 司马元豁然起身,看向身后那位白龙鱼服的中年人。 他当即明悟来人是谁,有些迟疑后,还是恭声言道:“晚辈司马元拜见陛下”。 这位白龙鱼服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统御亿万妖族百万年的妖族至尊! 妖皇陛下! 至于其名,已然无人知晓。 只知姓殷。 中年人含笑颔首,随意地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司马元瞥了眼瘫在桌椅上的殷鸦儿,连连使眼色。 哪料这小妮子竟然翻了翻白眼,理也不理他,反而懒洋洋的道了声:“祖爷爷”。 中年人坐在她旁边,轻轻摁了摁她的鬓角与光洁的额头,不一会儿殷鸦儿就睡着了,一阵阵带着鼻音的轻鼾声响起。 这一幕,看得司马元心惊肉跳,更让司马元头皮发麻的是,这小妮子竟然还时不时皱了皱小琼鼻,小手乱挥,好几次都打在妖皇的身上。 连司马元都不知自己额上到底出了多少次冷汗,他是真为自家这胞妹担心呐。 那些凡间皇宫内的争斗他又岂会不知,莫说她殷鸦儿不过这位妖皇陛下的区区外祖孙,就是他的亲儿子,要是敢冒犯天颜,恐怕还没到第二天就去向冥主报到了。 但更让司马元大跌眼镜的是,妖皇陛下竟然也不恼,好似习惯成自然,时不时轻拍殷鸦儿后背,再揉揉微微鼓起的小肚腩,口中似还哼了几句睡梦曲子。 这一幕,真是颠倒了司马元心中对于妖皇的印象。 这哪是高高在上、掌执亿万妖族生死的妖族至尊啊,这分明就是这小妮子的保姆嘛。 这一刻,他承认,他有些嫉妒自家这个胞妹了。 同爹同娘,就是他娘的不同命呐。 司马元心底殷羡,脸上却不露丝毫,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逾矩。 待司马晴熟睡之后,妖皇抬眼看来。 司马元顿时如坐针毡,而且一股无形巨力笼罩全身,如负十万山岳。 少顷,妖皇一番审视之后,方才轻轻颔首:“柳疯子倒是挺上心,肯为你打牢根基。倒是皇甫懿这个老家伙不简单呐。” 话音一出,司马元如释重负,浑身如从水中捞起,大汗淋漓。 待听闻妖皇评价之后,几乎下意识地问道:“敢问陛下,不知山主大人哪里不简单了?” 妖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笑而不语,只是留下一句:“这你日后就能切身体会”。 司马元闻言心底莫名一沉,仿若有股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缘由。 不过令他松了口气的是,这种不安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了眼司马晴后,有些欲言又止,心中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妖皇垂首,擦了擦殷鸦儿额上的细汗,柔声道:“鸦儿是你娘回妖族后生的,当时你爹远在浮黎,自身难保,寡人担忧其母女安危,便让她们留在妖族。” 司马元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他忽然看向妖皇,眼神中充满希冀之色,迟疑少许后,鼓起勇气问道:“敢问陛下,不知我.....我娘现在何处?” 妖皇眉头轻轻一皱,司马元见此心都提起来了。 不过妖皇倒也没有故作玄机,只是轻飘飘地道:“当年你娘妖族血脉觉醒,不容于浮黎,你爹遂自废修为,以换得你们母子二人存活。但那些人终究还是不愿放过他们。故而他们二人一番拼杀后,你爹销声匿迹,你娘则被我救回。” 说着,他看向怀中鸦儿,轻声道:“鸦儿就是那时出生的”。 他看了眼司马元,问道:“是否奇怪鸦儿缘何四百多年过去了,却一直长不大?” 司马元当即明悟,脸色逐渐趋于铁青,几乎要滴出水来。 妖皇轻叹一声后,言道:“这是因为你娘当时怀着她时,遭受重创,留下后患。” “而鸦儿虽然安然出生,但终究还是在母胎中受了极大影响,形成了大道之伤。” 司马元沉默不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既明白了为何妖皇不待见浮黎仙山。 更明白为何那位太清宫皇甫宫主在见到妖皇请柬时,是那么的激动与忐忑不安了。 这其中,未尝没有一丝愧疚之心。 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妹妹,在自家差点被人害死,还连累着外侄儿下落不明,外侄女更是遭受大道之伤,此生此世再难长大。 司马元垂首不语。 沉默良久之后,他声音沙哑地问道:“哪些人,都是谁?” 妖皇看了他一眼后,淡声道:“现在的你,还没资格谈报仇。” 司马元默然无语。 妖皇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包括朕”。 司马元难以置信地霍然抬首。 司马元与妖皇在此间‘御膳房’商议了良久,无人知道他们商谈了多久,也无人知道他们究竟商量了什么。 因为只有他们两人在场。 顶多再加上一个酣睡的妖族皇孙,殷鸦儿。 商谈结束之后,妖皇带着殷鸦儿离去。 离去之前,司马元耳边似还停留着那道淡淡话语:“鸦儿日后依旧随朕修行,你切不可泄露半分。” 司马元郑重点头,看着殷鸦儿离去之前,樱桃小嘴微张,口水晶莹欲滴,不知不觉中竟有宠溺之意。 司马元心中一叹,他也知目前自家尚无绝对实力庇护这位妖族胞妹,实在不适合跟着自己四处流浪。 另外,自家虽刚她相认,但观其在妖族生活的滋润生活,实在不宜影响到她,即便日后为父母复仇,也该他来做。 至于对方是否愿意跟着他,司马元则下意识地略过这个问题。 当司马元走出妖族领域时,司马元似还有些恍惚,待彻底离开之后,方才发觉这趟妖族之行竟然如此之短,仿若只是来跟妖皇叙了一次话。 但正是这一次叙话,让司马元颇感不虚此行。 毕竟谁能让这位妖族至尊亲身接待,即便是他是自家舅姥爷,没看到在妖族中那些还在炼狱中苦苦挣扎的妖族皇子、皇孙们从一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位至尊陛下么? 当那位皇孙带着司马元大致游了一遍妖族各地之后,两人便在妖族边境告别。 临别之前,司马元看了眼天空,那里似有一道若有若无地目光凝视着此地。 他犹豫片刻后,轻声传念道:“容我跟她单独说说话”。 那里沉默片刻后,缓缓撤去神念。 司马元凝视着身前这位半人高的胞妹,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依然还是那副纯真眼神,像极了自家小时候,他不禁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鸦儿,日后若在妖族遇到何委屈,尽管传讯与我,或者直接来浮黎仙山找我也行,哥给你做主!” 殷鸦儿小眼睛眨了又眨,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甜腻腻的。 司马元揉了揉她那刻意梳成的双角辫,随即小心看了四周,小心翼翼地升起一个屏障,偷偷扯开胸膛,轻轻一扣,扣出一枚金灿丹片。 这枚藏身在自家紫宫的‘仙丹’主碎片他一直没炼化,本想着日后冲击道尊中境时再炼化,不过今日看来,它还有大用。 眼看司马元手中变出一枚丹片,殷鸦儿,或者说司马晴眼中当即闪出亮晶晶的神光,颇有饕餮垂涎三尺的姿态。 司马元将它轻轻一拍,这枚主丹片便遁入司马晴腹中,他当即轻轻抚过,便将有些躁动的丹片安抚下来。 司马晴忽然开口道:“哥,这就是那枚仙丹?” 司马元心中一震,急忙捂住她的小嘴,竭力低声道:“你小声点儿,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听见没?” 司马晴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破天荒有了些暖意,这位以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嫡亲兄长第一次见面便给了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可见他确实真的疼爱自己的。 殷鸦儿小脑袋轻轻撞了撞司马元的胸膛,轻声道:“哥,你放心,龙叔、虎叔、豹叔,还有凤姨、鸾姨她们都对很好,听她们说,日后还要我帮祖爷爷做事呢。” 司马元心中大震,捧着她的小脑袋,仔细看了看后,有些迟疑片刻,但终究还是未曾疑问。 但似乎是察觉到司马元眼中迟疑,她忽然眨巴一下小眼睛后,一股大风飞扬而起,在其背后似有一道庞大的遮天盖地的无边虚影即将浮现而出。 司马元惊呼一声后,当即醒悟道:“快快收起,快快收起来,别让那些坏人知道来。” 司马晴闻言乖乖收起,当即异象消失,但同时也招来了那位。 只见依旧白龙鱼服的中年人极其突兀地出现殷鸦儿身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元,他不禁干笑几声后,也不敢再跟自家胞妹多说,对着她言道:“哥走了”。 殷鸦儿嗯了一声,被妖皇拉起小手,另一只向着司马元摆了摆。 司马元最后向着妖皇恭声稽首道:“晚辈拜别陛下”。 妖皇轻轻颔首,实际上要不是因为殷鸦儿,别说请柬,就是他司马元真正来了妖族,见到了不是妖族龙凤卫,便是各大妖尊族长,让他有来无回。 同样,因为司马元那位早已仙逝多年的妖皇嫡妹殷凤儿的关系,也因为皇甫静,也就是殷雀儿的关系,司马元得以被妖皇陛下爱屋及乌,甚至单独促膝一谈。 看着渐行渐远的司马元,殷鸦儿忽然抬首:“哥哥给我一枚丹片”。 妖皇轻轻颔首:“记得收好”。 殷鸦儿重重点头。 第五十章 杀回来的 远方司马元嘴角抽搐,差点吐血,刚跟这妮子说了不要告诉别人,谁知转头就告诉了妖皇,真是,姑娘大了,确实就是别人家的人呐。 不过待司马元走远之后,便发现这妮子聪明啊,当着自己的面告诉妖皇陛下,一来是向妖皇展示她毫无隐瞒,二来则是间接告诉司马元,自己与妖皇之间的关系。 当然,司马元无奈,这小妮子王忘了最重要的一层,他哥哥的安危啊。 这枚仙丹的传说在整个灵神域流传已久,难道就不怕这位妖皇陛下眼馋么? 鲲鹏天舟之上,司马元渐渐明悟,莫非这位妖皇陛下知道些什么。 不,他必然知道有关仙丹的一切,甚至连这枚仙丹昔日的主人是谁他都知道。 司马元脸上深沉,有些阴晴不定,对于仙丹的幕后主使之人,司马元已然心中有数,但依然不敢置信,甚至可以说是在故意自欺欺人。 但对手实在太强大,强大到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他心中明悟,难怪当日对方不曾觊觎他体内的仙丹,原来对方就是那幕后主使。 这一刻,司马元终于能确定了。 但,确定了又如何,难道他敢冲进去跟他报仇么?还是说逼他收回仙丹? 不! 决不能让他收回,决不能让自己的命运再次被人随意掌控! 他司马元受够了被人当做牵线木偶的日子,他要反抗! 既然单打独斗赢不了,那就多找盟友;人多力量大,日后总有机会的。 至于盟友是谁?他又能找到哪些? 司马元忽然缓缓抬首,看向远方。 却见数万里之外,那位中年人牵着殷鸦儿的手走向那座皇宫。 殷鸦儿歪着头,问道:“祖爷爷,我哥他会死么?” 白龙鱼服地中年人哪能不知这妮子心中所想,对于她这‘曲线救国’的方法他早已司空见惯,无奈地道:“接下来的路,我也无法插手,只能看他自己了。” 小丫头轻哦了一声,不过妖皇何等人物,岂会不知她又要打何等主意,温声言道:“当年你看他辛苦,特意安排小凤儿、龙家老大他们去帮助他,已经算是破坏孤与浮黎那位的协定了,日后不能再随意插手了。” 殷鸦儿情绪有些低落,终于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妖皇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温声安慰道:“放心,你哥是个福缘深厚之人,日后必将傲游九天之上,谁也奈何不了他。” 殷鸦儿闻言当即抬起头来,嘿嘿一笑。 至于旁侧那些躬身跪倒在地的神龙岛主、苍凤屿、麒麟洲等北海妖族与南蛮五岳妖族,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待妖皇走远后,众妖依旧不敢起身,直至一道平淡话语传来:“都归族吧”。 众妖如蒙大赦,如潮水般恭谨退去。 而离开妖皇后,殷鸦儿特意见了见原紫霄派四大镇守,还有那位牛魔王一族的牛二,狠狠地表扬了一番他们在秘境中作出的贡献,然后奖励了一只小泥鳅干。 从她怀中的小荷包里掏出来的。 可它们哪敢吃啊,尽皆下意识地忘了一眼青龙,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模样,他们终于放心来,小心翼翼的放入自家口袋。 吃这种泥鳅,可是需要胆子的啊。 也只有这位未来的‘太子殿下’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们可不敢。 毕竟十二大王族之首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最后,在一番主奴皆欢的泥鳅大宴之后,殷鸦儿心满意足地蹦跳离去。 回到了那座至高无上的龙椅上去。 睡觉。 小丫头时不时哈欠连连,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啊。 有时侧着睡,有时躺着睡,偶尔还倒挂龙椅背,头朝下,鼻孔朝天。 更可气的是,她还时不时的磨牙。 而在龙椅下方,十二道位高权重的妖族妖尊虚影正在议论纷纷,对于龙椅上那只小小鸟,置若罔闻。 --------- 岁月流转,一晃便是五十年后。 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前,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自空间外踉跄跌出,身后一阵不甘冷哼声传来。 待浮黎仙山中不断有气息升腾而起时,那些庞大的气息终于渐渐散去。 紧接着,数道身影疾速飞来,司马元扯了扯嘴角,他娘的,那些家伙下手可真狠,老子不救顺手宰了一个半步魔尊么,怎么连跟条狗似的,死咬着不放呢。 今次归途,司马元本打算直接破空归来的,结果在中途被人硬生生打断了。 出手的乃是一位魔洲半步魔尊,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人似乎在魔洲内地位比较高。 毕竟,如果你不是在魔族身居高位的话,一阶区区半步道尊,怎会有三四件道兵? 老子都没这么多道兵,你一个半步魔尊居然有好几件,不是有钱人是什么? 不过,你这样的‘土豪’,小爷最喜欢了! 而且司马元猜测,这位‘土豪’必然是魔族内的贵族! 而在十大魔尊都岌岌可危的情况,区区一个半步魔尊的地位能有多高?除非与那位神秘至极的魔主大人关系密切,或者说至少也是他的血裔,否则不会招来足足三大魔尊的追杀! 他自语道:“骐骥,你追杀老子两次了哦,这笔账先记着,等老子哪天把你抓来呢炖汤喝了;还有芙蓉是吧,你以为你跟神璨偷情老子不知道,在你这老女人跟神璨眉目传情时,我就猜的七七八八了。想借神璨绑上魔主的大腿,真是痴心妄想,魔主那是何等人物,岂会因为你一个骚.女人的摆弄风姿而手下留情?现在想临时报魔脚,恐怕有些晚了吧?还有,想要舔魔主的臭脚,你将执伯的脸面往哪儿搁?连老子一个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不会真以为他还被蒙在鼓里吧,老娘们,你事儿大发了。” 这时,在司马元一阵神经兮兮的念叨中,灵瑶洞主、隐神宫万圣以及苏若煜等人快速来到司马元身前。 “司马洞主?” 司马元啊了一声后,渐渐回神,看着熟悉的面孔,司马元顿时神情一松,暗道:终于回来了。 说起来,这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谁能想到,不就是回个家而已,居然硬生生走来五十年。 还是在被魔族四五个魔尊围追堵截下,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这五十年间,他几乎将那妖族、幽冥鬼域、金阙神庭以及浮黎仙山的四角地带几乎翻了遍。 且不说他在逃亡过程中,抽空跟神庭的妙华老神婆做了一笔交易,单说那老神婆刚收到沦落成人质的神后分身,便立即翻脸不认人,当场就要削了他司马元的脑袋,手段可真是狠呐。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遇见联系清虚老道与邪神,将其慑退之后,方才匆忙跑路。 另外,那幽冥殿刘余还裹挟楚江王陆黎、黑衣僧人三人联手袭杀司马元,若非最后时刻邪神暗中出手挡了一招,他司马元就真要交代在那儿了。 最后险象环生的逃过一劫之后,司马元便在芙蓉那老娘们的围追堵截下强行破开空间,一路破关斩将的杀回了浮黎。 令他有些疑惑,乃至恼怒的是,自家这边遭受接二连串的追杀,未曾想到浮黎竟然一声不吭,连个出生斥责之人都没有,真让司马元恼怒至极。 故而此刻当灵瑶洞主等人疾速到来时,他心中暗恨,强笑道:“诸位,别来无恙啊。” 虽说对于道尊而言,五十年不过转瞬即逝,但因为司马元在外被人疯狂遭到追杀,浮黎却不闻不问,无疑让他们有些站不脚,尤其是自家弟子族人们知道此事都不禁窃窃私语,有些难堵悠悠之口啊。 灵瑶洞主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笑容,连忙问道:“司马洞主伤势如何?来,妾身这里有一瓶‘千年紫玉膏’,赶快贴上,缓和一下。” 司马元正要拒绝,但观几人神情,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便爽朗一笑,大大大方方的收下膏药。 随后万圣一脸悲痛欲绝地道:“少主,都是老奴的错啊,连累您遭此大难,还请少主降罪,请少主降罪啊。” 司马元脸色一黑,摆了摆手:“大长老无需如此”。 万圣却连忙扶住司马元,看着他背后几近腐烂的血肉,依稀可见三十六个深浅不一的圆坑,后背肋骨都被砸烂大半,他脸上那浮夸的神情之上终于露出一丝动容,震惊地道:“这是......幽冥殿五官王陈吕的念珠所为!” 司马元强笑一声,摆了摆手道:“无碍”。 说着向着即将赶到的清虚洞主陈景清、圣溟洞主苏若煜等人轻轻颔首后,便呼啸而去,直接遁入洞天。 待苏、陈二人靠近后,皱眉问道:“不知司马道友如何?” 万圣叹息一声后,言道:“身受重伤”。 灵瑶洞主郦瑶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道尊之身哪能如此轻易便会受创,想来应是故意给我们看的。” 陈景清看着二人,话语里似乎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有些分辨不清。 倒是苏若煜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大长老万圣,随即几人言语了几句后,便各自回去了。 唯有大长老万圣迟疑了片刻,似乎想要在此等待,郦瑶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大长老还是不要再次逗留了,他现在谁也不相信。” 万圣神情一滞,知道这位灵瑶洞主是在埋怨他多管闲事,凭空插上一手,使得司马元得不到救援。 他苦笑一声,这搞得自家里外不是人,真是不知该如何了。 随即沉吟片刻后,便将当日太清宫内的所有事情尽皆付诸灵符之上,当即传送进神幽-洞天之内。 而甫一进入神幽-洞天便盘膝打坐的司马元,唤来正在闭关的桓彝,只见老爷子大惊失色,忙问道:“道友感觉如何,可有大碍?” 说完提出一枚玉瓶:“此乃我桓氏秘药‘三元丹’,可辅助疗伤。” 司马元摆了摆手,竭力控制住伤势,强笑道:“并无大碍,直是被蚊子咬了几口。” 桓彝自然不信,但见司马元如此戒备,也就作罢。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脸色郑重地道:“桓道友,待会儿贫道将闭关修炼,这期间若有其余洞主前来,你可遣司马鲲、司马鹏二人出去回话,就说贫道正在闭关;若有人意欲强闯洞天,还请道友帮我阻拦一二。” 桓彝闻言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司马元轻笑一声,“放心,我归来之际,已给太清宫传过口讯,想来若无大事,绝不会来打扰。” 他语气一顿,缓声道:“若果真有不得已的大事,道友便传个道符给我即可。” 桓彝颔首道:“小友放心便是”。 司马元笑着点头后,便径直向洞天深处走去,几个呼吸之后,便消失不见。 他之所以不放心那位自称老奴的万圣,是因为他看不透;而放心桓彝,自然是他不过半步道尊,且又在自家洞天之内,即便有何不轨意图,他翻手便可镇压,自然无需顾忌太多。 第五十一章 痴女人 而当司马元潜回洞天之后,太清宫便再次召开了一次议事,不过此次乃是由万圣坐在司马元原先的位置上。 正与希夷洞主王导相对而坐。 上方皇甫道神目光垂落,缓缓言道:“诸位都说说吧,不知该如何对司马洞主解释。” 殿中陈景清瞥了一眼万圣,淡声道:“道出原委即可”。 郦瑶稍稍颦眉,倘若道出原委,司马元与隐神宫起了隔阂,那么局面对于他们似有不利啊。 这一点,在座各位自然看得清楚,故而陈景清、萧毅斋有些闲情逸致,毕竟是司马元内部出矛盾,若真有机会,他们也愿意添一把火,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一旦把注意打到隐神宫内那位头上,他要是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 郦瑶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或许我等劝解几分司马洞主,以防他作出不智之举。” 她微微偏头,言道:“不知大长老以为如何?” 众人看向万圣,事情是由他而起,自然要他来接这个锅。 旁侧大长老万圣垂目,缓缓言道:“先前少主归山时,老朽已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于他,待他闭关结束后,老朽自会请罪,诸位不必担忧。” 这话实在,令皇甫道神脸上一缓,他轻轻颔首道:“司马洞主虽年少入道,但向来做事稳重,想必定能理解老宫主苦心。” 那边陈景清嘿然一笑,却大有深意地看了眼王导。 随即几人浅作商议之后,便施施然离去。 今次议事商讨出来什么,但有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而大长老万圣与灵瑶洞主在议事之后留了下来,径直来到偏殿后,他们心中一动,不想宫主的真身来到此处。 他们稍作稽首之后,皇甫道神言道:“敢问大长老,不知老宫主究竟如何打算的?” 大长老万圣闻言一叹,言道:“实话说,老奴也不知,今次之所以前来,除了告知诸位主人意思之外,还有庇护神幽一脉之意。” 郦瑶问道:“这也是老宫主之意?” 万圣干笑道:“这倒不是,实乃老朽一点愚忠罢了。” 郦瑶心中鄙夷,老娘信你个鬼,连老山主都能舍弃,还真能信你对司马元忠心啊。 这时皇甫道神颔首道:“大长老对我那外侄的一片拳拳之心,皇甫深有感触,我便代他谢过大长老了。” 万圣摆了摆手道:“宫主言重了,老奴不过略表忠意,聊尽一点心意罢了”。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继而笑道:“不知大长老可有歇脚之处,倘若不介意的话,便在太清宫住下吧。” 郦瑶当即眼皮直跳,这是在当着她的面,挖司马元的墙角啊。 往日怎么没看出,这位宫主大人居然这么......‘公私分明’啊! 万圣继续摆手道:“宫主客气,而今少主过来,老奴便要回到隐神宫坐镇了。” 这时郦瑶问道:“敢问大长老,不知那希夷洞主与老宫主那里是关系?” 此事也是皇甫道神一直想问的,却听万圣踌躇片刻后,看了眼皇甫道神后,轻声言道:“王导乃是老宫主坐下记名弟子,还是当年皇甫宫主未曾上位之前收的。” 皇甫道神闻言脸色微变,如此一来自家当初曾与老宫主过了几招?那王导当初自愿隐归,莫非也是老宫主意旨了?那么今日王导归来,是否是老宫主之意? 这还用想,没有老宫主首肯,他王导敢入道?必然是了。 如此一来,那位究竟要做什么?莫非真要助萧氏那位证道? 看着皇甫道神脸上渐皱眉头,万圣心中一动,似察觉出皇甫道神心中忧虑,安慰道:“皇甫道神不必担忧,当年之事老宫主早已遗忘。” 皇甫道神闻言脸色一缓,即便他心中还有些隐忧,但此刻不宜流露出来,故而颔首道:“当年王导归隐之事,是皇甫做的差了,说来也怪我度量狭小,惭愧,惭愧啊。” 万圣哈哈一笑,就此揭过。 而旁侧郦瑶心中一叹,多事之秋啊,看来这场风暴无法避免了。 其实她早已料到,随着那王导的复出,便意味着隐神宫那位的视线逐渐投向外殿。 而加上这位隐神宫大长老的外出,几乎是在向萧皇两方宣布那位要介入了。 这时郦瑶不禁有些埋怨皇甫道神,你说你当初非要把司马元送入隐神宫,这下好了,不仅给自家培养了一个道尊‘盟友’,还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整出了两个道尊。 这简直就是买一送二啊。 尤其令她苦恼的是,那个其中之一还胳膊肘向外拐,向你报复当年的‘驱逐之恩’来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边皇甫道神不管郦瑶如何想,反正他与这位初来乍到的隐神宫大长老是相谈甚欢,颇有互为知己之相。 而万圣更是笑容满面,受了皇甫道神几句吹捧后便如沐春风,好似有些得意忘形了。 待万圣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郦瑶淡声道:“恭喜宫主再得一大臂力”。 皇甫道神闻言深沉一笑,嗤声道:“臂力?咱们这位大长老可不简单呐,要真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拿下,那就好了。” 郦瑶闻言皱眉道:“难道他还能倒向那一方不成?” 皇甫道神负手而立,淡声道:“谁知道呢,不过目前来看,这位似乎并不愿彻底向我们靠拢。”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也不会跟那么走的太近。” 郦瑶微微思索后,言道:“宫主是说,隐神宫那位还在观望。” 皇甫道神目光幽深,摇头道:“不,他早就下注了。” 郦瑶想起司马元与王导,螓首轻点,“如此说来,那位大长老倒还真是老宫主的好跟班。” 皇甫道神不置可否,跟班?他可不是什么跟班。 他是一只老狐狸啊。 主人都下注了,他还在观望。 他想干什么? 皇甫道神眼中似有一道异色闪逝,旋即便恢复古井无波。 最后他跟郦瑶言道:“司马洞主新归,灵瑶洞主若是方便的话,或可前去探望一番。” 郦瑶螓首轻点:“好”。 随后见皇甫道神并无其他要事之后,便回到了灵瑶洞天。 而这里,还有一人在等待。 那人身形偏小,样貌普通,气息更是敛藏到极致。 两人似早已熟悉,见面之后第一句话便是:“神幽-洞天那位如何?” 王导轻声一叹:“戒备森严,无法探查。” 郦瑶似早有预料,也不惊讶,轻轻点头道:“不出意料之外,当日他连我都有些戒备,看来确实伤得很重。” 既然司马元窝在洞天内,而且看其情形,无法从外界潜入,那就只能等到其伤势痊愈之后了。 不过如此一次绝佳机会便会被硬生生浪费掉,真是不甘心呐。 但他们二人毕竟是历经浮沉之人,收拾心情之后,便另作打算。 王导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老爷子这次将我唤出,疑似要助萧氏那位一把。” 郦瑶颦眉一促,严格而言,她并不希望那位出来,更不希望萧氏一族崛起,远的不说,单说一旦萧氏一族壮大,那浮黎诸多利益必将重新分割,山门内的势力格局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连带着她的一些棋子都会被无声无息的消亡,关键她还不敢抗议。 另外,那萧毅斋也必然会不再潜藏龟缩,而他一旦锋芒毕露,首当其锋的便是她这位灵瑶洞主。 当然,还有一位。 司马元。 不过他司马氏族以往诸多利益早已被分割完毕,而今哪有东西可损,竟然一幅光脚不穿鞋的。 但她也知隐神宫那位的谋划一旦付出实践,谁也无法阻挡,与其不知死活的螳臂当车,不若顺其自然,假意顺从。 这便是这位灵瑶洞主的深层心思。 毕竟修道数千年了,要真没点心思,恐怕她早就被萧皇二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她这种左右逢源的心思毕竟不讨喜,说不定日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故而,她又搭上了王导的线。 隐神宫那位两头下注是羚羊挂角,闲下一棋,她则是生活所逼,迫不得已啊。 至于司马元那里,还是照旧。 至少两人明面上还是盟友,依照那小子重情重义的个性,应该不会坑自己。 郦瑶这边,一番思索盘算之后,便渐渐心头大定。 而王导却莫名有些焦虑,他焦虑的自然是贸然搭上郦瑶的线。 之所以不去靠萧毅斋,是因为他这枚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明面上乃是作为隐神宫那位在萧氏阵营的代表,但暗地里他却在自谋生路。 不错,那位一言而决他生死的存在太过恐怖,太让他畏惧了,畏惧到以至于他这枚棋子在闲散期间生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初入道尊的小蝼蚁,但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整整两千年苦逼憋屈的日子,既将他那点可怜的忠心熬掉了,也将那曾经占满胸腔的畏惧之心渐渐磨砺成十成十的疯狂之意! 不错,他要反抗! 反抗那种牵制、羁縻乃至控制! 他要搬掉那座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 所以,他才来找上郦瑶。 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可以作为他的一枚重要棋子。 而在搞定此女之后,下一步,便是那位神幽-洞主司马元了。 待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蚕食掉所有可控力量之后,便有了反抗那位的一丝底气。 故而,在他看向郦瑶的目光时,愈发的趋于柔和了。 至于目前,他们还是盟友嘛。 郦瑶凝眸看向王导,缓缓言道:“我可要提醒你们,山主大人早在数万年前便不再显露于人世,可当时他早就触摸到那个门槛,而非萧氏那位所能媲美!” 她饱含深意地道:“想要只赚不亏,小心最后满盘皆输!” 王导闻言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后,言道:“这是家师定下的,王某有何办法,郦道友要有这能耐,不妨去劝劝他。” 郦瑶浅浅一笑,摇头道:“妾身要是能面见老宫主,自然会劝说的,不过而且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你若有何意外,我也跑不了。” 王导皱眉道:“郦道友这是何意,难道现在王某告诉你的还不够多么?倘若你是打探有关家师之事,恐怕请恕王某无可奉告!” 郦瑶心中恼怒,但脸上笑意盈盈,仿若丝毫未觉,她吐气如兰,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冷冽后,轻声道:“怎么,王道友连你所谋‘大事’也不愿倾囊相授么?” 王导脸色霍然大变,当即立身而起,“你胡说什么?” 郦瑶笑吟吟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凝视王导,缓缓言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王道友,再不坦诚相见,你我怕是要葬身在这场惊涛骇浪之中了。” 王导闻言脸色微变,有些阴晴不定,犹豫不决。 郦瑶也不催促,轻轻抿了一口清茶,静待其下文。 良久,王导的身影自灵瑶洞天悄然遁走。 临走之前,回首一看,眼中似有讥讽之色。 原来只是一愚妇罢了。 不过,却是枚好棋子。 洞天之内,郦瑶眸中似笑非笑,似疯似癫。 更似痴。 第五十二章 结盟? 神幽大洞天之内,司马元神色漠然,念头一动,后背伤势便恢复如初。 司马元眼神一闪,喃喃自语地道:“百炼钢,终成屠仙刃。” 霎那间,一股锋芒充斥整个神幽大洞天。 桓彝都为之侧目,目光复杂,似有殷羡。 这就是道尊之威! 司马元气息沉寂之后,忽而眉宇一挑,沉吟片刻后,对着桓彝传音道:“桓道友,有位客人正在洞天之外,麻烦道友请他进来。” 桓彝有些诧异,先前他不是说不见外人么,不过也并未不满,当即身形催动,一阵踏空之后,便来到洞天边缘。 继而洞天之门自动开启,露出一道门户。 桓彝目光一闪,注意到这道门户乃是新辟,而且所处位置都在荒郊野外,距离司马氏族居住地都极为遥远。 他暗道,莫非来人见不得外人? 心中念头刚至此处,便有一道普通身影踏入洞天。 桓彝瞳孔一缩,失声道:“是你!” 王导见桓彝也在洞天之内,他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过来,轻轻颔首笑道:“原来副洞主也在,倒是巧了。” 桓彝脑中念头飞快转动,但脸上渐渐恢复正常,既然对方已然知道了,那日后便需要防备一二了。 王导似乎察觉到桓彝心中所想,笑了笑后,也不多言,只是问道:“敢问副洞主,不知司马洞主何在?” 桓彝道声不敢后,言道:“还请洞主大人随我来”。 王导心中划过一丝幽深,旋即便轻声道:“有劳桓道友了”。 桓彝身形一动,也不多言,带着王导一阵御空破虚之后,便来到司马元所在之处。 只见洞天之上,有座宫殿,这里正是桓彝闭关修炼之所。 此刻,在宫殿之外,司马元含笑而立。 王导老远就注意到司马元,竟然毫不见外地道:“司马师弟,为兄有礼了。” 桓彝心中大惊,司马元是王导师弟?这他怎么不知道? 司马元嘴角掠过一丝玩味,师弟?他几时拜过那位为师? 看来这位,今次前来是有所求啊。 司马元也不立即反驳,只是笑着道:“您客气了”。 随即看着正要离去的桓彝言道:“桓老您也来帮我招待一番王师兄吧”。 桓彝看了一眼司马元,顿知明悟,这位希夷洞主与司马元的关系并不见得有他想象中那般亲近。 而司马元之所以叫住他,也是在间接表露心迹。 王导笑容不改,对着桓彝言道:“也好,桓副洞主也来吧,今日便让我等三人好好聚聚。” 三个心怀鬼胎的人,能有啥好聚的,桓彝暗自腹诽,但脸上却露出恰当好处的惊诧,笑道:“也罢,那就让桓某沾沾两位道尊的福缘。” 司马元朗声大笑道:“今日没有什么道尊不道尊的,只有咱们自己人。” 王导当即附和笑道:“不错,今日既是暂希夷与神幽两大洞天日常闲聊。” 桓彝暗自瘪嘴,这老货虚伪得令人发指,明明身在敌营,今日前来与司马元‘幽会’,却说日常闲聊,若他果真与司马元只是寻常道友关系,或许真被他一番说辞给蒙骗。 可惜啊,或许这位到现在都不知自家与司马元的关系有多近。 那接下来便让桓某看看你王导究竟意欲何为吧! 待入殿做下之后,司马元将早已唤人沏好的清茶奉上,笑着言道:“此物虽是凡间所有,能清心静气,对于我等而言,也不亚于静心丸、清虚丹之类的好物啊。” 王导轻轻抿了口,只觉入口滚烫,却唇齿留香,清爽怡神,不禁惊奇地道:“这莫非便是那凡间‘普洱’?” 司马元轻轻颔首,笑道:“原来王洞主也懂此物?” 王导笑着道:“昔年老头子没发疯的时候,常令王某沏茶炼丹,偶尔喝过,不过却是灵茶,少有凡间妙品。今日一尝,却知这凡间之物夜并非都是不堪啊。” 桓彝笑着道:“能入洞主法眼,也算这普洱没白沏。” 王导轻轻颔首,随即微微沉吟,踌躇片刻后,缓缓言道:“今日贸然拜见司马师弟,虽有些唐突,但有一事毕竟事关山门安危,为兄不能故作不知,可以隐瞒。” 司马元一听如此严重,与桓彝对视一眼后,不动声色地言道:“不知师兄所言何事,竟然有如此严重,还劳烦王师兄大驾?” 王导苦笑一声,下意识地看了眼桓彝,有些迟疑不定。 这就是在考验桓彝在司马元心中的地位了。 司马元心中暗笑,看了眼桓彝后,对着王导言道:“王师兄不必担心,桓道友而今乃我神幽首席供奉,位比大长老,乃我神幽自己人。王师兄有话直说便是,无需见外。” 桓彝闻言,心中莫名涌现感激之色,虽说早已寄魂于司马元,但一直未能的道一个明确的名份,如同孤魂野鬼,但今日司马元金口玉言一开,日后便算是定下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今日既已当着王导的面认他为神幽大供奉,那么日后代表司马元便算是名正言顺了。 司马元还好,毕竟这大长老席位迟早是桓彝的,而且日后若他真有掌执浮黎的那一天,他同样会在山门内确立长老殿制度,以取代六大洞天,成为掌执浮黎的有力工具。 那旁侧王导却有些震惊了,这位司马洞主究竟有何等心胸,将洞天大长老席位交给一个外人。 还有这桓彝老儿,他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如果说在入主希夷洞天之前,两人也算有些交情,甚至还因为同是半步道尊的原因,有些互为知己的意思。但随着二人以主副身份进驻希夷洞天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有些微妙了。 似乎王导有些不在乎这位副手的看法了,即便是对方主动离开希夷洞天,也未曾让他心中有一丝波澜。 毕竟只是区区一介半步道尊,能翻起多大风浪? 半步道尊再强,他也依然属于灵神系列。 直至王导晋升道尊、彻底掌执希夷洞天之后,他便将桓彝抛至脑后了。 未曾料到,今日在司马元的浮黎洞天之内,他竟然又见到这位自家副洞主,看来这位桓老兄弟在背后做了很多的努力啊。 王导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微微动容的桓彝,顿时心中一叹,这位曾经老兄弟看来真的被此人收买了。 他心中飞快转动,脸上则笑道:“原来桓老弟能有此福缘,实在是恭喜,恭喜啊。” 桓彝含笑道:“惭愧,承蒙主公不弃,容桓某一栖身之地,思虑良久不知如何报答,未效犬马之劳,还望王洞主勿怪当日不辞而别!” 说完便要起身向着王导躬身一拜,王导连忙大吃一惊地将桓彝扶起,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桓老弟能在我师弟处安度晚年,也算了却王某一桩心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呢。” 说着便将桓彝虚扶而起,笑着对司马元言道:“师弟,那今日为兄就当是自家人谈家事,若是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师弟海涵。” 司马元笑着道:“师兄说哪里话,您畅所欲言,小弟洗耳恭听。” 王导遂定了定神,稍稍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师弟今次归来,可对门中之事有何疑惑?或者说,可曾埋怨山门未曾在你危机之时搭一番?” 司马元脑中不断转动念头,似在思虑其说话之真意,但嘴上却不停,回道:“师兄说笑了,都是同门,何来埋怨之所。” 但他语气一顿,声音微慨地道:“但却有一二疑惑,还望师兄解惑。” 王导轻轻颔首:“言道,其实今次山门之所以不曾救援,一来是萧氏势力的阻挠,二来,则是隐神宫内的大长老万圣奉师尊之意,刻意拦下山门救援力量。” 司马元心中一动,这似乎与万圣所言不符啊。 但他并未立刻出言反驳,轻哦了一声后,反问道:“哦?这是为何?可是老宫主对司马有何不满?” 司马元暗中梳理了一番隐神宫那位在山中的势力,而今自家投靠皇甫氏族阵营,紧靠山主一脉;王导押注萧氏,意欲助萧氏老祖证道;隐神宫大长老万圣则不偏不倚,坐山观虎斗。 但司马元却深信,倘若说谁才是隐神宫那位的真正意志提现,恐怕既不是他司马元,也不是王导,而是那位大长老万圣! 王导目光复杂,轻轻一叹后,幽幽地言道:“师弟有所不知,老爷子看似疯疯癫癫、神经兮兮,但实则心中有数,你我谁是嫡系亲信,谁又是后娘养的,都分得明明白白。” 司马元默然,此事他自然一清二楚,而且也没指望那位真将宝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样不现实,也会令他忐忑不安。 司马元也故意轻轻一叹,似有感同身受之意,轻轻颔首赞同。 王导见此心中悄然一松,不怕你拒绝,就怕你软硬不吃,纹丝不动。 他继续轻声道:“就那你我来说,为兄我看似得到老头子的支持,但这还是我闲置了两千多年才得来一朝勃发,而且依然受制于那白眼狼萧氏一族。” 他神色有些激动,“师兄我不甘啊,不甘老头子为何不亲自出手,将萧家那位除去;也不甘我等即便晋升道尊存在,以已然是时刻被人攥在手中的棋子;更不甘我等生死存亡都在老头子一念之间。” 说着他愈发激动,甚至要起身紧紧抓住司马元的手臂,近乎声泪俱下地道:“师弟,换作是你,难道你甘心么?你甘心自家一身修为在瞬间付诸东流么?你甘心不仅自己,还包括亲朋好友、师兄长辈乃至徒子徒孙都是他们谋利的牵线木偶与傀儡么?” 司马元下意识地就要义愤填膺的道声不,但这时旁侧桓彝轻咳一声,将满脸渴求的王导唤回,司马元当即醒悟,歉意地让他松开之后,安慰了几句后,温声言道:“王师兄的遭遇司马感同身受,但师兄莫忘了,一切都是老宫主在背后运筹帷幄,不必担忧。” 随即略带感激的看了眼桓彝后,并言道:“王道友心神疲惫,还需好好静心调养,不可再牵动心神了,以免走火入魔啊。” 那边王导也渐渐恢复平静,看着司马元一脸复杂,犹豫了片刻后,看着司马元轻声道:“说实话,我真羡慕你啊师弟,日后还能伺候师尊许多年,可师兄就不行了,师兄老人啊。” 司马元苦笑几声后,道:“师兄您道途长远,怎会有如此念头?师兄不必如此悲哀,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师兄不妨再等等,说不定就有柳暗花明那一日呢。” 说着他小小的打趣道:“更何况,对于这世间绝不部分而言,师兄而今不救迈入‘光明’之日了嘛。” 王导只是长叹不语,一副大祸临头的悲伤绝望模样。 司马元苦劝良久之后,便只能稍稍安慰几句。 随后三人再稍作商谈之后,便将王导送出洞天之外。 第五十三章 桓彝入道! 待王导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桓彝微微皱眉,言道:“他究竟是何意?” 司马元轻笑一声后,看着王导远去的背影,嘴角玩味地道:“不是很明显么,他想要分家。” 桓彝愕然抬首:“分家?” 随即明悟,继而瞪大眼睛地道:“你的意思,他要背......。” 司马元当即抬手,止住他将要说出的那个字。 桓彝目光复杂,看向王导离去的方向,长长一叹,轻声道:“好大的野心呐”。 “那他今日前来.......。” 司马元负手而立,轻轻颔首道:“不错”。 桓彝闻言悚然一惊,继而看向王导离去的方向冷笑不已,“看来他不止想要分家,还将想拉你下水,当做他的挡箭牌。” 司马元轻叹一声,暗道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但此事不宜让桓彝知道,对着桓彝言道:“回去吧”。 说着司马元便回到方才疗伤之地,而桓彝则回到方才三人聚议之地,自顾自打坐起来。 方才一幕,既让桓彝看到了王导的心怀叵测与狡诈虚伪,也让他看到自身的弱势,那便是不入道尊,皆为蝼蚁! 今次乃是司马元给他撑腰,但日后呢? 桓彝目光一转,看向高空之上,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决定,从明日开始化虚入道! 待他将此讯息告诉给司马元后,他不禁大喜,当即回道:“桓老您安心入道,雷劫之事无须担忧,我立刻动用洞天之力替您遮盖气息。” “另外,有何所需,尽管道我,无需客气!” 桓彝感慨一番后,便欣慰回道:“如此那桓某就不客气了”。 最后,他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如实回道:“主公,倘若,倘若这次化虚有何不测,还望主公在我桓氏蒙难时,救下一两位族人,替我桓氏留下一二血脉即可。” 司马元明白对方此次把握不大,在稍稍勉励之后,便郑重承诺道:“桓老放心,只要我司马元尚在,必然护住桓氏无恙!” 得到如此答复后,桓彝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他迟疑着是否给桓沐一个口信,但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算了。 若是化虚成功,自然无需多言;若是失败,那更不能说,也算给那些潜藏在暗中的桓氏敌人,一个无形震慑。 诸多方面安排妥当之后,便将所有气息笼罩整个宫殿,陷入深层次的闭关中。 而司马元在桓彝闭关后,也时刻坐镇在神幽大洞天内,若无要紧事并不出洞天一步。 即便是太清宫议事,也仅仅只是派出一道心神投影。 这一日,司马元身形一动,庞大法力霎那间便要泄露而出,他当即制止,看了一眼桓彝所在的宫殿后,他松了口气,差点就影响到他来。 随即探查一番后,便欲离去。 但正是这一探查,差点没将司马元吓死。 只见桓彝浑身上下几乎快要成为透明人儿了,唯有识海那一点灵光死死护住最后的阵地,至于其它部分几乎快要被完成化掉了。 司马元倒吸口气,这老桓的情况似乎有点危险啊。 随后再一番小心翼翼的探查后,司马元方才松了口气,还好桓彝灵识并未完全消掉,而且这一刻的他似乎到了某种关键时期。 只见桓彝除去识海那点灵光外,其余正介于虚实之间的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如同被蚂蚁啃噬了。 司马元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很明显倘若他再不干预的话,桓彝很快便要真正化虚,被天道彻底化掉了。 这种情况堪称恐怖,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就魂飞魄散,灵识完全泯灭,不留丁点痕迹。 届时,别说轮回,恐怕连幽冥鬼域都无转生夺舍之机。 司马元一番挣扎之后,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桓彝的目光有些慎重。 他悄然掠至其耳畔,缓缓渡入自家一点心神之力,小心翼翼的靠近桓彝所在的宫殿,并传入一道音讯。 然而,这道音讯如泥牛入海,彻底杳无音讯。 司马元没有放弃,再次传入一道声音:桓道友,你而今危在旦夕,若再不醒来,恐被彻底化掉! 无人回应! 司马元心中渐渐下沉,莫非这桓彝已经消亡了? 他依然不死心,这次将音讯直接投掷在那点微闪微闪的灵光之上:桓老,我是司马元,速速醒来! 这时,灵光忽然轻轻一闪。 司马元心神大震,下意识地道:“桓道友,感觉如何?” 然而,依然未曾回应。 司马元静心等待,耐心守候在宫殿之外。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极其微妙、渺小、虚弱的声音响起:“救........我”。 司马元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渡入一丝魂力,先将桓彝灵识护持住。 但其魂力稳定之后,司马元再次传入一道音讯:“桓道友,感觉如何?” 等待片刻后,终于传出一道稳定的神识波动:“好多了,多谢。” 司马元松了口气,颔首道:“桓道友无恙便好”。 看着身前,气息稍弱的桓彝,知道他仍然未能成功,他心中虽有些惋惜,但也知道入道之事强求不得,只能安慰地道:“桓道友,今次不成也没什么,下次咱继续就是了。” 但这话传入之后,桓彝默然无语。 不知过去多久,在司马元暗自后悔不该打击桓彝时,却听闻他缓缓传音道:“司马道友,我想再试一次。” “倘若这次不成,道友就不要再救我了!”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桓老,青山尚在,何须孤注一掷?” 桓彝闻言传出一声惨笑,“小友没有经历陷入瓶颈足足数千年的痛苦与煎熬,这几千年来连老夫都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既然时刻提防雷劫的感知,死死压制住境界,又欲再进一步,踏足道尊之境。但前两次化虚所留下的隐患与心里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般日日蚕食着老夫的心神,真是日日如同刀绞、时时遭受凌迟啊。” 司马元默然无语,说实话,这种痛苦他只在化虚时感受过,但毕竟未曾如桓彝这般受此煎熬数千年。 但他也能体会桓彝这种对上境的渴望,他轻声叹息一声后,终于不再相劝。 犹豫了片刻后,将体内一丁点仙丹碎片碾碎,融入一丝魂力后,再缓缓渡入桓彝那点灵识之中,沉声道:“既然桓老意欲破釜沉舟,那小子别无所赠,这一点魂液乃司马道魂精华,希望为桓老尽到一丝绵薄之力。” 桓彝受此魂力补充,当即精神大震,正感叹为何时,便听闻乃司马元神魂精华,当即感慨万千,叹声道:“司马道友,你这是要桓某彻底将命卖给你啊。” 司马元闻言一笑,说实话,或许初始还真有利用桓彝的心思,可真当两人相处之后,才发现两人之间既是盟友,又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目光复杂,轻声言道:“桓老,你可别死了,你记住了还欠我一条命呢!” 桓彝闻言虚弱一笑:“放心,死不了。”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拿出那个如墨魂瓶,渡入宫殿之内。 桓彝大惊道:“小友你这是.......。” 司马元神色坦然地道:“您老只有活着,才能对司马有用,若是死了,我又要这魂瓶有何用?” “何况我当日便说过,这魂瓶不过替你保管,早日物归原主总比晚些时候要好。” 这时,也不知桓彝是最后心结祛除,还是得此两道魂力倾力一助,他的声音渐渐沉稳,乃是气息都渐渐回转。 司马元见此目光当即一亮,毫不迟疑地助其破掉最后一块‘虚无之力’。 同时桓彝魂力大涨,在瞬息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占据整个识海、紫宫、丹田,继而在以三大窍穴为支点,以极快速度统御整个身躯,并在瞬间接住司马元渡入的洞天灵机。 只闻轰隆一声。 天地为之大动! 司马元见此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少顷,一股与洞天洞灵并驾齐驱的庞大灵识缓缓散开,如同蜘蛛网般向外蔓延开来。 而这道灵识在经过司马元时,主动绕道而过,当感受到洞天的禁锢与阻拦时,司马元微微抬首,轻轻一挥袖袍,如口含天宪般,吐出一字:“散!” 霎时,洞天阻力消失的一干二净。 旋即,眉宇一挑:“聚!” 顷刻间,洞天震荡,八方灵机如潮水般涌来! 灌溉其真身。 而就在这时,浮黎仙山神幽大洞天之外,似有雷劫云迅速聚集。 这一刻,无数人骇然抬首,整个浮黎仙山所在的万里山河尽皆为之撼动。 观此天象,疑似有道尊存在破境? 观此天象,疑似有道尊存在破境? 而洞天之内的司马元身形渐渐消失,留下一句话:“桓老安心破境,外面有我。” 话音刚落,神幽大洞天之外,有七道浩瀚气机齐齐降临。 正是七位道尊的真身齐至! 司马元身形渐渐凝实,露出其虚幻之身,向着身前七位道尊打了稽首:“诸位道友,司马有礼了。” 众人目光惊诧,看了眼司马元后,齐齐落在神幽-洞天之上,还是皇甫道神斟酌一下语言后,问道:“敢问司马洞主,不知是我浮黎那位道友破境。” 司马元稽首道:“回禀宫主,乃我神幽大长老桓彝破境!” 第五十四章 渡劫 众人闻言一震,尤其是王导更是瞳孔一缩,目光死死地盯住司马元,意欲从其脸上看出真假。 司马元脸上不动声色,平淡回视。 这时,一道轻咳声响起:“司马洞主,这桓彝不是希夷洞天的副洞主么?缘何又成了你神幽-洞天的大长老了?” 说话之人,正是陈景清。 司马元并未作答,只是将目光落在王导身上。 王导沉默不语。 他能说什么,说是自家晋升道尊后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把桓彝排挤走了? 司马元见王导不言,索性看向皇甫道神,坦然道:“回禀宫主,桓彝桓道友已在我神幽-洞天静修多年,自言希夷洞天内灵机稀少,无法供应两大道尊所用,故而前来我神幽-洞天暂住,贫道念在同为浮黎一脉的份上便答应下来。” 他语气一顿,看了一眼王导后,再缓缓言道:“另外,桓道友曾主动向王洞主递出辞呈,但王洞主同样念在同为浮黎一脉,不忍桓道友飘零在外,便未曾应允其辞。其后司马与桓老一番交好之后,便主动请求桓老为我神幽大长老,桓老也答应了。” 说完他向着皇甫道神稽首一拜:“此事乃司马擅自主张,未经太清宫应允便调走桓道友,还请宫主责罚!” 众人沉默良久,默然无语。 还能如何责罚,而今木已成舟,再难更改。 何况这位新晋道尊已然入了司马元毂中,再想将他抢过来,别说司马元不答应,恐怕连桓彝都会心生不悦。 毕竟,他们再如何势大,也不能不考虑一位道尊的意见。 即便他只是一位新晋道尊。 看着身侧传来的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王导暗自苦笑,这他娘叫什么事儿,他哪知道那桓老不死的在半步道尊这个境界上停留了几千年老,怎会突然之间就晋升道尊了呢? 他也是百口莫辩啊。 难道怪他,当初将桓彝挤走,不然真要他分一半灵机给桓彝,他又不是傻。 如此,众人心中一叹,便不再过问。 皇甫道神见此,自然乐得自家势大,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既是桓道友入道那我等便在此为其护道一二。” 众人自无不允,他们也想看看那位新晋道尊究竟有何能耐,毕竟那位虽然渡过化虚之劫,但晋升道尊可不止这些,还有最后一项没完呢。 司马元心中好笑,老子又洞天在手,让他在里面修养个几十年再出来,难道还渡不过这一天罚? 不过他并未言明,任由他们在此作看门神。 洞天之内,桓彝气息暴涨,几近灵神顶峰,但他仍未感到满足,反而愈发虚弱,他目光一凝,喃喃自语道:“三千年问道沉浮,朝夕间鱼跃龙门。十万里饕餮盛宴,方寸境口含天宪。” 话音刚落,天地再次爆发一道轰鸣,如普天同庆,四海奏乐,万万里灵机颤动,如恭迎上尊! 这一刻,东域震荡,灵神九境侧目。 神幽-洞天之外,八大道尊凝神,神色凝重。 尤其是司马元,更是下意识张开大嘴,喃喃自语地道:“一步入中境!好大的手笔啊!” 手笔大,气魄更大,但更多的则是对这位自家大长老的叹服。 这是典型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单这份声势便比当初司马元证道时要更加盛大,他满眼复杂,叹声道:“不愧是中境存在,果然非同小可!” 众人轻轻颔首,司马元悄悄侧目,只见场中只有皇甫道神与萧毅斋神色淡定,其余诸如灵瑶、苏若煜等人尽皆目光复杂,俨然对于这位一入道尊便至中境的桓道友有些钦佩。 要知道,在场之中除去皇甫宫主与萧洞主早已踏入中境多年外,只有他们几人仍然停留在道虚初境,尤其是苏若煜更是在道虚初境顶峰逗留了两千多年了,而观老道友陈景清也在几百年前险而又险的迈过门槛,踏入中境,唯有他与郦瑶,还看不见那道门槛。 当然,还有那位希夷洞天前任洞主卢希夷,似乎也是道虚初境,毕竟没听他说过自己迈入灵尊。 不过若是司马元来审视的话,恐怕那位希夷洞天虽未踏入中境成为名副其实的灵尊存在,但其法力修为却早已堪比灵尊。 却是不知为何他一直不曾迈过这道门槛。 司马元悄悄侧目之后,便心中有数,他和王导就不说了,都是新晋道尊初境,而今算上他俩,浮黎仙山中初境存在有他司马元、王导、郦瑶与苏若煜;中境存在有陈景清、新晋桓彝以及那位隐神宫大长老万圣;而疑似后境存在的便是萧毅斋与皇甫道神了。 不过司马元猜测,或许那位隐神宫大长老能给自家带来惊喜也不一定呢,至于其他人,司马元暗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但他也不敢小觑他人,说不定哪天这些人中某个就会给他来场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意外。 想到这里,司马元便有种紧迫感,似乎身边的人好像都是道尊中境,就他一个还在初境溜达了。 他暗道,看来得抓紧炼化神幽-洞天与提升瑶池秘境品阶了,两者都不能耽搁啊。 前者乃是他迈入中境的关键,后者更是关系到他能否尽快迈入道虚后期天命境,都不能马虎大意啊。 这时,身侧一道声音响起:“他要渡劫了!” 司马元闻言一惊,下意识地道:“他要渡劫?不是跟他说了再缓缓么。” 陈景清闻言冷笑一声,“司马洞主莫非不知日子越往后延,天罚威力将成倍增加?”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清虚洞主所言不错,成就道尊本就是逆天而行,倘若将渡劫之日延后,那便是给了天道准备之机,后患无穷,生死难料啊。” 看着迈出洞天后桓彝那副意气风发的姿态,司马元有些忧心忡忡,脸上更是有些阴晴不定,要知道先前为了助桓彝渡过化虚皆,他已经冒险渡过一小碎片仙丹了,而且在用过之后司马元便悔得肠子都青了,毕竟他喂得可不是养气、补元丹那些货色,他喂得可是整个灵神域都独一无二的仙丹啊。 即使只有一小丁点,但也足足千分之一呢,这玩意儿可是司马元命_根子,他这辈子可是只告诉过死去的师尊陆鸿离、魂消假死的陈青琬与那位妖族胞妹啊。 这种真正逆天仙物,岂能显露于外? 他最为担心的便是身边这些人从桓彝身上看出端倪,一旦他们看出桓彝在关键时刻逃过一劫,乃是因为某种奇妙‘丹药’的作用,那毫无疑问,司马元身上拥有仙丹之事将是确凿无疑。 而那时,或许,连郦瑶、桓彝乃至皇甫道神这些盟友都会变成吃人的老虎,将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司马元心中焦躁不安,既有希冀桓彝顺利渡过天罚之意,也有希望他桓老爷子千万要挺住,可别用仙丹碎片之力啊。 忽而司马元问道:“我等可能助桓老分担一部分雷劫?” 头上雷霆滚滚,不断酝酿蓄积,高空桓彝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几乎在瞬间便迈过道尊初境的门槛。 陈景清斜斜刺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郦瑶有些明白司马元,他这是关心则乱。 皇甫道神温声道:“放心,桓道友此劫无碍。”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笑道:“你莫非忘了,雷劫一事向来只能自己扛,倘若外力介入非但帮不了渡劫之人,反而会增加雷劫威力。” 司马元顿时醒悟,心中一叹后便只能悻悻作罢,正叹了口气,耳畔再次响起皇甫道神声音:“桓道友今次乃是以道尊中境修为来渡晋升雷劫,即便真有天罚出现,也在其掌控之下。” 如此说的话,难道桓老爷子似乎还有些游刃有余? 不过接下来,司马元方才发现,自家确实是小瞧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本事。 只见上方雷劫云终于蓄积到无可抑制的程度,只闻轰隆一声。 一道足有百丈大小的雷霆光柱如同洪水般倾泻而下。 即便是司马元,也不禁下意识地升起防御,庞大的修为之力瞬间运转,以防不测。 但就在这时,只见桓彝猛然抬首,气息喷张,一声大吼之后,一张庞大的漏斗形漩涡在其头顶浮现。 旋即猛然一吸,整个雷劫云,都被他一股脑儿的吞进去了。 霎那间,天地为之一静,十万里寰宇都为之苍寂无物。 司马元有些震惊,没想到先前还濒危垂死的桓老爷子,此刻竟然如此凶猛,可比他当初厉害多了。 他再狂也不过斩破天劫而已,这位老爷子竟直接吞了。 可真是令他大为叹服。 常言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这才几时啊,这位就如此猛了,司马元暗叹,果然但凡能入道尊的存在,都不能小看呐。 尤其是像桓老这种一入道尊,便至中境的猛人。 他同时又有些欣喜,这位可是他的人! 不过看着桓彝如此强悍,司马元摸了摸下巴,看来这神幽大长老的身份有些压不住这位了啊,总不能将神幽-洞主之位让给他吧? 难道给瑶池秘境? 司马元暗自摇头,两个都不能给,一个是他立身之本,一个是他晋身之阶。 他目光一闪,有些幽深起来,既然自家的给不了,那就只能朝这些人下手了。 而且据司马元推测,似乎山门中萧皇两家之间的争斗已然臻至白热化,快要分出胜负了啊。 虽说中间免不了一场血腥厮杀,但他相信真正主导这场争锋与斗法的不是那些灵神存在,更不是他们这些浮黎上层,而是背后那两位存在。 但司马元坚信,萧祖必败! 即便未曾见到那位萧氏老祖,但司马元依旧认定,萧祖必败! 无他,盖因那位老山主的恐怖,在他所见过的圣人存在中,乃是最为深不可测的! 如果有人说这位老山主快要成仙了他都信! 既背后的主家能赢,那么他司马元便无有后顾之忧。 可没有后顾之忧却不代表他在这场争斗中,不会死。 因为,他还打不死萧毅斋啊! 万一这老不死的,与皇甫道神斗法中搂草打兔子顺便把自己给收拾了,他能怎么办? 靠万圣这个老奴才拼死救命?鬼才信。 还是皇甫道神会全力营救自家这个半路杀出的小外侄儿?打死他司马元都不会相信皇甫会这么做。 还是郦瑶这位传说中‘爹的情人’?她不趁机阴死自己一报娘亲夺夫之恨,他司马元就已经烧高香了。 还是说靠这位正在消化雷劫的桓大长老? 第五十五章 观劫顿悟 司马元目光闪烁,看着高空中已然渡过雷劫的桓彝,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妈的,当时老子怎么就善心大发,把那魂瓶给他了呢?要是还握有那枚魂瓶,说不定这位桓大道尊就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 不过此事司马元也就想想,他也算病急乱投医,胡言乱语了。 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他司马元当时没还那魂瓶,说不定桓彝连化虚都渡不过去。还有那丁点仙丹碎片,显然为桓彻底踏入道虚中境提供了不小的裨益,否则他哪来的底气敢如此硬抗天罚。 不过这些既然已经送了,再反悔也要不回来了,与其心疼惋惜,不若好好拉拢这位盟友,说不定在某些时刻还怎能为自己提供不小助力。 看着不断上前恭贺桓彝的众位道尊,司马元心中嘿然一声,暗道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他既然早已在关键时刻送出一只手,此刻也就不必再凑上前去多此一举了。 司马元脸上笑眯眯,看着不断向众人拱手还礼的桓彝,就看你个老小子如何表现了。 这时,当桓彝一一回礼之后,方才看着远处正笑眯眯的司马元,他内心无奈,暗道这小子的笑容真他娘的像只小狐狸。 但随即目光复杂,行至司马元身前,犹豫了片刻后,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行礼。 司马元心中一个咯噔,脸上却笑容依旧,主动上前扶起将要行属下礼的桓彝,笑道:“恭贺桓老入道成功,从此寿增十万,与天齐命啊。” 桓彝闻言心中松了口气,洒然一笑地道:“增寿不增寿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还能再续道途,也算了却桓某多年的心愿。” 司马元闻言大笑,“桓老向道之心果真是我辈楷模,小子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众人闻言尽皆笑了笑,尤其是王导打趣道:“而今桓道友已然迈入道尊,日后之路可不仅仅只有连接道途这般简单,说不定成圣之路上都在期待你的到来呢。” 众人再次大笑,尤其是司马元笑得愈发畅快,但心中却有些嘀咕:“这王蜘蛛看来是想要挖墙脚啊”。 笑罢之后,皇甫道神含笑道:“而今桓道友入道成功,还有希夷洞主、神幽-洞主正位,我浮黎居然在短短百年左右便增加了三大道尊,实乃我浮黎之幸,东域之幸啊。” 桓老谦虚稽首,“宫主过奖,过奖了。” 司马元一听,也是,尤其是他晋升道尊后,身边人好像跟骑了火箭似的,晋升速度极大加快,灵神修士就不说了,光是道尊就有三个。 他心中盘算,当日在鲲鹏天舟之上,他刻意扫了一番瑶池秘境内的那些人、妖两族存在,光是灵神后期就有十来个,更勿论在紫霄派就有钟灵韵、秦馨两位灵神后期了。 其他神龙岛主、苍凤屿凤栖梧、麒麟洲墨麟以及牛二夫妇等人,无一不是灵神后期,至于中期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以说而今的瑶池秘境,几乎算得上是元婴满地走,灵神多如狗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正是秘境兴旺、即将晋升的征兆么? 看着被众人恭维的桓彝,他顿时心神渐渐平静,看来他迈入中境的时机已然成熟,不日便可闭关了。 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情有可原了。 且不说他作为秘境之主,在迈入道尊后给瑶池秘境带来的反哺有多大,但只掌执神幽大洞天后的‘灵机倒灌’,便让瑶池秘境的灵机充裕程度渐渐与神幽持平。 更加重要的,三次面见圣人的非凡之行,更是受益匪浅,若连他这种福缘深厚之人都不能破境,那整个灵神域还真没几个人能往上爬了。 际遇加偶然,还有他司马元这些年不断‘东奔西走’、与道尊厮杀,更是彻底将道虚初境的根基稳固,只待那机缘一到,便可顺势破茧成蝶了。 司马元目光清明,身上似有玄妙气息散发,当即吸引了其余众人。 他们纷纷侧目,眼露惊异之色,尤其是陈景清这个过来人,更是失声道:“这小子这么快又要破境了?” 此话一出,他立刻察觉到不妥,但此刻还没人关注他。 只见皇甫道神脸色激动,强自压下心中沸腾,沉声道:“诸位,司马洞主顿悟在即,我等理应撤出神幽大洞天范围。” 陈景清、苏若煜等人再如何不甘,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搞些小动作,顿时众人纷纷向外撤去。 而先前因桓彝渡劫引来的围观弟子当即被驱逐出境,尽皆退至洞天百里之外。 唯有几位道尊悬浮在空,惊叹不已。 其中,尤其以灵瑶洞主、圣溟洞天脸色最为复杂,堪称是五味杂陈,早已打翻了醋坛子。 方才桓彝破境,一步入中境就不说了,毕竟这老家伙在半步道尊境憋了三千多年,厚积薄发之下,能有此成就,他们虽然惊诧,但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可司马元这小子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能晋升如此之快? 难道他真是浮黎的‘万年道才’不成? 随即郦瑶暗自苦笑,恐怕万年道才这个称号已经不足以形容而今的司马元了。 三百年入道虚圣,百年再上一阶,如此修道天赋,岂是一个万年道才可以形容的? 她忽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皇甫道神,暗道你家那位‘小麒麟’似乎还在道尊初境徘徊吧?不知他们两位相遇,谁能厉害? 不过她倒是忘了,那位浮黎之子上次显露实力还在五百年前。 那时的道尊初境顶峰,到了现在又不知到底臻至何等恐怖境界! 不知为何,她倒是有些期待这两个少年,究竟谁能赢得真正的‘浮黎之子’这个称号! 灵神九子,乃是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中最强的年轻一辈,也代表着未来灵神域的真正走向! 他们便是灵神域未来的主人! 这九人中的前三甲,在整个灵神域虚圣榜上都能拍的进前十五! 尤其是净琉璃界那位菩提子,似乎连掌持琉璃界的菩提院首座都与他论道失败。 其后妖族‘皇孙’殷鸦儿甫一修道便展露无敌血脉,一举镇压了苍龙族现任族长,位在那位佛子之后。 而在虚圣榜能胜过这两位的,似乎也只有九大至尊势力的现任掌舵者了。 其余的魔洲小魔女、神庭天枢子、巫境女祭司、天洞太虚公子以及清霄玄武真君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强焊存在。 他们,可都是能在至尊手下抗过几招的。 而浮黎仙山的‘气运之子’,便是皇甫道神的嫡长子,皇甫仙! 人如其名,不仅容仪似仙,其天赋之逆天更是被称为浮黎有史以来的最强! 就连老山主年轻时,都有所不如。 故而,这位浮黎真正的小宫主私底下又被称为‘小山主’! 灵神域有句流传了数百年的谚语:不见皇甫不知仙,不闻菩提未证佛。 这两句话,既寄予了灵神域对两大绝世天才的期望,又蕴含了灵神域对他们二人的笃定。 在他们眼中,这二人日后必然羽化登仙、成圣成祖! 因二人各据东西两域,又被唤为‘东仙西佛’。 名头之大,连皇甫山主与琉璃界主都无法匹敌。 毕竟山主站得太高,只有少主才与他们这些芸芸众生的距离相近嘛。 哪怕只在年龄上相近。 但也依然掩盖不了他们对二人的崇拜。 而今,司马元正在向二人靠近。 纵观司马元入道以来,虽说战绩‘颇丰’,但真正拿的出手不过那么几件,而且真正在道法之道上,还从未有过耀眼之举。 故而,而今的司马元可以算作‘后起之秀’,但不能说他乃是‘天纵英才’,甚至与‘浮黎之子’还有些差距。 毕竟,真正的浮黎之子是整个浮黎乃至整个灵神域都认可的气运之子,但司马元而今尚还在神幽大洞天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努力耕耘,格局似乎还稍稍欠缺一些啊。 故而,倘若司马元果真想要取代皇甫仙,成为浮黎之子,唯有战败虚圣榜上的各大挑战者,方可令灵神信服。 同样,唯有这样的战绩拿出来,才会让司马元日后掌执浮黎时更加顺利,否则不仅各大洞天停掉不听宣,说不定位子还没坐稳就被挤下去了。 当然,现在的他,离造反的日子还很远,甚至连皇甫道神的儿子都没斗过,如何掌执太清宫啊。 却说司马元在陷入顿悟之后,四周便悄然浮现一层无形的涟漪,这正是神幽大洞天的洞天之力。 司马元心神下移,洞天无主自动运转,直接将司马元纳入其中,同时他脑中浮现的场景,正是神幽大洞天内的诸多玄妙之地。 这些玄妙之地中有当日被洞天之灵强行摄入的‘认主’之地,还有一层青蒙蒙的无形之物,这些似是灵气的存在,对司马元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求之意。 他们似要吞噬司马元,但司马元心中其等的吞噬欲望更加强烈! 他顿时明悟,这,便是神幽大洞天的‘天道’! 也就是洞天之灵的本体! 这些看似如同灵气的存在,赫然正是洞天的根本! 司马元心神成行,目光熠熠生辉,向着洞天传出一个念头后,眼前世界当即豁然一变。 却是自家盘膝之地,而肉身整被那意欲釜底抽薪的‘洞灵’侵夺。 岂料这时,司马元肉身识海内,一个圆鼓鼓的小金豆下意识地翻了翻身子,其实就是轻轻一滚。 一股庞大的吞噬之力霎时传出,司马元肉身当即张口就是一吸,四周洞天之灵如遭饿虎,瞬间被吸走一小半。 而剩下那些徘徊在边缘的青濛灵气霎时如鸟散,飞快向着洞天深处遁去。 司马元灵神形体大笑,岂能让你轻易逃脱,旋即抬手轻轻一招。 只见天地之间似有一股强大的阻挠之力,将那团青濛气体团团围住。 赫然正是司马元的灵域之力。 但这时,一阵猛烈的撞击骤然袭来,司马元脸色微变,赫然正是神幽大洞天的洞天之力。 司马元不动声色,见招拆招,从容不迫的化解,同样网子不断收缩,如同瓮中捉鳖中,将其死死困在其中。 与此同时,司马元的肉身竟然不知赫然来到那团青濛之气的下方,继而司马元目光明亮,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之后,便再次长长一吸。 霎那间,青濛之气在一阵激烈的挣扎中被司马元吞入腹中。 这还没完,当司马元全力炼化洞天‘天道’时,他浑身法力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四处奔腾,如同灵机之龙,傲游在洞天内的各处地方,譬如山川、原野、江河、湖海以及森林草木,甚至连飞禽走兽、凡人修士等等尽皆被司马元法力‘入侵’,这种入侵看不见摸不着,如同春风化雨般无声无息,更让人无法抵抗,也无处抵抗。 这股力量渐渐与天地向契合,同时也一切万物所认可。 这,便是‘炼化’! 有人强行炼化,那便是侵入;有人改天换地,那便是欲行‘瞒天之计’,而司马元则是彻底更改‘日月’,‘欺天瞒地’,完完整整地掌控这个洞天。 这就意味着司马元日后不管在哪儿,都能动用这股洞天之力,也就是借助‘天道’来为自己作战。 但相应得司马元在承受着洞天给自己带来的福利时,也需要替洞天踢出蠹虫,挤破脓包,治好伤疤。 这些蠹虫中,有毁天灭地的高端大修士,也有残害生灵屠戮修士的罪大恶极之人,更是那手上占满血腥的人屠刽子手。 当然,更有那些欲与天道并存、逆天而行的‘神仙’中人,他们想要更改天地秩序,从而让这个洞天听从他的号令! 当初的司马元便是这种人。 但而今,他早已将神幽大洞天作为自家的‘存道’之地,岂能任由这些‘叛逆’乱来! 司马元当即显化天道,终于感应到一个足以威胁到洞天安危的存在! 那是一位老人。 一位拥有半步道尊修为的老人! 第五十六章 本座,从不受威胁! 司马元有些意外,在这个小小洞天之内竟然还能发现如此异端,甚至自家先前都未曾发现丝毫。 由此可见,此人究竟隐藏的有多深! 若是再让他成长下去,说不定这神幽大洞天究竟谁是主人、谁是客人都未尝可知呢。 想到这里后,司马元看向那位含笑而立的老人的目光逐渐冰冷,甚至心中终于涌现的久违的杀机! 所谓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那天发杀机,则是移星易宿。 天地万象都在司马元一念之间更替。 顿时,白日隐匿,苍月暗伏。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这洞天苍茫大地之上。 但令司马元瞳孔一缩的是,却见那老人面不改色,须发喷张,口中朗声道:“天道何异?不过贫道剑下亡魂尔!” 话音刚落,其人气息高涨,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对方气息竟然直接踏过半步道尊的门槛,直接登上‘准道尊’之境! 在这片天地中,晋升道尊并不需要化虚,那是灵神世界的‘专利’,而在这洞天之内,只要有人晋升道尊,只虚抗过雷劫即可! 这与司马元在瑶池秘境之内的历次进阶如出一辙! 司马元忽然生出一丝惜才之意,毕竟这方天地诞生出一位道尊境颇为不易,甚至此人乃神幽_洞天的气运之子也说不定,贸然打杀了或许会令洞天遭受重创。 故而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决定放他一马。 他暂时收下心中杀机,既然你能成道,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至于代价嘛,便需要你拿命来偿还! 既在我司马元洞天内入道,那么你便需要偿还这份‘天道机缘’。 司马元暗忖,索性将他带在身侧,当个打手吧。 念头传出后,整个天地都获悉其心意,顿时随心而动,布控天下,如同一张罗网般将那人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顷刻间,在司马元念动之际,一股万丈雷劫云蓄积而出,将那老人笼罩在内。 不出片刻,雷劫云散去,老人颓然跌落,气息微弱如游丝。 司马元有些失望,果然是洞天土著,居然如此不禁抗。 这时,一道幽幽声音响起:“莫非你真以为老夫是那般不济事?” 话音刚落司马元悚然一惊,霍然回首,便是一道刀光袭来。 下一刻,司马元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在肉身所在之地。 他脸上有些恼怒,他娘的,老子竟然被自己家的‘小崽子’给反杀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估计再没有比自己更加丢人的洞天之主了。 虽说炼化洞天之灵占据他绝大部分精力,但他拥有整个洞天的加持,却依然被那人秒杀,足以说明其人实力却是足够强悍,司马元暗忖,那位土著老人怕是有初境顶峰的战力! 这时的司马元竟起了惜才之心了。 他沉思片刻后,先是大手一挥,将肉身之地潜藏。 后而身影一踏,便出现当日桓彝闭关的那座宫殿,随后传出一道念头。 两道身影在浮现而出,正是此方洞天的‘巡察仙使’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 司马元化形而出,轻轻一点,便方才那人的样貌与修为展示出来,问道:“此人是谁?你二人将此人的一切速速道来!” 而今的他尚未真正成为神幽大洞天的‘天道存在’,自然无法全知全晓,只有真正成为洞天的‘天道’之后,才会呼风唤雨、擒日拿月,无所不能。 司马鹏闻言后,当即恭声道:“回族长,此人名唤李重阳,乃是此方洞天内的土著,在真武山重阳洞修道,至今修炼一千七百载,昨日正式渡过道尊天劫,晋升天境,成为在世神仙。” 司马元微微皱眉,按理说此人晋升道尊后理应破境而出啊,可为何不见他攻打天门? 他将此疑问问出后,司马鲲笑着道:“回族长,此方洞天乃我司马氏族所有,其等土著将我等奉为‘天使’,我们不找他们麻烦已经令他们磕头作揖了,怎会来找我等麻烦。” 他语气一顿后,缓缓言道:“我记得祖爷爷说过,我司马氏族前任洞主曾制定了一条‘天条’:欲出洞天,须得天主许可!” 司马元闻言大松口气,那就好,那老小子还在他掌控之中,只要没出去,他有的是机会整治他。 但就在这时,一道平淡声音响起:“原来你就是此方天主?” 司马元霍然转首,只见万里之外,正有一位老人正架着拂尘而来。 司马鲲、司马鹏脸色惨白,那人必然是闻着他们的气息而来,否则岂能找到此地。 司马元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心中微微感应一番后,顿时大定。 而今神幽大洞天的那团青濛之气差不多快要被他炼化了,自家实力也渐渐稳固在道虚中境之列。 而且此刻的他,对于此方世界的感悟也如同潮水般纷至沓来,甚至有关这位名唤李重阳的一切都如同一张画卷般呈现在眼前。 关于此人的功法、招式、道宝、身世以及背景等人尽皆了然于心,甚至连他修为的秘密、功法的缺陷等等都悉数知晓。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乃是从自家这份神秘之地被人知晓起,便意味着此方洞天已然被他彻底炼化。 可以说,倘若司马元不愿意,这位名唤李重阳的道尊修士永远都不会知道司马元的存在。 当然,现在的他仍然乃是一具虚形。 只见他目光深沉,看向那位李重阳沉默不语。 李重阳轻轻一笑,拂尘一摆后,向着司马元躬身一礼,含笑道:“贫道李重阳见过道友”。 司马元依旧沉默不语。 那人似也不着急,四处好奇的打量一番后,终于将目光落在宫殿内的一个蒲团之上,有些自言自语地道:“还残留着道法气息,看来是新近有人在此悟道成功了。” 良久之后,李重阳看向司马元虚形,笑道:“怎么,莫非道友怕了?” 司马元心中一乐,渐渐散开浓雾,在李重阳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李重阳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惊叹,旋即划过一丝复杂之色,叹声道:“果然如此”。 司马元忽然言道:“果然什么?” 李重阳复杂难言地道:“此方世界果然很小!” 司马元不置可否,也不回话。 片刻后,李重阳沉吟少许,缓缓言道:“不知道友如何才肯放贫道离去?”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冷淡,此人看来是没摆正位置啊,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跟自己谈条件,这样的人真的能帮助到他么? 要不要换一个? 司马元不知,当他在沉思时,对面那位李重阳同样心中一跳,他方才感受到一抹杀机乍现。 而且这道杀机乃是此方天地所发! 他顿时心中一凛,收起了轻视念头,他本以为这位年轻人不过是此方世界的守门人,而今看来似乎还炼化了这方世界的‘天道’。 莫非身前此道虚影仅仅只是他的天道化身? 那么先前的打算似乎要落空了。 李重阳斟酌片刻后,继续言道:“敢问尊驾贵姓?” 司马元瞥了眼战战兢兢的司马鲲鹏两兄弟,心中一叹,知道这两人还需要历练,而今尚未成材,无法独当一面啊。 他不答反问:“倘若我不答应,你会如何?” 李重阳面不改色地道:“杀尽此方世界司马氏!” 司马元瞳孔一缩。 霎那间,天地为之怒吼;日月因之变色。 四方隐隐有万千雷霆叱咤。 举洲动荡。 李重阳笑而不语,气定神闲,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目光一抬,落在李重阳身上时,静静的凝视一番后,缓缓言道: “本座,从不受威胁!” 话音刚落,司马鲲鹏两兄弟便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个洞天内所有司马氏族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而在下一刻,司马氏族原址上齐齐浮现一道道身影。 这些身影,尽皆与李重阳一般无二。 他们齐齐喃喃自语地道:“来晚了一步”。 司马元看了眼李重阳后,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李重阳闻言沉默,看向司马元离去的背影,几次想出手。 但都强自摁捺下来。 待司马元走后,他深深地看了眼九天之上后,便转身离去。 待他回到真武山重阳洞后,便陷入了沉思,既然强逼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是虚以委蛇了。 可而今谈判失败,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那位‘天老爷’。 而且,如何的虚以委蛇?日后又要如何脱身?这事得从长计议啊! 少许,他目光一转,洞府内一阵法力震荡之后,便被一道道阵法覆盖,仿若彻底销声匿迹,再也无法感应到。 而与此同时,位于九天之上的某处道宫内,司马元眉宇一挑,眼露惊异之色,他自语道:“消失了,竟然消失了。” 而今在他成为此方天道之后,少有存在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而今,竟然还有如此‘灯下黑’的地方,可真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轻笑一声后,“那就陪你再玩玩”。 第五十七章 害怕了? 俄而,他目光一转,落在肉身本尊之上。 旋即心神一起,当即回到识海之内。 当他回到本尊之后,神幽大洞天轻轻一颤。 如同真主复苏。 只见一阵天地颤动之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冷漠而无情。 高高在上,如同天道化身! 他缓缓起身,肩膀都为之一沉。 这一刻,他抗起了整个洞天。 旋即他目光一转,落在洞天之外。 只见在浮黎各地再次出现几道庞大气息,并以极快速度赶至。 司马元微微思索之后,袖袍一摆,向前轻轻一踏,便站在洞天之外。 他负手而立,目光一抬,霎时风云卷动,天地灵机齐涌。 他念头熄灭,四方顿时陷入沉寂。 最后他目光落在前来迎接的几位道尊身上,其中皇甫道神气息最为浓郁,气势更是隐隐与整个浮黎仙山相暗合。 与仙山一色,共大道一体。 这便是皇甫道神给司马元的真正印象。 他心中一个悸动,顿时有些明悟。 潜龙在渊。 不动则已,一动倾天。 这位,藏的好深呐。 第二个,则是萧毅斋,不过此人给司马元的印象,犹如一头潜藏在暗中的妖鬼。 不错,正是妖鬼! 寻机渗入,蛊惑人心,摄魂夺魄。 此人之能耐还在于隐匿于暗中,却隐而不发,令人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是只弱鬼也就罢了,可司马元观此人法力之深厚,竟然只比皇甫道神稍弱一线! 而且司马元而今似还看到两人头顶的气运之象。 随后陈景清、王导、苏若煜以及郦瑶等人被司马元一一扫过。 其中王导、郦瑶被司马元看过之后,心中下意识地升起防御,仿若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司马元趁机而入,鸠占鹊巢似的。 这种感觉,他们似乎只在萧皇二人身上感受到过。 而今,这位刚入道尊,便踏中境的神幽-洞主身上也出现了。 难道说,这位新晋灵尊有望证道? 如此惊世骇俗的猜测几乎令他们心中大孩,接连变色。 不过其中最让司马元震惊的依旧是那位落于众人最后一步的大长老万圣。 他心中一震,暗自失语道:竟然是后期存在。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位藏得,比萧皇二人还深呐。 同时司马元心中嘀咕,单单浮黎仙山这处道场便有如此之多的勾心斗角,可想而知九大至尊势力之间的关系又会多么复杂乖戾了。 司马元稍稍打量一番后,脸色一肃,沉声道:“多谢诸位护法”。 众人闻言一动,轻轻颔首。 不管他们有没有护法,司马元都要表示一下。 皇甫道神再次发言,含笑道:“司马元初登虚圣,便能再进一步,实乃可喜可贺,这势头很猛啊。” 司马元心中一动,自然明白这位言语中的提醒告诫之意,让自己走得稳一些,他当即羞赧道:“诸位先贤在前,小子怎敢踟蹰不前,唯有奋力前行,向诸位靠拢啊。” 这话说得,苏若煜额角以黑,郦瑶更是斜斜白了他一眼。 旁侧万圣几乎是下意识地谄媚恭维道:“少主才高九天,位比紫微,乃我浮黎万年难遇的大道天才,百年再破一境不过尔尔。” 司马元笑了笑,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万圣之后,便对着那位等待已久的桓彝笑道:“桓老,恭喜啊。” 桓彝无奈地道:“洞主这是打桓某的脸么”。 司马元朗声大笑,随即对着郦瑶、苏若煜等人笑着颔首之后,再对着陈景清、王导以及萧毅斋三人颔首言道:“三位洞主,司马元有礼了。” 王导干笑一声后,言道:“师弟少年英才,进阶之神速实乃我浮黎之福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司马元对于这声师弟毫不免疫,含笑以对。 旁侧陈景清轻轻颔首,一副过来人神情,语重心长地道:“司马洞主刚入中境,还是要多多稳固境界,以防跌境啊。” 司马元心头暗骂,跌你娘嘞,老子破境,你说如此丧气之言,到底是何居心? 论道萧毅斋时,对方轻轻颔首,万事不动其心。 司马元却是顿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了眼皇甫道神,暗道果然快了。 这位连基本的虚以委蛇都不愿摆出,看来确实要准备动手了。 他依旧含笑以对,随后稍作交流之后,便各自回去。 众人也早就烦了,这刚见桓彝一步入中境,激荡心情尚未平复,便见司马元这个小子居然又后来居上,再次破境,这小子到底是人是妖? 司马元是人是妖这件事,或许以前他能确定自家确实是人,现在修为越高,反倒越发不敢确信了。 尤其是在见到那位血浓于水的嫡亲胞妹之后,更加疑惑了,倘若自家血脉果真有妖族血脉,为何这些年不曾觉醒,甚至丝毫感应都没有,难道真是老天偏心,让福缘都让自家妹子享了,灾难都留给了自己? 司马元暗叹,要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就怕自己那位妹子也被人当做‘棋子’摆弄。 不过他那位妖族妹子而今乃是妖族‘皇孙’,日后说不定乃是妖族太子,甚至是继承妖族皇座,际遇比他好多了,自然无需他担忧。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向着隐神宫一踏,再次出现时,已在宫内浮现而出。 这时,万圣早已一脸谄媚地候在一旁,满眼殷勤,司马元嘴角抽搐,装,继续装,小爷看你装到几时,随即温声言道:“大长老久侯了,不知大长老可有要事?” 万圣忙不连迭地道:“回少主,主人传讯,让您去一趟。” 司马元颔首道:“小子这就去”。 说完他便朝着前方一踏,身影浮现在青铜门前,尚未扣门,便已然大开。 他神色一肃,恭谨迈入。 再次见到这位浮黎三大至尊之一,对方却是令司马元大吃一惊,不想不过五十年不见,这位似乎气息衰弱了。 他下意识地问道:“宫主这是........。” 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劲,灰衣老人淡然一笑地道:“四十年前,萧师弟自言新近自证道途,请老朽指教一番。” 司马元闻言心中大震,本以为这场巅峰对决即将开始,未曾料到那位竟早已动手,可惜的是,自家困在浮黎之外,未能亲眼见到这场世纪之战。 不过即便他在浮黎,也无法见到,而且说老实话,他还真不愿跟那位直接碰面,倘若说面对萧毅斋还有些许反抗之力的话,那么对面真正的圣人存在,他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倒是想躲藏在暗中,伺机而动,可惜而今他神幽大洞主的存在谁不知道,从他接掌此洞天之后,便知道自家已然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刀山火海,万劫不复。 譬如这次圣人之战,倘若他先前待在隐神宫的话,说不定就给那位萧氏老祖给一把薅了。 换作是他,也绝不会任由仇人之子成长如心腹之患,更不用说还让自己有下棋吃子的机会。 斩草除根的把戏,那位恐怕做得比他还娴熟。 这边司马元额上冷汗微冒,嘴上却说道:“辛好前辈你安然无恙,那萧氏老祖岂是您老一合之敌,他不过新近证道,岂能强过您老。” 柳老爷子瞥了司马元一眼,淡声道:“早在五千年前他就已经证道了”。 司马元失声道:“什么,五千年前就已证道,那他为何等了如此之久?还有,山门为何不提前将他铲除?那样不是更好解决后患么?” 柳老爷子轻笑一声,目光沧桑,问道:“而今你与萧陈等人也算仇敌,为何不趁着破境这股热乎劲儿将他们一并铲除了?” 司马元闻言一夜,他倒是真想这么干,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而且,要真是无缘无故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那山门上下不得人人自危啊。 柳老爷子轻叹一声,言道:“明白了吗?” 司马元轻轻点头:“莫非是师出无名?” 他倒未点破实力不足,只闻柳老爷子嗤笑一声:“狗屁的师出无名,是当时老头子不愿意‘半斤换八两’,要是最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算亏大发了。” 司马元有些转不过来弯,问道:“以往不过‘半斤换八两’,那现在那萧氏老祖如此厉害了,老山主还有把握么?” 柳老爷子叹道:“谁知道呢,其实老爷子也不愿闹僵,毕竟都是浮黎一脉,有何事不能坐下来谈,大家有事商量着嘛,打打杀杀的做甚。” 司马元苦笑,暗道没有那场谈判不是通过打仗而谈下来的,真是那样的协议,也没有任何保障可言。 且不说,抛开‘大道之路’这点不说,单说萧氏老祖愿不愿意坐下来谈,即便愿意,那老山主就真的放心? 司马元腹诽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要是老子,早就把萧氏干翻了! 司马元脸上深以为然,连连恭维了几句,心中却嗤笑不已,但嘴上却继续问道:“敢问前辈,不知那位与老山主何时论道?” 柳老爷子目光深邃,轻声道:“就这几年了,怎么,害怕了?” 第一章 生父尚在 传闻此锏乃是浮黎仙山第二位山主大人亲赴当时还混乱格局的妖族之地,斩杀的一位道尊境夔龙炼制而成! 道尊境夔龙,可是足以跟人族准圣境媲美啊! 这种好东西,司马元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只见司马元七窍流血,道尊修为与金锏气息不相上下、分庭抗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夔龙锏反抗之力愈发强盛,司马元手中早已被猩红精血染遍,覆盖整条锏身。 忽而,司马元低吼一声,口中怒喝道:“镇!” 一字吐出,如口含天宪,一股浩瀚之力从圣地外渡入,直接倾泻而下,将司马元在内的夔龙锏镇压住。 但就在这时,夔龙锏上蓦然升起一只狰狞龙首,其凛人锯齿寒光乍现,冰冷龙睛包含杀意,怖恐面目足以震慑所有生灵心神,在其现身的刹那,司马元几近失神,但幸好未被这夔龙锏器魂得逞。 他目光清醒后,大喝一声,当即万千洞天之力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终于坚持了数十日之后,夔龙锏一阵不甘的哀鸣之后,气息渐渐回落,缩回锏身之内。 而司马元也趁势夺取夔龙锏控制权,一路侵入其内部,将那条夔龙器魂团团围住,形成十面埋伏之局。 直至半年后,这个小圣地内的气息方才被缓缓收敛,司马元睁开双眼,几近虚脱。 但他脸上笑容灿烂,虚弱地道:“多谢,多谢前辈赐宝。” 柳舟面色古怪,斜忒了一眼司马元后,皱眉道:“老夫不过借你一用,你怎的给炼化了?” 司马元当即傻眼,“啊?” 随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实则心里打起小九九,送上门的肉不吃,还给煮熟了送回去? 这不是开玩笑么。 柳舟岂能不知司马元那点小算盘,索性摆了摆手:“算了,左右不过一件道兵,你既然炼化,就送你了。” 司马元腹诽道,本来就是送我的,你这老狐狸事后还要索贿一番,可真是雁过拔毛啊。 不过他也承认,今次确实又承了这位老前辈一次恩惠,嗯,这份人情咱记下了。 如果这也算因果的话,那就让这种因果日后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不怕! 但司马元也不能不表示点什么,当即脸色一肃,单膝跪下,沉声道 :“敢问前辈有何吩咐,只要您一声令下,小子就是赴滔倒火、万死不辞!” 柳舟当即笑骂道:“臭小子少给我来这套,老子这里不兴,滚起来。” 司马元悻悻然起身,但嘴里依旧不停:“敢问前辈有何吩咐?” 不管如何,姿态要做足啊。 但随即柳舟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也罢,既然你有此心,那你就往太虚天洞跑一趟吧。” 司马元闻言一滞,有些喘喘不安地道:“前辈,您不会真让小子去送死吧?” 柳舟却无心跟他开玩笑,轻声道:“那位毕竟是从我浮黎分出去的,今次老夫试试能否将他劝归。” 司马元再次傻眼。 这柳老爷子是不是几万年没出去,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真让他这么出使太虚天洞,不被活剥了就算好的。 柳舟摆了摆手,扔出一张符纸,其上似有玄妙封印,非圣人不可开启,司马元连忙小心借助。 “将此信交给那位即可”。柳舟吩咐道:“另外,想必太清宫主那里还会有些安排,你去问问他吧。” 司马元当即应下,顿时知道此事或许是浮黎两位巨头联手所为。 他不敢怠慢,当即肃容沉声道:“司马必将此信安稳送至太虚天洞!” 柳舟颔首道:“此行或许不太顺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司马元心中一个咯噔,但也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道:“前辈放心,小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 柳舟笑了笑后,便不再多言,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司马元会意,当即恭谨后退。 临走之际,柳舟幽幽言道:“若是遇见那些弟子,能手下留情,就尽量手下留情吧。” 司马元心中一动,恭声称诺。 随后一个恍惚之后,便从圣地中退了出来。 青铜门前,大长老万圣正恭谨而立,谄媚笑道:“老奴拜见少主”。 司马元笑眯眯地道:“大长老折煞小子了,不敢当,不敢当啊。” 屁的不敢当,这一口一口少主叫的让人心里多舒坦。 他倒是真想应啊,可一位道尊后期的大灵尊叫你少主,你真敢应么? 司马元掂量了一番自家实力,目前确实还不敢应。 这一刻,他还真是愁啊。 太清宫,皇甫道神与桓彝二人促膝而谈,待接到司马元音讯之后,两人便在门口等着,而当司马元到来之后,又多了一人。 是为年轻人。 气宇轩昂、彬彬有礼。 这是那人给司马元的第一印象。 眼见皇甫道神与桓彝正在太清宫门口等着自己,司马元脸色一动,当即快步走到宫门前,对着皇甫道神、桓彝二人稽首道:“见过宫主”。 “桓道友”。 皇甫道神点头含笑,桓彝当即回道:“洞主有礼了”。 司马元自然明白桓彝言语中的疏离之意,他心中一叹,但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倒也不怪对方,不然要真要这位向他行下属礼他还真不敢收啊,而且魂魄都已经还给人家了,总不能再让人家分一次吧。 看来洞天那事儿还得再琢磨琢磨了。 这时桓彝也极为识趣,对着皇甫道神言道:“宫主,桓某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几位亲人相聚了。” 皇甫道神含笑以对,随后他对着皇甫道神旁侧那位年轻人与司马元道声告辞后,便飘然而去。 待皇甫道神走进太清宫后,司马元故意落后一步,看着那位年轻人,他微微思索后忽然眼神一亮地问道:“可是皇甫兄长?” 那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灵神域誉称为‘东仙西佛’的皇甫仙! 只见此刻的皇甫仙一阵丝织薄绸披身,头顶一支白玉横贯乌髻,飘逸发丝轻拂,映衬着其俊逸脸颊愈发温煦。 他腰悬螭龙玉,手持山水墨扇,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温醇一笑,继而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后,轻轻颔首道:“果然与小姑有六分神似”。 司马元闻言一怔,随即方才反应过来,这位皇甫氏族的少主正是他的大表兄啊。 这边皇甫仙神色一动,迟疑了一下后,便将腰中那块玄玉摘下,轻轻放在司马元手上,“此物随我多年,今日便赠予你。” 司马元闻言愕然,看着手中那枚螭龙玉,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当即推辞道:“此物既是你佩戴多年之物,我又怎能横刀夺爱。” 皇甫仙按住司马元双臂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复杂,轻声道:“当年小姑与你爹把你抱走时,你不过襁褓中的小子,而今一晃眼过去了,居然这么大了。” 他笑着道:“不过那时我也才小小金丹岁,无法阻止山门之事,还望你不要埋怨我。” 司马元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甫仙看着与自己齐高的司马元,温声笑道:“想不到当年还在我怀里撒尿的小哭鼻,今日竟然成了赫赫有名的道尊存在。”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这些年,你受苦了。” 司马元闻言似乎有些堵得慌,他当即垂下脑袋,看了看手中玄玉,从这其中他自然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他轻声道:“多谢表兄”。 皇甫仙赠送玄玉的一幕自然落在皇甫道神眼中,当他摘下玄玉时,皇甫道神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此时的司马元不知道,这枚玄玉非是凡物,乃是皇甫仙周岁时皇甫山主亲赐护身灵玉。 传闻此玉乃是那位老山主在皇甫仙降世时亲去天外,采撷域外灵晶之源炼制而成。 而且其中还藏有老山主五成道法之力,几乎可抗住普通圣人境全力一击! 当然,今日的司马元并不知晓此事,只以为这不过是一件信物。 当他知晓时,却是玉碎之日。 随后司马元与皇甫仙一路说说笑笑,尽是皇甫仙说,司马元听。 仿若是要将这三百多年的诸多的奇异怪事悉数道给司马元,后来还是皇甫道神轻咳一声后,方才停下来。 不过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一番交谈之后,方才明白这位高居灵神域虚圣榜前十五的大表兄胸中韬略、襟怀以及气度,实乃当世罕见,绝非寻常灵神道子可比拟。 可以说,皇甫仙乃是司马元所见之人中最为敬服之人。 不仅仅是那种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的谈吐,更是他心中那点本真令司马元自愧不如。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君子气度之人,那便是如皇甫仙这种人。 性情温顺、胸襟开阔、气度不凡以及待人以宽,皆是其折服司马元的缘由之一。 这些年,司马元走南闯北,淌过险滩,攀过疾峰,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伪君子、真小人,更有数之不尽的阴险狡诈之人,这些人或是两面三刀,或是阴险毒辣,亦或者笑面虎豹,更不乏许多大奸大恶之人,这些人虽然都盛名一时,甚至不乏身居高位、修为惊天,但在司马元眼中都不过欺世盗名、追名逐利之辈,不值一提。 但自家这位表兄皇甫仙,他却以为,有古君子之风。 这是司马元凭他多年修道生涯经验来判断的。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皇甫仙刻意营造,那只能说明此人对于人心的掌控太过细致入微,也太让人可怕了。 不过司马元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他的心。 待三人落座后,皇甫道神脸上笑容越发多了,他看着皇甫仙与司马元后,不禁下意识颔首,然后不断颔首,颇为满意。 有子如此,他如何不满意?有侄如此,他更是极为欣慰。 司马元与皇甫仙相处融洽,无疑说明这两个浮黎仙山年轻一代最强者足以堪当大任。 而司马元愿意与皇甫氏族亲近,更是让皇甫道神看到了昔日自家与皇甫乾的一幕。 皇甫道神眼神恍惚,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啊。 当年自家与司马乾同在皇甫山主座下修道,而自家小妹更是司马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人通行,往往是在浮黎仙山瞎晃荡,但令皇甫道神有些不高兴的是,司马乾那小子经常背着他带着小妹出山玩儿。 他则被留在太清宫,协助前任宫主处理浮黎庶务。 这也是他后知后觉之事,好像没过几年,这小子便蹦出来了。 皇甫道神神色恍惚,轻声一声道:“自你回山后,你从未询问过有关你爹之事,这时为何?” 司马元闻言惊愕,有些手足无措,这是皇甫道神主动谈及此事,几乎打了司马元一个措手不及。 在他预想中,这位必然会对自家老子之事避而不谈,不知他为何主动谈起,难道今日要开诚布公了么? 皇甫道神看了眼微微垂首的司马元,犹豫了一会儿后,轻声道:“你爹没死,一直在灵瑶洞主的洞天内。” 司马元霍然抬首,目光死死地看向皇甫道神,气机轰然爆发。 第二章 终见父 皇甫仙脸色一动,但却未曾有所动作,倒是桓彝当即摁捺住司马元,言道:“洞主”。 皇甫道神脸色平淡,待司马元激荡心情平静之后,方才缓缓言道:“你爹和你娘当年之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待你见过他后再说。” 司马元闻言默然点头,沉默片刻后,有些欲言又止。 皇甫道神目光复杂,轻声道:“可是询问有关你娘的事?” 司马元涩然开口道:“侄儿得闻,我娘被关在净琉璃世界,不知真假?” 皇甫道神沉默,皇甫仙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眼皇甫道神之后,见他并未反对后,方才对着司马元轻声道:“表弟,姑姑当年乃是自愿进入广禅天的,目的则是想要求得广禅天那位的‘天恕’之法。”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天恕之法?” 广禅天他知道,乃是净琉璃界七天之一,位同浮黎六大洞天。 而广禅天乃是一位女菩萨,法号观世。 皇甫仙轻声道:“当年姑姑因为姑父之事化身比丘随侍广禅天,自号明王。” 司马元眼神一凝,直视皇甫仙,“明王?” “那我娘难道觉醒了妖族血脉?” 皇甫仙轻声道:“姑姑、我、表弟还有鸦妹都有妖族血脉。” 司马元看了一眼皇甫道神,顿知这位应该也不会例外。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过自家应该没有,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没有露出丝毫痕迹,而且观自家胞妹身上气息,似乎正是那传说中的‘大鲲’! 而自家娘亲既号明王,按照佛门规矩,似乎只有那种神兽方可拥有这种誉称。 上古神兽天雀! 司马元看向皇甫道神,直接问道:“舅舅,侄儿能否将我爹救出?” 这句话,司马元等了很多年。 岂料皇甫道神脸露迟疑,司马元心中一沉,却听他叹息一声后,言道:“我让麟儿随你去一趟灵瑶洞天,你自己去看看吧。” 司马元郑重点头,对着皇甫仙言道:“有劳表兄了”。 皇甫仙摆了摆手,看了眼皇甫道神后,对着司马元言道:“走吧”。 司马元自无不可,当即对着皇甫道神匆忙拱手之后,便与皇甫仙向着灵瑶洞天飞去。 太清宫位于正中央,神幽大洞天位于浮黎东方,而灵瑶洞天在浮黎的朱雀之位。 朱雀尚火道,可消杀一切阴邪魔物。 此刻司马元与皇甫仙正悬浮在灵瑶洞天之外,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灵瑶洞天轰然一挥。 霎那间,整个灵瑶洞天都为之颤动,似有尖叫声、惊怒声传出。 皇甫仙脸色一变,看着司马元无奈地道:“表弟,有话好好说,何必这样?” 司马元目光阴沉,看向高空之上正凝出身形的灵瑶洞主郦瑶,只见其雍容面容之上宛若凝霜,更似寒冬腊月般冻彻心扉。 待见是司马元之后,颦眉问道:“元儿你这是何意?莫非要攻打我灵瑶洞天不成?” 司马元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郦瑶,言道:“瑶姨瞒得我好苦啊”。 皇甫仙当即苦笑拱手道:“灵瑶洞主有礼了,我等前来非是启衅,而是奉了家父之命前来。” 郦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不过仍然不愿让司马元进入洞天,自有她的原因。 但这一天能拖延一天就拖延一天,反正不想司马元尽快知道。 这小子和她再怎么熟,也是司马乾与皇甫静生的,她可是跟他一个子嗣都没有呢,她找谁说去? 郦瑶沉凝着脸,死死盯着司马元,知道对方这次来,很有可能便是将司马乾带走,可她守护了四百年了,岂能让司马元一朝带走?哪怕是他亲儿子也不行! 司马元耳中忽然响起皇甫仙的声音,“表弟,灵瑶洞主当年与你爹之间有过一段渊源,你好好说话,可别再惹恼了她。只要你将姿态放低一点,她会让你进去的。” 皇甫仙语气一顿,随即沉声道:“不过这位郦洞主,在其他任何事上都好商量,就你爹这件事不好强行为之,做事有些偏激,你可不能胡来啊。” “当年本来你爹理应是在神幽大洞天的,但被她给强行带到灵瑶洞天,不过这事儿姑姑也默认了,没说什么,我爹他们就没再插手此事。” 其实说了半天,司马元仍然两眼一抹黑,不知道他爹司马乾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先进去,了解当年之事后再做打算。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凝视郦瑶,涩声道:“瑶姨,方才是侄儿莽撞,还请瑶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次听闻我爹在灵瑶洞天,特来一看,还望瑶姨全我数百年之愿。”说完躬身一拜。 对面郦瑶沉默良久,看着司马元脸上神情真挚,不似做伪,她也渐渐放下防备,神色稍缓。 迟疑少许后,方才幽幽一叹,“罢了,你且进来吧。” 司马元顿时喜极而泣。 随即郦瑶倩影一晃,一道涟漪门户浮现而出,司马元与皇甫仙当即迈入。 甫一踏入之后,入眼之物便是漫山遍野的桃花。 穿过桃花林之后,耳畔似有少女嬉戏声、窃窃私语声,还有不少相互依偎在怀的娇羞话语。 司马元无心听这些,倒是皇甫仙有些诧异,听得津津有味,暗中传音道:“本仙还以为这灵瑶洞天乃冰清玉洁之地呢,原来还有这等风俗之地啊。” 司马元眉头一皱,却也并未回话。 不过两人跟着郦瑶穿过桃花林后,便来到一座魔窟。 站在山巅之上,司马元皱眉道:“魔窟?莫非此地有魔气源头?” 皇甫仙看了一眼司马元,有些欲言又止。 忽而,看着眼前这处山谷的魔道气息似乎有些熟悉,他顿时醒悟,这与域外邪魔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根本就是同根同源! 司马元脸色一白,当即明悟,喃喃言道:“莫非,我爹他被入魔了?” 这时,站在最前方负手而立的郦瑶倩容清冷,眼神中却充满柔情,似有甜腻、娇羞与痴情之色,她轻声呢喃,吐字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司马元却看出,她在与人传音。 忽而,郦瑶转头,看了一眼司马元二人后,轻声言道:“你爹让你进去”。 司马元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道:“我爹他,还活着?” 郦瑶不答,带着司马元径直前往山谷中的魔窟源头。 令司马元有些匪夷所思的是,魔窟之内并非那种满是邪恶气息的污秽之地,反而显得有些圣洁。 皇甫仙叹道:“这莫非就是‘邪恶的极致便是圣洁’的真意?” 这时,一道轻笑声响起:“小仙儿一语中的,谁言魔道便是邪道?谁又规定了魔道便不是诸天大道之一?又有谁规定,这条路不是对的?” “这所谓的魔道、邪道不过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假道士们所标榜出来,而进行党同伐异之行径罢了。” 这时,在司马元眼神痴然中,一道与他有着八成相似的中年面孔缓缓走来。 其一身白衣,手中玉笛一幅,目光柔和地看着司马元,笑而不语。 司马元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他自然看出此不过是一具神念分身罢了。 不过那白衣中年见司马元也不恼,对着面容依旧清冷的郦瑶轻笑一声,也不以为意,对着司马元二人懒懒地甩下一句:“进来吧”。 郦瑶毫不迟疑,径直跟进,司马元默然随后。 倒是皇甫仙四处打量了一番后,对着司马元暗中传音道:“表弟,此处似乎是个封印法阵。”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一叹,他他爹司马元入魔,至今未曾现身浮黎,自然是被封印在此地了。 换作是司马元,当年遇到此类情况,若是仇敌自然打杀了事,可唤作自家亲人好友,或许也只有将其封印,亦或者助其剔除邪魔了。 司马元忽然心中自嘲,自家这是何等稀奇古怪,出道之初自谓降妖除魔,结果妖不仅没斩尽,还斩出一个妖族血脉家庭;魔没降完,却得知自家爹成了‘魔道巨擎’。 他心中自语,还真是这降妖除魔之事这辈子是无法完成了。 说来,对于妖魔存在,他并不是很介意;于他而言,只要能给予自家助力,妖魔又何妨?倘若侵害到自身,别说妖魔,便是同门也会刀戈相向。 司马元三人被带至一处楼阁,楼阁之内,一具棺材。 棺材内有道与司马元血脉九成相似之人,不过那人而今‘沉睡’,仿若陷入无意识,司马元目光死死盯在棺材之上,似要透过这满是符文与阵法的棺材,直达内部。 那道神念早已消失不见,想来应是回归这具道身了。 而皇甫仙看了眼司马元后,温声道:“表弟,为兄就在外等你。” 他看了看神色渐渐呆滞的郦瑶,有些迟疑,不过并不需要他说,只是深深看了眼司马元后,方才面无表情地道:“此地乃是集合门中三大圣人、六大道尊之力打造的‘绝源封魔阵’,你若妄想以一己之力打开,不仅不会成功,反而会引动封魔阵内的异魔之气,并让大阵斩杀魔源与攻击之人,我劝你不要做啥事。”说完便漠然离去。 司马元眼睑一垂,在皇甫仙担忧之下,他轻轻点头,“兄长放心,司马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不会一味胡来。” 皇甫仙自然听懂其言语中隐藏之意,既然不会胡来,但若待他找到解决之道,司马元必然会将其父司马乾救出。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司马元张了张嘴后,却默然无语。 说老实话,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先前那番攻击灵瑶洞天之举,除了恼怒灵瑶洞主刻意隐瞒司马乾踪迹外,也未尝没有对自己忙于修炼,无暇寻找司马乾之事而感到羞惭愧疚。 其实对于司马乾踪迹所在,他早就有所猜测,但一直未曾采取行动,除了自己心中那套‘稳妥行事,以备万一’的理由说服自己外,何尝不是连他都没有做好迎接‘父子相认’的一幕。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为何?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作为一介堂堂道尊,如何会被域外邪魔侵入?是有人陷害你么?还是.........。” 司马元絮絮叨叨,好似没完没了。 忽而,一声叹息响起。 第三章 远古天鹏血脉觉醒! 司马元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嘴唇颤抖,好似在哆嗦,更是激动,也有多年夙愿一朝实现的喜悦。 待叹息声停下,他脸色渐渐复归平淡,噗通一声,向着棺材跪下,默默地磕下三个响头。 不知为何,他自始自终都未曾叫出那个字眼。 棺材中,沉寂良久之后,终于再出传出一道涩然声音:“可曾见过你娘?” 司马元垂首,恭声道:“未曾”。 “嗯,有空去看看。” 司马元脑中不断浮现有关娘亲皇甫静话语,幼年古灵精怪,青年贪玩耍性,及至生下司马元与司马晴两兄妹后,便不再显露于人世,绝迹于琉璃世界。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好”。 他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问出心中所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棺材内司马乾再次沉默不语,直至司马元微微皱眉,方才轻叹一声后,缓缓传声道:“道不同罢了,此事你也不要迁怒于你舅舅,他也是迫不得已。” 司马元轻轻点头,今次皇甫道神既然出动将他带来见司马乾,便知他心中确实无鬼,他轻轻一叹,虽说往昔皇甫道神对他确有些许笼络乃至羁縻,但那是作为一个上位者应有手段,他并无怪罪之意。 而今又了结他心中所愿,如果说先前还仅仅只是因种种因素走到一起的攻守同盟的话,那么从今日起两人算是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了。 当然,或许而今的司马元尚无资格与皇甫道神并驾齐驱,但至少他有资格影响整个浮黎乃至灵神域的现有格局与未来走势了。 既然司马乾不愿道出当年之事,那他便不再提及,口中说了些而今浮黎仙山的格局外,便再收了声。 少许,棺材内传来司马乾话语:“说说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吧”。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便将自己从养母张素素那里长大,到拜入紫霄派以及征伐东荒诸国,再到飞升浮黎后之事一一道来。 不过这其中,他始终未曾将那枚仙丹之事道出,除此之外,也将胞妹司马晴之事告知。 司马乾闻言后,语气渐渐有些轻松,缓声道:“若要根治晴儿之症,虚用琉璃世界的大道之宝净世佛莲子来祛除。” 司马元有些明悟,“你是说,娘之所以要追随琉璃世界那位,便是为了这净世莲子?” 司马乾哀叹一声后,轻声道:“你娘当年之所以遁入空门,除了晴儿之事,还有其他缘由,不过你不必在意,日后待你见过你娘后便知。” 司马元眉头一皱,“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 司马乾沉默片刻后,终于给出了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此事与域外有关,非而今的你所能尽知。” 司马元心中一震,眼帘一垂,迟疑片刻后,再次问道:“你所魔染之物,莫非也来自域外?” 司马乾默然无语。 司马元暗叹,有些索然无味,“也罢,既然你们不愿告知,那我也不再纠缠。” 随即对着棺材躬身一拜后,便默默告退了。 走出楼阁后,皇甫仙关切地看来,司马元轻轻摇头,不愿多说。 郦瑶再次出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司马元犹豫片刻后,向着郦瑶躬身一拜:“多谢瑶姨”。 郦瑶脸色稍缓,抛去对皇甫静的嫉妒之外,单论司马乾,其实她对司马元还是有一份爱屋及乌之意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些年的可以亲近之举。 而司马元感激的正是郦瑶这些年对司马乾的照顾,故而他轻声言道:“瑶姨日后有何吩咐尽管道于元儿,我必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眼见司马元如此恭谨,郦瑶目光复杂,轻轻一叹后,有些萧索地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日后尽管来便是。” 司马元脸上露出笑容,犹豫了片刻后,暗自传音道:“我知瑶姨与希夷洞主多有谋划,可小子想劝姨娘一句: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郦瑶闻言,当即宫眉一竖,似有煞气凝聚。 她也不问司马元为何知道,此事还用想么,自然是王导泄露出去,这不禁让她有些恼怒,看来这些人果真将她视为一枚可以随意玩弄的棋子了。 而待司马元离开灵瑶洞天之后,皇甫仙大松口气,大有深意地道:“表弟,为兄也不问方才你究竟做了什么,但能让灵瑶洞主差点引起杀机,可见事情不小,你要小心呐。” 司马元轻轻点头,“是她与家父之间的陈年旧事罢了,兄长不必担忧。” 皇甫仙拍了拍司马元肩膀,温声道:“日后有何困难,尽管来找我,不必见外。” 司马元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多谢表兄”。 皇甫仙轻轻点头,再对着灵瑶洞天微微拱手后,便倏然离去。 而司马元则深深看了一眼灵瑶洞天后,便当即冲天而起,气息一张一弛之间,便回到了神幽大洞天。 他回去修养了大半月后,便再次来到灵瑶洞天,不过此次并未鲁莽行动,朝着洞天微微一拜后,耳畔便迎来一句清冷话语:“进来吧”。 司马元道声谢后,便在此来到桃花林,他正要前往魔谷时,脚步一顿,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正有一人向他盈盈一拜,柔声道:“可是司马洞主,小女子柳嫣然见过洞主大人。” 观其眉宇艳姿,必是绝代佳人,可司马元而今无心这些,生死大事在前,哪有精力花前月下,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道完便向着魔谷前行,哪知那蠢女人居然胆大包天地横拦在前,笑吟吟地道:“司马洞主可有闲暇,与妾身一晤。” 司马元有些明白过来,看来司马乾此刻正在面见外人,他微微皱眉:“可是有人在家父那里?” 柳嫣然笑而不语,司马元目光渐冷,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泥捏的。 轻轻一甩袖,柳嫣然顿时花容失色,贝齿暗咬,这夯货居然如此不通情趣,真是恼人至极,难怪你这个洞主没少主那般讨人喜。 司马元情商不高自是由来已久,否则也不会至今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子’。 只见他轻轻向前一踏,脚底波纹乍现,身影便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时,正是楼阁之外。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气机正在司马乾处。 而且观其气息,似正在减弱,司马元当即目光一沉,当即轻轻一闪,便直接飘入楼内,待行至司马元左近听当即瞳孔一缩,只见郦瑶正只手摁在棺材之上,而与之对头之人,正是一道魔影。 只见其浑身漆黑,身侧四周暗无天日,宛若魔尊亲临,魔威浩大,撼天动地。 司马元口中怒喝,“大胆魔物,安敢如此?” 旋即不待郦瑶阻止,司马元便使出一记擒拿手,直接拍向那魔物。 眼见司马元大手袭来,那道魔影竟不加抵抗,直接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闷哼声一出,当即踉跄而退。 继而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那魔物魔气散尽,露出让他难以置信的面孔。 只见其形容枯槁,瘦成骨架,全身气息也不过灵神巅峰,但真正令司马元大惊失色地却是其面孔,赫然与司马元有着七成相似,宛若司马元中的中年版。 但眉宇间那点孤傲之意却是司马元无法比拟,司马元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中年魔神,正是司马乾。 这时,一道柔风袭来,却是柳嫣然赶至,郦瑶脸色微白,对着柳嫣然微微挥手,便让她离去。 司马乾转头对着郦瑶柔声道:“你先出去,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郦瑶目中隐有担忧之色,司马乾笑了笑,暗道无碍。 待郦瑶走后,司马乾方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司马元,欣慰地笑道:“能在三百年内臻至道尊,你果然未曾辜负为父的希望。” 岂料司马元皱眉地摆了摆手,“有事说事,不用扯这些没用的。” 司马乾闻言笑容有些牵强,看着身前场景,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当年我欲专修魔道,被山门所不容,连累了你们娘俩,是我对不起你们。” 司马元眼神一垂,他目光一沉,直视司马乾。 司马乾坦然对视,毫不作伪。 司马元默然良久之后,缓缓言道:“是道是魔,于我而言并无差别;若心怀天地,便是道修;若自私自利,则近魔道。” “一直以来,不管是道修也好,魔门也罢,于我而言,只要不曾伤害我的亲友师门即可。” 他目光一抬,看着司马乾,轻声道:“所以,你入道门也好,专修魔功也罢,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法干涉,也无权干涉。” “我也不想干涉”。 他语气一顿,有些低沉地道:“我曾问过有关你们当年之事,你们既然都不愿说,那我也不再多问,不过日后只要你行事不可牵连到妹妹即可。” 司马乾闻言,魔心一颤,沉默不语。 司马元道完之后,便走出了楼阁,看了一眼伫立在外的郦瑶一眼后,轻轻点头,旋即袖袍震荡,似有庞大掠影横贯天际。 霎时,灵瑶洞天颤抖,似有崩溃之兆。 郦瑶花容失色,大叫道:“血脉觉醒!” 当司马元踏出灵瑶洞天时,不知为何,心头的某个挂念渐渐转淡,直至消失不见。 他负手而立,抬首望天,喃喃自语地道: “大鹏起兮云飞扬,展翅飞兮亢歌唱。扶摇上兮九万里,浑天动兮九洲荡。” 吟声刚落,一道庞大的遮天之翅自司马元身后展开。 翅膀伸开的瞬间,妖族妖圣宫,正在御膳房内的一对祖孙女抬起头,看向东北方位。 琉璃世界内,一位素容尼姑手中檀珠一颤,古井无波地青眸内,似有痛苦之色闪逝。 而灵瑶洞天之内,那团魔影正在剧烈动荡,似有极其重要之物失去。 而外间,当司马元异状传出后,仿若是一个信号吧,各地皆有法力散开。 萧氏祖地,一对爷孙目光从棋盘上移开,那位老人轻声道:“时候到了”。 萧毅斋闻言后,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而默然点头,如赴刑场。 第四章 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而回到神幽大洞天内司马元刚一坐下,便飞来一道灵符,他眉头一皱,赫然正是皇甫道神传来的有关出使太虚洞天之事,司马元并未多想,但却想起柳舟所言的萧氏发难之事,他目光深沉,几个闪光之后,似有所悟。 当即不再迟疑,向着司马鹏、司马鲲二人吩咐几声后,便向着桓彝族地掠去。 浮黎仙山内部不允许飞行,当然,道尊除外。 而今司马元与桓彝关系山门上下皆知,尤其是桓氏不少族人纷纷醒悟,明白原来此前乃是自家与司马洞主之间的‘绝情计’,连他们自己人都蒙过去了。 而这次桓彝等人再次开府、兴师动众地迎接司马元,令他有些感慨,对着桓彝笑道:“不知桓老这次会不会给我来个‘鸿门宴’?” 桓氏族人闻言一个咯噔,暗道这位不会如此记仇吧,倒是桓汶族长呵呵一笑地道:“以司马洞主的身手,想必即便是鸿门宴也可来去自如。” 桓彝则板着脸,煞有其事地言道:“不错,司马道友,今次桓在府内设下九天十地灭绝阵,恭请道友入翁!” 司马元闻言与桓彝齐齐大笑,当即携手共进,迈入府中。 在桓府稍作逗留,与桓彝一番商谈之后,司马元离开桓府,也不回神幽大洞天,直接前往太清宫。 再次见到皇甫道神时,他只有一句话,直视司马元,缓缓言道:“司马洞主,此行或许会一去不回,你果真愿意么?” 司马元心中一震,暗道果然如此,脸上却露出坚毅,沉声道:“为了山门稳定,司马必将不负山门所托。”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微微沉吟后,摸出一道一尺长的灿黄色圣符,只见他目光复杂,闪过一丝肉疼之后,便努力表现出颇有大度地道:“此乃‘浮空符’,有隐匿遁空之效,乃山门重宝,有三次机会。目前已经用过两次,还剩一次。此符施法之下一时三刻内连圣人都无法察觉。今次便赠于你,以作护身之用。”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悚,暗道自己还是小觑了此行的风险,先有老宫主柳舟送锏之事,后有皇甫道神赠符之举,看来这次山门果真要干一次大的了。 司马元猜想,或许自家那套合纵连横的理论恐怕与老山主不谋而合,那位果真有借此平定勘乱之心,永除后患呐。 他心中转动,脸上露出郑重之色,小心翼翼的接过的这枚‘圣符’之后,将其纳入怀中。 本想收入须弥芥子,可它不去啊。 皇甫道神言道:“你凝神收心过来,我传你祭符之法。” 司马元顿时正襟危坐,凝神闭目,皇甫道神轻轻一挥手,隔绝内外之后,嘴唇轻动,无声念语。 司马元识海当即钟吕大作,似有雷霆巨响,但他不敢怠慢,死死记住那几个浩大语音。 待司马元彻底牢记之后,缓缓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家已然浑身大汗淋漓。 皇甫道神撤去屏障,眼中露出一丝疲惫后,便挥手让司马元离去。 待他走出宫门后,皇甫仙正含笑等待,司马元快步上前,微微拱手道:“表兄”。 皇甫仙含笑点头,“我送你”。 司马元道声好后,便一起同行。 路上,两人初始想着心事,有些沉默寡言。 最终还是皇甫仙轻咳一声,看了眼司马元,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表弟,按理说为兄不该插手你家门之事,但有句话我藏在心里已久,有些不吐不快。” 司马元闻言轻声道:“表兄有话直言就是,无需客气。” 皇甫仙颔首道:“我知表弟因姑父之事对山门、对他甚至对姑姑都有些介怀,但为兄敢以性命担保,你所见得一切,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司马元停住脚步,眉头一皱,转头看着皇甫仙,直视对方,缓缓言道:“兄长是否知道些什么?” 皇甫仙踌躇一番后,目光复杂,抬头看了看天后,再对着司马元轻声道:“再机密的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姑姑、姑父二人之所以如此,并非常人所听得这般。” 司马元闻言沉默,脑中飞快转动,司马乾、皇甫静两夫妇之事背后藏有大秘他自然清楚,只不过司马乾不愿告知于他,他也无可奈何。 而且观皇甫仙之意,似乎连宫主皇甫道神都知道,而且仅仅只是将司马乾囚禁而不斩杀,莫非这其中还涉及到浮黎仙山?或者连西域佛国都牵扯在内? 司马元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未到那一步,还无法接触到这一层机密,可他究竟要到哪一步才能知晓?道境后期?还是那传说中的圣人境? 可万一他一辈子都成不了圣人呢,岂不是日后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皇甫仙看着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化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或许时机到了,山门便会让我等知晓的。” 司马元轻轻颔首,既然暂时无法知晓,那多想无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日。 皇甫仙将司马元送至浮黎仙山之外,两人抱拳告别。 司马元也知山门即将迎来巨大风暴,自己这次出山一趟,若是回来的快,说不定能赶上这。 他对着这位一直视他为真正的表弟看待的皇甫仙,沉声道:“表兄,保重!” 皇甫仙含笑道:“放心,你兄长我洪福齐天,怎会轻易夭折。” 司马元脸色一拉,“说什么丧气话”。 皇甫仙温煦一笑,“早去早回”。 司马元轻轻点头,随即便大步离去。 山内山外,谁更危险,还未尝可知。 连圣人存在的处境都有些微妙,更勿论他们这些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依旧朝不保夕的道尊了。 修道难,修道难,难于上青天呐。 离去山门百里之后,便祭出鲲鹏天舟,傲游于九天之上。 而当司马元离去之后,浮黎仙山之外的明暗探子再次骚动,顿时一条条讯息自浮黎仙山之外传自灵神域各个角落。 当然,自然是那些有心人的灵符之上。 其中单是浮黎内部,便有好几座山头蠢蠢欲动,皆有气息隐没消失之像。 譬如,萧氏祖地。 那位久违露面的萧氏三公子正端坐于十二层雕梁画栋的高亭之巅,一位中年人迅疾掠来,悬浮在外,对着亭内遥遥一拜,恭声道:“公子,司马元出山了。” 中年人正是萧渊。 亭中之人自然不言而喻。 正是萧氏三公子。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祖地后,微微迟疑,而今族中筹谋大事在即,倘若他这个时候离去,万一耽搁了时机,回不来了,岂不是让族中那些人白捡了这次便宜。 他目光闪烁,暗道上次亲自出手都未能将司马元留下,这次派这些小喽喽真能将司马元灭杀么? 要知道当时他可只有道尊初期啊,而今晋升中境,可以调动神幽大洞天之力护身,除非有数位同等境界之人围攻,否则连人家护体防御都破不了。 他思前想后,正要决定龟缩在族中时,一道秘音传来,他顿时脸色一变。 旋即对着萧渊沉声道:“你传讯给萧翎,按计划行事,本公子马上就到。” 萧渊心中一松,顿时恭声道:“诺”。 随即两人悄然遁走。 同时,萧氏祖地内,萧毅斋微微皱眉,迟疑地问道:“老祖,您这是.......。” 老人淡声道:“狡兔三窟,以防万一。” 萧毅斋看着脸色沉静的萧隋,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心悸,暗道这次准备如此充分,倘若依旧奈何不了那位,那只能说天运不在我。 随即不再迟疑,安稳落子。 鲲鹏天舟之内,司马元轻轻一招,一道晦暗漆黑魂体浮现而出,悬浮在侧。 司马元目光柔和,看着熟悉的面孔,他泪流满面,喃喃自语地道:“师姐,我终于找到了。” 司马元身前魂体正是陈青琬。 不过此刻的她微微闭脸,即便透出的目光也稍显呆滞,司马元心如刀绞,知道这是陈青琬智识未曾恢复的缘故,毕竟被妙华神后囚禁多年,且数次抽取陈青琬魂道本源,让她元气大伤。 但这些尚还好说,更让司马元震怒悲愤的还是陈青琬丢失了一魂一魄。 那一魄据妙华神后交代,乃是去天外游历时,被人强行摄取走的。 而今天地命三魂丢失天魂,七魄中丢失了精魄,可谓是一盆冷水彻底浇灌在司马元激动心头。 当时司马元本以为乃是妙华神后狡辩,故意找出的借口搪塞于他,但当陈青琬两魂六魄尽皆回归之后,司马元便明显感应此事并非虚假。 他抬起头来,目光深幽,阴沉至极,陈青玩魂魄失散多年,按照妙华神后所言,其当年所用的‘养魂木’、‘润魄丸’以及‘凝魂丹’等丹药宝物无法维持太久,顶多五百年,当所有灵药药效渐渐逝去时,陈青琬魂魄便会消散。 真正的消散,而非被夺走,届时即便司马元有起死回生的圣人本事也无法挽救,那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机。 而即便司马元拿回那一魂一魄,也需要堆积海量的天材地宝来维持三魂七魄的正常运转。 只有圣人,才能改天换地,凝滞时空。 但据妙华神后所言,倘若要彻底‘无中生有’,圣人也不行,因为此方天道不允许! 司马元抬首又垂首,看着身前神情呆滞的陈青琬,喃喃自语地道:“天道不允,那我便改天换地!” “圣人不能,那我就成仙作祖!” 司马元惨笑言道:“师姐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的回到我身边!” 谁也不能阻挡! 谁也不能! 第五章 战虚皇大魔尊! 暮道山,青源峰。 三道气机藏匿于此,为首之人负手而立,目光阴沉,身后二人垂首不语。 只见为首那人忽然抬首,轻声道:“来了”。 身后两人当即精神一震,抬头一看,只见远方十万里之外的高空之上,似有一个黑点闪逝。 而在高空鲲鹏天舟之上,司马元冷眼旁观,刻意控制着天舟径直而去,手中一枚金锏浮现,横亘在膝盖之上。 今日他便要试试这上品道兵之威力! 就在这时,鲲鹏天舟霎时改天换地,司马元蓦然精光闪逝,口中爆喝一声:“何方高人?”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阵轰鸣声袭来。 鲲鹏天舟一阵颤抖,似有哀鸣声传入心神,司马元眼中冷意一闪,身形倏忽而逝。 当他现身时,外界早已不是空阔无云,而是火海炼狱。 司马元目光一缩,只见这十万里火海中有一人漫步而至。 只见其高冠俄发,手持一盏宝灯,向着司马元遥遥一指:“慑!” 司马元如遭雷击,身形如同煮熟的虾子般向后倒飞而去。 同时四周火海如获大助,气势汹汹的向着司马元倒卷而至。 同时,在司马元身后,左后方、右后方各有一人浮空而立,一人手持三尺青锋,御剑而至;一人手中擂鼓荡漾,音波倏忽而至,竟比飞剑还要率先抵达。 观三者气势,前面那位借助整个火海巨阵之力将司马元死死困在其中,而且其手中似有一顶宝塔蓦然撑大,在司马元未曾反应过来时便将其笼罩在内。 就在这时,身后音波袭来,司马元七窍流血,再次遭受重创,飞剑更是径直从其后背左肋直穿而过,带起一阵血花。 背后那位御剑之人神色振奋,未曾料到这浮黎神幽-洞主竟然如此不济,在我等三大道尊围攻之下,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未曾招架,他心中暗叹,早知如此,那何必将功劳让给那人一半,白白损失了一件道兵! 不错,身后这两位道尊中境手中不过你半步道兵,两人晋升道尊多年,而今更是稳稳站在道尊中境的门槛之上,却依旧只有两件半步道兵。 毕竟萧氏虽然养着他们,但其历来奉行有功方才赏赐,无功自然没有道兵。 而且,先前他们二人为晋升道尊中境,以全部身家换来进入‘玄真洞天’破境机会,而今可以说是穷到家了。 而司马元身怀诸多重宝,更有一座洞天为支撑,他手中的天材地宝还少么? 更不用说,其身上道兵数量之多,足以令道尊后期眼红。 所以,他们才‘聘请’这位道尊后期存在。 但就在这时,在那位道尊后期的道兵‘宝塔’即将笼罩司马元时,却见一直不曾反抗的司马元忽然抬首,朝着那位道尊后期遥遥一指。 那人心中警兆倏发,暗道不好。 但未等其人有何动作,只见万里区域的尽皆被一道青濛之气笼罩。 三人只觉肩膀一沉,那两位靠着秘法登上道尊中境的存在顿时色变,急欲脱身,逃出这方囹圄,但司马元只是轻轻一拍,二人神情便霎时凝固。 他真正的目标自然不是这两位小鱼小虾,也不是那位率先蹦哒出来的道尊后期。 只见他目光轻轻一瞥,头顶宝塔霎时哀鸣,那人口中瘀血,口中冷哼一声,身上一道鸿光乍现,身形犹如从淤泥中拔地而起,向着洞天覆盖范围之外遁去。 司马元手中一道青赤剑芒浮现,嗖地一声,便消失不见。 再次现身时已在那人背后,呲地一声。 那人口中瘀血再吐,俨然灵域被刺破。 同时,斩道剑一闪而逝。 直接镶嵌在其头上。 那人身形如同被定在空中,那四周空间咔咔声响起,如同琉璃即将破碎般,有一道道蜿蜒裂纹布满身侧十方,仿若很快便要散架。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大手一挥,“收!” 霎时,那人修为绽放,浩大法力迸发,似要将这洞天之力抵抗。 但司马元冷笑一声,心神催动整个神幽大洞天。 化身天道的司马元分身目光冷漠,高高在上地口吐一字:“镇!” 那人口中怒吼,一阵狂风倒卷之后,那位道尊后期便消失不见。 当然,那两位道尊中境早在宝塔黯淡之际便熬不住了,直接被镇昏了过去,与那位道尊后期一同收入司马元瑶池秘境之内。 不过因害怕二人破境而出,直接动用整个秘境之力来镇压。 同时对着坐镇紫霄派的邪神传音了一句:“劳烦老友帮我看顾一番”。 邪神沉默不语。 但很快,三道身影噗通几声被大刺刺地扔在他面前。 然后,两位被镇昏过去的道尊初境醒了过来,正惊怒交加,却又莫名其妙的再次昏迷过去。 而那位道尊后期则目光阴沉,环视一周后,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旋即正要抬拳轰破这方秘境,就在这时,一道幽幽话语缓缓响起:“怎么,刚来就要走么?” 那位道尊后期嗤笑道:“小小蝼蚁,安敢阻我?真是........,咝,你是.......。” 却见那人微微抬首,仰视看来。 这位道尊后期本欲讥讽一番后,便碾死这只蝼蚁,然而待他看清那人面孔之后,当即心中一个咯噔。 早就有传闻说,神庭那位的逆首藏身于浮黎,他以往一直嗤之以鼻,那位至尊都消失几万年了,谁知道他在哪儿。 何况,他真出来了,也无法回到过去了,毕竟当年之事分不清谁对谁错,也没人在意,他们只在意现在坐镇凌霄殿的是谁。 但此刻,这位拖着宝塔的道尊后期浑身一僵,明明是他在俯视那人,但他却知道,实乃那人在俯视于他。 他心中翻起滔天大浪,往昔那人的威严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令他后背瞬间被侵湿。 但他仍然脸露不屑,嗤笑道:“装神弄鬼,胆敢冒充贼逆,实在是不知死活!” 说完便要托塔一镇。 但就在这时,那人目光平淡,缓缓言道:“李天王,寡人当年赐你天河塔就是让你对付我的?” 这位手托宝塔之人闻言,瞳孔瞬间放大,浑身法力骤然凝滞。 而其手中宝塔更是沉寂如死,再难唤醒。 这位昔日的托塔天王,在见到昔日的主子后,终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泪流满面地道:“罪臣李憬,叩见陛下!” “恭请陛下圣安!” 邪神依旧盘膝而坐,听着这往昔耳朵都听出茧子的话语,此刻竟有恍如隔世之慨。 他目光依旧冷淡,高高在上,孤傲而无情,缓缓言道:“朕记得,你有三子,幼子效忠神庭,长子、次子拜入清霄灵崖。不知而今其等安在?” 名唤李憬之人俯首躬身道:“回禀陛下,昔年一战幼子战死,已入轮回,现追随于幽冥地藏王殿下;牧儿、印儿现在灵崖静修。” 邪神轻轻颔首,“起来吧,日后你就跟在寡人身边。” 李憬恭声称是,起身后,看了言身侧两为道尊,迟疑了少许后,言道:“回禀陛下,这二人乃是浮黎仙山萧氏客卿,今奉命袭杀其神幽-洞主。” 邪神闻言轻轻颔首:“司马元乃是浮黎仙山堂堂洞主,凭你等还无法将其斩杀。” 李憬闻言皱眉,有些犹豫片刻后,却并未反驳。 邪神目光幽邃,轻轻向前一点,一道屏幕浮现而出。 其中司马元正在画面之内。 而此刻,外界的司马元手持夔龙锏,身浮斩道剑,锋芒毕露,直指穹天之上。 他淡声道:“道友看了这么久了,还不下场,更待何时?” 高空罡虚之上,沉寂如死。 九天之上,一道孤傲身影负手而立,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 “司马洞主,果然不凡。” 旋即在司马元瞳孔一缩中,一道身披衮龙黑袍之人缓缓踏出,其头戴天星冠,脚踩踏天靴,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无上风采。 司马元心中大震,一抹久违的心悸浮现,他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一人。 他声音微涩,眼神凝重,缓缓言道:“竟虚皇魔尊降临,司马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来人轻笑一声后,摆了摆黑金龙袍,倒也并不否认,笑道:“听闻司马洞主意欲远赴太虚,本座特来亲送道友一程。” 司马元叹道:“魔尊倒是有心了”。 虚皇魔尊,或者说而今的玉皇殿主分身,虚皇笑了笑,“无碍”。 俄而,两人之间空间断裂,二人身影瞬间消失,再次浮现时,整个十万里空域都被碾碎了数十遍。 反观十万里之外,仅仅只是风轻云淡,并无丝毫异样。 赫然是田螺道场斗法,方寸之间见真章。 却见司马元身侧一条夔龙盘膝,仰天怒吼,向着前方蓦然撕咬一口;一阵淡笑响起,夔龙吼声方落,一道金灿五爪噗嗤一声抓破其头部,当即身形溃散,现出本体。 “浮黎道兵夔龙锏,本座也是心羡已久。”一道赞叹声响起。 司马元拿着被逼出本体的夔龙锏,指尖一动,斩道剑地一声,径直将其穿过。 那人轻笑一声,叮地一声,剑尖对指肚,擦出刺眼万里的金光,将真个天极都映衬成金光世界。 司马元口中再次吐出一物,却是一枚金珠。 远方虚皇蓦然眼冒精光,朗声大笑道:“此物果然在道友手中,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司马元笑了笑,“那就看道友能否拿到手了。” 继而不待虚皇反应过来,司马元便将手中金珠向外一抛,‘金珠’霎时远遁天际。 而这道金光如同撒入荷池中一把鱼饵,瞬间便将似周搅乱。 只见司马元四周足足有十余道强横气息遁走,向着金光追逐而去。 虚皇脸色大变,口中怒吼:“小儿无耻”。 继而不待司马元回应,当即一拳轰退纠缠在自己身侧的斩道剑后,虚皇冷哼一声后,直接渡空而去。 反观司马元在虚皇离去之后,嘿然一笑中,斩道剑之上蓦然泛起一道别样灵光,祭出之后,便有一阵空间波动肆虐。 赫然正是空间挪移! 当初司马元在希夷洞天前洞主卢希夷仙逝后,暗中将其镇洞道兵尘寰如意收下,并炼入斩道剑中,使其具有腾挪瞬移之能,而且能让司马元挪移至数十万里之外。 第六章 上钩了! 不到一息,虚皇再次归来,看着手中紧握的虚幻金光,他脸色阴沉地几欲滴水,当即含恨一拍,背后一位尾随道尊初境直接被拍成肉泥。 同时,其身上黑袍染血,如同魔神,俨然是魔性未减,甚至比在魔洲灵窟内更加暴虐,尤其是在玉皇宫那位抽调那一丝本源之后,他的性情似乎愈发暴躁,好几次都差点失控。 他渐渐平静,看着手中逐渐溃散的金光,喃喃自语地道:“看来,那件圣物果然在此子手中。” 太一乾元珠! 浮黎的镇山之宝浮世塔本源珠。 而另一边,数十万里之外,司马元身形跌出空间,收起嗡嗡作响的斩道剑后,正欲离开时,微微转念间,便弹出一道斩道剑剑气,向着一个方向遁去,同时他气息收敛,朝着北方一纵,身形消失。 待他离开半刻钟后,一阵空间破碎之声传来,首先道来之人,便是虚皇,他看着斩道剑离去的那个方向微微皱眉,再一瞥司马元真正北上的那个方向后,冷笑一声,袖袍一摆,将北上气息彻底泯灭,同时向着北方踏去。 少许空间,一阵阵空间波动传来,不时传来骂骂咧咧之声:“个狼崽子,差点进了幽冥殿。” “老子这边还闻到了妖族气息呢,好险,差点就要让妖圣宫盯上了。” “不错,还好我等几时醒悟过来,否则真要要让那小子逃脱了。” 待几人骂完之后,不乏有人冷笑道:“咱们前边那位倒是好主意,将那小子真正气息毁去,让我等去追一件道兵,真是好算计!” 旁侧有人蠢蠢欲动,精神振奋地道:“不错,神庭之人果然都是面黑心狠,真是一群狗~娘养的。” 那对着同伴语气真挚地道:“刘道友,那圣宝我是抢不到了,在下便将这大好机会让给你,小弟就不掺和了。”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马老弟果真是情深意切啊,那这件道兵是不是就归你了?” 名唤马道成的道尊初境羞涩一笑,摆了摆手道:“几位大哥可莫要取笑小弟了,我不过区区初境,岂敢拥此重宝?我不过是帮你们代管而已。” 那位刘道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后,也不计较,不置可否地道:“随你”。 随即带着几人向着司马元北上方向遁去,待众人离开后,那位马道成的修士喃喃自语地道:“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随即斩道剑浮现在身侧,其显露出一丝本来面目,不过很快便被他掩盖住了。 而此时的斩道剑也气息大降,变成一件‘半道兵’。 司马元手提染色金锏,目光闪烁,要不来个搂草打兔子,给一锅端了? 最后司马元摇了摇头,叹道:“都他娘的一群穷鬼,老子出手一次连本钱都收不回来,算了,小爷今儿心情好,放你们一条生路。” 司马元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们去追杀‘司马元’,时不时在背后摇旗呐喊,就这样一路杀到了浮黎与太虚天洞的交界处。 不过虚皇早就消失了,只有这些道尊中境、初境还在司马元前方瞎转悠。 “马道友,你这跟在老子等后面闻屁呢?”一位横眉大眼好似早就看司马元不耐烦了,戏谑地道。 司马元谈了口气,言道:“马某也没想到,你等如此不济,连那司马元一根毛都没看见,看来跟着还真是晦气。” 那人脸色涨红,看了眼司马元有恃无恐地模样,恨恨地冷哼一声后边悻悻然作罢。 而司马元转头看了眼身侧中年男子,问道:“如何?” 此人沉默不语,似在考虑先前两人的密议。 此人名唤许煌,真名就唤作许煌。 因为他就是曾经的魔洲大魔尊、而今的玉皇宫大供奉虚皇。 自从发现司马元彻底踪迹全无后,索性留在原地,静思片刻,岂料思着思着,不就思出了一个‘马道成’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不过两人再次会面却未曾大动干戈,却是司马元一针见血幽幽地道:“许道友难道就不想夺回魔洲么?” 许煌豁然抬首,凝视司马元,仔细看了看司马元后,忽然冷笑道:“怎么,司马洞主想要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本座,然后让你借刀杀人?” 司马元摆了摆手,言道:“我是不是借刀杀人你不用管,你只说想不想夺回魔洲吧?” 许煌神色漠然,甩出一道魔云,直接盖在司马元头顶,淡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司马元笑着将魔云碾碎,轻轻一个搓揉,便将其碾碎,大有深意地道:“今次我浮黎即将大乱,届时魔洲那位恐会降临,你我可借此机会一窥其深浅,知道她真正实力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许煌嗤笑一声后,断然拒绝道:“那位老家伙真正实力本座比拟清楚,无需你多言。” 司马元也不在意,言道:“倘若你果真知晓,上次怎会败那么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怠’都未能彻底搞清楚,你还搞什么?” 许煌脸色阴沉,不耐烦地道:“好了,废话少说,你若真想说,那就留在地藏王殿下吧。” 司马元眨了眨眼睛,对着许煌言道:“也罢,那贫道就跟你来点干货吧,你可知贫道今次为何前往太虚天洞?” 许煌嗤笑一声,不屑地道:“不要把所有人都当作跟你一样蠢”。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山门这次派我去天洞,就是去求援的。” 许煌嘴角抽搐,看着司马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求援,求你祖宗! 心里这般想着,许煌手中力道加大,正要一鼓作气废掉司马元。 司马元却忽然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许道友,你的处境很危险呐。” 许煌冷笑道:“危言耸听”。 司马元不以为意,幽幽地言道:“而今妖族、魔洲势大,西域那边恐怕也要分出胜负了吧,即便未能出现一位真佛陨落,但这至少说明西域是要安稳上几千上万年了。” “而一旦那位将位子坐稳了,那他们下一步会如何?你不起不知道吧。” “而西域一旦东进,首当其冲的便是贵派金阙神庭啊。” “可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那西域会拿何种由头来挑起战争,且让这场‘传佛’之路更加的名正言顺?” 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你说除了‘降妖除魔’这个理由外,还有什么能比它更天经地义?” “而且堂堂中土八域中最具法统性的金阙神庭竟然擅养魔尊,这是想要干什么,这将神庭中域无数子民的信仰置于何地?他们会不会掀起除魔浪潮,而这股浪潮对许道友又会产生多大影响?许道友你作为堂堂道尊存在,真的会被神庭接纳么?你扪心自问,这段时日以来,神庭可曾有一日将你看作自家人?没有吧?” 看着许煌脸上阴晴不定,司马元继续火上浇油,轻幽幽定道:“许道友,神庭会不会为了一个叛出魔洲的余孽而不惜与西域开战?” “还是说,倘若仗打完了,那些神庭众人会彻底将其纳入心腹之中?” 他大有深意地缓缓言道:“难道他们已经傻到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言就已经忘了一干二净了吧?” 许煌脸色彻底阴沉,一字一句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元悠然自得地道:“我想说,你而今初境不妙,不过我可以助你脱离苦海。你觉得如何?” 许煌嗤笑不语,反而冲着司马元一阵猛打劈杀,“就凭你,小友或许真该好好‘修身养性’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司马元口中大笑,也不以为意。 最后,两人便在这般一边较量斗法中,一边交头接耳的“密议”着。 不过也不知司马元是否果真说服了许煌,他沉默片刻后,手中一掌劈杀了司马元袭杀剑光,忽然传音道:“道友果能助我?” 司马元心中一乐,没想到果真忽悠住了。 看来这人呐,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 司马元不敢怠慢,轻笑道:“我连神庭叛逆都能容纳,难道还容不下你一介魔修么?” 当他道完这句之后,便暗暗思考,自家难道真要助这位一臂之力?还是唬弄过去就行了? 想到那位老山主,司马元心中一动,意欲和那等人物扳手腕,还真不能有门户之见,妖族魔修又如何,只要能为我所用,便是盟友助力! 而这边许煌目光闪烁,当年浮黎仙山与神庭等一战,其中魔洲巫默、飘渺二人接连陨落,几乎都直接或间接与他有关,甚至可以说是他一首策划也不为过,可那时他早已卖身神庭,真正的‘弃暗投明’,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削弱魔洲实力,引发魔洲内讧,铲除了他在魔洲的隐患,令他真正的掌控上下,成为名副其实地假至尊! 可惜啊,当魔主出世,一手碾压了他所有的图谋之后,他便彻底清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故而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至于所谓的‘飘渺与虚皇同归于尽’的传言自然不可信,自魔洲金蝉脱壳后便一直隐匿在神庭。 而他的玉皇宫大供奉一职也未曾向外透漏,今日若非司马元之事,他也不会泄露自己身份。 许煌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我如何信你?” 司马元心中一跳,这老魔修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看来在神庭过得不如意啊,他心中飞快运转,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这次我浮黎必然会铲除内患,届时将有余力针对魔洲势力,而你只有与我等合作,才会翻身之日。” 他大有深意地直视许煌,言道:“许道友身在神庭,想必也知道那位与灵窟那为千丝万缕的关系,嘿,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不两立之类的话,你我都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不怕你说,在我浮黎内部都有人与你们暗通款曲,否则许道友安有今日之举?司马没说错吧。” 许煌不置可否,不否认也不承认,“你若是单凭这一点就想要说服我,恐怕还不够。” 司马元嘿然一笑:“当然不够,不过想要司马真正证明我浮黎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得等上一段时间。” 许煌轻轻点头,看着司马元片刻后,忽然言道:“想必司马道友已知有关令尊的前因后果了吧?” 司马元心中一跳,微微眯眼,不知对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莫非他也知道? 他眼睑一垂,故作高深,缄默不语。 第七章 拜访太虚天洞! 许煌轻轻一笑,不知是司马元是否是错觉,此刻的许煌才想是真正的穷途末路,神色惨谈,满脸绝望。 只闻他惨然一笑:“老头子想要那我当祭品,神庭这边收留本座,又暗藏何等心思,许某岂会不知?当年鬼迷心窍,听了张百仁一番撺掇后就背叛老头子,而今想来都不同一丘之貉?只可惜许某为时已晚,再如何悔悟也无法重回魔洲,只能在神庭苟延残喘,看人脸色行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活,犹可活啊。” 司马元心中腹诽,老子信你个鬼,都说魔修性情狡诈多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娘的整个灵神域都知道你背主反噬不成,结果你来个被‘张百仁撺掇’,若是让神庭那位玉皇宫主听到,恐怕会气得吐血。 但他轻轻一叹,脸露复杂之色,嘴上却安慰道:“许道友之事司马也有所耳闻,初始一听不觉匪夷所思,暗道许道友毕竟是整个魔洲一人之下亿万万人之上,怎会如何不智,作此冲动之举,此刻才知原来内有隐情啊。” 他一脸唏嘘不已,俨然为许煌这位昔日的大魔尊打抱不平。 同时,还在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目光悲叹地道:“我父遭此大难,作为人子心痛不已,可惜此事再无挽留余地,我又能徒之奈何?” 方才对方不仅提到司马乾之事,还说魔主意欲拿他当祭品,不知究竟是指何事。 不过许煌神色一醒,刻意揭过了‘祭品’这一环节,司马元只能按下猫抓的好奇心思,问道:“不知许道友接下来意欲如何?” 许煌看了眼司马元,忽然笑眯眯地道:“今次本座前来,一则是萧氏玄真洞主托我收尾,岂料那神庭逆贼无能,只能让本座亲自下场了。” 司马元呵呵一笑,算是揭过,随即问道:“二呢?” 许煌轻笑道:“二则是神庭给了许某司马元窝藏神庭逆首,且怀有浮黎圣塔宝珠之事。” 司马元心中一沉,有关太一乾元珠之事似乎只有皇甫道神亲自对自家说起过,而且浮黎内部他也从未向被人显露出丝毫。 他忽然拳头紧握,不对,还有一次,那便是桓彝渡劫,他给桓彝喂了一小点‘仙丹’碎片。 而今的司马元自知那‘仙丹’便是浮黎仙山镇山圣器浮世塔的塔珠了。 不过此事司马元心中仍存疑惑,毕竟他在隐神宫、太清宫待了那么久,而且进进出出多少次,为何这塔珠一次也没有显露出异象,甚至连丝毫异动都没有,难道真是跟了自己三百年,突然回归本体,却认生了? 这种情况,打死他都是不信的!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自家这枚‘仙丹’根本不是所谓的‘太一乾元珠’! 司马元心中渐渐明悟,这‘仙丹’是圆珠形,却并非塔珠。 毫无疑问,它是一枚丹药类圣物。 但纵然以司马元三百年的阅历,也无法知晓此物究竟为何,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此物乃灵神域外之物不成? 不知为何,当他心中跳出此念头时,脑中识海内那个圆滚滚东西似乎颤动了一下。 司马元暗忖,难道真是域外的? 这时,司马元看着许煌似笑非笑地眼神,他心中一动,浮世塔乃浮黎镇山重器,那他拥有所谓的‘太一乾元珠’是否就意味着司马元日后有掌持浮世塔的机会? 那是否也意味着他司马元有问鼎浮黎至尊的机会? 司马元心中一跳,扯虎皮挂大旗,好处多多,不干白不干啊。 故而他看着许煌笑而不语,不否认也不承认。 若是以往的他定会装傻充愣,一概否认,但那是自家实力弱小,毕竟财帛动人心嘛,以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事发生,所以才摆出财不外露的姿态。 但而今他可是堂堂道尊中境存在,且有夔龙锏、斩道剑、圣符以及神幽大洞天在手,几乎可以与道尊后期相抗衡,此刻显露些实力,无疑会让人更加信服! 当然,他要是得到一件圣物,那自然另当别论。 看着司马元神情,许煌轻轻一笑,“司马道友果然好运道,看来说不定日后什么时候许某得唤你一声至尊大人了。” 司马元干笑几声,连连摆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啊。” 两人虽然谈论诸多,但手中却丝毫未曾客气。 他们可谓从浮黎仙山的东域开始,一路斗到了太虚天洞的家门口了。 不过在太虚天洞之外,许煌笑吟吟地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今日你我便到此为止了,不过许某可要提醒你了,别以为进了太虚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司马元心中一突,暗恨不已,这个老魔贼说话总是这么吞吞吐吐,藏藏掖掖的,真是叫人不痛快。 司马元皮笑容不笑地道:“许道友多虑了,司马乃浮黎遣使,所谓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呢,何况我浮黎与太虚渊源如此之深。” 许煌蓦然开口大笑,身形高高一纵,浩大气息充斥整个太虚天洞,口中长啸一声后,司马元眉宇一挑,一道耀世剑光拔地而起,向着许煌狠狠一斩,轰鸣声瞬间传荡数万里,吓得那些被司马元二人耍得摸不着东南西北的道尊初境们屁滚料流,骇然不已。 他娘的,原来司马元一直在我等背后,难怪一直找不到。 这时,一道怒喝声自太虚天洞内传来,声音滚滚,如同天威: “何人扰我太虚安宁?” 许煌大笑道:“司马元,今日便放你一马,本座在路上等你!” 司马元玩味神色当即一改,化作铁青,口中怒喝道:“呔,秃那魔贼休要猖狂,你今次杀不了我,日后依旧杀不了,待到来日,我必将你斩于剑下!” 这一幕,永久地停留在太虚天洞那些目光复杂、眼露敬畏地眼神中。 原来这位浮黎神幽-洞主竟有如此风采啊! 司马元进入太虚天洞地域之后,当即抬首看天,气息外放。 他声威滚滚,如同浪潮,朗声道:“浮黎仙山神幽-洞主司马元,奉太清宫主皇甫道神之命,拜会太虚天洞!” 浩荡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太虚洞天之内的弟子长辈们齐齐愕然,而在太虚天洞的最深处,一位貌似二八的角色女子躬身听训。 良久,自最深处传来一道秘语。 绝色道人微微躬身,片刻之后,轻声称诺。 待最深处沉寂之后,她方才垂帘离开。 女子貌似二八,堪称超凡脱俗,非是寻常国色。 待女子离开之后,一道叹息传出,似有呢喃声响起:“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而在太虚天洞之外,三大道尊气息充斥整个天洞之内。 其中最为强盛之人乃是一位中年,其人身披八卦,手掌阴阳,双目闭阖之间,便是极昼与极夜现世,观其道法神通之高深莫测,在司马元所见之人似乎只有太清宫皇甫道神与玉皇宫主张百仁能与之匹敌。 当然,那位鼎盛时期的魔洲大魔尊许煌自然也能,至于而今还真不好说。 司马元心中明悟,这位想必便是闻名遐逊的纯阳万法天主了。 传闻这位善使万法,万千神通无师自通,道法之玄微在整个虚圣榜都拍得近前五。 而其左侧那位,则是司马元的老熟人,北极救苦天尊,此人面无表情,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中如同陌生人。 传闻这位天尊修有青道,意在普渡有灵众生,自诩要以己心换天心。 可惜的是,这位太虚天洞的天尊大人似乎有些名不副实啊,不仅未曾普渡众生,还四处徒造杀孽,着实违背了其入道之初立下的宏伟誓言,让灵神域不少人都嗤笑不已。 而右侧之人,其实也算司马元的‘熟人’,那人身形稍显佝偻,满目树皮皱纹,须发皆白,手中紫杖杵地,满脸慈祥,看向司马元的目光如同后辈子孙。 司马元心中蓦然浮现出一道名号,紫极灵云天翁,传闻其法宝名唤‘紫极灵云’,有‘紫气东来’之气运。号称灵神域第一辅助! 盖因这位气运之佳,堪称灵神之最。其六岁偶遇浮黎仙山前任山主,继而紫气东来,他无师自通,炼气入体,拜入浮黎仙山;其后十五岁吞食‘千年参果’一步入金丹,再在六十岁横渡元婴雷劫时获‘紫色雷劫液’加持,凌云而归;再至百岁高龄时迈入灵神,得获‘紫角彩云仙鹿’显化,其后入道时,更是被‘天道化身’垂青,一步过虚。 此人之气运,在整个灵神域那都是独一份的。 不过成也气运,败也气运,自他踏入道虚中境以来,足足十万年未曾向前挪动一步。 至于原因嘛,很好理解,他欠这天地太多了,需要还。 这方‘天命’,有意不让他悟。 而且这些年这位天翁寿元渐至顶点,那份‘东来紫气’似乎也快要转淡了。 司马元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自然是皇甫道神告诉他的,而且今次能否得见那位太虚洞主,似乎便要落在这位天翁身上。 想到这里,司马元向着为首的纯阳万法天主拱手道:“可是万法天主,小子司马元见过前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万法天主轻轻颔首:“司马洞主有礼了”。 按地位,司马元乃一洞之主,位同太虚洞主,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位太虚之主可非寻常洞主,地位比拟浮黎仙山的太清宫主啊。 这在整个灵神域都独一份。 当年,太虚天洞分家,其中绝大部分原因便是那位太虚天洞的洞主大人。 不过而今那位早已隐居幕后,成为了‘太上皇’。 来之前,司马元便知道,而今的太虚洞主,也就是太虚宫宫主乃是那位太虚天洞五大上阶道虚大尊一的无量真德天后! 这位天后可比神庭那位要名副其实的多,传闻其修太虚天洞的传世法门‘圣女仙道’,其要求就一个:冰清玉洁。 不准与男修有肌肤之亲,更不能有道侣与夫妻之实,但此道与‘无情道’又有着根本区别。 如果将修无情道的人比做一块冷冰冰的顽石,那么修圣女道的人便是寒冬腊月绽放的孤傲雪梅,两者看似只有毫厘之差,实则天差地别。 不过此刻却并未看见那位太虚宫主。 但司马元并不敢怠慢身前三人,其中救苦天尊看似只有道虚初境的修为,其实司马元早知道这位有着道虚中期之境,而一旦这位将那些在凡间国度、修真世界内散出的凡身收回,必然能堪比后期存在。 故而这位所修道法虽然缓慢,甚至神识分身损耗巨大,可所谓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啊,一旦他领悟自家天命,踏入道虚后期,那战力可以与半步圣人抗衡啊! 而紫极灵云天翁就更不用说了,光是这份气运就算整个灵神域的香饽饽,谁要是能得他的‘真心辅助’,那财运、气运、福远可是源源不断嘞,紫气东来决可绝非浪得虚名的。 至于纯阳万法天主,道法之高深,更无需多说。 这时纯阳万法天主缓声道:“不知司马洞主今日来我太虚有何贵干?” 第八章 送信 司马元闻言干笑,这时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笑话,小爷我来都来了,怎能让你拒之门外,真要传了出去,岂不是让灵神域都笑掉大牙了么。 他脸上当即露出温煦笑容:“万法天主言重了,司马今日前来,是奉我太清宫主皇甫道神之命,有要事与贵派太虚宫主相商。” 他假意环视一周后,故作询问地道:“敢问贵派太虚宫主可在?” 他目光一定,落在万法天主身上,有些惊异地道:“莫非而今太虚洞天由万法天主掌持?” 万法天主微微皱眉,刻意避过此话题,转而言道:“不知太清宫主有何要事,司马洞主可直接告知于我,待我禀明宫主后再来唤你。” 笑话,老子又不是小门小派的使者,自家要是真答应了,岂不是让浮黎放在比你太虚天洞更低的位置? 司马元笑而不语,对着万法天主言道:“还请万法天主见谅,我家宫主临行前特意嘱咐在下,此行非当面与太虚洞主商谈不可。” 万法天主闻言,轻叹道:“那司马洞主来得不凑巧,宫主而今正在闭关,恐怕无法会见司马洞主。” 司马元心中冷笑,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但他并未生气,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后叹息道:“小子仰慕天后姐姐已久,可惜不能目睹天后姐姐仙颜,看来实在是小子福缘不够啊。” 万法天主闻言神色一凝,只觉得司马元这张小白脸莫名有些可恶至极。 司马元瞥了眼身前几人,忽然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天后姐姐,浮黎司马元前来拜会姐姐,不知姐姐可在?” “天后姐姐,小弟今日前来拜会姐姐,可是诚意十足得嘞,不过你家门前似乎有人要拦路抢劫,不让小弟见你啊,天后姐姐你快来看看啊。” 如此一幕,让太虚天洞不少人弟子脸色一黑,尤其是跟司马乾年岁大的老一辈更是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虽说咱也倾慕咱们家天后宫主,可脸皮却从未如此之厚,当着全太虚洞天之人的面,喊宫主大人为姐姐。 谁不知道宫主修道至今两万年了,比司马元这个不足千岁的毛头小子高出多少辈,谁知这小子居然喊宫主大人为姐姐,真是无耻至极,无耻啊! 不过司马元厮还真有手段,喊了两嗓子之后,场中便有异象出现,但真德天后依旧未曾出现。 万法天主脸色微变,皱眉道:“司马洞主,还请自重!” 北极救苦天尊微微眯眼,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之中似有杀意,阴恻恻地道:“莫非司马洞主是代表浮黎前来挑衅的不成?” 然而司马元置若罔闻,见有异象出现,心中一松,脸上喜色一闪。 但其脸上笑意尚未彻底荡漾而出,异象便消失不见。 他心中一个咯噔,看见北极救苦天尊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心中更是一紧,当即再也不顾忌地道:“天后姐姐你在哪儿呢,我这里有一份情书,是给你的!” “你接不接啊,不接便要被人抢走了!” 万法天主当即变色,厉声道:“司马元,你放肆!” 救苦天尊满眼幸灾乐祸,嘴里却冷哼道:“小子,你果然是来我太虚闹事的!” 这时,一道无奈地清冷声响起,“行了,请浮黎仙使来太虚宫吧。” 万法天主即将抬起的大手放下,冷哼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去。 北极救苦天尊不甘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甩袖掠走。 紫极灵云天翁扶额,无奈地道:“司马小友请随我来”。 司马元一脸赔笑地道:“天翁客气了,有劳有劳。” 紫极天翁摇了摇头,微微苦笑道:“司马小友日后切不可这样了,宫主大人可非寻常之人。” 司马元心中顿时一凛,暗道好险,差点犯了忌讳,不过今次乃是借了山门的威风,方才敢耍无赖,可司马元胆子再大,日后也不敢在胡来。 待紫极灵云天翁将司马元引入太虚宫时,早有一位绝色女子伫立在宫门之前。 其如天山之雪,圣洁而清冷;其似寒冬之梅,冷艳而幽香;其更似碧荷之莲,出淤泥而不染。 这位有着灵神域第一美人之称的真德天后赫然正在眼前。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当即迈着小碎步跑到那位清冷美人身前,舔着脸赔笑道:“天后姐姐有礼了,司马元为方才之事为姐姐道歉。” 说完他毕恭毕敬地向着真德天后俯身一稽:“还望天后海涵,大人不计小人过。” 真德天后看着眼前司马元,轻轻颔首道:“司马洞主言重了,我等方外之人,无需拘泥于小节。” 司马元闻言顿时神情一肃,继而再次稽首一礼:“天后真乃世外高人,无愧‘圣仙’之名。” 真德天后莞尔,好话谁都爱听,何况在这枯燥冷寂的太虚洞天确实缺少乐子,这浮黎仙山的神幽-洞主刚来就给她惹‘乐子’,倒让她不禁生出亲眼一见之意。 本来按照她心中盘算,似乎自家‘天命劫难’近在咫尺,实在不宜出面,理当了解诸多因果后,闭关证道。 可今次心血来潮,心中忽然有种憋闷之气抑郁在胸,颇有不吐不快之意。 待看清司马元这般无赖模样后,她心中似有明悟,莫非自家这次劫难会应在眼前这个小子身上? 眼见真德天后陷入沉思,司马元有些汗颜,这位大姐果真如此疏忽,当着自己的面走神,也不怕他起坏心。 毕竟这位大天后的可比神庭那位疯婆子要秀色可餐的多啊。 天后似察觉到不妥,醒悟过来后,对着司马元歉意一笑:“失礼了”。 司马元连忙摆手,毫不犹豫地赞叹道:“天后乃性情中人,非我等所比啊。” 真德天后微微一笑,瞬间让司马元有些走神,似察觉到自家再次失态,真德天后先是对着紫极天翁言道:“有劳天翁了”。 紫极天翁顿知其意,颔首道:“既然人已带到,那老朽就暂且告退了。” 真德天后颔首致意,待天翁离去后,司马元再次变得鬼精鬼精,竭力低声道:“天后,您的处境有些不妙啊。” 真德天后秀眸眨了又眨,顺着他的话道:“如何不妙了?”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周后,似有迟疑之色。 真德天后有些好笑,不禁莞尔道:“放心,太虚宫堪比你们浮黎的太清宫,本宫现为掌执,自然不会让人窥伺。” 司马元脸上一松,继而煞有其事地道:“天后,我看方才那位万法天主与救苦天尊之间似有些狼狈为奸之相啊。” 他满是担忧地道:“而今您势单力薄,虽有紫极天翁辅助,但毕竟有些寡不敌众啊。” 真德天后似笑非笑地道:“放心,那位妙一飞元天君乃本宫师兄,自会站在我这一方。” 司马元却郑重摇头,“天后此言差矣”。 真德天后无奈地扶额,“好了好了,我太虚之事本宫自有分寸,无需司马洞主操心。” 司马元讪讪而笑,心知自家有些交浅言深了,再多说就真正要冒犯这位了。 真德天后脸色一缓,柔声道:“不知皇甫宫主有何教我?” 司马元道声不敢,随后将皇甫道神吩咐之事道出,请天后斟酌。 待听闻司马元所言后,真德天后颦眉少许,继而言道:“太清宫与太虚宫联手?对付魔洲与神庭?” 司马元心中早就暗骂不已,这事儿要是能成,老子将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这是哪个该死的出的馊主意,就凭这个能拖住太虚天洞? 真是痴人说梦,真当他们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要真是,那当初让他们分家出去的浮黎前任洞主、宫主们恐怕连酒囊饭袋都不如。 他心中暗叹,莫非这太虚天洞就是他司马元的埋骨之所? 真德天后微微沉吟少许后,倒是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甩袖而去,这不禁让他那颗揣揣不安的心松了口气,他摸了摸额上莫须有的虚汗。 真德天后再次一笑,言道:“怎么,莫非我太虚天洞是森罗殿不成,竟然威名赫赫的神幽-洞主怕成这样。” 司马元强笑一声,“天后姐姐说笑了,小弟这是累的,累的。” 真德天后也不戳破,只见她抬起藕臂,伸出纤纤玉指,轻捻几下后,便是数道莲花瓣飞出,遁向四方。 真德天后柔声道:“还请司马洞主随我来”。 司马元连忙道:“天后客气”。 随即亦步亦趋地跟着天后身后,行至主殿。 抬首一看,一枚牌匾之上正雕刻有‘太虚宫’三个古篆,朴实而无华。 司马元赞叹道:“未曾料到太虚宫如此崇高之地,这牌匾居然如此朴实无华,实乃我等修道人之楷模啊。” 真德天后脸色古怪,歪头瞥了一眼司马元后,淡声道:“此匾乃老宫主亲提”。 司马元顿时大窘,恨不得挖个坑自己跳进去,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真德天后不禁噗嗤一笑,看得司马元当时就愣了。 他知觉一阵血气震荡,一股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他抬首小心看了眼真德天后,还好没被发现,不然可真丢脸了。 少许,两人进入太虚宫,只见殿内已有四人在此。 除去先前见过的三位道尊外,还有一位面目冷冽的抱刀天君! 司马元神色渐渐郑重,那位抱刀存在想必便是太虚天洞五大道尊之一的妙一飞元天君了。 不知为何,这位天君在司马元甫一进门便展现出浓浓的敌意。 这种敌意,绝非杀意,但也快接近了。 司马元瞥了一眼真德天后,顿时明悟,原来这货是个情痴啊。 不过这家伙注定悲剧了,毕竟整个灵神域谁不知道太虚天洞无量真德天后修得‘圣女道’,此生不可沾染男女之道,更不用说历经人事了。 这位单身了数万年的老处男一直心心念念他的小师妹,可惜啊,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不对,是落花无意,流水痴情呐。 司马元脸上肃然,暗地嗤笑一番后,不免轻叹暗赞。 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少,痴情男人更少。 所以,司马元决定,这个名唤妙一飞元天君得找人废了他。 他的天后姐姐,必须是他浮黎仙山之人。 不对,是他司马氏族亦或者皇甫氏族之人。 以前是,现在虽然不是,但日后也必定是! 这时毋庸置疑的! 第九章 萧氏诚意 而在司马元这边暗自鼓动阴谋诡计的同时,殿中之人在真德天后落座后,便被殿中真德天后的清冷孤绝声音所吸引。 只问她声如山涧之淙淙流水,孤雁之高绝轻鸣,更似荷塘月色之温婉如洗,令人如置身天地妙境,仿若仙乐贯耳,心神澄澈。 司马元微微闭眼,轻吐一口浊气,心中轻轻呢喃,体内法力渐渐合拢,如同经受洗礼,让他不觉脱胎换骨、神清气爽。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天后姐姐可真是圣女啊”。 然而,如此轻声呢喃之声,在殿中落针可闻的气氛下极为突兀,恍若巨响。 司马元醒悟,当即告罪,随即对着真德天后再次稽首道:“常听人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司马却道,听倾一席话,胜修千年道啊。”真德天后再次莞尔,失笑道:“司马洞主过誉了,还是司马洞主才高卓绝,天赋惊世,非妾身等凡夫俗子可比啊。” 司马元闻言有些尴尬,在这位道修大才面前,他可提不上‘天才’二字,当即连连摆手道:“惭愧惭愧”。 “咳咳”。 殿中忽然响起一阵轻咳声,却是飞元天君传来。 司马元有些不悦,老小子存心找茬是吧,看日后小爷如何休整你。 至于现在,他决定暂避其锋芒。 他悻悻一笑,歉意拱手。 真德天后揭过这一节后,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今次司马洞主代表浮黎仙山来我太虚,乃是太清宫主皇甫道神所遣,诸位可认识一下。” 殿中之人看了看司马元后,便收回目光。 司马元刚刚露出的笑容一滞,随即干笑几声,便恢复正常。 随后真德天后对着司马元言道:“想必司马洞主都见过了吧。” 司马元一一颔首,也不管是否回礼,对着先前之人见礼之后,目光便放在那位妙一飞元天君之上,他起身稽首道:“贫道司马元,见过飞元天君。” 飞元天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司马元心中暗骂,你给老子等着,等着你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 真德天后安排司马元坐下后,眸光一闪,轻声言道:“今次司马洞主莅临我太虚洞天,乃是传达太清宫主之意。” 她语气一顿,微沉道:“皇甫宫主意欲与我太虚宫联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神色一动,神色各异,其中北极救苦天尊冷哼道:“联手?为何联手?联手做什么?难道帮他皇甫氏族铲除内贼?难是不是诛灭萧氏之后,再顺便将我太虚洞天也被灭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一变,尤其是万法天主更是煞气一闪,霍然看向司马元,颇有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之意。 司马元心中暗骂,这个北极救苦天尊真是个搅屎棍,当初围攻他浮黎仙山时,真该一刀宰了他! 但司马元心中如此暗骂,脸上却露出尴尬之色,连连摆手道:“诸位误会了,我浮黎今次之所以遭此大难,非是宫主意欲掀起内讧,实在是萧氏一族太过无耻,想要推翻老山主,占山为王,意欲自立啊。” 他正欲再言时,忽然想起这太虚天洞就是前车之鉴,当即话风一转,沉声道:“萧逆野心,众所皆知,司马也不说废话了,今次萧皇之争,实乃萧氏老祖意欲掀翻我浮黎根基,除去老山主,以迎合魔洲那位,另外还想将我浮黎买个神庭当做投名状,如此堪称我浮黎彻底灭去啊。” “诸位想想,倘若你们遇到此事,又会如何?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浮黎就这么化为灰烬么?”司马元几近哽咽地道。 “司马小儿,你血口喷人!”忽然一道怒喝声响起。 司马元霍然回首,只见在殿门之外,有位身穿萧氏道袍之人大步迈入太虚宫内。 其人面容方正,满脸义愤填膺,留有一小撮虎须的下巴似被气得飞起。而此刻他匆匆迈入大殿,满脸悲愤之色,抬首看了一眼殿内的真德天后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他当即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眸,几乎下意识地道:“世上竟有如此绝色。” 真德天后闻言,当即眸子一沉。 灵神域第一美人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但也绝非任人调戏,而此人刚一进门说话便如此孟浪,俨然绝非良善。 毕竟无心之举最能体现此人心性。 她却忘了,先前本是恼怒司马元大庭广众‘调戏’自家的司马元,在见到那张俊逸的面孔之后,心中怒气便彻底消失不见,甚至还不时与司马元有说有笑。 由此看来,颜值高的人,无理也是有理啊。 而那位萧氏之人话一说出口,他便感觉到不妥,当即醒悟,暗骂自己糊涂。 他当即垂首,继续哭诉道:“启禀宫主,此子所言纯属污蔑,不仅是血口喷人,更是将我浮黎罪状尽皆推卸在我萧氏身上,此子之尖牙利嘴实乃无耻之尤。” 若是换作旁人,眼见如此‘正直’之人这般义愤填膺必然心生怜悯,但因为方才先入为主,让这位太虚宫主对这萧氏的第一印象颇为不喜,甚至连带着对萧氏也不乏恶感。 她耐着性子,微微颦眉问道:“来者何人?” 说着目光一移,落在殿中几人身上,其中紫极天翁微微摇头,飞元天君则皱眉不已,看来也对殿中哭诉之人颇为不喜。 不请自来便是恶客,何况还擅自登门,你当你萧氏是何人,真当我太虚天洞还是以往那个任你欺负的小洞天了。 北极救苦天尊目光一动,快速瞥了一眼纯阳万法天主后便收回目光。 真德天后心中不悦,看了眼纯阳万法天主后,皱眉道:“纯阳法主可识得此人?” 纯阳万法天主微微躬身,言道:“回宫主,此人名唤萧正,乃玄真洞主萧毅斋之嫡亲族弟,今次特带萧洞主口谕出使我太虚天洞。纯阳闻讯后,便擅自将其带来太虚宫,诸多礼仪未曾顾及,还请宫主责罚。” 真德天后见此,眉宇稍缓,深深地看了眼纯阳万法天主之后,淡声道:“罢了,既是纯阳法主带来,便听听那位玄真洞主的口谕吧。” 纯阳法主闻言,给那萧正使了个颜色。 萧正会意,对着上方真德天后微微躬身之后,再依次对几位道尊见礼。 至于司马元自然被他刻意过滤掉了。 司马元眉头一皱,暗道不好,要坏事儿啊。 却见萧正正了正衣冠后,神色凛然,目光冷淡,俨然萧毅斋做派。 忽而,司马元目光一颤,只见萧正头顶之上一阵空间波动之后,一道气息渊深的虚影浮现而出。 这道气息出现的瞬间,整个太虚宫都为之一颤。 这一刻,真德天后下意识地站立而起,纯阳万法天主目中精光一闪,北极救苦天尊脸色似有激动,而紫极灵云天翁脸上皱纹似乎多了一道。 而那位妙一飞元天君则冷哼一声后,刀锋冲霄,瞬间便将这道气息压制在太虚宫内。 当然,那位真德天后也未曾闲着,素手一招,太虚宫便大放光芒,直接将萧毅斋虚影镇压。 萧毅斋虚影轻轻一晃后,便稳如泰山,悬浮在萧正头顶。 只见环视一周后,目光在司马元身上一顿,便移开,深深地看了一眼纯阳万法天主后,最后方才看向真德天后。 只见他微微躬身,打了稽首,言道:“贫道萧毅斋见过太虚宫主,见过诸位道友!” 真德天后螓首轻点,“玄真洞主有礼了”。 其余诸位道尊也纷纷见礼。 客气之后,萧毅斋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再对着真德天后言道:“今次萧某不请自来、降影太虚,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太虚宫主见谅。” 真德天后淡声道:“萧洞主言重了”。 没说无碍,也没说不怪,只道一声言重。 令萧毅斋心中一动,瞥了一眼身下萧正后,再次对着真德天后道:“也罢,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萧某来意想必太虚宫主心知肚明。”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今次我与携手太虚宫,分享浮黎,待我驱逐皇甫氏族之后,七大洞天太虚享其四;三千小界,萧氏取其一成!” “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此话如同一道闷雷般,将诸位道尊砸得眼花缭乱,久久未言。 而殿中激动之人有北极救苦天尊、纯阳万法天主,以及那位正在陷入沉思的妙一飞元天君。 唯有紫极灵云天翁微微垂目,无量真德天后那倾世仙颜之上并无丝毫波澜,甚至连丝毫惊诧都没有。 待萧毅斋言语落下之后,司马元当即醒悟,骇然神色一闪而逝,萧氏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太恶毒了。 几乎是要将浮黎仙山的数百万年根基给挖掉啊。 想到这里,司马元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当即脖子一横,挺身而出,大声爆喝道:“放肆!哪里来的孽障,安敢在太虚宫内胡言乱语!” 司马元闻声猝然后撤,但依然无法避免那道强横至极的气息,只见萧毅斋朝着司马元轻轻一抓,庞大的束缚之力瞬间将其死死禁锢,而司马元更是在萧毅斋动手的瞬间祭出夔龙锏,殿中瞬间爆发两大最为巅峰的力量,整个太虚宫都为之颤抖,仿若摇摇欲坠。 而在萧毅斋动手的瞬间,那位太虚宫主真德天后当即竖目,眸中冷光一闪,叱声道:“住手!” 司马元心中一动,对着萧毅斋袭来攻势置若罔闻,同时还下意识地看向真德天后,仿若正是响应其号召。 但正是这一个倏忽,令司马元彻底被萧毅斋淹没,反观萧毅斋更是得势不饶人,抬手之间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 这一刻的司马元,岌岌可危,旦夕之间便是生死危机。 第十章 横插一手 殿中之人见此纷纷色变,倘若司马元真死在浮黎,那他们太虚天洞该如何向浮黎交代。 传闻这位兼具着隐神宫主的神幽-洞主背后可是站着浮黎仙山另外那位存在。 算上老山主皇甫懿,司马元几乎相当于有两座靠山。 即便是在整个浮黎,怕也就皇甫道神、萧毅斋不怵他了吧。 不巧,此刻正在轰杀司马元的正是萧毅斋! 即便只是萧毅斋的一道投影,但依然足以让司马元陷入死地。 就在这一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忽然抬首,看向高空。 只见一道圣洁身影蓦然撑开天幕,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捻。 霎时,异象消失,司马元跌出萧毅斋法力笼罩范围之内,而萧毅斋虚影一颤,摇摇欲坠,这次甚至有些崩溃迹象。 司马元神色骇然,此刻方知道虚后期之威,这一下如同一盆冷水泼在司马元头上,令他蓦然惊醒。 他暗自警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旁侧绝色白衣之后,他目光有些恍惚,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 身后几道破空声响起,紫极灵云天翁、纯阳万法天主闪至真德天后背后,同时气息展开,看向萧毅斋的目光几欲喷火,其中万法天主更是刀柄出鞘,颇有开锋之意。 对面萧毅斋虚影颤抖,冷哼一声,“不知真德天后这是何意?” 天后冷若冰霜,身上光辉大绽,将司马元死死庇护在内,对着萧毅斋一字一句地道:“萧洞主在我太虚宫动手,可曾将我太虚洞天放在眼里?莫非真如司马洞主所言,玄真道友欲将我太虚当做马前卒,用完后再扔掉?” “我太虚还没成你萧氏的狗呢,这么快就想要弃如敝履了?”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尤其是北极救苦天尊与纯阳万法天主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暗骂这小娘皮平日说话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一道关键时刻就如此不含糊。 还有那萧毅斋看着也像是城府极深之辈,怎么遇到一个小辈就这么大打出手了呢,而且还是在太虚宫内,真是做事都不动动脑子,这不是平白无故地将太虚天洞推向对立面么。 实则萧毅斋方才除了试试趁机除掉司马元外,未尝没有嫁祸太虚宫之意,以便将其彻底绑在自家战车上。 不过在最后即将灭杀司马元时,对方身上忽然空间一阵扭曲,直接将自家老祖所传之宝的攻势,一下转移出去,让他错失灭杀司马元的良机。 萧毅斋正欲再动,忽地一道身影闪在萧毅斋与真德天后之间,苦笑道:“两位息怒,息怒。万万不可因此子而伤了和气啊。” 那人正是北极救苦天尊。 司马元闻言当即吐出一口血水,毫不迟疑地倒在身侧白衣身上,一把抓住其手臂,疼得她眉头一拧。 真德天后当即羞恼,耳根都红了,下意识便要将司马元推开,岂料司马元抓得太紧,让她本能地将其手臂钳住。 然而在外人看来,这显然是真德天后竭力护住司马元的情景啊。 反观萧毅斋则被真德天后冷眼以对,这一下,即便是萧毅斋也知今次算是搞砸了。 他理也不理急得如锅上蚂蚁的北极救苦天尊,深深看了一眼假装晕倒在真德天后怀中的司马元,忽然笑道:“司马洞主果然是好手段”。 司马元眼皮一跳,好你娘嘞,死去之前还要给老子来个离间计,这萧毅斋真是万死不足以恕其罪啊。 萧毅斋最后对着真德天后微微稽首道:“方才是萧某鲁莽了,在此向天后赔礼道歉了。” 既然给了台阶下,真德天后也并非不明事理,不过今日萧毅斋在她太虚宫还敢如此放肆,可见一旦真到了他麾下,恐怕她太虚宫怎么玩完的都不知道。 她对着萧毅斋轻轻颔首,却也不愿在多言。 随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司马元,只见他眼睑轻动,似是认可。 不知为何,天后下意识地心头一松。 萧毅斋也知方才之事已让太虚宫脸面大失,徒留在此叶无济于事,索性对着北极救苦天尊与纯阳万法天主轻轻点头后,便缓缓消散。 而萧正则闷哼一声后,倒地不起。 萧毅斋一走,殿内凝重肃杀气氛顿时一消,众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唯有纯阳万法天主与救苦天尊二人暗骂,这他妈才是真正的离间。 真德天后看了一眼萧正后,破天荒地露出厌恶之色,摆了摆手。 殿门当即冲进几位女修,将其拖了出去。 北极救苦天尊迟疑了少许,开口道:“宫主.......。” 真德天后眸子一冷,轻轻瞥了一眼对方。 救苦天尊霎时间冷汗呢一沁,心头骤然一凉。 如同一盆凉水浇灌在他的心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这些年,他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几乎忘了这位天后当年是如何上位的。 就连纯阳万法天主此刻都不禁下意识地垂首,颇有低眉顺眼之意。 真德天后,可不是假天后,圣洁是圣洁,但不代表她仁慈啊。 否则他那位师兄怎么没登上宫主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常人或许会以为他太虚宫阴盛阳衰,乃是他们不争名夺利,可他娘他们倒是敢呐,这位太虚宫主要真没几把刷子,真能将他们镇住上万年? 这一刻,就连躺在真德怀中的司马元都感受到这位天后姐姐的震怒之意。 不愿跟萧毅斋交恶是她暂时没想好与哪一边结盟,可并不代表她心慈手软。 她轻轻瞥了眼宫外,女修们当即会意,手起刀落间,正慢悠悠苏醒的萧正就悚然惊恐地发现法刀咔嚓斩过自家肉身。 继而一道毁灭之力袭来,他当即凄厉一叫:“不!” 声音戛然而止,当即魂飞魄散。 一位半步道尊,就这么死了。 殿内殿外,一片死寂。 救苦天尊冷汗直冒,万法天主更是微微垂首,缄默不语。 至于司马元则在真德天后似笑非笑间恰逢其时的苏醒过来,眼神茫然而懵懂,好像真的人畜无害。 真德天后没好气地道:“说说吧,太清宫主提了何种报酬?”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再次一变。 尤其是救苦天尊与万法天主更是身形一颤,下意识地便要开口。 只闻向着丹陛走去的真德天后头也不回,淡淡地言道:“想好了再说”。 司马元闻言嘴角抽搐,暗道这娘们太强势,不适合居家过日子啊。 他心中感慨,脸上却再次一肃,沉声道:“回天后,宫主之意,代我浮黎勘定内乱之后,玄真洞天便由太虚宫掌持三千年,三千年后若太虚宫不满意,两派再议玄真洞天之归属。” 说话就司马元身上居然没事儿了,看得太虚宫一众道尊眼皮直跳,你就不能装得再像一点么。 待听闻司马元言语后,众人下意识地眉头一动,这条件可比萧毅斋的少太多了,而且还只是三千年。 但真德天后却陷入沉思,万鸟在林,不若一鸟在手,萧毅斋所言的七大洞天有其四不过画大饼唬小孩,太假,无法相信。 倒是太清宫主这个报酬倒是可观,毕竟玄真洞天三千年的收益,足以养活两个道尊了。 她微微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不知皇甫宫主的条件是什么?” 司马元沉声道:“助我浮黎截杀魔主麾下两位道尊!” 同时她暗中看了一眼真德天后,犹豫少许后,暗中传音道:“另外,司马奉山主大人之意,有事求见老洞主。” 真德天后眸子一闪,轻轻地瞟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再落在在殿中几人身上,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救苦天尊看了眼万法天主,见他依旧沉默,他不禁脸上微变,有些阴晴不定,继而咬牙之后,硬着头皮道:“启禀宫主,贫道以为此举不妥。” 真德天后眸子一垂,不置可否地道:“哦,不知天尊有何见教?” 这话救苦天尊尚未体察出此话隐含中的煞气,仍然沉声道:“贫道以为,区区一个玄真洞天根本不足以我太虚如此大动干戈,而且以太清宫给出的报酬太过如此微小,实在是无法与其风险相匹配。” 他环视一周后,沉声道:“我太虚虽立派不过数万年,但也非是小门小派,一旦轻动,必将牵连甚广,不可不察啊。” 众人闻言轻轻颔首,差点忘了他们还有个老洞主在撑腰,而只要老洞主默许,那么太虚天洞的人脉、势力以及诸多明暗背景都可动用,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收拾区区两个道尊这么简单了。 说不定他太虚宫,能在这次浮黎内乱中大佬一把呢。 当然,能大幅度削弱浮黎自然最好,日后也好方便他们接收‘娘家’的基业啊。 不过正因为从浮黎出来,所以他们比别人更了解浮黎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故而也认定那位萧氏老祖此次内讧根本无法成功。 你说他会削弱浮黎实力,我信;说它会改天换地,门儿都没有。 即便你萧氏一族有鬼三大至尊为盟友,依然如此。 毕竟灵神域第一至尊的称号,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位镇压了整个灵神域数百万的老山主可以阻止琉璃界那位入侵东部中域的‘罪魁祸首’! 这数百万年里,不知镇压了多少至高存在,玩死了多少强横敌手,你说这样的人物,能简单么? 而在救苦天尊说完之后,司马元便暗中嗤笑,这话不就是说你太虚也有人脉背景么,但他嗤笑之后,也在不断思索破局之道。 首先这位貌似温顺实则高冷的真德天后必然心向太虚,而与救苦天尊、万法天主等自私自利之人不同,这位天后大人只会‘锦上添花’,不敢雪中送炭,也不会行贸然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信心! 随即司马元轻咳一声,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之后,直视真德天后,沉声道:“今次我浮黎盟友众多,已然足以平定萧氏,若外界麻烦多了话,也会分出我一部分精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众人微微皱眉,这不是打自家脸么,然而却听司马元话音一转:“但是,我等之所以结盟太虚,除了照顾自家人外,也有联手我们自己的力量,抵御四方入侵。” 救苦天尊嗤笑道:“抵御四方入侵?不知是哪些人入侵?莫非我太虚天洞这次也会遭袭?” 第十一章 迷途知返 司马元暗自恼火,这个救苦天尊看来果真投了萧氏阵营,改天老子就把你镇压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天尊此言差矣,难道天尊不知我浮黎与太虚乃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么?正所谓兄弟有难,手足来战!而今我浮黎正巧遇到一些小麻烦,作为兄弟的太虚天洞再怎么也要搭把手不是。” 他将此次‘交易’说成帮忙,自然可以堵住不少人嚼舌根子,而且也给真德天后一个台阶下,免得她跟救苦天尊等人闹翻。 虽说司马元不知这位在太虚洞天的威望究竟有多高,但不管威望如何,至少两位道尊的反目必然会令徒生掣肘。 然而司马元的这一番好心自然会被当成驴肝肺,只闻救苦天尊直接甩袖,对着司马元沉声道:“公是公,私是私,何况我太虚与你浮黎真正是何关系,难道你真不知么?” 司马元笑了笑,继而沉声道:“我浮黎与太虚虽然分隔两派,但追根溯源,终究还是同根同源,救苦天尊所言司马不敢苟同。” 他看着救苦天尊沉声言道:“天尊乃太虚洞天高真,所作所为自然是以太虚为主,但方才天尊所言不仅损害了浮黎与太虚之间的友谊,更是置万千太虚弟子与不顾,所谓分则两伤,合则两利,浮黎与太虚唯有团结一致,方可御敌于山门之外;若能互通有无,将会令两大山门更加辉煌。” 救苦天尊终于显露出本性,或许是知道今次无法将太虚洞天绑在萧氏阵营之上,他彻底不管不顾,肆无忌惮地指着真德天后厉声道:“你自己想要卑躬屈膝地舔皇甫老儿的脚趾头,可别拉上我等,不然你当初留在浮黎便好,何必叛门而出?” 此言一出,在座几位道尊当即色变,对着霍然起身,对着北极救苦天尊沉声道:“天尊!” 而上台真德天后眼神再无丝毫柔和,满是冷冽,看向北极救苦天尊的眼神越发冰寒。 待救苦天尊话音落下之后,司马元脸上大怒,心中却未曾有丝毫不悦,甚至还有些感叹,一个好对手确实是千载难遇啊。 司马元暗中感慨,救苦天尊愈发猖狂,对他就越有利。 只见纯阳万法天主的脸色早已铁青,其实他心中也认可救苦天尊方才所言,但这话咱们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说出来啊。 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大家脸上都无光啊,不然你让我等脸往哪儿搁?还有,你如此针对宫主,这次得罪死了,那日后怎么办?真不想在太虚天洞待了? 果然,在救苦天尊沉寂了半晌之后,高台之上的真德天后待救苦天尊道完之后,便缓缓言道:“天尊莫非也要叛出太虚?” 北极救苦天尊闻言心中一个咯噔,谁也不知他方才这般冲动,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他也是悔得要死,神他妈知道刚才是为何,说不定就被某种邪念附体了。 他看着冷静到极致的真德天后,暗叹完了,这次确实将宫主得罪死了。 但救苦天尊此刻骑虎难下,没人给他台阶下,也无人愿意再触霉头,任由救苦天尊‘自由发挥’。 不过这时司马元决定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他轻咳一声后,对着上方真德天后微微拱手,言道:“还请宫主息怒”。 说完对着救苦天尊言道:“天尊方才说得气话,宫主为了太虚上下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堪称我辈典范,怎可如此言语。” 说完他再次拉着救苦天尊的衣角,口中朗声道:“方才救苦天尊言语不当,司马代天尊向宫主赔礼了。” 他当即朝着真德天后躬身一礼,礼毕之后,司马元对着救苦天尊小声道:“天尊,给宫主说声好话吧。” 北极救苦天尊脸上有些羞恼,既是羞恼自己冲动,又是暗怒司马元多管闲事,但司马元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他看着纯阳万法天主微微垂目,似乎不愿淌这趟浑水,他顿时心中一叹。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危难之际,竟然是司马元这位‘敌对阵营’在帮他说话,可谓是令他心生感慨。 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司马元,暗中传了一句:多谢司马道友。 旋即便将当初联合神庭、魔洲等人围攻浮黎之事,乃是纯阳万法天主暗中撺掇,而且给予了不小的酬劳,当然太虚宫内也有人潜藏授意,但不是宫主真德天后,否则他岂敢擅自行动。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拍了拍救苦天尊的手臂,这种明面上的敌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爪子。 你不知道他们何时会伸向你,甚至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长,到底有多心狠手辣、歹毒无情。 司马元暗叹,看着态度大变的救苦天尊,心中有些欣慰,这位终于‘改邪归正’了,或者说迷途知返才是! 司马元心中一欣慰,自然能帮到他,当即对着真德天后眨了眨眼睛,继而一本正经地道:“天后慷慨大度,胸襟宽怀,乃是灵神少有的得道高真,今次救苦天尊虽然多有不逊之言,但所谓忠心可嘉,实乃太虚少有的良臣美将,但为了山门利益不惜反攻浮黎,可见其一心为公;而今为了太虚利益不惜得罪宫主,与小子在俗世所见的‘直臣’一般无二。” 他看着北极救苦天尊叹声道:“如救苦天尊这般忠臣、直臣,司马宁愿人人皆是,而麾下能容忍这般直臣、忠臣的天后姐姐又岂是寻常?道一声巾帼都无法形容,说一句豪杰都委屈了宫主大人。” 司马元近乎阿谀奉承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往外吐,堪称口绽莲花都不为过,说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终于,看得真德天后终于脸色缓和,不再那么冷峻后,司马元心中一松,他当即顺势拍了拍北极救苦天尊,给了一个眼神。 北极救苦天尊心中一动,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再对着上方真德天后躬身一拜:“贫道方才失礼了,多有出言不逊,冒犯了宫主,还望宫主责罚!” 场中之人还尚未从司马元的连珠炮中回神,便听到北极救苦天尊的俯身一拜声,顿时心中悚然,当他们再次看到司马元时,目光已有些不同,这小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果然不俗。 而暗中观察北极救苦天尊神色的纯阳法主顿时心中一跳,再看两人愈发靠近的身影,万法天主心中危机感顿生,暗道不好。 但未等他言语,司马元便再次言语:“宫主,今次因司马之事,令太虚诸位道友多有不合,实乃司马之过,司马惭愧,向诸位赔礼了。” 司马元这话一出,殿中不少人心神一缓,尤其是方才因北极救苦天尊出言冒犯真德天后而心生恼怒的飞元天君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身上刀芒渐渐收敛。 待司马元、北极救苦天尊一一行礼之后,殿中气氛再次趋于缓和,而众人并没有松口气,因为上方那位并未言语。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真德天后,心中有些忐忑。而北极救苦天尊则目光垂下,似在领受责罚。 而众人等待半晌后,上方高台真德天后轻飘飘地道了一声:“此事乃天尊与司马道友之事,何必本宫置喙?” 司马元心中一叹,看来这位‘小心眼’还是记记恨了。 而北极救苦天尊暗自苦笑一声后,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贫道愿卸去‘北极殿’掌座,以敬效尢。” 殿中不少人色变,尤其是万法天主当即言道:“不可”。 司马元神色微动,还以为这位仍旧未曾解开心结,故意给上方真德天后找不痛快,但见北极救苦天尊环视一眼后,目光复杂,轻声道:“这些年,贫道醉心于心计,徜徉于名利,在争权夺利中徘徊,几乎忘了入道时的誓言。” 他苦笑一声:“直到此刻贫道才醒悟,大道方为根本,其余结为虚妄。” 他脸色一肃,对着真德天后沉声道:“故而贫道欲卸去身上担子,归洞闭关,以期破境,再上层楼。望宫中择取一才高识绝之人担之。” 最后向着真德天后微微躬身后,向外缓缓走去。 然而,待救苦天尊行至宫门时,一道清冷声音响起:“等等”。 众人心中一提,暗道莫非又要起变故? 只见真德天后缓缓走下台来,看着救苦天尊,眸光有些复杂,轻声道:“当年妾身时,是天尊大发慈悲心护持在侧,为我挡住了山门非议;还有妾身入驻太虚的建议同样是天尊所言,这两桩大事妾身一直铭记在心。” 她语气一转,缓缓言道:“我本欲寻机报答,但这些年天尊渐渐迷失本心,让妾身有些失望。今日见天尊重拾道心,妾身同样倍感欣喜。” 说完,她朝着北极救苦天尊微微俯身,行礼之后,轻声道:“天尊不必卸担,太虚宫不能没有天尊坐镇,否则那些宵小之辈岂不是会翻天?” 这一句堪称语意双关,司马元心中一动,殿中神色各异,万法天主垂目不语。 北极救苦天尊眼神复杂,看着近在咫尺的真德天后,叹道:“宫主之言令贫道惭愧,惭愧啊。” 说完便再次向着真德天后拱手道:“谨遵宫主法旨”。 真德天后将其虚扶而起,随后将其送出宫门,轻声言道:“天尊放心闭关,宫主之事不必心忧,有诸位道友在,必然万事无虞。” 北极救苦天尊轻轻颔首,忽而他心中一动,似在聆听真德天后的秘语。 沉默少许后,他目光复杂,远远地看了眼正一脸好奇的司马元后,向着真德天后言道:“启禀宫主,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宫主成全。” 众人之人闻言,神色微动,真德天后缓声道:“天尊有话直言即可”。 只闻北极救苦天尊沉声道:“今次贫道闭关,不知是否会有出关之日,故而我提议浮黎司马元司马洞主为我太虚天洞供奉一职,并在我闭关之际暂代贫道席位,与诸位一道参议太虚宫之事,全权履行贫道之职责。” 说完他向着殿中之人微微拱手:“还望诸位了我余生之愿”。 殿中之人本些不悦,但听到北极救苦天尊最后那句后,尽皆沉默不语。 大道非坦途,尤其是道虚境最后一关无疑尤为凶险,但凡能领悟‘天命’之人无一不是当时最顶尖的那一撮人。 而意欲成为‘道虚后期’,非大毅力、大道才、大气运以及大灵慧不可。 可以说,北极救苦天尊此话已经算是破釜沉舟了。 等待半晌后,殿中一直沉默的紫极灵云天翁轻叹道:“天尊何至于此?何不再等待些年。” 救苦天尊望向老友的目光含笑不语,俨然是主意一定。 紫极灵云天翁见此,也不再多劝,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吟片刻,缓缓言道:“既是天尊最后所请,那老朽自然同意。” 万法天主闻言,沉默不语,实乃婉拒了。 剩下的妙一飞元天君则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敢问倘若司马洞主遇到两派利益冲突之事上,该当如何?” 众人闻言,看向司马元,只见他稍稍沉思片刻后,言道:“倘若果真有两派利益相冲突之事,司马自当暂退一步,不参与宫议,皆由诸位道友决定。” 纯阳万法天主微微皱眉,似乎仍然不太满意,但见众人神色,俨然是不想拒绝救苦天尊这道疑似最后的建言了。 他轻叹一声,“也罢”。 最后众人目光尽皆看向真德天后,只见她微微沉吟片刻后,便淡淡地言道:“还望司马道友恪守职责,勿令天尊失望。” 司马元轻轻点头,供奉并非常职,太虚宫议事可来可不来,而且属于‘外编’人员,除非太虚宫大议,不然少有要事。 他虽然不知救苦天尊为何作此决议,但也知道这背后必有那位天后的旨意,他心中一叹,看来日后与这位绝代天后打交道的日子多了。 救苦天尊安顿好自家职位之事后,便向着诸位太虚宫道尊一一点头,最后暗中给司马元留下一个秘语后,便大阔步向宫外走去。 观其背影,颇有慷慨、悲壮之意。 第十二章 灵神域大秘! 待其离开之后,真德天后回到上方,目光垂下,淡声道:“司马道友”。 司马元起身一礼:“宫主”。 真德天后缓缓言道:“既然天尊决定由你暂代其席位,那日后北极殿之事便由你负责了。” 司马元心中一愣,这莫非是要来真的啊。 他看向上方真德天后的目光有些幽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一声轻咳,让他无奈地应了一声:“宫主放心,司马必不懈怠,荒废洞天之事。” 最后,真德天后目光一凝,缓缓吐出一句:“接下来,诸位便商议一番与浮黎皇甫氏族联手之事吧。” ................ 待太虚宫议事之后,司马元便被真德天后单独留下。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真德天后的眼神中有些无辜,“宫主可还有何吩咐?” 真德天后目光深沉,看着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稍后,本宫将带你面见老宫主,你准备一下吧。”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跳,面见老宫主?这么快,他都还没准备好。 他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呐呐地言道:“面见老宫主?这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岂料真德天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元言道:“不合适?有何不合适的。再说,你不是带来了山门中的信么?怎么,就这么一直揣在身上,不准备拿出来了?” 司马元闻言神情一滞,讪讪而笑,“原来宫主您都知道了”。 真德天后戏谑地看着司马元,言道:“山门之意,本宫岂会不知,猜都猜得到。” 随后他见司马元无需准备什么后,便大手一挥,一条空间甬道浮现而出,头也不回地道:“随我来”。 看着空间甬道,司马元有些恍惚,这位好像是他见到了第四位圣人境存在了吧。 “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一道清喝将司马元惊醒。 他当即醒悟,快步跟上,待司马元迈入之后,便见一道蛮荒大地之上万兽奔腾,下意识地道:“这是蛮族那位?” 前方真德天后淡声道:“非是蛮族,不过是幻象罢了。” 司马元心中大惊,待定睛一看后,只见万兽尽皆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宛若真物,他当即赞叹道:“道法自然,不过如斯。” 随后一路向前,不断遇到诸多荒兽存在,而且气息愈发强盛,甚至还有某位嗅觉灵敏的‘花纹豹’疾速冲至司马元身侧,仔细嗅了嗅后,他再次感慨道:“无中生有,真乃神仙手笔也。” 真德天后无奈道:“方才的是真兽”。 司马元顿时一滞,干笑不已,看来马屁拍多了还是能免疫的啊。 待行至一处荒原中央后,真德天后忽然停下脚步,螓首微抬,拱手言道:“弟子颜月拜见洞主” 司马元闻言肃然起敬,毫不迟疑地躬身一拜,沉声道:“弟子浮黎仙山神幽境主、隐神宫主司马元拜见老洞主!” 姿态放低一点,没坏处。 少许之后,一道悠远声音响起,仿若自无尽虚空深处传来,令人下意识地浮现出渺远、深邃的无垠星空之景。 司马元神色恍惚,片刻之后,忽然惊醒,额上似有冷汗沁出,他心神大恐,却不敢露出异色。 “咦?”一道惊异声响起。 司马元心中一震,连忙躬身。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不知山主有何指教?” 司马元浑身一僵,这就直奔主题了,他心中一突,颇有些猝不及防。 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之后,司马元便微微起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拱手奉上。 同时口中还言道:“回前辈,这是我隐身宫柳宫主所给之信,他令小子当面交给前辈。” “另外,山主大人并未降下法旨,只是传下一道口谕。” “说”。 司马元脸色郑重,轻轻吸了口气后,缓缓言道:“山主说:时机已至,该走了。” 那人沉默少许后,司马元只觉手上悄然一轻,书信已消失不见。 而在这片苍茫大地的最深处,一位枯影轻轻一抖,抬眼往前。 只见书信落地,化形成人。 那人含笑不语,拢袖而立。 观棋模糊不清的面孔,赫然正是柳舟! 这位枯影轻轻一叹,“怎么,怕我不回去?” 柳舟笑着摇头,道:“你回不回去,都一样。老爷子选到谁,谁就得听。” 还有一句话,哪怕是要他们去死,他们都不敢生出丝毫反抗。 枯影苦笑一声,也是,旁人或许会以为那位老山主和蔼可亲,可唯有他们这些昔年的心腹知道,太清秘境内的那位究竟意味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我麾下那位纯阳法主乃神庭那边的人”。 柳舟含笑道:“放心”。 一句放心,便是一位道尊的陨落。 枯影轻轻一叹后,缓缓起身而立。 当其再次出现时,已在司马元身前。 司马元神色一怔,脑中第一个念头:这老头,快了。 旋即醒悟,脸色唰惨白,浑身瑟瑟发抖,惊恐不安。 娘得,整个太虚洞天就一个人,而此刻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你说他害怕不害怕。 司马元噗通一声,毫不迟疑、毫无颜面、毫不客气地跪倒在地,然后用他毕生以来,近乎吃奶地力气嘶吼言道:“晚辈司马元,拜见太虚洞主!” 刚才,他委实是被吓到了。 这道枯影,正是而今的灵神域九大至尊之一。 太虚天洞之主。 这位存在无人知晓其姓甚名谁,至少司马元现在不知道。 旁侧真德天后躬身一拜:“洞主”。 太虚洞主颔首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司马元利利索索地起身,垂首不敢直视,真德天后目光平静,看了眼二人后,轻轻朝二人一点。 两人蓦然身形一震,冥冥之中好似多了些什么,又好似没有。 司马元还不曾察觉,真德天后却眉头一蹙,看向枯影的目光有些不解。 太虚洞主看了眼二人,目光复杂,轻叹道:“日后我太虚洞天便交给你们了”。 真德天后杏眼瞪大,司马元纯属懵逼,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只闻一道法旨降下,显露在二人身前,真德天后有些惊慌失措,司马元则连连摆手,惊呼道:“前辈,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 太虚洞主看了眼真德天后,轻声道:“月儿,你虽不是我子侄,但也算我亲手带大,这太虚洞天当初虽是依照老爷子命令分出,但而今也算自成一派,日后你便尽心辅助这位司马小友,不可有丝毫懈怠。” 真德天后沉默不语。 司马元看了看手上金书玉帛,再满眼茫然地看了看这位枯影前辈,最后在目光茫然地看向真德天后。 只见金书之上所写的,赫然是:传位于浮黎隐神宫主司马元。 这意味着什么,司马元自然清楚,这意味着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的太虚洞天自今日起便改朝换代、改天换地了。 他司马元成为了太虚天洞名义上的主人了。 而这份权势与地位,却让司马元浑身冰凉,更有一股源自身体最深处的寒气,噌噌地往外冒。 看着身前这道枯影,他终于明白先前为何看见此人有那种感觉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哀浮现在司马元心头。 而更让司马元惊悚不安的是,连高高在上的圣尊存在都能一语拿下,可想而知那位在太清秘境之内修道的老山主究竟有多恐怖了。 居然强悍到连堂堂圣人存在都不敢反抗,那位还是人么? 司马元悲哀的发现,他本以为已经看到了那位的顶峰,不料发现自己连爬山的资格都没有。 还真是让人.......连绝望都生不了啊。 司马元心中胡思乱想,但太虚洞主却管不了太多,深深地看了眼两人之后,司马元与真德天后正欲稽首一拜,老人忽然言道:“日后记得传位给你们的小兔崽子,这份家业老朽是留给他的。” 司马元闻言一愣,真德天后瞬间石化。 俄而,老人倏忽远去,只留下一阵苍迈大笑声。 还有在风中凌乱的司马元二人。 真德天后狠狠地瞪了眼司马元后,便向外遁去。 良久之后,司马元方才回神,拍了拍额头,大叫道:“等等,这怎么出去啊?” 五日后,司马元一脸黑线地走出秘境,身侧真德天后板着脸。 两人就这么沉默不语地走着。 良久之后,真德天后涩然言道:“洞主走了”。 司马元轻嗯一声,但随即醒悟,豁然转头,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他有些口干舌燥,脸色变幻不定。 真德天后缓缓言道:“与萧隋一起去了天外”。 司马元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他没好气地白了眼,“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真德天后未曾接话。 司马元寻思有些不对劲,看着真德天后的侧脸,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德天后螓首一抬,仰望苍穹。 此刻的两人正站在太清宫外,凭栏而立。 司马元犹豫片刻后,问道:“莫非天外有何恐怖存在不成?” 真德天后沉寂良久之后,声音柔和,软糯糯的,听得司马元莫名有些心痒。 但所道之语却令司马元毛骨悚然:“数百万年前,我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只有神道仙妖鬼,五方势力割据一方,分别占据东南西北中,各自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但在一次天神临凡之后,这片大地便有了‘魔巫与巫佛’,其中巫乃神的血裔、下属,鬼是修道人的冥化。” 司马元聚精会神,初始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在讲历史。 但随即,真德天后目光凝重,缓缓言道:“唯有魔,乃是域外传入。” 司马元心神大震,失声道:“莫非,那魔便是那位‘天神’?” 第十三章 因为仙丹? 真德天后却并未回答,只是轻轻摇头。 司马元皱眉道:“难道不是?” 真德天后轻叹一声后,眼神有些迟疑,看了眼司马元后,却是暗中传音道:“当年是魔主,至于而今,我等却彻底失去了其踪迹。” 司马元再次瞪大双眼,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失去了他的踪迹?那么强大的存在,气息必然撑天盖地,难道还没有被找出来?” 真德天后眼露苦笑,言道:“那位究竟是魔主,还是天神?亦或者成为道门中人?谁知道呢。” 司马元闻言默然,也是,能操控圣人存在之人,又岂是简单货色。 忽而,他心中一动,摸了摸胸口,脑中下意识地想起来‘仙丹’。 一直以来,他知道仙丹的超凡脱俗,也知道其‘神通广大’,但从未往域外想,他暗道,这东西不会真的来自域外吧? 这时真德天后眸光闪烁,举头望月,继续言道:“那受魔主蛊惑之人正是而今的巫、冥、道三派,使得仙神道三家叛门的叛门、自立的自立,更有那西域佛国直接一分为二,内讧了整整八十万年,使得我灵神域元气大伤,再不复往昔那么和睦。” 司马元神色大变,脸上更是露出思索、醒悟与恍然等多种神色,结合他以往经历以及这些年所见所闻,似乎也能将灵神域诸多矛盾的来龙去脉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他沉吟半晌后,问道:“既然这位魔主如此强盛,当年为何不联手趁机将其诛灭?” 真德天后却转头问道:“那位许煌道友你可认识?” 司马元心中一突,莫非他俩先前唱双簧被发现了?不能够啊,他们俩一直都是暗中传音行事,莫非那老魔贼又叛变了? 看出司马元脸上游疑,真德天后摆了摆手,轻声道:“那位许煌道友乃是某位大人的分身,当年潜入魔洲便是伺机而动,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仅能逃出一道神念。” 司马元闻言大骇,脸色终于大变,许煌、虚皇,他脑中一阵电光火石之后,当即脱口而出地道:“莫非那位许煌便是神庭那位的......?”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随即轻声言道:“这些年来,魔窟那位将道门分化成三部分,神庭的昔日‘巨灵神’更是叛庭自立,开宗立派成为巫祖;西域佛国那边,昔日的婆娑界主本是琉璃界主座下一比丘,因在在天外神树菩提根下悟道,一朝证道,与琉璃界那位分庭抗礼;还有便是那位魔主施展出逆天手段,集合了整个灵神域的暗界,将灵神域的亿兆生灵残魂纳入法统体系,一手构建了冥界秩序与规则;而魔洲昔日不过一个小河渚,而今已然成为灵神域第二大势力!” “分化久势力,打压敌对存在,拉拢人心,离间道门,借力打力、借刀杀人,还有扮猪吃虎,这位魔主可谓是将人心揣摩到极致!咱们道门,败地不冤呐。”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后面,似乎有些变味了,好像那位‘天神’做了不少好事嘞。 他有些欲言又止,真德天后瞥了一眼司马元后,淡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司马元顿时涨红了脸,这话像是从一个圣洁的仙子口中说出来的么。 他憋了半天后,终于吐出一句:“我怎么觉得那位天神不像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呐。”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不错,而且这位还为了灵神域的存亡时时刻刻地在与域外敌手对峙。” 司马元舒了口气,“那就好”。 嗯? 忽而司马元回过神来,神色一变地道:“域外敌手?可是那域外邪魔?”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不错”。 司马元连忙问道:“有多强?” 真德天后目光复杂,轻叹后,吐出几个字:“仙人境”。 司马元骇然无比,仙人境,莫非是圣人之上的存在?难怪这么厉害! 一位仙人境的域外邪魔,一位时时刻刻都在窥伺灵神域的仙人境! 仙人境啊! 司马元心中正在无力的呻吟,那可是仙人境啊。 比道尊高两个大境,比圣人境还要恐怖无边的存在。 在司马元眼中,高高在上的圣人存在便是呼吸之间九域动荡的强大至尊存在,而仙人境可是念动灭圣人,呼吸吞星空的无上大能啊! 他砸了砸干涸的嘴唇,有些喃喃自语地道:“我道心塌了”。 真德天后翻了翻白眼,但看司马元这种濒临崩溃的模样,也是轻轻一叹。 要知道当初她听闻在灵神域外有一位仙人境徘徊时,她也是近乎崩溃,失魂落魄了好几日方才缓过神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方才渐渐回神,抬首仰望碧空,那里万里无云,也无丝毫踪迹。 但此刻的司马元却仿若看到一位无边大能正在冷冷地俯瞰着灵神域内的一切生灵存在。 如同饕餮般,垂涎三尺。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抖了又抖,颤了又颤。 虽说他一直叫嚣着‘仙丹’仙丹,但这仙丹不过一见死物,而且药效还不过一枚聚灵丹,除了破境时有些额外辅助外,再无其他效用。 但头顶之上可是顶着一位真正的仙人境存在啊。 终于,司马元摇晃的心神渐渐冷静下来,长长地吸了口气后,又轻轻将浊气吐出。 他看着真德天后,苦笑地道:“你可真是给我讲了一个好故事啊”。 随即问道:“不知这位恐怖存在来自何方?还有祂为何在我灵神域外徘徊?莫非我灵神域内有何吸引祂的仙物不成?” 同时他心中一突,莫非........。 真德天后同样苦笑,轻轻颔首,轻叹道:“有人说那位仙人境之所以徘徊,乃是为寻找一件仙物;也有人说,这位恐怖存在乃是在找一个人;甚至还有人说,这位意欲将我灵神域当做其巢穴,准备在此安家。” 司马元闻言一愣,“那到底是何缘由?” 真德天后轻轻摇头:“不知”。 “那谁知道?” 真德天后回道:“谁也不知道”。 司马元心中悄然一松,不过这口气还未彻底呼出,便听真德天后继续言道:“不过自魔洲那位传来的消息,域外那位恐怖存在疑似在寻找某个人!” 司马元当即脸色大变,看得真德天后有些奇怪,在其目光渐渐奇异是,似有狐疑之色,司马元头皮都为之发麻,当即灵光一动,当即故作惊恐地道:“莫非,莫非他在找我?难道本仙的身份被他发现了?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司马元急得乱转,她眼中狐疑尽消,白了他一眼。 司马元悻悻然,脸上嬉笑声渐去,忽然想起太虚洞主与萧隋,他脸色微变,“莫非老洞主与那萧隋去域外是......。”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不错,两位大人此去便是阻止那位仙人靠近灵神域。” 司马元闻言肃然起敬,看向那飘渺碧空之上,想必此刻在那个上面,正有两位圣人在对抗那位无上存在。 司马元默然垂首,微微躬身。 心中同时暗叹,莫非你们真是为我而战? 他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不知所言。 倘若那位仙人境果真是为他而来,那么日后该如何抵挡? 或者说,倘若那位果真是为‘仙丹’而来,那么他要不要交出去? 司马元垂下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这一刻,司马元感受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的生死危机! 若有人知道他司马元身上‘仙丹’正是那无上存在所需之物,会不会将其掳走,交给那位无上存在? 他的命运,真的就只能这般随波逐流,乃至任人宰割么? 司马元脑中疾速运转,忽然冒出一个极其胆大包天的念头。 ------- “你说什么?”真德天后好似没听清自家听到的。 司马元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凝重与严肃,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道:“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诛杀那位域外仙人境存在?” 真德天后初始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司马元,然后绝美的仙颜之上露出思索,但随即颓然,直至沉默不语。 最后,她轻轻摇头,彻底扫灭了司马元的希望。 但司马元仍不死心地道:“难道同为仙人境的修士,就不能?” 真德天后目光复杂,看着这个异想天开地傻小子,苦笑地道:“同为仙人境的修士能否杀掉那位存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准仙人在那位手中,仅仅只是撑过一息。” 司马元却精神一振,“抗住了?” 真德天后淡声道:“死了”。 司马元彻底哑口无言,缄默无语。 良久之后,眼神灰暗的他涩声问道:“那位前辈是谁?” 真德天后缓缓吐出几字:“道门宗主”。 司马元神色震撼,顿时明白缘何道门会分裂。 也明白那位天神为何要整顿灵神域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那我爹?”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 司马元眼中露出恍然,有些五味杂陈。 没想到,他爹竟是位英雄。 第十四章 跟天后搞暧昧 浮黎仙山司马元掌持太虚天洞的讯息传出内外之后,除却太虚天洞有过数十次骚乱之外,浮黎倒是未曾有太多过激反应。 此刻,正在太虚宫向真德天后汇报的司马元脸不红心不跳地道:“除去妙一飞元天君明确反对之外,其余几位都未曾有过激反应。” 真德天后沉默不语,面容清冷而高傲地俯瞰着司马元,听着司马元所言,冷哼一声。 妙一飞元天君如此光明正大地出言反对司马元,除了那点争权夺利的心思之外,也未尝没有对司马元与真德天后暧昧关系的不满,故而此次司马元入驻太虚,这位妙一飞元天君便是举起反对旗帜的领头羊。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看着真德天后,说实话,两人那层窗户纸未曾捅破,他松了口气,与真德天后日后也好相处一些。 至少目前来看,两人准备一直这样装聋作哑下去,至于那位老洞主临走之前所说的‘传位给他俩的小崽子’之言,俩人都下意识地刻意遗忘。 真德天后看着司马元犹豫迟疑的模样,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司马元暗中腹诽,谁娶了你这种强势女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地诚惶诚恐,继而小心地道:“不知天后如何看待飞元天君之事?” 真德天后破天荒对这位师兄露出一丝烦躁,而且还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不悦,这种情绪她以往从未有过。 甚至她某些夜深人静之际,还会下意识地想到,倘若她有一天要找个共攀大道的道侣,会不会就是这位追求自家多年的同门师兄? 但这种念头出现次数极少,因为一旦她流露出如此念头,自家道心便会蒙尘,修为更是无法前进,如受阻滞,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久而久之,她便不再想这种问题,就这般过了几千年‘圣女式’生活。 然而她未曾料到的是,在司马元来到太虚之后,他身上便有一种东西时刻在吸引着她。 当然不是他的俊逸面孔,也不是其嬉皮笑脸的怪诞模样,更不是这位浮黎道才得修道天赋,而是某件东西。 然而这件东西,似物非物,似肉非肉,仿若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待她暗中仔细探查了一番司马元后,终于明白,似乎吸引着她的乃是司马元体内流淌的血脉! 真德天后看着身前微微屈身的司马元,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莫非要我吸干他的血? 随即她心中便有些犯恶心,这种龌蹉之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做出来,而且她隐隐感觉到,似乎真正吸引她的好似也不是血脉。 她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 甚至某一刻,她真想死死拧住这小子的衣领,满脸恶狠狠地威胁他: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本宫?快,交出来! 不过幸好她还没疯。 这时下方司马元等待半晌后,似乎并未听到真德天后的回话,暗道真要犹豫这么久,看来两人之间的同门之情并非谣言。 然而当他抬首一观,只见这位拥有绝世容颜的绝美天后似乎走神了。 看着她微张的檀口,司马元脑中不禁叹道:“如此绝色,居然立誓不找男人,真乃灵神域之悲哀啊。” 也不知哪个天杀的创出‘圣女功’这种邪恶歹毒无耻的至邪至毒至惨功法,真是百死都难赎其罪啊。 他却不知,这功法正是源自浮黎仙山。 司马元等待半晌之后,真德天后轻叹一声,缓缓言道:“妙一师兄那里本宫亲自去说,你不必担忧。” 司马元正襟危坐,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地道:“宫主不必为难,向来天君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这么做也必然是为了太虚天洞的利益着想,还请天后勿要为难天君。” 真德天后瞥了眼司马元,不管这话真假如何,至少听着顺耳舒心,她脸上露出满意与欣慰,犹豫片刻后,轻声道:“倘若我那师兄有何非礼之举,还望北极殿主万勿放在心上。” 司马元心中一动,这是把此事当作公事啊,他当即拍着胸脯表态道:“宫主大人放心,日后遇见飞元天君,我必绕道而行,绝不让天君看见。” 他犹豫了下,咬牙道:“倘若天君果真有何指教,司马受着便是。” 但他心中却道,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飞元那老小子要真敢无端挑衅,不崩坏你几颗大牙,我就不姓马。 当然这种狠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激进,无济于事,他明白,一旦两人有所冲突,这位真德天后必然会袒护他那位师兄。 而想要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家身上,首先便是营造‘弱小’形象,博得同情再说;然后再徐徐图之。 他心中暗叹,也罢,那就再动用一回自家看家本事吧。 这不说天君,天君就到,司马元话音刚落,宫门之外便响起破空声。 司马元转头一看,正是妙一飞元天君,只见那人面色阴沉,迈入太虚宫后,便死死盯着司马元,观其模样,还真有可能要将司马元生吞活剥了。 司马元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 咱不惹事。 然而,司马元不愿惹事,有人却不愿他安宁。 只闻妙一飞元天君嗤笑一声,“怎么,司马洞主没有窝么,莫非真想赖在我太虚不走?” 司马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似有些憋屈,但他看了一眼上台真德天后便垂下目光,好似准备咽下这口气。 然而飞元天君好似得理不饶人,眼见司马元并未回话,当即眉头一挑,大刺刺地言道:“怎么,莫非神幽-洞主的老巢也被人霸占了?” 司马元头上都快气得冒烟了,浑身都在发抖,但再次看了一眼真德天后,便再次垂目。 飞元天君见司马元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当即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司马洞主莫非修道把自家耳朵都修没了,还是把本座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司马元抬首看了他一眼,在真德天后看不见的角度,他眼中悄然划过一丝讥讽,而这道讥讽之色也恰好落在飞元天君眼中。 他当即脸上戾色一闪,刀锋瞬间出鞘,倏忽一闪,司马元便惨叫倒飞出去。 同时,胸膛上留下一道狰狞豁口,鲜血直流。 这一刻上方正迟疑不决的真德天后当即变色,喝道:“师住手!” 旋即掠至司马元身侧,只见他眼中刚好划过一丝愕然,似有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位飞元天君竟然在这太虚宫动手! 而且对方可不是萧毅斋,而是自家的盟友。 妙一飞元天君! 这份难以置信,这份难以言表的痛心疾首,这份源自内心深处的不信任与惊弓之鸟,让司马元看着真德天后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 那眼神似乎都好似在说,你莫非真要置我于死地? 这种眼神看得真德天后有些羞忏,继而便是对飞元天君的恼怒,只见其绝美脸颊之上露出明显得不悦,“师兄这是干什么?司马道友先前受萧毅斋重创,伤势未曾痊愈,你怎可如从大动干戈?” 妙一飞元天君也有些懵,方才不过下意识地蹦出一道刀芒,不过威吓一番司马元罢了,而且刀芒并无丝毫杀意啊。 但司马元却连丝毫抵抗都没有,连区区道尊之威的刀芒都抵挡不住,莫非真是伤势未愈? 还是说,此子在故意给他挖坑? 不过很快便否定了,只见司马元连忙止住真德天后,虚弱地道:“天后切莫误会,方才是小子的错,让天君以为我要与他比试,故而方才出手试探。” “天后切勿误会天君,都是小子的错。” 是谁的错一目了然,这还需要司马‘解释’么。 而且司马元越是为飞元天君着想,真德天后心中便越是惭愧羞恼,连带着被司马元紧紧靠在胸口上的无礼动作都给忽略了。 而这一幕却被飞元天君看在眼里,他脸上露出愤怒之色,须发喷张,指着司马元久久未语。 司马元看着微微皱眉,有些想要追出去的真德天后,他脸色当即惨白,重重地咳了咳血后,虚弱地道:“天后你快去跟天君解释解释,千万不可因为小子让你们产生误会与隔阂。” 他口中瘀血沾染了真德天后大半胸襟,她微微颦眉,这一刻连她都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处置。 司马元口中咳血越发严重了,他强起身子,有些颤颤巍巍,竭力控制身子,咬牙对着真德天后强笑言道:“天后姐姐你快去吧,小弟我并无大碍,真的并无大碍!” 真德天后自然看出司马元眼中的那一抹竭力隐藏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的痛苦之色,她心中一叹,仔细检查了一番司马元后,暗道果然,司马元体内伤势有新旧两处,方才那道刀芒不过一个引子,将先前萧毅斋重创于他的伤势给引发了。 司马元强笑道:“放心,小弟真的没事儿。” 他看着真德天后,一脸真诚地道:“天后姐姐快去追天君吧,你跟他仔细解释一番,说我们俩真的没什么。” 司马元越是故意‘认真对待’真德与飞元的关系,真德便愈发恼怒,当即脱口而出地道:“我和师兄又没什么,你怕什么?” 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好似在跟司马元解释啊。 司马元眨了眨眼睛,似有小星星在萦绕。 故意制造暧昧,可以营造气氛,这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首先条件。 司马元虽然与陈青琬未曾突破那一步,还是个千年老处男,但却明白如何吸引女人,尤其是这种绝色女子,更加不可用寻常手段来征服。 他心中感叹,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今儿为了使这出苦肉计,他可是提前给自己胸膛轰了一拳,连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而且还提早将自家踪迹告知给飞元天君,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结果自然不出司马元所料,这位一听司马元又要‘拜会’真德天后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毕竟在前几个月,司马元可是三天两头往太虚宫跑,跑得司马元与真德天后都聊无可聊,话无可话了。 所谓任何情绪、情感都非一朝一夕达成了,自然是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积蓄而成,而飞元天君心中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嫉妒’之心自然也会不断滋生、迅速膨胀,如同一个装满火药的巨桶,只待一个火星便会将其彻底引爆。 而今日司马元行踪的无意泄露便是这个火星引子。 这一刻,司马元心中感慨,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啊。 第十五章 圣符防身 他挨着真德天后躺下,任由对方为自己疗伤,舒服地呻吟一声。 不料真德天后颦眉道:“你瞎叫什么?” 司马元顿时扯了扯嘴角,不敢多说。 真德天后瞥了一眼司马元后,淡声道:“以后不可再这样了”。 司马元睁开眼睛,见真德天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元,他当即心中一突,见她已经发觉,但却并未恼怒,司马元心中一松,索性直接躺下,轻轻闭眼,满是无赖性格地道:“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而且我初来乍到,总不可能真的跟他打一架吧。” “既然不能来真的,只能耍这种手段让他知难而退咯。” 真德天后闻言轻叹,“让你为难了”。 司马元睁眼看着她,无暇的绝世仙颜依然是那么超凡脱俗,他心中暗赞,嘴上却轻叹道:“我没什么,倒是你夹在中间,才最是为难。” 他看着真德天后,认真地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与你师兄动手的,还是那句话,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起身,身形有些发颤,真德天后颦眉,迟疑少许后,还是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身上。 司马元暗道,真-软,嘴上却轻声道:“过些日子,我准备回一趟山门,争取把玄真洞天、清虚洞天与圣溟洞天弄到手。” 真德天后微微皱眉,问道:“三个都掌控在手,恐怕山门不会让你如愿吧?” 司马元笑道:“那是当然,不过开口价自然要高一点,得给他们一个还价的余地嘛。” 真德天后却轻轻摇头,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你若果真要一个洞天,不妨选那清虚洞天。” 司马元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真德天后,问道:“为何?” 真德天后轻声道:“当年道门宗主陨落在外,道门一分为三,清霄灵崖、太虚天洞与浮黎仙山各自开宗立派,发展至今。” 司马元轻轻颔首:“这些都听你说起过”。 真德天后缓缓言道:“而清霄灵崖的首任崖主便是原清虚洞主兼任,故而当年清霄灵崖尚有许多秘术遗留在清虚洞天之内。倘若你掌持了清虚洞天,日后或许会有与清霄灵崖打交道的机会。”司马元眼神一亮,“你是说,我一旦将清虚洞天掌持在手,便能要挟清霄灵崖?” 真德天后却轻轻摇头,“此事不可胡来,而今的清霄灵崖虽然与浮黎交好,但却无法像老洞主那样受制于老山主。一旦处理不好,或许会让两方关系陷入原点。” 司马元看了一眼真德天后,没想到这位看得还廷明白,但仔细一想,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看来清霄灵崖一事还需慎重对待,毕竟他们是真正的盟友,而非下属。 真德天后轻叹一声,目光复杂,有些恍惚,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老洞主受制于那位,否则岂会让你如此安稳坐上太虚洞主之位。”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心中恍然大悟,口中叹息道:“难怪太虚宫主的大部分道尊都未曾反对,我还以为是自家魅力大,让他们都心服口服呢。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真德天后自嘲一笑:“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时司马元忽然心中一动:“那当日救苦天尊........。” 司马元所言自然是救苦天尊传位于他的事。 真德天后轻轻颔首道:“自然我的主意”。 司马元暗道,老子早就看出来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仙颜,暗道果然是个贤内助,但嘴上轻声道:“宫主大人用心良苦,一心一意为太虚着想,实在令我海涵呐。” 岂料真德天后忽然微微偏头,眸子一闪,看着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道:“姐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司马弟弟能否答应?” 司马元当即暗呼妖孽,心中猛然一跳后,茫然问道:“不知何请求?姐姐尽管直言,只要小弟能办到,必竭尽全力为姐姐分忧!” 只听真德天后满眼诚挚地道:“小弟能否请柳宫主前来太虚坐镇?” 司马元闻言一愣,脱口而出地道:“请老宫主坐镇太虚?” 真德天后眨巴眨巴眼睛,轻轻点头。 司马元则陷入沉思,沉吟半晌后,他抬眼直视真德天后,犹豫片刻后,缓缓言道:“姐姐之意我自然明白,而今老洞主新去,太虚虽有几位道尊坐镇,但终究失去了最大的底蕴,倘若有魔主、神主来犯,太虚恐怕凶多吉少。” 真德天后默然,垂目不语。 司马元看着心情有些低落的真德天后,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吟少许后,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沉声道:“司马可以为姐姐牵线搭桥,而且会亲往秘境说服老头子,但他能否前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司马元如此言语,真德天后眼睑一颤,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元,她轻轻一吸,司马元几乎都感受到这股凉风。 她在轻轻一吐,吹在司马元脸上,有些痒痒的,他不禁有些躁动。 但很快心中一突,妈的,老子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怎么总有股鬼上身的感觉,莫非真被那个老洞主给算计了? 真德天后眸光一闪,直视司马元,轻声道:“倘若司马道友果真将老宫主请来,颜月甘愿退下太虚宫主之位,甘愿辅佐道友。” 先前老洞主虽然传位于司马元,但太虚大权仍在真德天后掌控之中,甚至连那个太虚秘境的开启之法都被她牢牢控制在手。 司马元不过一个有名无实的太虚洞主罢了。 而且这个事儿,其余太虚天洞的道尊还不知道;即便知道,或许都不会认。 而司马元与真德天后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未曾当真。 毕竟,而今的太虚天洞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司马元即便想夺权也没人搭理他啊。 故而此刻真德天后将‘辅佐’之意道出后,司马元破天荒有些心动了。 也不知他到底是对太虚天洞动心,还是对眼前佳人心动。 她看着司马元俊逸脸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似乎倒也不难看嘛。 而司马元则在稍稍激动之后,便满满冷静下来,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想要请老头子前来,不是不可以,但这里面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东西需要考虑。” 真德天后眸光一闪,“你说”。 司马元目光闪烁,轻声道:“首先是,老头子是否愿意来;第二则是老山主是否会放行。” 真德天后见司马元果真是为自己考虑,不觉心中一甜,呸,不是,是心中悄然一松,看来自家并没有看错人。 但问题来了,如何让那位老前辈前来坐镇呢?而假若能说服那位老前辈,那又如何让皇甫山主同意呢? 真德天后仙颜之上满是惆怅,轻轻一叹,微微苦笑道:“两位老前辈妾身都无法左右,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元闻言,轻叹一声后,言道:“扶我起来吧,我帮你走一趟。去拜见拜见一下两位圣人。” 真德闻言霎时笑颜逐开,当即小心翼翼地将司马元轻轻扶起。 司马元顺势搂住她的腰,额上有些冷汗,似乎颇为吃力。 真德天后娇躯一僵,脸上终于露出羞红之色,这辈子自家的腰还从没让人这样搂过呢,这个登徒子居然几次三番地占她便宜,实在是该杀! 看着真德天后煞气的红脸,司马元讪讪而笑,悄无痕迹、磨磨蹭蹭、慢慢悠悠地收回之后,方才正色地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小子无以为报,就让小弟为姐姐走着一趟吧,是死是活,合该我命,姐姐无需担忧。若是事成,我必跟着老宫主归来;若是不成......。” 真德天后忽然抓住司马元手臂,认真地道:“姐姐这辈子没认过弟弟,你若能成,自然最好;即便不成,也要安然归来。要知道,而今你可是我太虚天洞的新洞主了!” 司马元脸色一缓,这话听着舒心,笑容灿烂地道:“姐姐放心,我记下了。” 随即司马元一番调养之后,便朝真德天后肃然拱手,正欲离去。 真德天后忽然叫住了他,转过身后取出一把小匕首,脸色羞红,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愕然经过,问道:“这是.......。” 真德天后眼睑一垂,轻声道:“这是我入道之初的防身匕首,今日便暂借于小弟,你记着,若事有不谐,保全自身为上;留待有用之身,日后再作打算便是。” 司马元闻言,目光复杂,低头看了眼手中尚存温热的小匕首,知道这是人家藏在隐秘位置,轻声道:“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继而他轻轻吐了口气后,向着真德天后,轻轻躬身一拜:“这些时日,多谢姐姐的照顾了,来之前,小弟想着万一太虚之行不如意,准备杀出重围呢。” 真德噗嗤一笑,有些乐不可支。 司马元干笑几声,随即摆了摆手,“走了”。 他再转头露出一笑:“姐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小弟回来。” 似乎觉得自家这话有些暧昧,当即补充道:“带着消息回来”。 真德天后含笑称好。 司马元深深看了一眼太虚天洞之后,便毅然转身,冲霄而起。 几个闪烁之后,便消失在云天之上。 而真德天后在司马元消失之后,渐渐收起笑容,继而一个激灵,有些恼怒地锤了锤小脑袋,刚才她都干了些什么,连本命道兵都借给他了,她莫非疯了? 随后她气得使劲儿跺了跺脚,恨恨地道:“老家伙你走就走吧,走之前居然还害得老娘我道心蒙尘,真是百死难恕其罪!” 她渐渐明悟当日在秘境之内,那个老家伙给她体内放了点东西,准确来说是牵连根线。 而远去的鲲鹏天舟之后,司马元忽然打了寒颤,眼神似乎有些清明,或者说比方才更加清醒了些,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匕首,其上传来温热依旧未曾消散,一股淡淡的处子体香萦绕匕首之上,他只觉这匕首有些烫手。 他哀嚎,娘的,这次出来一趟,让人害惨了。 原先的目的达没达成司马元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家似乎又欠下一笔债,而且这债似乎不好还呐。 真不知道该如何见师姐。 他犹豫了片刻,轻叹一声后,便将匕首收起,这玩意儿似乎是件上品道兵?而且观其与真德天后的气机同根同源,他再傻也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俨然是那位天后大人的本命道兵呐。 这般想着,司马元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当即将鲲鹏天舟停在碧空。 一阵犹豫之后,终于调转天舟,返回到了太虚天洞。 看着去而复还的司马元,真德天后脸上羞意还未曾散去,经过方才的冷静思考后,她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此时本心回归,看着逐渐走近的司马元,让她破天荒有些小鹿乱撞。 她竭力摁捺住心中的纷乱思绪,带着颤音问道:“你,等等,还有何事?” 司马元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后,自怀中摸出一道符箓。 此道气息甫一出现,真德天后当即色变,“这是?” 第十六章 掌控道尊! 司马元目光复杂,心中有些不舍,但一想到对方方才借给自己的那把小匕首,顿时心一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轻声道:“此乃老山主所绘符箓,据说有其巅峰时期的一成之力,足以抵抗住圣人攻势。” 他轻轻向前一递,轻声道:“而今老洞主离去,太虚有些底蕴不足,此物你拿着防身。” 真德天后怔怔地看着司马元,有些沉默不语。 此刻的两人并未被两根无形的红线影响,尽皆出自本心。 司马元笑道:“放心,这种手段我还有。” 还有个屁,就这么一个圣境底牌,送出去了就彻底回到解放前。 他轻声道:“你附耳过来,我传你祭出之法。” 真德天后接下符箓后,依言走近,微微垂首。 司马元嗅着熟悉的体香,他心血沸腾,好不容易方才摁捺下来,他嘴唇蠕-动,将圣人符箓的开启秘语告知。 随即犹豫片刻后,轻声道:“我走了,好好保重。” 待行至宫门前,真德天后忽然言道:“我叫颜月,日后你唤我月姐吧。” 司马元身形一僵,背对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身形升高,一道庞大的遮天翅膀覆盖了整个太虚洞天,人人骇然抬首,震撼不已。 一道似雁啼声响彻四方,但此声一出,万鸟齐喑,天地变色。 这一刻,司马元第一次展露真身。 大鹏起兮云飞扬,扶摇直上兮九万里! 一个振翅,司马元倏忽而过,直接飞出太虚天洞的辖境。 让在半路等候司马元的诸多道尊目瞪口呆,神色茫然,不知所措。 我们他娘的等你大半个月了,你居然从头顶飞走了?你到底几个意思? 太虚宫前,那道圣洁的身影微微仰头,看着那人远去。 沉默不语。 这一日,真德天后道心蒙尘。 她那万年沉寂的心,似乎悸动了一下。 -------- 旬月后。 浮黎仙山,神幽-洞天之外,一道空间波动之后,一道身影跌出空间。 他自语道:“力道没控制好,看来日后得好好改改了。” 说完他便整了整衣冠,目光再次一打量,顿知这是自家神幽-洞天边境了。 他正欲前往太清宫‘述职’,但忽然心头一动,看了一眼神幽-洞天后,止住脚步。 据真德天后获得的讯息,而今萧隋、太虚老洞主远去天外,但山门内玄真洞天依旧被萧毅斋牢牢控制在手。 只有清虚洞天被迫让了出来,而苏若煜这个老小子有先前自己打底,居然堂而皇之投入皇甫阵营。 如此一来,虽说自家这边多了个洞天,也多了盟友,但皇甫道神依旧把这个洞天赏给了苏若煜,这不等于什么都没改变么? 那他们忙活一场,岂不是什么都没捞到?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吟半晌后,决定还是将自家洞天内的问题解决再说,待会儿见皇甫道神也有底气一些。 随即心念一动,司马元便回到洞天之内,轻轻迈步,便至那座宫殿之内。 忽而,司马元负手而立,俯瞰下方,微微眯眼。 只见下方正有一位老人含笑而立,看见司马元现身后,他微微躬身,打了稽首,躬身道:“贫道拜见天尊!” 老人正是乾元山真武洞的李重阳。 司马元心中一呵,这会儿就天尊了,之前不是一口一个道友么,怎么,服软了? 但司马元却再次感应到不对,这四周似乎被人封锁了。 司马元眼神逐渐冷淡,心中嘿了一声后,看来这老小子确实有些无法无天啊。 看着司马元脸色一变,他顿时嘿然一笑,继而大手一挥,喝道:“起!” 话音刚落,天地变色,乾坤斗转,司马元已从天穹之上的宫殿来到一座庞大阵法之内。 司马元自语道:“七星斗转遮天阵”。 李重阳大笑道:“道友虽是天道化身,但一身道法终究寄托于天道,离了天道,便再无所惧。” 司马元充耳不闻。 外间李重阳朗声大笑,转首对着身侧几人道:“此番多谢几位道友了”。 只见在其身侧有六人并立,赫然组成史上最强的‘七星斗转遮天阵’,此阵既可遮天,也可困日。 而司马元的天道化身一旦被此阵困住,便如同拔牙老虎,瘸腿狮豹,再无威胁。 司马元目光一抬,似能透过大阵,直视大阵,落在阵外的另外六人身上。 其中除去李重阳乃道尊初境外,还有一位身穿八卦道袍的老神棍,只见他一脸洋洋得意,一手抚着颌下三角白须,一手假惺惺的摆手谦虚道:“李道友客气了”,先前你助老道渡劫,今次我便还你因果,何来感谢之言。” 李重阳大笑,“也罢,轩辕道友不拘小节实乃我辈楷模啊。” 这位知己日后必是他一大臂力,须得好好拉拢了。 其余几人同样是半步道尊,一幅即将突破的景象。 司马元轻轻吸了口气,什么时候他神幽大洞天如此兴盛了,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 他心中振奋,暗叹莫非时来运转,莫非自家这位被‘仙丹’选中之人不是多灾多难,而是灵神域的‘天运之子’? 他有些想不通,但自家洞天内出人才是好事儿啊,他可得好好筹谋一番了,该如何将这些人牢牢掌控在手。 一旦这股力量培育好了,日后可是一件大杀器啊! 足足七位道尊,想想都恐怖! 整个浮黎,明面上也不过七位道尊呢。 少许之后,司马元便心中一动,稍稍转念之后,便有了定计。 与其说是计划,不若是‘恩威并施’! 首先,展露实力;第二,施展雷霆之后,便要洒洒雨露甘霖了;第三嘛,得有牵制手段;四,要让他们看到希望。 念头通达之后,司马元眼神渐渐冷静,冷眼旁观外界几人。 这次他们弄的什么七星斗转遮天阵威力自然是强大,但他们弄错了对象啊。 此刻的他,可不是那具道尊初境的天道化身,而是携带有斩道剑、夔龙锏、小匕首等数件上品道兵的道尊中境存在! 司马元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而且似乎一直都是自家将其弄复杂了。 他目光一抬,轻轻自语道:“修道世界,实力为尊。这是亘古不变的嗯至理。谁也不例外。” 话音刚落,外界李重阳正笑着抬手,意欲将阵中那具‘天道化身’擒获。 但就在这时,李重阳当即色变,口中疾速低吼道:“速退!” 话音未落,一阵轰鸣声响起。 整个七星斗转遮天阵霎时崩溃。 七人齐齐咳血,纷纷倒飞出去,抬眼之后,尽皆神色骇然。 继而七人不约而同的向后疾速撤退,呼吸之间便遁走千里之外。 而李重阳与那位复姓轩辕之人早已遁至万里之外了。 但司马元不急不慢,目光平淡。 整座洞天都在他掌控之下,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 只见众人前方,那位俊逸青年漫步踏空,呼吸而至。 当其抬脚时,还在百里之外,下一刻,便在五位半步道尊身前。 其中一位老者,脸色几番幻变之后,一咬牙一跺脚,当即毫不迟疑地噗通跪下:“晚辈陈灵真叩见前辈”。 司马元目光一闪,径直越过,其他人脸色微变,一番挣扎后,索性不再逃遁,直接跪在原地,等候发落。 司马元目光一一扫过之后,目光便落在遁逃至十万里之外的李重阳身上。 他轻笑一声后,探出右手,缓缓向前一抓。 霎那间,天地震荡,十方塌陷。 而前方李重阳正见司马元被五位兄弟绊住脚时,心中略微一松,但尚未缓口气,身后便传来轰隆之声。 匆忙回头一看,当即胆肝欲裂。 只见一只擎天巨手破空而至,朝着他轻轻一抓。 顷刻,他脸色大变,四周空间凝滞,如同冻住。 他那震惊神色直接被定格,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司马元轻轻一招,大手回拢,李重阳跌落下来。 噗通一声后,便瘫在司马元身前。 待见五位兄弟齐齐跪倒在地后,他们相视一眼,尽皆看出众人眼中的苦笑,惊恐与惶恐。 当然,李重阳未曾发现,其中有几人眼中还闪过几丝愤恨。 几丝对李重阳临阵脱逃,不顾兄弟之情的怨恨。 患难见真情,今日他们兄弟五人前来助李重阳袭杀‘天道化身’,未料到甫一出事,他李重阳便独自遁逃,丝毫未曾将他们生死放在心上,可见在李重阳眼中,他们不过一枚枚随时都可抛弃的棋子罢了。 但司马元此刻未曾注意到这些,即便注意他也乐见其成,毕竟手下人要是铁板一块,容易内外糜烂,不好掌控。 尤其对于上位者而言,分权与制衡方才是王道! 此刻的司马元正在搜寻那位身穿八卦道袍的道尊初境存在。 他眉头一挑,足足搜查了半刻钟了,依然未发现其踪迹,难道遁出洞天之外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轻轻瞥了眼李重阳后,顿时心中一动,即便以道尊脚力也不可能在一刻钟之内逃出数百万之外。 何况整个洞天都没百万里呢,那对方跑哪儿去了? 莫非藏起来了? 司马元目光一闪,在洞天之内出现自己不可控的东西,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他忽然想起,当初这李重阳似乎便在他天道法眼之下,硬生生地消失过一段世间。 而能避过洞天之力探查的,只有上品道兵,乃至圣兵。 但这不过洞天秘境,如何能有圣人存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位轩辕道友身上有一件隐匿身形气息的上品道兵! 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气,手中一道金锏浮现,其出现的瞬间,气息当即外放。 这时司马元炼化夔龙锏后的第一次使用,未曾料到第一次使用便是在自家身上。 他握住金锏,在李重阳目光凝重乃至露出骇然之色下,司马元眉头一竖,向着前方狠狠一挥。 轰隆一声,如同天罚般浩浩荡荡的金光化作巨龙般,滚滚向前。 直接将前方空间撕裂。 整个洞天都为之受损。 李重阳目瞪口呆,其余半步道尊更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实则是被金锏余波给震晕了。 这时,前方突然传出一道微弱的求饶声:“住手,道友住手,贫道现身便是。” 旋即在司马元惊诧之下,那位身披八卦道袍的轩辕氏道尊一路咳血而至。 待其摇摇晃晃来到司马元身前后,忌惮地目光飞快瞥了一眼司马元手中的夔龙锏后,方才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贫道轩辕烨,拜见洞主天尊!” 司马元摆了摆手,“道友相称即可”。 轩辕烨苦笑一声:“不敢”。 李重阳惨笑一声,“落在你手里,乃是我等技不如人,你又何必如此假惺惺,徒装好人。” 轩辕烨脸色微变,暗骂愚蠢,其余几人同样色变,但其中那位首先跪倒之人却忽然磕头道:“晚辈陈灵真,愿拜入前辈门下,为前辈鞍前马后,以效死命,还望前辈允准。” 第十七章 好久不见 至于几位半步道尊见此,有些迟疑,但见陈灵真自此匍匐不起后,纷纷醒悟,当即磕头纳拜,求饶不已。 唯有李重阳微微垂首,沉默不语。 同为道尊,皆为高高在上的强大存在,让他臣服于此人,他如何甘心? 司马元眉头一挑,环视一周后,目光最终落在李重阳身上,沉寂半晌后缓缓言道:“道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 李重阳当然记得,想起自家初次拜见司马元便喊打喊杀,甚至还‘俘虏’过司马元一次,他不禁有些感慨,“今日落在道友手中,合该我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司马元轻轻颔首:“道友之心智,在下佩服,今日我便放诸位道友出这樊笼。”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愕然抬首,看着司马元满眼不敢置信。 即便是李重阳都不禁惊诧不已,看着司马元俊逸面孔,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心中有些踹踹不安。 这时轩辕烨忽然问道:“修道之人谁不想看看天道之外,究竟是何情况,倘若道友果真能放我等一马,刀山火海,道友尽管吩咐便是。” 司马元轻轻一笑,幽幽言道:“诸位若真想出去,贫道自无不允,不过需要你等答应我一个条件。” 轩辕烨看了李重华一眼,两人沉默片刻后,还是轩辕烨拱手道:“还请道友明言”。 司马元微微垂目,俯瞰几人,目光幽深,缓缓言道:“为我效命三千年!” 此言一出,众人骚动不已。 效命三千年,这世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众人之中,只有轩辕烨与李重华稍稍思虑一番后,便相继答应了。 其中李重华犹豫了片刻后,言道:“在这三千年内,还望道友勿要阻拦我等修道。” 司马元摆了摆手:“你等为我效命,你们强大,我的势力便会更加强盛,岂有阻拦之理?你们放心,日后旦有辅助修道之物,定会考虑你等。” 李重阳闻言,脸色一缓,与轩辕烨相视一眼后,稍作扭捏,便朝着司马元躬身一拜:“我等拜见主公!” 司马元轻轻颔首,将二人虚扶而起,看了看李重阳后,再看看轩辕烨,尽是满意之色。 不过尚差最后一道步骤。 他目光一闪,轻声道:“两位虽说效命于我,但为安我心,还需作一些手段,还望两位切勿介意。” 轩辕烨眼皮一跳,继而微微苦笑,就知道免不了。 唯有李重阳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似是犹豫不决。 司马元微微眯眼,气息有些危险。 轩辕烨当即脸色一变,拉了拉李重阳的衣袖。 他沉默片刻后,终于长叹一声,“也罢,早知有这么一天,还瞎折腾什么。” 司马元当即脸色一缓,笑着点头。 随即笑意渐渐收敛,神色肃然,目光之中似有星光凝聚,宇宙浮沉之像。 同时其身上的气息也渐渐飘渺不定,颇有羽化之象,但其气息也渐渐恐怖起来。 这一幕出现后,连李重阳都不禁神色凝重,心中忌惮升起,凝重无比。 这一刻,司马元俨然才是真正的天道化身! 只见司马元身形高大,气息悠远,深邃而飘渺。 他轻轻探出一指,向着李重阳额头点去。 李重阳头皮发麻,几乎要夺命而逃,但都被死死压抑住。 顷刻,司马元指肚轻轻点在李重阳额头,一股浩瀚法力奔腾而去,径直冲入其丹田、紫宫与识海三个部分。 最后,齐齐汇聚在识海之内,一阵变幻扭曲之后,化为一道神秘莫测的‘天道符文’,镌刻在识海洞壁之上。 一阵闪光之后,符文便消失不见。 俄而,李重阳渐渐回神,看着正施法给轩辕烨的司马元后,目光复杂,轻轻一叹。 从今日起,他便要作他人奴仆,真正的鞍前马后、卑躬屈膝了。 少许功夫,司马元便施法完毕。 他身形恢复正常,轻轻呼出一口气后,便缓缓睁眼。 李重阳、轩辕烨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苦涩,这下好了,彻底摆脱不了。 但两人精神一振,虽说暂时没了自由之身,但能走出樊笼,去看看外界的大世面,也算有失亦有得。 司马元看了看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今自家手中除去桓彝外,便又多了两位道尊战力了,对于争夺清虚洞天又多了几分信心。 他对着二人言道:“二位先到我驻地宫殿等待片刻,贫道稍后便来。” 李重阳、轩辕烨轻轻颔首,随即向着司马元微微行礼之后,便遁去宫殿了。 待二人彻底离去之后,司马元便将目光落在五人身上。 本来方才见司马元只顾着两位道尊,忘记了他们五人,他们心中还有些惶恐,还以为这位‘天尊’要舍弃他们呢,此刻见司马元并未忘记,纷纷心中一松,连忙不遗余力地表忠心。 司马元轻轻一摁,众人霎时安静,他环视一周后,问道:“还未请教诸位名号。” 众人连忙道声不敢,随即依次自报家门,只闻一位壮硕中年恭声道:“晚辈无极们刘飞,拜见前辈。” 一位锦衣青年俯身一拜:“晚辈阴阳派黄宗,拜见前辈,祝前辈仙道永昌,与天同寿,亘古不变。” 司马元莞尔,轻轻颔首。 “晚辈天门宗吴辰,祝愿前辈道途永顺,直指道祖,叱咤真仙界!” 司马元似笑非笑,摆了摆手。 “门人日月教岳缨给主公请安”。 这话够直接,我喜欢,司马元笑着颔首。 最后那位首先陈灵真垂首道:“太一门陈灵真拜见主公”。 随即环视一周后,笑意收敛,轻声道:“诸位与李重阳、轩辕烨是何关系?” 众人心中一突,莫非真要算旧账? 这时,首先跪倒的陈灵真沉声道:“回主公,那李重阳、轩辕烨二人与我等相识相知千年,我等算是主公治下修为最高的七人。不过李重阳与轩辕烨破境快我等一步,故而先前挟制我等前来冒犯主公,还望主公怜惜我等微末道行,日后可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继而将众人一一扶起,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方才本座破阵之际,那两位道尊当即抽身遁走,全然不顾诸位死活,不知诸位有何感想?”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沉默片刻后,便纷纷指责李重阳二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真是瞎了他们的眼,当初竟然未曾认识到二人的真面目。 他们也不管得罪不得罪那二人了,反正此时此刻表忠心才是第一。 司马元轻轻一摁,最后太一门陈灵真朝着司马元俯身一拜后,垂目沉声道:“回禀主公,那二人虽然不仁在先,但我等毕竟认识千年,也算聊有恩义,还望主公万勿因此事而责怪那两位。” 说完便朝着司马元再次躬身一礼。 司马元轻轻颔首,暗道不错,此人倒是个可造之材。 其他人也纷纷醒悟,此时自相残杀、给那两人泼脏水还有个屁用,反而会显得他们小肚鸡肠。 与其如此,不若给新主子留给好印象。 不过司马元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待众人冷静后,他缓缓言道:“诸位,从今以后,你等便是本座麾下一员了,日后出洞后,不可再以你等宗门身份行走。你们记住,此方世界名唤神幽-洞天,本座所在师门乃是浮黎仙山,山门内有六大洞天,两位道宫。类似于道尊境的存在,在我浮黎有近十尊,诸位出洞之后,便以神幽门下自称,他们必不会为难你等。” 众人闻言大震,待司马元道完之后,纷纷点头如蒜。 司马元轻轻颔首,继而身上天道气息浮现,众人纷纷心神一凛,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虽然半步道尊境界稍低,无需司马元动用天道印记掌控,但司马元为防万一,为了防止这些人晋升道尊后变节,索性现在便立下紧箍咒,一劳永逸,不留后患。 待司马元施法完毕之后,便是数个时辰之后。 待他带着五人来到自家宫殿时,宫外正有两道身影在此盘膝打坐。 见司马元前来,两人起身,向着司马元行礼道:“主公”。 司马元轻轻颔首,看了看二人后,微微沉吟道:“日后你等便称呼我为洞主吧”。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动,纷纷点头,自无不允。 少许,司马元言道:“走吧诸位,来随我见一个人。” 李重阳、轩辕烨大惊,至于陈灵真几人哪敢说不,当即应诺,随司马元来到宫外。 司马元轻轻一挥手,一道门户浮空而立。 众人眼神火热,知道那便是出入此方世界的天地之门。 司马元轻轻一笑,言道:“诸位莫急,待你等大概了解外界之后,贫道再待你们出去,免得初来乍到闹一些笑话。而且,山门内还有诸多的禁忌尚需诸位谨记,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顿时肃然点头。 旋即,门户一阵波动,一道身影迈入洞天之内。 第十八章 其心可诛! 司马元连忙上前迎去,含笑道:“桓老,多日不见,可还无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桓彝。 当日桓彝借助神幽-洞天之力晋升道尊之后,司马元便很少再与其会面,一来是因为那位皇甫宫主似乎要挖他墙角,而且他看桓彝这边也是‘郎有情妹有意’,既然如此,他稍作思索之后,便未曾阻拦,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阻拦不了,与其将桓彝强行摁在神幽-洞天,让双方仅有的情分消散,不如顺水推舟,帮人帮到底,他当日便将桓彝撮合给了皇甫道神。 其实也不算撮合,毕竟当年皇甫道神与桓彝也有过交情,只是没有和王导这么深罢了,当日桓彝入道,算是给了两方一个会面的机会。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一个是久旱逢甘霖,一个是雪中逢新炭,‘两情相悦’啊。 至于结果司马元倒未曾关心,但他相信那位大舅必然会安排好这位大长老的。 司马元看着正踏空而至的桓彝,脸上笑容真挚,笑道:“看桓老满面春风,便知又有喜事,恭喜恭喜啊。” 桓彝闻言老脸一红,颇有些羞忏,司马元见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惊异地道:“桓老,你来真的啊?” 桓彝嘿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小友,桓某新纳一小妾,快要过门了。小友倒时可要来喝喜酒啊。” 司马元闻言还真有些啼笑皆非,居然让他歪打正着了,他不由些感叹道:“桓老你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桓彝朗声大笑,拉着司马元便向宫殿迈进,但甫一进入,便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只见殿中赫然有两位道尊与五位半步道尊存在,如此力量在整个浮黎都是首屈一指,不可忽视啊。 桓彝一脸惊异地道:“小友这是.......。” 司马元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不瞒桓老,他们都是我神幽一脉之人。” 他拉着桓彝介绍道:“这位乃是李重阳李道友”。 李重阳连忙行礼,桓彝则肃然还礼。 李重阳看着被司马元亲热拉着的桓彝,其与轩辕烨、陈灵真等人一一见礼,他此刻心情有些五味杂陈,同为道尊,人家乃是这位天尊的‘道友’,而自己却是区区一介奴役,可谓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司马元对着李重阳、轩辕烨二人笑道:“这位名唤桓彝,乃我神幽贵客,你等日后或可亲近一番。” 桓彝向着两位道尊拱手道:“不瞒诸位,桓某入道之前,曾受惠于司马小友,而桓某不才,正忝居神幽-洞天大长老席位,我等算是一家人啊。” 李重阳、轩辕烨闻言心中一震,相视一眼后尽皆大喜,纷纷客气连连,有说有笑。 如果他们未曾看错的话,这位桓彝桓老爷子似乎与洞主乃是同一境界,而他又是神幽大长老,如此说来,那整个神幽一脉不就有了四个道尊了么? 桓彝心中慨叹,这数月之前,他连道尊都不是,那时的他觉得此生或许便会这般过去,但谁能料到,所谓时来‘时来天地皆同力’不正是他桓彝的现照么,至于‘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理应送给萧氏那位了。 随后众人落座,桓彝抿了一口茶后,对着司马元笑道:“不知小友归来,未曾及时拜见,还望小友勿怪才好啊。” 司马元摆了摆手,笑道:“桓老这话就见外了,以你我关系,何须如此。再说,真要拜见,理应我去拜见您老才是。” 桓彝神色一怔,继而朗声大笑,颇为开怀欣慰,这小子一直就是这么谦虚礼让啊。 两人稍稍打趣几句后,桓老神色渐收,看着司马元言道:“小友今日唤我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司马元微微拱手,沉吟少许后,神色稍肃,沉声道:“桓老也知,小子自三月前出使太虚天洞后,便对山门这边来往较少。对于门中发生诸多大事也无法尽知,今日请桓老前来,便是想再次聆听几句桓老的教诲。” 桓彝闻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有些复杂,轻声道:“小友这趟太虚之行可算是为山门立下了大功了。” 司马元精神一振,而旁侧一直侧耳倾听地李重阳、轩辕烨等人也不禁看了看自家洞主,司马元立功,那他们这些鹰犬自然也会获得不少利益,甚至日后出洞天后,也会水涨船高。 司马元当即问道:“还请桓老为司马元解惑”。 桓彝清了清嗓子,缓缓言道:“小友当日离开山门之后,玄真洞天那位便进了太清秘境。” 司马元闻言色变,呼吸都为之一窒,有些口干舌燥地问道:“结果如何?”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结果如何还用问么,要那位真赢了,就该山主大人与太虚洞主前往域外御敌了。 岂料桓彝苦笑摇头,“结果如何我也不知,甚至山门中除了萧毅斋萧洞主与皇甫宫主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吟稍许后,继续问道:“莫非当日那两位是在他们二人陪同下论道的?” 桓彝叹道:“此中内情,桓某也不曾获悉。皇甫宫主也未曾透漏丝毫。” 司马元思索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目光一闪,神色幽幽,不着痕迹地问道:“不知萧氏那位上天后,那位萧洞主与清虚洞主他们有何动作没有?” 桓彝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吟道:“萧洞主自那位上天后便从未离开过玄真洞天,清虚洞主似乎还在与外界联系,但观其联系的渠道,似乎是清霄灵崖那边。” 司马元瞳孔一缩,暗道果然,看来真德天后并未骗他。 他脑中飞快运转,而今萧隋飞天御敌,山门内自然无法再打击他,否则定会让不少人心寒,毕竟倘若浮黎果真这般对待有功之臣,那这诺大的山门也必将消散。 甚至若非萧隋在离开山门前往域外之前,去了一趟太清秘境,他这次登天必会成为浮黎的英雄,乃至整个灵神域钦佩的圣人! 可惜,当他去了一趟太清秘境之后,那性质便变了,从主动御敌变成‘战败贬谪’,发落到域外。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啊。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一叹,看来暂时动不了萧毅斋了。 甚至包括萧氏旗下的诸多小界都无法动,还得当宗门英雄遗物般照顾。 但这也算是皇甫氏族与萧氏之间的默契吧,只要你听话,那山门就不动你;若是你还敢乱跳,那你就是犯上作乱、被贬域外的贼子,届时没收你的浮黎小界,将你驱逐出玄真洞天,一切没商量。 看着司马元似乎有些深沉,气息渐渐危险,桓彝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司马氏族与萧氏一族之间的恩怨,他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司马小友听桓某一句劝,眼下时机微妙,不可轻易挑起内讧,尤其是不能对萧氏动刀子啊。”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忽然展颜一笑,对着桓彝轻轻颔首道:“桓老放心,司马并非不识大体之人,自然明白他萧氏心中可是我浮黎的‘英雄’,岂敢乱来?” 桓彝心中松了口气,其实他今日前来,除了告知司马元诸多山门大事外,还带有皇甫道神的任务,那便是稳住司马元,让他不要添乱。 司马元虽不知这些,但也知道,此时此刻,想必山门内外谁都不希望山门处置萧氏。 揭开这一节后,司马元继续问道:“不知山门可还有其他大事发生?” 桓彝闻言拍了拍额头,笑道:“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有一件大事。” 司马元笑道:“桓老只管道来,小子洗耳恭听。” 桓彝脸色露出一丝古怪,看了看司马元后,嘿然一声后,言道:“小友可知圣溟洞天的苏洞主于数日前投于皇甫宫主座下,甘愿当一介供奉,并自愿卸去圣溟洞天之事?” 司马元闻言大震,当时失声道:“什么,苏洞主要献出洞天?” 桓彝目光复杂,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他幽幽地言道:“不错,而且他已经献了。” 司马元闻言愕然,而旁侧本是听得云山雾绕的七人却是神色大骇,他们无法理解为何有人会将这偌大的洞天献出,难道不心疼么?那人到底怎么想的? 司马元闻言长长一叹,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叹息道:“这位苏道友好大的魄力啊。” 桓彝轻轻颔首,深以为然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在苏道友身上可谓是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司马元嘿然一声,“看来这位苏道友的道行之高,恐怕在我等之上啊,桓道友,日后你可得小心咯,别让这位苏道友将你挤下去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未料到桓彝还当真了,只见他肃然颔首:“小友所言甚是啊”。 两人闻言后,同时大笑。 其余人不知为何,但也陪着大笑。 唯有轩辕烨与李重阳等人似乎看出点名堂来了。 笑罢,桓彝忽然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听说道友这次前往太虚天洞时,曾与那位玄真洞主有过照面,而且令其铩羽而归,如此才令萧氏那位独木难支、单枪独马的面对老山主,结果嘛,则是双双落败,都去了域外。” 司马元闻言脸色大变,继而神色凝重地道:“桓老这话是听谁说的,其心可诛啊!” 桓彝闻言也当即醒悟,色变道:“此人如此言语,是要将小友推向风口浪尖之上来啊。”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脑中不断闪过几道身影,首先排除桓彝,虽说他也有可能,但令司马元受创,与他并无好处,甚至若叫有心人发现,还会让人觉得他忘恩负义、吃里扒外,所以不是桓彝! 那么剩下的人中,都有可能! 最后司马元再排除皇甫道神、灵瑶洞主,一个是不屑于用那种阴谋诡计的小道;一人则是因司马乾的关系,不会明面上针对他司马元。 至少司马乾在世时不会。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萧毅斋、陈景清与苏若煜了。 他微微皱眉,而今苏若煜投了皇甫道神,那自然可以将他排除,毕竟一旦苏若煜窝里横,要内讧的话,首先便会被皇甫道神警告,然后给自己通个信儿,再不济也会借桓彝之口,将其意思传达。 而此刻看来,似乎苏若煜那里并无丝毫动静,而且正值拜码头的关键时刻,他不会如此不智的乱来。 最后,司马元目光锁定在萧毅斋、陈景清二人身上。 第十九章 王导所为? 他目光渐渐清明,看着一脸询问的桓彝,有些犹豫该不该告知他自己的猜测时,桓彝问道:“小友可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耍这种小手段?” 司马元想了想,不答反问地道:“桓老可知,这段时间,可还有何奇怪之事出现?” 桓彝闻言一怔,自语地道:“奇怪之事?什么才算奇怪之事?” “郦瑶洞主内传出鬼哭狼嚎声算么?” 司马元嘴角抽搐,苦笑道:“算,还有么?” “还有啥,让桓某想想,陈景清三天两头的往玄真洞天跑?” 司马元无奈地道:“也算,还有没有?” 桓彝有些头疼:“小友这可把我难倒了”。 随即他忽然神色一动,看了一眼司马元后,有些迟疑。 司马元心中一跳,莫非还与他自己有关? 他当即问道:“还有何事?” 桓彝犹豫片刻后,稍稍沉思了少许后,便对着司马元言道:“在两个月前,小友隐神宫内那位大长老似乎曾出宫了一趟。” 司马元愕然,莫非是他? 却问桓彝继续言道:“那位万大长老去了希夷洞天,桓某听下人说,似乎那位大长老最后离开之前,脸色有些难看,气息浮动,似乎大动干戈了一场。” “这算奇怪么?” 司马元闻言大震,心中顿时明悟,暗道莫非是他? 随即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桓彝,会不会是这位意欲借刀杀人? 他心中多疑,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司马元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依照这种手段而言,似乎在萧毅斋、陈景清以及王导三人之间而言,那位希夷洞主最有可能啊! 毕竟,这位当年的手段,连初登大位的皇甫道神都有些忌惮,谁能确保不是这位重新出手? 司马元暗道,别让老子逮到你,不然老子才不管你究竟有多少算计,管你是千般算计还是万般谋略,我自一力降之。 不过目前嘛,司马元还是愿意相信,这其中必然有王导的影子的。 因为,他需要将这位桓彝桓道友紧紧绑上自己的战车! 故而,一番凝神思索后,司马元轻轻呼出口浊气,这口浊气连桓彝都感受到了。 他心中一动,看向司马元,问道:“小友知道可是何人?”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对面的桓彝,轻声道:“在整个浮黎仙山中,不敢正面与我等对上,只能暗地里耍手段的,有很多可能。” 桓彝脸上一滞,这算什么话? 司马元大有深意地道:“可这些人中,真正敢来捋小子虎须之人,还真没几个。数来数去,似乎除了萧氏阵营中的两位外,就只有那位希夷洞天的新洞主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倘若那位知道自家在老宫主柳舟面前告了他一状的话,那么对自己下阴招便在情理之中了。 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桓彝脸色动容,沉声道:“小友确定?” 司马元叹息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八成是那位希夷洞主!” 桓彝心中一松,随即看了看旁侧的李重阳与轩辕烨二人后,再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小友有何打算?”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笑了笑,俨然心中已有定计。 他能如何,只要那位圣眷依旧,他就不能明着内讧,而且他作为一个‘后娘养的’,在王导面前,即便他真有何不满,自家也不能真把刀往他脖子上砍。 即便他真有摆脱柳舟老前辈的野心,他也不能动手。 毕竟历来清理门户之事,除了师尊本人外,也只有他的同门师兄了。 而柳舟并未收徒,麾下只有隐神宫大长老万圣一人,想必当日便是他去警告了。 如此,王导才会怪自己泄密,打小报告。 忽然,司马元心中一动,此种时机或许正是说服隐神宫那位前往太虚天洞的大好时机啊! 内有弟子叛变,外有盟友远去,再加上老山主这个老妖怪如同一座大山般时时刻刻压在头上,令喘不过气来,说不定让他出去透透气,也未尝不可。 而且倘若山主不愿的话,或许司马元还可以在此事上做些文章,比如稳定人心,安抚柳舟,以示他皇甫懿并无‘一网打尽’之意。 司马元脑中飞快思索,渐渐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 随即他心中一动,既然如此,那对付王导的计划便要暂时搁置了。 他心中好笑,你给小子上眼药,我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搬走你的靠山,让你这只跳梁小丑在这儿乱跳。 待柳舟去了太虚天洞后,小子玩不死你! 即便他真向柳舟诉苦求援,他也不怕。毕竟天高皇帝远,他既然去了太虚天洞,想必短时间也不会回来,不然回来受老山主欺压,他又不是真疯,傻子才会回来受虐。 司马元心中一阵‘色厉内荏’的发狠之后,心中却思虑该待会该如何说服太清宫内那些人。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桓老可知在司马不在的日子里,谁来代替我神幽位置?” 这事儿也是司马元去了太虚天洞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你人不在了,这会就不开了,既然会继续开,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位置被‘顶替’了。 桓彝心中一突,有些讪讪而笑地道:“此事尚未与洞主言明,应皇甫宫主之意,洞主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旦凡有太清宫议事,便是有桓某主持,若是有何不妥,还请洞主明言。” 司马元看着这位渐渐有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桓彝,顿时心中一叹,这位果然是要滑向皇甫道神了啊。 他倒未曾有多失望,毕竟皇甫道神能给的自家给不了,而自家能给的,皇甫道神也能给,甚至还比他的要好。 司马元认真听完后,当即慨然摆了摆手,“无碍,这些都是司马临行前,皇甫宫主曾说起过,桓彝不必多心。” 桓彝大松了口气,看着司马元的面孔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而今却‘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背弃了这位少东家,就算他被人称为‘两姓家奴’他都无以反驳,但令他有些庆幸的是,司马元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这令他心中悄然一松的同时,也终于有些羞恼,难道你小子就不竭力挽留一下桓某么?说不定你稍稍挽留一下,桓某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快答应皇甫道神了。 当然司马元自然听不到他的心里话,即便听到也会对这位当初一心想要招揽的大管家的印象大为改观。 这简直就跟那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没啥两样嘛,顶多想要一张遮羞布罢了。 司马元无心计较,也不愿在计较,既然如此,司马元心中沉吟少许后,便对着桓彝言道:“既然而今桓道友代表我神幽-洞天出席太清宫议事,那这段时间便依旧由你主持吧。” 桓彝心中一动,有些动容地看着司马元,眼角都有些湿润,看着司马元如此坦诚慷慨模样,桓彝终究还是感动了。 他本就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稍稍沉默片刻后,轻声言道:“今次洞主回山之前,山门便早已收到了消息,皇甫宫主还特意召集了我、灵瑶洞主、万圣大长老以及苏道友等人,既有对太虚之事作了一个简单的会议讨论,也对洞主日后修道给出了几分建议。” 司马元轻哦了一声,微微眯眼后,轻笑道:“你是说,宫主大人对我的修道之路都做了一些规划?” 桓彝叹息地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宫主之意,是想要你前去太虚洞天,辅佐太虚宫主处理太虚事宜。” 司马元闻言垂首,良久之后方才低低一笑,看不清神情的他,轻声言道:“如此,倒还真是个好主意。” 桓彝看着司马元,有些惭愧地道:“其实这事儿都怪老朽,若我据理力争的话,宫内也不会如此决议。” 旁侧的李重阳、轩辕烨等人听到桓彝如此言语,再看司马元神情之后,便知那太虚洞天必然不是何善地,想必洞主前去之后定会吃亏受苦。 既然洞主会吃亏受苦,那他们这些扈从的面日子会好过么? 会不会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 而李重阳、轩辕烨二人尚未言语,旁边的陈灵真等人却闹腾起来,纷纷嚷嚷着要洞主前去问个明白,然后让山门改了主意。 司马元脸色陡然一沉,目光深冷而阴寒,宛若噬人而食。 这种神情,即便是桓彝都是第一次见,他顿时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宛若以往的司马元都是伪装,唯有这一刻才是其真正的面目! 良久,司马元缓缓恢复正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包括李重阳与轩辕烨,暗中给他们传讯了一句:“要听话,不可胡来。若是不懂,就要多看多听,少说。等想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七人闻言沉默,但陈灵真等人依旧不明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司马元,希冀他能够解释一番,或者给点提示。 但司马元置若罔闻,与桓彝聊作商谈后,两人这次会面便算暂告段落了。 临走之前,司马元忽然向桓彝笑言道:“桓老,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桓老恩准。” 桓彝苦笑道:“洞主你有事尽管吩咐,无需这般客气。” 司马元笑着指着李重阳、轩辕烨以及陈灵真等人言道:“这些人都是小子新招的班底,他们目前对于山门内外的情形多不熟悉,还请桓老能带他们转转,一来是让他们尽快融入浮黎,二来嘛,便是向山门各方势力宣告,他们的存在。” 桓彝闻言一动,看着司马元真挚神色,这一刻的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站在眼前的俊逸青年,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天真。难道他不怕自家把这些人都拐走么? 稍稍沉吟片刻后,桓彝便含笑应道:“洞主放心,既然来到浮黎,桓某自会将他们当成自家人,也希望诸位道友能将浮黎当做自家山门。” 司马元含笑点头,口中虽嘱咐道:“万事听桓彝长老,多听多看多学,尽快融入山门吧。” 暗中却嘱咐道:“不可泄露你等根底、修为功法等,防人之心不可无。”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纷纷抱拳道:“诺”。 司马元转首看着桓彝,笑道:“有劳桓老了,他们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前辈万勿介怀;不过若真有不妥,桓老告知于我,我亲自处理。” 桓彝大笑道:“能让桓某狐假虎威一次,老朽高兴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介怀?” 说完便看了看七人,见他们眼中纷纷看向天外,心中会意一笑,大手一挥:“走吧,让桓老带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即便是李重阳与轩辕烨也不禁动容,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终于可以出去了,只不过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待众人分说,一阵开天辟地的轰鸣声后,神幽-洞天之外,便赫然出现九道强悍气机。 当这九道气机出现的瞬间,整个浮黎为之倾动。 当然,主要还是四大道尊联袂降临的气息实在太过骇人。 而当这四道气息出现的瞬间,浮黎界域之内,有数道同等阶位存在纷纷抬首,肃然看向神幽-洞天方向。 他们似乎纷纷暗道,这位神幽-洞主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第二十章 揣摩圣人心思 司马元轻轻一笑,颇有自豪,随即如同送外出的游子般,笑咪咪地道:“多走走看,多了解了解山门内外的天下大事与格局,回来后或许连贫道都要向你们请教呢。” 众人闻言一笑,颇有些振奋。 桓彝也心中一热,这些可都是好苗子、大助力啊。 若是自家能........。 司马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在桓彝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心中轻轻一笑,想挖我的墙角,真是异想天开。 随即看了看太清宫,眼神有些莫名,心中自语地道:“是虫是龙,就在此一举了。” 成了,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成,继续龟缩在浮黎受气,甚至还能看到萧氏一族在那儿耀武扬威,猖狂得意。 说不定,还会连神幽大洞天都会弄丢。 他目光渐渐清明,落在隐神宫方向上,有些坚定。 老头子,今儿就是你了! 他深深呼出口气后,便向着前方一踏,便消失在神幽-洞天。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在青铜门前。 他当即俯身一拜,朗声道:“小子司马元拜见老宫主”。 门内并未让司马元久等,当即传来一道幽幽之声:“进来吧”。 司马元立刻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柳老头子依旧是万年雷打不动的晒太阳、钓溪鱼,时不时还打打鸟,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但司马元却不这么想,或者说他要引导这位老爷子不这么想。 他快步上前,俯身一拜:“此番小子从太虚归山,特来回禀前辈。” 岂料柳老头子摆了摆手:“若是你今日为了这个而来,那就不必说了,太虚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司马元心中一动,有些旁敲侧击地道:“莫非前辈有意?” 柳舟茫然回头:“我有意?我有意什么?” 司马元有些失望,随即便摆了摆手,好似不敢多谈。 然而如此一来,却令柳舟好奇心大起,颇有吊起胃口,却被司马元硬生生隔绝的憋屈感。 他当即翻了翻白眼,“少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司马元暗自腹诽,莫非有脾气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么? 他脸上不动声色,渐知这位确实感兴趣后,当即轻咳一声,眼神有些哀伤,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他眼中有些悲哀,轻声道:“前辈当知,今次小子前往太虚,本意是给山门传达几道口谕,然后再将太虚拉拢到我浮黎阵营中来,再不济也要让其保持中立,以便让我浮黎腾出手来解决内患。” 柳舟皱眉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山门内患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还替他做甚?” 司马元微微一叹:“不错,我浮黎的山门内患自然已经解决了,但我等却因为自家之事,将人家太虚天洞的顶梁柱给搬了,在这群狼环伺的灵神域,失去了圣人坐镇的九大至尊势力,还是至尊势力么?想必一旦外界听闻太虚外强中干之后,必然会如同闻着腥味的野猫般,疯狂的扑上来撕咬,将太虚彻底生吞活剥,吃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柳舟有些不耐烦的眼神,知道她不在乎太虚天洞内的那些蝼蚁,当即用三言两语将其悲悯可怜概括,然后不经意地道:“而今我浮黎三足鼎立之势已去,算是彻底稳固了山门大势,只要日后不出现两虎相争局面,我浮黎必然会真正的制霸灵神域,乃至于扬威域外!” 待听到司马元所言的‘两虎相争’话语时,他不禁微微眯眼,而当他提到‘扬威域外’时,柳舟脸色顿时一沉:“掌嘴!” 司马元声音当即戛然而止,噗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不断抽打自己耳光,将脸颊都抽肿了,尚且不曾停止。 但三刻钟过去,司马元的脑袋已经肿得像个猪头了,他眼巴巴的看着柳舟,眼中满是祈求与求饶。 柳舟不耐烦地道:“行了”。 司马元当即松了口气,只要不将他当场劈杀或者镇杀就好。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柳舟,眼中有些迟疑,欲言又止,止而又欲。 柳舟却再无怒气,眼神复杂,幽幽一叹,轻轻弹出一道灵光,落在司马元肿痛的脸颊之上。 顿时,一阵酥麻之后,司马元便明显感受到,脸颊已然恢复正常。 实则以他道尊修为,别说掌嘴将脸抽肿了,即便是在身上砍上几十刀,只要没当场死,他都能自愈。 但既然这位老爷子惩罚,自然不敢当面自愈,得留着啊。 不过老爷子既然主动帮忙,自然好多了。 “说吧”。 司马元苦笑一声,仍然不敢开口。 柳舟微微瞥了一眼司马元后,淡声道:“让你说你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放心,这次不会惩罚你了。” 司马元当即称是,随即稍稍整理一下思绪后,满是担忧地道:“不瞒前辈,其实小子今次来,一则是为太虚洞天搬靠山的,前辈洞悉万里,圣心明鉴,想必这点瞒不过您。” 柳舟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司马元继续言道:“不过除此之外,小子还有第二个目的,那便是助前辈‘脱离苦海’,借太虚之机以摆脱那位的桎梏,用洞天之力来稳固前辈境界,至少不让它跌境,维持您的圣道修为。” 柳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小子,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司马元干笑几声,“前辈言重了,比不上前辈丝毫。” 柳舟摆手道:“少给我来这套,说吧,你有几成把握。” 司马元心中一愣,旋即明白对方所言,他当即深呼口气,沉声道:“若是小子一人之力,自然不过半成;倘若有前辈暗中助力,此事有极大可能成功!” 然而当司马元如此振奋人心的话语落下后,场下却无人回应,他顿时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柳舟方才长长一叹,目光复杂,幽深难测,轻声道:“没想到,终究是到了要分家的这一步啊。” 司马元顿时心中一动,明白这两位老怪物果然不可以常理对待,别人还在苦苦冥思时,他们也下一步棋都准备好了。 甚至说不定,连后续数步棋都安排的妥妥贴贴,而他不过是个助推器罢了。 但即便是助推器,他也要做个潜力巨大、道途无量以及实力强大的助推器! 司马元恭声道:“司马本意,见过您后,便去拜会那位老前辈,不知您意下如何?” 岂料柳舟却轻轻摇头,“时机未至”。 司马元愕然,时机未至?那何时才到? 他还要等多久,莫非那个时机一直不来,他便一直等下去? 那太虚天洞恐怕门前连草都长到数丈高了。 柳舟轻声道:“半年后,玄真洞天那个萧小子估计就要出来兴风作浪了,届时便是你‘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 司马元闻言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道:“功成身退的大好时机?我几时说过要功成身退啊?” 柳舟眉头一挑,目光奇异地看了眼司马元:“莫非老朽走后,你还能在浮黎撑得下去?不怕你那些小跟班全都跟人跑了?”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痛,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早就发生了,而且他根本阻止不了,更不敢阻止。 毕竟那位皇甫宫主在背后靠着山主,本身又有道虚后期的巅峰实力,让司马元难以生出丝毫反抗。 甚至若非这位老宫主隐隐在背后撑腰,说不定那位‘亲舅舅’还会一直那样不咸不淡,既不疏远也不亲近。 这个世界上,你有实力的话,便是天道都会给你让路;若是没有实力,别说所谓的道友会不会吃了你,就是自家的亲人都会瞧不起自己,甚至说不定连自己的父母至亲血肉都不一定瞧得起。 谁说修道之人一定就是整日风风光光,逢人便耀武扬威、趾高气昂?谁说他们这些臻至道尊存在的强大存在便会高枕无忧、可安享无垠寿元? 谁又说,他们的命运从此之后‘由己不由天’? 不,从来没有! 即便臻至道尊依旧朝不保夕,即便臻至道尊依旧会过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即便臻至道尊,依旧生死无常,前途莫测! 他沉默半晌后,躬身一拜后,涩然道:“还请前辈教我”。 柳舟轻轻一叹,不知过去多久后,幽幽地言道:“倘若萧家小儿或者陈家幺儿准备抢夺你的太清宫议事席位,你不必阻拦,忍痛舍弃便是;倘若那位要将你驱逐出境,你默然便是;倘若那位意欲侵夺你的神幽-洞天,你给了便是。” 司马元闻言色变,终于明白此事竟然严峻到如此地步,也就是说那些萧氏阵营之人,已然成为那位老山主的爪牙了。 司马元暗叹道,这他娘的才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生死大敌面前,萧氏都能狠狠咽下这口恶气,而且化作一只只摇尾乞怜的狗为其撕咬对手,可谓是逮谁要谁,绝不含糊。 这才是做狗的真正觉悟之人。 而这种人,也正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们可以为了生存而放弃仇恨。 因为他们可以为了活着,而放弃一切不能放弃的东西,包括所谓的尊严、势力、地位以及名望等。 也是因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底线的人。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微微苦笑道:“小子明白了,定会照前辈这般吩咐去做。” 老柳舟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朽让你去做的,只是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此次劫难过后,日后重新归来便是。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走。” 司马元当即醒悟,叹声道:“还是前辈洞若观火,圣心明智。” 随后这位老宫主便提到另外一件事,他叹声道:“王小子先前所为之事,你切勿放在心上,此事老夫已派小万去教训了王小子了。” 司马元道声不敢,并言道:“其实小子与王洞主并无大仇,请前辈放心。” 柳舟斜斜地忒了司马元一眼,那意思好似在道你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难道我还不知道么? 司马元脸不红心不跳,两眼直视前方,颇有些正气凛然,还别说,这司马小子装起来,还真是比真的还真,但凭这份气度与做派便知道,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他微微沉吟后,缓缓言道:“日后有何要事,若是实在无法联系到我,让小万协助你。” 说着他轻轻甩出一道符令,转瞬便消失不见。 第二十一章 弃车保帅 少顷,万圣大长老便匆匆赶来,待见到司马元后,他脸上似有些诧异,司马元微微一笑,稽首一礼地道:“大长老,司马有礼了。” 万圣当即哎呦一声,连忙赔笑道:“少主您这是何意,可是折煞我了。” 司马元听到这声少主,他不禁心中一跳,这可是当着老宫主的面啊,你这么整我,可真的会死人的嘞。 不过令司马元大松口气的是,老疯子柳舟这会儿却不再发疯了,只是对着万圣沉声道:“日后我若不在,这小子若有事,你须竭力辅助,不可有误!” 万圣闻言,眼皮直跳,下意识地看了眼司马元,他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这小子转正了。 不成,或许从今日起,他这声以往故作暗讥的‘少主’称号,或许便要落到实处了。 万圣脑中飞快旋转,他顿时明白,这时老宫主在培养接班人了。 而且,这位接班人竟然不是那位记名弟子,而是这位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不错,对于万圣而言,现在的司马元的依然只是个毛头小子,即便他已然臻至道虚中境,但在他眼中依然不够看。 但这不妨碍他一丝不苟、不折不扣的执行老主人的命令,在柳舟下达命令之后,他当即肃然道:“主人放心,老奴定会尽心竭力的辅助小主。” 柳舟轻轻颔首,随即微微沉思之后,轻轻一掏,便从那有些脏兮兮的破衣怀中掏出一枚印,这枚不过婴儿巴掌大小,上白下红,俨然与俗世的玺印相似,但两者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尤其是在万圣看到此物后,那眼珠子都不眨一下,司马元暗自吐槽,你这老货,恐怕你看女人的眼神都没这么垂涎三尺吧。 不错,此物之所以如此吸引万圣,便是其根部那三个篆体小字。 却见柳舟轻飘飘地扔给了司马元,吓得司马元差点给弄掉了。 他额上冷汗直冒,祖宗,我的老祖宗唉,如此重宝你就不能重视一下。 他翻转这枚小印玺,瞅了瞅根部,轻声念叨:“山河印”。 司马元当即心中一抖,嘴巴都不禁哆嗦了一下,眼神都直了。 他瞬间石化,难以置信地道:“上古圣兵,山河印?” 柳舟摆了摆手,有些嫌弃地道:“早没那效用了,坏了一小截,威力大不如从前,不过你们用倒还凑合。” 司马元嘴角抽搐,久久未能平复心境。 这件上古圣兵即便破损,威力大降,但曾经也是件圣兵啊。 相信以您那腐朽化神奇的手段,稍稍修复一番后,说不定便可将这件上古圣兵恢复到全盛时期。 届时,可谓是一印在手,天下我有啊! 似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嗤笑道:“上古祭炼之法何等高明,即便以老夫道法之力,也不过恢复到其五成威力左右,耗费大量精力却依旧只是个半成品,得不偿失。” 司马元顿时明悟,深以为然地轻轻点头,最后还望拍了拍马屁:“前辈慧眼如炬,洞悉万古,实乃小子楷模啊。” 万圣同样醒悟,跟着拍了拍。 岂料柳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言道:“此印便随你处置了”。 司马元闻言手上再次一抖,有些被这天大的甜饼给砸得晕头转向的,呐呐不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前,前,前辈,如此贵重之物,赏赐给小子,恐是不妥啊。” “况且无功不受禄,小子何德何能拥此圣兵啊,还请前辈收回成命!” 说完拱手一托,一幅拒不收下的姿态。 柳舟当即呵斥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啰啰嗦嗦的什么劲儿,一个大男人做事怎如此婆婆妈妈的,给你这件残缺圣兵,一来是因为先前之事,二来也是给你防身之用,毕竟日后我还有更重要之事交给你,岂可轻易陨落?” 司马元听闻后,感动了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他近乎热泪眶盈的道:“前辈旦有所命,司马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子别的本是没有,就这颗忠心与贱命,原彻底交给老前辈!” 如此露骨的话,听得万圣都不禁眼皮一跳,这境界,简直能高出他好几层楼啊。 他心中暗叹,难怪这小子能成为老主人的接班人。 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啊。 柳舟轻轻颔首:“这话听着舒心,也提气。” 随后他大手一挥,“滚吧,老夫还有些事要交代给小万。” 离开秘境之后的司马元,目光一闪,终于落在灵瑶洞天之上。 他稍稍沉吟之后,便掠空而去,数刻钟之后,司马元便来到灵瑶洞天之外,微微抱拳之后,沉声道:“灵瑶洞主可在,小子司马元拜见。” 稍作等待之后,便传来郦瑶的声音,“进来吧”。 司马元再次来到魔谷,看着身前的小楼,他微微沉默,走进之后,发现司马乾的灵神早已出来,正躺在一张靠椅之上。 司马乾看了一眼司马元后,“回来了?可还顺利?” 司马元轻轻点头,“还行”。 司马乾看着神情有些拘谨的司马元,笑道:“坐吧”。 旁侧郦瑶搬来一把椅子,司马元连忙道谢,随即对着郦瑶俯身一拜:“前次多有得罪,还望瑶姨海涵。” 郦瑶闻言,清冷脸颊稍稍缓和,也不答话。 司马乾对着郦瑶温声道:“让我们说说话”。 郦瑶嗤笑一声,“你们说你们的,老娘我又多话。” 司马乾神色无奈,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郦瑶顿时败下阵来,随即扭着腰肢走下楼。 待其走后,司马乾屈指一弹,一层结界浮现,将二人身侧十丈笼罩在内。 司马元沉默不语,任其施为。 待司马乾做完这一切之后,司马元方才缓缓言道:“回神幽-洞天吧”。 司马乾笑了笑,沉吟片刻后,问道:“七百年前,我司马氏族并未掌控神幽-洞天,在这之前一直客居在灵瑶洞天之内。” 司马元有些懵然,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听到的便是神幽-洞天历来由司马氏族掌持,怎么此刻又听司马乾说之前一直住在灵瑶洞天呢? 随即司马元方才醒悟,三百年前司马乾遭遇意外,令司马氏族迁出神幽,待司马元回到浮黎之后,几乎下意识地认为神幽便是司马氏族一直掌控在手。 司马元微微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七百年前的神幽-洞主是?” 司马乾语声清淡,轻轻吐出一个名字:“桓温”。 司马元神色大震,“桓汶?” 司马乾摇头道:“不是桓汶,还是桓氏一族的第二代老祖,桓温!” 司马元心中震惊之余,也在努力回想这位桓温究竟是哪位存在。 司马乾语气幽幽地道:“桓温,字慎忧,曾是隐神宫前任二长老,后转入外殿履任太清宫大执事,后因萧皇之争而败落,被萧随寻机拉下马,并将外围棋子王导安排进太清宫,并抢走其手中资、势力以及人脉。” 司马元心中一骇,脑中灵光闪烁,想起当初在太清吧灵瑶洞主率先给他介绍‘桓彝’的之事,还有桓彝缘何如此之快便得皇甫道神信任以及王导刻意针对他之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他司马元在踏入浮黎仙山之后,便陷入了那些千年修道门阀之间的斗法,甚至从一开始便被当做一枚随时都可舍弃的棋子,甚至司马元倒现在都未曾知道被何人所卖。 是皇甫道神?还是当初撺掇他的灵瑶洞主?亦或者那位自始自终都隐藏在暗中的萧毅斋? 还是早已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王导桓彝二人? 司马元不知,他也无法知晓,毕竟在萧、皇、桓、王以及司马氏族等诸多千年门阀之间,发生了太多难以预料而且不可控之事。 即便是他司马氏族当年都还和萧氏一族联姻过呢,不过那一脉的后人被某位司马氏老祖给杀的一干二净。 这也证明了浮黎门阀斗争之残酷,这一点从新近的‘萧皇之争’便可知其端倪。 这时,司马乾继续言道:“不过在萧氏统摄四方之后,老山主方才将宫主推出,而萧氏一族那边也让萧毅斋走上前台,其后便是千年的纠缠与磨合了。” 司马元闻言,目光有些复杂,轻轻颔首,随即问道:“不知我司马氏在其中扮演着何种角色?” 司马乾闻言,眼神悠远,轻声道:“两万千年前,我司马氏族因依附萧氏而强大,也算浮黎大族,但其后五千年前被萧氏吞并大半势力后,便带着几道支脉族人到浮黎边缘隐居。直到阴差阳错投入皇甫氏族阵营,方才在老祖司马毅带领下兴盛,并趁着桓氏衰落时占下神幽-洞天,如此寄居数百年。” 司马元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位话外之音,他目光复杂,轻声道:“莫非您也认为,我该放弃神幽-洞天?” 司马乾摆了摆手,淡声道:“风水轮流转,谁知日后如何?”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 也不知究竟心中如何想的。 司马乾看了一眼这位与自己并不亲近的儿子一眼,心中哀叹,旋即故作轻松地道:“再说,你不是已经晋升中境灵么,想必神幽-洞天早已被你炼化了吧,那继任者即便窃居于此,也无法动用洞天之力,不过汲取一番洞天内的灵机罢了。” 司马元微微皱眉地道:“就不怕他们将洞天印记抹除么?” 司马乾大有深意地道:“当年为父在洞天内留下的规矩,终究还是有用的。” 他淡淡地道:“‘万年不变其宗’,此道密令早已渗透进洞天的各个角落,嵌入了天道之内呢。” 司马元闻言心中松了一口,只要根基不失,那这洞天迟早都会还回来的。 犹豫了片刻后,他再次问道:“我娘如何了? 第二十二章 三道合一 司马乾沉默半晌后,垂目不已,良久之后方才言道:“哀莫大于心死”。 司马元闻言如遭霹雳,神色大变,“为何会这样?” 司马乾沉默少许后,涩声道:“当年你娘妖族血脉觉醒,由萧氏前头,卢氏辅助,陈氏行事,让你娘成为浮黎罪人,接连交恶神庭、妖族以及太虚天洞,甚至连妖族某个王族为之覆灭,令浮黎与妖族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最后还是那位妖皇出手,将她保下,并送入西域避难。”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究竟是何事让他娘如此遭人嫉恨? 司马乾幽幽地道:“她欲以萧氏嫡嗣子为引子,祭炼上古妖神,在其魂印降临之际,以助我灌顶妖族王族之真血,但此法最终还是失败了。” 司马元愕然,看着此刻一身魔气的司马乾,心想你这一阵魔气冲天,又要灌顶妖族真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马乾目光深沉,面无表情地道:“在上古时代,有一条成仙体质,传闻此体质在手,成仙唤祖不过随口即来,修炼之路从未瓶颈,这种体质唤作‘之体’,乃是以神族之灵神炼为三魂,以魔族之躯炼为体魄,后融入妖族之血,铸就‘之身’!” 司马乾目光深邃,缓缓言道:“此身成型之日,便是入道之时;证道之时,便是羽化之日!” 司马元有些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可为何总觉得怎么不切实际呢? 他看着浑身魔气萦绕的司马乾,缄默片刻后,涩声道:“你居然会相信这种传言”。 司马乾微微垂目,轻叹一声后,摇头道:“不是我相信,而是有人要我相信。” 司马元闻言霎时寒气毕露,一股滔天杀机冲霄而起,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是谁?” 司马乾目光一抬,却不曾看向司马元。 只是在沉寂半晌之后,方才对着司马元言道:“好好修道,当你某一天能够真正掌控命运的时候,方有资格去质问他人,否则只会被视为‘莽夫’、‘愚蠢’!” 司马元默然,看来在司马乾眼中,而今的他依旧无法‘为所欲为’。 这时,一道钟磐声响起,司马元抬首看去。 司马乾抬首道:“这时太清宫议事的召集声吧?快去吧。” 司马元轻轻颔首,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司马乾后,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和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姨又是怎么回事?” 司马乾沉默以对。 司马元心中一叹,罢了。 旋即微微躬身之后,正欲离去。 他忽然跪下,向着司马乾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之后,司马元便向外遁走,消失不见。 待司马元离去之后,郦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司马元的背影,颦眉道:“就这么让他误会?为何不解释解释?” 司马乾脸色不变,淡声道:“解释什么?” 郦瑶看着他儒雅的轮廓,欲言又止,微微垂目,轻声道:“不能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司马乾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和静儿多年未见,他更是小素养大,与我并无太深感情,与其强行挽留这种血缘身份,不若斩断羁绊,让其自由,无牵无挂。” 郦瑶眼中似有愧疚,屈膝斜靠在司马乾身上,自责地道:“是我不好,是我自私,让你们一家人无法团圆。” 司马乾轻轻抚摸郦瑶脸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化为风轻云淡,缓缓言道:“我们这一辈的事儿,无需他们他们承受代价。” 话是这么说,但下一代真的不会受到影响么? 不过是他们犯错之后,自欺欺人的无聊慰籍罢了。 走出郦瑶洞天之后的司马元,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灵瑶洞天后,缓缓转过头来,眼神见见趋于平淡。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真的人云亦云。 不管司马乾、郦瑶、皇甫静之间究竟有何复杂关系,都是他的上辈,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合适。 唯有顺其自然,聊尽孝心罢了。 但在司马元心中,以往心心念念的‘寻回父母’之意在这一刻终于不再那么强烈。 父母也是人,他们有手有脚有感情,需要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而且老人家又逢第二春怎么了,不可以么? 司马元目光清明,脑中思绪渐渐恢复理智,同时看向灵瑶洞天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终于明白,父母并未他独有,亲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味,更别说其他。 司马元脸色渐渐趋于坚毅,看着身前的路,他喃喃自语地道:“路原来一直在我脚下啊”。 他轻笑一声后,身形一纵,高高一跃,便掠入高空,继而冲散浮云,直接坠落在太清宫上方。 待他落下后,几乎同时,还有一道气息也随之而到。 正是希夷大洞天王导。 王导身上道袍朴素平常,宛若寻常弟子,而其面目气息更是令人看过即忘,极其不引人注目。 王导向着司马元微微一笑,似有矜持与含蓄;司马元轻轻一笑,主动打招呼道:“王洞主,司马这厢有礼了。” 王导闻言一诧,看来这位小司马似乎还有点城府啊,他微微一笑,含笑道:“司马洞主一别旬月,别来无恙啊。” 司马元摆了摆:“无恙,无恙,小子并无大碍,有劳洞主挂念了。” 王导颔首,笑道:“小友无恙最好,免得山门担忧。” 司马元目光之中似有深意,轻声笑着言道:“倒是司马让山门上心了,惭愧惭愧啊。” 王导脸上闪过一丝尴色,他干笑几声:“客气,司马道友太过客气了。” 这时,殿中还有一人前来,不是别人,正是从内外出的桓彝。 桓彝见此轻轻一笑,拱手道:“二位还站在这里坐甚,快进来吧。” 司马元心中嘿然,脸上温笑,“有劳桓道友了”。 王导见桓彝自宫内出来,心中冷笑一声,小人得志,旋即便含笑打招呼。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谈天论地,无所不谈啊。 看得后面紧随而至的苏若煜与灵瑶洞主纳闷不已,莫非这二人已经和好如初了?那这司马洞主又扮演何种角色? 苏若煜瞅了一眼郦瑶,暗道看来这个联盟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啊。 他心中迟疑,暗中悄然问道:“敢问灵瑶洞主,莫非这位希夷洞主也是那位布下的暗子?” 郦瑶微微颦眉,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再落在王导身上,终究还是不敢胡乱猜测,只是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此事妾身也不清楚,不过山主大人神通广大,我等岂能揣测其渊深?” 苏若煜暗道也是,随即主动上前,口中招呼了一声:“三位,三位别来无恙啊。” 看着苏若煜主动示好,三人自无不允,尤其是司马元,当即惊异地言道:“一别旬月,苏道友的修为似乎愈发精进了。” 苏若煜谦虚一笑,摆手道:“元兄缪赞了,区区老贼岂能与元兄这位天骄相比,你可不知,现在山门内部可是将元兄你比为‘浮黎中兴之臣’呐。” 这是典型那壶不提提哪壶,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司马元干笑几声,当即转移话题,言道:“方才我等还说起苏道友呢”。 苏若煜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苏某有何之处竟可成为三位谈资?” 旁侧王导低低一笑,“苏洞主客气了,现在浮黎仙山谁不知道苏洞主魄力之大,连诸多虚圣榜上的道友都钦佩不已啊。” 苏若煜闻言色变,他算是知道了,眼前的三人还真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啊。 司马元笑着打了个哈哈,帮苏若煜揭过这一节,随后朝着郦瑶微微垂首之后,便径直向宫内走去。 不知为何,几人似乎都齐齐松了口气,你说这同行‘论道’不应吧有些不好,应了更加不好,似乎都会影响和气。 故而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 待众人抵至太清宫内殿时,司马元目光一闪,原来此刻宫内已然做了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那位隐神宫大长老万圣,还有清虚洞主陈景清。 其中万圣起身,对着司马元恭声道:“宫主”。 司马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反正他这个傀儡宫主也只是有名无实,他也毫不在意。 然而如此举动却让殿中之人心中一凛,莫非这位已经取得那位的真正支持了,不然他缘何如此‘猖狂’? 司马元自然不知众人所想,稍稍于万圣寒暄了几句,再和陈景清假仁假义地打了个招呼,最后目光一闪,状若无意地问道:“不知陈洞主可知,今次萧洞主可会来宫中参议?” 陈景清含笑道:“此事陈某也不知究竟,道友如若真想知道,不若前往玄真洞天,亲自闻问萧洞主。” 司马元神色一滞,随即轻笑道:“陈洞主与萧洞主如此关系,莫非都不知道?那我等外人岂能询得。” 他幽幽地言道:“毕竟打狗看主人,我若真将陈洞主欺负了,怕萧洞主说不定追着我漫山遍野的跑吧。” 陈景清当即大怒,豁然起身,怒声道:“司马元!” 司马元长长地哎了一声,殿中当即传出责骂与怒斥之声,还有司马元那毫不在意的轻轻笑语声。 “肃静!”一声沉喝声响起。 第二十三章 以大局为重? 众人当即看去,正是门口刚至的萧毅斋所发。 王导微微皱眉,苏若煜脸色微变,稍稍垂目,陈景清看着司马元轻轻冷笑一声,甩袖坐下。 那神情,好似在“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灵瑶洞主郦瑶朝着司马元稍稍靠近了几分,太虚天洞内萧毅斋与司马元动手之事早已传遍整个浮黎,令几位道尊震惊之余,也让他们明白或许萧毅斋已然动了真怒,否则不至于亲自出手。 却是不知当日在太虚天洞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位玄真洞主如此震怒。 不知为何,众人心中莫名有些兴奋,或许今日两人之间又会发生何等惊骇世人之事也说不定呢。 虽说而今萧氏老祖飞天御敌,但而今此时或许也正是萧氏一族极为亢奋之时,说不定就会杀鸡儆猴,震慑一番山门内诸多宵小之徒。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萧毅斋自然明白,而想要震慑住山门上下,在座的诸位无疑是最佳选择。 毕竟连堂堂道尊都如此‘不堪一击’,那他们那些小喽啰还敢往死里得罪萧氏一族? 最后一想,得嘞,小爷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顺民’吧。 而在座几人中,郦瑶、苏若煜不可轻动,前者乃是皇甫道神的忠诚铁杆,动他便是挑衅皇甫道神,那两大阵营必会再次兴起波浪,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大不了开战,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今嘛,还是以和为贵,终究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至于后者,在其刚刚向山门义献洞天,以表自家以大局为重心意的苏若煜更是不可轻动,即便这意味着他投入皇甫道神阵营,萧毅斋也不敢轻动,因为一旦动了苏若煜,这无疑表明萧毅斋是在‘资敌’乃至是‘奸细’,不支持自己人,反而徒生掣肘,不是资敌又是什么? 这不是要犯众怒么,给他萧毅斋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胡来啊。 毕竟和皇甫道神争权夺利勉强算是‘人之常情,大势所趋’,但若不顾灵神安危,扯山门后腿,那就罪不容恕了。 即便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可性质不一样。 除去二人之外,隐神宫大长老万圣也不可动,更不敢动。 动此人,几乎跟动皇甫道神没什么区别。 隐神宫那位存在其他人不了解,他萧毅斋还是知晓的。 全盛之际,可是跟他萧氏老祖针锋相对过,而且是丝毫不落下风,几乎分庭抗礼啊。 在圣人三境中,那位早在十万年前便臻至中境,在灵神域最为恐怖的那一小撮人中占据重要席位。 故而他而今还不敢与万圣直接对上,即便乘着老祖的东风也不行。 那就剩下王导、陈景清与司马元了。 其中陈景清自然不用说,自家人;王导又隐有自立景象,是他萧氏竭力拉拢的盟友,也不能得罪。 最后,萧毅斋乡野想去,看来看去,也就只剩下司马元了。 毕竟所谓柿子捡软得捏,司马元虽说是皇甫道神的外甥,隐神宫的‘传人’,但依萧毅斋观察,似乎司马元与皇甫道神的关系并非甥舅,反而像是正常的上下级,而司马元虽说被隐神宫那位看重,但似乎依然不够看,毕竟他司马元再亲近,能比得上王导这个记名弟子么? 再忠诚能有万圣这个老奴才忠诚么? 而且司马元游走于皇甫氏族与隐神宫之间,真的能够同时得到两边的信任么? 他萧毅斋不信,至少觉得现在的司马元还未曾达到这般程度。 故而他心中暗道,要下手得趁早啊。 想明白后,萧毅斋便将自己意思传达下去,很快便有了回复。 那两位似乎也有意愿。 剩下的几位圣人铁杆,似乎尚在犹豫之中。 毕竟如这般搞下道尊的事例,在浮黎历史上也不常见,最近的也只是那位司马氏前族长司马乾而已。 有人暗叹,看来这个萧洞主还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连司马乾的儿子都不放过,想要再次将其摁下去。 司马元不知萧毅斋背后的暗谋,即便知道也并不担心,毕竟他那张底牌已露端倪,至少人身安危无忧嘛。 而且那两位至少还没有舍弃他的意思。 何况,他萧毅斋真的以为自家在浮黎仙山的势力这么薄弱? 如此,在众人各怀鬼胎中,一道庞大的气息缓缓降临,落在高台之上。 众人心中一凛,稽首一拜地道:“拜见宫主”。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诸位有礼了”。 旋即拂尘一摆,虚邀一声:“请诸位入座”。 待众人依言入座后,殿内磐音大起,钟鸣环绕,清乐入耳,心神为之澄澈,略微沉静。 皇甫道神环视一周,不自觉轻轻颔首。 而今的浮黎方才是真正的强盛! 首先六大洞主尽皆归位,还有桓彝、万圣两大道尊尚且虚位以待,算上他皇甫道神,现在太清宫明面上便有足足九位道尊! 而且据他探测,似乎从神幽-洞天内又出现两位‘准道尊’存在,之所以称为准道尊,乃是因为其实力仅有道尊的七成战力,想来应是神幽-洞天内的土著了。 再加上玄真洞天内隐藏的三位道尊,灵瑶洞天内的司马乾以及他太清秘境内隐修的五位大供奉,整个浮黎仙山竟有接近二十位道尊存在! 这些人,都是浮黎仙山积蓄了数十万年的真正底蕴呐! 而这,还未曾算上萧隋、柳舟、太虚洞主以及皇甫懿这四位盖世大能! 也正是因为这份足以震慑整个灵神域的强悍底蕴,才可以容忍太虚的破门自立,萧隋的飞升天外,以及鬼的联合入侵。 这一刻,皇甫道神心神振奋,,颇有天下英才尽在毂中的豪迈。 他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含笑道:“司马洞主安然归来,实乃可喜可贺。” 司马元闻言俯身稽首,恭声道:“多谢宫主挂念,也多谢诸位洞主关心,今番能顺利完成山门任务,小子岂敢居功,幸赖山门庇佑,老祖庇佑,司马方才险中脱危,未曾陨于歹人之手。” 他语气一顿,抬眼看着皇甫道神,笑道:“想必那位太虚洞主前辈也有归服山门之心,否则小子纵使舌绽莲花也无法说动。” 皇甫道神含笑点头,继而稍稍沉吟后,言道:“鉴于今次司马洞主为山门立下大功,也让灵神域外增加一层防护,山门当有重裳。” 他看着有些兴奋的司马元,笑问道:“不知司马洞主有何心愿?” 众人闻言却神色不一,尤其是陈景清更是色变连连,这小子刚入道尊便立下大功,而今又出使太虚携功而归,堪称如日中天,如此之势,实在不宜阻挡。 他看了眼萧毅斋,此时此刻当真是阻击此人的大好时机么? 陈景清心中一叹,此子根基壮大、大势已成,无法再动摇,理应暂避其锋芒啊。 而下方司马元沉思了一下后,向着上方皇甫道神拱手道:“司马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宫主应允。” 众人顿时竖耳,凝神静听。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还请司马洞主明言”。 司马元轻轻垂首,轻声道:“宫主也知,我司马氏族因当年之事支离破碎,不仅家父被禁魔谷,家母更是一去多年而未归,誓要众生侍佛。小子恳请山门,赦免家父之罪,并向琉璃佛界发出告令,将家母送回。” 说完他向皇甫道神躬身一拜,“司马愿将所立之功尽数献出,以换两位血亲归山,还望山门恩允。” 此言一出,太清宫寂静,山门沉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众人方才响起一道声音。 “司马洞主孝悌之言令我等敬佩,司马乾道友被囚多年,已赎其罪,可以放归,宫主嫡妹皇甫静远赴西域,自囚于佛国也不妥当,按理说两位贤伉俪可以回山归宗,以承继山门大道,共襄灵神御敌盛举。” 众人愈听愈不对劲,这话似乎在朝着司马元啊。 可这话从陈景清口中道出,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非他要向司马元示好? 可紧接着众人便心中一凛,暗道厉害。 只见陈景清向着司马元微微拱手一礼:“故而赦免司马乾、皇甫静两位贤伉俪之事,乃是山门应有之责,也是我浮黎上下众望所归之意。” 这时他语声一顿,轻叹道:“但当年之事的真相毕竟只有我等几人知晓,而且也只能我等知晓,切记不可外传,毕竟一旦泄露,引起灵神九域恐慌,恐会造成俗世与修道界的混乱,冲乱上下秩序。届时,不禁诸多魑魅魍魉、牛鬼蛇神齐齐跳出,恐怕就连妖魔鬼道之流都会跳出来混水摸鱼,届时便会出大乱子啊。” 说完他向着司马元再次躬身一拜:“此不仅是陈某一点浅见,相信更是在场诸位道友心知肚明之事,想来也颇为认可。” 他看了看司马元,犹豫了片刻后,目光复杂,似是颇为惋惜地道:“还请司马洞主以大局为重,勿要横生枝节!” 陈景清一旦滴水不漏的劝解之后,殿中陷入沉寂,人人缄默不语。 第二十四章 以中驷换上驷 此事,皇甫阵营之人都不好相劝,而萧氏阵营之人本会幸灾乐祸,但陈景清貌以一顶名唤‘大局’的帽子扣在司马元头上,将他震住了。 而司马元也确实被镇住了,在他预料之中,此事或许真有几位自己人出来劝说,自己也会搪塞了过去,但当皇甫道神都沉默后,他心中顿时明悟,此事背后似乎牵扯甚广,不仅仅在浮黎内部那么简单。 司马元心中暗忖,莫非他那位便宜父亲创出的那种‘证道’之法会威胁到现在的秩序不成? 这个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必然会冲击现有秩序,而且若非与皇甫静的关系,不用老山主出手,司马乾当年就被皇甫道神给打杀了。 虽说司马元这些年上窜下跳,好似极为嚣张,但终究在规则之内玩游戏,甚至还能给主家带来几分好处,他们自然会容忍司马元手底下的一些小动作,可他父亲司马乾却是要釜底抽薪,撬动浮黎乃至整个灵神域的根基啊,尤其是神妖魔三道至尊早就将司马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获悉他真正下落与现今状况,必然会联手施压浮黎,逼迫山门彻底解决隐患。 到那时,他司马元该如何自处?而浮黎上下又该如何自处? 是直接将司马乾打杀,然后追究藏匿之人?还是以山门之力抗衡外界联手? 可倘若浮黎上下不齐心协力,不一致对外呢? 司马元心神渐渐下沉,倘若真将司马乾暴露于世人目光之下,或许他便再无丝毫生机。 他悲哀的发现,似乎维持现状才是最佳选择。 故而,在太清宫一阵沉默之后,司马元黯然退下。 上方皇甫道神轻叹一声后,微微思索,便对着司马元安抚道:“还望司马洞主体谅一下山门,并非山门不愿将他释放出来,实在非是良机。” 他犹豫了片刻后,缓声道:“倘若司马洞主果真思念他,可将其迁回神幽-洞天。” 司马元闻言轻轻摇头,轻声道:“他不愿挪动”。 众人神色不一,众人都是在浮黎待了成千上万年了,当年司马乾闹得那点事儿他们自然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未曾料到竟会牵扯如此之深,难怪啊。 皇甫道神目光一眺,看了看西方后,沉默片刻,缓缓言道:“至于皇甫静之事,你不必忧心,那位世尊乃佛门大贤,将她视为亲传,多年来一直安然无虞。” 司马元苦笑:“正是那位视她为亲传,司马方才心忧,莫非真要她青灯古佛一辈子不成?” 皇甫道神轻叹,目光复杂,继而眼睑一垂,他又何尝不想让皇甫静回来,在浮黎安稳修道,毕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啊。 他们自幼失去父母,都是他这个兄长将其待大,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中怕磕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到极致,可侍奉那位女世尊乃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又能如何? 还是向以往那样独闯琉璃界,将她强行带出,然后她又跑回去? 对,没错,当年你要跟司马乾私定终生,为兄确实有过阻拦,可最后有了司马元这个小崽子后我不也没阻止你们见面了么? 还有,司马乾那家伙拐走我妹妹的时候,我不打他一顿,我咽得下这口气么? 至于他入魔化妖之事,是他自己的选择,能怪我? 也罢,反正你从小被我惯坏了,养出如此娇惯脾性,合该他皇甫道遭罪。 可你儿子归来,你还不回来么? 莫非真要待在琉璃世界待一辈子不成? 说起自家这位妹妹,皇甫道神便一肚子委屈,都说长兄如父,你这个小妮子丢下我就跑了,年年祭祀爹娘时就他一个人,偶尔打坐如梦时,还会在隐隐约约见听到他们怒斥,究竟把你怎么了,为何多年不曾祭祀他们,他能怎么说,说你赌气去了佛门,吃斋念佛去了? 那他不得被爹娘冤魂搅扰的不得安宁,走火入魔? 良久之后,皇甫道神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渐渐回复,在众人目光闪烁之际,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复杂渐消,对着司马元言道:“你若有心,可前往琉璃界一行。”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动,轻轻点头。 待司马元之事了解后,殿中便再次热闹起来,诸多事情由众人决议,并颁敕下去。 待众人渐渐商议完诸多琐碎之事后,目光也渐渐一凝。 因为,他们发现那位玄真洞主散开了护体浓雾,并将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莫非萧皇之争,又要开始了? 但等了半天,却并未见到两人争锋,只闻萧毅斋缓缓言道:“不知司马洞主可曾将太虚天洞安排妥当?” 司马元闻言一怔,微微眯眼,看了眼萧毅斋后,目光放在皇甫道神身上,问道:“不知玄真洞主所谓何意?” 萧毅斋目光从司马元脸上掠过,随即缓缓言道:“而今太虚天洞老洞主新去,群龙无首,实力几要跌出九大至尊势力席位,倘若让外界看出太虚天洞虚实,必回大举进攻,让我道门实力大损。” 他目光一凝,对着皇甫道神稽首言道:“故而依萧某之意,我浮黎既已借走一人,自当还他一人,一来以安其心,二则是便于遥控太虚,让其为我所用。” 他大有深意地道:“太虚离开多年,倘若能在我等手中回归,也不枉山门训道之恩。” 此话说完,第一个跳出附和萧毅斋之人居然不是陈景清,而是王导! 王导目光一闪,向着上方皇甫道神稽首道:“启禀宫主,我以为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太虚毕竟曾是我浮黎一介洞天所在,倘若今次果能让其回归,不仅能消掉我浮黎一大四方隐患,更能壮大山门实力,而且而今太虚洞主飞天御敌,此时此刻正是拿下太虚的绝佳时机,一旦让灵神域其余至尊势力获悉,此种良机将再难拥有!” 说完他俯身一拜:“故而贫道附议!” 司马元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那位玄真洞主此举究竟是诚心诚意地要将太虚掌控在手,这是要将人流放。 司马元目光一闪,心中自语,或许两者皆有。 如此一来,那前去太虚之人选,恐怕就不只是一人了。 旁侧灵瑶洞主、桓彝二人对视一眼后,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询问司马元意见,他能怎么说,一样回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二人当即回道:“我等附议!” 随后苏若煜、陈景清以及万圣三人稍稍沉思片刻后,便觉得萧毅斋所言确实如此,顿时不再迟疑,纷纷言道:“我等附议”。 继而,众人齐齐看见司马元。 司马元轻轻颔首:“若能将太虚归山,自是最好。” 上方皇甫道神见众人尽皆同意之后,稍稍沉思片刻后,便轻轻颔首道:“太虚乃我浮黎之一部,久居其外,已令山门颜面大失。而今既有良机收回,浮黎自当全力施为!” “此事,贫道也附议!” 众人轻轻颔首,如此,太清宫数千年议事竟然首次全票通过! 山门上下的一统之心,不言而喻! 萧毅斋轻轻颔首:“还请宫主下令,即刻派遣山门修士前方太虚坐镇,不可令宵小截胡!”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继而问道:“不知诸位以为,哪位适合坐镇太虚?” 众人目光一闪,边陲大臣好是好,可远离中枢也不妥啊,不然除了那位圣人遮蔽穹天外,还有太清宫诸位凌驾其上,日后在山门无法立足啊。 下方王导与陈景清二人早已心领神会,当即向着司马元微微拱手后,再朝着皇甫道神言道:“我等以为,抚平太虚的司马洞主可胜任。” 司马元眼帘一垂,此刻方觉萧毅斋之本意。 萧毅斋轻轻颔首:“萧某也以为,司马洞主可为太虚镇守人选!” 皇甫道神目光一转,落在苏若煜、郦瑶、万圣以及桓彝四人身上,“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其中苏若煜颔首道:“司马道友功勋卓著,且在太虚早已打下根基,此次再往想来并不会有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郦瑶眸光一闪,看了一眼司马元后,顿知他这次被萧毅斋给坑惨了,心中叹息一声后,轻轻颔首:“妾身也以为司马洞主实乃最佳人选”。 至于万圣则笑呵呵地道:“少主能力老奴还是相信的,镇守太虚必是安然无恙。” 桓彝眼睑一垂,作为此次‘驱马’事件的隐藏推手之一,他却有些避嫌,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也随之默许了。 似乎这太清宫快要变成萧毅斋的一言堂了。 但此事还没完,却听萧毅斋微微沉吟少许后,言道:“司马洞主即将去往太虚,久居神幽-洞主之位恐会令山门上下不服,不妨卸去这身桎梏,也好安心守备太虚,以解浮黎后顾之忧。” 这话算是釜底抽薪了,连皇甫道神都有些皱眉,萧毅斋这是准备赶尽杀绝啊! 郦瑶、苏若煜、万圣三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桓彝,却见桓彝苦笑,脸上同样震惊愕然,似乎也不知此事。 而陈景清、王导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兴奋之色,继而齐齐拱手道:“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司马洞主既已远离山门,再遥控神幽-洞天,不仅会让山门上下不服,更会将司马道友置于篝火之上,于司马道友不利啊。毕竟一人镇守两个洞天,在浮黎历史上也颇为少见,恐无法服众。” “还望宫主三思!” 殿中陷入沉寂,几近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皇甫道神目光一转,落在司马元身上:“不知司马洞主以为如何?” 司马元沉默了。 他早已预料到萧毅斋反击会很猛,但依旧还是低估了其野心。 他竟然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一股脑儿的将他扔到太虚天洞去。 要知道,去当客卿和去当主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客卿人人都愿意,只是挂个名而已,又不会损害其既得利益;但是被人骑在头上那就是绝对不能容忍了。 尤其还是司马元这个被‘丧家之犬’,那岂不是将整个太虚都压下一头么?他司马元如何服众? 故而,去太虚可以! 但要剥夺他的神幽~洞天却是半点都不行! 此乃底线! 故而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萧毅斋头上,缓缓言道:“莫非山门就这么对待功臣的?” “前有萧老前辈亲往天外御敌,司马无比倾佩其胸襟魄力;后有苏道友主动献出圣溟洞天,以助山门御敌。” 他目光一慑,一字一句地道:“不知萧道友可愿献出玄真洞天,以助山门抵御域外邪魔?” 殿中人人脸色微变,想到萧毅斋此举莫非要一网打尽,挟功扫除所有洞天? 还是这位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那位皇甫宫主? 众人心中念头迅疾转动,颇有人人自危之状。 岂料萧毅斋朗声大笑道:“有何不可?” 说完他向着上方皇甫道神拱手道:“萧某愿卸去玄真洞天之位,还请宫主应允!” 殿中顿时沉寂如死。 而司马元同样被震慑的哑口无言。 他目光死死盯住萧毅斋,抿嘴不言。 卸去神幽~洞天之位,便意味着司马氏族再无栖身之地,更意味着他司马元再无参议太清宫的资格! 一旦他答应,那不仅他这些年在浮黎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无用功,甚至日后被人追杀说不定都不会引起浮黎注意。 他如何答应? 可此刻萧毅斋答应了,那他司马元答不答应? 不答应? 那好,你让浮黎上下如何看你? 你让身侧几位盟友如何看你? 忽而,他目光一转,落到桓彝身上,心中不觉悚然一惊。 这位被自家遗忘之人,这一刻,似乎有些沉默啊。 司马元默然。 他似乎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但一个简简单单的作壁上观便可得到偌大一个洞天的酬劳,谁不愿意? 不愿意的怕是连傻子都不如。 故而他桓彝也沉默了。 第二十五章 不肖子孙拜见老祖宗! 司马元忽然轻轻一笑,也罢,我司马元拿得起,放得下。 既是别人的东西,那便还给你。 司马元深深地看了眼桓彝后,目光再次落在萧毅斋身上,轻笑一声后,颔首言道:“既然萧道友有此魄力,那司马又有何不愿?” 说完他向着上方皇甫道神俯身一拜:“启禀宫主,神幽-洞主司马元愿卸去洞主之位,只身前往太虚,为山门镇守!” 话音落下,殿中死一般寂静。 众人好似还未从萧、马二人卸去洞主之事反应过来。 而待反应过来之后,陈景清、王导脸上阴晴不定,郦瑶、万圣有些欲言又止。 倒是苏若煜目光复杂,轻轻一叹。 他虽然自愿卸去圣溟洞主,可皇甫道神并未允许,而今自然还挂着这个名号。 而司马元则不同,一旦卸去洞主之位,那日后往来浮黎,若无山门召唤,便只能待在太虚天洞了。 这不相当于流放么? 萧毅斋这招,还真是够狠、够奸、够毒辣啊! 他萧毅斋卸去玄真洞天,自有人顶上,而那人也依旧会秉承他萧毅斋意志行事,卸去与不卸去有何两样。 但司马元却是彻底边缘化了。 这一局,司马元败了。 良久之后,上方高台之上,沉默至今的皇甫道神缓缓吐出一字 “准!” 至此,司马元、萧毅斋不再履任两大洞主之位,其参议太清宫的资格也被自动取消。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向上微微拱手:“启禀宫主,司马提议原神幽-洞天大长老桓彝进补洞主之位!” 众人闻言,颇为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这是在为桓彝铺路啊。 皇甫道神看了眼萧毅斋,见其沉默之后,便看了眼一直垂目不语的桓彝,心中一叹,轻轻颔首道:“可”。 司马元再次上禀:“另,神幽-洞天有一名唤李重阳的道尊存在,贫道举荐此人为洞天大供奉,兼任大长老之位,还望宫主应允。” 众人精神一振,这么快就要反击了。 果然不愧是司马洞主,手段见涨啊。 这边听闻司马元言语后,陈景清皱眉道:“司马洞主勿要得寸进尺,山门允你洞主举荐之权已是法外开恩,岂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欲求不满?” 王导看了眼万圣后,有些迟疑地道:“区区一个供奉之位何劳司马道友放在心上,山门自会安排。” 萧毅斋微微皱眉,似在考虑答应与否。 这边桓彝终于抬头,看了眼司马元后,缓缓言道:“启禀宫主,贫道与这位李道友有过几次会面,此人出身神幽,乃洞天土著,可履任洞天供奉之职,故而贫道也举荐此人为洞天供奉。” 他此刻除了卖司马元一个人情,也未尝没有安抚司马元之意。 另外,说不定还能收服那位李道友。 可谓是一箭三雕,也不过如此。 听闻桓彝这位板上钉钉的新任神幽-洞主也这么说了,其他人再有不甘没在纠缠。 此事便这么定了。 上方皇甫道神见萧毅斋等人也不再死缠烂打后,眼神稍松,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叹一声,随即便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桓彝桓道友履任神幽-洞主之位,正式参议太清宫议事!” 他语气一顿,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轻声道:“另,进神幽道尊李重阳为洞天大长老,兼首席供奉之位!” “今日议事谕令,即可颁行,下达浮黎上下,传讯四方小界,通达内外诸修!” 众人闻言,齐齐一肃,继而向着上方稽首一礼:“谨遵宫主谕令!” 待众人离去之后,司马元与皇甫道神有过一次密谈。 除了皇甫道神安慰司马元外,便是司马元着重讲诉太虚洞天之事,并就日后围绕掌控太虚上下作了简要陈述。 而当会谈结束之后,司马元便向皇甫道神表达出太虚天洞需要圣人坐镇的意思。 皇甫道神闻言第一次皱起眉头,似是不悦,又似不解,但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 毕竟圣人的意志绝非他所能左右的啊。 譬如萧氏老祖、隐神宫那位,还有自家山主。 司马元看了一眼皇甫道神后,脸上有些迟疑,似是欲言又止。 皇甫道神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稍稍沉吟片刻后,“此事我会转达给山主大人,但希望不大,你要有所心里准备。” 司马元轻轻颔首,顿知想必眼前这位也不愿太虚做大,那可比萧氏要严重得多。 不过今日只是司马元的一次试探,也并未抱太大希望。 真正的对话,在隐神宫那位与太清秘境那位那里。 故而随后两人稍作交谈之后,司马元便退出太清宫了。 待他走出太清宫后,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三个古篆字似有些黯淡了几分,他心中默然。 再看宫外,郦瑶、苏若煜、万圣以及桓彝等人仍在此等候。 司马元心中一动,大步上前,拱手笑道:“诸位可是在等司马?” 郦瑶眸光一闪,复杂言道:“侄儿你方才有些莽撞了”。 司马元笑而不语,他能如何,萧毅斋要整垮他,除了皇甫道神拼尽全力来救,谁能抗衡得了。 万圣满脸委屈,“少主,老奴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司马元嘴角抽搐,暗骂现在知道老子受委屈了,先前怎么没豁出去的帮我摇旗呐喊啊,现在来马后炮有个屁用。 倒是苏若煜犹豫了片刻后,向司马元轻轻拱手:“司马道友,保重!” 司马元含笑点头,“苏道友有礼了”。 随即司马元便看向桓彝,只见他沉默半晌后,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司马小友,对不住了。” 司马元目光复杂,上前将其轻轻扶起,轻声言道:“桓老言重了,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何须如此。” 他看着满脸愧疚的桓彝,安慰道:“桓老不必放在心上,那萧毅斋想要对付我,谁也拦不住,躲也躲不了。桓老不必作此小儿姿态。” 随即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只是小子还有两事想要请桓老允准”。 桓彝闻言肃然道:“小友之事便是老朽之事,小友尽管直言。” 司马元轻声道:“而今在我神幽~洞天,除了我司马氏族外,还有卢氏一族,还望桓老看在小子份上,给与他们两个栖息之地,以免流落在外。” 桓彝闻言沉声道:“小友放心,只要桓某在神幽一日,两族必然安然无忧!” 司马元笑着点头,他也想将两族迁出,但随后想了想还是暂缓一段时间,等他在太虚站稳脚跟再说。 继而司马元语声一顿,沉声道:“另外,桓老也知,当日贫道在神幽-洞天内发现的那几位良才乃神幽气运所生,不可多得,还望桓老给他们一立身之地,以免沦为孤魂野鬼。” 桓彝心中一动,目光复杂地道:“小友不必担忧,此事桓某早有计较,必然不会亏待几位道友。” “另外,那位轩辕道友,桓某也有所安排,小友如何可放心了?” 听完桓彝所言,司马元当即向其躬身一拜:“如此,那小子便替他们多谢桓老了。” 桓彝将其扶起,“举手之劳,小友言重了。” 随后司马元与四人稍作攀谈后,便微微拱手:“诸位,保重。” 四人闻言肃然:“保重”。 司马元看了看太清宫,再对着几人轻轻点头后,便一个纵身,消失在众人眼中。 如同大鹏展翅,傲游九天之上。 良久之后,他们方才回神。 唯有苏若煜目光复杂,轻声自语地道:“樊笼尽去,鱼跃龙门,我怎么感觉这位司马道友,要一飞冲天了呢。” 众人默然。 而司马元破空之后,便立即去了隐神宫柳舟那里。 将太清宫诸事一一细表之后,便将皇甫道神意思转达,剩下的便由两位大能亲自密议了。 再多的,他也干涉不了。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圣人意志便是天道啊。 而当司马元从隐神宫回来,还未曾踏入灵瑶洞天,去拜见司马乾时,太清宫内传讯,有召! 他顿时心中一凛,明白是太清秘境那位的意旨了。 他不敢怠慢,当即前往太清宫。 当抵制太清宫时,皇甫道神神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司马元后,便将其拉入太清秘境。 而在其旁侧,萧毅斋沉默不语。 迈入秘境,眼前一晃之后,便回到当日那个庞大宫殿。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却是五味杂陈的心情。 一阵磐音响起后,皇甫道神带着司马元恭声道:“儿孙道神携司马元觐见!” 一道平缓声音响起:“都进来吧”。 司马元顿时心中一震,这一次有皇甫道神陪同,那就是公事了。 宫殿大门吱呀开启,司马元与皇甫道神恭谨进入。 行至殿中,皇甫道神再次俯身一拜,“不肖子孙拜见老祖”。 司马元心神凛然,顿知事情大条了。 他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恭谨叩拜:“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见老祖宗”。 声音虔诚,恭谨有加,却掷地有声,令人丝毫不怀疑这位子孙的诚意! 第二十六章 游说老祖! 皇甫道神身形似是一颤,这一声叫的,要是那位应了,那就是家事了。 皇甫道神跪倒,沉默不语。 司马元则匍匐在地,磕够九个响头之后,便要继续。 “行了,起来吧。”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司马元垂首看了看皇甫道神,见他起身后方才再起。 而皇甫道神似是犹豫了片刻,抬头见老祖并无震怒之色后,便小心起身。 而司马元见到如此一幕,更是心头一凉,娘的,连皇甫道神都这么害怕,看来这次之事比想象中要严重啊。 开玩笑,他司马元都要刨浮黎仙山最重要的两大根基了,此事能不严重么? 司马元心神不断下沉,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内衫早已被侵湿,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他战战兢兢,浑身颤抖不止,却仍然跪地不起,无声哭泣。 上方迷雾散尽,露出老人的庐山真面目。 一位慈祥的素衣道人。 有血有肉的老者。 但正是这层迷雾散去后,司马元明显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那是惊惧,惶恐,与不安。 而在秘境之外,浮黎仙山之巅,灵云散尽,天地为之一倾。 仿若俯首。 这一刻,整个浮黎内所有道尊,齐齐看向太清宫,几乎是下意识、本能的流露出敬畏与恐惧之意。 他们微微俯身,以示俯首称臣。 而隐神宫内,灰衣老者柳舟更是轻叹一声后,向着太清宫微微一拜,那股天地重压方才散去。 最后只有一道幽幽叹息声萦绕四方,飘散不去。 秘境之内,匍匐在地的司马元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在司马元恍恍惚惚间,皇甫道神已然将太清宫之事简略说了一番,而司马元却仍未回神。 及至听到这道声音,他当即心神一震,回神看向那位神色慈祥的老人。 他嘴角泛苦,正是这位普普通通的老道人,凭着一张口谕,便将那位太虚天洞的圣人召去域外,与域外邪魔死战。 而那位太虚洞主从始至终都未曾道半句怨言。 这种恐怖的存在,居然被人捋须摸屁股了。 这一刻,连司马元都有些佩服自己,我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爱找死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见司马元耳畔响起一道悠远声音,“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司马元心头一颤,当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家对于太虚天洞的认知与打算道出,绝口不提他与隐神宫主之间的谈话。 甚至还主动道出,此乃自家一己之私,意欲为自家在太虚天洞寻找一靠山。 一来防止太虚排外,将自己架空;二来自家势单力薄,一旦有圣人犯境太虚,自己恐非其一合之敌。 最后司马元近乎泪流满面地悔恨道:“是小子愚蠢,未曾考虑到山门根本,实乃罪不容恕,还请老祖宗降旨责罚。” 说完他砰砰磕头,禁之不绝。 旁侧皇甫道神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没忍住,向着上方老祖一拜:“启禀老祖,今日玄真洞主萧毅斋联同清虚洞主、希夷洞主等人发难,将元儿发配至太虚,并将其神幽-洞天剥除,而今元儿不仅再无参议太清宫的资格,甚至就连司马氏族都将迁出神幽-洞天,故而他才会想寻找靠山。” 他叹息一声,垂首言道:“今日我顾忌萧隋前辈前往域外,不愿在此时为难萧洞主,但未曾料到他竟借此机会铲除元儿,而且观其情形,似乎仍在山门暗中培植爪牙,从未断绝。” 待皇甫道神道完之后,上方沉默良久之后,便传出一道平淡话语:“起来说话”。 司马元浑身一颤,仍然不敢起身。 旁侧皇甫道神轻轻点头,司马元当即战战兢兢地起身。 良久之后,上方那位老人轻声言道:“告诉你最真实的想法”。 司马元闻言一僵,似内心深处最本真的想法被看穿,他沉默片刻后,忽然转身向着皇甫道神躬身一拜:“宫主,侄儿在此向您赔罪了”。 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似乎遇到难以置信之事,难道司马元果真在骗他。 司马元微微抬首,看着皇甫道神那张模糊的脸,微微垂首,轻声道:“大舅,你说过我与我娘很像,所以才对侄儿如此容忍,这些侄儿自然铭记在心。” “当日看见表兄风采,似乎脑中依稀可以想象得到我娘长何模样了。” 他眼中露出憧憬,轻声言道:“想必表兄才是最像我娘的吧”。 皇甫道神微微沉默,司马元与皇甫静很像,而皇甫仙与皇甫静也有五分相似,倘若皇甫仙是女儿身,绝对就是皇甫静年轻时候的翻版。 司马元苦笑一声,看着皇甫道神,目光复杂地道:“您待我如亲子,表兄亦待我如亲弟,甚至还送了周岁宝玉。” 他将宝玉拿出,继而朝着皇甫懿微微躬身一礼,几近哽咽地道:“当日侄儿不知此物之珍贵,后来询问我爹才知,此物乃是老祖宗在表兄周岁时亲自远赴天外炼制的灵玉,堪比圣宝!” 司马元泪流满面,呜咽地道:“可表兄却在第一次见面,就毫不犹豫地赠送给侄儿,可见表兄待我之真。” “表兄待我如此,我岂能辜负于他?” 他微微抬首,看向上方皇甫懿,垂首低沉哭诉道:“可是司马自忖修道有成,日后必然进阶道虚后期。届时,倘若司马一日待在浮黎,山门必然出现‘二龙相争’之局面,即便侄儿不愿与表兄倒戈相向,但暗中那些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必会在我二人之间挑拨离间,所谓三人成虎、五言母遁,防的了一时放不了一世,日后即便我兄弟二人能携手共进,依然免不了诸多挑拨,乃至撺掇。” 他哭诉地道:“故而,侄儿以为,与其待‘二龙相争’之日出现,不若提前规避此类风险,从源头上杜绝,按理说合该司马以我性命维护表兄道途。但请大舅、老祖宗体谅元而多年命舛,愿求后半生安然无虞,以侍奉在囚家父与迷途家母。故因小子惜命,方才寻到如此一条出路。” 他泪眼婆娑的看着皇甫道神,再朝着皇甫懿磕头道:“小子恳请老祖将我贬去太虚,为浮黎镇守此地,日后若无山门与老祖召见,司马绝不擅自回山,还望老祖念在小子一心为公,半寸私情的份上,容我为山门镇守此地。” 说完磕头不止,砰砰直响。 而待司马元道完之后,不禁双眼微湿,几近热泪盈眶。 而上方皇甫懿则沉默不语。 司马元所言,虽说主要是围绕为避开皇甫仙而去太虚天洞,但也表明乃是为山门镇守太虚,但此地毕竟是曾经的至尊势力,在而今的太虚洞主与萧隋飞天御敌之后,确实无人镇守。 他虽早有谋划,但一直不敢牵动,毕竟隐神宫那位绝非寻常,一旦让其脱离自家视线,日后指不定会酿出何等大患。 但太虚天洞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他的羽化之事会横生波折。 故而此事便陷入僵持之中,而隐神宫那位却比他皇甫懿还沉得住气,他暗中嘿然,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当年的柳小子居然如此出息了。 其实自从十万年前两人过过招后,便再无出手,甚至若非必要,两人几乎没见过面,除了神识交流外,便是通过太清宫这个媒介。 故而,即便是他也不知那位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而这,也是他一直颇为头疼之地。 在整个浮黎仙山,乃至整个东域,也就柳舟能让皇甫懿生出脱离掌控之意。 但而今,司马元这小子似乎有插手两人之事的迹象,若不再敲打一番,恐怕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但在经过皇甫道神与司马元一番解释之后,他才悄然一松,此子终究还是未成大器,倒也不必担忧。 想通这其中关节之后,老人微微沉默,脸色稍稍一缓,颔首道:“也罢,你有此心,足见山门并未看错人。” 有此话打底,司马元这一次危机算是勉强过去了。 但事情还没完,毕竟关于柳舟出山镇守太虚之事,还没影呢。 不过他再不敢随意提要求,生怕又撞到这位老祖宗哪个枪口上了。 却听皇甫道神稍稍收拾心情后,向着皇甫懿一拜:“启禀老祖,弟子有话说。” 皇甫懿抬眼看来,眼睑一垂:“说吧”。 皇甫道神稍稍斟酌一番后,沉声道:“弟子以为太虚洞天确实需要一位圣人坐镇,一来防备萧小,而来也可将太虚彻底纳入山门统辖之内。”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我知老祖对太虚早有谋划,但所谓雷霆雨露三世而落;恩泽天福,五世而夭。太虚洞主虽去,但而今太虚天洞早已人心背弃,早非我浮黎旧人矣。倘若再让他们如此下去,日后必会成为一处飞地,进而与浮黎貌合神离、形同陌路,真真正正的分家立业。” 他轻轻一叹,苦笑道:“而今老祖尚在,自可将太虚洞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可若老祖您羽化登仙,太虚恐将有大变。” 继而他直视皇甫懿,沉声道:“而倘若隐神宫仍在浮黎,待老祖去后,山门将再无皇甫氏矣!” 说完向着皇甫懿躬身一拜,久久不起。 上方皇甫懿缄默不语。 这些,他何曾不知。可天命在手,仙道临近,羽化机缘可遇不可求,不知其何时来到,也不知还要等待多久,故而这些年他一直修身养性,不愿大动干戈,除了静待‘仙缘’外,未尝没有斩除因果,摒弃羁绊之意。 看见皇甫懿脸露迟疑之色,皇甫道神轻声言道:“老祖,道神以为,有时放手也不失为一种解脱,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了结。” 皇甫懿心中一动,陷入沉思。 也不知过去,在司马元感觉中似乎有数月数年之久,这一刻的他,可真是度日如年,无比煎熬。 终于,一声轻叹响起。 “也罢,这么多年,老朽一直将你柳师叔拴在山门,一来是防止其做大,以恐反客为主;二来也算震慑萧隋,压制其气焰。而今既然太虚那位与萧隋既去,那再强留着他,想必日后其怨恨必然会落在你等身上。” 皇甫道神当即躬身一拜,“曾孙道神,拜谢老祖垂怜。” 司马元当即心领神会,俯身一拜:“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谢老祖宽宥之恩”。 “另替宫主代谢老祖放行!” 皇甫懿摆了摆手,“容我再想想该如此做吧”。 司马元心中一突,娘的,这老怪物莫非又要变卦? 这时皇甫道神给他使了个眼色,司马元顿时明悟,当即大声道:“弟子告退”。 随后在皇甫道神屁股后面,碎碎碾碾的退出宫殿。 最后一路恭敬退出秘境,回到太清宫。 第二十七章 岂敢置喙 直到此刻,司马元与皇甫道神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相视一眼,尽皆如释重负。 最后司马元向着皇甫道神躬身一拜:“侄儿拜谢舅舅救命之恩”。 皇甫道神拍了拍司马元,欣慰地道:“先前听你道出心中之言,我甚感欣慰,这说明仙儿并未看错人。” 司马元闻言一笑,继而轻声道:“表兄待我如弟,司马此生此世当以亲兄奉之。” 他心中呢喃:“如违此誓,道途永绝!”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向着后殿走去。 司马元连忙稽首拜别。 待走入后殿时,脚步一停,微微偏头,言道:“走之前,去看看你表兄和你爹后,再离开吧。” “终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放开了说。” 司马元眼神复杂,轻声应下。 “舅舅放心,侄儿省得。” 离开太清宫后,司马元给万圣传了一道口讯:事已妥。 在他传完讯后,那位早已躬身侍奉在青铜门内的大长老万圣对着柳舟轻声道:“少主传来音讯,事情办妥了。” 柳舟闻言,眼神一凝,继而转首看向万圣。 万圣心中一突,不敢怠慢,当即拿出音讯符文,施法展开。 只见符文之上赫然写着:事已妥。 柳舟却悄然眯眼,沉思良久。 但他却轻轻摇头:“此事没那么简单”。 大长老皱眉,“莫非司马元变节了?” 柳舟摇头道:“非也,甚至那小子差点连小命儿都没了。” 万圣似有不解,稍稍沉思少许后,有些迟疑地道:“莫非是那位的缓兵之计?” 柳舟目光幽邃,轻轻一叹,继而轻吐一口旱烟。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地言道:“他是在等人”。 万圣连忙问道:“等谁?” 柳舟眼神闪烁几下,继而垂帘,轻声言道:“等我”。 万圣心神一凛,等主人,等主人做甚? 这还用想么? 万圣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时而还冒出凶光,颇有杀气腾腾之像。 柳舟失笑,敲打了一下万圣的苍白脑袋,笑骂道:“乱想什么,他是在等我表态。” 万圣顿时明悟,迟疑地问道:“怕您秋后算账?” 柳舟闻言一怔,继而陷入沉思。 最终,秘境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大笑声。 这笑声中有苍凉,有寂寥,有疯狂,也有孤独。 更有一丝丝癫狂与畅快。 但最终,一切都化为一声叹息。 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是无尽的苦涩、无奈与憋屈。 在柳舟头皮发麻地离开青铜秘境之后,似有一道呢喃声传出:“他快了”。 快了,自然不是快死了。 而是快成仙了。 太虚天洞,自从司马元走后,太虚宫便不再那么热闹,而作为宫主的真德天后自然清闲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真德天后便无所事事,最近反而被人搅扰的愈发不得安宁。 此刻在太虚宫内,真德天后看着身前的万法天主,面容清冷,不咸不淡地道:“宫中早有规定,凡入我太虚宫须皆为殿阁之主,难道万法天主忘了么?” 万法天主闻言,徐徐言道:“纯阳自然不敢忘,但赵道友既为我太虚客卿,自有旁听太虚宫议之权,毕竟而今乃非常之际,宫主需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量,否则会让我天洞上下人心丧失,力量大减。” 真德天后眼神渐冷地道:“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倘若今日为了你万法天主怀了规矩,那日后便会有无数人阴奉阳违,届时我太虚岂不会更加人心崩散。” 万法天主纯粹混淆视听,摆手道:“此事你知我知,旁人岂会知晓?” 真德天后不悦地道:“万法天主此言差矣,难道你忘了我太虚宫还有其余几位道友了么?不知你将他们置于何地?” 万法天主笑道:“宫主放心,其余几位道友贫道皆已打过招呼,并未大碍,待赵道友入驻太虚宫后,宫主将其视为我太虚一员即可。” 真德天后嗤笑一声,“天主真当本宫是傻子么?” 万法天主心中冷笑,原来你还知道你自己傻啊,但脸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连连摆手道:“宫主这是说哪里话,言重了言重了。” 真德天后却不愿再与其纠缠,直接打断万法天主,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天主若真为太虚着想,便应好好打理殿阁事务,以防洞外势力潜入,而非这般里通外贼,祸乱天洞。” 继而一阵摆袖之后,便径直离开太虚宫。 只留下一脸青红相加的万法天主,他眼里露出凶狠,心中喃喃自语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旋即直接给那位‘赵道友’传了一个音讯:请贵派那位过来吧,本座为你等开启洞天大阵。 那位赵道友闻言后,当即嘿然一喜,暗道这位万法道友果然识趣,随即便各自传讯去了。 而在浮黎仙山,司马元在看望了司马乾后,便来到皇甫氏族的祖地。 皇甫仙并未在太清宫任职,故而被皇甫道神留在祖地,并以代族长之位履行族长之职。 当司马元向皇甫氏族传达自己将要拜访的消息后,便开始摒退部分族人,不过还是仍留了些许陪伴。 这日,司马元一阵飞掠之后,便来到皇甫氏族的门口。 司马元微微抬头,这个浮黎掌权者家族并无多少‘高门大阀’的痕迹,仍然还是当年那个小门小户的模样,看似只像个中等小贵族。 但司马元却瞳孔一缩,心中警兆不断响起,同时愈发逼近,心中便有一股生死危机的大恐怖即将降临。 他心中赞叹,想必这便是山主大人所布置的手段吧,他心中自语:圣人之威,通天彻地,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元刚到,便听到一道温醇笑声:“来得这么早?” 司马元回神,只见皇甫仙正含笑而立,遥遥看来。 他当即快步上前,朝着皇甫仙拱手一礼:“表兄”。 皇甫仙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后,随即颔首道:“旬月不见,修为越发精进了。” 司马元汗颜,“不过月许而已,何来精进之说。” 他今日方才真正打量皇甫仙的修为,只见浑身通透圆满,赫然是气息直逼道虚中境顶峰的迹象,而且据司马元观测,这位表兄似在死死压制,不愿过早踏入后期存在。 当皇甫仙将司马元引入皇甫氏族之后,他倒是未曾引见那些青年俊杰,只是将他待到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脸色稍稍激动,尤其是看到司马元来到后,看到那张略微熟悉的面孔,依稀可见当年那张古灵精怪的痕迹。 皇甫仙带着司马元,向老人躬身一礼:“这是小叔祖”。 同时他暗中传音道:“当年姑姑远遁后,是小叔祖几次三番跑去佛国看望她的,也是他在缓和我爹跟姑姑的关系。” 他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传音道:“小叔祖膝下无子,故而将我爹与姑姑视若己出,这些年犹豫思念姑姑,越发显得老态龙钟了。” 司马元注意到,这位老人不过灵神初期,而且观其元神大伤之态,俨然是突破灵神时伤了本源。 皇甫仙向着老人轻声道:“叔祖,这是姑姑的孩子,名叫司马元。” 老人老眼娑婆,泛着泪光,轻轻地摩挲着司马元的脸颊,再按了按他的头顶,满脸慈祥地道:“跟静丫头确实很像,传了她几分英气。” 司马元心中一动,当即跪下朝着对方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不肖子孙司马元拜见姥叔祖”。 老人连忙笑容绽放,响亮地哎了一声,继而将司马元扶起,“怪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司马元起身后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连连点头,最后拉着司马元的手,老眼泛湿,感慨不已,“当年你娘跟你舅舅闹别扭,老头子去西域那边看过你娘几次,想缓和两兄妹之间的关系,可惜啊,道神倒还好,就是你娘性子犟,当时除了我稍微还能听得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认嘞。” 司马元小意的点头,听着这个老头述说着他娘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有一次你娘回了一趟妖圣宫,满身是伤,说是跟妖族的那几个族长打架,输了。老头子当时那个心痛啊,当即就跑到太清宫找你大舅。” 他看了看同在一旁的皇甫仙,笑道:“你大舅一眼就看出那是你娘自己作假,就随便派了一位得力助手,唔,他叫什么来着?” 皇甫仙适时补充:“卢蜻”。 老人当即拍头:“对,就是那个小丫头,不过后来听说她入道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皇甫仙温声道:“卢师叔于六百年前冲击化虚,不敌仙逝了。” 司马元默然无语。 老叔祖轻叹,“是了,记得当时卢洞主同样在闭关中,故不知此事,这位似乎是他小嫡孙女吧。” 皇甫仙轻轻颔首:“对,这位卢小姨仙逝后,卢洞主受到感应方才闭关而出,只可惜先前闭关功亏一篑。” 老人看了一眼司马元,笑道:“当时那位卢丫头可是你娘的小跟班,可惜啊。” 皇甫仙看了一眼司马元,眼中似有古怪之色。 老人继续言道:“当时你爹与你娘青梅竹马,得知你娘在妖族受了欺负,当即尾随二女前往,于道中来了个‘英雄救美’。” “救了你娘二人后,便回山了。” 老人语气一顿:“可是.......” “可是,那位卢丫头也喜欢上你爹,最后为了不和你娘争,索性干脆闭关,颇有一副不入道虚誓不出关的模样。” “至于其后,你爹才从你娘口中得知卢丫头钟情于他的事儿。” “后来卢氏、司马氏族交好,也有互相补偿之意。你爹出于愧疚,在山门中多有维护卢氏之举;你娘则有些自责,似有‘自己逼死卢蜻’的想法,所以才央求道神对卢氏弟子多加网开一面。” 他看了一眼皇甫仙,“这些小事情,恐怕你爹不会在意,应该是你做的吧。” 皇甫仙有些羞赧。 司马元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他怎么感觉这么狗血呢?似乎假得不能再假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有时候,事实与真相远比故事更加具有戏剧性、可笑性以及难以置信。 最后,老人一脸慈祥的问道:“听了方才你爹和你娘的故事后,有何感触?” 司马元心里一突,有何感想,这还用说么,自然同情弱者,鞭笞那恃强凌弱之人呐。 可万一那人自家亲娘,你怎么办? 司马元脑中急转,看出老人眼中深意,大义凛然地道:“长辈之事,儿辈岂敢置喙!” 第二十八章 都挺好的 老人笑骂道:“少给老夫打马虎眼,快说!” 司马元迟疑了片刻后,硬着头皮道:“小子觉得,家父与家母都挺好的”。 老人进一步问道:“要不要学学?” 司马元连忙把头摇着拨浪鼓,“不用不用”。 老人欣慰地拍了拍司马元的肩膀,叹声道:“知道就好,男人,当以事业为主!” “尤其是你二人,日后浮黎的大梁还是要靠你们撑起来啊。” 司马元轻轻点头。 老人一手握住司马元的手,凝视看来:“你是弟弟,当辅助兄长管好这个家。” 他再拉着皇甫仙的手,轻声道:“元儿虽是你姑姑所生,但你姑姑当年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这些年你去看小鸦儿的事情,老头子我都知道;望你将他当做你的亲弟弟。” 皇甫仙闻言,含笑点头:“小叔祖放心”。 听到老人也提及小鸦儿,司马元心中一动,莫非这个小妮子经常来浮黎? 他听闻老人话语之后,轻轻点头:“表兄待我甚好,我必不辜负表兄厚爱。” 老人满意点头,随后看了看天色,言道:“吃完饭再走吧”。 皇甫仙轻轻点头道:“好”。 司马元愕然,吃晚饭?他究竟多少年没吃过晚饭了,他也不知,或许有个几百年了吧。 最后,这顿晚饭便在老头絮絮叨叨、司马元懵头懵脑中过去了。 当他出来后,司马元还有未曾回神,良久方才问道:“姥叔祖多少高龄了?” 皇甫仙笑吟吟地道:“小叔祖今岁三万七千两百一十九”。 司马元倒吸口气,终于明白这位老人为何这般多话了。 皇甫仙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年你娘多次回来看看小叔祖,但当他亲身侍佛之后,便不再回来。老人倒去过几次,但都没能劝回来。” 司马元轻轻颔首,情理之中。 最后他看着皇甫仙,沉吟少许之后,言道:“表兄,过段时间,我准备去一趟佛国,不知可有何教我?” 皇甫仙稍稍沉吟后,便缓缓言道:“西域并非我东方诸域,本不属中原,但被那位琉璃界主硬生生开辟出来,并驯化诸多凡民为己用,后化了十万年成了佛国,方才有今日之规模。” 司马元轻轻颔首,其实他更想知道有关娑婆界的那位。 待听完皇甫仙言语之后,他问道:“那位广禅天菩萨性子如何?” 皇甫仙笑道:“你可是担心去了广禅天后,见不到姑姑?” 司马元轻轻点头,“还有那些佛门中人,有多少人敌对我浮黎仙山?” 皇甫仙轻叹道:“浮黎势大,自然有忠奸之人;而佛门也并非小派,敌对我浮黎之人自然不在少数,尤其是在琉璃界内,便有数位菩萨与我浮黎争过几次。当年更是因为姑姑而大打出手,意欲将他驱赶出去。” 他犹豫片刻后,看着司马元沉声道:“师弟你且记住,那位琉璃界主虽有佛陀果位,但今年来行事颇近极端,若是寻常人士自然不会引起其注意,但表弟你不同,一旦闹出大风头,被他扣在琉璃界都极有可能。” 此话一出,司马元心中一动,肃然点头。 两人分别之前,皇甫仙迟疑少许后,目光诚挚地言道:“表弟去了太虚天洞,一切都需谨慎,不可莽撞。”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另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今太虚虽没有那位圣人坐镇,但底蕴依旧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位留下的手段绝非道虚所能抗衡,你还需小心行事。”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凡事还需一个忍字!” 司马元心中微动,轻轻点头,颔首道:“表兄放心,我有分寸的。” 皇甫仙闻言,轻轻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保重!” 司马元咧嘴一笑,旋即身形倏然一纵,便消失在空中。 当其踏出浮黎仙山之后,整个浮黎所有道尊存在纷纷抬眼看来。 司马元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看后,抱拳虚应。 最后鲲鹏天舟祭出,一阵风雷叱咤之后,天地便归于平静。 而当司马元天舟遁出万里之外时,他似有所感,盘膝在天舟之内的司马元当即抬首,继而心中大震。 只见前方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深渊气息,静默在一片碧空之上。 高大,深邃,而无垠。 比道尊,还要恐怖渊深。 他稍稍感应一番后,当即大喜,冲出天舟后,当即收敛气息掠至对方身前,继而恭声道:“司马元拜见宫主!” 老人正是隐神宫内老宫主柳舟。 他目光平淡,轻轻颔首,轻轻一招,天舟落入手中,随意把玩了少许后,便扔给了司马元。 但正是这片刻把玩,便让司马元神色大喜,继而眉开眼笑地道:“多谢前辈”。 柳舟随意地道:“走吧”。 司马元心中大震,似有不敢置信之色,继而神色大喜地道:“前辈,莫非?” 柳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浮黎,摆了摆手道:“莫声张,此事你只需要告知那位太虚宫主即可。” 司马元闻言一肃,眼中带笑地道:“前辈放心!此事仅有我太虚宫主知晓!” 随即司马元祭出鲲鹏天舟,恭声道:“前辈请!” 柳舟施施然进去后,舒适地躺下,随意地道:“走吧”。 司马元当即哎了一声,然后便驾驭着这座有史以来最安全的天舟,朝着太虚天洞飞去。 速度不快,也就相当于道尊后期的模样吧。 当这架鲲鹏天舟如一阵光束般刺入太虚天洞时,上次同样拦在太虚边境外的那伙人又愣了。 继而为首的那位气急败坏地怒吼道:“这家伙成圣了不成,怎么跑这么快?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都没长眼睛么?” 身边那些人同样一肚子委屈,尤其是那通风报讯的那人,更是满脸委屈,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同样恼火地道:“老子之前便说要你们注意此人的飞行天舟,否则必会像上次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听我的,我能如何。” 那位首领当即大怒,一巴掌呼伦过去,那人当即砰地一声,倒飞数十里之外。 待他骂骂咧咧返回之后,一伙人早已散了个一干二净。 而另一边司马元回到太虚天洞时,太虚宫主真德天后早已等待多时,待司马元将柳舟扶下天舟时,真德天后快步赶来,躬身一拜地道:“晚辈颜月拜见柳老前辈”。 声似莺鸾,颜如春色,秀姿可餐。 柳舟轻轻颔首,“日后就有劳宫主照拂了”。 颜月展颜一笑,霎那间几近倾国倾城,让司马元为之倾倒,倒是柳舟老前辈历经数万载浮浮沉沉,早已见惯人间春色,摆了摆手道:“老夫来太虚之事,目前就你二人知道即可,日后若有强敌来犯,飞刀万不得已不可将我道出,倘若果真需要老夫出手,唔,想必你们也看不到,就不多说了,反正圣人存在的来访,老夫会挡住。但准圣之流我就不掺和了,你们俩口子商量着办吧。” 听着老人愿将圣人存在抵挡在外,他们有何不能满足,如此也算消掉后顾之忧。 只是最后那句‘两口子’倒是令司马元二人尴尬不已,倒是柳舟颇为感兴趣地看了看司马元二人,最后方才感叹道:“太虚老弟手段玄妙,竟然牵动天地大道,看来他即便未能臻至那无上妙境,想必亦不远矣。” 真德天后暗地里狠狠地剜了司马元一眼,倒是司马元似乎明悟了什么,那位太虚前辈似乎在二人的‘情丝’上动了手脚。 他轻轻一叹,心中莫名有些愧疚,对师姐陈青琬的愧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储物戒,心中杂乱思绪悄悄一震之后,便化为无形。 两人将柳舟引入太虚秘境后,真德天后一脸认真地道:“前辈放心在此地参悟大道,若有要事只需给晚辈二人传讯一声即可。另外,若无生死大事,晚辈等人却不会拿太虚俗务前来搅扰前辈。” 柳舟背着手环视一周后,轻轻点头,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吧。” 随即便随手甩出两道亮光,落在司马元、颜月手中。 司马元定睛一看,除去一枚银月小剑外,便是一枚尺许黑刀。 刀名镇狱,剑唤灵圭。 观其气息,赫然正是顶尖道兵之流! 比先前的夔龙锏都还要胜出一筹不止。 颜月花容一变,急欲推掉:“前辈?这使不得,使不得。” 随即她求助地看向司马元,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司马元则嘿嘿一笑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镇狱刀收起,继而拉着颜月向着柳舟躬身一拜,“多谢前辈赐宝”。 颜月倒是一脸惶恐,不知所措。 柳舟不耐烦地道:“少啰嗦,让你收下就收下。之所以赐你二人宝物,一来是感谢元小子助我脱离樊笼,寻到一处栖身之地;二来,是对二人的赏赐。” 司马元满心欢喜,对着颜月笑道:“老头子一向慷慨大方,一来是他证道机缘将近,对凡间因果看得比较重,二来也是对你我二人的爱护之恩,还不快拜谢老前辈。” 颜月闻言无奈,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司马元后,便咬着贝齿向着柳舟盈盈一拜:“既如此,那月儿便拜谢前辈厚赐了。” 柳舟满意颔首:“这才对嘛,长者赐,不可辞嘛。” 随即他又摆手撵人,“都快滚吧”。 司马元二人当即俯身一拜后,便恭谨退出秘境。 而当二人刚刚出现在太虚宫时,太虚天洞的上方便有一道庞大气机遁走,似有冷哼传来,“算你跑得快”。 司马元与颜月相视一眼,尽皆松了口气,尤其是颜月更是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司马元见其娇躯摇摇颤颤,当即搂住其腰肢,将她扶住,渡入几分法力之后,问道:“没事吧”。 岂料颜月轻轻摇头之后,便俏脸一红,一把将司马元推开,最后再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宫外走出。 司马元瘪嘴,今儿瞪了他三次了,童他中腹诽道,还有没有公德心。 这时,颜月一脸狐疑地转过头来:“你是不是在骂我?” 司马元闻言一愣,“啥?” 颜月一脸认真地道:“我有‘他心秘’,可探知他人心中所想,我方才听见你在心里骂我了,对不对?” 司马元当即义正言辞地道:“不可能!我司马元向来坦坦荡荡,绝不会背后骂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颜月嗤笑一声,正欲说话。 轰隆一声。 司马元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抓住颜月的手臂。 颜月当即竖目:“你大胆!” 司马元干笑几声。 这时两人几乎同时醒悟,继而迅疾冲向宫外。 抬首一观,只见太虚天洞之上似有两道浩瀚气息充斥碧宇。 但诡异的是,太虚天洞内竟然被蒙在鼓里,无人察觉到。 司马元脸色凝肃,沉声道:“是那位老头子的‘乾坤咫尺’之术,看来那位前来报复了,也不知究竟是谁。” 颜月目光复杂,暗中传音道:“像是神庭那位”。 司马元闻言大震,下意识地看向怀中圆珠。 而就在这时,一道幽幽声音响起:“他在你这里?” 司马元神色大变,拉着颜月的手就疯狂后撤。 倏忽一声,便要遁回太虚宫。 第二十九章 邪神思归 太虚宫有那位太虚洞主的禁制,可以暂时抵御圣人存在的侵袭。 但未待司马元闪身而入,其身前一道漩涡乍现,一只大手自漩涡内轻轻探出。 无声无息,却撼动了天地规则。 这一刻,司马元身形凝固,惊骇神态定格,身侧真德天后颜月更是眸光凝滞,无法移动丝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眼眸一闪,怀中一枚圆珠内光华闪逝。 在大手即将抓住二人之际,司马元猝然移动,将真德天后猛然向后一推。 真德天后脸上却煞气一闪,手中一枚符箓甩出,赫然正是司马元那日所赠。 一道淹没世间一切道法的对抗之后,大手的主人传来惊疑不定之声,这时真德天后将司马元迅疾拉入怀中,两人身形倒飞扑入太虚宫。 刚入太虚宫,上方传来一道震怒,“放肆!” 赫然是老宫主柳舟所发。 此刻他俨然发现端倪,原来方才此地竟然被那位凝固了时空! 司马元二人在这一瞬间差点被人擒拿,而柳舟在被阻隔了一个瞬间之后才被发现。 而司马元二人倒飞进入太虚宫,毫不犹豫地开启阵法。 一道虚无光芒荡漾而出,司马元身形一松,颜月更是几近虚脱,两人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怖恐与骇然。 良久之后,颜月幽幽一叹;司马元却目光熠熠生辉,似有大愿,雄心勃勃。 他看向太虚宫,似能透过这重重阻隔,直抵那两位存在。 他眼神痴迷,喃喃自语地道:“这就是圣人之威!” 这一刻,司马元眼中满是野心勃勃之色,其眼中的光芒如明耀大日般,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颜月轻叹一声,复杂言道:“证道何其难,便数整个灵神域数千兆亿生灵,也不过寥寥十余人而已。” 司马元轻笑一声,大手一握,直视颜月,“我司马元出道至今不过四百余年,在这四百余年中,我便臻至道尊中境,即便我在千岁之前迈入后期,日后仍有九万年岁月来为证道作准备,你说未来的天下至尊之中,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然而司马元这一番斗志昂扬的话,却丝毫未曾引起这位称号真德天后的眼冒金星,反而鄙夷地道:“本宫晋升后期也有千年了,为何却连丝毫圣境的门槛都没摸到?难道我真的比你差?” 司马元心中一突,这种问题不好回答,答实话吧,似乎会伤了美人心;假意奉承吧,似乎不是司马元的风格。 最后他果断决定,诚心诚意地道:“宫主言重了,你的天赋整个天洞上下有目共睹,在整个灵神域那都是首屈一指的,怎会比我差?” 颜月闻言冷哼一声,如此算是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恩怨’。 她看了看头顶,担忧地道:“也不知前辈能否将那人撵走?” 司马元轻轻拍了拍颜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放心,老前辈道法通天,连山主都忌惮三分,岂会连神庭那个后辈都赢不了?” 颜月想了想,俏脸一缓,也是,随即方才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竟然不知何时如此暧昧了。 她再次瞪了眼司马元,这次竟有了一丝小女儿姿态,看得司马元心神摇曳,晃动不已。 他心中哀叹,果然时间唯美色能折大丈夫腰啊。 所谓的温柔乡,英雄冢,竟如此恐怖。 犹豫片刻后,司马元轻声道:“过段时间,我将拜会西域,前方广禅天。” 颜月不愧为太虚宫主,当即明白司马元此行乃是去见那位自囚于女菩萨身边的娘亲,她稍稍沉默片刻后,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马元稍稍沉思,“短则半年,长者十余年。” 颜月眼眸一颤,似极不习惯司马元离开这么久。 她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跟他一起出去转转? 随即脑中便围绕此念头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她需要考虑的是,一旦她离开,太虚天洞的事务在这段时间由谁主持。 首先,万法天主不行,此人似是白眼狼,而且日后一旦有何大事发生,说不定便会叛门而出。 要不交给师兄飞元天君? 颜月眸光闪烁,这似乎是个好主意。 师兄乃是她的忠实粉丝,也是倾慕者,想必不会夺权,况且即便夺权她也不怕。 心里这般想着,颜月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的司马元,不知为何,在司马元到来之后,她似乎便可卸下大半伪装与防御,轻轻松松的生活了,呸,是有此下属,修道的日子,轻松多了。 而且方才司马元所得对,他而今不过四百多岁,便已然臻至道虚中境,即便他日后机缘再如何差,也必会在千岁之龄踏入道尊后期,届时两人联手,在那位老前辈坐镇之下,太虚天洞便可高枕无忧,固若金汤了。 甚至司马元说得对,以她二人天赋,日后未必不能证道圣人境,届时两大圣人并世一门,不就是另一个浮黎仙山么。 而且,她也不能这么快就被司马元追上,不然以后的日子该听谁的? 虽说那位老前辈乃是司马元长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彻底放权,毕竟眼下太虚天洞还是听她真德天后的。 想到这里,她便意识到,要尽快踏入准圣啊! 故而,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颜月轻捻发丝,状若无意地道:“我跟你一起去西域”。 司马元随口应了一声,随即便瞪大目光,一脸古怪地看着颜月,看得她毛骨悚然。 她当即恼羞成怒地道:“怎么,不行?” 司马元当即朗声大笑地道:“行,宫主大人愿陪属下共游西域,可是求之不得的美事,我岂会拒绝,又岂敢拒绝?” 颜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在司马元看不见的地方,似有一丝弧度翘起。 而上方太虚宫在一阵轰隆声之后,圣人之间的斗法便接近尾声。 而待半个时辰之后,一切便尘埃落定。 “小子,你们二人过来。” 司马元顿时一惊,带着颜月迈入太虚秘境。 然而甫一进入,便大惊失色,只见眼前一幕哪是秘境模样,入眼之地皆是满目疮痍,如同废墟,焦土一片,再无生机残留。 而在最中心,柳舟身形颤巍,摇摇欲坠。 司马元脸色大变,飞快奔掠过去,骇然道:“前辈,您这是?” 却见柳舟看也不看,目光直视其胸前,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句地道:“道友,那位与我两败俱伤,今日正是你出山的大好时机,不可错过了。” 司马元身形一震,颜月当即变色,目光灼灼地盯着司马元胸前。 而还未待司马元有所动作,一道平淡声音响起:“有劳”。 旋即一道神光飞天,直奔神庭而去。 呼吸之间,便消失不见。 唯有一道话语留在此方秘境之内:“司马道友,待我了结神庭之事后再会!” 司马元下意识地道:“你小心,若有不谐,可回来你我再行谋划。” 然而话刚出口,司马元便有些后悔。 他看了看瞪大了杏目的颜月,与似笑非笑的柳舟,他当即心中一个咯噔,额上大汗淋漓,半是尴尬半是忐忑地道:“宫主,邪神前辈之事非是我故意隐瞒,实在是牵扯甚广,不宜道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责罚。” 颜月似也明白司马元处境,俏脸霎时一白,与司马元一道垂首不语。 倒是柳舟摆了摆手,“行了,从你进入隐神宫第一天起,老夫就与那位相识了。” 司马元愕然抬首:“啥?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随即他恼羞成怒地道:“亏我还如此信任那家伙,明明认识前辈您,还告诉我说,不宜在露面,泄露气息,他可倒好,自己到处瞎转悠,恐怕我那大舅、老山主他们都知道了吧?” 柳舟嘿然笑道:“小子,也别怪他不仗义,倒是你小子修为不够,如何让他委以重任?” 司马元闻言苦笑,他一介堂堂道尊中境,而且在上品道兵的加持下可以抗衡道尊后期,但就是如此存在却被人说成‘弱’? 但眼前之人令他不得不服,司马元苦笑之后,便无奈地道:“好了好了前辈,晚辈也没怪罪您的意思.......。” 柳舟眉宇一挑:“合着你方才还有怪罪的意思?” 司马元心中一跳,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小子绝对没有怪罪您,只是,只是,呵呵呵,下次倘若你们要做这种大生意的时候,小子能不能帮你们跑跑腿啊?” 柳舟忒眼看眼司马元一眼,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司马元干笑几声,随即心中却悚然一惊,后怕连连,这种大人物之间果然不能小视啊。 他与颜月相视一眼后,将柳舟好好扶正之后,便施法将秘境稍稍拾掇了一番,待差不多了时候,司马元便要颜月出去。 柳舟忽然叫住司马元,他回头看了眼,对着颜月道:“你先出去吧”。 颜月轻轻颔首,旋即对着柳舟躬身一拜后,便向秘境外走去。 但颜月离去后,柳舟看着有些疑惑的司马元,轻叹一声后,开头第一句,便将司马元镇住了:“小子,老夫时日不多了,你要抓紧时间了。” 司马元脸色陡然大变,继而失声道:“不可能,前辈你不是一直很.......健朗的么?” 柳舟闻言苦笑,失笑道:“你想什么呢”。 随即他语气一顿,收拾笑意之后,目光复杂地道:“你道那位为何愿意放我出来,除了老夫无法在对皇甫氏族有生死威胁外,还能是什么?” 司马元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良久之后,方才渐渐平静。 第三十章 十三尊圣人陨落 司马元垂首不语,连他都未曾想到,好日子居然如此快就要结束! 柳舟看着沉默不语的司马元,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这颗靠山快要倒了,很失望?” 司马元苦笑摇头,继而有轻轻点头:“小子虽有借势于前辈,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我还是懂得,只是很难想象前辈这么快就要.......。” 他忽然醒悟,脸色微变,有些迟疑地问道:“是不是邪神干的?” 柳舟摆手道:“非也,与他无关。” 司马元默然,轻声道:“既然与邪神无关,那就是与那位神主一战,耗费了本源了。” 柳舟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颔首道:“不错,这就是方才老夫所说的买卖。” 司马元也渐渐明悟,目光复杂,轻叹道:“前辈,如此买卖,成本是不是太大了,您就不担心赔本么?” 柳舟笑了笑,问道:“你可知道老夫与他交易的是什么?” 司马元皱眉道:“与我有关?” 柳舟笑意收敛,继而目光深沉,幽幽地问道:“小子,知道我灵神域之外,是何地方么?” 司马元懵然,继而皱眉道:“晚辈只知灵神域外乃天外,而且有一域外邪魔徘徊,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柳舟拍了拍身侧,司马元目光复杂。 柳舟失笑道:“老子又不会现在死,还有好几千年呢,怕什么?” 司马元心头一松,继而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圣人存在,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乃是整个灵神域最为巅峰的无敌至尊。 一般站在这个位置之人,除了战死外,便只有强行冲击仙境而坐化,从无寿元耗尽之说。 毕竟从理论上而言,圣人有着百万载岁月可供挥霍,在这百万年终,圣人境有足够的时间去攀登仙境,但因为各种原因的天灾人祸,使得其寿命大大缩减,譬如天劫、雷罚、风雷火电以及同道正杀伐等等,都会让圣人境寿元大减。 而其中,人祸乃是最为主要的;其次便是冲击上境乃至仙境,遭受道伤亦或者直接陨落的;最后方才是天罚。 而眼前的柳舟,赫然是三者合一,既有人祸,也有在隐神宫内冲击仙境而得到的道伤,更有当年踏入圣人存在遭受天罚的旧患等等,今日随着与神主的拼杀,使得柳舟身上的诸多隐患一股脑儿的冲出,使得他再不复先前那般安然。 司马元默然坐下,听着柳舟说话。 柳舟看了看司马元,沉吟稍后,缓缓言道:“而今你既已臻至道虚中境,下一步便是‘知天命’了,而所谓的天命与你生来的使命、当年所立誓言、而今已然斩断或未曾斩断的因果,还有你自己道途的雄心壮志等等有关,在于对自己过往数百年上千年的修道总结,也是对日后道途发展的期望与打算,这些种种都与你的境界有关。” “与凡俗眼中的天命,即‘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故而唤之‘天命’,这命,便是你的道!” “所谓天命,便是从此刻开始,你的命只能由你自己掌控!” “包括生老病死,消灾解难,化祸为福以及趋吉避凶等等。” 司马元默默地听着,时不时轻声提问:“这对修为有何益处?倘若如此的话,那凡俗那些人入圣成仙不是更容易么?” 柳舟笑了笑,问道:“可知道佛门中的‘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司马元轻轻颔首:“据晚辈所知,佛门中的‘顿悟’、‘成佛’之说,似乎与‘厚积薄发’殊途同归。” 柳舟笑道:“你这话放在琉璃界那些秃驴身上倒还合适,可放在娑婆世界中那位就不行了。” 司马元神色微肃,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佛门两大佛陀的评价,当即正襟危坐,一幅洗耳恭听之状。 柳舟目光幽幽,语气更是幽幽,轻声道:“琉璃界那位成道在百万年前,底蕴深厚,不可度量。世人皆道山主乃灵神域第一至尊,实力可碾压其余任何一位,此话不假,但也不全对。” 司马元心中大震,下意识地问道:“老山主果真这么强?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登仙羽化,飞升天外?” 柳舟被他一插嘴,微微沉默后,目光惊叹而敬服,喃喃自语地道:“因为,他想要一步飞升,成就真仙!” 司马元心神中如同惊涛骇浪,他则犹如一只小船,在波浪中翻滚不定,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少顷,一股清凉之气灌入识海,方才渐渐平静。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前辈,敢问圣人之上可是真仙?” 柳舟淡声道:“而今你不过道虚,无法听太多有关上境之事。”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晚辈听闻域外那头域外邪魔乃是仙人境,敢问这仙人境可是传说中的真仙?” 柳舟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在灵神域,真婴为修士主流,灵神修士为骨干,唯有道尊,才是世界的强者!”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但,即便是道尊,也不过是圣人眼中的蝼蚁,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故而,唯有证道天命,成就圣人,方可为此方世界之主宰!” 司马元默然点头。 柳舟目光一抬,看向高空之上,幽幽地道:“而此方世界,晋升圣人之后,便再难容纳更强大的存在了。因此才会所谓的‘飞升’、‘羽化’之语。” 他目光深沉,轻声言语道:“至于圣人之上,名唤‘羽化’,其乃洗涤凡尘污垢,侵染仙人气息,算是‘由凡入仙’的一个过渡,称之为真正的‘超凡脱俗’!” 司马元目光恍惚,喃喃自语地道:“羽化,羽化飞升的羽化,原来圣人之上还有如此境界,莫非那位邪魔蚁后便是‘羽化’境?” 柳舟轻叹,摇头道:“非也,那位存在,已然堪比‘真仙境’!” “而‘真仙’乃是比羽化还要恐怖的存在!” 他目光悠远,幽幽地道:“世人修道,修得是什么道,自然是仙道。可仙道何时是个尽头?传说中的‘真仙境’便是我等语义上的尽头!” 司马元脑袋有些懵然,下意识地抬首看了看上方碧空,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成仙得道’的尽头。 他目光幽幽,似是慨然,又若复杂,轻声道:“原来如此”。 道虚之上,为圣人;圣人之巅,则羽化;羽化飞升,便是真仙! 这也是司马元日后的道路!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修道近五百年,臻至道虚境,而今距离成仙也不过几步之遥。” 然而此话出口之后,旁侧便响起了大笑声,却是柳舟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是戏谑,但在司马元耳中,戏谑之间却又蕴含了无尽的苍凉与悲哀。 司马元尴尬之余,再看柳舟时目光闪过一丝哀伤,辛辛苦苦数万年,到头来却依旧仍是一场空。 反观他司马元而今年轻气盛,似有大好前途在王。 但柳舟当即泼下一盆凉水,笑道:“几步之遥?你让我说是狂妄自大到没边呢,还是说你小子野望之远大?” 司马元干笑几声后,连忙转移话题:“前辈,既然域外那个妖魔如此厉害,缘何那萧隋与太虚洞主还要御敌?” 柳舟看了司马元一眼后,再将目光移至天外,叹息道:“小子,有些事做不成不是因为没能力,而是你不敢做、不愿做,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此理。” 他忽然目光灿然,熠熠生辉,朗声道:“真仙境妖魔又何妨,既然敢封锁我灵神域,那我等便一个接一个的耗死他、熬死他!” “一尊圣人不行,那就两尊,两尊圣人不行,那就五尊、十尊!老夫相信,总有一天,我灵神域再不受域外挟制,能够成为天外世界中响当当的一个中世界!” 司马元神色怔怔然,这一刻,他似乎在柳舟老爷子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与往昔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截然相反,与龌蹉不堪、卑鄙无耻等更是天差地别。 他明白,这种东西,被唤作‘公义’! 这种公义,既是天下道义的义,也是天下为公的公,更是造福灵神域亿兆生灵的大丈夫举动。 虽然这种举动乃是自家那位氏族大仇萧隋所有,但司马元依然佩服他、敬仰他! 即便他与萧氏一族有着难以化解的怨仇,但也不妨碍司马元对那位萧氏老祖的敬佩之情。 良久之后,司马元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不知我灵神域已有多少前辈战死在外?” 柳舟目光垂下,看了眼司马元,微微沉吟后,轻声道:“十三人”。 司马元心神震撼,十三人,便是十三为圣人存在! 一位圣人便意味着毁天灭地之力,而十三位圣人之力,究竟有多恐怖? 而在付出十三位圣人境后,却依然未能战胜那位域外邪魔,可想而知传说中真仙境有多么恐怖了! 司马元脸色阴晴不定,似是心境就要跌破,崩溃在即。 柳舟皱眉喝道:“醒来!” 遭此一喝,司马元如大梦初醒,额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止,后怕连连! 待数刻钟之后,司马元渐渐气息平定,目光归于冷静。 但他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几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敢问前辈,我灵神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存在?那位域外邪魔又是扮演者何种角色?” “还有,那位邪魔与魔主、天外世界是何关系?” 当这一几个问题被司马元道出之后,整个秘境都仿若震颤了一下。 柳舟抬眼,直视司马元。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言道:“你果真想知道?” “不怕心境跌破么?” 第三十一章 靠山王司马元? 司马元闻言默然,继而目光坚定地道:“古人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今诸位前辈在域外与邪魔以命想磨,我不过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倘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谈什么大道?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柳舟闻言大笑,一把掌狠狠地拍在司马元身上,旋即对着欣慰地道:“好,不愧是我辈中人!” 他沉吟少许后,目光却垂下来,直视地面,沉声道:“你可知‘水中月’、‘井口蛛’以及‘湖下水’?” 司马元闻言一怔,迟疑地道:“前辈说得可是‘水中捞月’、‘井边蜘蛛’以及‘湖泊暗流’?” 柳舟轻轻颔首,轻声道:“不错,如果把我道门的三千小界、神庭百万神祗以及佛魔两道的十万灵魔眼比做地下径流的话,那么我灵神域便是一口枯灵泉井眼!” “而那域外那位邪魔存在便相当于一只守株待兔的毒蜘蛛!他无一日不等着我灵神域界壁破碎,以待杀入进来,吞噬九域生灵。” 他语声悲哀,低沉地道:“而我灵神域那十三位先烈,与其说是阻止那只‘蜘蛛’入侵,不若说代替这九域生灵活祭给那位邪魔!” 司马元早已目瞪口呆,心神打乱。 十三位圣人不是去对于域外邪魔,而是去送死? 而且观这位意思,似乎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湛蓝碧空,幽幽地言道:“我终于明白了,我等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因为我等有多能干、多聪明,而是在那看不见的角落、无人知晓的地方,有人在我们流血送命,在替我们送死。” 柳舟沉默,随即轻叹道:“不过这十三位圣人存在的祭命也不是没有成效,至少延缓了那位入侵灵神的时间。” 司马元垂声道,“不知我等还有多久?” 柳舟心中稍稍算计了一番,“那位在吞噬了十三位圣人后,除了要花上万年世间消化外,还会在接下来的千年内诞生子嗣,以为其征伐周边世界,攫取生命资源。” 他目光幽幽,轻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自从这位诞生后,在我灵神域外,足足有二十七位中型世界陨落在其子嗣大军中!” 司马元骇然失色,下意识地环视一周,其目光似能透过重重隔障,遍览灵神九域。 如此广袤无垠的大好河山,竟有足足二十七个存在毁灭于那些邪魔之手。 他不禁涩然道:“那位究竟是何等存在?竟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柳舟眼神破天荒地恍惚,眼中尤其闪过一丝悚然与心悸之色,待司马元看来之后,方才轻轻吐出两字:“蚁后!” 司马元愕然:“什么?” 柳舟一字一句地道:“那是位蚁后!” “手中拥有近千亿沾染血煞之气的虫蚁大军,单是媲美圣人级别的蚁王便有十余之多,更勿论乃百位道尊级别的蚁帅了!” 他看着司马元怔怔然,顿时知道今日说了已经太多了,而就这点东西就已然将司马元吓成这样,那若是将域外情形悉数告知,司马元必然当场崩溃。 他轻轻一叹,悠然记得当年证道后,与老山主的一番谈话,同样被这些域外场景所震撼,甚至老头子还带他去了一趟天外,亲眼见识了那位存在。 当然,自然是遥遥的看了一眼,不敢靠近。 那一幕,数千年乃至万年过去,依旧极为清晰的镌刻在他心神脑海,数千年都不敢忘却。 而每一次圣人巅峰存在的一去不复返,便愈发加深那次记忆,而这些去送死的圣人存在,要么是羽化无望的老圣人,要么是命不久矣的衰弱圣境,当然,如萧隋、太虚洞主这般健全完好的存在自然不容多见。 尤其是从根本上说,这还是道门首次出动如此大手笔,按照惯例,九大至尊势力每千年各出一人,前去阻拦域外那位存在。 今次正好轮到道门。 司马元沉默半晌之后,忽然问道:“既然两三个圣人存在前去是送死,为何不联手,倘若整个灵神域所有圣人、道尊联手起来,能否诛灭那位域外邪魔?” 柳舟不答反问:“一百位灵神、三十位道尊联手,能否诛杀一位圣人境?” 司马元浑身一僵,继而渐渐颓然,眼神恍恍惚惚地喃喃自语道:“难道就这么等死不成?” 柳舟脸色神情渐消,直视苍穹,缓缓言道:“当然不是,这几十万年我灵神域早已准备了诸多手段,岂会坐以待毙?” 司马元微微犹豫,问道:“那位蚁后既有如此实力,为何不愿攻进来,任由我灵神域坐大?” 柳舟闻言,脸上忽忽然浮现了一丝笑容,歪着头笑道:“你觉得是何缘由?” 司马元见他并非取笑,认真沉思片刻后言道:“莫非我灵神域有何让其忌惮之物?” 柳舟轻飘飘地道:“怕我灵神域自爆”。 司马元心中一动,但闻柳舟轻叹一声,言道:“可若我灵神域都快要自爆了,那想来域内也没多少人了。” 司马元闻言默然,也是,都要同归于尽了,那想必自家也没多少希望,俨然是被逼上绝路了。 柳舟忽然言道:“其实,这些年,我灵神域跟蚁后真正交手之人几乎没有,甚至是除了老头子与琉璃界那位外,少有人见过那位的庐山真面目。” 司马元神色大惊,问道:“这是为何?” 柳舟轻叹,苦笑道:“一出去就被那一群蚁王、蚁帅包围,能杀出重围就不错了,谁还有实力冲到那位面前?” “除了我道门宗主外,也就当年琉璃界主见过那位一面。” 司马元有些沉默,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司马元似乎有这份迹象了。 柳舟轻咳一声,司马元渐渐回神,苦笑一声后,言道:“今日方知人外人,山外山,甚至连天外都还有个天外天。” 柳舟安慰道:“天外虽有天,但也并非不可踏入,只要你有实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之所以寸步难行,不过弱者的固步自封、自怨自艾罢了。” 司马元心中默然,轻轻点头,心里也稍稍振作了一番,而今看来,包括冥主羽化迹象、老山主隐而不发以及魔主的叛而复叛等皆是有迹可循,勉强算是意外之外情理之中了。 当然,也包括司马乾的反常行为与浮黎视而不见的态度,无疑都在说明,这个世界的顶尖存在们时时刻刻都在为抵御域外那位蚁后而努力,若不想自家、亲人乃至整个世界沦为那位的血食的话,那就抛弃一切,舍身饲虎,倾力一战了! 这时,司马元渐渐明悟,瞳孔瞪大地看向柳舟,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刻,他只觉五味杂陈,苦涩无比。 良久之后,方才垂首囔声道:“前辈可是也要前往域外了?” 柳舟笑了笑,拍了拍司马元后,轻声言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等既受人间祭祀,天地供养,自然要为这灵神九域抗下一份责任。” 他看着司马元,忽然问道:“我观你入山以来,从不近女色,这却是为何?莫非山门弟子与同道中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虽说我浮黎女弟子较少,但这太虚天洞、清霄灵崖还有神庭那边还是有不少好女子的?” 司马元闻言大窘,摆手道:“您老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 柳舟拍了拍司马元,“可知我与老山主的关系?” 司马元闻言抬首,这事儿他倒从未想过,忽然他心中一动,眨巴眨巴眼睛。 柳舟轻轻颔首:“不错,他是我老丈人。” 司马元当时噎住,这么狗血么,那这么说,这位岂不是自家的舅姥爷? 还是辈分还要高一些?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管那位老山主叫什么,他到底是皇甫宫主的祖宗还是曾祖,亦或者高祖? 柳舟促狭一笑,看着司马元言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我愿意帮你了吧?” 司马元闻言确实心底一松,一直以来他都有些疑惑,不知这位为何如此钟情于自家这个晚辈,而且还让那万圣管自己为少主。 当初还以为是隐神宫的职任问题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啊。 他没好气地道:“我还以为您是看中小子这一身异禀天赋呢,原来还是靠血缘关系啊。” 柳舟哈哈大笑,“小子,这天下的英才何其多也,我为何独要青睐于你一人啊,而且当初你可是初来乍到,你我也算是素未蒙面,难道老夫就不怕再养出现一个白眼狼?老夫我有那么傻么。” 司马元干笑几声,随即无奈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真是很有背景啊,打从娘胎里就注定了,是个有背景的人!” 可不是么,自家老靠山中,有那位当代妖皇陛下、眼前隐神宫主,还有那位浮黎老山主。 足足三大圣人至尊呢,谁能有他靠山硬? 他脑中蹦出一个古怪念头:靠山王司马元? 第三十二章 挑战万法天主! 随即他甩出这个念头,连忙问道:“不知前辈还会在此停留多久?” 而今既知灵神域外有如此恐怖存在潜伏,他也不敢阻拦这位飞天御敌,再说而今诸多敌手中,魔洲那位野心勃勃,从始至终都是以域外那位‘昔日主子’为敌,不会前来争权夺利,除非对他修为有利,或者绝不会轻易动手;而在排除妖皇、蛮王以及佛门之后,便只剩下冥王、神主与崖主了。 不过而今冥王羽化在即,神主遭受重创,那位崖主才是眼前的大敌! 不过倘若柳舟又赴天外,再算上前任太虚洞主,自家太虚天洞都贡献了两大圣人存在了,倘若那位还要不顾灵神非议,甚至不惜冒众怒也要吞并太虚天洞的话,那他也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带着真德天后逃亡浮黎仙山。 届时,他再回去求情,就不怕老山主不出手。 毕竟,一旦那位崖主出动,那就不是小事情了,而是涉及道门一统的问题。 嘶,司马元忽然想起,恐怕清霄灵崖那位还真是极有可能出手夺取太虚天洞嘞。 因为而今浮黎抢先出手,占据此地,已然表明老山主一统道门之心,倘若那位崖主大人再不出手的话,恐怕日后再无出手之机啊,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他又不傻,岂会不知? 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看得柳舟都替他纠结,叹息问道:“又怎么了?” 司马元连忙将自家担忧道出,问道:“倘若您走了,清霄灵崖那位会不会来我太虚?” 柳舟闻言沉默,他也认识到这其中关键,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言道:“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必然会!” 司马元闻言心悸,当即问道:“敢问您老可能看在太虚诸多弟子的份上,方他们免去这场无妄之灾?” 说完司马元当即俯身一拜,柳舟抬眼,目光复杂,犹豫片刻后,缓缓言道:“我本意是待你成圣后,再飞天御敌,届时你在太虚坐镇几千年,并巩固一下境界,待登上三重天后,便可往域外走上一遭了。” 他看着司马元似有不舍,这眼神看得司马元心头一慌,他最终眼中闪过一丝果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沉声道:“也罢,玉不琢器不成,既然你有此担忧,那老夫便往清霄灵崖走上一遭。”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你也跟着来吧,圣人之间的斗法,早一日见到,总比晚一日见到要好。” “至于能领悟到多少,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司马元心中一紧,仿若被人揪住,几近窒息。 他深深吸来口气后,重重点了点头,此刻他已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该捅破这层窗户纸,维持现状该多好。 柳舟看出他眼中的后悔之色,哑然失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况且此事宜早不宜晚,拖得久了,你越没有机会,说不定连命都会丢在此地。” 司马元默然。 他忽然心中一动,轻声道:“您老可能带两个人?” 柳舟心中一乐,他这刚说司马元这五百年小处男还没找道侣呢,这会儿居然听到这小家伙知道‘借鸡下蛋’,利用自家帮他小道侣了。 在柳舟眼中,那位修道数千年的真德天后颜月不正是小女孩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轻轻摆手道:“无妨,不过此事不宜外传。” 司马顿时凛然称诺,毕竟圣人之间的斗法非比寻常,虽说他而今乃是站在灵神域修道界近顶端的存在,但圣人的一举一动依旧是整个九域的禁忌,更勿论是圣人之争了。 即便露出一星半点便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由此可知倘若域外之事泄露,将会引起多大的骚~乱了。 毕竟,连圣人都会陨落,那对整个灵神域而言都将是次致命的打击。 柳舟眼神闪过一丝疲惫,摆了摆手道:“快滚吧,容我修养几十年后,便去一趟清霄灵崖,届时咱们一起见见那位存在。” “你不是要去西域么,趁着老夫还在,赶紧去看看你娘吧。”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凛,原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啊,他心中一动,继而恭声称诺,缓缓后退。 随后给外界守门的真德天后传讯一声,当即境门一开,露出其靓丽而不失圣洁的身影。 司马元挤出一丝笑容,下意识地将牵起其手,而颜月也任其牵着,丝毫未觉有些不妥。 但正是这一下意识地动作,令两人不禁一愣,就这么直盯盯地对视片刻后,两人几乎同时惊醒,继而不着痕迹的松开。 待两人回到外殿后,令司马元大吃一惊的是,宫中已有数人在此。 其中纯阳万法天主脸色不悦,气息躁动,好似大动干戈了一番,而一旁脸色阴沉,几近爆发边缘的妙一飞元天君更是连‘斩仙飞刀’都出窍了小半截,看宫中道法痕迹,似乎刚刚做过一场啊。 司马元有些疑惑,看了颜月一眼,对方轻轻捻了捻发丝,暗中传音道:“纯阳法主提议我太虚诸位道尊即日起入秘境修道,提升天洞实力,以防备宵小窥伺。飞元天君不愿,斗过一场。” 司马元陷入沉思,这场斗法看似是因为纯阳法主提议之事,实乃追本溯源乃是这位意欲鸠占鹊巢、‘横刀夺爱’啊,他想霸占太虚秘境,乃至掌权太虚。 他货权力欲望还挺大的哈。 他脑中一番年头转动之后,顿时有所计较,对着颜月传音了几句后,便看向纯阳法主,问道:“敢问法主,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纯阳法主看了眼真德天后,眉头悄无痕迹的轻轻一皱,继而面不改色地道:“无甚大事,些许争执罢了。” 司马元自然听出其口中的敷衍之意,轻轻一笑后,言道:“法主莫非当司马为傻子?” 他脸色稍稍一拉,沉声道:“当日救苦天尊闭关之前,曾当真诸位的面,提议本座为北极殿殿主,并代其在太虚宫之事,此事想必诸位都未曾忘记吧?” “我既有参议宫中诸事之权力,难道过问一下天洞之事都不可?” 他目光一沉,气息大展,如同天鹏盖世,威压四起:“还是说,诸位自始自终都未曾将救苦天尊放在眼里?” 纯阳法主眼帘一跳,暗骂道给个鸡毛当令箭,这小子居然当真了,他心中暗恨,脸色当即露出不悦之色,甩袖道:“本座不是说了么,不过小小争执罢了,怎么,北极殿主真要纠缠不休么?” ‘北极殿主’四字咬得极重。 司马元闻言展颜一笑,他忽然改变主意了,在浮黎仙山之中,凡事都需按照规矩办,谁也不会掀翻桌子,因为上面有几位大佬坐镇,自然轮不到他们掀桌子,他们只需要按照游戏规则来即可,无人不会遵守。 而这太虚天洞却不一样,当那位老洞主时,自然一切都按规矩来,老老实实的吵架归吵架,呕气归呕气,但不会越过这条底线。 但而今老洞主既然去了,他们自然不会有所顾忌,尤其是在司马元回归浮黎之后,听颜月说,光是在太虚宫内就有好几场斗法。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愤怒之下‘控制不住’才出手,绝非有意为之,但司马元却知其等先前乃是在试探! 不错,就是试探! 试探老洞主是否还在。 若是在,那好,我磕头认错,老洞主总不会将我宰了吧? 若是不在,那就有好戏看了。 而今看来,经过他们大半年的试探之后,终于确定,老洞主确实被司马元‘召走了’。 老洞主与浮黎仙山那位的从属关系,他们自然一清二楚,否则自从天洞叛门之后,为何不见老山主前来‘慰问’,除了打不赢外,那就只有是自己人。 可都叛门了,还是自己人个屁。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欲盖弥彰! 叛门是假,隐藏实力才是真! 他们都是修炼了几万年的存在,当年魔主之事自然清楚,而域外邪魔之事也略知一二,不过在他们看来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关他们什么事儿。 何况,真要是连圣人都死绝了,那他们即便想抵抗也无能为力啊。 故而,这种反战的消极情绪在太虚天洞存了几千年了。 甚至若是大劫果真来临,要他们给那位域外邪魔指路以换取活命之机他们都甘之如饴。 这些人,便是那种侠义上的‘带路~党’! 司马元目光深沉,庞大的气息瞬间展露无疑。 他微微歪头,对着真德天后言道:“即可开启洞天阵法!” 真德天后闻言一怔,旋即眸光闪烁,谁不喜欢有实力的男人,何况这男人还是个小鲜肉,还是那种男神级别的小鲜肉,她就是再圣女,再恬淡也会心动啊。 待司马元吩咐之后,身后一对庞大的翅膀扑哧一声在宫内展开。 同时,其气息也在妖族血脉的加持下,瞬间臻至道虚中境顶峰! 而观对面万法天主微微眯眼,嘴角翘起,似是嗤笑。 轻咳,两人身影几乎同时消失。 瞬间,一阵砰砰碰撞声接二连三的传来,而两人之间的闷哼声也此伏彼起。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息并未泄露丝毫,都被死死锁在太虚宫内。 在两人动手的瞬间,真德天后便素手一挥,宫外一阵流光溢彩闪烁后,整座太虚宫便被这道阵法笼罩。 别看这道阵法并不起眼,这可是那位太虚洞主倾尽全力打造的防御阵法,此阵名唤‘太虚阴阳阵’,乃是结合天地阴阳之力,巧借太虚天洞的洞天之力,以及灵神域的地根等诸多阴阳之属来加持防御,此阵一开,非圣人不可击破。 而司马元与万法天主虽然都是道虚境中的佼佼者,但毕竟还只是道虚境嘛。 却说司马元与万法天主斗法的瞬间,其如同天翼翅膀瞬间笼罩了整个太虚宫。 而在太虚宫四周,更是无尽的空间在缓慢坍塌,一阵阵轰鸣声响起。 真德天后脸色微变,她本以为司马元不过比道虚中境强上一点,但却未曾料到,他居然如此强悍! 只见司马元身形不断消失,而对面万法天主身演万法,诸般秘术道法纷至沓来,甚至连许多圣人秘术都有一些。 司马元瞳孔一缩,这位道尊后期的万法天主实力果然不可小觑,举手抬足之间便已然接近圣人之道。 可惜啊,无比接近却终究还不是圣人。 司马元目光凝重,脸色却渐渐平静,只见他轻轻一挥,夔龙锏之上蓦然蹦出一道十丈夔龙。 夔龙面目狰狞,四爪锋利,足以抓破虚空,呼呼声响起,腾挪转移间便臻至万法天主眼前。 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吼声响起:“吼!!!” 第三十三章 万法掌执太虚宫? 太虚宫当即摇晃三分,动颤不已。 万法天主瞳孔一缩,他脸色凝重,却不慌不忙。 左手太极印早已蓄势大发,右手天道法钟隆冬一响。 “咚!!” 钟声与龙吼声的波浪声纹寸寸湮灭,归于虚无。 仿若陷入无声境地。 但观一旁的妙一飞元天君、紫极灵云天翁潮-红脸色便知并不好受。 万法天主脸皮震颤,一连串抖动之后,手中法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赤色法剑;而另一只手上太极阴阳印更是将夔龙死死钳制住,不让其挪动丝毫,如同禁锢。 他目光大慑,口中大吼一声:“斩!” 一声令下,剑光倏忽落下。 一道哀鸣声响起。 夔龙锏本体当即黯淡,颤动了一下后,那条夔龙虚影也为之消散。 万法天主抬眼看来,目光熠熠生辉,似有睥睨之色。 但见司马元目光冷冽,他顿时心中一咯噔。 只见司马元轻轻一指,口中轻轻一吐:“破!” 铿锵一声,轻轻剑吟响起。 一道咔嚓声响起。 只见两人之间似有一道无形屏障露出一条曲折裂缝。 裂缝不大,不过丈许。 但万法天主却当即色变,仓惶后撤。 俨然是道域被司马元攻破了。 司马元目光冷寂,眼中似有杀机浮现。 这一刻,他已然动了杀机! 但他沉默少许后,气息却渐渐沉寂,大鹏展翼倏忽一收,归于无形。 而对面已然退出太虚宫门的万法天主沉默不语。 司马元目光平淡,今次之所以能战胜万法天主,一来是自家底蕴深厚,背靠洞天之力,法力连绵不绝;二来也是他战法迅疾,打了这个善于演法却不擅斗法的天主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在这太虚宫内,两人相距咫尺,司马元若想要攻破其道域,简直不会吹灰之力。 当然,所谓螺狮壳里作道场,两人就在这个巴掌大小的小地方团团转,攻伐之际近在咫尺,一个不小心便被重创,更加可见两人对道虚境法力的掌控入微。 而两人看似斗法不过一刻钟左右,但期间涉及的各种玄术秘法、道学招式以及斗法本领自然是宫中之人学习之处。 别看方才显露在外的只有那么几下,其中暗中那一连串的砰砰巨响声,无一不是两人近战的斗法举动,只不过两人身形太快,而且还时不时破碎空间而战,算是看得其他人有些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但即便如此,也能让他们叹为观止,这两位都是狠人呐。 而当司马元落地之后,万法天主沉默进殿,有些萧索。 修道数万年,结果竟然败在一个不满五百年的毛头小子身上,虽说他还有不少压箱底的手段没使出,可谁知道那司马元还有没有撒手锏? 不,他可以肯定的说,这小子必然有,而且极有可能能置他于死地! 而能给予这种招数的,也只有那位浮黎老山主了! 他暗叹一声,圣人手段啊。 不错,他此刻已经有八成把握,司马元先前那抹杀机极有可能便是那道圣人杀招! 他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啊。 这一刻,他的头颅终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 真德天后眼中似有星光闪烁,看了眼有些沉默不语的万法天主,暗笑让你跳,这下好了,知道碰上了硬茬了吧。 但她脸上不动丝毫,反而一本正经地竖目怒斥:“司马殿主方才这是何意,莫非不知万法天主也是我太虚栋梁,岂可轻易大动干戈,如此可曾将天洞方才眼里?” “还不快向万法天主赔礼道歉?” 司马元有些傻眼,看了看垂首不语的万法天主,顿知自家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他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继而神色怏怏地对着万法天主拱手道:“还望天主勿怪,方才是司马有些技痒,久闻天主擅通万法,故才唐突冒犯,还请天主恕罪。” 说完他还俯身一拜。 看得万法天主脸皮一跳,生怕这司马小崽子真将他嫉恨上,这他们你让老子大失颜面,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你呢,你要是先嫉恨我,那自家不是更亏了么。 想到这里,他喉咙中放佛有块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真可谓是如鲠在喉,难受得要死啊。 这一刻,他再一次领教了自家宫主的手段,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的掌权者他真得都得过? 而且观司马元一幅以真德天后马首是瞻的姿态,俨然又是一狗腿子。 这对真德天后而言乃是如虎添翼,可对他万法天主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了。 他不禁暗叹一声,不知为何,当两人势力相差太多时,便不会再有争胜之心了。 这时真德天后向司马元努了努嘴,眼神看天。 司马元神色一怔,顿时醒悟,继而一把拉住没有防备的万法天主,一口一个‘天主道友’的叫着,瞬间给他整懵了。 这方才咱俩还打生打死来着,怎么这会就亲如兄弟了呢? 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放在咱俩身上似乎也不合适啊。 这一刻,万法天主真的被司马元的厚颜无耻所打败了。 尽管他还板着脸,任由司马元家里家里短,絮絮叨叨个不停。 但内心已然长长一叹,看着司马元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言。 他看着身前这个俊逸小子,暗自轻叹,到底是自家老了,还是这个小子城府深若如斯,连他都看不透了。 他不禁有些唏嘘,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像司马元这样厚颜无耻的天下啊。 就在这时,只见真德天后轻咳一声,继而脸色一肃,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 她深吸口气后,轻轻一吐,却不是浊气,而是一柄钥匙。 钥匙一出,整个洞天都在悸动。 她轻轻拾起钥匙,缓缓向前一送。 霎那间,钥匙嗖地一声,似穿透了无数重空间,直抵某个锁眼。 一阵咔咔声响之后,整个太虚天洞都被一阵灰光洒下。 人人抬首,似有不解,茫然与惊慌失措。 但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方才大惊失色,继而失声道:“洞天大阵?” “洞天大阵开启了”。 “由数位圣人联手打造的洞天防御阵法开启了”。 .......... 众人有些惊诧,只是未等他们言语,真德天后当即轻轻地吐出一句:“诸位,本宫近来悟道,感知自家道缘在外,需要出洞远游,故而意欲暂时卸去太虚宫主之位,诸位商议一下,由谁接任方才妥当?” 此言一出,殿中霎时沉寂如死,尽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真德天后。 而这时,真德天后趁着众人惊愕之际,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本宫意欲纯阳万法天主在我出山后,掌执太虚,你们以为如何?” 这一下,就连司马元都不禁神色一变,这事儿颜月竟然丝毫未曾泄露。 更何况早已目瞪口呆的万法天主了。 他一时之间,也没转过来弯。 宫主究竟是如何想的? ............ 直到踏上前往西域佛门的路途,司马元方才问出心中所想。 鲲鹏天舟之上,真德天后盘膝而坐,旁侧司马元却坐立不安,时不时瞥了瞥身侧绝世佳人,令他坐立不安不得倒不仅仅只是其盛世容颜,更是先前在太虚宫所发生之事。 迟疑良久之后,司马元终于憋不住,问道:“让纯阳天主掌持太虚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佳人正是随同司马元一同出访西域佛国的真德天后。 天后听到司马元问话后,缓缓抬眼,看向司马元,眸光闪烁,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言道:“在你看来,纯阳法主为何要与我争这太虚宫主之位?” 司马元嗤笑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权力欲望过盛,想要过过瘾呗。” 真德天后颜月瞥了眼司马元,他顿时讪讪而笑,也不再敷衍了事,稍稍沉思了少许后,缓缓言道:“纯阳法主在我印象中,向来是谋而后动之人,但说他热衷于追逐权力倒还真是冤枉他了。” 真德天后螓首轻点,轻声道:“我太虚几位殿主,除去紫极灵云天翁性情淡泊外,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激进,譬如纯阳法主、师兄飞元天君以及闭关之前的救苦天尊。” 她忽然失笑道:“当然,也包括老洞主在世的我。” 她眼神稍稍迷惘,轻声道:“那时我们,以为浮黎仙山不过如此,甚至还三番几次的去撩拨皇甫宫主,意欲让浮黎与太虚一战,届时我太虚说不定便可反客为主,成为浮黎之主,待收服清霄灵崖之后,一举登上道门之主的位置!” 司马元看着颜月的侧脸,神色怔怔然,看着她自说自话,继续言道:“这一切的底气自然来自于太虚四方殿主与秘境内的老洞主,毕竟坐拥五位道尊,一旦出手必然山崩地裂,洲沉陆毁,他浮黎岂敢真正开战,那时再联手神庭偷袭,里应外合之下,即便不能拿下浮黎,也能将其重创。待浮黎重创后,想必魔洲、妖族、鬼域也一定会前来分一杯羹。到那时,便是我太虚混水摸鱼的绝佳良机。” 司马元听着直冒冷汗,还别说,要是这位果真纠集了十位左右的道尊,浮黎仙山便会岌岌可危。 但账却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太虚天洞有盟主,浮黎自然也有,譬如说妖族那位存在,就一定会趁火打击?毕竟他这些年来,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尤其是在这位妖皇陛下上台之后,妖族对外侵略之事便愈发少了,大多以贸易形式与人族交易,如以妖族皮毛、兽宠、妖骨、妖丹乃至兽魂等物,来与人族交换丹药、锦缎、法器以及浮黎等,双方堪称百万年来最为和谐的一段时间,与当年人妖争锋、制霸天下的局面截然不同,甚至在某些程度上,人妖两族相处的融洽程度还要超过‘魔鬼’两道。 而且这一切其实都要源自于司马元姥姥、姥爷的结合,方才使得人族第一巨头浮黎仙山与妖族妖皇血脉第一次出现缓和局面。 其后妖皇对皇甫静、皇甫晴两位外甥女与祖孙女的疼爱,更是让浮黎仙山与妖族之间搭上一座桥梁。 而今,作为双方合作的基础,司马元更是人妖两族血脉的集大成者,当然,殷鸦儿也好不逊色,在这种情况下,妖皇极有可能不会围攻浮黎仙山,但对于人族的内讧,也绝不会横插一手,算是一种特别的中立吧。 如此算来,当太虚谋划浮黎时,妖皇两不相帮,魔主不会亲身下场,毕竟他与域外那位牵扯甚大,不敢轻易妄动;而冥王而今更是在参玄悟道的关键时期,自然不会出来横生变故,毕竟天下再大的事儿都没有自家成仙机缘重要。 而西域两边,双方论道尚未结束了,自然不会止戈前来。 如此一来,就只有神庭、清霄灵崖了。 当然,还要算是谋划浮黎的太虚天洞了。 司马元盘坐再侧,听着真德天后关于太虚天洞的诸多谋划,其中自然包括当年北极救苦天尊联手神庭攻伐浮黎之事,诸多细节虽不是真德天后参与,但至少她是默许的,否则救苦天尊安能带走诸多太虚弟子前去布置。 司马元闻言苦笑,“原来如此,莫非神庭那边也是救苦天尊在接洽?” 真德天后微微犹豫,看了司马元后,轻轻摇头:“非也,是纯阳法主。” 司马元闻言悚然一惊,继而不敢置信地道:“那也还敢将太虚宫交给他掌执?” 第三十四章 想走? 颜月目光之中闪过慧芒,轻声道:“此事我已禀报过柳舟前辈了,他说无碍。” 司马元顿时明白,这时柳老头子给这位撑腰呢,既然如此那他没啥好担心的了。 旋即他心中一动,看着真德天后的侧脸,迟疑地问道:“莫非你想顺藤摸瓜?” 颜月当即展颜一笑,这一刻,几近祸乱苍生的笑容呈现在司马元眼前,他几近失神,令颜月嗔怒道:“还看,还看。” 司马元回神,干笑几声后,饶有兴趣地问道:“心中可曾猜到是谁?” 颜月没好气地道:“除了玉皇宫那位,还能有谁?” 司马元轻轻点头,忽然他想起当日那位与柳舟前辈一战,继而邪神回归神庭,却是不知而今状况如何,而且待其回廷之后,日后他们之间是否该来往,双方又需何种身份,何种姿态来会面。 盟友?朋友?还是敌手? 成为敌手的几率有,但不大,司马元了解这位邪神的秉性,虽说不是太了解,但也明白成为圣人境的存在,若是没有一定的胸襟,岂会臻至如此境地。 看那萧毅斋,一直将他司马氏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一直未曾找到证道的机缘么,他暗道活该。 心怀邪道终究难成大事,手段阴狠毕竟无法立世。 当年那位趁着司马乾熔炼道三种道法之际,联合山门上下非议,将司马乾驱逐,乃至废去其修为,最后更是让杨旭掌控司马氏族,以便李代桃僵,可惜最后被司马元一手摧毁,尽皆功亏一篑。 颜月斜忒了一眼司马元,“你是不是觉得挺得意了,神庭、太虚、魔洲与幽冥四大势力联手的攻伐之举被你一人摧毁。” 司马元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还好拉,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颜月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此事就这么简单?” 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皱眉问道:“莫非这背后还有其他深意?难道不是玉皇宫那位试探老山主?” 颜月淡声道:“还记得当日紫微大帝武都以何借口攻伐的浮黎仙山?” 司马元眉头一动,继而皱眉道:“果真是为了邪神?” 颜月轻叹一声,继而怒其不争地道:“你猪脑子啊,邪神在不在浮黎或者即便在浮黎又如何,玉皇宫那位果真会来硬的不成?难道他真不怕挑起神庭与浮黎的两派大战?” “神庭是何存在?整个灵神域最为正统的神道势力,也是天外神道在灵神域的唯一棋子,而浮黎仙山更是继承了道门的绝大部分势力,几乎代表了域外道界的身份,他神庭就不怕因此得罪了域外道界么?如此几次三番的撩拨你浮黎仙山,甚至还一度攻到山门口,你看哪个山门忍气吞声了?谁不是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的打回去啊?可你看浮黎都是如何回应的?” 司马元听得心惊肉跳,闹钟疑惑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尤其是颜月口中的‘神道’、‘道界’以及‘棋子’等字眼,几乎要令司马元脸色大变,而还等他问话,便被颜月话语镇住。 继而脑中下意识地回想起当日在太清宫皇甫道神对于神庭入侵之事的愤怒神情,看似不作伪,但其等眼中似乎并无勃然大怒之意。 仿若,仿若,仿若一切都像是有过预演,都被安排好了的。 他心中冒出一个悚然念头,几乎脱口而出地道:“莫非我浮黎与神庭早已沆瀣一气?” 颜月目光复杂,轻叹道:“是否沆瀣一我不知道,但神庭那位玉皇殿主必然与你家那位皇甫宫主有过约定是必然之事,至于究竟是何事妻我就不知了。” 司马元脑中飞快转动,几乎念头一出,口中便思索言道:“玉皇宫与浮黎演戏,可眼给谁看?而且演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太虚天洞,几乎口干舌燥地道:“莫非他们是要引蛇出洞?” 颜月脸色动容,引蛇出洞,引哪条蛇?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司马元心神震颤,脸上更是阴晴不定,暗道不会吧。 就在这时,颜月手上一阵叮铃声响起,吓了司马元一跳。 颜月抬手,只见一个铃铛悄然浮现,其正颤抖不已。 颜月脸色凝重,沉声道:“此乃我太虚‘渡月玲’,非山门倾危之事不可动用,莫非太虚出事!” 司马元心中悄然一紧,当即沉声道:“走,回去!” 颜月却忽然制止,言道:“先看看是何事再说”。 她打开渡月玲,只见一道低沉声音响起:“可是真德天后?” 闻听此音,颜月杏眼瞪大,司马元当即变色。 说话之人,正是邪神! 颜月玉手都不禁一抖,嗓子都有些干涩,她缓缓言道:“尊驾何人?” 那人沉默片刻后,却问道:“司马小友可在天后身侧?” 司马元当即沉声道:“前辈”。 邪神那头明显松了口气,继而斟酌片刻后,终于传了一句:“今次神主回归,我欲将其擒杀,不料伤势是真,但早有埋伏,而今我神受重创,恐不久矣,你二人速速归来。” 话音一落,便戛然而止。 司马元闻言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一道叹息声响起,正是老宫主柳舟! 柳舟叹声道:“快回来吧,今次是老夫与神皇道友棋差一招,被人算计了。” 司马元与真德天后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悄然松了口气。 旋即当即驾驭鲲鹏天舟调头,以全速姿态回归太虚天洞。 今日此时距离司马元二人离开太虚已有半年,几乎快要渡过神庭区域。 但就在这时,前方一阵空间波动,俨然有人破空而至。 司马元脸色大变,来人似乎是道虚后期存在,而且还不止一人。 倾刻,一阵空间扭曲之后,三道庞大气息浮现而出,露出三道神祗身影。 司马元如临大敌,颜月起身傲立,手中捧起一枚玉镜,光洁而透明。 司马元下意识一瞥,顿时心中一凛,太虚宝镜! 太虚洞天昔日的镇洞道兵,足可抗衡道虚后期存在。 而在真德天后驾驭之下,几乎可以拦阻两位道虚后期。 但此刻场中有三位道虚后期存在。 而且,三人,尽皆都是真身亲至! 看着缓缓散露清雾的三位神庭宫主,他不禁暗自苦笑,来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对手。 紫微大帝武都、妙华神后与仙昌大帝! 三位本尊亲自,在这个世界上,除去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们,也只有皇甫道神与玉皇宫主张百仁能够对抗了吧。 要知道,先前其等凭借神道分身便可与战力媲美道虚中境的司马元不分上下,而今道虚后期的本尊亲至,除了准圣存在,谁能抗敌? 司马元嘴里泛苦,都怪当初太耀眼,这些年行事也太过招摇。这下好了,对付他一个区区道虚中境,居然能出动三大道虚后期,倒可真是看得起他啊。 那位紫微大帝武都含笑道:“司马洞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司马元干笑几声,客气地抱拳道:“呵呵呵,这不是武宫主么,今儿怎么有空找贫道玩玩啊,莫非还想要跟我较量一番?” 武都笑了笑,“司马道友说笑了”。 随即目光一转,落在真德天后身上,含笑道:“可是太虚宫颜宫主,本宫武都见过颜宫主!” 颜月眸光一闪,蓦然轻叹道:“不知万法天主给了你们何等好处?竟让三位本尊亲至!” 武都笑而不语,旁侧妙华神后目光率先落在司马元身上,笑吟吟地道:“小友,你我算是第一次见面吧?” 司马元尴尬一笑,摆手道:“神后娘娘客气了,谁不知你我之间想交莫逆啊,何来第一次见面之说?” 忽而妙华神后眉宇一颦,司马元当即低沉喝道:“动手!” 话音刚落,司马元与真德天后瞬间消失。 当其二人再次出现时,已在对面三人头顶。 却见整个万里方圆都被一座庞大阵法笼罩在内。 其中的阵眼赫然正是紫微大帝武都、妙华神后与仙昌大帝。 而三人所施展的阵法名唤‘四象困仙阵’! 唤之四象,在于场中还有一人! 只见在万丈碧空之上,有一人负手而立,目光冷淡,俯瞰正从下方疾速掠来的司马元二人。 他喃喃自语地道:“当臂挡车,倒也可观!” 旋即他缓缓伸出一指,向下轻轻一摁。 霎那间,天翻地覆,十万里碧宇直接被抹杀。 整个碧空都被此道‘指肚’笼罩。 司马元霍然抬首,几近胆敢欲裂。 这才是真正的道虚后期之威。 几近准圣! 在整个神庭之中,能拥有如此实力的存在,并不多见。 司马元如同被捆在蛛网中的小昆虫,生死不能自已,几近窒息。 而旁侧的真德天后也好不到哪去,她与上方那位虽然都是道虚后期,但双方战力由方方面面的因素决定,譬如道法、修为、境界、道兵以及斗战经验等等,甚至还包括天时地利人和等三大要素。 而今日,司马元二人被埋伏,俨然是中了三人早早设立的圈套了。 这一刻的司马元顿知金阙神庭必然发生了震惊灵神域的大事,这事不禁让邪神铩羽而归,更是令神庭为之大乱。 此刻的司马元暂时无法揣测神庭内部之事,但也知道倘若再不使出点手段的话,两人真会被困杀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不禁口中怒吼,吼声道:“快!” 天后闻言,眸光之中闪过一道幽光。 俄而,两人身侧霎时一轻,四周四象阵被凝滞片刻。 “你快走!”颜月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司马元顿知她发动了禁术,也不敢耽搁,正欲逃离出去。 这时,一道平淡话语响起:“想走,太虚宫主可真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第三十五章 快救人! 旋即两人心神一震,四道身影将二人团团围住,俨困局已成。 司马元见此也不在寻思逃亡,看了看颜月之后,忽然展颜一笑,“入道这么久,我司马元还未曾彻底地放开打上一架呢。” 紫微大帝武都含笑道:“那我等便满足司马道友这个心愿”。 继而其手中一道赤红宽剑猝然袭来。 万里灵机几乎在瞬息之间便被此剑吸尽。 一股震颤道虚后期的杀机充斥整个天地。 这一刻,道虚后期的武都本尊终于显露出其真正的实力! 而当武都锋芒毕露之后,司马元朗声大笑,身侧锵地一声,斩道剑蓦然浮现在侧。 他须发喷张,叫她虚空,大手一把握住翡翠剑柄,朝着武都的赤红宽剑豁然甩去。 砰地一声巨响,一股震荡余波瞬间将下方五座千丈巨峰碾压成齑粉。 而颜月更是在司马元大笑之时,便冲至妙华神后身前,手中太虚宝镜一展。 清辉洒下,四象阵顷刻被毁去一角。 同时头顶一座宝塔浮现,直接将颜月笼罩在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托塔神将李憬! 这位曾与司马元‘不打不相识’的邪神旧部,此刻却对颜月下如此狠手! 可见所谓的‘邪神旧部’也不过如此。 司马元自然察觉到这位存在,先前还有些迟疑,并不敢确定,但此刻确实心中一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邪神为何战败了。 他不禁有些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之意,你说你他娘的当年被人背叛也就罢了,毕竟只是第一次,可这次准备充分了再重出江湖,怎的又让人给耍了?难道你这位昔日的神皇陛下这辈子就被背叛者犯冲不成?真是连他都想不通,堂堂一位昔日的神庭至尊缘何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连他都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呐。 真是生活不如意,十有八九事。 不过这时的司马元也仅仅只是闪过一个念头罢了。 却见手中斩道剑祭出之后,身上再次抛出一物。 正是夔龙锏。 一道青碧长龙化形而出,瞬间冲至第三人仙昌大帝身前。 仙昌大帝闻言莞尔,这小子班门弄斧也不找个时候,只见他轻轻一挥。 夔龙锏霎时响起一阵哀鸣,继而当即崩溃,烟消云散。 司马元不禁愣了一下,若非夔龙锏威力还在,他几乎都快以为是不是夔龙锏叛变了。 继而司马元心中一沉,只见仙昌大帝含笑一声后,再次挥袖一撒。 便是一阵光华落下。 司马元顿感心头一阵悸动,仿若失去何致命东西。 可究竟为何物? 这时仙昌大帝再次一挥,司马元目光渐冷,摸了摸鬓角白发,他自语道:“原来是寿元”。 这位仙昌大帝珠主宰神庭万千神祗寿元,百亿生灵生老病死,其权责之大足以玉皇宫主相媲美。 至于这位权力如此之大,为何能一直逍遥至今而安稳如山,无他,自然是因为他本就是玉皇宫主的人呐。 世人所言的整个神庭都是神主之人,自然不假,但具体的事情操办权却在你等手中,或者说在那位隐忍了数万年的玉皇宫主了。 仙昌大帝含笑道:“小友新近入道,自然毫不在意寿元消减,你尽管杀,我不打扰你。” 说着他还向后退了百余里,以示诚意。 若是常人必然信了,但他心里却蓦然喝道:装你妹啊。 旋即一个闪身,便再掠至仙昌大帝的身前,手中一道符箓扔下,径直贴向仙昌大帝。 岂料这个时候的仙昌大帝好似被人施了邪法,突然就不能动了。 却是司马元在第一时间将此方万里世界搬进了他灵域之内时,打了仙昌大帝一个措手不及。 但仙昌大帝却毫无惊慌之色,轻轻抬眼,朝着司马元吹了口气。 顿时禁锢全消,其身上再次流露出危险气息。 其色如灰白,夹杂黑忙与死白之色,令人心头一凉,如撞死神。 不过这个时候的司马元却轻叹一声后,袖袍一挥。 一道八卦镜挡在身侧,将那些死亡之气挡在身外。 而与此同时,穹天之上,一阵雷劫蓄积,俨然有人要渡劫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看向两人中间。 之间一身八卦道袍的轩辕烨手持法剑,胸挂赤符,指剑问天。 他趁着仙昌大帝惊诧之际,当即仰天怒吼:“引!” 话音刚落,穹天之上叱咤声响起,咔嚓一声后便是三道水桶粗细的雷劫之力倾泻而下。 司马元微微苦笑,这位果然是个狠人。 方才他寻思如何逃走时,这位神幽-洞天内出来之人当即拍着胸脯道,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方才将其放出。 然而此事也算是行险一搏,尤其是在司马元看来,一旦让轩辕烨外出渡劫,若是渡过还好,渡不过呢?那不得几人都会灰灰? 要知道,一旦在这时放他出来,那天罚威力将高出两倍不止,成倍增加啊。 却说轩辕烨出世之后,仙昌大帝微微皱眉之后,便欲抽身离去。 一个闪身便至万里之外,同时其身上气息收敛,即将陷入沉寂,俨然是要遁走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朗声大笑自其背后传来:“天庭道友果然不凡,竟将生死之道修至如此境界,几乎可与幽冥媲美了。” 旋即一道剑光自仙昌大帝背后袭杀而至。 顷刻间,仙昌大帝便陷入上有雷劫‘灌顶’,前后八卦罩身,后有神剑护体的围追堵截之境地了。 而在另一侧,妙华神后与颜月纠缠在一起,轻斥不断,闷哼生萦绕不绝,竟让人浮想联翩。 而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呼吸之间罢了, 但司马元却再次遭受危机,却是另外一人。 在武都被斩道剑阻隔之际,有一人轻轻一踏,便至司马元身前。 那人目光平淡,仿若视世间万物都如同蝼蚁。 这种目光,在司马元所遇之人中,只有少数几人身上出现过。 除去几位至尊外,也就只有萧皇二人了。 他心中直跳,危机感骤然攀升,几近顶点。 他顿了顿神,轻轻呼出口浊气,缓缓言道:“原来是玉皇宫主驾临,司马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人目光平淡,轻轻颔首:“司马道友有礼了”。 俄而,司马元心神一沉,身子更是同时一沉。 人尚未动手,司马元在气势上便落入下风。 而反观那人,步履不停,径直向前。 在司马元十丈外停下,向着司马元轻轻一招。 司马元未动,却有一道符箓从天而降,落入其手。 正是真德天后手中那枚圣符! 玉皇宫主瞳孔一缩,大手如被烫被缩回。 同时身形疾退,倏忽万里。 而符箓如影随形,在其下一次遁形时,贴在其身上。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嘟囔道:“败家娘们”。 话音刚落,一道轰隆声炸响。 众人齐齐侧目,继而纷纷色变,毫不迟疑地后撤。 而司马元正欲抵挡这股冲击波时,一阵香风入鼻,他精神一震。 正是真德天后,其手中太虚宝镜横亘在前,将司马元二人囊括在内。 至于李重阳、轩辕烨二人,抱歉,老娘不认识,也顾不了。 顷刻,那道无形波浪瞬息刷过。 司马元只觉清风扫过,并无任何感觉,倒是身上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地往下看,正看见四条光洁白腿。 继而目光上移,一道窈窕靓影映入眼睑。 “乱瞄什么呢”一道嗔怒声响起。 司马元当即惊醒,拿出两件锦绣长袍,套在颜月身上。 此刻的她双手护主胸前,一枚宝镜更是死死嵌入其胸腹,猩红鲜血染遍玉体。 而司马元当即色变,用长袍将其裹住后,便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她顺势倒在司马元怀中,眼帘一闭便陷入沉睡。 司马元心神一沉,环视一周后,却再无神庭那四位的身影。 至于李重阳、轩辕烨二人早已魂飞魄散。 不过司马元悄悄感应了一番神幽-洞天后,心中略微一松。 幸好,天道印记还在,日后可寻机复活,只不过需要些珍惜材料罢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不禁有些肉疼。 洞天生灵不死不灭之事还是他卸去神幽-洞主之后发现的,当然了,而今他虽卸去这个名号,而且洞天之内居住着那位桓彝桓老爷子,但当他几次三番的想要炼化洞天天道时,便会铩羽而归、碰壁而还后,便知司马元已然彻底掌控了此洞天。 他一番纠结、挣扎之后,便颓然放弃了。 而今他司马元已然离开浮黎,倘若还来找他麻烦,岂不是真的故意跟他过不去? 而且,将他司马元排挤出山,他桓彝本就有‘忘恩负义’的戏份在里面,难道他就因为洞天之事,来找司马元,说老弟,你既然走了,要不再把洞天彻底还给桓某吧。 他桓彝有这个心,也不会这么做啊。 当然了,要是这样确实可行的话,他自然绝无二话,早就跑来找司马元了。 故而,而今司马元将司马氏族、卢氏一族尽皆安排在神幽-洞天之内,除了安抚他桓彝外,也未尝没有宣示此洞天姓司马,日后待他回山之后,洞天必回物归原主。 不过至于何时回山,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这神幽-洞天的状况就这样,你爱住不住。 这个实情给桓彝得知后,他也是欲哭无泪,郁闷不已。 这事儿还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个咽下去。 不然难道真让他去找皇甫道神哭诉,说他司马元不愿将神幽-洞天交接给他,请他皇甫道神做主,找他侄儿司马元要回来? 言归正传,这边司马元扫视一番后,心中明悟,再瞥了一眼迅速消散的天劫,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怀中颜月,他无暇去欣赏怀中玉体,大袖一挥,鲲鹏天舟浮现而出,司马元抱着颜月闪身而入,法力灌满,天舟顿时全速前进。 不知几个月后,司马元终于稳定了颜月的伤势,而这时鲲鹏天舟也回到了太虚天洞。 太虚天洞内,司马元抱着颜月迅疾闯入太虚宫,令万法天主神色大惊,当即失声道:“发生了何事?” 司马元鹰眼阴沉,死死盯着万法天主,一字一句地道:“倘若让我知道此事的背后有你参与,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争权夺利也就罢了,可在颜月步步妥协之下,还要赶尽杀绝就是找死了!” 万法天主闻言,脸色微变,同时一抹愤怒的潮红浮现,令他几近气急败坏,指着司马元厉声道:“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太虚还论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随即看向颜月,大声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呐!” 第三十六章 拜见陛下! 司马元心中惊醒,此时绝非算账之时,他阴沉着脸言道:“打开秘境”。 万法天主闻言脸上有些迟疑,司马元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气息都有些躁动,万法天主咬了咬牙后,当即拿出真德天后临走之前交给他的钥匙,对着秘境一阵掐诀之后,便将洞天秘境核心之门打开。 司马元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还未言语,便有两道庞大气息处在自家感应之中。 其中那位高远而强大,但里里外外都透漏着衰败的气息;而另一位,深沉而渺远,同样显露出‘垂垂老矣’的滋味,看得司马元心中不是滋味。 这才不过半年功夫,司马元甚至都没走出神庭界域,自家身上诸多底牌便被一一拔出。 老山主远在东域浮黎仙山,远水难解近渴;老宫主柳舟寿元不到万载,且即将登天,远赴域外,大厦将倾。 而这位一直藏身于自家瑶池秘境的邪神前辈更是被人再次背叛,一撸到底,彻底失去了所有底牌。 算来算去,自家背后的大人物,似乎只剩下了妖族那位存在了。 可按照司马元向来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之心,或者说向来将事情考虑成最怀局面的他,真的相信那位妖族妖皇为将他放在心上么? 他自然不会自欺欺人,觉得那位统治亿兆妖族生灵、高高在上的妖皇陛下真的会将他认作‘亲孙’,当初能勉强看他一眼已然是看在自家新认胞妹司马晴的面上了,他岂敢奢求更多? 故而,司马元心中一叹,诸多背景渐渐倒坍,他终于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身份了。 去投奔浮黎,结果被人摘了果子;来找太虚安家,这边神庭要彻底打掉他的根基,而这位便宜的舅姥爷似乎与神主一战后,更是遭受了重创,而今邪神又惨败归来,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司马元心中暗叹一声后,精神稍稍一振,继而抱起颜月向着二位圣人所在方向奔去。 少顷,一道灰衣道袍的身影映入眼帘,司马元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方才归山时便早已跟这位传讯,言颜月受伤之事。 待司马元疾速靠近之后,柳舟当即上前,仔细探查了颜月体内伤势之后,再将目光落在其胸前那块嵌入胸腹的太虚宝镜眼中,目光一叹,轻轻言道:“圣兵入体,除非炼其炼化,或者若是强行取出,轻则令伤势雪上加霜,重则人器皆亡。” 司马元脸色一变,失声道:“怎么会如此严重?不是只要取出就好了么?” 柳舟当即骂道:“老夫还想问你,究竟是怎么搞,让她遭受如此痛苦?能将圣兵打入其体内,非是滔天法力不可为之,难不住你们遭遇了圣人的袭杀?” 司马元满脸痛苦,抱头痛哭道:“前辈,都是晚辈的错,我之前将老山主赐予的那道圣人符箓赠予颜月。而今次我等遭遇袭杀,被困一座四象阵中,并遭遇了玉皇宫那位的埋伏。她便将符箓祭出,崩毁了大阵,意图阻挡那张百仁。” 柳舟闻言,张了张口,继而长长一叹,旋即目光皱起,沉声道:“为今之计,贸然将宝镜取出,恐是不妥,必然会让她在疼痛中丢掉性命。” 司马元脸色一变:“究竟为何会如此严重?” 柳舟近乎谩骂地道:“圣兵与圣符较量,其冲击之力能是你等小子所能抗的?还有,她任由此宝镜嵌入自家身子,却死死咬住不让你近身,就是为了保护你!” “你个白痴!” “两大圣人之力被她死死拖住,困在自家体内,否则她就是有百道肉身都扛不住圣人碰撞之威!” 司马元闻言呆愣愣的,看着怀中佳人有些怔怔然,他倒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可怀中佳人竟然想得如此周到,他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他当即醒悟,连忙言道:“还请柳老出手,赶快施救!” 柳舟面容沉肃,言道:“倘若硬要施救,也只有将此圣兵炼入其体内了。” 司马元赶紧点头:“前辈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柳舟当即报出一系列灵丹神草,司马元当即给秘境外皱眉乱转的万法天主传讯,秘境外的万法天主在此事上不敢耽搁,一阵施法后,便动用天洞最高符令,将此传递出去。 而司马元则眼巴巴地看着柳舟,只见对方轻轻一叹后,终于咬破自家指肚,流出一滴精纯黄金圣液,滴落在颜月胸口与宝镜镶嵌之处。 颜月霎时痛苦嘤咛,黛眉禁锁,银牙死咬,磨得霍霍作响。 柳舟沉声道:“快放入房中”。 司马元醒悟,当即放置在榻上。 柳舟目光沉凝,仔细查探了一番颜月伤势之后,最后一瞥司马元,正欲将其唤出,忽然目光一动,言道:“你可觉醒了妖圣血脉?” 司马元闻言一愣:“妖圣血脉?” 柳舟沉声道:“你身上有妖族那位妖皇的血统,疑似上古天鹏妖血,与妖皇的金翅大鹏圣血同根同源,也与你娘的孔宣血裔同源。此血在整个天外世界都是极为珍贵,有起死回生之效,你若能此血逼出一滴,对这小丫头或有一臂之力!” 未等柳舟说完,司马元当场盘膝而坐,稍稍平复心境之后,轻轻深吸口气,继而闭眼吐出两口浊气之后,司马元大喝一声,背后一展。 只见整个秘境都被黑影覆盖,如同垂天之羽翼在上,俯瞰大地生灵,亘古不灭。 见此异状,柳舟目光一闪,静等司马元施法。 却见此刻的司马元气息膨胀,有若天妖,疑似上古大鹏鸟。 他皮肤之上更有片片翎羽浮现,如若化妖。 而司马元血目瞪大,口中似有兽吼,垂首之后复有抬首,鼻息粗鲁,几乎野蛮。 但在柳舟目光赞赏之下,其身形却岿然不动,俨然本心未失,只见司马元一口咬在自家血舌之上,妖血呲地一声沾满全身,但那枚妖圣之血却从未出现。 但口中厉吼,妖气濒天,法力震荡之下,几乎要掀动整个秘境。 他口中低吼,仿若从远古归来,似有苍凉、远迈与古老之意,“归来,归来,归来..........。” 司马元恍惚眼中蓦然清醒,口中大喝道:“血脉临身,归来!!!” “归来!!!” 声音似洞穿了洞天,令秘境外的万法天主霍然转身,死死盯住秘境,眼神幻灭不定,似有迟疑犹豫之色,但这时脑中传出一道幽幽之音:“做都做了,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动手!” 此言一出,万法天主眼中迟疑顿时被坚定淹没,当即果断下令:“动手!” 话音刚落,洞天之内,数处地方爆发庞大气息,观其威力,赫然是道尊之战! “放肆,何人闯我太虚天洞!” “你是.........是你!!” “尔敢!!” 顷刻,三大太虚道尊接连被阻,似被人围杀在洞府之内。 而万法天主旁侧则一阵空间扭动之后,踏出一道靴子。 而万法天主根本不敢直视那人,当即躬身一拜:“恭迎陛下!” 那人并未言语。 万法天主心中一横,噗通一声匍匐在地,口中嘶声道:“卑职叩见陛下,愿陛下与天同寿,神道永!” 那人浑身笼罩金光,如同大日,但其人却并非如来。 只见他轻轻走过,迈入秘境之内。 待其消失之后,万法天主依旧未曾起身,始终匍匐在地。 而当那道金光身影踏入秘境洞天之后,躺在榻上的真德天后缓缓睁开双眼,与柳舟对视一眼后,再次闭上。 柳舟眼神会意,看了一旁的司马元,见此正在努力逼出那滴圣液,正欲将其隐藏。 这时他忽然睁开双眼,霍然起身,看向穹天之上。 只见一枚大日正疾速而至。 那颗大日似慢实快,瞬息之间便来到司马元身前。 司马元心中震撼,一股从内心深处浮现而出的惶恐瞬间占满心神,他喃喃自语,模糊不清,疑似被吓傻。 但最终他还是清晰的道出了一句,涩然道:“圣人巅峰”。 大日惊诧地看了一眼司马元,轻轻颔首道:“倒是个可造之材”。 继而他垂目问道:“可愿入我神庭?” 司马元沉默不语。 那人也毫不在意,轻轻一笑后,目光一抬,落在走出殿门的柳舟身上,颔首道:“柳道友,半年不见,可还无恙?” 柳舟目光复杂,轻叹道:“陛下风采更胜先前,老道委实佩服。” 不错,这位存在正是先前遁走的那位存在。 只不过当日乃是其一介分身,而今日却是其本尊亲至!! 在整个灵神域,除去浮黎仙山老山主外,没有人敢自夸可以稳胜这位神庭之主,即便是西域佛国那位百万年老二也不例外。 因外,百万年老二意味着那位琉璃界主一直都是第二,从未登上真正的灵神域‘至尊’的宝座! 但是这位,在当年接连战败昔日神皇陛下,并与浮黎仙山老山主皇甫懿隔域对垒一次后,便在灵神域战力第一的名头上待了一段时间。 只不过,这位与老山主一战后,虽然将魁首摘走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便被老山主夺回来了。 因为,神主袭杀神皇的后遗症爆发,战力骤降,跌落神坛,使得他不得不得闭关十万年,以消除隐患。 而今日,距离其闭关而出,已然不足万年。 但那十万年不过其当初放出的流言,谁知道是真是假,故而这位的战力从始至终都排在灵神域前三之列! 或许金阙神庭的势力远远比不上西域佛国,亿兆妖族以及那魔洲灵窟,但单论战力,这位可是光明正大的登上过至尊的宝座,谁敢小瞧? 浮黎仙山的老至尊皇甫懿都不敢! 何况是区区圣人六重天的柳舟。 先前人家一介分身的崩灭便令他元气大伤,而今本尊亲自至,他真的能抵抗么? 司马元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神主大人姓甚名谁,但据他得到的隐晦消息,这位疑似域外的棋子,想必也同魔洲那位存在来自域外了。 既是域外之人,那当初灵神域几大至尊为何不将其铲除? 这个问题司马元几乎想都不用想就已经得出答案。 他暗自吐槽,这还不够明显,自然这位神功盖世,几近无敌了呗。 这边司马元暗自腹诽,大日金光之内的这位存在轻轻颔首,笑道:“柳道友切勿误会,寡人今日前来非是为你我两家之事,仅为清理门户。” 司马元闻言悚然一惊,话说那些邪神前辈自他归来后便一直未曾露面,莫非这其中有何蹊跷不成? 难不成果真如传讯所言,邪神即将魂飞魄散? 那柳舟会放任神主将其带走么? 却见柳舟笑道:“原来如此,可柳某不解,陛下清理门户缘何来我太虚天洞?” 神主哑然失笑,“道友真当太虚还是属于你道门么?” 这时,几道身影浮现,却是紫极灵云天翁、万法天主以及妙一飞元天君三人,齐齐向着神主稽首:“拜见陛下!” 神主头也不回,只是轻描淡写地看向柳舟。 而柳舟同样未曾看向那三人。 第三十七章 南宫何人 而柳舟同样未曾看向那三人。 倒是司马元忍不住看了三人一眼,其中除去万法天主安好无损外,另外两位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包括妙一飞元天君都神色黯然,俨然遭受了重创。 司马元眼神渐冷,看了眼万法天主后,心中叹息,暗自责备真德天后自作主张,暗道你若当初没有其他的计划的话,那么这场局算是我们输了。 未等司马元多思,只见万法天主向着柳舟躬身一拜:“不知前辈是何人,缘何在我太虚天洞秘境?” 紫极灵云天翁混浊目光闪过一道复杂之色,今日之事归根到底还是神庭的拳头大,否则他们巴不得背后多一位圣人靠山,可既然司马元与真德天后谋划失败,那么成王败寇,他们也该灰溜溜的滚出太虚。 当然,这也要看这位陛下是否愿意放他们离开了。 看着神主好整以暇地看向自家,柳舟蓦然轻轻一叹,转首对着殿阁内的真德天后言道:“不知宫主以为如何?” 司马元闻言当即瞪大了目光,呆呆地看着从殿内走出的端庄颜月,下意识地道:“你伤好了?” 颜月歉意一笑,继而螓首一抬,看向大日金光内的那道身影。 她盈盈一拜后,柔声道:“晚辈南宫颜月,拜见陛下!” 神主沉默片刻后,微微稽首道:“原来是虚明天司徒仙子,寡人有礼了。” 真德天后腰肢坚挺,含笑看向神主,笑道:“妾身斗胆邀陛下前来,还请陛下恕罪!” 神主依旧沉默,好似在思考,少许后,看了眼柳舟后,问道:“莫非柳道友也是我等中人?” 柳舟摆手道:“良禽择木而栖,贫道不过寻一寄身之所罢了。” 神主轻轻颔首,旋即环视一周后,言道:“不知我神庭逆贼何在?” 柳舟微微皱眉,莫非这位还有何底牌不成? 却是真德天后向前一步,柔声道:“神皇陛下已入主神宫,想必不久后,灵神域便会听到忠告了。” 神主瞳孔一缩,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域外的道友似要将他彻底留在此处了,他不禁失笑一声,继而言道:“莫非仙子还以为能将寡人留在此地不成?” 真德天后,或者说南宫颜月含笑道:“本宫临凡日久,但道法却不曾一日缀下,还请陛下切勿令妾身为难。” 神主轻轻摇头:“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是做过一场方才知手段如何。” 柳舟轻轻叹息一声:“也罢,既然陛下执意如此,那贫道等人便得罪了。” 旋即一阵空间扭曲之后,司马元便被送出秘境,跌出空间。 当他回神,已在太虚宫内。 他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万法天主后,目光一转,落在紫极灵云天翁身上,对方朝他看来,轻轻摇头。 便是妙一飞元天君都不禁沉默寡言。 司马元看了眼宫门之外,五道身影漠然伫立,冷眼看来。 司马元沉默以对。 以六道道尊围攻紫极二人,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万法天主温声言道:“委屈司马道友了”。 旋即一人进来,朝着司马元打了一个金光,司马元顿感身子一沉,全身道法瞬间被捆住。 他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未曾阻拦,直接盘膝坐下。 真正决定众人命运的自然不在这太虚宫,而是在那秘境之内。 垂下头颅的司马元自始自终都不曾知晓真德天后的真实身份,甚至连这位‘红颜知己’的全名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她就叫颜月。 他目光稍暗,喃喃自语地道:“南宫颜月,南宫颜月,南宫颜月,你到底是何人,你到底是何人?” 听神主言语,似乎这位名唤南宫颜月的存在乃是域外之人,那么太虚洞主呢?他是否也是域外之人? 既然如此,那南宫颜月便是圣人存在了。 既然圣人,那先前一切莫非都是伪装? 难道这一切都是其为了引诱神主前来所作的局? 司马元心中自语,那你我之间究竟是真是假?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神色恍惚,这一刻,他承认,他受伤了。 受了情伤。 按理说,被一位圣人如此欺瞒,他本不会有何怨言,毕竟人家高高在上,能打理你已然是看得起你了,可司马元却不作此想,他似乎将自家与南宫颜月摆在同一位置。 而且还是那种日后的双修道侣的位置。 既是双修道侣,那你是否要坦诚,连真名就不愿告诉我么? 司马元承认,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瞒。 忽然,司马元看了一眼殿中之人,眼中渐渐露出明悟。 他心中悄然一叹,终于明白了自家初境。 小小道尊,竟敢与高高在上的圣人谈情说爱,他脑子在想什么? 人家既然是圣人,自然不会真正当真。 他眼神渐渐清醒,终于将自家位置摆正了。 他不过道尊,想要真正跟那位高高在上的南宫颜月仙子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首先他要有实力! 只要实力在,他想怎么谈恋爱,便可以怎么谈;若是没有实力,连参与人家诸多谋划的资格都没有,还如何谈恋爱。 司马元心中自语,唯有自家实力硬,本事大,才可无惧一切风浪! 他若有圣人修为,何须被人看顾在此? 他若有圣人境界,岂会被人家一直蒙在鼓里? 背景再强,也不过是别人的实力,想要吃面包,就得自己去买! 没有钱,吃什么?吃屁! 想要泡妞,没钱没本事有何用? 这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靠山再高,终有倒塌的一天,关系再硬,终究不是自家人。 何况即便是俗世人都知道,亲兄弟都会明算账,何况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 故而,司马元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周旋于诸多势力之间,甚至还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虚幻之感,甚至在说服两大圣人存在后,他便一直身处飘飘然,总觉得没有什么自家摆不平的事儿。 如此,方才有遭遇几位道尊袭杀便会危在旦夕;也有圣人谋划,他竟然被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 这无疑说明,他司马元依旧还是灵神域这盘棋子上的棋子,游戏规则依旧由他人制定! 他连运行的规则都不可过问! ........ 秘境洞天内,待司马元离开之后,局势瞬间爆发。 只见神主身形瞬间倒退,同时其身形更是渐渐消散。 而柳舟看了眼南宫颜月之后,有些迟疑,并未立刻去追。 南宫颜月眸光一闪,手中似有一枚月光法杖,光彩夺目,照彻寰宇。 只见她轻轻向前一点。 顷刻间,一条空间甬道浮现。 甬道的尽头,正有一道金光疾速遁走,呼吸之间便是数十万里。 这一刻,神主竟然连金阙神庭都不敢回了。 观其遁走方向,俨然是西域佛国。 南宫颜月螓首一抬,素手轻拍。 甬道霎时崩溃,空间坍陷,震动灵神域。 这一刻,浮黎仙山内有道目光看来。 妖圣宫内,妖皇抬首。 魔洲灵窟,一道高大身影向前一踏,便瞬间消失。 而于此同时,一道佛光此灵神域袭来,将魔主阻拦。 “教主果真要插手?” “我佛慈悲,还请魔主稍带。”一位披着袈裟的光头双手合什,低眉顺眼地言道。 趁着功夫,神主已被法杖追上。 一道光华落下,神主闷哼一声后,跌出空间甬道。 他看了眼身后那道逐渐逼近的身影后,毫不犹豫向前一拳。 轰隆一声,十万里空间瞬间被抹去。 同时,幽冥鬼域内,又多了数百万冤魂。 魔主讥讽道:“不愧是大誓言者,果然是慈悲为怀!” 猩红袈裟内的那人沉默不语,轻声一叹:“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谁也避不了。神主合该有此一劫。” 魔主大怒道:“勾结域外,祸害灵神,你等口口声声说以慈悲为怀,莫非几百万生灵在你等眼中,便可轻易忽视?” 地藏沉默,苦涩无比。 他喃喃自语地道:“舍下成大,非如此不可成事。” 魔主厉声道:“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蹂躏灵神域?” 这时,神主与南宫颜月已然分出胜负。 一枚法杖直直地插在神主头顶,其人身形圣洁,满目祥和。 待其走近之后,神主漠然冷视,沉默半晌后,缓缓言道:“原来你不是那位的棋子”。 南宫颜月轻轻点头:“区区兽类,安能驱使我等?” 神主颔首:“也罢,今日棋差一招,有此一劫,寡人输得不冤。” 南宫颜月看他已然嘴硬,轻轻一笑后,便挥出一片灵光。 俄而,神主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她目光一转,大有深意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老和尚,抿嘴一笑,施了一个万福:“大师万安”。 老和尚古井无波,任由其俘虏当代神主,在其即将离去之后,方才缓缓言道:“贫僧若散去修为,天外可愿撤去此方囚笼禁锢?” 南宫颜月眸光一闪,吃吃笑道:“大师可以一试嘞”。 老和尚沉默不语,向着南宫颜月双手合什,低眉顺眼地道:“那贫僧今日便要领教一番天外大能的道法了”。 南宫颜月笑意渐敛,瞥了眼浮黎仙山后,螓首轻点:“大师只要不怕后院着火就好”。 这场局里,没有好人与坏人,也没有善人与恶人。 只有两大对立集团。 有人要卑躬屈膝,束手待毙;有人则愿自谋出路,改弦更张;也有人负隅顽抗,意图登天御敌,以为灵神域打开一条生路。 站在太虚宫外的司马元听着柳舟轻轻言道:“当日太虚洞主曾受邀前往神庭,但他并未答应,最终还是与萧隋一道去了天外。” 司马元此刻已恢复心境,在缓慢消化着柳舟带来的巨大隐秘。 他沉默良久之后,涩然问道:“其余几位至尊又是何态度?” 柳舟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老山主与妖皇自然同意开天御敌,琉璃界那位、现任神主与魔主倒是不愿,倒也并非投敌,而是觉得与其耗死在此,不若遁出此方世界,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司马元忽然言道:“不知南宫.......前辈究竟是何人?” 柳舟闻言一僵,迟疑不语。 第三十八章 内忧,外患 司马元皱眉道:“先前曾听神主说,她是域外虚明天之人,不知外界究竟是何情形?” 柳舟看着他,目光复杂,轻轻一叹后,言道:“非是我不言,而是此事你知道了也没用,毕竟你才道尊修为,听多了并无太多用处,反而会有心魔滋生,对证道无益。” 司马元问道:“既然前辈不愿多说,那司马就不问了。不过不知前辈对这位宫主了解多少?太虚洞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么?” 柳舟颔首道:“太虚道友自然知道那,否则安敢如此放心离去。” 司马元默默点头:“原来几位前辈早有谋划,果然高瞻远瞩。” 柳舟笑道:“怎么,受打击了。” 司马元苦笑一声,继而怅然一叹地道:“说没有那是假的,本以为自家能参与灵神域上层的博弈,未料到依旧是枚棋子。” 柳舟闻言大笑,继而拍了拍司马元肩膀,挤了挤眼睛道:“若老夫告诉你,你从未成为我等棋子呢?” 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垂头丧气地道:“那晚辈更失望,居然连成为诸位前辈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一枚棋子呢。” 柳舟朗声大笑,继而指着穹天之上,言道:“你可知,在那些大能眼中,我等又是什么?”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震,有些呐呐不语。 柳舟自顾自地言道:“圣人存在,确实无敌,但在天外那些举手投足便是周天崩灭的至高存在而言,我等连蝼蚁都算不上,甚至连成为我灵神域外那为强大的仙人境邪魔都无法抗衡,难道我等就要抹脖子去死么?” 说完他失声一笑,摇头道:“大道有常,亘古如一。然我等仍为芸芸众生之一。” 他转头看向司马元,目光复杂,轻声言道:“灵神域不过这大千世界中一枚渺小的芥子而已,更何况我等圣人?” 司马元看着他,只见他负手而立,抬头仰望苍穹,轻轻言道:“传闻,在这片天地之外,还有数千个如我灵神域般的存在,这些世界被人统称为‘中千世界’。” “在佛门秘典中记载着,我灵神域外,三千中千世界被一大千世界所统管!那个世界里,有真正的远古神灵,据传有其真正的体魄高达万丈,乃是蛮荒巨人族的祖先;也有真正的魔族存在,他们或是尖嘴獠牙、四翅八脚,或是奇形怪状,功法诡异;乃是真正的‘魔族’!” “当然了,既有,自然也有我道门天宗。传闻那个世界里,世界广袤无垠,便是真正的仙人境也要飞上数百亿光年,才会踏出一域。无人知晓其尽头。” 司马元听得心神摇曳,喃喃自语。 “道尊之上,是为圣境;圣人羽化,方可登仙。仙人之上,才算是能真正傲游大千世界的强者狠人!” 他语气一顿,大有深意地看着司马元,轻声言道:“而我道门之主,便是这类存在。” 司马元倒吸口气,终于明白为何那位能媲美域外那尊邪魔了。 是了,除了同境存在,谁又能与一位成就‘妖仙’的无上存在分庭抗礼呢? 柳舟忽然言道:“你可知为何妖皇会如此看重你与那位小太孙?” 司马元顿时一噎,这个弯差点他没转过来,“什么?” 旋即醒悟,眼神露出思索,试探地言道:“莫非小子这身血脉能克制那邪魔子嗣?” 柳舟大笑道:“鹰能捕蛇,自然也能对付一只小小的蚂蚁了,虽然这是蚂蚁成精了。” 司马元闻言一汗,那位存在可不知是成精力,她还成仙了呢。 但他随即有些疑惑,“既然妖皇陛下能克制那位存在,为何不出去协助御敌?” 柳舟叹息道:“自然是宗主不允,毕竟是位好苗子,不能这么毁了,而且一旦这位日后成就仙人境,谁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还会固守此地,甚至会不会与那位‘同族’一道,攻伐灵神域。” 司马元闻言悚然一惊,继而额上冒出冷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柳舟那句隐含话语虽然没有道出,但他也猜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同时司马元心中陡然警醒,倘若他体内的妖血复苏,是否会被那妖族神识夺取神智,最终被那位蚁后利用,以‘里应外合’? 换成是他,这种事情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搁在他司马元手中必然是灭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啊。 看着司马元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柳舟微微转念一思便当即会意,继而笑道:“放心,宗主大人胸襟足以容纳天地,岂会在意这些小节?” 司马元苦笑道:“前辈,换作晚辈,对于我这种人妖混血之辈,必然回赶尽杀绝,不留祸患啊。” 柳舟笑道:“所以你还不是我道门宗主啊。” 司马元愕然,旋即苦笑,继而释然。 也是,对于那等存在而言,他司马元也不过小小蝼蚁,那等通天手段岂是他能穿测的了的?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他司马元妖血复苏,意欲‘通敌’,也必须过那位‘天神’这一关。 不过司马元当即摇头,甩出这些杂乱思绪,通敌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通敌,降妖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司马元不禁感慨,“你说要是宗主大人能将那位妖后降伏,那有多好。” 柳舟闻言一怔,旋即看着司马元苦笑,“这种念头,恐怕连宗主都不敢想象吧。” 司马元讪讪而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柳舟嘴角戏谑,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元道:“你若真有这志向,日后亲自去将那大妖降伏便是。” 司马元羞赧摆手,脸色大窘。 玩笑之后,柳舟敛笑抬首,轻声言道:“据说在我灵神域外,有足足九种大道,除去神佛妖魔鬼仙外,便是这兽道与灵道最为强悍!” “甚至在驭兽方面,兽道至尊足以媲美四五位圣人,而类似于蚁后这种妖孽存在,恐怕也只有宗主这种强悍存在方可抵御,甚至倘若没有灵神域为依托,连宗主都奈何不了它。”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言道:“倘若把我等存在比做俗世中的武林高手话,那么这后兽道就相当于皇后娘娘了。” 柳舟闻言轻轻颔首道:“不错,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单打独斗自然无法与军队抗衡,这也是多年来我灵神域不断派遣圣人存在出域御敌的缘由。” 司马元微微沉思,问道:“不知我灵神域可曾组建九域大军?” 柳舟愕然,随即皱眉道:“九域大军?” 随即他轻轻一叹后,摇头道:“单说此事不可行,即便可行,也无人愿意。” 司马元稍加思索之后,便默默点头。 柳舟目光复杂地轻声道:“各自为战,互为敌我。能不相互攻伐就烧高香了,谁会将自家弟子门人叫给他人掌控。” 他语气一顿地道:“而且即便真有人将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联合起来,互相统属之际、征战之际往日的仇家会不会使绊子?道门与佛家讲究降妖除魔,路上单独遇见了会不会干?” “你说不会,好,那要是那妖魔乃是你的杀父仇人,或者曾经吞噬你的道侣,亦或者身上正好你所需要的炼器材料,此刻却又正处于虚弱时期,而且濒死状态,杀了等于助其解脱,你帮不帮忙?帮忙后是不是还会帮它处理后事?” 司马元愈发沉默,苦笑道:“难道我灵神域的存在都这么不识大体么?我相信总会有人应吧?” 柳舟轻描淡写地道:“会,肯定有人应;但你不要忘了,有人壮烈御敌于外,也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老子打不赢,也没我事儿,甚至在我灵神域抵御域外邪魔之际,他们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说人家都是仙人境了,毕竟是开了灵识的存在,岂会真正跟我这些小喽喽计较?即便真会这样,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么?” 他目光冷冽,一句又一句寒心话语从其嘴里蹦出:“甚至还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在诸多至尊道尊撑起这片天时,他们还在那些看不见的旮瘩角落里冷嘲热讽,说你们这些假装壮烈的模样真叫人作呕,不是有那些至尊么,你们去瞎凑什么鬼热闹,莫非你们去了就能把那位妖仙杀了不成?还不是白白送死,给它送吃食,浪费了我灵神域的灵机丹材。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待在灵神域,让那些大佬去给我拼命!” “谁让他们受着咱亿兆众生的供奉呢,他们不去谁去?” 当柳舟如连珠炮的吐出这些时,司马元几乎都是目瞪口呆,神色木然地看着柳舟。 当其口干舌燥,语声一顿时,司马元方才回神,看向神色几近失态的柳舟,迟疑了半晌后,方才问道:“柳老,您,修道之前,是干啥的啊?” 柳舟闻言沉默,目光依稀之间似有恍惚与追忆,他喃喃自语地道:“三百个染血昼夜,九十里殇与尸。百战金甲千疮孔,十万男儿魂俱没。” 司马元顿时明悟,心中唏嘘,未曾料到,柳舟前辈修道之前竟是为将军,他不禁肃然起敬。 柳舟笑了笑,看着司马元言道:“说来也怪,老夫修道也有数十万了,可这数十万年过去,当年那不过是几十年的事情竟然比这数十万修道生涯还要记忆犹新,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其解啊。” 看着司马元默然无语,轻声道:“我等修士斗法动辄毁天灭地,洲沉陆毁,但修士却不知,旦有交手,波及的凡人必然魂飞魄散,遭此池鱼之殃,连轮回之机都被彻底掐灭!” 他语气一沉,缓缓言道:“我等若果真要组建九域联军自然轻而易举,但拿这些小卒子去换取那位妖仙的虚弱,还不如让我等去慢慢削弱,以待日后宗主将其彻底铲除。” 司马元沉默半晌后,缓缓言道:“要是妖仙一直无法削弱呢,要是真有圣人至尊撒手不管,任由灵神域自生自灭呢?譬如神主、魔主与冥主这些。” “人族的生死向来不被他们放在心上,倘若果真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必会第一个投靠那位,届时比任何一个带路~党都要严重!而那时,我人族至尊早已死伤殆尽,再无余力清理门户,铲除叛徒。那时的我们该怎么办?” 柳舟默然无语,眼神有些苦涩, “那你说怎么办?放任蚁后攻进来?” 第三十九章 圣后归心! 司马元负手而立,抬首看天,目光复杂,轻声道:“就像您老方才说得,我不是道门宗主,我也没有他那么高的修为,我不过区区道尊,岂能主导灵神域大势?甚至我相信,在这灵神域,有数人有解决之道,甚至有无数种方法,或是拖延,或是求援,亦或者拉域外关系找域外背景,甚至说不定主动投敌,继而再反叛?问题只有一个,但解决办法有无数个!” 柳舟目光幽幽地道:“但顾忌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灵神域,不能乱!” 司马元闻言一怔,看了看前方的碧空,下意识地问道:“这算么?” 柳舟神色平淡,轻描淡写地道:“只要琉璃界那位真身不出,魔鬼两道不介入,那灵神域便翻不起大浪。” 司马元闻言一思,继而深以为然,擒贼先擒王,套羊先套头,只要逮住两个带头的,剩下的自然便会如绵羊一般乖乖听话的。 他目光一转,轻轻一叹,“如此一来,那灵神域不是尽在前辈等掌控之中了。” 柳舟忽然转首问道:“被我等掌控不好么?还是你以为该由妖魔共掌?” 司马元闻言噎住,干笑几声后,连连摆手道:“柳老你说笑了,小子哪是那意思。” 柳舟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这种话在老夫面前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到处乱说。” 司马元心中感触,肃然点头,“小子记下了”。 柳舟轻轻点头后,言道:“走,咱们出去看看。” 司马元当即变色:“啊?前辈这也太危险了吧。” 看着柳舟微微颦眉,司马元暗暗叫苦,胡然急中生智,沉声道:“晚辈是说,而今此刻司徒圣人正在跟神主交锋,您此时过去,恐会被佛魔鬼三方误会,届时好心办坏事,恐对战局不利啊。” 柳舟微微沉思,继而轻轻颔首道:“你说得对,此时并非闯入之机。” 司马元暗松了口气,日后倒是不用被当做反贼了。 但柳舟并未让他送了口气,忽然言道:“但琉璃界那位却突然出来了”。 司马元当即色变,继而下意识地道:“走,出去看看。” 随即他醒悟过来,在柳舟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尬笑几声,柳舟倒也未曾为难他,只是沉声道:“小心,抓稳了。” 话音刚落,司马元只觉肩膀一轻,继而身形凭虚御风,便跨越重重空间,直抵太虚之外。 而当司马元落下之后,当即瞳孔一缩,只见前方那数十万里空间尽皆化为一片废墟。 大地之上,满是疮痍,几近毁灭。 柳舟目光复杂,越过重重空间,直抵某个神秘区域。 那里正有两位至尊存在正在对立厮杀! 其战况之惨烈从眼前的景象便可一斑,他轻声道:“快要结束了”。 良久之后,沉默不语的司马元忽然问道:“为何以往不见圣人之战?” 柳舟转过头来,看向司马元,继而抬首,目光凝重,缓缓言道:“因为,那位耐心快要耗尽了。” 司马元顿时心中明悟,继而悄然一沉,域外那位仙人境存在时时刻刻的盯着灵神域,令九大至尊势力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然而,相应的,灵神域不好过,那位被‘天神’死死警惕盯住的蚁后存在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被灵神域阻挠多年,始终不得存进半步,甚至它偶尔想要退走,都被那位天神阻拦,仿若要将其死死困在此处,牵制在域外。 但柳舟他们知道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那位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倘若蚁后今次遁去,虽然令灵神域侥幸逃过一劫,但必然会卷土重来! 届时,其实力、嗣子等吞噬其他中千世界之后,必然会更加强大,届时他们又那什么挡? 故而,与其任由其遁走,让其恢复伤势,再次壮大;不如将其困守在此,一点一滴的将其耗死! 这些门道,司马元稍稍转念便可得知,他看着上空,顿感那道令人窒息的存在愈发逼近。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闪过一丝幽芒后,心中那份紧迫感愈发浓重。 他喃喃自语地道:“看来,得尽快踏入圣人境啊。” 旁侧柳舟闻言嘴角不禁抽搐,破有些无语,继而对着司马元沉声道:“但凡修道之人,切忌急功心切,心神一旦毛燥,必然会令心魔入侵,届时不仅境界未破,方让自家肉身丢失,甚至魂飞魄散都极有可能,堪称得不偿失。” 司马元闻言当即垂首,一幅受教神情。 柳舟本是怒气上头,稍加教训一番后,便见司马元一幅极其诚恳模样,他语气稍稍一软,缓声道:“修道禁忌你不是不知,可若是将圣人境视如寻常的话,你必然会吃大亏。” 司马元微微苦笑,正欲言语时。 高空之上,当即传来轰隆之声。 两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抬首看去,司马元目光所见皆是清濛一片,并无丝毫两人踪迹。 他看着神色凝重的柳舟,心中一突,莫非又有何变故不成? 只问柳舟轻叹一声,目光一直移动,仿若在追随着某个影子。 直至其彻底消失在天际,他才收回目光。 司马元见他如此模样,自然知道那遁走之人乃是那琉璃界主。 随即他便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待会儿,他将以何面目见那圣人天后? 是朋友还是情人还是前辈? 亦或者,都不是? 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地暗想,那位会不会一刀将他劈杀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便一阵颤抖。 而司马元不禁一阵哆嗦,冷汗直冒。 这是,一道咯咯轻笑声在司马元背后响起,“怎么,你害怕了?” 司马元闻言一僵,沉默片刻后,缓缓转身。 这时才发现,柳舟竟然不知何时已然远离而去。 场中,只剩下孤男寡女两人了。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眼前熟悉的绝色容颜,他有些欲言又止。 那人也渐渐收敛笑意,眨巴眨巴眼睛后,便对着司马元言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司马元轻轻吐出口气,心境平复后,问道:“你究竟是谁?” 南宫颜月眸光凝视眼前这位俊逸男子,情不自禁地走进之后,对着他言道:“我唤作南宫颜月,来自灵神域外的虚明天,至于其他的,暂时不便告知。” 司马元苦笑,看着对方的面孔,轻声道:“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南宫颜月微微垂首,低声道:“圣人中境”。 司马元顿时心头一荡,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家在刀尖上舞蹈,不敢向左,也不管向右,一旦乱动,必是生死无定。 司马元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后,不禁道:“真是圣人境?” 南宫颜月迅速点了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般。 司马元再次倒吸口气,迟疑片刻后,问道:“刚才你似乎打赢了?” 南宫颜月颇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清甩袖袍,“还好啦,只是将那老和尚赶跑了而已。” 这时,南宫颜月娇躯一晃,似有倾倒之状。 司马元脸色一变,这才发现她身上粉裙上沾染了少许金黄血液,滴答滴答个不听,方才只顾着聊天,未曾仔细查看。 他下意识地便要将其扶起,但手臂托住南宫颜月的腰肢时,他心中下意识地一颤,继而对着南宫颜月言道:“小心,我来为你疗伤。” 旋即袖袍一挥,鲲鹏天舟浮现,两人当即闪身而入。 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一跳。 只见当司马元将南宫颜月扶进鲲鹏天舟之后,她便歪着头晕了过去。 嘴里还嘟囔地道:“手真僵硬”。 司马元苦笑一声,随即将她轻柔地放在自家双腿之上,轻轻渡入一股法力,意欲为其疗伤。 然而这道法力甫一进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吓了司马元一个大跳,他还以为是南宫颜月体内还藏有那位琉璃界主留下的阴暗手段呢,正欲小心翼翼地探入观察时,南宫颜月眼睛一颤,似有笑意隐藏。 而这一幕,正被司马元瞧见,他顿时明悟,随即放松一笑,忽然看着怀中的佳人,他眼中划过一丝促狭,悄悄地伸向她的胳肢窝,轻轻一挠。 “咯咯咯咯,别挠,别挠,痒,痒.......。”被司马元撞破的南宫颜月当即噗嗤一笑,有些乐不可支,在司马元左右扭动,弄得他心神躁动不已,似有无名邪火将出。 他当即板着脸,冷哼一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 说完便要再挠。 “不敢了不敢了”南宫颜月一面笑着求饶,一面捧腹大笑。 反倒是司马元脸色一黑,总感觉好像自己被逗了。 少许,两人停止打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对方。 司马元的目光之中似有松缓,喜悦,以及一点点愧疚之色;而观南宫颜月则微微迷茫,似乎对于这种奇妙的感觉乃是初次体验,甚至若司马元仔细探查,还会发现其眼神中似有一丝羞怯与忐忑,如同小鹿乱撞的惊慌之色。 倘若让外人知道,这位新近战胜了琉璃界主的真德天后此刻居然有些惊慌失措,不知会作何感想。 反正司马元是不相信的,他看了看怀中佳人,眼中终于抹过一丝柔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犹豫了片刻后,轻声道:“我叫司马元,司马氏族的司马,乾元的元。” 不知为何,南宫颜月此刻竟从他身上感受到惊恐不安与畏惧之意。 她努力的蜷缩在司马元怀中,自鼻音中传出一字:“嗯”。 随即便沉沉睡去。 这位圣人存在,很快便有了轻鼾声,司马元微微垂首,看着怀中如诗如画的绝世盛颜,他不禁暗叹,天道你究竟是何意? 带走了我师姐陈青琬后,居然还要让自家与这样的绝世红颜相交,难道你就这般恨我么? 这一刻,司马元心神迷茫了。 第四十章 谁在轻唤? 一种钻心的痛萦绕在他心怀。 这种痛苦,仿若是失去了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更像是自家人境的缺失,让他血目睁大,几近入魔。 他不曾知晓的是,其怀中的天后微微颦眉,司马元头顶、四周便似有无数无形的存在惊恐后撤,继而瞬间之间被一股强大力量抹杀。 司马元似有所感,凝视怀中佳人,他目光深情,轻轻垂首一吻。 然而,就是这一吻,南宫颜月缓缓睁开双眼,眼睑颤抖,轻轻眨了又眨。 这一幕,俨然挑-动了司马元的心神。 他双目神情,轻声道:“颜月”。 南宫颜月轻轻嗯了一声,微微扬起螓首。 司马元当即俯身而下。 ........... 吻别之后,司马元抬首,轻轻摩挲佳人脸颊,轻声呢喃。 怀中南宫颜月换了个束缚的姿势,轻轻嗯了几声后,便彻底沉睡了过去了。 司马元心中一跳,看了看怀中颜月,正有些惊慌失措时,耳畔传来柳舟言语:“她在修养,无需袭扰。”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了一眼鲲鹏天舟之外的那道身影后,将南宫颜月放下,走出天舟,稽首道:“前辈”。 柳舟目光微复,对着司马元言道:“随我来”。 司马元将鲲鹏天舟收起,化作巴掌大小的椭圆物,怀揣在胸口,并未放在瑶池秘境内。 而且天舟乃道兵,暂时无法放入,强行为之只会让瑶池秘境坍塌。 司马元尾随柳舟遁形,呼吸之间便出了太虚天洞,他隐隐感觉到不妥,下意识地唤道:“柳老?” 忽而,一道平淡话语映入耳中,“司马施主,别来无恙乎?” 司马元心中一震,当即抬首看去,只见前方云层之巅,正有一道赤红袈裟含笑而立。 但无论此人多么吸引人注意,都无法掩盖其身前那位的风采。 第一眼看见那人,司马元心中便浮现一个词:慈悲。 真正的慈悲。 当然不仅仅只是对方的相貌,更是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所施展的无上妙法,让司马元心中敬仰如滚滚江水般滔滔不绝,连绵不禁。 只见此刻对方正一手捏着大慈悲印,一手化掌为抚,镇抚下方俗世世界。 司马元目光落下,只见下方凡尘有一群群如同蚂蚁般的存在,如同人头攒簇的磕头纳拜,观其等衣衫褴褛的乞丐邋遢模样,俨然是方才因南宫颜月与琉璃界主动手造成的凡间灾难。 那些难民们,此刻承受着这位佛门巨擎的恩泽,早已被其神迹所折服,司马元似乎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根极其渺微纤细的赤红金丝不断从四方汇聚而来。 这些金丝若有所悟,若隐若现,仿若一扯就断,但司马元相信,即便他果真将其撤下,也无法将其彻底斩断灭绝。 因为,司马元早已明白这些金丝是为何物,他喃喃自语地道:“信仰之力!” 信仰! 这些灾民在承受了这位佛门大拿的恩泽之后,自然而然地对其感恩戴德,日后回家之后,必会将其供养在家,如同供奉长生位。 而这些‘长生位’便是佛门信仰之力的源泉,初始或许只要毁去这些长生牌位便可对佛门产生巨大打击,但随着佛门恩义、佛门慈悲的愈发深入人心,这种对佛门菩萨、佛陀的崇敬便会深入骨髓,根深蒂固,再也无法更改。 而这些人,便是佛门信仰之力的种子,如同那星星之火般,侵燃整个中原大地。 届时,除非道门将这位信奉佛门的俗世之民斩尽杀绝,否则佛门的根基便会如附骨之蛆般在道门信众里扎下根来。 司马元有心阻止,但耳畔响起柳舟话语:“切勿轻举妄动”。 司马元沉默不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娑婆界主收割了一批又一批的佛门信众,而他明显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力量对比似乎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种变化极其不明显,甚至若非司马元身在此地,都无法感受到这些微妙的情况。 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挖自家墙角跟,这柳舟忍得,他却忍不得。 当即轻轻一咳,似是吸引到那人注意。 他对着司马元轻轻合什,念了声佛号:“我佛慈悲”。 司马元肃然躬身,稽首道:“浮黎仙山司马元拜见大师,大师慈悲心肠,拯救万民于水火,实乃我辈之典范。” 然而听闻司马元这招一招吃遍天下鲜的恭候语,那位微微垂敛,轻声道:“万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贫僧此时无暇与小施主会晤,还请稍带。” 随即便将司马元晾在一旁了,而其旁侧那位赤红袈裟僧人看了眼司马元后,轻轻摇头。 司马元顿知此中或许大有隐情,随即渐渐沉默下来。 待当他沉默之后,脑中却忽然浮现方才自家阻止这位白衣僧人的一幕。 他眼神恍惚,看着白衣僧人不断施法,将凡间崩塌山岳复原,阻塞江流疏通,倒悬危峰碾碎,以及施展佛法甘霖于人间,令受伤难民纷纷痊愈,昏迷的‘死尸’渐渐回神醒悟,甚至还有那些死状极惨的人,都被他治愈后填入新木棺材中,渐渐陷入地下,立碑而起。 而这一幕,做的行云流水,俨然早已熟稔无比,反观他司马元,方才竟然还因为担忧这位佛门高手汲取道门信众而欲出生阻止。 这一刻,连司马元都感受到,自家原来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市侩乃至罪恶。 他看着身前忙忙碌碌的白衣僧人后,顿时心中一叹,旋即目光渐渐平静,手中道法一展,主动下凡解救俗世灾民。 俄而,便见司马元大鹏展翼,翱翔于苍穹之间,一个振翅之间便带起无数灾民从泥淖中起身,而后放置在安全地带。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持续了多久,而那些受难凡人每次见此庞大垂天之翼便会精神振奋,欢声大呼,只道:“大鹏仙人降临,大鹏仙人降临咯。” 而司马元在这裹成中,丝毫功德也未曾得到,更勿论那些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了。 但不知为何,每当司马元看向满眼痛苦与哀求的凡人时是,司马元心中便每悸动一次。 当如此悸动愈发趋于高潮时,其身侧竟然时不时自带灵机之风,呼啸之间,便将真个天地卷过。 而司马元丝毫不觉,当其身上出现如此异象时,柳舟几乎目瞪口呆,白衣僧人眼中露出诧异,至于那道赤红血袍的和尚更是目光复杂,不断诵经念佛,仿若想要让自家记起,他乃佛门中人,早已忘掉‘贪嗔痴’等杂念。 但随着司马元身上气息愈发强盛,其卷动的气息直至搅动风云时,柳舟轻轻一叹,再也无法坐视了。 他身形一踏,便出现在司马元身侧,无奈道:“你到底要出风头出到何时?” 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懵然道:“柳老此言何意?” 柳舟努了努嘴,言道:“你自己看看吧”。 司马元回首,环视一周后,脸色顿时一怔,继而渐渐明悟,他脸上初始露出思索之事,继而看到那些纷纷抬首望天的凡夫俗子,他脑中的那抹灵光终于姗姗来迟得浮现在脑海。 他目光渐渐幽深,轻声自语道:“何谓天命?天命便是我命,我命却非只天命。” “那我命又是为何?” 司马元目光下移,看向那些仰视他的凡俗俗子,司马元心中渐渐明悟。 他目光复杂,轻轻一叹,轻声自语道:“大道在我,本应独行向上,杀绝众人,但我委实无法忍心。” “我司马元终究是这天地生养的一份子,岂可放任其满身脓疮而不闻不问?岂可任由妖邪肆虐而冷眼旁观?岂可让任由此方天地子民葬身于水火而袖手旁观?” 他声音掷地有声,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更让满天灵机齐齐一颤,甚至让下方被救无数的黎民百姓纷纷俯身叩拜,口中:“鹏仙人道法无法,寿与天齐,仙道永昌!” 旁侧柳舟目光一闪,赤红袈裟之人目光复杂,幽幽一叹,倒是白衣僧人眼神平淡,仿若此刻的司马元不过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在他眼中,世上万事万物皆是如何,已然臻至真正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无上无垢之境。 这种境界以往被成为‘大琉璃清净境’,但自从他证道后,便将其成为‘佛陀果位’,而无垢之境正是佛陀果位的特征之一。 却说司马元见天地如此巨变,顿知此乃自家破境之天缘。 他身形一跃,直逼那穹天之上而去。 呼啸之间,便越过罡风、虚境,直抵穹天之下。 然而司马元抬首看去,那里依旧杳渺无踪,既无修士停留,也无仙人降临。 他心中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一道柔柔的轻咦声响起。 司马元心神悚然,额上冷汗直冒,他浑身僵直,浑如无力。 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觉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却给司马元留下了永生难灭的印象。 司马元心中狂呼,圣人? 不! 必然是圣人之上! 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道门之主? 司马元心中揣测,但很快便否决了,并非道门之主! 那明显是个柔弱之声。 既然如此,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便已水落石出了。 第四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 他眼神恍惚,喃喃自语地道:“好险”。 “什么好险?你的天命可曾寻到?” 一道声音入耳,司马元心神清澈,霎时回神。 他目光清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方才回道:“没事,只是差点被天道化了。” 柳舟闻言肃然,“小心!接下来还有一场雷劫!” 司马元闻言颔首,对着柳舟轻轻点头。 犹豫了片刻后,司马元微微俯首,对着那位佛门至尊恭谨行礼。 直到这一刻,司马元方才明悟,这位方才是真正的佛门高僧! 当得起‘大德’这个称号。 白衣僧人轻轻颔首,似有浅笑流露,令旁侧披着猩红袈裟的和尚震惊不已。 我佛何曾对人笑过? 尤其是被那位驱逐之后,几乎万年不变其音容,看似平淡,实则淡漠。 但今日,却对司马元破例了! 他脑中再次联想到当年我佛令他下凡辅助此子之事,顿时明白,定是我佛在此子身上看到了某种大因果,方才有此举动。 可究竟是何因果,他却不知。 忽而他心中一动,目光悄然一瞥西方。 莫非与那位有关? 必然与那位有关。 这位身披赤红袈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白衣僧人派遣镇压幽冥的地藏王! 不过而今应该唤其为‘幽冥教主’! 在冥王羽化之后,这位来自娑婆世界的佛门中人,极有可能镇压幽冥万万年,成为真正的地府无冕之王。 这在当年那位阎罗真君消失之后,再次出现域外人族担任此位! 至于地藏的前任阎罗真君去了何处,他地藏不关心,也关心不了。 因为,据他推测,那位昔日的阎罗至尊极有可能遁出灵神域,摆脱此方世界的桎梏了。 他偶尔感慨,或许也唯有那种大法力、大神通者方可过了道门宗主那关吧。 这边在地藏王心中涌起万千感慨时,司马元目光熠然,口中叱咤之间便是天雷蓄积,雷声大作。 他微微抬首,看向高空,目光沉凝。 同时,他轻轻吐出一句:“我司马元的天命,便是超脱!” “但此超脱,非是遁世,更不是高高在上成为俯瞰人世百态的冷漠修道人士。” 他目光深远,轻声呢喃道:“我的天命,便是这芸芸众生!” 蓦然,他抬首望天,剑指雷劫,口中喝道:“我意即天意,我命既天命;今日入此境,便是以我意行天命。” “还这大千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他目光深沉,剑指穹天之上,一字一句地道:“誓灭灵神之患!” 此言一出,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震。 霎时,雷劫在凄厉中消散。 甘霖如泉涌般喷下。 鸿光罩身,虹桥直抵司马元脚下。 他视之一笑,轻轻摆袖之后,便向上一踏。 俄而,一道庞大的气息在天地间诞生。 而与此同时,整个灵神域那些道尊之上的存在,尽皆感应到此变化。 纷纷侧目望来。 待查清司马元气息后,尽皆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又破境了?” 司马元踏入道虚中境才几年,又要破境,莫非真是妖血特殊? 只有浮黎仙山与妖圣宫明白,这与妖血并无太大干系。 即便真有关系,他们也不可能承认,不然那灵神域真会出现一批又一批人妖混血。 届时可就伦理大乱了。 不过当司马元突破道虚后境时,倒还真引起了数位至尊的注意! 譬如说,魔洲那位与妖圣宫内那位。 魔洲那位目光一转,待看见那道白衣僧人后,他顿时瞳孔一缩,暗道此人居然又出世了,莫非是为了司马小子? 白衣不常出,非至尊之战不出。 先前琉璃界主与太虚宫那位隐藏的存在争锋,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广泛关注,尤其是获悉琉璃界主主动退走之后,他们尽皆心神大震,一直都不知那位天外来客竟然如此之强。 尤其是魔主更是心思转动,是否有可能借刀杀人呢? 至于借谁的刀,杀哪个人,旁人就不得而知。 魔主心思狡诈,城府极深,非等闲之辈。 当日被地藏阻拦,但并非毫无所获,至少让琉璃界那位彻底倒向了他们。 如此一来,整个灵神域便有冥老头、琉璃老和尚与他组建了攻守联盟了。 不过魔主对于那位心心念念忙着登仙的冥王有些鄙夷,暗道那娑婆界主随便扔出一根烂骨头肉就把他收服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区区鬼魅果然不足以谋取大事。 待魔主一动后,妖圣宫目光垂落,淡声道:“道友意欲为何?” 魔主理也不理这个反骨仔,头也不回地道:“去打劫,去么?” 妖皇高居龙椅之上,冷眼俯瞰灵神变局,听闻魔主嗤笑之言后,含笑道:“道友若果真有如此雄心壮志,那寡人陪你走上一遭又如何?” 魔主暗骂,旁人或许以为是助他一臂之力,实则是随时在一旁掣肘他,给他使绊子。 他当即大怒道:“殷老儿你够了,这么多年给本座添堵,小心我把你送给妖后当奴婢。” 妖皇深沉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我作一对难兄难弟吧。” 魔主闻言一僵,索性不理会他。 而这边妖魔两位至尊‘斗嘴’之际,浮黎仙山内部却出现凝重气氛。 却是萧毅斋、王导与陈景清三人沉默不语。 尤其是萧毅斋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置信。 别说是萧毅斋,就是皇甫道神也一样。 确实,司马元确实是个修炼道才,但不可否认,再如何的修炼道才也不能再短短数年之内便连跨三阶,由道虚初境直入后期存在。 这种妖孽,似乎也只有在道门宗主身上发生过。 但他们心中叹息,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假惺惺的俯首暗叹,所为木秀秀于林,风必摧之。 今日司马元出尽风头,但也同时伴随着祸患。 譬如,司马元身上莫非有那快去增阶的独门秘法?还是有那亘古少有的仙丹妙药? 无人知晓,但司马元若是知晓这些想法,定然与他心中所料不谋而合。 他目光复杂,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负手而立地俯瞰下方,眼中满是平静,再丝毫高高在上的孤傲与冷漠。 从这一刻起,司马元便已然是领悟天命的存在。 站在虚圣境金字塔顶端啊! 一阵调息之后,司马元身形飘落,稍稍感应一番后,除了加强了自家与天地大道之间的感应外,似乎并无任何收获。 但此账不是这么算的。 倘若将圣人比作登堂入室的话,那么道虚后期便是一只脚接近门槛了。 另一只脚嘛,还被卡在门槛之外。 司马元对着柳舟恭声道:“多谢柳老”。 柳舟轻轻颔首,欣慰道:“如此,才算看的过去,否则跟那位存在怎么搅和在一起。” 司马元闻言无奈,在柳舟的打趣声中,司马元来到白衣僧人身前,恭声言道:“先前不知我佛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白衣僧人笑容恬淡,无悲无喜,轻轻颔首道:“施主功在千秋,造化惊世,能有此成就,实属必然。但道途如此之顺遂,终究还是不妥。” 他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忧色,似乎在司马元身上看到了一丝未来的迹象。 他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司马元缓缓言道:“司马小友,贫僧此处有一言相赠。” 司马元闻言肃然,恭敬地言道:“晚辈洗耳恭听!” 白衣僧人稍稍迟疑后,在一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赤色雷电之下,吐出一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司马元闻言一怔,继而细细咀嚼此话。 忽而,砰地一声。 白衣僧人骤然炸裂,血染碧空。 地藏脸色大变,司马元勃然大怒。 旁侧柳舟却疾速靠近,低吼道:“速走!” 司马元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缓缓踏空而至的三人。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他们果然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幽冥域主、琉璃界主与金阙神主! 只见三人各据一方,阵同三才,联手袭杀白衣僧人之后,目标便放在柳舟身上。 至于地藏则是倏忽一遁,尾随白衣僧人残身而去。 柳舟如临大敌,一把拽过司马元,将其迅速向后一扔,并以自身为板死死挡住身后袭杀。 被甩出的司马元回头一看,只见柳舟身影瞬间被三道光芒笼罩在内,一阵怒吼之后,便陷入沉寂。 但司马元却知,对方并非当场将其灭杀,只是将其困在某个神秘空间,虽然司马元方才新进道虚后期,但仍是一位道尊,远非圣人之敌。 当柳舟与三大圣人作战时,在三人万丈高空之上,两道庞大身影隔域对立。 其中一方黄气弥漫,如同琉璃,其佛身足有十二丈,虽在整个寰宇眼中不过沧海一粟,但在近前却犹如山岳;另一方同样不甘示弱,一道金身佛像足近八丈,看似比琉璃佛像矮了一大截,气势上却足可分庭抗礼。 甚至观其趋势,倘若能凝缩至六丈,或许可将那十二丈金身镇压! 不过这十二丈金身乃是琉璃界主修道百万年得来,倒是金身佛像修道不过十几万年,而且其乃一朝顿悟,底蕴较浅。 当然,这份底蕴也只是与琉璃界主而言,倘若与神主相对,自然算是老大哥了。 琉璃佛身目光金湛,看向对面那道佛身中的眼神似有复杂,他合什诵纳:“我佛慈悲”。 金身佛像跌蚨而坐,一手掌心向上,拇指内屈;一手竖立身前,微弯掌心朝外,目光平静,古井无波。 仿若方才的偷袭并未令他遭受重创。 但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连他都未曾想到这位竟以此种方式再次‘论道’,着实有些不雅。 这不,恶人先告状,琉璃佛身微微垂首,凝视金身,缓缓言道:“汝可悔?” 第四十二章 袒护,还是包庇? 金身佛像眼帘一垂,轻声道:“我佛缘何如此执迷不悟?” 琉璃佛身漫声道:“箴言在我,岂可与道门共享?” 金身佛像沉默片刻后,抬首沉声道:“皮之不存,毛将存焉?” 琉璃佛身慈悲面撤,如若金刚怒目,叱喝道:“此地不过我佛源地,天外方才是更需要我佛普渡之地,何须争此一寸?” 金身佛像缓缓言道:“尺有所长,不可入我佛;寸虽暂短,却伴无量。” 琉璃佛身连露不悦:“佛理至高,岂可争此一隅?何况,域外广阔,岂是此地所能匹敌?” 金身佛像轻叹:“那也得将域外邪魔渡化,方可安然离去啊。” 归根到底,一个惜身顾命,不愿与那蚁后争锋,故而美其名曰渡化天外,实则意欲向外逃遁以避难;而另一个则有所担当,意在拯救此方世界,为其扫除那仙人境大敌! 非是琉璃身贪生怕死,实乃其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他也不过圣人境,怎是那传说中仙人境敌手?何况还有一位道门‘天神’存在,几乎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小和尚才修道几年,怎知大道之残酷。一旦登仙路只允一人渡过,那人会如何对待其他人? 会不会容忍自家这个离经叛道之人,与其共处一室,齐享道果? 这个还用想么,连区区凡人都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何况他们耶? 你虽有普渡众生之心,却无拯救世界之力啊。 以往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动作,我又岂能不知,但碍于同为我佛门下,忍一忍就过去,还几次三番的来撩拨,美其名曰是‘论道’,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教训教训你这小和尚,日后还真会不知天高地厚了。 琉璃金身眼神一沉,面无表情地金黄泥面露出一抹煞气:“邪魔歪道自有道门处置,何须你来多管闲事?” 金身佛像闻言,心中一叹,所谓道合则同,道异则分,而今算是彻底撕开颜面,不留丝毫了。 也罢,那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金身佛像当即口吐莲花,目光沉凝,看着身前如同山岳的佛像,他第一次唤作自家证道大名:“阿弥陀佛!” 声音落下,天地为之摇晃,如同大道新生。 琉璃佛瞪大眼神,瞳孔却为之一缩,继而厉声道:“尔敢!!” 一股潮水般的压力滚滚而至。 观其态势,俨然意欲将金身彻底毁灭。 金身早已证道,今次问天,不过是唤醒域外两两位的注意,尤其是在司马元新近迈入后期,搅动了灵神域气机,或可将琉璃佛身彻底留在此地。 而琉璃佛身‘偷渡’失败,必会罔顾生灵,大开杀戒,届时其便是众矢之夭,再难翻天。 这便是金身佛像对于琉璃界主的隐藏手段。 但琉璃界主何尝不知其心中打算,故而一直都未曾大动干戈,不仅论道时压下两人斗法波动,甚至还对那白衣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但最终他才发现,光是慈悲心肠是不够的,还需金刚怒目! 霎那间,在灵神域东北方太虚天洞上空足有四位至尊横贯天地,而紧邻的北境魔洲灵窟与东域浮黎仙山霎时倾动,不过却是浮黎出手,直抵魔洲老巢。 却见以太清宫主皇甫道神为首,萧毅斋为辅的浮黎八大道尊直奔魔洲,俨然意图直捣魔穴,令魔主分心。 按理说魔主非寻常人,心冷似冰,必然不会顾忌小小魔洲凡地,但既是浮力仙山那位第一至尊的手段,谁敢忽视? 故而,在三人围猎柳舟时,魔主忽然怒吼,厉声道:“皇甫老儿,你敢!” 话音刚落,其身形砰然炸裂,竟是一尊分身! 而神主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似有不安浮现。 这时,远在太虚天洞上空的司马元忽然垂首。 一颗圆珠从怀中蹦出。 正是瑶池秘境。 一道身影从内飘出,令司马元大吃一惊,“前辈您不是离去了么?” 那人正是邪神。 邪神含笑道:“灵神修士都有万千化身,难道圣人就没有?” 司马元闻言苦笑,“原来如此”。 看来先前自太虚秘境内遁走的不过其一介化身而已,难怪柳舟毫不在意。 随即他醒悟,看向邪神不敢置信地道:“莫非前辈您修为恢复了?” 邪神含笑点头,继而目光一垂,落在瑶池秘境之上,轻轻一招。 秘境落入其手,司马元心中一动,却也并未阻止。 却见邪神袖袍一甩,便是两道身影跌出。 司马元瞳孔一缩,竟然是那托塔道尊与许煌道尊! 邪神对着司马元笑道:“暂借贵地一用,不知司马小友愿否?”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跳,莫非是要收回? 但他稍稍踌躇后,便咬牙答应了:“前辈尽管拿去用,不过小子有些门人弟子在内,还望前辈乞怜。” 邪神微微一探,再次一挥,只见钟灵韵、秦馨二女茫然跌出,但见是司马元后,便脸露欣喜,急忙跑到他身侧,躬身行礼道:“师尊、师叔”。 司马元脸色一松,含笑扶起。 待看到邪神后,二女盈盈一礼,邪神在紫霄派顶潜修多年,她们自然一清二楚,但却不知其真正身份,还以为不过是当年师尊的一位故友,故而也没觉得如何危险,何况自家所处的这个秘境随时都在司马元身上,自是安然无虞。 何况而今二女修为濒临半步道尊,即便这个邪神真有何不轨之意,镇压了便是。 不过此刻观司马元这副神情,似乎此人,大有来历啊? 却见司马元肃然拱手:“多谢前辈”。 前辈?二女吓了一跳,莫非此人乃是某个大人物不成? 邪神轻轻颔首,旋即身侧气息一个震荡,便将许煌、托塔道尊李憬带走了。 临走之前,许煌对着司马元拱手,司马元还礼。 当三人消失之后,远方当即爆出一道震怒声。 司马元听出来了,正是那位神主大人。 而今,神庭前后两位至尊终于当面对上。 不小片刻,整个灵神域都动荡起来。 司马元目光复杂,感受着头顶的庞大压力,他脸色凝重,将有许多疑问的钟灵韵、秦馨二女带走,朝着太虚宫落下。 司马元稍稍安抚一下二女后,面对满腹疑窦的二女他无暇顾及,当即沉声道:“而今这灵神域大能出世,乃多事之秋,本来不宜将你们放出,但所为玉不琢不成器,我也不可能一直把你们关在秘境之内。” 钟灵韵野性子早就展露无遗,当即满脸兴奋,摇着司马元手臂,不断地叫道:“师叔师叔,快带我们转转,带我们转转。” 司马元无奈,将她面前安抚住后,便对秦馨沉声道:“此乃太虚天洞,今为师暂住此地,,你们日后便在此修行,不可懈怠、惰了心志!” 秦馨恭声道:“是,师尊。” 钟灵韵眼珠一转,便带着秦馨在太虚宫内瞎转悠。 司马元则一阵道术法诀掐动,将整个太虚宫的阵法开启,以备万一。 同时他向着紫极灵云天翁、妙一万法天主传讯,少许之后,二人便飞临此地。 待一阵呼啸之后,太虚宫外便剩下二人。 其中妙一飞元天君沉默不语,司马元心中一叹,想来他已经知道了颜月的真实修为了吧,他司马元倒还好,倒是这位痴情种子似乎受的打击不小;至于紫极灵云天翁,倒是令司马元眼神一亮。 他当即惊诧地向着紫极灵云天翁拱手:“恭喜天翁,修为更上一层楼,真乃我太虚之福!” 紫极灵云天翁目光复杂,唏嘘不已,看着司马元砸了砸干枯嘴唇,叹声道:“老朽总觉得司马道友这话中有话,意义深远啊。” 司马元闻言大笑,就连妙一飞元天君都不禁深以为然,堂堂一位新晋的道虚后期存在居然对着在原地踏步数万年后方才勉勉强强向前挪动一步的中境修士道贺,这种诡异场面总让瑟瑟发抖,暗道上天不公啊。 司马元大笑,紫极灵云天翁苦笑摇头,妙一飞元天君凝肃神色稍缓。 俄而,三人同时沉默。 而殿中二女早已在司马元会意下进入后殿。 少顷,妙一飞君凝视司马元,沉声道:“不知司马道友如何处置纯阳法主?” 当日,神主分身降临,与柳舟论道失败,仓惶遁走,而被挑唆撺掇的纯阳万法天主自然沦为阶下囚,被关押在太虚天洞秘境的一处囚牢内,时至今日,仍未有半点音讯传出。 此刻飞元天君问出此话,俨然是要为其求情了。 司马元闻言后,沉默少许,轻声道:“是天后的意思”。 飞元天君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司马元轻叹道:“天君放心纯阳法主虽谋大逆,但想来天后必会看在多年情份上,对其网开一面。” 飞元天君苦笑一声,回道:“司马道友有所不知,在宫主并未进阶圣人境时,万法天主便曾几次三番地挑衅宫主权威,而今既犯此大逆,恐怕再难有生机了。” 司马元闻言一怔,心中腹诽: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怪的了谁? 这时,飞元天君忽然单膝跪下,朝着司马元俯首道:“飞元恳请道友网开一面,饶纯阳一死,给他留条活路。” 司马元被吓了大跳,被一位道尊跪下,他还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呢。 但他很快醒悟过来,将飞元天君拉起,“天君这是做甚,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飞元天君看着司马元,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掩饰过去,他直视司马元,沉声道:“我知道你与宫主大人关系非凡,你若为纯阳法主求情,她必回答应,还请道友看在同为太虚的份上,给纯阳法主一条生路!” 他语声哽咽地道:“我太虚天洞不比其他宗门,没有太多道尊坐镇,也并没有太多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这么多年来,就我们五个道尊,一直相互扶持,携手前进,这期间纯阳法主本才是太虚宫主的最佳人选,但当年天后被老洞主选为宫主,他也就熄了这份心思,一直为山门效力。近来之所以有所叛逆,实乃因为太虚有归附浮黎之心。尤其......。” 紫极灵云天翁适时轻咳一声,飞元天君当即醒悟,脸上有些尴尬,眼前的司马元不就是浮黎中人么。 严格而言,而今的太虚天洞早已是浮黎仙山辖制了,不过因为司马元听调不听宣,新任圣人柳舟更是浮黎老泰山,与老山主并称为‘仙山天柱’,方才未曾有太多的浮黎弟子前来接收,否则太虚天洞指不定有多热闹呢。 但这种安静的情况也不多了,毕竟这边道尊就三个了,新任洞主似乎也有意将太虚重归浮黎门下,届时这种悠闲日子不会再有,都将成为一条被栓链子的狗。 对于飞元天君无意透漏的公开秘密,司马元一笑而过,稍稍沉思片刻后,他便缓缓言道:“本来圣人的意志我也无法违背,但天后身份高贵尊崇,自不会亲自处理纯阳法主之事,此事司马有幸为其效力。” 这话一出,紫极灵云天翁与飞元天君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神一松,能松口就好,就怕司马元软硬不吃。 第四十三章 真定降魔圣尊 当然,以前或许可以势压人,现在嘛,司马元晋升后期,打不过那就只有来软的咯。 紫极灵云天翁听司马元如此言语,顿知该自己上场了,他稍稍清了清嗓子,对着司马元缓声道:“不瞒司马小友,当初救苦天尊前往浮黎莽撞叩门时老朽同样在场,不过碍于某些缘由,未曾对浮黎诸位道友出手。”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太虚与浮黎倘若经常闹别扭,必会让外人看笑话。何况老朽与皇甫宫主相交多年,彼此也不愿因此交恶,故而只是坐壁旁观。” 说完他向着司马元俯身一拜:“当日老朽因一己之私,有愧于老友,更不义于太虚,枉自做了无道之人。今日在此,特向道友赔罪了。” 司马元当日曾感应了这位存在,但因初入道虚,对同道感应并没有那么强,而且也并不愿再次招惹是非,故而未曾仔细探查,今日听其解释,方才恍然大悟。 但这位福缘深厚之人此刻说起,又是何意,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为纯阳法主之事了。 他心中轻轻一叹,这太虚天洞的门风确实与浮黎有所不同,尤其是这‘护短’性子确实是一脉相承。 毕竟,先有老洞主以美色‘真德天后’将他拴住,后有纯阳法主不惜勾结神主也要反对并入浮黎,此刻再有紫极、万法二人对纯阳法主求情,甚至司马元还想起,那位救苦天尊曾亲往浮黎仙山走了一遭,就被他们轻易揭过,却是是护短到了极致。 那么,他司马元到底是入乡随俗还是‘移风易俗’呢? 司马元脑中转动,首先,‘护短’这个习惯是好,但也要分事情、分场合,不能随便什么事情都护短吧,这连以下犯上之事都能轻易揭过,那太虚天洞日后还有没有王法了?他还如何统治太虚,要真是这样,日后被这些人架空他都被蒙在鼓里呢。 但,此刻面对两人的苦苦哀求,各种软手段施尽也要将他说服,连下跪这个戏码都出来了,倘若他还要狠心拒绝,那可真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得罪啊。 毕竟,他们今次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不换点好处回去,得不偿失啊,说不定还会记恨上呢。 司马元脑中不断转动,暗道首先不能当面拒绝,甚至连婉拒都不行。 得给他们希望。 而且,他们既然求到自家这里,便一定知道他与颜月之间一定传了不少流言蜚语了,但也必然不确定。 因为,这事儿说出去连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他们。 倘若你跟别人说,一位道尊把圣人拿下了,谁会信? 所以他们求得这事儿也没那么容易啊,毕竟那位可不必以往,现在可是圣人嘞。 所为圣心难测,天心难觅。他也没确定已经那颜月降伏了。 故而此事不能随便答应,得给自家留些余地,以防事情出现变故后,他们不会记恨、怪罪于他。 但是,便要让他们知道,此事有难度,很高的难度! 但另一方面,司马元还要他们承情! 因为你找我办事儿了,不管办没办成,我都出工出力,只是没搞成而已,故而他要‘劳务费’。 甚至,还要这二人承他恩情。 之所以如此,也是司马元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而今他进入太虚也有一段时间了,虽说自家是来抢饭碗的,可你们总这么排外,也不行吧? 毕竟日后都是在一个屋檐下刨食儿,若总将他孤立,日后不好办事啊? 这让他彻底吞并太虚天洞的工作怎么开展? 日后瑶池秘境的‘口粮’怎么获得? 还有他的圣人境的物质基础在哪儿?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太虚天洞来助他一臂之力啊。 而整个天洞都是这几位的徒子徒孙,没有他们帮助,必然办不成事儿啊。 往反方向推,事不能成,在于言不顺;言不顺,在于名不正;名不正,在于什么? 在于他司马元的工作没做到位啊。 什么工作没做到位?当然是人际关系没搞好啊。 放在以前,司马元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些人分化、拉拢、打压、迫害,然后整治一番。 不过现在嘛,司马元似乎有心想玩儿也不行,毕竟人家几个人挺报团的。 所谓兄弟一心,必能断金。 那么,分化、拉拢、打压乃至迫害是不行了,人家几兄弟之间的感情好着呢,开玩笑,几万年的交情,会让他随随便便的给破坏掉? 这又不是纷战不休、恩义全无的混乱之地,故而只能另寻他策了。 这些想法,司马元早有腹稿,自然张口就来。 他听闻紫极灵云天翁与飞元天君一番煽情求情之后,稍作沉吟便缓缓言道:“两位当知,圣人之高,非我等难知;圣心难测,亦非我等所能探。” 紫极灵云天翁轻轻颔首,妙一飞元天君默然。 司马元轻轻一叹,“当日情形,其实都被圣后看在眼里,但她并未留下任何吩咐,向来也是震怒至极。” 说此话时,司马元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妙一飞元天君。 两人尽皆缄默不语。 司马元给对方一个底线后,便再次言道:“今次之所以难办,不仅在于圣后那里,更在柳前辈。” 听闻司马元将柳舟搬出,紫极灵云天翁眼皮直跳,妙一飞元更是变色,但见司马元确实并非故意抬竹杠后,心中一缓,继而皱眉问道:“莫非这位前辈不愿饶过纯阳法主?” 司马元苦笑道:“敢问天君,倘若你门下弟子想要拿你的脑袋作为投名状,拜入我门下,而且还已经将你困住了,你会如何?” 这话一出,无异于将此事彻底给了定性,叛逆! 妙一飞元天君脸色涨红,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他身上,那还用想么? 直接手起刀落,便是数千亡英灵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不会给。 敢造反,活腻外了吧? 不过,这事儿不没搁在他们身上么,自然另当别论。 司马元轻叹,目光之中饱含深意地看着二人,言道:“所以,两位明白了吧,柳老前辈以为此事乃是万法天主故意以下犯上,要挟于他!” 他语气一顿,补充道:“若非看在圣后的面上,区区一个小道尊,当场就杀了,哪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所以,这是柳前辈给圣后面子,不是看在我等面子上。这一点,还望诸位明晰。” 紫极灵云天翁看着神情复杂的司马元,顿知明悟,这小子是在加筹码呢。 他不禁侧头看了眼飞元天君,暗道咱们都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了,怎么就没看穿这小子的一番心思,真是白活了几万年。 但华友说回来了,这事儿即便没有司马元的一番心思,他们也要‘伺候’好这位大爷啊。 两人沉默片刻后,还是紫极灵云天翁问道:“不知司马道友此事该如何?” 司马元闻言肃目,沉声道:“还是那句话,小子德浅位卑,只能充任两位圣人的传话筒,两位若果真有意援救万法天主,不妨让圣人们看到诚意!” 两人闻言一怔,诚意?随即醒悟过来。 紫极灵云天翁当即拿出一个葫芦,满是肉疼地递给司马元,脸上还挤出一丝笑容:“司马道友,这是老朽刚炼成的‘紫气回源丹’,有疗伤复原之效,当然,也能稳固修为境界。算是给小友的乔迁之喜,日后道友便是我太虚中人,大家同为太虚尊长,还望道友以天洞为主,与我等一同将太虚圣地打造成灵神圣地!” 紫气回源丹,灵神域道丹顶阶,传闻乃是紫极灵云天翁以‘东来紫气’炼制,非同凡响,乃是不可多得的顶阶道丹,只在太虚天洞内部流通。 此丹有治疗道伤,增加福缘以及辅助突破瓶颈之效,委实是可听可闻不可见呐。 此丹司马元早有耳闻,但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未料到,这老天翁居然给他一葫芦。 司马元刚才小心探查了一下,我的乖乖,足有上百粒之多,莫非这老家伙把老本都拿出来了? 司马元心中一喜,却摁捺住心中激动之意,当即皱眉道:“据我所知,这‘紫气回源丹’有根治道伤之效,实乃天翁命根,司马怎可收下?” 说完便将盛装道丹的葫芦推回。 紫极灵云天翁笑着将葫芦塞入司马元怀中,拍了拍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万勿推辞了,先有道友入驻太虚,今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老朽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便以此丹聊表心意,还望道友不要嫌弃啊。” 司马元当即笑得合不拢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葫芦收入空间扳指之中,不断点头。 如此一来,气氛霎时好转,再无方才司马元苦苦营造的凝重氛围。 而见天翁拿出自己看家宝贝,旁侧飞元天君当即掌心一翻,露出三十六枚刀芒,将殿中气机瞬间搅动。 天翁当即轻咦,继而大吃一惊,失声道:“天罡三十六?” 司马元同样被此物吸引,颇有目不转睛之意。 妙一飞元天君板着脸将此物悬浮推给司马元,沉声道:“此物名唤‘天罡三十六’,乃是九万年前家师强摄域外罡石所炼,有穿破空间,无视域外重力之能,此刀在手,可越境杀人,乃贫道身上不可多得的宝物;当年家师重炼此宝时,蚁后曾亲自降下一枚圣境蚁王前来夺宝,被家师灭杀,炼入此刀之内。”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家师希望贫道有朝一日能持刀斩尽蚁族邪魔,灭杀蚁后于天外,可惜贫道才学识浅,至今未能完成师尊大愿。” 他直视司马元,沉声道:“道友天赋异禀,非贫道所及,今日将此刀赠予道友,便是希望借道友之力,扬威于九天之外,杀敌于灵神之上。勿要堕了此刀威名!” 司马元闻言肃然,直视妙一飞元天君,深吸口气后,沉声道:“天君放心,今日愧受此宝,便在此向天君承诺,此刀非邪魔不斩,非生死关头不出,一旦出鞘,必是邪魔俯首,蚁族殒命之时!” 听完司马元言语,飞元天君脸色稍霁,轻轻颔首,随即也不待多说,朝着司马元轻轻拱手后,便直接出门而去。 待妙一飞元天君离开之后,紫极灵云天翁感叹道:“这刀曾在天君师尊手中扬威于天外,可惜自圣尊之后,便再无人能持刀征战杀蚁族了。” 司马元轻轻点头,问道:“不知天君师承何处?” 紫极灵云天翁眼中露出罕见的崇拜之色,他轻声道:“真定降魔圣尊!” 司马元闻言一震,问道:“真定降魔圣尊?” 第四十四章 妙华?陈青琬? 天翁颔首道:“不瞒道友,降魔圣尊正是上任太虚洞主,也是与柳老前辈同时期的道尊,不过圣尊大人证道比柳前辈早十余万年,故而早早去了天外。” 司马元默然,轻声道:“原来妙一天君与浮黎还有这等渊源”。 天翁闻言一笑:“道友这话却是错了,我太虚早前既是浮黎七大洞天之首,自然与浮黎上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如道友所言,两派算是打算骨头连着筋,本就同为一体。” 司马元笑着点头,他目光落下,仔细打量着手中三十六枚飞刀。 只见其通体银白,尽皆单刃朝下,分成三列排开。刀芒无形,如同白光般柔和发散,但柔和中稍显黯淡,似有后力难继之状。 飞刀气势惊人,白刃边缘似有煞气冲盈,夺人心魄,即便是司马元这种晋升道虚后期的存在都感到丝丝凉意与心悸。 甚至若是仔细查看,还可探出出一丝圣血残影,至于道尊亡魂不知有过多少。 司马元眼神火热,心中一动,问道:“这天罡三十六刀莫非受过损伤?” 紫极灵云天翁颔首,轻叹道:“当日圣刀炼成之日,圣人境以往蚁王来袭,降魔圣尊虽将其诛杀,但此宝终究新成,虽然初露锋芒,但不免稍显稚嫩,被那蚁王抓到一个机会,直接崩断了十余柄,剩下二十枚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圣尊修复多年,方才将所有飞刀威力恢复至上品道兵之列!” 他最后补充了句:“当然,若是三十六柄尽出,也有发挥出一丝准圣兵之威,至于恢复到全盛时期,恐怕也只有圣人倾尽全力搜刮天外罡石将其重炼一番后,方可做到了。” 司马元闻言,轻轻吁了口气,同时他心中稍显失望,还以为是圣兵呢,不过随即暗骂自己贪心,能得一套上品圣兵已然不错了,怎么奢求圣兵?何况即便人家有圣兵,岂会拿出去,他可真是有些过于贪心了。 他目光一转,紫极灵云天翁神色迟疑,有些欲言又止,他顿时醒悟,当即对着他沉声道:“天翁稍安勿躁,纯阳法主之事我会尽力周旋,必然不会让圣人降怒。” 紫极灵云天翁闻言神色当即一缓,摸了把额头,似是如释重负。 然而司马元却话锋一转,言道:“不过,还叫天翁知晓,此事毕竟不是小事,虽有转圈余地,但若要彻底消除两位圣人的怒意,尚需纯阳法主遭受一些皮肉之苦。” 他大有深意地看着紫极灵云天翁,忽然低头,竭力压低声音,悄声传音道:“圣后毕竟是女流,心肠较软,咱们便唱一出苦肉计,以消其怒。” 紫极灵云天翁这才彻底松口气,心中那点隐忧渐消,明白司马元并非是要赶尽杀绝,他当即点头,俨然颇为赞同。 待紫极灵云天翁离去之后,司马元缓缓收起神色,凝视身前三十六柄飞刀,微微眯眼。 按照他本意,确实有将那纯阳法主暗中弄死的打算,毕竟他人在太虚秘境之内,旁人奈何不了,更别提营救了。 待他下次进入秘境之后,分分钟都能让他死上千百遍。 不过今次听闻这两人亲自求情之后,便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他捻起一柄飞刀,轻轻摩挲,喃喃自语地道:“确实是好刀”。 以刀换人,也算宾主皆欢。 不过这个‘宾’字,司马元却有些不喜,即便他而今入驻太虚不过半年有余。 少顷,司马元一番琢磨之后,便在此长叹一声。 他走出宫门,抬首看天。 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柳老如何了,还有颜月本是去追那位琉璃界主的为何突然没音讯了,莫非被困住了? 司马元心中担忧,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要不,去找找看? 忽然耳畔传来笑语声与惊诧声,他心中一动,顿时响起自家两个姑娘还在后殿呢。 连忙朝后殿走去,却让他大松口气,二女无恙,倒是第三人出现后,他当即大喜,继而醒悟,轻咳一声。 将三人目光吸引过来后,司马元连忙走到那位白衣面前,轻声道:“回来了”。 白衣女子正是真德天后,也是他方才口中的圣后。 当然,更是他的‘梦中情人’,南宫颜月。 之所以是梦中而非现世,自然是因为两人现在差距太大,司马元委实不敢妄想了。 南宫颜月轻轻点头,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目光便落在钟灵韵身上,笑道:“方才韵儿跟我说,你还有个师姐?” 司马元脸色一滞,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后,轻轻轻点头,回道:“不错”。 旁侧钟灵韵、秦馨二人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当即悄悄向偏殿退去。 南宫颜月向二女一招,柔声道:“没事,你们不用离开。” 二女看了眼司马元,他迟疑了下后,便默许了。 南宫颜月轻声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便将有关师姐陈青琬之事大概讲诉了一遍。 南宫颜月眸光一闪,怜惜地看了眼垂首不语的钟灵韵,倒也并未责怪她方才的疏离与排外,轻声道:“倒是个好女子”。 她促狭地看着司马元,掩嘴笑道:“我若是个男儿,都会喜欢上这样的好女人。” 司马元闻言,看着南宫颜月,不知该如何说。 南宫颜月直视司马元,轻声地道:“你若还惦记着她,日后有机会,尽管将她就回来便是。” 司马元愕然,不知这话是何意,颇有些撞破心事的尴尬。 南宫颜月笑颜如花,“你若是无情无义,我又怎能放心?” 司马元心中一松,有些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方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南宫颜月却主动伸手,拉起司马元,认真地道:“既然你我有此宿缘,何必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你若果真忘不了你师姐,我岂会强求你割舍过去?” “我南宫颜月爱得起,也容得下!” 司马元闻言一震,继而眼中满是深情,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他轻声道:“不管别人说我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也好,还是说花心也罢,你,我也是绝不会放手的。” 南宫颜月螓首埋入他怀中,嫣然一笑,不过却忽然挣脱司马元,主动拉起面容复杂的钟灵韵,与神色奇异的秦馨,对着司马元眨巴眨巴小眼睛,忽然语出惊人地道:“要不,你把我们三个都收了吧?” 司马元当即神色一僵,几近跌倒。 待他平静后,南宫颜月已带着二女出了宫门,只留下一阵咯咯笑声。 当然,还有一句传音:“柳老已回,并无大碍,你去看看吧,另外,纯阳法主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松,当即不敢耽搁,朝着秘境走去。 一阵晃眼波动之后,司马元几个闪身,便来到柳舟身侧。 司马元躬身一拜:“柳老”。 柳舟闻言,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看了一眼司马元,目光复杂,忽然无奈地道:“最近三百年,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司马元闻言愕然,继而脸上露出五味杂陈之色,他心中似有明悟。 柳舟轻叹一眼,眼神似有恍惚之色,看出司马元眼中神色,他招呼司马元坐下后,便将此战前后娓娓道来。 当日自司马元被柳舟扔回之后,那位神主便突感第一分身遭受重创,原是邪神先前回归时,在其身上留下神族印记,并潜藏在侧,一待其本尊离开后便伺机发动。 在逐一剪除神主分身之后,邪神便守株待兔,静待神主本尊回归。 听到这里,司马元问道:“不知神庭那几位宫主如何?” 柳舟看了司马元一眼,轻声道:“其中玉皇宫主本就是神主当年埋下的棋子,其灵神分身在晋升道尊时被舍弃,斩断联系后丢入魔洲。” 司马元顿时明悟,回道:“可是那位昔日的第一魔尊许煌魔尊?” 柳舟轻轻颔首,“此子也算有魄力,不惜拼着永无证道之机也要为这位老神皇留下复归之机,不枉当年神皇的栽培之恩。” 司马元心中转动,稍稍思索之后,继续问道:“不知那位妙华神后如何了?” 柳舟看着司马元促狭一笑,言道:“这女子倒也硬气,并未当场俯首,扬言即便降了仇家司马元也不会给乱臣贼子作狗。” 司马元脸色霎时一僵,当即狠狠地骂道:“这个老娘们,纯粹是给我上眼药,对我二人施展离间计啊。” 柳舟轻轻点头,“此女心计颇为不俗,日后倘若果真让其证道,恐怕还是个麻烦。” 司马元愕然,“证道?莫非她还有证道的时日?” 说完司马元有些尴尬,自家似乎有些小觑天下人了。 柳舟大有深意地看着司马元,言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位奇女子,当年她强行撕裂分魂,投入小莲花世界历尽情劫以转修古法,便是令同阶侧目的壮举。虽然效果不理想,但毕竟渡过三灾六劫之一,算上之前渡过的两灾四劫,这位距离大圆满也不过相差两步而已。” 看着司马元闻言怔怔然,他再次强调,“虽说而今你已然踏入道虚后期,但整个灵神域何其大也,其中潜藏的圣人境高手两只手数不过来,何况是道尊存在?更是远非明面上所能知晓。” 或许是怕司马元担忧,柳舟还将神庭的方方面面介绍了一番,譬如神廷起源于域外超级种族‘神界神族’,其拥有圣人存在不可统计,这些人在神族被成为‘神兵’! 其上的羽化境神人更是恐怖,足有上万;至于再上面的仙人境大能,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乃是与域外仙道势力分庭抗礼的庞大天外势力,自家灵神域在人家眼中不过一处封闭的小花园罢了,想来就来,但基本上是不来的,因为对他们而言,这里‘太穷了’。 这时司马元渐渐回神,轻声道:“太穷?” 柳舟笑着问道:“你会和乞丐争街头睡觉么?” 司马元闻言默然。 柳舟拍了拍司马元,轻声言道:“我知你与神族那位牵扯颇深,但据我所知,当年妙华道尊之所以将情劫置于你身上,背后未尝没有这位神皇的影子。” 他语气一顿,轻叹道:“而今这位妙华小神女道行濒临圆满,恐怕不会任由你带走了。” 司马元缄默不语。 第四十五章 冥王将羽化 至于眼前这位如何知晓妙华神后分身与自己有牵扯之事,司马元不得而知,或许是圣人存在明鉴万里,其盖世神通非他所能及也。 他也不再多想,稍稍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决定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毕竟师姐陈青琬肉身、两魂六魄确实在他身上,倘若那位妙华神后确实只是在他身上渡情劫的话,那么师姐丢失的那一魂一魄必然还在妙华身上,如此也总比在天外强人身上要强。 司马元暗道,看来得找时间去和这位妙华神尊谈谈,不然一旦对方登上圣人境,两人差距拉大,便再无机会了。 随后司马元继续询问有关神族之事,岂料柳舟苦笑摇头,“这些事情还是我从山主大人那里听来,其余情况我也不得而知。” 说完他怅然抬首道:“毕竟,我也未曾踏足天外啊。” 司马元虽有遗憾,但也就此作罢,忽而柳舟转头看向司马元,目光之中似有意味深长之色,“倘若你果真有傲游天外之心,不妨跟神庭那位好好接触,两人来往也不要断,但也不必画蛇添足,以免弄巧成拙。”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小子该如何与之相处?” 柳舟想了想,似乎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回道:“随其自然便好”。 他口中的随其自然本是对其尊敬有加,但在司马元眼中却是以平常心对待,以前双方的关系如何,而今同样如何。 司马元暗忖,貌似自家以前没怎么将这个新任神皇陛下放在眼里啊。 毕竟,谁会对这么一个圣人境存在近似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他顿时汗颜,恐怕整个灵神域也就域外那两位了吧。 柳舟不知司马元心中所想,只是简单询问了一番司马元与邪神相识过程后,便随他去了,司马元能如何,毕竟当初两人相识可是因为邪神庙主动攻伐他紫霄派啊,人家占主导地位,自家背着挨打,一直处于弱势地位,本以为而今风水轮流转,自家能翻身做主人,好好压人家一头,岂料这位昔日的神皇也并非易与之辈啊,不过短短几千年便可翻盘,委实是强悍的令人瞠目结舌。 在那些圣人境眼中,几千年时间不过打个盹那么短,恐怕那把至高无上的神庭龙椅还没被年轻神主坐热,就被赶下来了。 不过司马元暗笑,这也算罪有应得,谁让你跟我浮黎唱反调的? 他稍稍沉思片刻后,问道:“柳老,不知西域那两位如何了?” 柳舟闻言稍稍沉默,轻叹一声,似有遗憾。 司马元心中一突,暗道不妙,只闻柳舟轻声道:“当日琉璃界主与娑婆界主论道,娑婆界主败退,退缩娑婆世界。其中门人地藏本尊被囚,坐镇幽冥的分身又突遭冥王袭杀,实力大挫。” 司马元心中掀起滔天骇浪,口干舌燥良久之后,方才感慨道:“莫非琉璃界那位果真不可战胜?要是再这般下去,岂不是老山主都不是对手了?” 柳舟稍稍沉思后,摇头又点头,“那位虽然修道百万年,在佛法这一道上走了很远,非寻常圣境可以匹敌;而老山主同样深不可测,两者堪称都在佛道两条路上走到了灵神域的极致,但所谓殊途同归,两人虽道路不一,但毕竟都是修行中人,不管道法多么精微高深,只要在修为上高出一阶,便可将其碾压。” 司马元闻言颔首,若有所思,但似乎却并无所得。 最后他心中一动,目光移向浮黎仙山方向,心中那个早已有所预料的猜测涌上心头,暗中传音道:“柳老,莫非山主他人家..........?” 柳舟忽然按住司马元,笑而不语地摇头示意。 司马元心神大震,只觉那抹震撼如排山倒海般蜂拥而至,将他那艘心神小船给搅动了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但同时,连柳舟都不曾知晓,司马元心中同样悄然一沉。 倘若那位果真是策划自家‘仙丹’阴谋的幕后主人,那么在对方已然进阶至羽化上境、濒临飞升渡劫的盖世大能存在,那么自家日后翻盘的机会在哪里? 难道真会一辈子都永远暗无天日,此生此世都被其掌握股掌之中? 那他还有何自由可言,有何彻底掌控命运之说? 他只觉嘴巴有些苦涩难言,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他能如何?当敌我双方的差距太过悬殊,乃是让人连绝望都生不起时,司马元的内心早已绝望。 向柳舟打探老山主的情况,必然不妥,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司马元念头一转,故作不理也不行,那就像晚辈挂念长辈一样,问问? 司马元脸上露出崇拜之色,满脸钦佩地道:“有山主在,我浮黎便可安稳数十万年啊。” 岂料柳舟闻言,脸上却露出凝重之色,直视司马元,沉声道:“你若作此想,那便错了。” 司马元愕然,“错了?为何?” 柳舟看着司马元,颇有语重心长之意,他缓缓言道:“山主大人为我浮黎擎天之柱是不假,但倘若你们若因此心生懈怠而不思进取,只觉有了山主便可高枕无忧,继而荒废了道途,那便是对你们自己最大的不负责,更是将浮黎推向深渊的前兆。” 司马元闻言默然,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柳老教诲的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今次若非柳老警醒,恐怕小子日后真会变成不思进取、贪图享乐之人。” 他脸上露出振作之色,沉声道:“所谓大道无涯,无时无刻不需砥砺前行,何况而今外有邪魔叩关,内有神妖魔鬼肆虐,还不到安澜之日!” 柳舟闻言脸上一缓,颔首道:“不错,这才是我辈中人该有的心态!” 司马元心中一松,继续问道:“敢问柳老,不知山主最近如何?待他老人家稳固境界后,是否会前往天外?” 柳舟沉默少许后,轻轻摇头,司马元疑惑,柳舟轻声道:“攘外必先安内,意欲抵御强敌,尚需我灵神诸域倾力合作方才可行,否则只会被那蚁后各个击破,一旦灵神域再难组织抵抗之力,那就彻底完了。” 司马元当即肃然起敬,沉重地点头,随即他又问道:“不知各方是何意见?” 柳舟目光远眺,幽幽地言道:“各方意见一目了然,你难道还看不清么?” 司马元心中一动,联想到先前数次斗法,他顿时明悟,叹道:“原来如此”。 “看来先前数次斗法也不光是各大超级势力解决内患,也是他们各自站队了。” 继而司马元心中一沉,沉声道:“莫非魔主、冥王以及琉璃界那位果真是要选择与灵神域为敌?” 柳舟却苦笑摇头,道:“倒也并非是为敌,他们大概是存了作壁上观打算,以为削弱我等实力,好待日后他们占据灵神域的主导地位。” 司马元脸色顿时气愤,这些人果然为了一己私利,连灵神域的大局都不顾了。 他还是那句话,恨恨地说道:“莫非他们果真不懂‘皮之不存毛焉能存’的道理?” 柳舟目光淡然,俨然早已司空见惯,淡声道:“利益熏心罢了,当然这未尝没有贪生怕死、畏惧与那位蚁后为敌之心。” 司马元一番痛骂仍不解恨,大难临头各自飞,趋利避害此乃人之本性,但司马元想不通的是,而今灵神域又不是没有与蚁后分庭抗礼的存在,即便神妖魔鬼果真忌惮道门势大,也可在诛灭蚁后之后,再出域便是。 但司马元也知如此念头,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仗义者少,负心者多。 这时,司马元脑中忽然浮现一颗念头,不知能否彻底改变这种人性劣根性?即便无法改变,只要稍加潜移默化‘改良’一番也行,让这个世界更加充满爱,更加团结一致,更加和谐。 司马元目光闪烁,然而一番仔细思考之后,此念头便被他暂时压下了。无他,实力不济,说出来的话没人听啊。 尤其是灵神域诸位圣人更是如此,几乎所有的矛盾都是这些灵神域巅峰存在引起的。 虽然柳舟身在旁侧,司马元仍然默默暗叹,圣人者,天道之贼也。 此话,果然不虚。 柳舟沉默少许后,忽然转头,问道:“不知天后如何?” 司马元心中一动,莫非这二人以往并无密切关系,否则这种事情何须来询问他啊,他顿时脸上一缓,轻身回道:“天后并无大碍”。 柳舟颔首:“无碍便好”。 司马元最后问道:“柳老,不知先前一战,最后情况如何?” 柳舟闻言默然,半晌之后,负手而立地道:“神主败退,魔主不知去向,唯有冥王在重伤地藏之后,将其裹挟归去。” 司马元倒吸口气,继而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魔主不知去向?冥王俘虏地藏?那岂不是说日后整个幽冥鬼域将彻底控制在冥王手中? 等等,司马元感觉自家似乎忘了什么。 他看着柳舟有些呆愣,忽而他脸色大变,稍显惨白,几近失声地道:“先前不是说,地藏乃是娑婆界主派遣,与冥王商议好助其净化地狱冥府的么,为何而今突然反悔了?” “难道冥王能舍弃自家大道不要,也要成为琉璃界主那位的打手?” 柳舟失笑道:“谁说冥王舍弃自家大道不要了?” 司马元闻言身形摇晃,满脸不敢置信,看着柳舟久久未语。 而柳舟同样轻轻一叹,轻声道:“如你所猜测的那般,那位确实要羽化了。” 司马元满脸震撼,几近失语。 第四十六章 偷梁换栋 虽然早知道这位迟早会到达这一步,但未曾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真是让人始料不及啊。 他心中暗道,莫非这地藏真是颗福星不成?要不日后也将他请来瑶池秘境坐镇? 说起瑶池秘境,司马元心中担忧,也不知那邪神最近如何了?睡的好不好,吃的咋样?修为稳不稳?还有会不会被人偷袭了?缘何一直都未曾给他发信息。 与此同时,当司马元挂念邪神时,远在金阙神庭的那个御座之上,正式回归的神皇大人目光冷漠地俯瞰着下方千位神官。 其中除去五宫宫主外,尚有东西南北中五斗等二十五座星君,也被成为‘小宫主’。 当年在这些人中有大部分背叛于他,而今日当他重归神庭时,又是这些人率先复归,将神庭大权拱手相送。 而作为回报,邪神必会将原星宫悉数奉还,以栓住彼等之心。 但让他们失望了,邪神自踏入这座凌霄殿时,心中便早已有了注意,他目光一转,落在妙华神后身上,他眼中似有惊诧与熟悉,旋即渐渐明悟,暗道莫非分身反客为主了? 此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初暗助此女分身,助其渡过情劫不过闲来之笔,而司马元才是其寄托真身的最后谋划,岂料司马元最后走的太快,反倒是他这个昔日的神皇未曾追赶上的脚步,尤其是这小子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修炼的,根本没有任何奇遇仙缘,而那些骗鬼的‘仙丹’之类的话,虽说他暗中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可他压根儿就不信,仙丹个屁,老子查探他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他有多么福缘深厚,反倒是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如果这也算仙丹的副作用的话,那他反倒愿意一试,毕竟而今他连门人都没几个了,还有个啥亲人朋友? 倒是敌人还有几个硕果仅存,至于围绕在司马元身上的那些算计,一半有他的功劳,一半嘛,应该是他那个血脉问题与司马乾夫妇之事的余波了。 他暗忖,顶多再算上那个皇甫老怪的某些不可言的算计,可那些都是人家应对邪魔与那位,暂时派不上用场。 故而,司马元乃是自家凭本事登上而今的地位,拥有而今的本事的,这句话他金阙神皇敢当着全灵神域的修士面,拍着胸脯说,而且还敢对天发誓,如有虚假,十雷轰顶,不得好死! 神皇陛下心中哼哼,一边腹诽自家在司马元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一边又暗忖该如何处理妙华神后与司马元之事。 ........... 司马元不知远在金阙神庭的邪神有如此大的怨气,但他只知道自从邪神离开后,识海内的仙丹似乎变得愈发活跃,甚至好像更加耐于潜藏,连旁侧的柳舟都未曾发现司马元体内的异状。 他暗暗吃惊,莫非这小家伙有何天赋异禀不成,否则如何能躲过圣人存在的探测? 他与柳舟再交谈了一番后,便直接坐下,盘膝打坐,似在调养恢复。 方才柳舟便说,让司马元在此静修,他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一来是柳圣人有意对他进行一对一教导,二来恐怕也是将要去天外御敌了。 司马元心中一叹,继而缓缓闭目,暗自调息。 同时,他心神内视,落在识海中那团青濛灵雾之上,灵雾之上突然冒出两个黑溜溜的小眼珠,吓了司马元心神化形一跳,他当即没好气地言道:小鬼头,神出鬼没的。 一见是司马元,小眼珠眨巴眨巴几下,然后灵雾一阵滚动之后,便凝成一团,呼吸之间便化为一颗金灿圆丹。 圆丹仙子胆子愈发之大,直接跳在司马元肩膀之上,时不时还蹭蹭司马元脸颊,那种痒痒的感觉直接传入心神之内,还别说,还真有些暖洋洋的,挺舒适的嘞。 司马元板着脸,将小圆丹抓入手中,恶狠狠地看着它,言道:“呐,小东西,别以为你救过我的命、提升过我的修为,就可以为所欲为啊,这地方虽然也算你的老巢,但到底还是我的地盘儿啊,记得别乱来啊。” 小丹珠之上砰砰冒出两个小黑眼珠,直溜溜地瞪着司马元,瞪的他有些心虚不已,他干笑几声后,颇为大度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看在你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些许房钱就免了,不过日后要是我陷入生死危机的话,你可得拉我一把啊。” 说完小丹珠旁侧忽然浮现一片灵云,灵云之内剩下一枚小丹片,令司马元一愣,这不是自家送给桓彝的那枚丹片么?怎么又回来了? 似看出他心中所想,小丹珠眼珠内流露出一丝‘鄙夷’,好似在说,小爷的东西,没我同意,那能是正宗么? 要知道,这可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啊,想要送出去,那也得小爷首肯才行啊,否则都是假的。 司马元怪叫一声,“假的?” 小眼珠眨了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自然是假的。 司马元当即否认道:“不可能!当日我拿出明明是真的!” 小眼珠转了又转,索性给了司马元一句神秘传音,他当时就懵了,这什么语言,他不懂啊。 但随即,其意思传入他心神:“丹片被我偷梁换柱了,那是你的骨髓碎片。” 司马元闻言愕然,继而恶狠狠地看向小丹珠,蓦然出手,一把将其擒住! “好啊,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掌心小心打开,却见里面什么都没有,旁侧心神宫殿顶部,那小丹珠叽叽直叫,司马元脸色顿时一黑,那哪是叫,分明是笑,嘲笑。 嘲笑他司马元。 司马元顿时怒了,反了天了,在自家识海居然还捉不住一个小灵丹,这要是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司马元心神疲倦,汗流直下,看着一旁依旧活泼乱跳的小丹珠,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要冻结整个识海。 但很快他便默默消去念头,暗道罢了,玩玩就够了,别来真的。 毕竟,这小丹珠确实帮了他很多,咱不能恩将仇报啊。 他沉了沉心神,轻轻呼出口气后,对着小丹珠问道:“现在外面有一位大修士正时刻坐在我身侧,你小心些,别乱动,也别跑出去,否则让他把你抓了,日后可就惨了。” 小丹珠仿若初生灵识,懵懵懂懂,看着司马元苦口婆心地告诫,它小眼珠转了又转,司马元顿时明白它这是不信邪啊,当即脸色一正,沉声道:“此人我暂时奈何不了,一旦让他发现你,连我都没有活路,明白不?” 小丹珠闻言,眼珠轻轻一眨,眼中似有失望之色。 司马元轻叹道:“放心,待我日后晋升圣人境,必定好好带你出去见识一番。” 小丹珠轻轻一滚,示意同意。 司马元顿时一松,正欲离去时,问道:“那邪神之前在我秘境时,为何没发现你啊?” 小丹珠眼珠一闪,似有笑意。 忽而,司马元似有所感,之间整个识海外壁内层都浮现出一道看似薄薄的青濛雾面,将整个识海笼罩封闭,外人难以探测。 一旦触及,必会惊动司马元,而小丹珠也会瞬间消失,隐匿的无影无踪。 司马元见此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看着小丹珠一脸的得瑟,他破天荒的露出赞赏之色,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好样的,不愧是我的看家好帮手,看来咱这地儿交给你我放心。” 小丹珠闻言开心的蹦跳起来,围绕着司马元有些叽叽喳喳,活像个小鸟。 这一刻,司马元忽然涌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莫非这小东西不是‘仙丹’,而是‘仙蛋?’ 司马元不知是错觉还是假象,当他吐出‘仙蛋’二字时,小丹珠似乎身形一僵,继而恢复过来。 司马元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舔了舔嘴唇,眨巴眨巴眼睛后,状若无意地道:“是烤着吃呢,还是蒸着吃呢?” 他悄悄靠近,然后忽然向前一朴,口中大叫道:“不,小爷要剥皮了吃蛋黄!!” 霎那间,识海内响起一阵疯狂怪笑声与叽叽声。 而当司马元潜入识海后,柳舟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之内似有深沉闪逝,迟疑少许后,终究还是未曾探出神识。 毕竟两人关系看似亲密,其实还未到真正的‘师徒’关系,倘若果真探秘一番后,引起其不悦,恐怕有些得不偿失。 何况,在他看来司马元身上也不可能有何稀世珍宝,法宝之流顶多道兵上阶,连半步圣兵都没有,他自然不会瞧得起。 想明白这些后,柳舟暗中一叹,一则是为自家即将远去域外而惆怅,二则也是对灵神域的留恋与不舍,但又不得不去,毕竟这是老头子定下的规矩,一旦我辈中人即将灯枯油尽,必须前往域外抵御邪魔,否则连轮回之机都会被掐灭,更别提下世的引道回宗了。 柳舟眼中闪过一丝阴晴不定,是否要留一部分神识在司马元身上,万一老头子哪天羽化而去,说不定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他心中迟疑不定,似乎有些侥幸,但终究还是清醒过来。 他抬首望了望天,在浮黎仙山内部,数十万弟子在那座高耸入云的老山主庇护下得以安然无恙,但同时正是这座巨山让他们望而生畏,也正是这座大山,彻底堵死了他们意欲探索世界的道路,无法外出,无法向往自由,更无法自由自在地傲游天外。 当初他们以为只要晋升至圣人境,便有机会拨开云雾见天日,但真当他们成就圣尊时,却发现依然如此。 他们顿时绝望了。 而之所以绝望,自然是那座大山,比传说中还要高,还要险峻,还要雄伟。 那座大山,被唤作‘羽化境’。 甚至即便他们成就羽化境,依旧难有出头之日,因为在羽化之上,还有那位‘道门宗主’! 第四十七章 水到渠成 其人能够与仙人境蚁后分庭抗礼数十万年,自然非仙人境不可。 由此可见,即便他柳舟迈入千辛万苦迈入羽化,渡过天劫,也不过那人的麾下走狗,甚至倘若敢违背那人意志,恐怕呼吸之间便会让自家灰飞烟灭。 他长长一叹,世人都道他们乃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存在,又有谁知他们也不过是那些真正大能的手下棋子罢了。 生死都难得自主,狗屁的至尊。 他不禁暗骂,疯狂暗骂,似要将心中嗔怒、怨怼以及愤懑之气齐齐倾泻~出来,但奈何此地除了已然关闭五官六识的司马元外,再无其他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缓缓睁开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柳舟心情似乎不咋地,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毕竟任谁修道数万年后,却发现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也会满腔愤懑,甚至说不定会大开杀戒,而想萧隋、太虚洞主这般乖乖的前往域外的例子毕竟还是少数,看你琉璃界主、魔主与冥王之流不就死活不愿去么? 娑婆界主与柳舟他们稍稍一逼迫,便让其原形毕露,誓要和保卫灵神域的圣尊们抗争到底,绝不愿去天外送死。 开玩笑,这一身圣人修为毕竟是自家千辛万苦修来的,怎的你说让我送死我就送死啊,真是岂有此理! 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气,担忧地问道:“柳老,可有何事?” 柳舟似乎察觉到自家状态不佳,苦笑几声后,坦言道:“也不瞒你,听闻要去域外送死,有所不甘罢了。” 司马元轻叹道:“前辈不必如此,待小子料理外一些琐事之后,晚辈必回前来助前辈们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柳舟当即动容,仔细地观祥了一番司马元后,终于欣慰地轻轻颔首:“不愧是我浮黎弟子,有此气魄与胸襟,司马乾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司马元笑了笑。 柳舟道完之后,便陷入沉吟,少许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面容郑重地递给司马元。 司马元心中一凝,神色郑重,一瞥书上数字,顿时肃然起敬。 只见书上记载着‘修道闲谈’四字,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天道,非道尊之辈可以企及。 柳舟轻声言道:“当年证道之后,觐见山主时,老头子曾对我有过一番教诲,事后我便将那次密探记载在此,随后再随手写了一部分修道感悟,也算对我这数万年以来的一次总结,你日后有暇,可以翻开看看。” 司马元闻言动容,脸色满是郑重,双手恭敬揭过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藏好,继而正色一拜:“弟子司马元拜谢柳师教诲”。 此言一出,天地轰鸣,仿若普天同庆。 柳舟愕然,继而醒悟,暗道原来此子就是灵神九域的气运之子啊,难怪修道之路如此之快,本以为是获得何秘宝,原来是天命之人,难怪,难怪啊。 他眼神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方才司马元真诚拜谢之时,他明显获得一笔天地大运的馈赠,似乎能逢凶化吉,他顿时感慨万千,莫非此去天外,还有侥幸不死? 然而不待他多想,看着司马元诚挚面孔,他顿时有些明悟,喃喃自语地道:“圣人者,大功德者也。为世人显化,为同道指路,也为天地证道!” 他眼中顿时露出熠熠生辉之色,同时身上气息愈发玄妙,颇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迹象。 而当此变化出现之后,整个秘境洞天都如同活水般潺潺流动,如同生命之泉。 但同时,当柳舟悟出这其中玄妙之后,浑身上下仿若笼罩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这种光辉,非人力所能得,非修士所能炼,更非他人所能夺,实乃自证所修,自验所悟也。 其所悟者,正是真正的‘圣人之道’! 而当这一异象发生时,浮黎仙山内部,一位老者转首看来,眼露诧异与欣慰。 而同时,自灵神域外,有两道目光落下。 而司马元,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暮,极其熟悉的一幕。 不知他是否有些错觉,总觉得那些对自家心善之人,会有大福缘降临。 可就一点,令他极为不高兴,别人有福缘,就他没有! 即便有,也只是一点点。 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司马元郁闷,他承认,他嫉妒了。 而当异象消失之后,秘境沉寂,却如获新生,生机勃勃。 甚至比太虚洞主离开时还要兴盛。 这使得迅速赶来的南宫颜月诧异不已,待看到缓缓落下的柳舟之后,顿时明悟。 她赞叹道:“恭贺柳道友更上一层楼,如此前去域外,或有一成自保之力了。” 柳舟闻言大笑,看着司马元的眼神极其满意,简直浑身是宝爱,他不禁感叹道:“今日方知天地之恩,果然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啊。” 他再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要不是老头子有规定,老夫都要将其时刻待在身边,为我消灾挡祸了。” 司马元闻言干笑,心中一汗,连连摆手道:“前辈客气了,小子哪敢居功啊,若非前辈你底蕴深厚,沉淀数万年,哪有此刻的厚积薄发啊?方才正是因为柳老您机缘来了,小子不过顺其自然,巧合罢了,巧合。” 南宫颜月闻言,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眼中异样连柳舟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炙热的眼神啊。 司马元连连后退,“两位,自重,要自重啊!” 俄而,秘境内响起一道爽朗大笑声与咯咯的掩嘴笑声。 ......... 两百年后。 太虚秘境之内,盘膝而坐的司马元抬首看向苍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自语道:“二百载风烟俱净,九万里生死险途。提剑四顾心茫然,试问仙道何觅?” 这时,旁侧一座新起的峰颠之上,灰袍道人柳舟缓缓起身,朗声大笑道:“十万年浪里淘沙,百万里枕戈待战。亿万道众生大愿,三千界孺子与民。” 话音刚落,其身形向上空一踏,滚滚气势叱咤苍穹,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冲霄而起。 司马元目光惊叹,自然看出老人将一身道法都压在自家尺寸方圆,不泄露丝毫。 但更令司马元震惊的是,柳舟此刻的动态,他脑中当即一震,明白柳舟这是想要破境而去。 他张了张嘴,似欲言又止,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语声:“让他去吧”。 司马元侧目,正是南宫颜月。 他目光复杂,犹豫片刻后,苦涩言道:“我自然是希望柳老为灵神域贡献出自家一分力,可如此快的离开,实在是于心不忍。” 南宫颜月轻声安慰道:“这些年柳道友已将自身所学悉数传授给你,你便知足吧。何况,柳道友今次离去,也并非是去送死,毕竟以他的实力,真正能伤到的他,也只有那些圣人后期的蚁王存在。不过这些都是坐镇一方的大人物,即便是在兽族也并非常见,并不会轻易出来的。” “更何况,不是还有天神大人在嘛”。 司马元闻言苦笑,言道:“我就是有些担心而已,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南宫颜月笑颜如花,不知为何,看着司马元的苦笑神色,她总有些恶趣味,总喜欢捉弄司马元。 她也不知道为何,或许,可能,自家真的对他有些意思了吧。 她回想起,这两百年间,她与司马元师徒三人相处的时光,心中会心一笑。 司马元目光一抬,口中大呼道:“前辈,保重!” 声音滚滚,响彻整个秘境。 远方柳舟朗声大笑,继而音浪如潮,滚滚而至:“小子,保重!” 旋即,秘境天门大开,露出一线。 一道光束骤然升空,拔地而起,直奔灵神域界壁。 倏忽间,司马元眼神恍惚,似有神华落下,刺眼至极。 身前一道身影一挡,便将那道天威担下。 正是南宫颜月。 司马元神色动容,看着转身直视他的这个女人。 他轻声道:“颜月”。 南宫颜月眼睫毛轻颤,轻轻地摁了一声。 如同蚊音。 司马元目光一熠,似有大喜。 当即将她拦腰抱起,步入宫殿之中。 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待二女入殿之后,尽皆看出两人脸上的潮-红,她们相视一眼,尽皆看出二人的复杂。 尤其是钟灵韵,眼帘垂下,几近颤抖。 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 但最多的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温婉女子。 师叔,你终究还是失信了。 不错,司马元失信了。 他对陈青琬失信了,他愧对陈青琬。 故而,此刻的他似乎没有脸面去看钟灵韵。 但此刻他的手被南宫颜月紧紧攥住,如同嵌住。 而司马元则是有些无奈,继而对着秦馨、钟灵韵二人温和笑道:“韵儿、馨儿”。 秦馨恭恭敬敬地朝着司马元跪下,礼貌却显生疏地恭声道:“拜见师尊”。 钟灵韵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看得司马元心里发毛,继而朝着司马元盈盈一拜:“钟灵韵拜见小师叔,见过南宫师伯。” 司马元脸上笑容一滞,南宫颜月依旧笑吟吟地道:“韵儿、馨儿来了啊,快,快到师伯身边来。” 司马元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倒是钟灵韵落落大方,丝毫不怯场,仿若先前的古灵精怪都是表象。 而秦馨则恭谨侍立在一旁,倒是司马元里外不是人。 他看着钟灵韵,似乎欲言又止。 钟灵韵则全场目不斜视,正襟危坐,仿若生怕南宫颜月挑出毛病。 这一幕看得司马元心痛不已。 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与南宫颜月已然相处了两百多年,这两百多年过去,整个灵神域都格局大变,尤其是神庭、浮黎以及西域佛国。 待二女离去之后,司马元长长一叹,听得南宫颜月当即挑眉,斜眼问道:“怎么,不高兴?” 第四十八章 得偿所愿 司马元苦笑道:“倒并非不高兴,而是韵儿这个丫头自由跟随青琬.......。” 忽而他住嘴了,似乎在自家这个真正的道侣面前谈‘前任’似乎有些不妥。 岂料南宫颜月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韵儿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你那师姐,而是因为你。” 司马元愕然,“因为我?为何?” 南宫颜月目光一抬,直视司马元,淡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这小丫头早就对你有意思?” 司马元闻言脸色一僵,看着南宫颜月的眼神似有有些飘移。 南宫颜月轻叹一声,看了眼宫外,似仍能看到那个孤单寂寞的身影,轻声道:“想必在你那师姐陈青琬离去之后,这位与你相处的日子,必回极其轻松愉悦,甚至或许还会故意招惹你的注意,不知我说得可对?” 司马元闻言默然,不知该如何答话。 南宫颜月轻轻一叹,继而缓声道:“所谓女大十八变,越变心思愈复杂,你既知她早就寄心于你,又何必将她拒之门外?” 司马元当即脸色涨红,眼神瞪大,似乎不敢置信,看着南宫颜月久久不语,继而苦笑道:“你为何总是这般说?难道你不知她是我师侄么?” 南宫颜月嗤笑一声,“什么师侄?又不是叔侄。你们俩并无血缘,而且我听她说,当初还是你将她收入道门的,不知可对?” “要知道当初在你将他收入道门时,她便将你视为倚靠,只是你故意将她退给你那师姐看管,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或许她在你师姐门下也必然不开心,因为她最想见到的人只有一个。” 南宫颜月看着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那个人,就是你!” 司马元浑身一震,看向南宫颜月的目光终于动容,继而露出恍然,“莫非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这是她瞎说的吧?” 南宫颜月单当即露出恨铁不成钢之色,看着司马元,一幅怒其不争地神态,“你还要装睡到何时?难道真要看着这个小丫头一辈子孤孤单单,形单形只么?他爹早就死了,当年的寄托与挂念也早就不在了。倘若而今连你也不接纳她,那对她而言,活着还有何盼头?” “长生?还是成仙?你问过她的感受么?你从来都没有吧?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不仅仅只是我的意思,更是秦馨的意思!” 司马元浑身一僵:“秦馨的意思?她又什么意思?” 南宫颜月看着司马元,一脸无语,继而长长一叹后,轻声道:“秦馨既与韵儿相近,且常年在一起,自然清楚韵儿心中所想。” 她看着司马元,提醒道:“你仔细想想,为何她们每次见你时,韵儿都会表现出活泼好动的一面,因为 她不想你看到她那死气沉沉的一幕。” “你可曾注意到她的修为?” 司马元正被南宫颜月训得恍恍惚惚,回神:“什么?” 随即醒悟,回忆道:“修为?韵儿的?好像是灵神巅峰吧?” 南宫颜月一脸奇怪地看向司马元:“难道你没发现有何不同么?” 司马元愕然,继而茫然问道:“有何不同?” 南宫颜月长叹:“男人果然没女人心细”。 继而沉声道:“韵儿境界极高,但修为一直被她压在灵神巅峰,甚至在此境压了足足两百年了,也就是说在你我尚未认识之前,韵儿便可冲击道尊境了,但她始终没有,你可知为何?” 司马元再次陷入无奈,摊手道:“这女儿家的心思这么难猜,我哪知道啊。” 南宫颜月扶额,几乎快要吼出来了:“还不明显么?韵儿是不想跨境,不想与你同一境界,你可知为何?” “因为她敬爱你,她希望你永远将她当做一个小孩,而非一位道友。” 南宫颜月目光复杂,不知是对司马元,还是对钟灵韵,她幽幽地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韵儿她是恋师情节,不仅未曾消去,反而愈发严重了。” 司马元愈听愈傻眼,“恋师情节?可我没有恋师侄的情节啊?” 南宫颜月闻言眨巴眨巴眼睛,继而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也罢,那我去劝劝她。” 司马元松了口气,满是欣慰地将她揽入怀中:“有你说情便好,不然这傻丫头一定会钻牛角尖,到时候万一给我来个离家出走就不好了,毕竟现在灵神域这么乱,万一被坏人抓住了怎么办?” 南宫颜月笑颜如花,轻轻朝着他耳畔吐了口热气,“那你晚上等着啊”。 司马元正欲点头,却忽然觉得不对劲,“等什么?” 南宫颜月眨巴眨巴眼睛,“等着韵儿给你暖被我啊”。 司马元当即大怒,“我不是说了,她是师侄,我是师叔,如此乱来,有失礼节么?” 南宫颜月正欲言语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她脸色微变,暗道糟了,忘了先前她将钟灵韵暗中留下的事儿了。 她从他怀里起身,看着司马元,气恼地道:“还不快去追?” 司马元傻眼,“你让我去追?” 南宫颜月急了,“快啊,我早前已将秘境出入之法传给韵儿了,她此刻离去,必然会直接离开太虚洞天,万一她被魔洲与鬼域之人抓走了怎么办?” 司马元脸色一变,当即身形一冲,向着宫外冲去。 呼吸之间,便冲出秘境,抬眼一看,一道影子正遁出太虚洞天。 他心中一慌,脸上似有无奈,当即身形一闪,在那道身影面前浮现而出。 他看着眼前梨 花带雨的钟灵韵,脸上欲言又止。 钟灵韵直接绕过司马元,正欲向外跑,司马元当即皱眉:“你去哪儿?” 钟灵韵捂着脸,低声呜呜几声后,“要你管”。 司马元当即脸色一沉,“我是你师叔,你是我带上来的,你去哪儿自然要经过我的同意。” 钟灵韵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元,一脸悲愤地道:“你既然不愿要我,何必把我栓在身边,让我自己出去自生自灭不就好了,难道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么?” 司马元嘴角抽搐,看着眼神钟灵韵的满脸泪水,他忽然心如刀绞,不知为何,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这两个丫头站在自家背后,却忘了让她们独当一面,也忘了让她们认识这个世界的险恶,莫非他错了? 这是,钟灵韵看着司马元,哭着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世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觉得我们傻白甜?” 司马元浑身一震,有些怔怔然。 钟灵韵看着司马元,哭诉地道:“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何愿意跟你上山修道?你以为那时的我,知道何谓修道人?何谓成仙了道?你以为我真的希望成仙成祖,过那终年枯燥的修道生涯?” “你以为我真的贪生怕死,一辈子苟活在冷寂、阴沉、寒冷的石洞里?” “你以为,我一直跟着你,是因为我不愿出去闯荡?” 她看着司马元,一面控诉,一面沙哑哭泣道:“你以为我为何如此,难道真是怕外人那些险恶奸诈之人的觊觎?” 司马元沉默不语。 钟灵韵看着司马元,忽然止住哭声,直接扑入司马元怀中,捂脸哭诉:“师叔,我不想站在你背后,我不想当陈师伯,我不想喊那个女人为师伯,我想做你的女人!” 司马元浑身一僵,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眼中满是无奈、茫然,乃至是惊慌。 其实,钟灵韵的女儿心思他何尝不知,当初在紫霄派峰颠,他司马元精神萎靡,几近颓废,便是此女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得以无恙。 可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疏远钟灵韵,除了打消她的‘非礼之念’,更是给她时间,以便冲淡她心中的旖思杂念,从而将心收回来,真正全心全意的放在修道之路上。 可是,今日,这个傻姑娘终于当着他的面,将自家隐藏多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师叔,你娶南宫师伯,我没有意见,如果有,那么便是连我也要了!” 钟灵韵满脸泪水的抬首看向司马元,一脸坚毅地道:“若是师叔不愿要我,那韵儿守了五百年的身子又有何用?与其便宜别人,不如随韵儿埋入黄土,免得被人糟蹋!” 司马元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抱紧怀中钟灵韵,目光复杂,久久未曾 言语。 不知过去了多久,太虚洞天之内的诸多弟子似乎发现此地异状,意欲上前一探,却被人当即撵走。 就连被释放出来的纯阳法主、镇守太虚宫的紫极灵云天翁等人都欲上前,不料最后接到圣后命令,纷纷偃旗息鼓。 最后,司马元缓缓松开钟灵韵,轻轻擦了擦她光洁脸颊之上的泪珠,目光复杂,轻轻一叹后,轻声道:“也罢,既然如此,你以后就跟颜月一起生活吧。” 钟灵韵当即目光一亮,熠熠生辉地道:“真的?” 司马元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了一声,“不过先说话,想要跟你南宫师伯一起生活,还要你好好跟她说说。” 钟灵韵嘟起樱桃小嘴,不满地道:“明明是我先,为何要跟她说好话。” 司马元脸色一板,钟灵韵吐了吐香舌,脸色一垮,“好啦好啦,我去好好哄哄她,一切都顺她心意,行了吧?司马大官人?” 司马元脸色一红,有些无奈。 钟灵韵眨巴眨巴小眼睛,忽然大胆地轻踮起脚,在司马元嘴唇轻轻蜻蜓点水,司马元当即一愣。 钟灵韵脸色羞红,当即螓首垂胸,小碎步跑开。 良久之后,一道轻咳传来。 司马元猛然惊醒,看正是南宫颜月,复杂一叹地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南宫颜月斜眼忒了他一下,嗤笑道:“怎么,老牛吃嫩草还觉得委屈了?” 司马元当即闹了大红脸,连连摆手,拉着南宫颜月的手就往回走,“瞎说什么呢”。 南宫颜月故意撑嘴,吆喝道:“老牛吃嫩草咯,吃嫩草咯,还是自家屋里的嫩草唉。” 这声,几乎快要让太虚天洞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不过与南宫颜月所料局面不同,几乎在他们离开时,几乎所有人看向司马元与她二人的眼神都大为意味深长。 尤其是紫极灵云天翁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满是叹服,继而刻意不去看南宫颜月。 而妙一飞元天君更是垂首不语,双拳死死攥紧,气息几近低沉。 这时南宫颜月当即回神,脸上徒然升起一抹姹紫嫣红,霎时绝美,堪称世间第一绝色。 反倒是司马元面容坦然,看了眼被他拉着故意落后一步,作那小女儿姿态的南宫颜月,略微有些得瑟,让你闹,让你闹,这下弄巧成拙了吧。 哼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最后还是万法天主忍不住重重一咳,那意思似乎就是毕竟是太虚的重要人物,还是要注意分寸与场合。 不然,堂堂两大道尊居然公然秀恩爱,那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蚁王入侵灵神域! 灵神域在过去的两百年内,发生了巨大变化,并非仅仅只有司马元与南宫颜月之间的关系彻底突破樊笼,更进一步,还有浮黎仙山、金阙神庭以及幽冥鬼域发生了巨变。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还是浮黎仙山与清霄灵崖的隔空对峙! 尤其还是两大至尊隔空交手,堪称是整个灵神域最为津津乐道的谈资。 不过那种大能级别的斗法,仅限于道尊存在知道,真正在底层议论纷纷的还是金阙神庭的巨大变故。 毕竟,两百年前的那场大清洗,可是染红了整个神庭,直接将金阙染成了赤阙啊。 而此刻,在浮黎仙山的某个辖境修道坊市内,正有两位贤伉俪在轻声低语,不过两人注意力正集中在某个高谈阔论的青年才子身上。 这个才子可了不得,正是浮黎仙山外出游历的高门大族陈氏嫡孙,说来也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清虚洞天陈景清的第七代孙,名唤陈天飞,修道不过九百年,修为便已然臻至灵神中期。 如此境界,在整个浮黎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甚至前灵神域万神榜上都是前两百的存在。 此刻他正是对前两百年内,灵神域发生的巨大变故娓娓道来,不过期目光时不时不经意地瞥向这桌贤伉俪。 尤其是看向那位看似相貌平平实则别有韵致的女子,频频侧目。 却说陈天飞正说到神庭内乱,“诸位当知,那前任神主曾是当今神皇陛下的手下战将,但因当年获得某种天外机缘,方才得以证道圣境,睥睨灵神域,故而甫一登位,便对神庭内部来了一场大清洗。” “当然,那位神主首先要对付的不是别人,正是咱这位英明神武的神皇陛下!” 这时,听得津津有味的听众问道:“为何要对付神皇,难道不知以下犯上么还是死罪么?还有,他不过初入圣境,打得过神皇陛下么?” 陈天飞嗤笑一声,但不待他说话,便有人反驳道:“你傻啊,他都证道了,还怕个屁的以下犯上,还有即便是初入圣人境,那也是圣人啊!” “圣人啊,那可是圣人唉!” 陈天飞不悦地轻咳一声,众人霎时寂静如死,他心中得意,目光稍稍一瞥,却见那二人正笑吟吟地看来,尤其是那位看似平凡实则必然不平凡的女子,他总觉得她眼神中有一种勾人的魔气,意欲将他的魂勾走,他不断暗呼妖孽,休要猖狂,脸上却故作矜持,微微一笑,继而对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当知,圣人,也分很多等阶的,譬如我等灵神存在,还有站在边儿上的元婴小子,对,说你呢!” 他指着一位畏畏缩缩的元婴后期大修士,眉宇一挑,仿若以此人为典型:“倘若那位前神主乃是堪堪迈入元婴初期的小萌新,那么咱们神皇大人便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存在!你们说,初期小萌新,能干的过后期大修士么?” 众人霎时明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最后,有人貌似茫然懵懂地问了一句全场寂静的话:“既然神皇如此厉害,为何当初还被推翻了,还被打了狗一样的到处躲,直到两百年前才出来?” 众人霎时一呆,继而齐齐侧目,看向那说话之人,尽皆目若喷火,小子,你想死也不用拉着我们吧?怎么的,相投胎想疯了,那要不咱们哥几个先送你一程? 不巧,那说话之人正是那桌贤伉俪。 而更不巧的是,在那人说完之后,一道头戴乌金冠的中年人悄然出现桌边。 更更不巧的是,在中年人出现之后,还有一位朴素老人也同时出现。 待他看过两人面孔之后,这位俊逸的年轻人下意识便要起身。 中年人似笑非笑,朴素老人则笑着摇头。 俊逸年轻人与他的双修道侣微微俯首,“拜见山主”。 老人含笑点头,满是欣慰与慈祥,好好端详了一番那位平凡女子,含笑道:“南宫道友,有礼了。” 面容俊逸的贤伉俪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元与南宫颜月夫妇。 而朴素老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法驾莅临的浮黎仙山老山主皇甫懿! 至于头戴乌金冠的中年人,那更不用说,自然是那位陈天飞口中的主角,金阙神庭的当代神皇陛下了! 也就是重回神庭,夺回神位的邪神了! 司马元迎着邪神似笑非笑地眼神,干笑几声,拱手道:“前辈,晚辈有礼了哈。” 邪神笑骂一声,“少跟我来这套,嬉皮笑脸的。” 随即他脸色稍正,对着南宫颜月点头道:“见过南宫道友”。 南宫颜月螓首轻点,含笑道:“陛下客气”。 邪神摆了摆手,“我和司马小子都是熟人,咱们也不用多礼,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他语气一顿,瞥了一眼远处有些偃旗息鼓的陈天飞,此刻对方正大肆讲解这位神皇陛下如何夺回神位,又如何再次清洗金阙神庭,使得整个金阙神庭在短短几千年内竟然遭遇两次清洗,可谓是直接将整个神庭的精华都杀的一干二净,那场景,可真是尸山血海、洲沉陆毁啊。 别说凡人见了会吓个半死不活,就是修士见到如此骇然场景,也会吓得魂不附体的。 而这位浮黎道才陈天飞则是直接将当日场景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可谓是亲临现场都没他清楚一样。 就连本是微微皱眉的神皇陛下都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讲到‘神皇大战逆贼,刀枭贼首’之时,他不禁轻轻颔首,自语道:“不愧是震古烁今的神皇陛下,果然骁勇善战,非逆贼可以匹敌啊!” 声音虽小,但在满堂寂静的客栈里,却是如同雷声,如雷贯耳啊。 尤其是那位陈天飞竟然目光一湛,满是深以为然朝着神皇陛下大踏步而来,随后对着南宫颜月含蓄一笑后,再对着皇甫懿敷衍点头。 最后,重重地朝着邪神肩膀一拍,口中喝道:“道友所言甚是!” “就凭你方才这句话,你等这桌酒菜,陈某请了!” 然而这话一出,皇甫懿笑眯眯地轻轻颔首,还朝他微微拱手。 邪神则眉宇一挑,微微一抬,瞥了眼陈天飞,“孤不喜欢仰视他人”。 陈天飞闻言一听,眼神颇为奇异,啧啧称道:“哟呵,还是个皇帝嘞,他心中有些好笑,在咱们修道界,皇帝算什么,就是太上皇、太太上皇以及太太太太太上皇都是一抓一大把呢,你去那个神庭问问,但凡修了‘皇极不灭决’的凡间皇帝老儿,哪个没去金阙神庭?皇帝有啥稀奇?” 说完,他便顺势坐下了。 主要是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 本来拢共四个人,司马元、南宫颜月对坐,老山主坐上位,正对着大堂门口,邪神坐外面。 这一刻,陈天飞在邪神与南宫颜月之间,硬生生插了下来,算是将一个边角给占了。 却说众人本正听着陈天飞满口吐唾沫星子呢,突然见他做到那个小两口的桌子上,纷纷不悦地叫道:“姓陈的你跑什么?” “陈道友,继续讲啊。” “对啊,老陈,你咋跑那儿去了,继续啊。” ............ 陈天飞不耐烦地喝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没看到你陈爷正在跟几位好友叙旧么?” 说完他再次狠狠一拍邪神的肩膀,端起邪神正欲喝的酒,“看着没,神皇陛下就跟我这位老兄弟一般,都是中等身材,中年模样,修为嘛,嗯,同样深不可测,估计已然恢复到圣人巅峰了!” 众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面不改色中年邪神,纷纷嘘了一声,邪神倒是脸不红心不跳,陈天飞却老脸一红,将口中老白干一口闷了。 继而再次大肆特肆的连吐唾沫星子。 而当陈天飞大谈特谈之际,司马元目光一闪,一道无形的隔音屏障在将四人笼罩在内,他对着邪神恭谨言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邪神,不,现在应该称呼为神皇陛下,他一边应付着陈天飞的推杯换盏,一边随口言道:“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个事儿需要你小子去一趟。” 司马元心中一动,今次之所以带着南宫颜月来到浮黎仙山境内,而且还是不告而入,自然不是他思乡心切,当然,也有这部分原因,主要还是来自太清秘境的一封手纸。 而这份手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 不错,是太清宫主皇甫道神,而不是老山主皇甫懿! 也就是说,本是老山主想要司马元前来,但为了不让司马元心惊胆战,所以才让太清宫主发书信,亦或者是,为了不泄露消息? 可这位作为浮黎仙山老山主、灵神域第一至尊的无敌存在,会因为谁而如此小心翼翼? 司马元脑中当即浮现出一位存在。 他喉咙有些干涩,张口欲言,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倘若是多话,会不会被老山主认为是落井下石,或者挑拨离间? 这时,邪神轻声道:“不知老山主召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曲朴素老人一边含笑对着场外之人致意,一边笑着道:“也不是何大事,只是据宗主传下谕令,言域外有位蚁王潜入了我灵神域,意欲图谋不轨。”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倘若不将此蚁王诛杀,我灵神域日后必将出现一支兽族大军,届时灵神域恐将生灵涂炭,亿兆生灵必会尽皆化为亡魂。” 司马元倒吸口气,眼中骇然之色无与伦比,失声道:“圣人境蚁王潜入灵神域?” “莫非它们已经打进来了?” 这一刻,就连神皇陛下都不禁正襟危坐,不再那么随性。 至于南宫颜月更是黛眉竖起,凝神倾听。 皇甫懿轻叹,“若非宗主传讯,老夫也不会将两位请来。” 神皇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敢问道友,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皇甫懿回道:“娑婆界、琉璃界那两位与灵崖道友都知道了”。 这时南宫颜月淡声道:“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魔主与鬼域那位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神皇陛下默然。 皇甫懿轻轻一叹。 第五十章 回浮黎? 司马元目光闪烁,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圣人下界,而且是域外的圣人境蚁王,这意味着司马元自然清楚。 这些年,与南宫颜月朝夕相伴,又在柳舟身旁聆听多年,自然清楚圣人境蚁王到底有多恐怖。 那几乎相当于一位战力媲美圣人中期的存在,再带上十余位道尊后期蚁帅以及数百位灵神蚁将统领的庞大军团! 而在域外,类似于这种军团足足有十支! 但这还不是最为恐怖的,最令人心悸的是,在没有圣人境蚁王的坐镇下,单凭十余十余位道尊后期蚁帅统辖的蚁族军团便可将灵神域圣人死死困住! 单凭道尊与几百灵神便可将灵神域一位圣人困住!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当司马元首次听闻如此惊世骇俗的秘闻时,几乎震惊的足以将整枚咸鸭蛋塞入嘴里。 当时的司马元还曾感慨,不知那些强大蚕食中千世界的蚁族军团到底有多么强盛,竟然令圣人境修士都足以困住,虽说无法诛杀,但能困住也同样足以震动天下。 毕竟,它们困住的可不是寻常存在啊,那可是是号称制霸灵神九域的圣人境啊! 何谓圣人,自然是法力擎天倒地,呼吸之间便足以倾动天地,倘若这些圣人斗法尽皆不加控制的话,动辄一域生灵为之涂炭,轻则也是山岳崩塌,数十万山河沉堕,足以令修士头皮发麻,惊悚骇然。 而如此强大的令人发指的存在,竟然还能被域外的那些兽族困住,甚至司马元听说,他灵神域上下已然足足有十三位圣尊彻底陨落在那些闻名不曾见面的蚁族口中,沦为其腹中之物! 堂堂修道数万载乃至数十万载的大能存在,居然就这么陨落了,而且还是成为那些昔日连蝼蚁都算不上的蚁族口中,也不知该发笑,还是该感到悲哀。 但想来,但凡知道此事之人,除了悚然怖恐之外,感到最多还是应该是悲哀吧。 司马元默默无语,静静地听着三位圣人境讨论着那位圣人境蚁王究竟藏在何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似乎都讨论过,也暗中探查过,除去九大至尊势力山门内部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找遍了,但都是没有。 包括佛门两大至尊都联袂发信,确实未曾找到那位蚁王与其军团。 不知沉默了多久,司马元忽然言道:“几位,晚辈倒是以为,那位蚁王必然就在我等跟前。”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侧目看来,尽皆神色愕然。 神皇目光探究地看了眼司马元,那眼神似乎再说:莫非是你? 司马元无奈摆手:“当然不是我”。 皇甫懿微微皱眉,继而问道:“你有何看法?” 南宫颜月目光转来,也不言语。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缓缓言道:“不知几位前辈可知,那位蚁王为何冒着被诸位至尊诛杀的致命风险,贸然潜入我灵神域?” 南宫颜月沉默片刻后,终于吐露出一个惊世秘闻:“据妾身所知,那位蚁后当初之所以徘徊在我灵神域不走,并非是要吞噬我灵神域这处中型世界。” 司马元心中一个咯噔,心中隐有不安。 神皇陛下微微挑眉,“为何?” 南宫颜月目光复杂,轻声道:“既是蚁后,自然是以自家骨血为重。如果妾身所料不错得话,应该是当初路过我灵神域时,落下一枚子嗣!” 她目光郑重,缓缓言道:“极有可能是传承嗣子!”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眼皮一跳。 神皇陛下则是眼中似有惊疑不定之色,皇甫懿则微微皱眉,也不知赞同还是否认,似是不置可否。 倒是司马元眼中露出一丝恍然大悟,好似果真相信了。 当然,至于他真的相信与否,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要众人相信,这就是事实。 与他司马元识海内那枚‘仙丹’并无关联。 不管究竟有没有关系,反正就是没关系! 南宫颜月目光远眺,幽幽地看了眼灵神域西南方。 那里,正是妖圣宫所在之地。 她轻声道:“诸位,你们不觉得那位妖皇陛下这些年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么?” 此言一出,连皇甫懿都不禁皱起眉头,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疑虑。 南宫颜月所言不假,似乎自从那位蚁后出现后,妖族挑起的人妖大战便急剧锐减。 甚至,那位还有意撮合人妖两族融合。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司马元,譬如这位便是两族的融合物。 而其他两人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纷纷看向司马元。 吓得司马元一个激灵,当即脱口而出地道:“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人族,可不是那蚁后所生的啊。”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哑然。 南宫颜月莞尔一笑。 笑罢,南宫颜月忒了一眼司马元。 邪神赶紧问道:“若是传承嗣子,那么诸位以为,那位妖族中那位存在极有可能是域外那位嗣子?” 而此言落下,南宫颜月目光闪烁了一下,继而看向司马元,脸上有些迟疑。 司马元心中一突,如今每次看到这种神情,他便隐有不安。 他强行摁捺住心中不安,强自笑道:“你为何这般看我?” 邪神似有所悟,目光却看向皇甫懿,却见这位朴素老头陷入了沉思。 邪神目光再转向司马元,目光沉凝。 司马元心中一动,脸色渐渐沉凝,皱眉道:“你们不会以为,我那妹妹便是蚁族嗣子吧?” 随即他便失笑摇头道:“怎么可能,当初我出使妖族时,便亲眼看见我那胞妹的血脉乃是妖皇血脉,怎么会是蚁后嗣子?真是可笑。” 邪神脸上一叹,问道:“不知老山主可知妖族太孙究竟是何血脉?” 他看了一眼司马元,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疑虑,稍稍斟酌一番语言后,终于问出自家心中疑惑:“寡人当年与司马小友共游瑶池秘境时,其实并未发现其身上血脉有何不同,但因妖族曾在他身上落子,故而便稍加关注,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发现其身怀妖族远古血脉。” 此言一出,连司马元都感到有些奇怪,眼看诸位看向他的眼神渐渐审视超过打量,他顿时一阵心慌。 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心慌。 司马元当即辩解道:“不错,当初邪神与我可是一道出的瑶池秘境,况且小子身上有流着谁的血液,别人不知,老祖您还不知么。” 老山主目光一瞥司马元,皱起的眉头一缓,轻声道:“你身上自然没有那位气息,但小鸦儿毕竟从未来过我浮黎,不知她究竟是不是静丫头生的,我暂且不知。” 司马元心中惶恐,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那个憨笑的脸颊,他脸色为之苍白了几分,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小鸦儿怎会是蚁后的嗣子,这个绝不可能,不可能!” 南宫颜月看着司马元,稍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言道:“此事不过我等揣测,并未真凭实据,一切都尚未可知,你不必如此。” 司马元闻言一惊,继而醒悟,但环视一周,苦笑道:“我何尝不知两位是在怀疑,然而但凡有丝毫怀疑,我都无法接受。” 他眼神稍加恍惚,喃喃道:“当日我前往妖族时,亲眼所见小鸦儿身上鲲鹏血脉,岂会感知错误?” 邪神沉默不语。 老山主皇甫懿却微不可查的皱皱眉,问道:“可知其显化之后究竟是何形状?” 司马元下意识地道:“一片黑暗,如同垂天之翼。” 然而这话一出,司马元也感觉到不对头,他不禁问道:“莫非这也有何不妥?” 南宫颜月檀口微张,邪神目光复杂,倒是皇甫懿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蚁后通体莹白,如同雪花。” 司马元脸色一缓,正欲松口气。 但皇甫懿语气一顿,沉声道:“但其嗣子却无一不是通体漆黑如墨,气息散开,如同魔潮。” 司马元当即脸色大变,庞大的气息瞬间散开。 而此刻被隔音屏绝在外、滔滔不绝的陈天飞突感一道无比匹敌的巨力袭来,继而眼神模糊之后,便陷入昏迷了。 而司马元此刻霍然起身,双目如同两颗火热铜珠,几乎随时都会喷火,而除却桌上之人外,再无任何人站立了。 邪神微微皱眉,轻叹口气,皇甫懿瞥了他一眼,司马元当即如堕冷窖,南宫颜月则拉了拉司马元衣袖,示意他坐下。 待司马元坐下之后,四人身形渐渐消失。 而场中被这股‘妖邪之风’冲击的七零八落的听书人纷纷茫然四顾,至于那个先前本是众星拱月的陈天飞早已不知被冲到何处去了,而他本人此刻正神色怔怔地看着天空,缄默不语。 在场之人他都仔细探查过了,除了那桌人外。 其余修为他都了然于心,除了少数几个灵神后期外,再无人修为比他高了。 然而,此刻跌落在凡尘中的人,除了那桌人外,尽皆在此了。 而且,方才那道庞大的气息,分明就是那个绝色美人的姘头所发。 观其威力,非道尊前辈不可有。 也就是说,那位被他窥破掩饰的绝色美人,至少也是道尊! 甚至说不定就是道尊后期存在! 因为,当那位道尊前辈的气息散出时,其余其人似乎都纹丝未动,这说明什么?这无疑说明其余三人的修为比那人只高不低! 陈天飞垂了垂首,看着自家双手,喃喃自语地道:“本以为才刚刚开始,却不料尚未开始,便已然结束。” 这场无人知晓的单相思,似乎随着这句呢喃,而烟消云散。 而早已回到浮黎仙山的司马元自然无暇顾及那位陈道友的惆怅与苦涩,因为此刻的他同样满怀苦涩与惆怅,然而除却他一人外,身旁三人尽皆双手掐诀不断,同时还在不时传音,脸色极其凝重。 倒是他司马元似乎无事可做,但此刻的他谁能体会?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邪神匆匆离去,老山主看了眼司马元后,淡声道:“既然成家了,那就回来吧。” 这句话直接将司马元拉回现实,不过还不等他回话,老山主便匆匆离去。 第五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倒是南宫颜月脸色通红,看着司马元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中一疼,拉起司马元双手,轻声安慰道:“没事儿,即便你那位胞妹真是蚁后嗣子,又有何妨?” 司马元看了她一眼,苦笑道:“行了,你不用安慰我了,倘若那位圣人境蚁王就藏在妖族,那么包括妖皇必会是我灵神大敌,届时有妖皇在旁阻拦,你们想要狙杀那位蚁王恐非易事。” 他语气一顿,沉声道:“何况,如你所说,鸦儿究竟是不是蚁后嗣子也未尝可知,毕竟此事尚无定论,仅是我等一片猜测罢了。” 南宫颜月轻轻颔首,“不错,所以你不必如何忧心。” 继而她展颜一笑,看着司马元笑道:“何况即便真出现那种情况,不是还有我么。” 司马元闻言一怔,看着眼前这位佳人,他心中一暖,谁说男人就一定坚强的,男人也会软弱,男人也不会一直那么刚强。 他们也需要女人的‘呵护’与关怀。 就如此刻,每当男人支撑不住的时候,便是女人给予温柔、付之关心与体贴的时候。 司马元看着眼神佳人,神色渐渐放松,微微闭眼后,再次睁开,眼中再无柔弱哀怨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坚毅与果断,他轻轻握住佳人柔荑,凝视眼前浅笑的面孔,温煦一笑:“有你真好”。 南宫颜月笑颜逐花,灿烂无比,继而轻轻埋入司马元怀中,轻轻一吸。司马元眸子中那抹自豪与欣喜再也掩盖不住,将怀中佳人紧紧搂住,丝毫也不愿放手。 待两人分开之后,司马元便带着南宫颜月来到神幽-洞天前,假装轻轻扣门。 未几,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正是现任神幽-洞主桓彝。 桓彝见访客是司马元,不禁神色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看着司马元笑道:“今儿喜鹊疯狂乱叫,我道是何喜事登门,原来是司马小友归来,确实可喜可贺。” 司马元含笑抱拳道:“老祖有召,故而归来一探,不知可有打搅之处?” 桓彝闻言苦笑,继而伸手一邀:“小友可别这么说,快,请进。” 随后桓彝便拉着司马元一番畅游后,便接进了当初司马元招待桓彝的宫殿,也就是洞主大殿,不过桓彝居住在此颇有些名不副实,内心一直忐忑不安,毕竟他虽入驻此方洞天,但却一直未能掌控这方天道,叶算是他心中两百年来得一根刺。 观其一幅主人自居,司马元也毫不在意,不知为何,倘若在数百年前,司马元必然心生不悦,但而今也早已不在意,毕竟而今的他已然将目光放在天下格局之上,非小小的浮黎仙山可比。 当然,浮黎仙山其实并不小。 不过司马元这些年来,所来往之人,不是佛主便是神皇,不是山主便是妖皇,甚至还曾与琉璃界那位有所来往,他的眼界自然不是区区桓彝所能媲美。 随即在桓彝的示意下,司马元领携南宫颜月颔首踏入。 直到这时,桓彝方才注意到南宫颜月,当即惊诧地道:“不知这位可是贤伉俪?” 司马元含笑道:“正是在下拙荆”。 南宫颜月含笑,“颜月见过桓道友”。 叫桓道友,而非随司马元叫桓老,其话语中的疏远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桓彝笑容一滞,随即便恢复过来。 有关桓彝的一切,司马元自然悉数告知给南宫颜月,包括两人之间的渊源。 既然南宫颜月不愿与此人多有牵连,司马元也不必强行缓和关系。 毕竟而今的他,已然晋升道尊后期,实力之强大,自然非眼前的桓彝可比。 但司马元毕竟不是见利忘义之人,尤其是对待昔日的盟友,他自然有一套手段拉拢。 当然,这些手段中绝不会拿自家媳妇当筹码。 却说司马元随着桓彝步入神幽-洞天之后,四处打望了一番,旋即笑道:“看来桓老并未多有改变啊”。 说得自然是有关洞天改造之事。 桓彝闻言羞赧摆手道:“区区寄身之地,何须太多花里胡哨,何况此地似乎并非老朽等九居之地啊。” 司马元闻言哈哈一笑,南宫颜月轻轻瞥了一眼桓彝,看得他心虚不已。 一道秘音传入司马元心神:你这位桓老前辈,似乎担心你抢了他的神幽-洞天啊。 司马元心中一呵,继而回音道:人之常情,有甚奇怪。 南宫颜月瘪了瘪嘴,却并未再说些什么。 旋即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你说的那几位洞天道友在何处?” 司马元闻言,瞪了她一眼,南宫颜月嘴角一瘪,却不再言语。 倒是桓彝干笑几声后,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可是要寻李道友、轩辕道友他们?” 司马元笑着回道:“无妨,我已通知他们,想必此刻正在赶来。” 桓彝脸色一变,司马元早已通知了李重阳、轩辕烨?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未曾收到?莫非这些人果真跟司马元穿一条裤子? 却说司马元方才刚说已通知了李重阳等人,便悄然通过天道印记给他们发了一条讯息,大意便是我此刻正在神幽-洞天,你们来见我吧。 而骤闻如此讯息的李重阳、轩辕烨等人顿时心神震惊,当即稍稍感应一番后,便欲前来拜见。 不过在拜见司马元之前,几人还是先碰头商议了一番。 待稍稍准备之后,几人便来到司马元身前,恭声一拜地道:“拜见司马天主!” 此言一出,桓彝额上悄然浮现一丝黑线,但却转瞬即逝。 其等口中恭敬语气俨然与面对他时截然不同,与他不过稍稍有所恭谨,但对司马元却是恭敬有加,乃至是敬畏。 这令桓彝感到不爽。 甚至让他心中悄然不悦的是,司马元似乎并未察觉到不妥,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无需多礼,都起身吧。” 李重阳与轩辕烨为首等人纷纷称诺,起身之后,恭谨而立,俨然恭听圣训模样。 而司马元倒也并不做作,稍稍沉吟一番后,当着桓彝的面,问道:“把你等修为放出来,让司马看看。” 众人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首看了眼司马元后,稍加迟疑后,便纷纷放出。 霎那间,整个神幽-洞天都被这八道气机笼罩,庞大的道尊气息瞬间散开,但令司马元为之诧异的是,场中却足足有四位道尊气息。 他目光一转,直接越过李重阳、轩辕烨,直接落在太一门陈灵真,无极门刘飞、天门宗吴辰、阴阳派黄宗、日月教岳缨身上,尤其是陈灵真、刘飞身上,二人竟然不知在何时臻至道尊之境。 他当即含笑道:“恭贺二位道友晋升道虚,成为我辈中人,实乃可喜可贺。” 其刘飞面露犹豫,倒是陈灵真极为狗腿地谄笑道:“天主客气了,能臻至道虚,说来还是天主赐予我等重生,应该说没有天主大人的栽培,就没有我等今日,说是庆贺,理应庆贺天主才是啊!” 说完他目光崇敬,赞叹道:“天主以不满千岁之龄便登入道尊后期,已然说明大人前途可期,大道无量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诧,齐齐看向司马元。 晋升道虚后期了?怎么可能? 尤其是桓彝更是倒吸口气,再看司马元的眼神便有些闪烁不定了。 据他所知,司马元的骨龄在七百岁至八百岁之间,而如此堪称修道的‘弱冠之龄’居然登上道虚后期,已然说明此子的不凡。 当然,这不凡自然不用他说,毕竟而今他也不过道虚中境,甚至在过去两百年内他还在死死稳固境界,以防跌境。 然而谁料到,当日不过一同晋升中境的司马元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晋升道虚后期,莫非那日闹出那么大的晋升气势之人,便是他? 他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暗道倘若果真如此,那先前所定计划似乎要变变了。 尤其是司马元而今又重回浮黎,是否意味着这位日后即将角逐洞天之争? 那么,对于太虚天洞的一番筹谋又该不该发动?发动之后,倘若遭到司马元的报复,他真的承担的起么? 当然,至于那个太虚宫主真德天后会如何,他管不着,他也不在乎,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真德天后不过区区一道虚后期,即便再加上剩下四人也非浮黎之敌。 除非他们再次纠结神庭、魔洲以及鬼域十大殿主前来,否则而今的浮黎仙山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却说司马元听闻陈灵真惊叫后,淡然一笑,“不过区区后期罢了,有何值得庆贺的,日后你等也必会臻至此境,司马也可在此先行为诸位道贺了。” 众人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回礼,口中连忙回道:“天主客气,天主有礼了。” 随后司马元一番审视之后,便对着阴阳派黄忠道:“你若修之法在于阴阳,而天地分阴阳,阳为日,月为阴;天为阳,地为阴;但落在修士上面,便是男为阳,女为阴。”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道友想必早已明白此理,但为何却是阴阳失调如此严重?几近亏损精元?” 此话一出,黄忠尴尬不已;其余人同样戏谑看来,对着黄忠抑揄道:“天主却是误会了,黄兄哪是阴阳不调,分明是阴之力补多了。” 司马元脸色一黑,明白黄忠是过于沉迷于女色,故而方才有此缺失。 他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说,黄忠如蒙大赦,当即退下。 继而吴辰、岳缨二人脸色一紧,上前施礼。 司马元脸色一缓,对着吴辰缓声道:“吴道友你修炼的无极门道法胜在变化无极,但此法接近太极化一之道,今日之顿挫非是你修为不济,实则你是看了他二人跻身道尊,你心生焦虑;倘若你能恪守本心,始终如一地坚守在此道之上,不出百年,必有大成效。” 吴辰闻言大喜,此话无异于在他彷徨迷茫的道路上照亮了来路,直达光明。 他当即向着司马元躬身一拜:“拜谢天主指点”。 司马元轻轻颔首,便让其退下了。 而岳缨则是日月教,此教首重民众,自言懂得民心,但太过苛刻,故而与本心不符,他坚毅岳缨出去走走,看看浮黎之外的俗世,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而几人‘指点’完毕之后,司马元便挥手,让他们几人退下了。 不过退下之时,还是朝桓彝微微拱手,算是打了招呼,这才令他脸色缓和几分,但不可否认的是,今次他心中的阴翳又多了几分了。 司马元竟然如此猖狂,当着他的面,教训他的门人,这将他究竟置于何地? 第五十二章 往昔佳人,今日妇 但司马元却不知是不曾看见桓彝脸色,还是故意如此做,待众人离去之后,他方才对着桓彝笑道:“抱歉啊桓老,都是以前的老属下了,而今意欲拜见,盛情难却,我不好恩赐什么,以免破坏你我两家关系,只好动动嘴皮子,还望桓老万勿见怪啊。” 桓彝心中抽搐,此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他忍了。 因为,此刻的司马元是道虚后期存在! 甚至他先前都一直未曾看出来,让一个初入道虚给探查出来,也不知真假。 但此刻他心中再无任何怨怼,只有郁闷,即便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着。 因为,司马元是道虚后期! 桓彝几近铁青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司马道友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何来两家话,你我何须如此?” 司马元却摆了摆手,“桓老这话就不妥了,所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我虽有情份,但两人之间该如何算还是要如何算。不必含糊其辞。” 听闻司马元如此言语之后,桓彝心中一叹,顿知两人关系已然不再,他心中迟疑少许之后,便问道:“不知司马道友今次回来有何打算?” 司马元目光一闪,顿知这位是误以为他将在浮黎彻底安定下来,他心中一动,故作沉吟少许后,轻叹道:“离别洞天日久,今日再回,恐有些疏离。” 此话,令桓彝心中一沉,但他还是强起笑容,摆手道:“没变,没变,都是自己地方。” 司马元稍作沉吟后,问道:“敢问桓道友,不知最近山门可有何事情不成?” 桓彝闻言一怔,“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马元,继而问道:“不知司马道友口中之事为哪方面?” 司马元看了眼南宫颜月,却听她传音道:“还是别胡乱传”。 他顿时心中一动,继而对着桓彝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譬如山门中有没有那位洞天洞主有何不适?或者说,洞天有没有转让的意思?” 这话,问的桓彝神色一懵,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洞天还可以转让的? 桓彝心中一跳,稍加斟酌一番后,看了看司马元,问道:“不知道友这是要.......?” 司马元轻声一跳,故作深沉地道:“在宗门,终究还是要有个立足之地才行啊。” 这话桓彝当即神色一变,脸上终于露出阴晴不定之色,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疏离之意。 目光闪烁,俨然是意欲拒司马元于千里之外了。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难了。 他桓彝占据这神幽-洞天已有两百年了,但算得上是真正扎根于此了,倘若而今叫他让出神幽-洞天,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何况司马元当初也不过初入此洞天,即便算上司马乾掌执时日,也不过短短八九百年而已,即便他司马元真要和他争这个洞天之主的位置,也可以无法整的过他。 他桓彝有这个自信! 况且,他司马元掌持神幽-洞天的天道之权已然接近三百年了,不管如何,不能让司马元继续掌持下去,否则必回后患无穷,譬如今日,倘若他司马元夫妇果真要强行入洞天,他又能如何? 看那李重阳、轩辕烨等人不就被他一言相召就乖乖的来了么? 这两百年间,他也并非毫无所获,自然明白了李重阳等人之所以如此听司马元的话,不是因为他司马元魅力大,而是因为那份被司马元强行嵌入的‘天道誓言’! 而这些,本来他桓彝是可以解开的,只待他彻底炼化此方天道。 但奈何,那片青濛云团一直被司马元气息掌控,他根本无法近身。 两百年前,他无时无刻不在他人屋檐下俯首称臣,他忍了,只待进入道虚后期便可将其彻底拿下。 但两百年后,在司马元离开浮黎仙山两百年后,他终于有资格染指神幽-洞天天道神权时,却听闻他司马元早已进阶道虚后期! 这算什么?给了他希望后,又硬生生地将此希望当面扼杀? 司马元为何这么强大?为何他进阶的速度如此之快? 为何,难道真是既生瑜又生亮么? 司马元,你为何要这么戏耍于我,为何? 这时的司马元,并不知道与他言语的桓彝早已悲愤欲绝,甚至倘若刨开他的内心,你便会发现,赫然正是一片火海! 司马元终于看到桓彝阴晴不定的神色了,他拍了拍额头,一幅埋怨自己的神情,满脸歉意地道:“还请桓老放心,此神幽-洞天司马绝不会收回,只要桓老在世一日,我必不会染指一时。” 这话一出,连一旁静默的南宫颜月都愣了。 这家伙说瞎话了吧。 桓彝一听此言,当即神色激动地道:“小友此言当真?” 司马元目光平和,轻声道:“小子可曾有一日欺瞒过道友?” 这话问的,按桓彝自家内心所想,你小子可欺负了老子两百年了,还不曾欺负? 不过这只是心中所想,他看着司马元,满脸复杂,犹豫了片刻后,问道:“倘若司马道友不入驻神幽,日后在浮黎又如何有安身之处?” 司马元闻言稍稍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敢问桓老,不知而今我神幽麾下的数百小界现在何处?” 此言一出,南宫颜月便陷入沉思,忽而她看向司马元,暗中传音道:“你想要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邪神离开之后,似乎给了司马元一个珠子。 那珠子为何物,自然逃不过她的法眼,赫然是一个即将进阶成‘洞天之宝’的小型秘境。 不过,万事坏就坏在这个即将进阶的‘即将’之上,这无疑说明司马元这个珠子仍未达到进阶的水准上,还需要吞噬数个乃至数十个秘境方可成功进阶。 而司马元手中除去神幽-洞天之外,再无其他秘境洞天了,除非他把太虚洞天吞噬了。 不过若真要吞噬太虚洞天,恐怕下场就不是吞噬太虚,而是被太虚吞噬了。 故而此路不痛。 如此一来,司马元便将主意打到神幽-洞天麾下的小秘境了。 岂料这时,桓彝苦笑一声,继而对着司马元言道:“司马道友,难道你在浮黎时可曾见过那些小秘境?” 司马元眉头一动,似乎他从未注意到此事,他微微皱眉,问道:“莫非这其中有何蹊跷不成?” 桓彝看了一眼一直缄默不语的南宫颜月,似乎欲言又止。 司马元当即一拍额头,拉着南宫颜月的手,向着桓彝笑着道:“无妨,今次老祖召见,拙荆也在有份。” 这话无疑是说,连老山主不也认可了这位了么? 桓彝闻言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看了眼南宫颜月,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令他大吃一惊。 此女印象,似乎有些熟悉啊。 原来槁了半天,他还不知南宫颜月的真实身份,他下意识地问道:“不知贤伉俪是?” 司马元眼神愕然,旋即醒悟,原来这位居然不认识颜月,不过转念一想,便知这在情理之中,毕竟虽说桓彝已然进阶道尊,但在两百年前也不过区区灵神后期,即便在这条路上走了多年,但灵神后期,终究还是灵神后期,而非道尊。 故而恐怕他连颜月的真面目都没瞧见过也不一定。 他笑着道:“这是颜月,现为太虚宫主,也就是真德天后。” 此言一出,桓彝失声道:“真德天后?原来仙子便是真德?” 话语出口,他便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羞惭不已。 南宫颜月仿若并不在意桓彝如何看她,只是轻轻点头,“桓老客气了”。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这两句。 两人之间,似有一条无形的距离,将二人隔离。 司马元明白,这条距离,被唤作‘境界’! 也是司马元与她结为道侣,方才令与他同行,否则区区道尊果真能喝她相提并论么? 她没趾高气昂地俯视桓彝已经是看在司马元的面子上了,否则谁敢将一位圣人如此轻视? 除了两口子,还能有谁? 不过,这一切,桓彝自然是不知道了,他只是有些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司马元的道侣,便是真德天后! 他自家还不知这个消息传出去会给世人造成多大震撼。 毕竟,这位被誉为灵神域第一圣洁的存在,居然就这般被一头雏猪给拱了,无疑会让多少数百年上千年的修士扼腕流涕,痛苦不已。 看着真德天后那副平淡神色,桓彝心中黯然一叹,再次看向司马元的目光有些不同,要知道在他们这一辈,几千岁内的修士,无一不是这位太虚仙子的仰慕者,心心念念多年之后却发现这个仙子已然成为一个后起之秀的道侣,而且观其对司马元言听计从的模样,俨然早已被司马元‘驯服’,成为一个贤内助了。 他不禁暗叹,山门里都说司马元被放逐了,在太虚洞天的日子必然不好过,谁知道他居然连人带洞天一并给收了,这结局不可谓不令人惊诧。 少顷,桓彝恢复过来,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羡慕、嫉妒,还是其他的醋坛子,他稍稍定神之后,方才对着司马元沉声道:“不知司马道友为何要打听秘境之事?” 司马元微微皱眉,似有不悦。 桓彝族苦笑,摆手道:“桓某并非有意打探道友秘事,只是我神幽秘境其实并不全在洞天掌控之下,想必道友当初掌执神幽之际,也并未听到有关秘境之事吧。” 司马元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为何?” 桓彝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忍不住再瞥一眼真德天后,随即心中再次一叹,问道:“司马道友可知缘何我浮黎会有太清宫的存在?” 司马元目光一闪,稍稍思忖之后,便问道:“莫非这秘境在太清宫掌执之下?” 桓彝颔首道:“不错”。 他语气一顿,故作深沉片刻后,见两人仍未答话,他有些尴尬,继而沉声道:“五十万年前,我浮黎本是七大洞天联合掌执山门,麾下三千小界俯首听命,境外尚有数万小山主众星拱月,使得我浮黎一度昌盛,几近灵神域第一势力!” 他目光之中,满是崇敬,轻声道:“那时,老山主尚不过是太清宫主,一介可有可无的小卒子,而七大洞主却是整个灵神域都响当当的大人物,尽皆道尊巅峰,乃至可与准圣一战!” 司马元目光闪烁,似有流光溢彩,他当即问道:“不知,当时的山主又是哪位前辈?” 桓彝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萧隋萧老之祖父!” 司马元心中大震,继而问道:“那位现在如何?” 第五十三章 秘境何在 桓彝目光复杂,幽深难测,轻声道:“山门内记载,似是飞升而去了。” 司马元闻言颤动,与南宫颜月对视一眼。 他眼中似有探询之色,南宫颜月果然不出他所料,沉默片刻后,轻声传音道:“那位前辈便是灵神域陨落的十三尊古圣之一”。 “也是首位陨落在那位蚁后手中的古圣,不过当年那位蚁后并未靠近灵神域,而且那位萧前辈还是在前往天外仙门的路上遭遇的蚁后,故而并未算在灵神域‘古贤’之内。” 她语气一顿,轻声道:“但不可否认,那位确实让蚁后遭受了重创,当然也惹怒了那位,如此方才有多年征伐我灵神域。这也算是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吧。” 司马元心中掀起滔天大浪,震撼的久久不语。 这么说,萧氏一族对灵神域有大恩?还是,大愤? 他目光一闪,心中自语。 南宫颜月似看出司马元心中所想,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 司马元沉默不语。 少许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天上。 不管再怎么说,当年萧隋之祖父飞升,陨落在域外,应该将他的功绩也算上其内。 毕竟是他浮黎仙山的前任山主,否则如此抹杀其功绩,将浮黎置于何地? 司马元微微闪念,或许萧隋自愿前往域外,除了老山主给予的压力外,也未尝没有替其老祖赎罪的心思。 当然,这些不过是司马元的猜测,尚无真凭实据。 何况而今他也不可能去当面问那萧隋。 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秘境怎么办? 随后,桓彝便将当年老山主为防止七大洞天坐大而将三千小界悉数收入太清宫辖制之事娓娓道来。 虽说玄真洞天、清虚洞天还截留了一部分,但也不过两百之数。 其他诸如神幽、希夷、灵瑶以及圣溟四大洞天都被太清宫撸的一干二净,再无小界在手。 故而,而今的六大洞天除了玄真洞天、清虚洞天可以源源不断产生灵神强者乃至道尊存在外,其他洞天再无余力与之抗衡。 而这,也是灵瑶、神幽与希夷等愈发衰弱的根本缘由。 自然,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当年太虚天洞分家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只是诞生的区区五位道尊的缘由。 委实是后继乏力啊。 说了半天,桓彝其实是想告诉司马元,想要秘境小界这件事,恐怕成不了。 除非你司马元能虎口夺食,从玄真洞天、圣溟洞天手中硬生生地抢走,或者死皮赖脸的赵太清宫皇甫道神要。 不然,那就只能干瞪眼了。 司马元听完桓彝话语之后,便陷入沉思,他眉头稍皱,言道:“也就是说,而今我浮黎大部分小界便掌控在太清宫手里。” 桓彝笑着道:“其实玄真洞主手里也有三百多个,倘若按照五十小界需一位道尊坐镇的话,玄真洞主手下恐有六位道友啊。” 司马元心中一凛,惊诧地问道:“六位道尊?他们供养的起么?” 说起供养道尊之事来,神幽-洞天可是其中佼佼者,不知为何,这些年一直道尊存在诞生,而且观其态势,似乎并无止境,可想而知其中的艰难之处。 南宫颜月眸光一闪,第一次发声:“你若果真需要小秘境,我那里还有四五个。” 司马元愕然回首,下意识地问道:“你哪来的秘境,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颜月笑而不语。 司马元当即醒悟,知道有外人在,此时不便说出口。 但他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但按照他的预料,似乎四五个小秘境也不够啊。 毕竟既然称为小秘境,自然大不过万里,小不过百丈了,万里大小也就罢了,可若是只有百丈大小,那也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然而司马元却浑然不知自家身在福中不知福,听闻南宫颜月手中尚有数处小秘境后,旁侧桓彝眼皮直跳,殷羡目光看了又看司马元那欲求不止的状态后,嘴唇蠕-动,却终究未能多嘴。 还真不是他想要多嘴,这一刻他只想告诉司马元,有这种贤淑妻子真的可以了,一般人想要秘境恐怕比登天都难,你这家伙居然连得四五个都还不满足,真不是这位真德仙子为何看上你,真是欲求无度啊。 何况,这位仙子白搭上自己不算,还陪出一座太虚洞天作为嫁妆,天底下能碰上如此好事之人,在整个灵神域都找不出第二个了,你司马元还想怎么的? 这边司马元看了看桓彝那满脸复杂,几近五味杂陈的神色后,他转念一想,心中嘿然一笑,顿时明白确实是自家索求无度了。 随即他轻轻拉起南宫颜月的柔荑,拍了拍,暗中传音道:“有你真好”。 南宫颜月耳根子都红了,不过有外人在场,两人倒也没继续成亲昵举动,但这一幕却仍是让桓彝嫉妒不已,暗自咬牙。 要知道,真德仙子可是他们这一辈的小女神啊! 即便她小他们几千岁,但在修道人看来,只要过来二十岁,真正踏入丹修、婴修之列,那都是可以视作良媒的嘛。 不过这边司马元稍稍打探了一番神幽-洞天的情况,再对桓彝本人有关一番细致的考察之后,心中对神幽的未来有了一个规划。 不过这时暂且不考虑,毕竟倘若这位桓老子在有了一个住处后仍然不满足的话,那他就要不客气了。 本来决定给你一个养老之所,倘若你还想对神幽-洞天的天道下手的话,那他司马元就真的要撵人了。 所以,司马元对于桓彝的要求是,你对神幽-洞天只有使用权,却并无所有权。 老老实实地修你的道,勿要接二连三的挑战老子的底线。 不过,今次回来,除了应山主老爷子的召外,也未尝没有重回浮黎的打算。 既然住处由媳妇儿南宫颜月解决了,那便是缓他的燃眉之急,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太清宫席位的问题。 他眼神渐渐幽深,对着桓彝轻声道:“而今可是宫主当家?” 桓彝闻言心中一凛,顿知司马元言外之意,他目光复杂,稍稍沉吟一番后,轻声道:“而今山门中,萧皇之争依旧在,并未彻底结束。” 司马元默然,既然两派并未结束,那么便说明一个问题了。 他微微眯眼,轻笑道:“看来咱们这位萧老前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笑归笑,但归根到底还是那位能跟老山主扳手腕的萧氏老祖有着强悍的实力,否则安能在域外存活下来? 桓彝听闻司马元言语之后,苦笑一声,随即摇头道:“域外之事我虽了解不多,但也略知一二。” 司马元眉头一挑,与南宫颜月对视一眼,暗道这个老爷子看来也不是吃干饭的啊,他当即嘴里问道:“哦?原来桓老对域外之事也了解,不知可否为小子解惑?” 岂料桓彝笑着指着司马元道:“小子你真当我是混吃等死的老头子啊?” 司马元笑着摆手,继而问道:“不知桓老对域外了解多少?” 他最想知道其实还是有关那位萧氏老祖萧隋之事,按照他的想法,一旦域外圣战发起,那位明为‘御敌’实遭贬谪的萧隋必然不敌,届时陨落于那些蚁族之手,沦为其腹中之食。 倒也不怪他司马元小人心肠,只是互为仇敌,倘若今日对萧氏仁慈,日后他们却不一定会对他心慈手软。 毕竟,大道之仇,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而他与萧氏之间的仇怨,已然超出了‘宿敌’这个称号了。 这些年之所以隐而不发,那位萧老爷子也是最为关键的缘由之一,当然,他司马元之所以还活着,皇甫老爷子想必在背后出力不少,否则萧隋若果真要动他,根本不需要动手,仅仅只是有这个念头即可。 只要皇甫懿有丁点冷眼旁观,他司马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当司马元听完桓彝对域外之事的阐述后,心中稍稍失望,这位除了知道域外有圣战爆发外,却并不知敌手究竟有多强大,甚至连‘天神’、‘蚁后’这等存在都还不知道,只是隐约感知到有这么个强大存在,却不知其究竟是何来历,甚至暂时还不知两方斗争的根源。 他与南宫颜月暗中传音了片刻后,心中便多少有了些许打算。 故而,稍作闲谈之后,便起身对着桓彝言道:“今日多谢桓老解惑,否则小子回山必然两眼一抹黑啊。” 桓老慷慨大笑,继而对着司马元笑道:“小友日后有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桓某人别无所好,就是乐于助人,行善施德。” 说完他向着真德天后笑道:“真德仙子也无需见外,我和司马小友乃是多年好友,你们若有何困难,尽管来神幽-洞天,但凡力所能及,却不含糊。” 南宫颜月笑着颔首,却并不答话。 司马元心中暗笑,对着自家这个道侣愈发的满意,知礼节,守妇道,而且还是个贤内助。 能有如此佳人,真是他司马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两人走出神幽-洞天之后,便前往灵瑶洞天。 路上,司马元问道:“你对桓老爷子如何看?” 南宫颜月稍稍沉吟一番后,一针见血地道:“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司马元哑然失笑,继而颔首道:“你还是毫不留情啊”。 南宫颜月白了他一眼,这一眼的风情,让司马元彻底的神魂颠倒,他失神自语道:“真美”。 南宫颜月羞红了脸,呸了一声,“没个正行”。 司马元嘿嘿一笑,满脸自豪与得意,“凡是知道我们事儿的人,无一不说,这司马小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能换来一世的幸福。” 他深情地对着南宫颜月道:“你就是我的幸福啊”。 南宫颜月闻言,羞羞答答地轻嗯一声,继而神色认真地对着司马元道:“待我们见过你爹后,便去西域见你娘吧?” 司马元闻言动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嗅着发香、体香,轻声道:“听你的”。 两人温存少许后,便来到灵瑶洞天外,司马元微整衣冠,看了眼稍显紧张的南宫颜月,哑然失笑道:“无碍,放心,他挺和善的。” 南宫颜月白了他一眼,“谁紧张了”。 司马元握住她的柔荑,嚯,都出汗了还不紧张了。 他看向洞天,目光复杂,法力散开,朗声道:“灵瑶洞主可在,司马元携拙荆前来拜访。” 如同浪潮的声音落下之后,灵瑶洞天内传出一阵轰隆巨响。 第五十四章 携妇拜父 俄而,一道端庄身影浮现而出,待看见司马元后,神色一缓。 继而目光落在南宫颜月身上,眼中似有一道惊艳之色。 对着南宫颜月含笑道:“原来是太虚宫主,灵瑶有礼了。” 南宫颜月笑容满面,回道:“灵瑶洞主客气,今日冒昧拜访,如有搅扰之处,还望洞主海涵。” 灵瑶洞主掩口笑道:“南宫妹子客气了”。 她伸手一邀,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司马元后,只对南宫颜月道:“请”。 南宫颜月倒是含蓄一笑,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本是听得神色一怔,本以为两人素不相识,岂料原来还是个冤家啊。 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两人之间客气却不乏疏离,俨然是以往打过交道,而且‘交情’还不浅嘞。 此刻听闻灵瑶邀请,自然明白方才是对方给他埋雷呢,或者说是给南宫颜月埋雷。 毕竟司马元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倘若南宫颜月径直而入的话,显然是在告诉灵瑶,这个家是由南宫颜月主持。 可惜灵瑶洞主打错了算盘,见南宫颜月只是看着司马元,不答话。 司马元笑着点头,“多谢瑶姨”。 随即拉着南宫颜月跟着郦瑶进了灵瑶洞天。 入得洞天之后,三人并未在桃花林停留,只是在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便进入封魔谷。 郦瑶止步不前,司马元目光平静,南宫颜月手心冒汗。 这时郦瑶对着二人言道:“进来山门加强了对外人人员的管控,尤其是高阶修士,故而待会儿进入一个‘探测阵法’,你们切勿抵抗。” 司马元心中一动,明白是那位域外圣人境邪魔带来的压力,不过谅那蚁王有千般胆子,也不敢前来。 毕竟这儿可是整个灵神域最安全,也是最为危险之地了。 所谓的灯下黑不过是骗人的戏码罢了,对于真正的高阶存在而言,其一举一动都会引动天地气机,如同一个孔明灯般,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譬如这次司马元二人入山,暗中不知有多少人探查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针对南宫颜月,不过因为司马元的缘故,倒是没有些许低阶弟子前来捣乱,但必要的探查却是应该的。 故而,两人在一阵特定的阵法内,经过足足九重阵法探查之后,方才放二人离去。 待见到那栋小楼,司马元轻声道:“走吧”。 南宫颜月乖乖地跟着,这一幕看得灵瑶洞主眼皮子直跳,这位太虚宫主别人不清楚,她可是记忆犹新的,当年山门内有位道尊意欲与其结为道侣,还特意其洞府雕刻了数百尊玉石雕,尽皆是南宫颜月的真正模样,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以及一举一动,尽皆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然而待此事传开后,此女非但不答应其道侣请求,反而直接杀上门去,对着满屋子玉石砍瓜切菜,将所有雕像都砍的七零八落,碎石满地。 随即扬长而去,径直回到太虚洞天。 而类似此种事件还不少呢,由此也让这位太虚天洞第一仙子的‘圣洁’之名不胫而走,随后数千年都无人敢轻易撩拨。 不过,谁料如此‘怪人’却被司马元给拿下了! 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啊。 郦瑶心中暗笑,也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扼腕失声,痛哭流涕。 待进入小楼之后,南宫颜月明显感受到司马元也愈发平静。 平静的可怕。 她握紧司马元双手,待他回头后,眼神询问。 司马元咧嘴一笑,示意无碍。 两人踏入后,司马元带着南宫颜月进入二楼。 此刻,已有一位儒衫中年人,一脸微笑地看着司马元二人。 司马元微微垂目,轻声道:“爹”。 他拉着南宫颜月,轻声道:“爹,这是颜月。” 南宫颜月微微羞赧,但也好不故作矫情,盈盈一拜唤了声:“爹”。 司马乾闻言朗声大笑,笑声传遍整个小楼,更是震动了整个封魔阵。 刚刚进入二楼的郦瑶嗔怒道:“你消停点儿,别又将封魔阵引动了。” 司马元脸色微动,凝重地道:“莫非这阵法最近被触动了?” 郦瑶凝容沉声道:“此阵乃是山主亲设,非圣人存在不可触动。但自从百余年前开始,此阵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便会发动,直接将威力作用在你爹身上。” 司马元皱眉问道:“触发此阵有何要求?” 郦瑶苦笑道:“能有什么要求,既是山主所设,自然只有山主才能轻易调动此阵,否则谁能轻易触动‘圣阵’?” 旁侧聆听半晌的南宫颜月忽然轻声道:“也有可能是圣人造访,方才使得此阵被激发。” 司马元微微皱眉:“圣人造访?” 他知道以前并不会被触动,但既然郦瑶说百余年前突然开始被接二连三的触动,那么便是说从百年前开始,便有圣人开始造访此地,那么会是谁呢? 司马元眉宇一动,问道:“莫非是山主大人查看此阵?” 郦瑶无奈地道:“山主宅心仁厚,岂会主动激发此阵以折磨你爹?何况山主即便亲自你,也不会触动此阵。” 司马元闻言默然。 南宫颜月目光一瞥司马元,暗中传音道:“你觉得是谁?” 司马元心中沉默,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位?” 南宫颜月自然也是如此认为,她暗中传音道:“那位如何能躲过山主的探查的?” 司马元稍稍沉思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圣人的手段他也难以揣测。 司马乾似乎看出司马元二人眼中的关系,安慰道:“放心,我并无大碍。” 旋即对着司马元轻声言道:“何况即便真有不妥,自有山主他老人家出手。”。 南宫颜月也劝慰道:“不错,圣阵非比寻常,倘若那位果真敢来,山主必回亲自迎敌。”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再多说。 倒是司郦瑶还有些担忧,但都被司马乾挡了回去,只见他故意板着脸道:“今日乃是我儿媳觐见公婆之日,你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儿?” 这话一出,连司马元都愣了,这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啊。 随即他忽然想起,这不正是凡间一家之主对管家婆的训斥么? 不过不知为何,司马元心中总有些吃味。 郦瑶也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司马乾,似乎连她也未曾料到对方会如此严肃。 倒是司马元心中明白,旁侧南宫颜月看着男人气概猛增的司马乾,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对方强笑了一声。 似乎察觉到司马元心情有些不对劲,她稍稍转念便明白其中缘由。 而司马元与南宫颜月在小楼中待了大半日后,方才告辞离去。 离去之后,郦瑶问道:“元儿而今可有安身之处?何不就在瑶姨这里住下?” 叫这声元儿时,她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宠溺,这一眼看得司马元有些莫名其妙。 而南宫颜月却是恨得痒痒的,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不用,我们有地方住!” 司马元再傻也知道这两个女人在拿他作挡箭牌了,他轻咳一声后,不着痕迹地挡在南宫颜月面前,笑道:“多谢瑶姨了,不过二人住处已安排好了。” 南宫颜月同样对着郦瑶礼貌地道:“多谢洞主盛情,不过我夫妇二人闲云野鹤惯了,受不得训斥与管束,恐无法在灵瑶居住,更不敢打扰两位长辈清静。” 两人绵里藏针,你来我往足足小半个时辰后,司马元方才落荒而逃。 而待他离开之后,南宫颜月不屑地望了眼灵瑶洞天,“什么玩意儿”。 司马元大汗,连忙止住她:“她好歹也算长辈,咱不跟她计较。” 本是平息纠纷,怎料弄巧成拙,南宫颜月闻言当即眉眼一竖:“长辈?她有何资格当本宫长辈?” 司马元顿知醒悟,这位可是圣人存在啊,两人确实不再一个层面上啊。 他小心地问道:“那灵瑶洞主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 南宫颜月闻言脸色稍颓,哭恼地道:“知道”。 司马元大惊失色,继而大怒道:“她知道你是圣人,还敢这么大胆,真是反了他,要不我去教训她一顿?” 南宫颜月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她可是你爹的红颜知己,算得上你姨娘,晚辈岂能欺压长辈?” 司马元当然只是口头上说说,不过女人不就是喜欢这点么,不管做不做得到,反正一切都要向着她! 不然,哼哼,你死定了! 所以,在情商、智商、道商等等各种商那种商都堪称此界极致的司马元自然明白,一旦女人遇到纠纷,或者同性争斗,不管自家媳妇对不对,一切都要以自家女人的所思所想准绳,所以司马元此刻算得上是一切行动都要以南宫颜月为中心,都要听从‘女领导’的指示而为。 哄了半天后,方才将南宫颜月哄好。 但南宫颜月此刻却反过来握住司马元的手,凝视着他,轻声道:“浮黎事完后,我便陪你去西域吧。” 司马元愕然,温煦一笑,“不用这么着急”。 南宫颜月看着他,认真地道:“你我之间,不用隐瞒什么。” 司马元闻言身形一僵,继而看着眼前佳人,眼神最深处似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他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脸上却划过两道温热。 南宫颜月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下巴轻轻地磕着。 她轻声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司马元稍稍收拾一下心情后,目光落在远方最显眼的那座高峰。 高峰耸入云端,气势惊人。 他轻声道:“太清宫”。 南宫颜月嫣然一笑:“好,我陪你。” 司马元笑道:“好”。 旋即两人纵身一跃,清风拂过,足尖轻点,直掠树梢而去。 第五十五章 见大舅 稍许,两道流光落在太清宫前。 昏昏欲睡的道童猛然惊醒:“谁?” 司马元笑道:“小道友,多年不见,可还无恙?” 那道童不小了,都三百多岁了,不过修为一直在灵神中期徘徊,不得寸进,且又一副道童装扮,自然让人下意识地将他看做小辈。 不过这位太清宫道童也毫不在意,眼神稍微迷茫后,当即回神,继而躬身道:“原来是司马洞主降临,小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随即补充地道:“司马前辈福源无疆,寿与天齐,观前辈此番动静,想来必是有所斩获,如此可谓是我浮黎之幸,东域之大喜。” 他快步向前,舔着脸恭维道:“小道在此向前辈道喜了”。 司马元大笑,“客气,看来这几百年你倒是没白过,别说暂且不说,嘴巴倒是愈发甜了。” 他随手摸出一柄神兵,赐给他,“拿着”。 那道童当即眉开眼笑,连连高呼道:“多谢前辈,祝前辈寿元永恒,仙道永昌,祝仙子姐姐容颜永存,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南宫颜月也是莞尔一笑,看来浮黎中妙人果然不少。 这时,一道轻松笑语声响起:“怎么,小赤松,又在讨要好处了?” 司马元闻言一喜,急忙快步上前:“表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仙。 只见其身罩翠袖长衫,脚踏雪白踏云靴,手中羽扇轻扇,满脸春风,暖人心肺。 皇甫仙含笑点头,对着司马元上下打量,不禁颔首道:“修为稳固,境界更上一层楼,算是不虚此行了。” 其所言自然是太虚天洞一行,不过司马元同样震惊,瞪大目光看向皇甫仙,在他的观察中,皇甫仙修为圆满,通身玲珑剔透,几乎无法分割,浑然一体,这几乎是迈入道虚巅峰的征兆啊。 观皇甫仙的境况,俨然是踏入天命顶峰,乃至是半步圣人之列! 道虚三境,初境化虚,中境灵尊,唯有后期天命才是整个道虚境最为不可揣摩的一境,也是最为艰难的一境,毕竟此境非修为堆积便可成就,还有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天道机缘,甚至顿悟自家天命才可踏入。 但修士踏入天命,并不意味着他就已然站在修士金字塔的顶端,而是说明他已经有资格对天道真命感悟的资格。 也就说,从现在踏入天命那一日起,才算真正踏入触及仙境存在的门槛。 而以司马元对皇甫仙的观察,其人修为圆满,却远非区区天命顶峰所能比拟。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甫仙,已然迈入半步准圣之列了! 故而,皇甫仙着实为司马元感到高兴。 司马元咧嘴一笑,满是得意的道:“表兄,你既已先行一步,小弟我如何能不快马加鞭的赶上啊。” 皇甫仙闻言大笑,随后目光一转,落在南宫颜月身上,他脸色笑容温煦,言道:“可是弟妹?” 司马元嘿嘿一笑,继而对着南宫颜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表兄皇甫仙”。 南宫颜月也不扭捏,盈盈一拜地道:“颜月见过表兄”。 皇甫仙虚扶一下,含笑道:“弟妹不必多礼”。 南宫颜月虽然比皇甫仙大,但在而今也随着司马元称呼,这也算夫唱妇随吧。 皇甫仙赞赏的看了一眼司马元,暗道有你的,这么快就拿下了。 司马元羞涩一笑。 南宫颜月起身后,也并不多话,与司马元并肩而立。 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稍稍落后司马元一步。 这就一点,再次令皇甫仙心中一叹,对于那位太虚洞主的玄妙手段感到佩服。 当然,更多的是对司马元的欣慰,毕竟小弟若能为司马氏族留下一丝血脉便更好了。 一番闲聊之后,皇甫仙便将司马元二人引入内殿。 那里,正有一人在等待。 只见其身着紫袍,不怒自威,眼神之中带着独有的威严与气度。 正是太清宫主皇甫道神! 而今司马元晋升后期,踏入天命,已有资格窥探这位浮黎仙山代言人的资格。 但此刻的他,眼中依然是一片模糊。 他心中满是震撼,似有不敢置信,莫非这位.......。 这时,皇甫道神温和目光看来,“回来了”。 司马元当即收神,凝神肃目的道:“弟子司马元拜见宫主!”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侄儿见过舅舅”。 平心而论,抛开司马元那些对老山主凭空得来的猜测,这位大舅对他那绝对是没得说。 毕竟无论是赐宝物,还是指点修为,都是无微不至,而且这位舅舅从未在司马乾夫妇之事上隐瞒他,算来算去,似乎只有他自己整天瞎想,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他司马元越发的自私,愈发辜负皇甫道神的一番苦心与栽培。 司马元暗道,明月照我,岂可心向沟渠。 皇甫道神忽然瞪了他一眼,让司马元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皇甫仙朝外挤了挤眼睛,司马元顿时明悟。 他赶紧恭声道:“大舅,侄媳妇正在外面,能否让他前来拜见?”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有请太虚洞主进殿”。 殿外道童当即打了个激灵,带着恭敬神色地颤声道:“有请太虚宫主入殿”。 我的个乖乖啊,原来是太虚宫主啊。 南宫颜月缓缓入殿。 道童当即肃穆高呼:“太虚宫主入殿”。 待南宫颜月进殿后,皇甫道神含笑行礼,“多年未见,宫主依然仙颜永驻,实乃令我等汗颜呐。” 南宫颜月微微一笑,还礼之后,轻声道:“皇甫道友风采不减当年,委实乃我等楷模。” 皇甫道神朗声大笑,继而含笑道:“而今宫主既已入我浮黎门下,与侄儿司马元结为连理,日后便安心在浮黎住下吧。” 南宫颜月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皇甫道友这是准备将本宫禁足在此么?” 旁人还未明白过来,司马元却眼神一跳,莫非他们这是闹翻? 前一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冒火药味了呢。 岂料皇甫道神闻言朗声大笑,毫不在意地道:“南宫道友当我浮黎为自家便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无人敢置喙。”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松,皇甫仙同样悄然悬了一把,方才明显是两人之间的试探了。 司马元见硝烟散尽,当即出来打圆场,“颜月,休的放肆,这是大舅。” 南宫颜月眸光小瞪了一下司马元,这家伙将方才自家营造的氛围悉数给冲散了。 司马元浑不在意,南宫颜月心中幽幽一叹,红尘炼心,却不知自家究竟能否迈出那一步。 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不成功,难道真会跟此人共渡一生么? 自家日后真的会过生儿育女的生活? 这时,冥冥之中似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似乎这种生活也不错。 这时司马元适时拾起南宫颜月的手,似乎感受到司马元的手掌上传来的温暖,她心神悄然一荡。 那根冰冷的弦终于被触动了。 她心中幽幽一叹后,便露出温婉状。 她正欲向着皇甫道神行晚辈礼时,司马元脸色微变,死死捏住她的手臂,南宫颜月眸光一闪,心中悄然一松。 而对面的皇甫道神适时摆手,笑道:“南宫道友无需客气,你我平辈相交即可。” 似乎为了照顾司马元夫妇面子,含笑道:“你我都是修道中人,无需在意这些小节。” 司马元松了口气,心悦诚服恭声道:“多谢宫主体谅”。 他是真怕委屈了南宫颜月,毕竟你说一位圣人跟着他已经够憋屈了,倘若再让她叫人长辈,真是比杀了她都还难受。 而皇甫道神如此善解人意,也算给他解了围。 既然双方并无尴尬,相处起来自然融洽许多。 一番轻松交谈之后,司马元便与南宫颜月走出太清宫。 当他们离开之后,太清宫内,那位朴素的老人自后殿缓缓走出。 皇甫道神父子当即行礼,“口称祖父”“老祖宗”。 皇甫懿轻轻颔首,继而言道:“如何?” 皇甫道神稍稍沉吟片刻后,言道:“俨然是陷入情劫”。 皇甫仙脸上愕然,情劫?谁,是表弟司马元么? 皇甫懿轻轻点头,“是他的手笔”。 皇甫道神自然明白自家祖父口中的‘他’是谁。 其人正是随萧隋飞天御敌的太虚洞主。 皇甫道神犹豫片刻后,问道:“不知此事是否告诉元儿?” 皇甫仙顿时明悟,渡情劫之人乃是那南宫颜月。 他心中有些复杂,难怪那位存在会选择与司马元结为道侣,而且观其发髻、红丸,俨然尽皆被表弟所夺。 他心中有些担忧,也不知表弟能否渡过劫。 他听闻但凡渡情劫之人,成功者无一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而失败者只有那些动了真情之人。 观这位太虚宫主以往履历,似乎无法在这位身上找到‘心慈手软’的影子。 他心中暗叹,莫非表弟难渡此劫了? 且不说皇甫氏三代人在思索司马元夫妇渡劫之事,单说他们本人此刻正在隐神宫内。 大长老万圣骤见司马元二人,当即醒悟过来,快步走到司马元身前,俯身一拜道:“老奴拜见少主,拜见少夫人。” 司马元看着眼前的万圣,目光有些复杂,凭心而论,这位隐神宫大管家似乎从始至终都唤他少主,不管对方真诚度有多少,也不管两人关心是主奴一心,还是貌合神离,但都无法抹杀这位对隐神宫的贡献。 毕竟担任隐神宫大长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毕竟这位在维持浮黎内殿外宫时也算兢兢业业,堪称隐神宫的无冕之主。 他将万圣亲扶起,轻声道:“日后大长老切不可如此行礼了,司马担待不起。” 万圣顺势起身,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不可废。少主抬爱老奴,乃是老奴的福份,但老奴不可因为少主的宠幸而嚣张跋扈。否则,将少主您置于何处?” 这话,说得连南宫颜月都不禁侧目,这位,可真是个.....好奴才! 不过但凡主人,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么。 司马元神色无奈,但仍然嘱咐道:“既然这样,那万老日后人前称唤即可,私下里万老唤我司马吧。” 岂料这样吧,万圣已然固执不听,肃然言道:“老奴说过,礼不可废,这话放在何时何地都一样。” 司马元彻底无语了。 但同样,他心中不知为何,却悄然松了口气。 稍稍沉吟片刻后,司马元轻声道:“老宫主临走之前,曾嘱咐我,要善待隐神宫上下。” 他语气一顿,直视万圣言道:“今日,本宫便以隐神宫宫主名义,授于大长老万圣见主不拜之礼,可自由出入浮黎仙山,无有限制。” 万圣闻言,有些一愣,继而笑了笑道:“多谢少主”。 说完便欲一拜。 司马元无奈道:“万老,您又来了。” 万圣呵呵一笑,随即也不做勉强。 第五十六章 主人,一定要等我啊 他看了眼旁侧的南宫颜月后,对着司马元笑道:“其实主人在两百年前随少主前往太虚天洞时,便对老奴说过,日后隐神宫当以少主为主人,老奴日后也听命于少主,另外除了隐神宫外,主人手中还有两位道尊境记名弟子,不过他们都云游四方,不知去向了。” 司马元轻轻颔首,随即他忽然想起一事,却是拿出一本手札。 他郑重交给万圣,沉声道:“此为老宫主临走之前,交给我的一本手札,其中记载了宫主他老人家此生绝学秘术,还有对于圣人境的感悟,今日我便交给你保管!” 此举令万圣大惊失色,当即退后,连连摆手道:“这如何可以,使不得,使不得。” 司马元眉宇一竖,沉声道:“隐神宫大长老万圣何在?” 万圣脸色一变,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但司马元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乃宫主谕令,此时不接,更待何时?” 万圣闻言苦笑,目光复杂,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元后,终于缓缓走到司马元身前。 正欲轨道在地,司马元却抢先扶住,挑眉道:“本宫方才命令,大长老万圣可不行大礼参拜,莫非你就这么藐视宫主?” 万圣终于苦笑,“罢了”。 见他如何‘识相’,司马元终于展开笑颜,继而将手札轻轻放在捧起的双手,轻声道:“万老,日后老前辈的衣钵传承,恐怕仍然少不了您的发扬与护持。” 万圣闻言,竟然老泪纵横。 他苍容悲戚,地道:“主人”。 他自然知道域外邪魔之事,此去一别,怕是要生死永隔了。 眼见万圣悲痛万分,司马元也不禁心有戚戚然,毕竟老宫主与他相处也有百余年,不提对方将他视为衣钵传人的信重,单凭他踏入隐神宫后受到的扶持,司马元便会将其视为传道授业师尊。 更何况最后临近飞升御敌之际,司马元还从其手中得到证道圣人的手札,这无疑说明柳舟对他的看重,这些点点滴滴都足以让司马元对柳舟心怀真挚敬意。 而司马元也意欲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故而他方才对万圣心生怜悯。 毕竟,据他所知这位隐神宫大长老自幼被柳舟收养,长于隐神宫,其虽自称老奴,但实则他才是柳舟的亲传弟子,甚至堪称养子。 而柳舟将万圣托付给司马元,也未尝不是对两人最好安排。 柳舟相信,他的眼光并不会错,司马元定会处理好他与万圣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故而,在安排好万圣之后,他便欲离开隐神宫。 不过在离开之前,大长老万圣倒是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却见万圣突然叫住司马元:“少主稍带”。 司马元疑惑转身,笑道:“不知大长老可还有事?” 万圣目光悄然一瞥南宫颜月后,对着司马元言道:“少主,老奴还有一事还需少主斟酌。” 南宫颜月倒也善解人意,含笑道:“我在外面等你”。 司马元却拉住她的手,“不用”。 随即对着万圣笑道:“大长老有何吩咐尽管直说,若能做到,司马必会竭尽全力。” 万圣见此心中一动,笑着道:“也好”。 随即从袖袍中拿出两幅图卷,尽皆墨白之色。 司马元却目光瞪大,眼中似有激动之色。 却见图卷之上,似有无数个墨点残留,但其中大部分皆为墨笔。 只有其中两三个例外。 而这两三个分布不均,看似都不起眼,难以引起人的注意。 不过司马元目光甫一落在图卷之上,便注意到它们。 因为,一股熟悉的波动从其上传出。 他难以置信地道:“这是.......。” 万圣递给司马元,目光有些复杂,轻声道:“此名‘万境图’,乃是老主人偶然所得,不过此画九假一真,常人难以分辨得出。” 司马元疑惑地道:“九假一真?” 旁侧南宫颜月同样挑眉,稍稍寻思后,便轻声言道:“可是当年的‘万境老祖’所绘?” 司马元心中一震,“万境老祖?” 南宫颜月轻声解释道:“万境老祖虽是个称号,但其手中所出皆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墨宝,而这墨宝更非凡物,乃是以世间小秘境所化,被其以大法力凝炼入图卷之内。” “相传这些图卷之上的墨点,便是秘境所化。老祖传世著作不多,但这些墨点却也足足有上万之多,故而被称为万境老祖。” 万圣在旁恭维一声,“夫人博学多才,所言丝毫不差。” 司马元倒吸口气,失声道:“难道真有上万秘境?” 南宫颜月哑然失笑道:“当然没有,若其真有万境,恐怕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司马元也反应过来,讪讪而笑,“也是”。 随即他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图卷之上,稍加端详一番后,不由赞叹道:“不愧是圣人画作,果然非比寻常。” 稍后,他抬首看向万圣,目光探询道:“这画卷,万老准备如何处置?” 万圣笑道:“当初老祖命我护持此画,便是为了我隐神宫一脉的底蕴,而今老宫主虽走,但少主您在,此画自然由少主保管。” 司马元与南宫颜月对视一眼,自然听出对方话中之意。 俨然是打算送给司马元了。 甚至司马元都有些怀疑,这画或许本就是万圣所持,其假借柳舟名义赠予司马元,也是为了他司马元着想,免得他难以为情。 司马元心中一叹,目光复杂,看着万圣欲言又止,说来也巧,他司马元正缺这些个秘境来提升‘瑶池秘境’品阶,先前本欲在皇甫道神手中讨要一点过来,但经过南宫颜月与皇甫道神一番争斗之后,司马元便忘了这件事情,不过即便没忘,那会儿也委实不好开口。 毕竟山门奉行有功则赏的原则,倘若他无缘无故便讨要几个秘境,那将山门规则置于何处? 故而他便将此打算搁下了。 但所谓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本以为是山穷水尽之日,却转角就遇到柳暗花明之时,刚出太清宫,在隐神宫少做停留,便得此机缘,也合该他便司马元命好。 但只有司马元清楚,真的只是命好么? 纵观他从入山浮黎伊始,以霹雳手段掌控司马氏族,后虽借助家族血脉得到神幽-洞天之灵的认可,但不可否认司马元本身便实力不俗。 毕竟在整个司马氏族中,有谁是在不足三百岁登临半步道尊的? 这一切,早已显露端倪,那便是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认真努力之人。 司马元从瑶池秘境中的龙驹寨,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真刀真枪的杀入紫霄派掌门真人,后一统西冥三洲,乃至制霸东荒、横扫人界,那一场斗法是通过侥幸得来?还不都是司马元在以一身刀疤剑伤换来的。 而瑶池秘境的一切,都成为他登临道尊的坚实基础,为了彻底凝炼司马氏最为精粹的血脉打下基础。 而其后司马元争锋六大洞主,乃至与萧毅斋、皇甫道神等道虚后期乃至半步圣人的存在过招,无一例外都让司马元的眼见世面与胸襟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而且司马元更是接连见过了老山主皇甫懿、隐神宫老宫主柳舟与妖族至尊妖皇等人,这无疑让司马元真正见识了灵神域最为顶层的风景。 高处不胜寒,凭栏独倚,让他好不羡慕。 那时的他便明白,唯有成为整个灵神域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方可真正的‘笑傲灵神’。 否则,即便是道尊,也不过圣人棋子罢了。 其后司马元马不停蹄地周游四方,南出妖族,北使太虚,无不是为了在日后证道之际,多一份筹算。 与常人证道不同,司马元决定选择一条迥异的道路。 这条道路从未有人走过,或者说,有人早已走过,但未能成功,故而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这条道,便是以孕育秘境衍化成洞天,并接连吞噬数个洞天后,裹挟所有洞天一并证道圣人! 在那时,司马元将借助雷劫,将所有洞天品阶提升至最高,然后飞升域外。 不过,他所要吞噬的洞天,自然不是浮黎仙山中的其余洞天,毕竟此乃浮黎根基,妄动不得。 故而,司马元将目光瞄向了太虚。 这个天洞脱离浮黎几近万年,而今也是该回归了。 不过却不是落入太清宫主的口袋,而是他司马元的囊中。 不过司马元意欲证道,外加瑶池秘境所要吞噬的秘境、洞天,恐怕区区一个太虚也不够。 何况而今太虚宫主南宫颜月已与自家结为道侣,他自然不能再去谋夺她的家产,虽然说她将太虚天洞都作为自家嫁妆嫁了出去,但这毕竟不是司马元的倚仗。 故而,他将目光放在了道门之外。 既然太虚天洞不够,那么魔洲呢?幽冥鬼域呢?还有琉璃界呢? 要知道,琉璃界距离演化成中型小世界也不过一步之遥了。 可想而知,其底蕴究竟有多深。 不过这他司马元想要谋取琉璃世界,恐怕还需要跟那位娑婆界主商量一番。 但司马元却从地藏的话语中获悉了另外一个隐秘。 那就是,佛门,还隐藏了一个无限接近娑婆世界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名唤极乐世界。 而这个极乐世界便是司马元在索取不到琉璃世界时,退而求其次的一个打算。 不过,此时的司马元尚且不知,倘若他果真有心谋取琉璃世界也就罢了,毕竟日后他一旦证道成功,必会成为娑婆世界那位的强大盟友,倘若想要谋取极乐世界,恐怕立刻就会与娑婆界主翻脸。 盖因,极乐世界比琉璃、娑婆还要高出一个大品阶! 闲话少提,司马元小心收好‘万境图’后,便对万圣沉声道:“今次多谢大长老赐图,司马日后必有重报!” 万圣连忙摆手,赔笑道:“宫主说哪里话,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与少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少主日后证道了,老奴也有望去看看天外的风采,压制压制那头邪魔的威风。” 看着万圣的谦虚之词,司马元顿时心中一叹,知道这位仍是放心不下老宫主柳舟。 他当即肃然道:“大长老放心,倘若日后真有小子证道之日,我会送达长老亲往域外,会一会那域外邪魔,涨涨我道门威风!” “当然,也要跟老宫主讨杯酒喝。” 万圣闻言一怔,继而朗声大笑。 良久之后,司马元夫妇二人离去。 而隐神宫内,那道稍稍弯曲的身影缓缓挺直。 其目光平静,抬首仰望苍穹,他喃喃自语地道:“主人,等着老奴,等着少主!” 少顷,一道幽幽话语再次响起,“一定要等我们啊”。 第五十七章 娶妻当如南宫颜月! 离去隐神洞天的司马元夫妇二人漫步在浮黎仙山之中。 与不少弟子擦身而过,有人惊艳于南宫颜月的盛世容颜,也有人看见司马元的容貌后脸色微变,继而快速隐没于人群,前往玄真、圣溟洞天而去,也有人有些奇怪,暗道这二人为何没有修为。 当然,要说,最为神色复杂地还是此刻站在司马元身前十丈外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酒楼中高谈阔论的陈天飞。 作为陈景清最得意的嫡孙,他不仅修为上远跻常人一头,而且心性、慧根、资质尽皆一流,乃灵神域俊杰之流。 但,此时此刻,他正满脸苦涩地看着向自家走来的一对贤伉俪。 他自然看出司马元眼中的似笑非笑之色,他匆忙地看了一眼南宫颜月之后,对着二人俯身一拜地道:“陈天飞拜见司马前辈、太虚洞主!” 作为浮黎仙山的上流阶层,自然早已获悉司马元夫妇回归浮黎之事。 不过他一直不太相信,那位世间之绝色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太虚宫主! 但自从太清宫内皇甫宫主公开会见太虚宫主之事传出后,整个浮黎都知道了。 也沸腾了。 当然,更多的则是激动,毕竟咱们那位司马前辈竟然能够降伏太虚洞主,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啊。 被山门‘贬谪’至太虚洞天,后这位前辈竟然逆袭,不禁将太虚洞主娶回家,还将整个太虚洞天给带了回来。 他们心中暗笑,这下太虚天洞算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司马前辈威武! 不过,这是绝大部分人的内心想法,但缺不包括眼前的陈天飞。 只见他俯身拜下之后,司马元含笑点头,只是道了一声,“陈道友免礼”。 随即便径直向前。 陈天飞见状连忙侧身让开。 至于一直挽着司马元手臂的南宫颜月从始至终都未曾答话。 在她的眼中,除了司马元外,再无余子。 可以说,这一切,那位太虚洞主算是居功至伟。 毕竟司马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赞叹,整个灵神域谁能有他这么有福缘,不仅有个圣人境道侣,还因此得了一座洞天嫁妆,甚至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自然是身边这位绝世佳人对自己乃是忠贞不渝,一心一意,恨不得将自己心肺掏出来,送给司马元。 尤其是现在,看着南宫颜月对其他男人不屑一顾,他便心中大为宽慰。 试问,哪个男人不想有个这样的女人? 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言呐! 这边,待司马元夫妇过去少许后,陈天飞方才起身,看着那道靓丽的身影,他目光黯淡,嘴角苦涩。 而在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中,似有一道若有若无地声音响起:“刚才那人是谁?” 那个男人惊诧地道:“你刚才没看清楚?” 那女主人茫然回道:“就随意瞥了一下,怎么了?” “那你不知道?” 女人无奈地道:“我哪知道他是谁?有资格让本宫记得么?” 男人无语。 但实则,在....偷笑,窃喜。 而站在萧瑟秋风中孤单身影则霎时一僵,如同冻住。 良久之后,待那对贤伉俪彻底离开之后,陈天飞方才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她从来都没真正看我一眼啊”。 其实他心中暗自自圆其说,这也怪不得那位前辈,因为当日他陈天飞不过是个小小的灵神修士,而与司马元、邪神等人入座之人必然是尽皆道尊之辈呢,岂会真正将他陈天飞放在心上? 但实际情况则是,在司马元夫妇离开,回到瑶池秘境,二人在紫霄派峰颠落下,司马元忽然大笑,捧腹大笑的那种。 南宫颜月羞赧地捶打着他,“很好笑么?” 司马元几乎笑出眼泪,“确实不好笑”。 南宫颜月眉宇一挑,冷哼一声,“难道你就不怕怀了此子的道心?” 司马元含笑道:“不会,我这是在帮他呢。” 南宫颜月无奈地道:“你在人家伤口上撒盐,还说是在帮助他?” 司马元斜眼忒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替他心疼?” 南宫颜月几乎快要被他气笑了:“我心疼他做甚,本宫是可惜好好一根苗子却被你给毁了。” 司马元却渐渐收敛笑容,淡声道:“只有失去过,方才珍惜拥有。否则他永远不会明白,为何修道的意义!” 南宫颜月好似逐渐接受了司马元的邪论歪理,却还是提出质疑:“你就不怕他承受不住?” 司马元也乐了,嘿然一笑地道:“倘若连区区暗恋失败都算小劫难了吧,那你夫君这些年的经历岂不是要吓死他?坑杀道尊,阴死萧隋,辅助老宫主,还有咱们的‘引蛇出洞’等等,还有你夫君日后的万年大计,哪一件不是圣人方才有资格插手的?若那小子连小小的心障都无法祛除,那也别修道了,干脆下地种田去吧。” 南宫颜月闻言一怔,看着眼前的司马元,忽然有些怔怔然。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调皮地道:“难道小生竟然俊到如此程度了,竟然连灵神第一美人儿都犯了花痴?” 南宫颜月霎时羞红了脸,白了司马元一眼,随即看着司马元轻声道:“我是疑惑,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方才使你走到今天?” 司马元闻言,脸上轻轻一笑,正欲一语带过时,却见南宫颜月脸色渐渐变得郑重,前所未有的郑重。 仿若这个问题事关他的道途一般,司马元方才熄了敷衍之心。 他沉默片刻后,轻轻一叹后,便将过往的一切娓娓道来。 从拜入紫霄派开始,到因缘结识剑峰大师兄吕皓阳,将他对司马元的种种袒护、帮助,再到遇见师姐陈青琬,两人因大师兄而结缘,但却并未因为其陨落而分开,反而双方关系愈发之近,随后双方几近道侣。其后司马元逐渐在紫霄声名鹊起,并在紫霄立足;但那时西冥大乱,玄冥叛变,战乱裹挟整个西冥三州;而待其等袭杀了师尊后,司马元一心为师尊复仇,如此连累师姐遭遇大厄,神魂散尽。 后面之事,司马元便三言两语带过,并未细说,不过是一些征伐罢了。 待听完司马元阐述过往之后,南宫颜月目光复杂,轻轻埋入司马元胸膛,轻声道:“我却不知,你的过往竟然如此悲恸,遭受了如此多的打击。” 司马元笑了笑,轻轻捧起她那绝世颜容,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小啄一口。 他满眼神情,轻声呢喃,最后,尽皆归于一句话:“渡尽千般劫难,归来仍是少年。” “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憧憬爱情,渴望被爱的我。” 他紧紧地搂住南宫颜月,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自语道:“有你真好”。 南宫颜月脸色羞红,知道这家伙又要使坏了,也不拒绝,哼哼地捶打了他一番,便任他胡来了。 夜深,两人以夜空为被,大地为席,神色惬意地躺在一处幽静草地上。 草地上铺有绸缎,观其褶皱,方才俨然并不平静。 两人依偎在怀,司马元轻声道:“今次回山,除了让你见见爹外,也有让你回归浮黎之意。” 他犹豫了一下,抱着怀中南宫颜月的脑袋,轻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他笑道:“虽说我乃浮黎中人,但在太虚这两百年却是我出道以来最为放松的时日。” 南宫颜月起身,凝视司马元,问道:“那对于太虚洞天,你如何想的?” 司马元看着她的眼睛,澄澈而明净,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负罪感,总觉得自家是在欺骗她,间接想要把她的太虚洞天夺取过来。 最终他迟疑少许后,还是决定坦白,毕竟颜月不是小孩,自然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但他第一句却是:“你知道我现在害怕什么么?” 南宫颜月琼鼻一皱,似觉得这家伙在转移话题,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口道:“害怕什么?” 司马元捧着眼前的绝世脸颊,轻声道:“我现在最害怕我师姐之事重演,那时是因为我实力不够,无法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可现在我已经是道尊后期了,难道还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么?” 南宫颜月似乎有些明白了司马元想要说什么,但她也不着急,等着他说完。 司马元继续道:“可是,你现在是圣人境,而我不过道虚,倘若你遇到生死危机,我如何保护你?若是连你都抵御不了,我又如何能保护得了你?” 他眼神郑重,沉声道:“所以,我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最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在域外那位邪魔攻破防线之前,我一定要登上圣人,证道己命,如此我司马元才算真正有实力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南宫颜月眼中满是小星星,傻傻一笑。 司马元再次蜻蜓点水,小啄怡情,“明白了么不?” 南宫颜月重重点头,“嗯!” 司马元板着脸,“那你支不支持为夫的决定?” 南宫颜月傻笑道:“支持”。 司马元脸色一缓,颔首道:“孺子可教也”。 南宫颜月当即眉宇一竖,“找死!” 司马元顿时大笑。 第五十八章 七尾狐鼠 一阵温存后,司马元来到瑶池秘境的天道之上。 只见万里青濛之力萦绕四方,司马元环视一周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继而缓缓闭目,心神投入天道紫气之中。 轰隆一声,司马元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视野便迥然大变。 只见在他目光所到之处,但凡山川、草木、山林以及河流尽皆因之俯首,凝滞。 这一刻,整个瑶池秘境都颤抖不已。 东荒百国颤抖,凡人丝毫不知,然但凡元婴之上的存在尽皆抬首,感受到这股天道威压。 俄而,这道代表着‘天老爷’的神识落在了北海,顿时龙、凤、麟、龟四族族长浮现在空,尽皆俯身一拜,口中恭声道:“拜见境主!” 神识闻言,缓缓撤去。 随后,便移至南蛮,妖族俯首,登顶嗷啸。 其后西冥,诸位宗门巨擎纷纷现身,躬身一拜:“拜见前辈”。 神识一扫而过,最终落在西冥之外的西方,那里似有佛音传颂,涤荡四方污-秽。 小西天、琉璃宫双方佛音对峙,已然持续数百年了。 还别说,双方实力竟然丝毫未减,竟还有所增加。 这其中,双方佛法大盛,佛威普降算是最大的缘由。 如此竟然汲取了不少中原的百姓前去拜佛跪礼。 这道神识稍加沉吟后,便决定任其施为,毕竟双方虽然斗法良久,但并未真正影响东方诸派,不过些许百姓罢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流逝便在可控之中。 而且,他或许可以从秘境内的双方势力涨消来揣测灵神域琉璃界、娑婆界的胜败变数。 一番计较之后,司马元心中稍定,不再理会。 最后,这道神识落在紫霄派。 两位倩影抬首,喜出望外。 神识落下,传出一道声音:“过些年,秘境会有大震动,你们好生安抚各方,勿生骚乱。” 钟灵韵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什么。 而秦馨则郑重点头,恭声道:“师尊放心,馨儿必会安抚好各方四方。不会影响师尊大事。” 神识中露出赞许。 俄而,在钟灵韵身上停留片刻,稍作犹豫后,便传出一道意念。 “稍后,上天来。” 钟灵韵耳根通红,如同樱桃。 旁侧秦馨似有所悟,待司马元神识离开后,戏谑地看了眼钟灵韵。 钟灵韵当即大窘,追杀秦馨,作势欲打,“好你个死丫头,竟敢取笑师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馨一边跑,一边故作惊讶地高呼道:“怎么是师姐?不是小师娘么?” 钟灵韵越发羞怯,红晕浮满脸颊,继而大喝道:“呔,秃那女贼,快快吃我一记‘撩腋爪’!” “咯咯咯,饶命饶命,小师娘饶命啊。” 两人顿时闹作一团。 而待司马元神识‘逛遍’整个瑶池秘境之后,他方才轻轻地拿出万境图,稍稍探查一番后,便将手往里一探。 少顷,一股媲美瑶池秘境的庞大波动一闪而逝。 司马元深吸口气,连忙将其掩盖住。 同时,心念一动,瑶池秘境的天道气息当即如狼似虎的朴了过来。 如同饕餮般将司马元手中紧紧握住的‘灵物’笼罩。 同时,两道浩大气息如同陨石碰撞,不断传出轰隆声响。 这些声音如同蕴含这巨大的灵威,直接将司马元震的连咳数口血。 但他来不及擦拭,全神贯注地将所有精力放在两大秘境的碰撞之上。 却见巨大的震动自掌心传出,一青一墨两道耀眼光芒充斥整个眼帘。 呼吸之间,便是媲美道尊全力一击的冲击波散开,而在青墨交锋之中,墨色气息化作浪潮,不断拍向由青莲组成的防河堤,墨方化作黑龙。气势汹汹,势不可挡,仿若道尊后期乃至半步圣人不可挡,但青色莲瓣化作万千莲叶,组成了一道网罗天下的庞大围拢。 霎时间,攻守之势瞬间转换,令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反观那条墨龙仿若知晓自家被困,即将陷入死境,便全力突围,意欲冲破这樊笼。 然而,令司马元诧异的是,不知为何,那道由青色莲瓣围拢而成的‘栅栏’近乎纹丝不动,仿若稳如泰山,固若金汤。 这令司马元大感意外,不知缘由所在。 但随即他目光一动,轻咦了一声。 却见此刻在紫霄派内,正有大量修士聚集,观其等如火如雷的态势,俨然意欲大干一场。 而且司马元还发现,在这些修士被紫霄派召集的时候,一股庞大的信仰之力自瑶池秘境的四面八方传来,这种无形之气息令他精神大振,同时他心中明悟,瑶池秘境的天道本能感受到此次机缘之大,故而发动秘境所有力量,来全力全力吞噬此次造化。 故而在司马元动手之后,青莲世界明显加快了进城,近乎竭尽全力也要吃下整个墨黑小秘境。 而司马元眼看黑墨秘境将被青莲世界彻底吞噬之后,便大松口气。 待过了数日之后,司马元见青莲世界彻底控制了那个墨黑小秘境之后,便慢慢放开了对瑶池秘境天道气息的护持。 他眼神中划过一丝疲惫,正欲吁出口气时,异变突生! 只见就在整个黑墨小秘境都被青莲世界笼罩时,司马元突然感受到一股生死危机! 他瞳孔一缩,耳畔传来急促呼唤声:“小心!” 司马元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庞大威压笼罩。 这股力量,令司马元心生恐惧,颤抖不已。 宛若惶惶天威。 他心中大恐,仿若陷入绝境。 对方俨然是一位圣人境,他如何能抗?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妥。 因为,这股庞大的威严笼罩自己后,他却丝毫未曾感受到杀机! 杀机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倘若未经沙场的小雏,必然不会明白究竟是何物,但唯有真正在血与火、生与死中感受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东西令人头皮发麻,看似只是一种无形的目光发出,乃至敌人的意念发出,但这种杀机一旦出现,就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刺在修士心头,与针扎的疼痛一般无二。 而司马元之所以感到蹊跷,便在于对方竟然没有杀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忽然想起,自家媳妇早早就在身边给自己护道,为何还没有救援? 毕竟此种庞大威压甫一出现,她必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但她未曾出手,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以为司马元并未陷入生死危机。 司马元眸光闪烁,也就是说,自家其实并未陷入真正的绝境? 那方才的庞大威压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心中升起明悟。 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啊。 当年他第一次迈入紫霄派剑峰前任峰主陈峰主所在那个小小禁制秘境时,便是遇到如此情况。 同样的虚张声势,同样的色厉内荏,也是同样的蛊惑人心,但所谓凡事可一可而,不可再三,司马元既然洞悉了眼前的困境,他自然不再拖延。 当即口中大喝一声:“区区幻象,岂能阻我?破!” 话音刚落,一阵支离破碎声响起。 俄而,便是一道惊慌失措声传入耳畔。 他豁然转首,死死地盯住前方某个虚空,口吐一字法言:“定”。 正是言出法随中的‘定身术’! 此术,再一次在司马元手中显露神威。 毕竟此方秘境,司马元便是无上存在,一言可决天地衰,一语可定众生死。既是天道存在,自然非是修士所比。 即便他是半步圣人! 司马元定身术下,不过少许功夫后,空中某处便有如同波纹般荡漾开来。 司马元冷笑一声,“还敢负隅顽抗,真是不知死活。” 旋即一道剑鸣声响起,铿锵一声。 剑光嗖地出鞘,直接一斩而过。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不过令司马元大吃一惊的,这叫声主人却并非是修士,而是灵兽。 这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咦?这是何灵兽?” 正是南宫颜月。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站在自己身旁的南宫颜月好奇地打量着。 然而司马元纹丝未动,只是神色漠然地问道:“我娘叫何名字?” 这下,论到南宫颜月傻眼了,她神色一愣,终于正色地道:“你娘?你娘不是叫南宫颜月么?” 司马元当即泄气,笑骂道:“去你的”。 南宫颜月却是嗤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吓傻了呢”。 闻听此言,司马元讪笑几声,当即硬着脖子辩解道:“方才不是这灵兽变作你的声音了么,差点没我吓死。” 听到这畜牲竟敢模仿她的声音,而且听司马元的意思,似乎有些惟妙惟肖? 南宫颜月当即就怒了,“什么?敢模仿本宫的圣音,实乃罪该万死!” “现在,本宫命令你立刻将此灵兽送入我的床榻之上,本宫要好好的整治一番她。”看着南宫颜月煞有其事地说道。 司马元扶额,无奈地道:“诺,遵命!” 原来那灵兽状若狸猫,却有七只尾巴,其眸子似狐,妩媚而妖冶,脚步如猫,悄无声息,而且还能踏空遁虚,俨然半步圣人之列。 但这些还不是让司马元心神震动的,最让他脸色一变的还是那七只尾巴。 通体雪白,在空中不断挥舞,如同群魔乱舞,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胜其烦。 但不知为何,南宫颜月却喜欢的紧,瞥了一眼司马元:“别想伤害她”。 听到如此护短的话语,司马元有些无奈,方才是谁想伤害谁来着? 好像是他想伤害自家吧? 不过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是:“哪可能啊,我可是爱猫人士,岂会真的伤害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灵兽?” 说着他凑到跟前,舔着脸问道:“媳妇儿,话说这是啥灵兽啊?” 南宫颜月轻轻抚摸着胸前七位‘狸猫’,轻声道:“这可不是狸,而是七位狐鼠。” “血脉强大,源自于上古九尾天狐,乃是与‘吞天鼠’相结合的后代。” “相传此兽乃天地生养,非胎生母出;若生在秘境内,便是秘境之灵,堪称是秘境之宠儿,有调动秘境之力。而且这种天地灵兽神通不一,天赋绝伦,绝非等闲修士可比。”她饶有兴趣地说道。 司马元微微皱眉,他倒是未曾料到这小畜牲竟有如此来历。 而且观棋模样,似乎修为不俗啊,俨然达到了道尊后期巅峰之力。 倘若调动整个秘境来攻杀司马元,恐怕他都不一定招架的住。 司马元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正躺在南宫颜月那连绵起伏的丘壑中修养生息的小老鼠,他有些吃味地道:“这货是公的还是母的?” 南宫颜月随口道:“当然是.......。” 她眼珠一转,煞有其事地道:“公的咯”。 第五十九章 你需尽快入圣! 司马元当即如炸毛的野猫,当即蹦跳起来:“什么?这畜牲是公的?来来来,媳妇儿,你放下,这种苦力活还是让为夫来吧。” 说完他便要从她怀中将这只七尾小老鼠报走,岂料这小畜牲当即露出獠牙:“嘶,嗷呜~~~”。 叫完便朝着司马元手指狠狠咬下。 司马元眼疾手快,当即缩回。 南宫颜月满是戏谑之色,轻轻地安抚了浑身寒毛竖起如倒刺的小老鼠,她顿时平静下来,但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依旧满是敌意。 司马元冷哼了几声,嘴里嘀咕道:“小畜牲,你等着,迟早你会落到小爷手里,届时再让你尝尝本座的厉害!” 就在这时,天地一阵震荡。 司马元抬首看去,却见整个瑶池秘境,尽皆化为莲花圣地,空中、地中、原野中满是莲叶荷花,而且在整个青莲秘境似有仙音吟唱,轰隆声密布,雷霆叱咤,劫云万里。 司马元神色振奋,对着南宫颜月笑道:“万幸”。 他瞥了一眼正在南宫颜月怀中拱了又拱、一脸舒适的小狐鼠,除了这个意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不过这时天上雷劫云似乎越发之大,仿若愈发不可收拾了。 莫非又要出事?司马元脸色一变,看向南宫颜月沉声道:“助我打掉这雷劫!” 岂料南宫颜月的反应却令他大吃一惊,只闻她郑重点头地道:“不可!” 听其道出反对言语,正有些不解,却听她沉声道:“这次机缘虽是我等赐予,但想要将此机缘悉数化为己用,尚且需要它独自抗,我等外人干涉不得!” 外人干涩不得?自家也是外人么? 我可是这秘境之主,倘若连我都要摒弃在外,那以后该如何掌控? 司马元眉头稍皱,似有不喜,毕竟这种脱离掌控之事发生的越多,对自家危害也就越大。 不过未待司马元多想,南宫颜月便解释道:“你虽为此方秘境之主,但真正的雷劫却并非此方一个小小的‘天道’所能掌控。” 听到如此意外的话语,司马元愕然转首,继而心中明悟,恍然道:“我说,为何我掌控了瑶池秘境了仍然不能驾驭,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本以为会得到一番抱怨,她还准备了好些解释话语呢,但看司马元能自家调节,南宫颜月也松了口气。 闻其言语之后,她笑着道:“秘境虽大,但终究不过数十万,洞天虽好,但仍然无法拥有独立于天道之外的存在。否则便会被抹杀!” 她目光幽幽,轻声道:“这也是为何晋升圣人境被我等唤作‘证道’的缘由所在!” 圣人境,灵神域修道界金字塔顶端存在,只要触及到这个境界便算是真正成为独霸一方的无上存在。 但这境界,古往今来数百万年也不过百十号人罢了,算来算去,似乎万年才会晋升一尊圣人! 这些隐秘司马元早已获悉,目光落在上空翻滚不定的雷劫之上,问道:“不知上一位晋升圣境存在是何人?他是何时证道的?” 司马元如此询问,其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他若是想要证道圣人,唯有等待万年一遇的天地灵机大潮,方可借机摆脱这泥丸之身,成就万古圣人! 但不知为何,司马元却感觉到最近这些年,修士破境的几率大了许多。 尤其是晋升道尊的存在,似乎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往外冒,真是闹得好像昔日高高在上的道境尊者如同大白菜一样,都不值钱了。 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然而南宫颜月却猛然转首,眼中爆射出精光,慑人心魄,令司马元神色大骇。 他不禁脱口而出地道:“颜月!” 南宫颜月仿若猛然觉醒,眼中冒出一丝冷冽与高傲,但随即便沉寂下去,待她平静之后,眸中似有一丝茫然闪逝。 司马元心中一慌:“颜月,你怎么了?” 熟悉的呼唤传入心神,尚在迷茫中的南宫颜月顿时惊醒,她看着满脸焦虑的司马元,柔声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继而她对着司马元言道:“距离而今最近的一位证道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神庭神主!” 但司马元却仿若没听到似的,当即追问道:“你方才说何事?可会威胁到你?” 她有些无奈,但在稍稍沉吟片刻后,便摇头道:“不过是关于此方天地大道之事,威胁倒还谈不上。” 紧接着她俏皮地言道:“放心,在这个世界里,目前还没有能威胁到我的存在出现。” 是马云心中大缓,但又听到她如此自大,当即气笑道:“还没有威胁到你的存在出现?那老山主呢?西域琉璃界那位呢?” 他神色一沉,神色郑重,正色地道:“所谓谦虚可长久,骄傲不足道。日后万万不可言语,否则真遇到强敌,你起了轻敌之心便不妙了。” 知道眼前这个小傻子并不了解真相,南宫颜月也不气恼,她嫣然一笑,映彻半边红霞,令司马元为之失神。 司马元怕她未曾记在心上,满脸温柔地捧起她的倾国脸颊,轻声道:“答应我,以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 谁能想到,如此近乎耍孩子气的形象会出现在堂堂浮黎道虚大尊的身上,尤其是这位还是一路腥风血雨走来的存在,若让人看见,必会让人大跌眼镜。 而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这位只有一撮人知道其真正修为实力的南宫颜月却一脸乖顺的靠在司马元怀中,而且还满是温柔贤淑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不知会如何目瞪口呆。 要知道,她可是被多少人惦记了多少年的灵神域第一美人啊。 你的那些无上霸气与威严呢? 你的绝世孤傲与冷淡呢? 还有你纵横灵神,叱咤天下的圣人修为呢? 难道不该一脸霸气,直接将司马元这个小鲜肉搂在怀中一阵猛亲后了事么,怎么如此‘自甘堕落’,沦为此人的弱小女子? 唉,不过幸好此地并无外人,而且他们即便知道了也进不来。 司马元听到南宫颜月如此说,心中虽有疑惑,也不好多问,随即便看起了空中劫云。 此刻正翻滚蓄积,依然臻至对爆发期了。 这时,南宫颜月却忽然轻声道:“你需要尽快晋升圣人境了”。 “什么?”司马元好似没听清,“你方才说啥?” 南宫颜月继续言道:“我说,灵神域天地大潮即将到来,届时你可要算抓这次机缘,距离上次神主证道已然过去八千多年,仔细算来此次天地灵机大潮必会在两千内爆发!” 她语声一顿,沉声道:“证道圣人,非晋升道尊可比,不仅仅有天人五衰、还有三灾六劫,雷罚人祸,甚至还包括天地反噬,倘若再加上域外邪魔的话,恐怕还要防备类似于邪魔入侵的种种变数。” 她看着司马元,满眼凝重,沉声道:“而这些劫难也并非数日便可完成,其中五衰好渡,难在三灾六劫,与雷罚人祸。不可小觑大意!” 听南宫颜月将圣人渡劫说得如此危险,仿若生离死别,他心中一阵暖意,但他还是笑着安慰道:“放心,你夫君行事向来面面俱到,岂会考虑不到这些,安啦,放心吧,我会没事儿的。” 见司马元如此漫不经心,她当即脸色一拉,颇有怒其不争地大声吼道:“你好好记着,这可是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儿,可不能马虎大意。” 司马元也未曾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有些惊愕地不知所言。 他脸色一衰,脑中飞快运转,到底是为何突然发生如此巨变,莫非是因为方才的‘突然发作’? 他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放心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放在心上,不会有何问题。” 他郑重地道:“放心,圣人境界非同寻常,我既敢破境,自然明白其中凶险,否则岂有那胆量?” 哪知这番话落下之后,南宫颜月非但未曾有任何满意之色,反而抬眼直视司马元,问道:“你自己说说,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司马元愕然,有些皱眉地道:“那你要如何准备?” 他看了眼上空,雷劫轰隆作响,已然开始渡劫了。 南宫颜月沉声道:“你难道不知你早已在渡劫了么?” 这话如同一石卷起千层浪,将司马元心神识海搅动的波涛汹涌,宏声四起,他愕然失语,继而脱口而出地道:“早已在渡劫?谁说的?” 南宫颜月满眼无奈,叹声道:“你说你知道证道圣人需要哪些,那你说说三灾六难到底有哪些?” “三灾六难有哪些?”司马元惊讶地道,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问道:“三灾,风火电;六难不是有祛病难、情欲难.......。” 言到此处,司马元忽然瞪大目光,瞳孔都为之一缩,直直地看着南宫颜月,久久未语。 见司马元如此状态,南宫颜月便知目的已达到,她忍住心中悲苦,低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就是你的情欲劫难啊!” “这不可能!不可能!”司马元喃喃自语道,神色恍恍惚惚。 情欲劫,正是证道圣人境中三灾六难之一,而司马元而今竟然早已进入‘情欲劫’中! 其实,司马元不知,不止他陷入情欲劫中,与他如胶似漆缠缠绵绵多年的南宫颜月也同样的陷入情劫。 而且因为这位太虚宫主功法的缘故,‘圣女心经’乃是一门需要洁身自好的功法,非贞洁清白女子不可修,而且一旦选择此功法,日后必须保证贞洁之身,否则难有圆满。 故而当南宫颜月修此功法之法,整个灵神域都陷入一片哀嚎遍野之中,纷纷扼腕叹息、痛苦不已。 但无人知道,在修此功法之前的南宫颜月不过是个姿色平庸、骨骼资质低下的平常女子罢了。 但自从修此功法之后,容貌大改,不仅修道资质得到改善,其容颜也变得吹弹可破,俨然冰肌玉肤,宛若盛世佳人。 以终生不嫁换来触手可及的大道可期,如此划算之事谁不愿意? 换作此前的南宫颜月,她自然可以一心为道,可是现在她改变想法了。 在她看来,那些一心为道的人,之所以淡漠感情,乃是因为没有很正体会过爱情。 眼见司马元神色恍惚,南宫颜月莫名心中一痛,她当即抱住她,忽然展颜一笑,安慰道:“情劫,情劫,有感情了,就不算劫了,怕什么?” 司马元无声流泪,转过头看向她,哽咽地道:“你骗人的吧?” 南宫颜月掩口一笑,笑得俯首贴地,捧腹再捧腹,指着司马元一脸看傻子模样,“哪有什么情劫,那叫情欲劫?咱们这叫恋爱,刚才我是骗你的,你居然就信了,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老娘了。” 司马元神色一僵,他默默地抹去脸上泪水,额上黑线密布,仿若阴云弥漫,而南宫颜月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却见四周一阵帷幕笼罩,她一声惊呼之后,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待再次出现时,已然数个时辰之后了。 第六十章 有了? 待再次出现时,已然数个时辰之后了。 而此刻的她满脸温情地看着司马元,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过,司马元这会儿却并未注意到南宫颜月的变化,他此刻正在忙着给收拢万境图中的小秘境。 仿若将方才的不快尽皆发-泄了出来。 耳畔似传来一道幽幽的轻叹声。 司马元莫名其妙地转头,“咋了?” 南宫颜月微笑道:“没事儿啊”。 司马元轻哦一声后,随即忽然问道:“情劫真没事儿?” 南宫颜月扑哧一笑,笑脸如花,“当然没事儿啊”。 你当然没事儿啊。 只是我一个人的情劫罢了。 而司马元在听完南宫颜月的肯定后,便拉着南宫颜月一脸兴奋地道:“已经吞噬两个秘境了,待他吞噬完所有秘境后,你夫君我便可着手踏入圣人境了!” 说着他笑意收敛,对着南宫颜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就像你说得,倘若你我之间果真是情劫的话,那这劫难我司马元便接下了!” 他神色渐渐坚毅,凝视南宫颜月,轻声道:“我不怕雷罚天劫,也不惧天灾人祸,只怕一件事。” 听出对方话中的弦外之音,南宫颜月心如刀绞,似有破碎声在心境中响起。 这一刻,她终于沦陷。 道心微瑕。 “我只怕,你离我而去!”司马元满脸深情地道。 南宫颜月轻轻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但无人知道,一连串的心境崩塌声在她心神识海响起。 司马元又不是傻子,方才南宫颜月一系列的失常举动无一在表明一件事。 那就是她将要离开的征兆。 他不是如何劝说,只能以最真挚的情感来挽留。 他轻轻搂住南宫颜月,嘴唇轻触她的小耳坠,吐气温热,轻声言道:“情劫也好,三灾也罢,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不怕。” 南宫颜月身形一颤,埋头陷入其怀中,无声流泪。 司马元轻轻一叹,怀中女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情从来都不告诉他。 包括她的从前。 虽然他知道她是第一次。 但司马元明白,这位身形玲珑的绝代佳人心中自有想法,而且还藏的很深。 这明显不符合司马元的意思啊,他想要彻底了解南宫颜月的心,更想要明晰她的前后左右一切计划,在他的未来计划中,有南宫颜月参与。 司马元轻轻呢喃,让南宫颜月好几次都想要将实情告诉给他,但最终都话到嘴边,忍住了。 因为,她怕他承受不住。 她自然明白他对自己有多深的感情。 两百年的如胶似漆,两百年的恩恩爱爱,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尽皆心知肚明。 司马元舍不得南宫颜月,她同样心如刀绞,痛苦不已。 面对生离死别,谁能真正介怀? 尤其是真在热恋中的两人。 就在这时,天地一阵剧烈的动荡,司马元抬首,心中有些宽慰。 原来是莲花秘境已然臻至最后关头,劫云即将过去,可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柳暗花明之时即将来到啊。 司马元心中振奋,轻声道:“你看,它成功了。” 瑶池秘境渡劫成功,那么待会将万境图中剩下的小秘境吞下,便算彻底完成了。 然而南宫颜月见此场景,反而觉得愈发悲恸。 悲痛欲绝。 几近痛彻心扉。 司马元浑然不觉,看着面带微笑的南宫颜月,除了觉得她还在感伤外,再无其他意思。 他振奋地道:“走,上去看看。” 南宫颜月,含笑道:“好”。 说完便拉着南宫颜月的手向前一踏,身形消失不见。 当两人再次出现时,已在逐渐散去的雷劫云上方,他看着身前一幕,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司马元突感一阵舒适,精神一阵,稍稍感应一番后,当即喜出望外。 继而朗声大笑。 原是瑶池秘境吞噬墨黑小秘境后的反哺到了。 他一脸兴奋地拉着南宫颜月,坏笑地道:“来,媳妇儿,咱们一起修道吧!” 继而苍穹为盖,大地为被,两人盘膝而坐,双掌对抵,互通有无,将所有天地反哺之力悉数吸纳。 待两人全部炼化之后,已然是百年之后了。 而在这百年间,灵神域却是烽烟四起,大乱不止。 首先便是冥王羽化在即,即将登天而战,其后则是妖族妖圣宫发来请帖,请动司马夫妇前往妖族做客。 而邀请人不是别人,正是妖族太子殷鸦儿。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是皇甫道神都未曾找到司马元,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此刻二人正在渡过一个瓶颈期。 或者说关键期。 正在给瑶池秘境升等阶。 只见此刻正在为洞天加油的司马元一脸紧张,旁侧南宫颜月神色愈发温柔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会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初始还是单独修炼,但渐渐修炼时会有雷声传出。 令司马元大吃一惊,有次前往一探时,还会竟然发现南宫颜月在渡雷劫! 差点把他吓坏了,司马元找住一个机会后,问道:“你怎么了?” 南宫颜月似早有预料,当初不慌不忙地道:“圣人存在,倘若出现逆天之举,便会有雷劫出世。” 闻听此言,司马元神色一变,当即着急问道:“严重么?” 南宫颜月笑着回道:“放心,修道之人本就逆天而行,何况是圣人,稍有异动便会遭受重创,不过放心,并无大碍。” 既然无恙,司马元心中松了口气,脸色一缓,“那就好,那就好。” 待南宫颜月靠近之后,司马元看着四周秘境,沉声道:“今次共吞噬了足足五个秘境,可为何仍未完成最后一步?” 两人仔细探查了一番整个秘境之后,南宫颜月颦眉言道:“秘境融合并无任何问题,其他方面也还好。” 司马元苦恼地道:“莫非还有其他的缘由?” 南宫颜月眸光一闪,轻声道:“莫非是你修为尚未提上来得缘故?” 听到这话司马元当即傻眼,问道:“难道不是由洞天进阶,然后带动修士晋升么?” 一直以来,司马元都是打的如此主意,洞天晋升,然后促进自家修为前进,怎么今日却听到如此声音,莫非以洞天晋升圣人有误? 南宫颜月听到司马元如此言语之后,当即失笑道:“并未有误,而是须得你首先渡过三灾六难之后,再借助洞天进阶带来的法力反哺而提升修为,否则只能增强修为,却对境界并无作用。” 她微微颦眉,问道:“还有,谁告诉你洞天晋升会直接助人登上圣人境的?” 这话已经隐有指责那人之意了,司马元闻言汗颜,有些心虚地道:“据一位过世的前辈所言”。 过世的一位前辈所言,南宫颜月脸色已经有些黝黑了,问道:“哪位前辈有如此能耐,能够指导咱们司马道尊晋升圣人境?” 她话锋直指那人,进一步言道:“那人恐怕存了不良之心,有意滞缓你的修道之路,其心可诛!该杀!” 话语中流露出的腾腾煞气几乎令司马元浑身一冷,他连忙劝慰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既然此道行不通,那咱就换条路呗。” 岂料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将南宫颜月彻底惹怒,“换条路?你想换哪条路?而今秘境融合刻不容缓,倘若你继续耽搁下去的话,不仅先前所做努力会前功尽弃,甚至还会反噬至你的身上。” 她语气一顿,沉声道:“而且倘若你修为不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的话,这个融合的诸位秘境会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乃至阻碍你晋升圣人境!” 这话就说得有些恐怖了,几乎骇了司马元一大跳。 他脸上露出些许苍白之色,“不会吧,居然这么严重?” 如此傻话居然出自司马元之口,看来他这段时间果真被情劫折腾的不清,否则怎会如此鲁莽,做事不计较周全? 但司马元再如何傻乎乎的,也是她真正的道侣,她不禁扶额道:“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司马元只觉脑阔有些疼,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总是在这么顾前不顾后,当然他更对这段时间不时怒气爆发的南宫颜月有些揣揣不安,也不知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自然明白,必然有事发生在南宫颜月身上,否则她绝不会如此。 但令他感到苦恼的是,她居然一直不愿告诉自己。 莫非此事不能开诚布公的谈谈么? 司马元看着正怒气冲冲的南宫颜月,沉默了半晌,迟疑了少许之后,问道:“颜月,这段时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何事?” 秘境融合不成功,与自家修为不济大有关联,他自然清楚,不过若是自家日后晋升圣人境,也会受到瑶池秘境的牵连的话,他却是不信的,除非此洞天乃是他本命洞天,否则安有生命之危? 但南宫颜月却因此对司马元大吼大叫,无疑是她遇到大麻烦了。 这些,司马元必然感受得到。 可又有何种大麻烦会让这位圣人境大高手感受棘手呢? 莫非是那位逃入灵神域的域外大高手? 司马元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可以确定两点,首先能令颜月感到麻烦的存在,必然是圣人境存在,其次此人必然不怀好意。 但这种存在,似乎在整个灵神域都不少啊,那究竟是谁呢? 忽然,司马元似乎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何他在颜月身上感受到另外一道生命气息,而且这道气息极为孱弱,甚至若非他特意查探,似乎无法察觉。 但此刻,司马元似乎有些明悟。 他张了张嘴,脸上似有潮红,眼中激动、震惊、担忧、彷徨乃至不安之色等等皆有,可谓是精彩至极。 良久之后,他有些颤音地问道:“有了?” 第六十一章 仙人境佛陀? 不知为何,心情总是烦躁不安的南宫颜月此刻却莫名沉寂下来,满脸欣喜,含羞地垂下头来,如同蚊音般轻轻嗯了一声。 司马元当即热血充盈,直奔脑际,口中当即长啸。 “喔~~~~~”。 “噢!!!!!” “哈哈哈哈,我有孩子了,我司马元有孩子了,哈哈哈哈!!” “你们都听到了么,都听到了么,我司马元有孩子了,哈哈哈哈,有孩子了!” “苍天、大地、道祖,仙尊,还有漫天仙人们,你们都听到了吗?我司马元有孩子了,哈哈哈!!” “孩子,我有孩子了!!!!!” 一道道传遍整个瑶池秘境的声音在天地间不断响起。 顿时,无数人纷纷抬首,神色惊愕,目瞪口呆。 而唯有那些修道人士方才目光复杂,纷纷看向紫霄派方向。 这道声音,是从九天之上发出的! 那么声音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未曾料到,那位果真如传说中那般恐怖。 甚至,恐怕这位自天地主宰已然进入不可思议之境地! 不过,无人知晓这位的实力究竟有多深,有多恐怖至极。 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莫非,这座天下,日后要一直姓司马? 司马元乃此方世界之天道,那他的还在不就是天道之子么? 而当这一连串的声音传入紫霄派时,全派上下,上至纷纷走出闭关潜修的太上长老,下至在外游历的低阶弟子,纷纷在惊愕之后,齐齐高呼起来。 老祖宗留下嗣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日后这方天道仍将被老祖宗一脉掌控在内。 因为,倘若老祖有何不幸,那么此方世界必然会是其嗣子的囊中之物。 也就是说,以后他紫霄派不会因为老祖离去而遭到群起围攻,甚至会愈发的敬畏紫霄。 当然,而今的紫霄派同样不弱,否则安有制霸天下九州八荒之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司马所关注的,他在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家的狂喜之后,当即抱起南宫颜月团团直转。 南宫颜月口中惊呼,继而咯咯直笑,欢呼不已。 两人,就这么抱啊,闹啊,笑啊,给整整疯狂了一天。 最后,当南宫颜月醒来时,便发现司马元正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她羞涩一笑,埋首于司马元怀中,“看什么呢?” 司马元嘿嘿直笑,也不言语,只是傻乐。 南宫颜月轻轻锤了他一下,哼。 司马元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南宫颜月的肚子,呢喃道:“多久了?” “四个月了”南宫颜月蚊音声响起。 司马元傻傻的嘿嘿一笑,顿时明悟。 看来正是秘境里的那一次。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直傻乐,一直傻乐。 不知过去了多久,紧紧抱住的两人松开,只见南宫颜月忽然展颜一笑,脸上满是羞红地道:“我想去见见咱娘”。 司马元笑道:“好”。 随即司马元大手一挥,整个瑶池秘境居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融合。 两人走出瑶池秘境,也不作停留,径直向着西域飞去。 由于是南宫颜月带队,而且是丝毫不加掩饰地摆出圣人气势。 如此一来,整个灵神域都被这道庞大的气势给镇住了。 圣人出行,谁敢阻拦? 两人一阵风驰电掣的来到了西域佛国。 在这之前,换作司马元前来,必然会受到多方阻拦,甚至还有那些‘菩萨’们的佛法交流,实则就是刁难。 但而今,圣人亲临,谁敢放肆? 司马元一脸微笑,但谁都看得出其眼中的那抹骄傲与自豪。 还有那份洋洋得意,早已掩饰不住。 我有圣人境老婆,你们有么? 哼哼,忘了,你们是和尚,不娶老婆的。 哼,美死你们! 少顷,一道宏大气息降临。 众僧纷纷低眉顺眼,叩拜口诵:“恭迎我佛”。 “免礼”。 众僧起身,纷纷站立两侧。 一方是司马元夫妇二人。 一方正是此方世界的真正主人。 琉璃界主! 琉璃界主目光慈悲,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袈裟,实为布衣草鞋,令场中不少华贵袈裟纷纷垂首,心虚不已。 僧人也并非人人皆是礼佛之人,也有人贪嗔痴并未彻底降伏。 也有人爱慕虚荣,贪图享乐。 不过今日却不是追究这些业果孽障之时,此事改日计较便是。 不少戒律堂主座暗暗表示。 不过琉璃界主这个老和尚目光倒是坦然,对于司马元眼中的戏谑与似笑非笑之色置若罔闻。 他含笑言道:“不知天后莅临,贫僧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这时,南宫颜月毫不迟疑地展露圣人风采,她目光平静,缓缓轻声道:“今日本宫不请自来,若有叨扰之处,还望我佛海涵。” 琉璃界主笑着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南宫颜月看了眼司马元后,方才对着老和尚嫣然一笑,言道:“今日我夫妇二人前来,实为一事相求。” 尚未说事,她便向着南宫颜月微微稽首,“还望我佛准许妾身接回婆母,以全我孝道之心。” 本以为此事乃是十拿九稳,岂料琉璃界主似是早有预料,轻轻颔首,言道:“此事恐怕贫僧也无法做主”。 司马元脸色一变,似有不悦,但他看了看南宫颜月后,却并未立即质问。 来之前,她便要求,将此事的交给她全权处置。 他自无不可。 只见南宫颜月黛眉一挑,问道:“敢问我佛,这是为何?” 琉璃界主轻叹一声,伸手一邀:“此事还需那位檀越自家做主,贫僧不会干预。” 似明白两人又会询问缘由,他当即补充道:“这种内情,还是由皇甫施主亲自告诉二位吧。” 司马元二人进去之后,琉璃界主带着二人直奔皇甫静静修之地。 乃是在一处幽静别院。 中途司马元目光随意的扫了一番琉璃世界的环境,与洞天内环境类似,但有所区别的是此方世界凡间比丘盛行,抬眼之处皆是秃驴。 而且观其阵容,似乎数量还不少。 司马元暗嘲,这是给自己的下马威么? 他与南宫颜月对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戏谑之色,但位于二人之前的琉璃界主似乎并未感受到丝毫异样,边走边给两人介绍道:“琉璃虽不过洞天大小,远非东方诸域所能媲美,但也有其异样风采,两位施主若是有瑕,或可游览一番。” 这话说的极其虚伪,且不说司马元此行前来乃是要带走他母亲南宫静,但说他与娑婆界主联手对抗琉璃之事,便足以让这位琉璃界主彻底坑杀二人,更不用说南宫颜月先前便与他都过一场了。 司马元心中暗笑,这老家伙养气功夫着实一流,否则怎会如此气定神闲? 他脑中飞快运转,嘴里却极其口不对心地道:“前辈却是过谦了,整个灵神域谁不知道我灵神三大洞天之首的琉璃世界之玄妙,实在是非其余洞天秘境可比啊。” 不管司马元说得真话还是假话,但毋庸置疑的是,此乃好听之言,自然令琉璃界主笑容满脸,他神色虔诚,对着南宫颜月道:“本来南宫施主前来,琉璃理应清扫四方万里,以待莅临;但奈何门下叛徒袭扰,搅动四方风云,甚至还连累司马元道友接连遭受重创,实乃贫僧之罪。” 司马元二人脸色微变,南宫颜月更是眸子一眯,心中给司马元传音道:“小心,这老秃驴搞不好会狗急跳墙!” 实际上,在来琉璃之前,两人便给老祖皇甫懿、邪神乃至妖皇都传讯了一声,在听闻他们要去将皇甫静接回来后,三人反应也不尽相同。 皇甫懿沉吟少许后,问道:“此行当时无碍,但也要以防徒生变故。” 碍于皇甫与琉璃乃是两方阵营的主导者,不好随意会面,皇甫懿便不曾来到琉璃界,虽说他自言合该亲自前来送二人进去,但司马元还是当即表示,不过区区琐碎小事,怎能劳烦老山主亲自出动。 至于邪神则是沉默少许后,换换言道:“琉璃界那位高深莫测,几有与老山主媲美,万万不可小觑。” 司马元当时闻听此话后,便心中一凛,知晓此乃持重之言,毕竟这么多年来,邪神向来算无遗策,谋无所失,但就连他都露出凝重肃然之色,无疑表明此刻正在司马元身侧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并非表面上这么容易对付。 至于妖皇陛下的回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只是短作回复道:“老界主虽有慈悲心肠,但向来金刚怒目。” 司马元心里不断念叨着这句话,这明显说名字这位妖皇陛下似乎曾与老和尚交过手啊,而且观其意思,似乎还不敌? 司马元心中暗忖,老和尚法号为何,他至今未知,但这并不代表他司马元不了解圣人境的真正威力。 毕竟和南宫颜月相处多年,两人私下曾多次较量过,但碍于南宫并未真正下重手,故而不知巅峰时期的圣人有恐怖,但通过日常的斗法与演武,司马元管中窥豹,以前明晰了诸多圣人秘术与道法。 其中最为津津乐道,自然是‘掌天控地’! 掌天控地并非一种道法秘术,乃是一种专属圣人的能力。 此为纳天地于一瞬,掌天道于股掌。 圣人者,天地之翘楚,诸域之顶端;手可托日月,脚足抵幽冥。 圣人初期,乃是‘大圣境’。此境取自上古大圣之意,有‘手掌天地擎日月,抬首冷视昔天庭’之意,与当年的妖族异类领携万妖攻伐上古天庭之典故如出一辙。 而据颜月所言,整个灵神域九成以上的至尊都是圣人初期,唯有浮黎与琉璃两位存在,乃是大圣之上。 故而,这位琉璃界主究竟有多恐怖,可见一斑。 不过司马元在听完这些之后,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之事,那位娑婆界主究竟有多强?倘若连琉璃界主这般圣人中境都难以将其镇压,那么是否就意味着那位已然濒临中境大能? 不过当他将这些告诉南宫颜月时,却见她微微颦眉,稍稍斟酌之后,方才回道:“其实娑婆世界那位境界如何,我等外人委实难以分辨清楚,并非是其境界未曾达到,而是其境界之高,我等也望尘莫及。” 司马元当时就追问道:“他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南宫颜月沉吟言道:“如果硬要将娑婆界那位境界弄清楚话,似乎其口中的‘佛陀果位’已然媲美仙人境。” 媲美仙人境,这是什么说法? 圣人境修士,居然拥有仙人境修为,这如何可能? 司马元当即就脸色大变,几近失态,几乎脱口而出地道:“不可能!” 第六十二章 夫妇见婆婆 本以为南宫颜月会因此不悦,但她却神色怅然,螓首微抬地道:“此事乃是我等公认,岂会作假?” 众位至尊公认?司马元满眼震撼,“那为何还未飞升羽化?” 这个南宫颜月言道:“那位似乎也曾解释过他的说法,似是‘我在即佛在’,‘众生在,即我在’,‘我在,即无处不在’之类的话。” 她微微沉吟,轻声言道:“但以我等观察,这位佛门的年轻俊秀似乎有独创一条大道之意!” 司马元仍然记得当时南宫颜月听到如何言语时,颇有复杂难言之色。 娑婆界主意欲在三千大道之外重开一条大道,连司马元至今都感受到那位白衣僧人平静微笑下的猖狂与胆大。 当然,你说他不屑于‘寄人篱下’也好,还是说那位雄心之阔,胸襟之广也罢,都无法掩盖这位佛门新秀的无上荣光。 记得当时令司马元酸酸的是,南宫颜月幽幽言道:“严格而言,那位娑婆界主才是真正的向道之人,我等不过是修道路上的一朵随时都会凋零的花骨朵罢了。” 司马元心中一痛,些许酸味荡然无存。 因为,他也这么认为。 虽说司马元自修道伊始便有掌控天下、一览众山小的雄心,但因其自瑶池秘境这种‘泥丸之地’出来,其眼界格局终究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远远比不上这些自幼便在灵神域大能耳濡目染之下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 但他不知为何,心中却丝毫不慌,甚至对于娑婆界主那疑似仙人境的无上境界,也并不羡慕。 因为当他听闻这些时,识海内那位存在,似乎隐隐露出一个不屑。 仿若在说,不过一个小小的仙人境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真是少见过怪。 司马元顿时大为惊奇,连忙传音道:大佬,不知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岂料那位闻听后,便直接沉寂了,甩都不甩他的。 司马元稍稍尴尬一小会儿后,便心中释然了。 这些年来,跟小丹珠也算知根不知底了,虽说是小丹珠知晓他的根底,但他不知道小丹珠的根底。 然而他也知道了丹珠的秉性,知晓这位并非不知道自家根底,之所以不愿意说,或许是因为其他缘由。 当然,司马元明显感受到小丹珠的那抹不屑,他顿时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家伙的品阶比仙人境还要高不成? 司马元心中激荡,比仙人境要高?那是什么? 但同时他还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比仙人境还要高,那为何这些年来从始至终都未曾展现其惊世骇俗的效用? 譬如说,让司马元一步登仙;亦或者让他直接拥有长生不死的寿元? 司马元将自家意念传入,问道:老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仙丹?能不能让我长生不老? 问了半天,自然无人回应。 不过这些司马元早已司空见惯,并无任何惊诧。 言归正传,这边司马元在听到妖皇陛下与邪神的告诫之后,两人各自心神不一。 司马元倒是未曾感受到丝毫危险,倒是南宫颜月接二连三地向司马元传音,不断提醒他小心。 而此刻看老和尚一幅慈眉善目之状,仿若果真不会加害于人,但南宫颜月却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两人先前曾作过一场,倘若这位老和尚想要在这琉璃界对付她,自然不会感到意外。 但若果真是冲她来,南宫颜月自然不会有何担忧,但就怕其将目标放在司马元身上。 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司马元,万万小心,切记不可掉入其陷阱之中。 这时,两人已被老和尚带入一座庭院。 庭院深深深几许,柔娘闭此无人知。 这句传遍琉璃界的传世谚语,只有那些修道上千年的前辈才知此话的真正意思。 庭院中的那位来自浮黎仙山,而且还藏有妖族血脉,但奈何无人敢将其降伏。 不过在其进驻琉璃时,不是没有人意欲将其降伏,但奈何实力不济,终究还是未能成功。 故而这些年来,随着这位实力的愈发高涨,乃是彻底踏入道虚境之后,此地便成为了整个琉璃世界少有的无人之地。 而后三百年前,佛陀亲自下令,此地列为琉璃禁地,任何人不得召唤不可擅闯。 如此,虽说让这次庭院之主再次火了一把,但最终还是将那些仍在觊觎此地的存在彻底死心。 毕竟,佛陀谕令,不容违背! 此刻在庭院之中,千百年后,一个特殊的人闯入这里。 看着眼前的庭院,司马元神色恍惚,几近浑浑噩噩。 而老和尚打扮的琉璃界主对着南宫颜月轻轻颔首便离去。 南宫颜月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司马元,有些欲言又止,但心中一叹,明白此刻他不需要安慰。 庭院高不过数丈,虽然遮住了司马元的视线,但却无法阻挡其神识探测。 此刻在他的神识感应中,正有一道极其熟悉的气息正静谧地待在庭院之中。 司马元嘴唇紧抿,哆嗦敲门。 不知为何,那人似乎未曾感知到有人靠近。 或者说,此人似乎也未曾来到还有人来此。 “谁?” 声音温柔,但不失冷淡,冷淡之中的疏离似还带有一丝高傲。 而这道声音传出后,司马元内心一阵悸动。 他明白,那是血脉悸动。 也是他内心深处那颗久违的祈愿即将实现的颤抖之声。 他嘴唇干涸,轻轻蠕动几下后,轻涩道:“浮黎仙山神霄洞天司马元拜访”。 这一刻,庭院内外尽皆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然而,暴风雨前的沉默不过是剧烈的前兆。 一阵风驰电掣的破空声传来。 吱呀一声,司马元眼神一亮,抬眼看去,不觉一怔。 呈现在他眼前之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挽髻妇人。 其貌若四旬,平静的眼神之气啊,似还带有几丝鱼尾纹。 但从其风韵犹存的温柔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姿色。 很明显,这位妇人并未将道法用在保养之上。 或者说,这位誓愿青灯古佛伴一生的中年妇人日后并不愿再续良缘。 此刻,这位妇人甫一出现,目光便落在司马元那张俊逸的面孔之上。 她眼神不禁都痴了,轻声呢喃道:“是元儿么?” 司马元浑身一僵,听着这声呼唤,脑海中似有一阵阵轻柔声音在回响。 这些声音从未出现。 他也从未听过。 或者说,自打他记事起,从未听过这些温柔声音。 但,记事后未听过,并不代表记事前没有。 他顿时明悟,这些都是婴孩时期的呼唤。 不知何时,司马元早已泪流满面。 他喃喃道:“娘”。 对面那妇人闻言,同样身躯一颤。 眼神怔怔地看着司马元,似乎有些恍惚之色。 司马元神色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但这时南宫颜月对着他轻声道:“去吧”。 妇人,不是别人。 正是司马元生身母亲,皇甫静!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目光复杂,不知是风沙迷住了眼,还是眼角沾染了水,竟然有些湿润。 他看着那妇人,缓缓的挪动脚步,轻轻的向前。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两人之间不过数丈,轻刻便到了。 终于行至丈许之外。 司马元只觉喉咙被何物堵住一般,难以下咽,只觉嗓子干哑。 他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又张,却始终叫不出那个字。 六百年了。 整整六百年。 自他记事开始,脑中对于‘娘’这个概念便丝毫不曾明白。 在这之前,整整六百年里他司马元坐拥瑶池秘境、神幽-洞天,手掌凡间亿兆众生生死大权,俯瞰无数天骄俊杰,甚至能与多少老一辈修士扳手腕、争先锋,乃至分庭抗礼,一较高下。 但奈何,在这六百年里,唯有一事让他司马元一直引以为憾。 那便是自降生以来,他司马元竟然从未感受到父母之爱。 这件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但确实如此。 看着眼前这位四旬妇人,目光复杂,迟疑了良久之后,他终于轻声道:“娘”。 皇甫静脸色都为之一颤,满是忐忑的叫了一声。 她擦了擦手,似乎想要擦去手上莫须有的灰尘。 她捧着司马元俊逸脸颊,眼中满是恍惚与宠溺,笑道:“还是那么俊”。 看着近在身前的陌生亲人,司马元终于想起南宫颜月。 他下意识地转头,问道:“颜月,快来见见娘。” 皇甫静早就注意到这位绝世佳人,只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未曾想起是谁。 南宫颜月盈盈向前,对着皇甫静恭谨一拜:“颜月见过娘”。 司马元轻声道:“娘,这是颜月,是太虚宫那位。” 皇甫静顿时一怔,继而笑容满脸,“太虚仙子,名誉九域,这个为娘还是知道的。” 她连忙过去将南宫颜月的手拉住,左一个瞧瞧,又一个看看,真是越看越满意。 准确而言,南宫颜月要比皇甫静大,但因为司马元的缘故,这位大皇甫静几千岁的绝世美人要叫她‘娘’,可谓是让这位誓愿伴随青灯古佛之人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南宫颜月羞赧不已,说来奇怪,见到这个比自家小几千岁的婆婆,她那圣人风范不仅早就丢的一干二净,甚至心中还有些小小的紧张与忐忑。 不过此刻见这位婆婆并不不满之后,她还是悄然松了口气。 皇甫静拉着南宫颜月,一阵仔细打量之后,忽然心中一动,眸光一闪,眼神示意。 南宫颜月顿时羞赧垂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皇甫静当即大悦,笑容满面地拉着她便往里走。 司马元正犹豫是否进去,皇甫静轻声道:“元儿,你去跟外面帮为娘迎接一位朋友。” 司马元心中一动,稍稍感应一番后,并察觉到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岳之上,正有一道冲天气息停留。 第六十六章 广禅天主 司马元轻轻应了一声。 看着两道离去的背影,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一家人,竟然在六百年之后,方才相认。 而且抛去幼年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他司马元竟然从未有丝毫有关亲生母亲的记忆。 而且迄今为止,司马元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让司马元一家变成如此模样。 在他的设想中,有无数种可能,但无一例外,都是跟外部势力的压迫有关。 司马元依稀记得当年在瑶池秘境时,邪神曾在他识海中放了一些画面。 直到,今日,司马元依然记得当日那些画面。 明显是其父司马乾背着婴儿时的他,遭遇了无数人的追杀。 这些人,司马元已然见过不少。 其中有那玄真洞主萧毅斋、圣溟洞主苏若煜以及清虚洞主陈景清。 而在此外,甚至还有曾经逝去的希夷洞主卢希夷。 此事,在他第一次见到卢希夷时他便认出他来了。 不过此后发生之事,令他大感意外,那便是卢希夷竟然主动为他灌顶,并将仅剩的一点修为赠予给他。 如此,一算彻底消去了司马元对卢希夷的仅有的怨憎之意。 那一刻,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何为五味杂陈。 昔日父亲的仇人,今日却反手灌顶修为,这难道是对方在过去几百年里有所悔过,所以才补偿在他身上? 司马元心中一叹,而今斯人已逝,再去追究也于事无补,毕竟无论如何,他司马元终究还是欠了卢希夷一份重大人情。 而今既然卢希夷仙逝,那以后这份恩情也要落到某位卢氏后人身上,或者庇护整个卢氏一族。 这些,都是司马元在卢希夷仙逝之前,说好了的。 修道人,自然是言出必践。 否则,极易招来心魔。 这时,那道气息愈发逼近,而且观其迫切姿态,似有来者不善之意。 司马元微微皱眉,莫非是琉璃界主派人的? 观其气息,似乎并不弱。 至少也是道尊后期。 道尊后期,在整个灵神域都是极为少见的。 毕竟即便以浮黎仙山的数百万年底蕴,道尊后期都不多见,更无论被分裂成两家的西域佛国了。 据司马元所知,在这位琉璃界主座下,拢共有五位道尊存在。 其中大势至和尚司马元已然见过,这位虽有‘菩萨’果位,但实力不过道尊中境,而且因为佛门功法崇尚教化,杀戮之气并不强烈。 毕竟佛门之中,虽有金刚怒目,但终究还是以慈悲为怀。 故而司马元曾与这位大势至一战中,竟然能够平分秋色,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家实力是否可以排得进整个灵神域的虚圣榜了。 但后来才得知佛门的手段还是偏向柔和性,稍显教化类。 不过此时不容司马多想,他看了眼身后的庭院,稍作思索便纵身掠去。 却见山岳之上,似察觉到司马元靠近之后,当即作出警备之状。 司马元身形落下,看着身前之人,不禁有些惊诧。 莫非是他娘皇甫静的同门师姐? 只见遥遥傲立在山岳之上的正是一位菩萨。 他心中转念,顿时明晰这位的身份了。 广禅天主。 也就是娘亲皇甫静侍奉的那位。 他身形停在空中,对着那位恭谨行礼道:“浮黎仙山司马元拜见广禅天主!” 广禅天主一袭白衣胜雪,眸光稍显锐利之色。 其如同针刺的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后,沉默良久。 待司马元有些纳闷时,对方方才缓缓回道:“司马洞主有礼了”。 司马元心中松了口气,能说话就好,笑道:“不知广禅天主驾到,小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哪知这位广禅天主也不是易与之辈,直接言道:“这广禅天何时需要你来迎了?” 司马元顿时语竭,脸上尬色一闪,继而笑道:“也是,今次是小子贸然来访,有若叨扰还请天主恕罪。” 两人都在下意识地争夺话语主导权,本来以司马元之意,此事向来是他专场,但今日却不料遇到对手了。 只闻广禅天主淡声道:“佛门清净之地,外人不可擅入。” 司马元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轻笑一声,有意思。 当年皇甫静入驻琉璃世界,虽是她自家的主意,但若说背后没有妖皇与琉璃界主暗中推波助澜,打死他都是不信。 而这么多年,自家母亲竟然在服侍这位女人,可想而知,他心情有多郁闷了。 不管妖皇、皇甫懿与琉璃界主之间有何谋划,他也不在乎一旦将皇甫静强行带出琉璃世界会引发多大连锁反应,反正今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过,在这之前,或许可以再这位广禅天主身上收点利息。 他目光渐渐冷淡,淡声道:“不知天主可知您那侍从与本座的关系?” 他好歹也是道虚后期存在,这些年来虽然不再抛头露面,但平常往来不是圣人便是至尊,不屑于于这些道尊一般见识,但并不代表随便来个人就可以藐视他。 然而,对面那位广禅天主似乎并未察觉出司马元言语中的震怒之意,她脸色一寒,冷声道:“我不管你与她何种身份,只需要知道她是贫尼的侍从便可,怎么,教训我自家侍从,还要问外人意见不成?” 此话一出,几乎将司马元气笑了。 他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广禅天主,对方修为不过道虚中境,灵尊境界,但因其专修佛门功法,攻伐之力并无想象中那般强盛。 换作道虚初境的司马元便可将其镇压,而今嘛,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过此地毕竟是广禅天,这位有动用洞天之力,故而实力足以翻上两番,媲美道虚后期。 司马元微微眯眼,看来这一仗,有的打了。 他心中嘿了一声,淡声道:“广禅天主所言的侍从是何人?难道是说本座的生身母亲?” 广禅天主也不是傻子,冷笑道:“我说了,贫尼这里没有谁的生身母亲,只有一位侍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随你。” 司马元轻轻点头,“也罢,一切的商谈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广禅天主冷笑道:“素闻司马洞主嚣张跋扈,所到之处尽是狼烟四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元嘿然一笑,继而身形骤然消失。 而在他身形消失的同时,广禅天主眸子一冷,旋即袖裙一摆。 天地之间似有大风飞扬。 顿时一阵闷哼声响起,只见在广禅天主身前跌出一道身影。 正是司马元。 他脸上有些惊诧,倒不是没想到这位这么强大,只是未曾料到这位对洞天的掌控如此之强。 司马元微微眯眼,待看清其内中究竟之后,便轻笑一声,“果然是好手段”。 继而手中剑光一闪而逝。 眨眼之间,便带起一阵血光。 对面白衣染血,尽显凄凉与绝美。 但广禅天主冷眼依旧,对于自家伤势置若罔闻,手中一枚拂尘祭出,直接掠至司马元眼前,观其态势,俨然有将司马元赶尽杀绝之心。 司马元心中一寒,冷哼一声后,手中再次抛出一物,确实夔龙锏。 砰地一声,将拂尘打灭之后,携带滔天大势向着广禅天主飞去。 就在这时,司马元二人正欲拼死拼活时,一道焦急声音响起:“住手!” 司马元眉头一皱,看了眼对面的广禅天主后,手中动作一缓。 广禅天主冷哼一声,但也依言停手。 不过其人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依旧充满敌视。 当然,她眼中也还有异样。 毕竟是没出家门的妇道人家,首次见到这么俊逸的小伙子,当然,主要是司马元方才让她流血了,否则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哼,果然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司马元这边刚一停战,背后便飞来两道身影。 正是皇甫静与南宫颜月。 却见皇甫静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急呼道:“还请天主饶他一命”。 这话一出,司马元脸露古怪之色,而对面的广禅天主冷哼一声,似大为怫悦。 这时南宫颜月却一脸担忧的看向司马元,暗中传音道:“你怎么把她打伤了?” 司马元眉头一挑,他自然明白南宫颜月,这话并非是责备于他,而是在说为何他把事情搞砸了。 莫非今日所谋之事还有转圈余地? 他心中一动,看向南宫颜月,问道:“莫非这位与我娘并非主从关系?” 见司马元一语中的,南宫颜月便知他并未意气用事。 但经此一闹,恐怕带走皇甫静又有难度了。 听到司马元询问,南宫颜月悄然松了口气,无奈地道:“咱们都误会了,若非这位广禅天主,你娘早就被人害了。” 司马元闻言脸色一沉,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南宫颜月此言中透漏的信息,在这琉璃世界中,果然有人想要暗害他娘。 他深吸口气后,沉声道:“是何人?” 或者说,是琉璃界主指使谁负责此事的。 看司马元一脸勃然大怒模样,南宫颜月连忙劝道:“你别冲动,迎接你娘还需从长计议,切记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这时广禅天主走近,重重地冷哼一声。 而皇甫静却是初次遭遇这种情况,她看了看广禅天主,又看了看司马元,一方是自家救命恩人,一方是自家儿子,帮谁都不好,真是左右为难。 不过司马元虽然暂时不知有关娘亲皇甫静之事的前因后果,但也知道这位广禅天主似乎并没有真正伤害他的心思。 或许在她心中,司马元也属于意欲伤害皇甫静的敌人之一。 待双方稍稍解释之后,司马元脸上有些尴尬,他此刻意识到,自家确实有些唐突了恩人了。 这时南宫颜月轻声道:“当年咱娘虽说是应琉璃界主之邀,前来琉璃界修道,但却是早年前任妖皇陛下与琉璃界主定下的规矩,不过当年定下的从妖族百族中挑选一位俊才入驻佛门,以与诸位菩萨一同修道。” 司马元默然,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所谓的一同修道不过是来给那些光头当坐骑。 “不过,即便是前任妖皇的规矩,妖族仍有人不愿将自家子侄送来受罪。”颜月补充道。 这时,一旁的广禅天主冷哼道:“是你娘为了你那位大舅的妖皇之位,主动担下这份责任,代替那位妖族王子前来,以获得该族的全力支持。” 司马元顿时明悟,看向皇甫静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娘,您受苦了。” 第六十七章 南宫以命阻敌! 他自然看得出,身为人妖混血,娘亲皇甫静在这佛法盛行之地其实过得并不舒畅,毕竟此地灵机只适合那些秃驴念经诵禅,怎么会照顾区区外人,更无论那些妖类坐骑了。 随我修佛,能悟道,便是你的机缘,若是不能,那也怪不得别人。 司马元心神一沉,终于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琉璃世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他愤然道:“难怪娑婆界主那位要反出此地,换我,我也会反。” 在浮黎仙山,倘若你能修道,无人会阻拦于你,管你是人族,还是妖兽,只要听话就行。 但在这琉璃世界,一切都是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秃驴服务的。 或者说,都是为那个至高存在服务的。 他不禁冷笑道:“难怪修了这么多年,还未成就成果,原来在这里。” 听到司马元非议那位存在,广禅天当即脸色一拉,冷冷地道:“在我佛之地,还敢非议我佛,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你想成为琉璃公敌么?” 听到这话中浓浓的威胁意味,司马元冷哼道:“怎么,你要泄密不成?” 皇甫静听到两人又吵起来,当即对着广禅天主歉意一笑,随即转首对司马元斥责道:“怎么说话呢?难道你爹教过我么?” 不知为何,听到自家娘亲如此训斥自己,司马元一肚子委屈,当即就爆发了,“没错,我爹他本来就没教过我,我娘也没教过我,我司马元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谁会教我?你么?” “你整天在这里吃斋念佛,能教我什么?” “教我为了那人的妖皇之位,便置自家孩子于不顾么?” “这些年了,你打听过我的消息么?” “整整六百年,六百年,恐怕从我出生后,您陪我日子,还没待在这里的一个零头吧?” 他语气之中满是委屈,痛苦,含泪吼道:“恐怕若非我今次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永远不出来了?” 他对着皇甫静吼道:“堂堂道尊,难道真的连小小洞天都出去不了么?” “若真是那和尚阻拦,你就不能向你那大舅求救么?当年既然是为他入佛门为侍,而今让他与佛陀商量,让你出去看看又怎么了?” “难道他这样无情,就真的能够服众么?” 这一句句近乎控诉的话语几乎瞬间将皇甫静打懵了。 司马元一句句近乎指责的话,让她泪流满面,满是自责。 南宫颜月也看出司马元心神有些异样,她悄然暗叹,虽说有些明白司马元自幼被双亲遗弃的痛苦,但还是未能彻底理解。 而一旁的广禅天主却罕见的沉默了。 她看向司马元的眼神,有些复杂,似还夹杂一丝怜悯。 辛苦修道数百年,原来只为见双亲一面,或者说只为搞清双亲现状,以及当年将其遗弃的前因后果。 不过司马元在说完之后,便渐渐收敛情绪。 沉默片刻后,向着广禅天主躬身一拜:“侄儿司马元拜见天主”。 这一大礼,令广禅天主神色一愣,有些懵然。 她终究是未曾久历尘世的练达之人,在待人接物上有些迟缓与呆滞,但此刻也知道扶一下司马元。 她将司马元扶起,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似乎勾起了尘封多年的陈年旧事。 而一旁的皇甫静则沉默不语,情绪低落。 严格而言,她确实未曾做到了一个当母亲的责任。 而司马元起身后,微微垂着头,沉默片刻后,涩然道:“我爹现住在灵瑶洞天,娘你回去了也没地方住。” 这话,皇甫静顿时明悟。 司马元终究还是决定,不愿将她接出去。 或者说,两人之间除了血缘关系外,其实并无母子之情。 司马元是个多情之人,他可以为了大师兄吕昭阳、师姐陈青琬以及徒儿秦馨,师侄钟灵韵而去死;但他又是一个冷漠无情之人,不会为了没有感情之人,去承担风险。 与其说他刻薄寡恩,不如说他很现实。 人诚待我,我还人以信;人以命随我,我必赴汤蹈火以偿其恩。 而人若以情待我,我必剖心以待。 但是,若有人以剑指我,我必令人将其斩于剑下! 但对于给予了他生命之人,司马元终究还是不愿彻底舍弃,故而在皇甫静身形一颤后,他缓缓言道:“不过,您若是愿意随我出去,日后便住下元儿的瑶池洞天。” 他语气一顿,渐渐变冷地道:“没有人敢来打扰您,也没人能阻止您。” 他面目逐渐趋于狰狞:“燃灯不行,殷老儿不行,即便是皇甫懿也不行!” “谁敢阻拦,我司马元上穷碧落下黄泉,必将其斩于九幽之下!” “谁都不能!” 这一刻,司马元煞气滔天。 令南宫颜月担忧,广禅天主色变。 也令那位远在佛台之上端坐的老和尚侧目。 猛兽展威,叱啸山林。 待他气息平稳之后,便将决定权交于皇甫静。 岂料皇甫静沉默半晌后,轻轻摇头。 紧张的广禅天顿时脸色一缓,南宫颜月不禁微微颦眉。 唯有司马元,眼神一垂。 沉默半晌后,轻声道:“好,元儿明白了。” 皇甫静心中一痛,她明白作这种选择是痛苦的,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最后,她只能含泪言道:“娘对不起你”。 司马元惨然一笑:“元儿不怪娘,既然你的选择,元儿自然尊重。” 说完,他后退几步,向着她噗通跪倒。 砰砰砰,接连磕了九个响头。 最后,他额头贴地,低沉言道:“儿子日后再来看您”。 说完,身形一纵,便直接遁出琉璃世界之外了。 南宫颜月盈盈一拜,歉意一笑后,便紧随司马元而去。 看着司马元毅然离去的身影,皇甫静终于抑制不住,掩面痛苦起来。 这一刻,她心如刀绞。 而这一刻,司马元同样万念俱灰。 司马元从琉璃世界离开,南宫颜月担忧其被人劫杀,与琉璃界主稍作告别之后,便朝着洞天之外飞去。 按理说,圣人出行,应该无人阻拦。 但你还别说,真有人阻拦! 不过,严格而言,此刻站在司马元二人前面之人虽是人形,但却并非人类。 它是一位兽族。 准确来说,是一位蚁族。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目光冷冽而无情,面无表情地道:“挡路者,死!” 只见对面那人一身黑袍,目光死死地盯着司马元,眼中似有炽热之色,对于司马元的威胁充耳不闻,反而肆无忌惮地将司马元上上下下的了一遍。 旁侧南宫颜月自然看出其对司马元的‘垂涎三尺’! 不错,那位蚁王看向司马元的眼光确实是‘垂涎三尺’! 却不是那种男人看向女人的色中饿鬼模样,而是看待一件绝世珍宝的眼神。 那种炙热的眼神,自然令司马元极其不悦。 何况方才经过琉璃世界广禅秘境之事后,便知先前有些冲动了。 不过他也知道,那并非偶尔兴起,乃是自家积蓄在心底多年的宿怨与委屈,在遇见了那位生身母亲之后彻底爆发。 反观皇甫静似乎反应并不大,只是有些伤心。 尽管司马元知道皇甫静被待在琉璃世界有着无法解释的缘由,但司马元仍然无法释怀。 或者说,对于皇甫静这种置亲身儿子于不顾的女人,司马元内心是包抱有极大的鄙视的,甚至敌意。 司马元之所以不直接对上司马乾,乃是他知道了父亲的身不由己与宏伟大志。 但母亲皇甫静为何一次都不愿回来? 一次都没有! 此刻的他心中仍然抱有怨气。 而在这同时,眼前的蚁王尚且不知自家撞在司马元愤怒的枪之上了。 只见司马元袖袍一甩,语声生硬冷淡,毫不客气地道:“阁下是谁,为何阻我等去路?” 司马元虽察觉到这位来历,但却并不知道此人便是整个灵神域挖地三尺要寻找的那位入侵九域的蚁王。 他气势惊人,看着对面那道黑袍,蓄势待发,正欲出手将其拿下。 南宫颜月再侧,他有何惧,即便是圣人都需避他锋芒! 不过这次却让司马元失望了,只见罕见沉默已久的南宫颜月涩然传音道:“快走,我二人不可力敌!” 司马元脸色微变,凝重地问道:“此人是谁?” 南宫颜月苦涩地传音道:“你莫非还想不出此人是谁么?” 司马元心中那份最后的侥幸被彻底打消,他心神顿时一沉,身上气息不减,暗中却传音道:“我掩护你,速走!” 说完,其身形猛然向前一踏,口中猝然凄厉长啸:“杀!” 声音如同滚滚浪潮,直接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彻底倒卷飞走。 而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目光却主要放在南宫颜月身上。 对他而言,这块肥肉虽有道虚修为,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蝼蚁一般的东西,翻手便可将其打灭。 不过祂心中还是顾忌猎物体内那件无上仙物,十成力道顿时收了九成。 按理说,这一成圣人级别之力怎么说也会让司马元铩羽而归啊。 但好巧不巧,就在这时,这位化形人族的蚁王猛然抬首,口中凄厉怒吼:“放肆!!” 第六十八章 如来神掌! 庞大的圣人倾泻而出,而司马元则如同在万里汪洋之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但奈何司马元这艘小船,竟然在瞬息之间变成了十万丈大小的巨舟。 只见在司马元头顶百丈上空,蓦然浮现出一道庞大的身影。 这道身影浮现的瞬间,黑袍兽人瞬间凄厉嘶鸣,并当即化作兽形本体。 继而其抬手便是一掌挥下,黑袍口中传出一道大喝声。 顿时一层黑色浪潮落下,潮中似有擎天身形拔地而起,向着那庞大虚影轰然对撞。 轰隆声传遍四方。 整个西域都被其颤动。 而诡异的是,琉璃界主与那娑婆界主两人却丝毫未曾露面。 反观魔洲方面,其天穹之上当即浮现出一道庞大魔影。 与那黑潮宛若一体,俨然同根同源。 而在魔主现身的瞬间,西北方向传来一道清音。 这道清音穿过重重黑潮,直抵司马元所在小空间内。 他突感一道巨大的撕扯之力传来,他脸色一变,“不好”。 “勿要抵抗”。 司马元暗道,老子信你个鬼啊。 自家的命在,怎么随意交到别人手中。 却见他手中那枚宝玉灵光一闪,一道空间震动传来。 俄而,在众人凝滞瞬间,似有无敌存在即将降临。 可还得了,要是真让浮黎那位本尊亲自,那他们还斗个屁啊。 倒是,说不定就被其一锅给端了。 其实,灵神诸位至尊忌惮皇甫懿本尊也是大有典故的。 不过此时暂时不表,却见众人眼见这等人物将至,纷纷气息一变,力求速战速决。 先前好几次斗法,都未曾招惹这位本尊亲自。 无一例外,都是分身代行,而今这位侵入灵神的域外蚁王现身,那位哪里还待的住。 当即要降临此地。 却说,首先对司马元出手的,却不是那位蚁王。 而是近在咫尺的南宫颜月。 不过她的目的,自然不是阻止皇甫懿的降临,而是援救司马元。 “你坚持住!”其焦急声音传入司马元耳中。 他此刻正面临数位至尊的庞大威压,几乎濒临生死界限,毕竟暂且不提老山主的浩瀚法力,单只那蚁王威严便差点让司马元压垮。 不过南宫颜月终究还是在司马元彻底崩溃之前赶到,将已然陷入昏死的司马元抱住。 这时,蚁王一拳轰退老山主虚影,司马元怀中那块宝玉也为之碎裂。 其目光炽烈,垂目落在司马元身上,继而口中长啸一声后,朝着司马元顷口一吐。 咕咚一声。 仿若一团水瓶堕入井中。 实际上并非是水瓶。 而是数以百亿计算的庞大蚁族军团! 只见整个西域上空都被这漫无边际的蚁族覆盖。 霎那间,本是净朗澄澈的碧宇瞬间被黑压压的‘云层’笼罩。 宛若幽冥地狱。 而无人知道,在这些蚁族军团散开的瞬间,司马元当即被惊醒,继而脸色一变,口中低呼道:“快走!” 南宫颜月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黑云之下。 当其拨开黑云之时,司马元却蓦然停住,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南宫颜月大松口气,看着司马元脸色变幻不定,担心还以为落下何东西了,问道:“怎么了?” 却见司马元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当踏出蚁族军团笼罩范围之后,他心中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随着司马元愈发远离蚁群,愈发深重。 仿若一旦他彻底离开,必然会发生不可预估之事。 究竟是何事,莫非与这位蚁族军团有关?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他之所以如此纠结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体内的异动。 小丹珠的异动。 此刻其正传出急需吞噬那些蚁族! 司马元犹豫之处自然不是要不要给它吃,还是担心暴露了小丹珠,要知道此刻正在穹天之上斗争的不是别人,而是整个灵神域最为巅峰的存在啊。 圣人存在,可并非儿戏。 那可是随时都可将他碾死的存在。 一旦让他们发现小丹珠,那还有司马元的活路么? 即便司马元在南宫颜月的庇护之下侥幸获得安宁,但司马元若是没了丹珠,那他日后修道之路必然会难上数十上百倍,会不会彻底泯然为众人? 那叫他胸中的抱负置于何地? 故而司马元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决定舍弃此次吞噬蚁族军团的机会,以待来日。 当他脸色变幻多次之后,司马元最终长长一叹,咬牙忍痛地道:“走!” 说完便忍着跳动的心神,朝着太虚掠去。 然而,他想要离去,那位蚁王却不愿意。 其见司马元即将脱离而去,祂蓦然挣脱皇甫懿钳制,直指司马元。 后方气势掠来,司马元神色大惊,狂呼道:“山主,救命啊!” 第一时间,他呼唤皇甫懿,自然不是不相信南宫颜月,而是担心她吃亏。 蚁王来袭,司马元头皮发麻,而身侧南宫颜月意欲将其阻挡在后,却被司马元死死搂住腰身,“等等,让山主来救我们!” 然而,好死不死,魔主、琉璃界主乃是清霄崖主此刻都不禁放缓攻势,意图阻止皇甫懿本尊降临。 这一刻,形势千钧一发,危在旦夕。 稍有倏忽,便会万劫不复。 却见司马元深吸口气后,自怀中拿出一枚令牌,其上隐神宫三字熠熠生辉。 同时,在其背面,有‘柳舟’二字。 就在此时,司马元双手捻指,一阵法诀激射而出,落在令牌之上。 霎时间,光华大作,浩瀚气息从令牌之上散发,其庞大的威压如同滚滚浪潮般,向四方蔓延。 那蚁王色变,但也仅仅只是变色而已,稍作拂袖之后,柳舟气象便瞬间被打散。 司马元心中尚未舒口气,脸色再次大变,他当即厉吼道:“快走!” 然而南宫颜月闻言后,一把推开司马元,直接将他举过头顶,朝着十万里一扔。 嗖地一声,司马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消失在天极。 眼见到了嘴边的肉飞了,蚁王当即震怒,狂暴的气息瞬间散发,直接将琉璃世界与娑婆世界都摇晃的瑟瑟发抖。 两个堪比洞天顶阶的存在瞬间有了分崩离析之兆。 这时一道佛号响彻四方:“如是我闻,我佛慈悲!” 佛音传遍四方,令琉璃世界内万千颤抖惊惧的佛徒们心神稍安,纷纷下意识地盘膝而坐,口诵佛号。 琉璃世界这才缓缓安定下来。 而另一侧,娑婆世界内早已是一片荒废,当年那场佛陀之争后,此地数十万佛徒或是归化琉璃,或是直接以身伺佛,魂归幽冥;故而当世界颤抖时,最不慌的便是那白衣僧人了。 只见他拈花一笑,轻轻屈指,推出一掌! 大道三千,我不去丝毫。 众生兆亿,我不化一人。 浮尘千界,我不染一物。 盖因,三千大界、亿兆众生以及寰宇星辰皆乃我佛笼罩之地。 只见他目光一抬,平静如水。 我佛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见他檀口轻启,轻吐一字:“咄!” 一字落下,娑婆沉寂。 西域之外,蚁王豁然抬首,似有骇然。 只见其头顶之上,似有一座百万丈之高的金身佛像浮空而立。 其左手掌心向上,横亘在胸前;右手拇指内屈,掌心向外。 这时,一道‘咄’言传来。 天地为之凝滞。 俨然言出法随。 这一刻,整个西域都被这一字封锁。 魔主瞳孔一缩,十万里魔云骤然缩为一团,意在防御;清霄崖主灵云回归,似有半途撤回之迹;琉璃界主沉默不语,似有幽幽叹息声传出。 他,终究到了这一步了。 只见那百万丈金身佛像眸子冷漠,俯瞰下方蚁王。 右掌向下,缓缓落下。 这一刻,蚁王胆敢欲裂,生死在即。 轰隆一声。 掌落无声。 天地为之寂静。 不知过去之后,一道凝重声音自西南响起:“不知此掌何名?” 娑婆世界之内,白衣僧人脸上平静如水,眼眸最深处同样古井无波。 听闻魔主询问后,他微微沉思片刻,随即轻声言道:“我承真如之道而成正觉,今既以真如之道而降邪魔。但其乃诸佛之道,诸佛之道是为众生,今日同样为天地众生而出。” 声音虽小,却传遍灵神。 语气虽淡,却唯我独尊。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既是真如之掌,亦为众生而至,便唤如来吧。” 如来。 如来神掌! 掌落圣陨。 威力之强悍,令九域至尊为之沉默。 这一刻,琉璃世界缄默无语。 万千佛徒抬首侧目,相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迷茫。 莫非,他们真的错了么? 莫非,娑婆世界那位的‘佛’,才是真的‘佛’? 那么这些年,他们修的‘佛’又是何物? 无人回答,也无人愿意回答。 因为,这并非真佛与假佛,而是‘佛’道中的道。 大道三千,岂止一个‘佛’? 白衣僧人抬首,目光看向天外。 他早就知道,灵神之外,尚有天地。 而那里,才是诸佛兴盛之地。 那里,才是我佛昌盛的传承之地。 不过,无人知晓,如来神掌之下,那位蚁王并未陨灭。 祂只是被镇压了。 除了娑婆界主。 第六十九章 至尊博弈 太虚洞天,司马元跌出空间。 他当即环顾一周,大声呼唤道:“颜月,颜月,颜月你在哪儿?” 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他脸色焦急,满脸痛恨、悔恨以及痛苦。 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无力感。 他,再次感受迫切想要提升修为。 他痛恨自家为何实力如此若,为何没有好好提升修为。 更恨自己方才为何犹犹豫豫,倘若任由小丹珠吞噬那些蚁族军团,说不定就能一鼓作气,证道圣人! 当然,这种想法一闪而逝,终究还是不现实,毕竟证道圣人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过,司马元依旧难掩心中的悔恨。 他泪流满面,“颜月,颜月你在哪儿啊,你回来啊。” 忽而,一道略显俏皮的声音响起,“咦,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得嘞?” 司马元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只见南宫颜月背着手,故意仰望灰蒙蒙的太虚天空,好似真能给她瞧出什么花来。 司马元当即变哭为笑,大步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几乎带着怨气地道:“你差点急死我了”。 南宫颜月轻轻拍了拍司马元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在她安慰司马元之际,无人注意到,南宫颜月鬓角的一抹乌发当即灰白。 不过同时,她眸光一闪,灰白长发直接化为飞灰,消散于风中。 而她的脸色也从红润趋于苍白。 不过当两人再次面对面时,南宫颜月的肌肤再次恢复如初。 甚至比之先前,还要光彩照人。 倘若是平常时候的司马元,必会发现其中蹊跷,但此刻的他刚刚从心乱如麻的心境放松下来,尚未仔细观察,故而便被他忽视过去了。 而南宫颜月这一幕,似乎与当年陈青琬回光返照的一幕,极其相似。 俨然是在方才遭受了重创。 不过,她暂时并不准备告诉司马元。 当然,司马元还是上下查探了一番,譬如南宫颜月身上是否受伤,是否有何隐患。 但南宫颜月无奈地道:“放心吧,我并无大碍。” “也未曾受伤”。 司马元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宛若愣头青的司马元,南宫颜月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日后谁能照顾得了他。 她忽然心中一动,浮现出一个羞涩面容。 她嘴里莫名有些苦涩,心中喃喃自语地道:“有她陪着你,也挺好的。” 她目光似泛着晶莹,但瞬间被蒸干。 而司马元浑然不觉自家道侣身上的变化,他还自顾自地言道:“这次出去真是太险了”。 他脸上露出后怕之色,再次将南宫颜月搂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极其陶醉地轻声道:“有你真好”。 声音温醇而柔和,令南宫颜月莫名不舍,忽然死死地抱住司马元。 如此,这一画面被彻底定格下来。 待钟灵韵满脸喜色地跑来时,便见到这一幕。 她神色一怔,继而默默退下。 离去之前,她看着钟灵韵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微微鼓起的小腹,她顿时明悟。 随即对着司马元轻声呢喃道:“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司马元闻言紧紧搂出南宫颜月,迷恋地回了句:“好,都依你。” 随后几个月,司马元夫妇二人极尽缠绵,真正的如胶似漆。 就连司马元都不知为何南宫颜月最近兴致如此之大,搞得他最近都有些吃不消了。 如此接连数月之后,南宫颜月的情绪便发生了变化。 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傻笑傻乐,也时而低落无理,胡搅蛮缠。 总之,怎么让司马元头疼,怎么来,好像要随时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而且这种情况,愈发严重,几乎有些变本加厉了。 不过都在司马元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若是其他情况也就罢了,可是司马元明显感受到,最近南宫颜月的修为气息似乎有些不对劲。 而且自从西域归来之后,南宫颜月便是这种魂不守舍的情况。 他目光一转,落在南宫颜月身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瞳孔为之一缩。 他的心脏都在这一刻被猛然攥紧,几近窒息,令人难以喘过气来。 他脸上色阴沉的可怕,而南宫颜月则是从司马元眼中明悟,自家情况已然被他发现。 两人就这么直直地对视着。 谁也没有说话。 两人之前,整个瑶池秘境都在颤抖,雷霆震怒,山河咆哮,几近崩溃。 但这时,司马元脸上勃然大怒,口中厉声道:“聒噪!!!” 声音之凌厉几乎乃南宫颜月平生罕见,而司马元此刻所展露出来的震怒姿态,令她都有些喘喘不安,仿若犯了大错般,心虚不已。 司马元气息膨胀,几乎瞬间便盖住了南宫颜月,他大声斥责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其眼中的愤怒、痛心与委屈,几乎令南宫颜月彻底沦陷。 原来,司马元终于发现了南宫颜月的道心崩溃。 还有,令所有修士都极其恐惧之事:跌境。 不错,南宫颜月跌境了。 此刻在司马元的眼中,南宫颜月整个人都如同一罐满是窟窿的大缸,不仅四处漏水,还有些摇摇欲坠。 看着司马元失态的模样,南宫颜月忽然笑了。 她猛然扑进司马元怀中,深情的长长一吸,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她喃喃自语地道:“夫君,你知道么,月儿这辈子最关心的事,不是拥有圣人境的高深修为,更不是掌执太虚宫的虚荣感。” 她螓首轻轻抬,在司马元干涸嘴唇上轻轻一点,近乎呢喃地道:“我最开心的事,是与夫君你结为道侣!” “这是月儿最幸福的时刻!” 司马元浑身颤抖,抖若筛子。 其双拳紧握,通红血目几乎要瞪出眼眶。 而南宫颜月近乎哭诉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司马元目光垂下,看着怀中的玉人,他同样目光痛苦,满是悔恨与苦涩地道:“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跌境,是我招惹你的,也是我让你变成今日模样。” 南宫颜月道歉乃是因为觉得自家日后无法给继续陪在他身边,而司马元的内心更是无限的悔恨与痛苦,他泪流满脸,紧紧地抱住南宫颜月,呜呜地道:“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堕入情劫,都是我的错。” 他疯狂地扇自己耳光,啪啪作响,但很快被南宫颜月制止住了,她看着司马元,笑容满脸,笑着哭道:“夫君,日后月儿无法陪在你的身边了,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司马元神色暴戾,双目愈发血红,几近入魔。 南宫颜月眼中满是痛苦之色,她看着这副模样的司马元心中如同刀绞,满是愧疚之色。 司马元更是如此,两人各自将责任都归到自家身上,而司马元更是呕出血来,满脸痛苦与悲伤。 南宫颜月忽然笑道:“夫君,能答应月儿一件事么?” 司马元心中一颤,无声流泪,“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螓首一抬,看着司马元言道:“夫君,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司马元痛苦点头,呜呜声响起,泪流满面地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教育好,一定让他知道他娘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我会告诉他,你是个圣洁、贤惠的好女人,也是一个慈爱、善良的好母亲。” 他忽然拼命摇头,含泪道:“不不不,此事还需要你自己亲自告诉你,只有你亲自告诉他,才会让他知道,自家母亲长什么样,我不会帮你的!” 他放声大哭,“我帮不了你,只能你自己做。” “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将咱们孩子养大,我要你亲口告诉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不会帮你,不会。” 他痛苦地摇头,泪水狂涌而出,不断地命令道:“你不准离开我,我也不准你走!” “不准你走!!” 南宫颜月看着司马元仿若耍小性子使得,无奈地捧起司马元的脸,认真地道:“夫君,答应我,一定要照顾我们的孩子,不能让他受到欺负,即便他没有修道天赋,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做个普通人,我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夫君,答应我!” 司马元大哭不止,仿若根本没将南宫颜月说得话放在心上。 “夫君!” 司马元抬眼,泪水盈眶,无声哭泣。 最终,在南宫颜月默默流泪之下,他终于心碎,号啕大哭地道:“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会将他好好的带大,永远都不离开他。” “倘若他没有修道天赋,我便让他一辈子平平安安;若是他不愿修道,我也不会逼迫他,你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你。” 南宫颜月顺势躺在他怀里,舒服的轻轻嗯了一声。 最后,她轻声道:“夫君,妾身好像有些累了。” 司马元当即将她斜抱在怀。 动作轻柔,目光痛苦、悔恨而懊恼。 当司马元沉浸在悲恸之中时,灵神域格局当即发生大变。 首先便是幽冥鬼域发生惊世波动,那位坐镇幽冥的地藏正式接过鬼主法杖,掌执鬼域十殿百府,权倾地下。 而那位鬼主却愈发敛藏行迹,即便是琉璃界主几次三番地想要去‘拜访’都因无法寻找行踪而撤回。 而与此同时,与其做了数十万年的邻居妖圣宫妖皇陛下则突然传召四方妖族,正式册立殷鸦儿为妖族皇太孙,并在他‘仙逝’之后,继承妖皇大统。 而此事,更是得到琉璃世界的遥遥支持。 至于娑婆界主则并未表态。 这种违反逻辑事实的大事件瞬间给灵神域众人整懵了,传言妖族不是跟娑婆界主相交好么? 毕竟那广禅天主可是娑婆界主的人啊。 这事儿,在琉璃世界几乎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当然,司马元在去西域拜见皇甫静时肯定不知道,否则他绝不会跟广禅天主动手。 毕竟以他跟地藏的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卖他一个面子。 可话又说回来,为何与司马元、妖皇交好已久的娑婆界主却并未公开支持这位妖族准太子,反而是一直处于敌对阵营的琉璃界主公开表态支持呢? 这就涉及到,高层的博弈了。 在而今皇甫山主避世不出,老天神镇守域外之际,幽冥与娑婆界主珠胎暗结,让鬼主羽化,无疑让妖皇陛下感到了生死威胁。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那‘远水’似乎还在自家旁边另外挖了一口水井,要跟他妖皇抢资源? 这是一位盟友该干的事情么?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妖皇挖坑么? 而且还是在他旁边挖!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位幽冥鬼主居然要羽化了! 故而,妖佛两家也开始“冰释前嫌”之事便说的通了! 在大势至出使了一趟妖皇宫,拜见了一下那位妖族准太子,并送上一些替皇甫静带的礼物后,两家这数万年来得冷战与敌对算是开始破冰。 如此,便又牵扯出灵神域的格局问题了。 你说,就妖皇与鬼主当了几十万年的邻居,两家若是说没点恩恩怨怨,说出去恐怕连域外那位蚁后都不信吧。 而自家修为几乎攀到了尽头,身边崛起了一个强邻,这谁挡得住啊,明显是欺负人嘛。 所以,妖皇与娑婆界主那份仅存于口头上的联盟协议在朝夕之间化于无形,一条隔阂横亘在两家。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其后司马元拜访琉璃世界,更是让妖皇与琉璃界主多了不少当面缓和的机会。 毕竟,司马元是皇甫静的儿子,殷鸦儿也是她女儿啊,那妖族自然也不能落后,如此你来我往算是渐渐熟悉了。 当然,两家暂时并未真正的通力合作,算是‘狐朋狗友’的短暂合作吧。 这种关系并不牢固,说不定形势再起变化,这种脆弱的联盟关系便会土崩瓦解。 当然,司马元自然不知道,当日他一手召唤出来的皇甫山主,之所以迟迟未曾现身,除了试探娑婆世界那位是否真正问道天外之外,也未尝没有对域外那位道门之主的隐晦窥探。 毕竟,这蚁王入侵灵神域,不正是您老人家失职所造成的嘛。 谁让您没好好守着天门呢? 当然,咱也不是忘恩负义,只是吧,大道之行,向来唯我独尊。 而今有您这尊无上存在横亘在前,让我绕又绕不过,逃又逃不了,只能等死,您说,咱憋屈不? 不过这些深藏于几位至尊最深处的隐晦心思从未道于外人,但同为至尊,谁不明白这个早已无法化解的死结? 但话又说回来,没有道门宗主坐镇,这灵神域还真不定守得住。 即便那位皇甫山主已然踏入羽化,但踏入羽化跟仙人境终究是两个概念。 毕竟,一个道尊巅峰,一个初入灵神,你说有胜算么? 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儿。 所以啊,这次蚁王现世,皇甫懿等人仅仅只是试探。 而且试探的动作极其隐晦。 隐晦到恐怕连南宫颜月都未曾察觉出。 毕竟这娘们最近忙着谈恋爱,没空搭理这些。 不过,圣人存在终究是有定额的,倘若南宫颜月果真未曾抗住情劫,他们得找人替补上来。 尤其是天地大潮将近,得提早选好谁可作为今次‘证道’人选。 这事儿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第七十章 你我共同的劫! 而在妖皇、琉璃界主隐隐有联手对抗娑婆界主之际,魔主、崖主冷眼旁观,巫主自始自终都修闭口禅时,那么谁来坐镇太虚洞天,便是值得考量之事了。 倘若把南宫颜月列入皇甫懿阵营的话,神主、崖主为其盟友,巫主中立,鬼主、魔主、娑婆界主联手,妖皇、琉璃界主暗盟。 如此一来,原本的两大阵营似乎被分割成四大势力? 不过碍于皇甫阵营势力雄厚,仅凭皇甫懿一人,便相当于两位圣人存在,再加上神主、崖主辅助,几乎都是四大圣尊啊。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西域佛国与妖魔鬼三道可能结为有史以来的最强联盟! 三对四,似乎有些悬殊啊。 如此一来,两方角力道场,便再次落到太虚洞天上了。 这与当年诸方联手分裂道门之局面何其相似。 简直如出一辙啊。 有人不禁暗叹,莫非道门分裂还要再来一次? 那太虚天洞的下任掌执之位,究竟会花落谁家? 是那位妙一飞元天君,还是纯阳万法天主? 亦或者是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紫极灵云天翁? 至于那位仍在闭门造车的北极救苦天尊自然被人下意识地过滤掉了。 都什么时候来,你的徒子徒孙还没你发消息? 你这信息通道也太迟了吧。 莫非真将自家那些同门当成同道知己、大道好友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救苦天尊这道就真的越修越回去了。 至于另外那位,几位圣人存在也直接无视了。 因为,不是他们的人。 那人,正是司马元! 可,不是妖魔鬼佛之人,他司马元是道门中人啊。 而且,还是皇甫道神的亲外甥、皇甫山主的亲血裔,也是妖皇嫡妹的亲外孙,更是娑婆世界地藏菩萨的‘至交好友’。 反正这一连串关系,一个比一个唬人。 然而,很抱歉。 恐怕除了道门这层关系外,其余的似乎都不管用。 但奈何,这个时候,恐怕他司马元是道门宗主的亲儿子都不行。 因为这个时候,才真正展示了修道界的残酷法则! 实力为尊! 倘若你司马元这次能争得过太虚洞天那些人,那你便有资格角逐‘至尊候选人’。 而后,才可以进入几位至尊的视线。 至尊候选人争夺战,将在五百年后举行! 地址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太虚洞天! 一旦角逐出最强存在,那么其人便彻底留在太虚天洞,以待本次天地大潮到来,并顺势证道圣人! 补足至尊席位。 不过,这些外人绝不会告诉他。 但这些至尊似乎都忘了一个人。 一个足以掀翻棋盘的人。 这个人,便是南宫颜月。 此刻的她,非但没有被‘热恋’所冲昏头脑,反而目光平静,气息平缓,将有关至尊争夺战中的种种娓娓道来。 包括其中细则,至尊忌讳,以及各方圣人脾性等等悉数告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而今的天下格局与势力涨消。 这些东西,可是一位圣人耳提面命给司马元的,自然比那些所谓的至尊候选者要靠谱、准确而且深入的多。 毕竟,除了圣人本身,谁还会对这个境界了解的多? 虽说是补足至尊席位,但这是没办法,不然天地灵机就这么点,多一位圣人,便多一人分羹,那么他们碗里就相对的少一些。 按理说,没人愿意再有证道圣人的。 可奈何,这事儿是域外那位道门天神强行下得死命令。 毕竟,别看灵神域一片祥和,那都是飞升域外的那些圣人、道尊们时时刻刻拿命换来的。 既然是战争,自然就有伤亡。 有伤亡,便需要补充。 例如萧隋、太虚洞主,以及柳舟等,都是被派往域外的候补人员。 听完南宫颜月的阐述之后,司马元默默点头,表示记下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南宫颜月的大肚子,轻声道:“男孩还是女孩?” 南宫颜月羞涩一笑,眼珠一转,“你猜?” 司马元苦笑,南宫颜月的肚皮上蒙上一层神秘气息,令他难以探查。 这当然是她干的。 目的,便是为了不让司马元早知道。 说法嘛,便是倘若男孩也就罢了,能为你司马家传宗接代;可若是女孩,你要是嫌弃怎么办? 而今她南宫颜月时日不多,倘若司马元嫌弃,那自家闺女日后岂不是刚没了娘,便又要遭到亲爹的嫌弃么? 那可真让她死不瞑目了。 故而,为了让司马元日后安心照顾肚子里孩子,暂时并未让他知道。 而且,日后倘若她不在了,司马元果真会待她不好,那他肯定会看在已逝的南宫颜月身上,好好待小姑娘的。 再不济,司马元若果真不要的话,南宫颜月便在临死之前,将她送去琉璃世界,陪皇甫静念经,吃斋念佛一辈子。 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不行,只要她平安就好。 司马元自然不知南宫颜月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因为对他而言,男孩女孩都一样。 司马元轻声:“若是男孩,便叫司马衍吧。” “司马衍?为何?”南宫颜月轻轻念了几下后,问道。 司马元轻轻轻地摸了摸大肚子,轻声道:“衍者,衍化也。我希望他日后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不要因为实力卑微而留下太多遗憾。” 听到如此解释后,南宫颜月沉默不语,用脑袋轻轻地捶打了一下司马元。 随后她柔声问道:“那女孩儿呢?” 司马元闻言一笑,轻声道:“不如唤作司马月,你觉得如何?” 南宫颜月闻言一怔,“为何唤作司马月?” 司马元垂头凝视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他是你用你的圣人修为衍化孕育而来,自然要带上你的名字!” 她当即一震,垂目不语。 良久之后,方才轻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司马元忍住内心的悲恸,似哭似笑地道:“何苦如此?” 她并未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忽然道出另外一件事:“在琉璃世界,见咱娘时,我便将喜事告知给她了。但她说,圣人存在,意欲孕育子嗣,必遭天谴。一旦强行为之,胎儿日后会灾运不断,成为祸胎。而且,这种祸胎还会连累父母。故而非到万不得已,没有那个圣人愿意留下此因果。” 司马元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方才涩然道:“所以你就强行堕境?” 南宫颜月看着他,嫣然一笑:“夫君,我想给你留给子嗣。” “不要怨我好不好”。 司马元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 他能怨何人,只会怨自己实力不济,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没有赋予人不生不死的造物本事。 他泪流满面:“可是,月儿,我舍不得你啊。” 都说这是你的情劫。 可谁又知道,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便堕入我的情劫。 你,就是我的劫。 你若渡不过,我又怎能渡过? ―――― 五年后,太虚洞天。 至尊候选人之战拉开帷幕。 却见太虚天洞之上,有数道庞大的投影,尽皆浮空而立,俯瞰下方。 其高高在上的姿态展露无疑。 而这也是太虚洞主南宫颜月离开后,他们首次聚首。 这些人中,以浮黎仙山皇甫懿为首,邪神、崖主等为辅占据东方,而西域琉璃界主同魔主、妖皇以及冥主沉默而立。 在其旁侧,那一袭白衣含笑而立。 其人正是娑婆界主,自号真如之佛! 也被人成为如来佛。 在而今的西域诸佛之中,以这位如来佛境界最高,已然臻至‘羽化境’,不过此境暂时稍显名不副实,毕竟修为尚未跟上,与人论道或许可行,但无法斗法。 这便是佛法的某种局限之处了。 而一旁的琉璃佛倒是神情平淡,并无任何凝重与失措之态,这一幕自然落在对面司马元眼中。 他轻声一叹:“这西域几个秃驴别的一般般,倒是这养气功夫却是一流,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不过令司马元心中大震的还是那位巫境之主。 因为此人方才给他发了一个传音:“司马小友,俺家小崽子当年多亏你照顾了。” 司马元有些蒙圈,巫境有哪位仁兄跟他有缘啊?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却仍是毫无头绪。 他心中叹道,莫非这些年不曾在外闯荡,消息都有些滞后了? 旋即他稍显迟疑了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前辈,不知贵族中哪位道友识得司马?”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那位巫境之主并未再答话。 这时,巫主传音落下后,妖皇陛下紧接着传音而来,而且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小子,寡人助你登上候选席位,如何?” 司马元心中大震,当即明悟这场至尊候选者争夺战果然没这么简单,这其中的猫腻果然够大! 连堂堂妖皇都亲口直言,可以助他登上候选席位,那么其他圣人呢? 是否也有能力如此做? 可大家都是圣人,你会的,人家也会;甚至说不定手段还会更加高明。 但又该如何帮他司马元? 如此,大家又回到原地。 毕竟九大圣尊同时展露手段,那各方碰撞之下,岂不是更乱了? 届时如何保证自家的选手能胜? 故而司马元心中稍稍思索,便知道,这位妖皇舅姥爷准备空手套白狼,准备白-嫖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诱人机会,谁愿意轻易放弃。 何况还是一位圣人亲口承诺,毕竟这位掌执妖族百族亿妖,可是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的,岂会轻易食言。 那么,也就是说,这事儿可行? 司马元再次暗自摇头,仍是不行。 因为,他妖皇牛逼,琉璃界主、魔主、冥主就不牛逼了么? 混到这种程度,谁不知一方至尊哪,都是一言出而决亿人死的无上存在。 故而,妖皇这话,折扣要打一半。 想明白前后脉络之后,司马元心神稍定,他斟酌片刻后,恭声回道:“回陛下,司马想要凭借自身实力为自己博取一片光明。” 妖皇沉默良久,他倒是未曾料到司马元会拒绝。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司马元而今在接连失去隐神宫老宫主、太虚洞主以及南宫颜月这个天外来客后,必然极为虚弱,一旦有靠山接近,必然会揪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 岂料这小子还果真有骨气,竟然想独自.........。 咦,不对。 妖风之中的妖皇忽然眸光一闪,环视一周后,似有明悟。 他失声一笑,原来这小子是对自家没信心呐。 他倒是想看看司马元究竟会选择靠谁。 首先,浮黎仙山靠不住了。 因为,此次皇甫道神将他的麒麟儿派来了。 皇甫仙! 那个东仙西佛的皇甫仙。 当然,‘东仙’到了,‘西佛’会缺席么? 自然是不会的。 此刻,在那位琉璃界主旁侧,便有一道年轻瘦影跌蚨而坐,神色怡然的修禅、念经与打坐。 司马元抬眼看去,落在那道消瘦的年轻灰影之上,目光闪过一丝锐色。 那位便是西佛菩提子了。 琉璃世界内有颗菩提树,而这位菩提子便降生在菩提树下。 秉承琉璃世界之精华,暗藏西域佛门之气运。 这,便是这位代表佛门未来的年轻俊杰! 修道不足千年,却有着半步圣人的煊赫修为! 甚至有人传言,这位菩提子的境界其实早已入圣,但碍于琉璃界主的身份,以及其他方面的缘由,并未证道。 按他的意思说,是时机未至。 故而闭关数百年而未出。 菩提子没理他,但其人却目光转睛的盯着他。 那人便是一位身形娇小的小姑娘。 第七十一章 美男计! 这位小姑娘清纯、天真、澄澈以及茫然的一双小眼珠,委实令人难生厌恶。 尤其是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平地,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小丫头,有些任重而道远啊。 更让人心生怜惜了。 当然,倘若那位魔主没牵着她手的话,或许这份可爱会放大数千上万倍。 魔洲小魔女,与五百年前战败首席大魔尊皓天。 跻身灵神域虚圣榜前十之列! 有人传言,这位乃是域外那位无上存在投下的一具分身,意在掌控魔洲。 不过自从魔主将其带在身侧亲身教导之后,这种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毕竟,谁会养虎为患啊。 小魔女对着司马元嘻嘻一笑,两颗小虎牙闪闪发亮,貌似极为可爱。 但在司马元看来,却是毛骨悚然。 这小姑娘,可是魔道巨擎嘞。 这时,一道稚嫩声音在司马元心神响起:“大哥哥,你身上似乎有好东西,好香啊。” 这声大哥哥不叫还好,一叫,直接将司马元叫的心惊胆战。 这小妮子,属狗的么,鼻子这么灵? 还有,她说得好香是什么? 是肉么? 还是小丹珠? 他心神一动,内视己身,瞥了眼小丹珠。 这家伙倒是安忍不动如山,稳得狠呢。 见司马元并未理会自己,小魔女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将魔主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司马道友,别来无恙啊。”一道温煦传音如同天雷叱咤般传入司马元心神。 司马元竭力按捺住识海内的滔天波动,强笑一声,回音道:“魔主陛下过誉了,小子不过区区晚辈,岂敢劳烦前辈挂念。” 被魔主惦记,谁都会寝食难安,更无论而今司马元背后靠山尽皆倒塌。 但他的回音却并未让魔主满意,似乎对司马元如此卑躬屈膝有些不悦,他眉头一皱,轻斥道:“我辈修士,当无惧天地,无畏神明,岂可拘泥于前后辈分之虚礼?” 司马元闻言愕然,汗颜连连,他倒是未曾料到这位魔主的‘放荡不羁’居然不羁成这样,果然不愧是灵神域九大至尊之一。 传言这位当年乃是域外那位存在投下灵神的一枚棋子,但而今早已本土化,或者说这枚棋子早已产生了自己的想法,而今观其言行,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名不虚传呐。 司马元脸上赔笑,心中回音道:“前辈抬举了,礼不可废。尊敬贤长乃是人伦大道,岂可轻忽?再者,所谓达者为师,前辈在仙道之上前行极远,非小子所能比,小子自然敬仰万分。” 一番彩虹屁后,魔主眉头一舒,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司马元,此子世事练达,进退自如,果然是人情高手,难怪能将那南宫颜月拿下。 不过话又说话来了,南宫颜月的回归日期将近,不知此子知晓其中内情否? 他眼神复杂,眸光闪烁,按理说这等涉及大千隐秘之事南宫颜月绝不会告诉司马元,淡谁知道他们二人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假戏真做? 都怪南宫那个贱人当年死命不从他,否则其域外之大,早就任他驰骋了。 魔主眼神泛冷,司马元如堕冷窖,心神几近凝固。 他骇然失色,肝胆欲裂,几近窒息。 这时,一道轻咳声响起。 “咳”。 司马元当即恢复原状,满是感激与崇敬地看了眼浮黎仙山方向。 遥遥一拜,心服口服、恭谨异常地拜谢道:“多谢老祖”。 悠悠声音响起:“无需多礼,站过来吧。” 这时,南宫颜月方才回神,一脸寒霜地凝视魔主,煞气四溢。 不过碍于浮黎山主的劝解,她冷哼一声后,便就此作罢。 司马元看见魔主眼神中的挑逗与戏谑,他微微皱眉,暗中给南宫颜月传音道:“这人跟你有仇?” 一听司马元询问,南宫颜月冷哼一声,“当年证道之初,此僚曾来骚扰过我,被我打发后,还三番五次的前来袭扰,碍于其实力,不敢硬抗,被其纠缠了百年。” 魔主居然骚扰过南宫颜月,司马元顿时眼神一冷,冷冽的目光瞥了眼魔主,对方似有所感,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似乎在说小子,莫非你要搞事儿? 司马元渐渐恢复平静,只是回了两个字:等着。 不错,等他跻身圣人、证道圣境后再去找他算账。 魔主哑然失笑,摇头轻叹,不过一软蛋罢了,还以为有几分骨气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马元心中沉默,十年之内,他能证道成功么? 最后仔细深思之后,他颓然一叹,按照如此趋势,百年都不一定会成功。 忽而,他目光一动,想到了小丹珠。 当初晋升金丹、元婴乃至灵神时,都是这小家伙辅助他破境,更不用说晋升道尊时,渡过虚劫、硬抗雷罚等都有小丹珠在背后撑腰了,不知这次证道入圣,它还能否助他一臂之力? 他传了个意念给小丹珠。 岂料,石沉大海了。 司马元早有预料,心中叹了口气,也是,证道圣人何等艰难,岂是那般容易的。 但不知为何,小丹珠轻轻一颤。 而司马元的目光却被待到了娑婆界主身上。 他微微颦眉,莫非自家证道机缘在这和尚身上? 如来看似白白净净、纤尘不染、一表人才,但终究只是个和尚啊,他修他的佛法,我走的仙道,两方互不统属,怎会帮助到他司马元? 那边娑婆界主似乎察觉到司马元的目光,转头看来,面带微笑,似有矜持之色。 但不知为何,这道笑容映入司马元眼帘后,他却感到浑身一冷,如同魔神袭身。 仿若在这位娑婆界主身上藏有某位滔天邪恶存在。 他犹豫了片刻,暗中传音道:“月儿,你有没有在那娑婆界主的身上感应到什么?” 此时两人已在浮黎阵营了。 皇甫道神率先走出,对着南宫颜月稽首一礼:“委屈太虚宫主了”。 由于是道尊之战,且战场直接在空中,可谓极其简便。 南宫颜月回礼道:“大舅客气了”。 唤声大舅,便是旗帜鲜明的站队了,俨然是准备力挺浮黎仙山啊。 虽然南宫颜月实力大跌,境界摇摇欲坠,但毕竟还没彻底跌落不是。 没跌落的圣人,自然还是圣人! 如此,浮黎仙山这边足足有四位圣人存在。 其实煊赫,震动山河。 随后南宫颜月带着司马元拜见老山主皇甫懿,“见过山主”。 司马元则语气恭谨,“拜见老祖宗”。 方才的救命之恩他还未真正谢过呢。 皇甫懿今日同样分身前来,实力与众人相差无几,媲美普通圣人境,同样琉璃世界那位亦然,毕竟本尊出行消耗的天地灵机实在太大,非但万不得已之际,绝不会轻易出手。 当然,例如先前那场事关灵神危亡之时,自然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干就是了。 皇甫懿目光慈祥,含笑道:“回来了”。 声音温和而慈祥,宛若一位慈爱长辈。 司马元恭声道:“得老祖庇佑,小子方才转危为安。” 皇甫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好看着吧”。 司马元夫妇当即恭声称是,行至后方。 他与皇甫仙齐齐一笑,率先拱手道:“表哥”。 南宫颜月随司马元唤了一声。 皇甫仙含笑点头,在这位女圣人面前,他还是有点压力的,倒是不像皇甫懿那般举重若轻,神色淡然。 听见南宫颜月唤礼之后,他连忙摆手道:“弟妹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随即上下打量了一番司马元,苦笑道:“你啊,好像走到哪儿,风雨都会跟到哪儿。”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摸了摸鼻子,回想起自家这一路的风风雨雨,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譬如瑶池秘境,早就被司马元搅乱了,而浮黎仙山更是从萧皇对立变成皇甫氏族一家独大,彻底掌控内外,甚至连太虚洞主都被司马元‘撬走’,这还不算,那萧随都被太虚洞主裹挟飞升,使得萧氏彻底失去后援,最终导致浮黎重归皇甫治下。 当然,这一切虽说都是老山主坐镇的缘故,但没有司马元的直接促进,或许萧皇之争还要持续数十上百年。 而浮黎内忧一日不解决,便一日不能插手灵神域诸事,毕竟伸不开手。 而太虚洞天、魔洲以及西域都因‘司马元’的踏足而变得风云激荡,如此说来,他司马元果真是‘行走的祸端’啊。 司马元轻叹,苦笑道:“表兄你这话可算是冤枉我了,我向来都是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哪来的风雨啊。” 这话一出,连司马元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似乎,好像,确实有些睁眼说瞎话哈。 就连旁侧的南宫颜月也暗自翻了翻白眼,俨然心有腹诽。 司马元讪笑几声后,私下瞪了自家婆娘几眼。 皇甫仙呵呵一笑,随即话题一转,问道:“表弟以为,今次谁获胜的几率最大?”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敏感,不好回答啊。 但司马元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而今千岁以内的道尊,不过十数人而已,除去表兄几位当世人杰外,其他人难有胜算。” 他稍作沉吟,缓缓言道:“方才据我观察,除去那位魔洲小魔女与琉璃世界菩提子我看不清外,其余几位都不是表兄你的对手。” 他看了一眼皇甫仙,笑道:“表兄放心,那菩提子虽说佛法精湛,但若论战力,仍然不是我等仙道对手。” “至于那位小魔女,表兄或许可出奇计便可将其制服!” 皇甫仙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是何计策?” 旁侧南宫颜月都侧耳倾听,凝神看来。 却见司马元沉声道:“美男计!” 噗嗤一声,南宫颜月扑哧一笑。 第七十二章 颜月心思 皇甫仙捂脸,似是羞于与此人为伍。 倒是那边惊诧的小魔女好奇看来,似乎感知到这边在议论她。 如此一幕自然落在司马元眼中,不禁勾起他兴趣,这个小丫头莫非有何天赋神通不成?不然为何几次三番地能获悉他人言语? 他将此疑惑问出,却见皇甫仙也摇头不知,两人遂齐齐看向南宫颜月。 却见她轻捻鬓角发丝,轻声道:“这小丫头乃是魔族万年一出的奇才,传言是域外那位存在的一缕分魂所化,实则不是。” 这话俨然与司马元所听到的秘闻不符啊,他不禁问道:“那她究竟有何神秘来历?” 这时,三人自觉升起了隔音禁制。 而且还是南宫颜月亲自设置,除非圣人存在强行窥探,否则很难听到他们谈话。 皇甫仙则听完后陷入沉思,随即缓缓道:“我曾听说,那位魔主殿下当年也是半路出世,岂料霉运上头,不过道尊存在的他,居然冒犯了那位寝卧的蚁后,由此便随其身侧,一直侍奉了数十万年。” “而在这数十万年间,这位魔主陛下的修为寸步未进,由此才主动请缨,探秘各大小世界。” 他目光幽邃,大有深意地言道:“与我灵神域相邻的数处中千世界便是被此人潜入,分化、拉拢、打压、蚕食以及吞并后,被蚁后彻底攻破,成为你攻伐四方、吞噬百界的前沿阵地。” 司马元神色骇然,失声道:“那不是说,这位潜入灵神域便是为了入侵而来?” “那诸位至尊为何还不将其除掉?” 皇甫仙闻言苦笑,“除掉?谈何容易!” 其实话一说出口,司马元便知道有些冒失了。 三人中,南宫颜月忽然言道:“单论实力的话,那位魔主恐怕并不比山主弱多少。” 这话一出,司马元当即雷得不轻,失声道:“比山主都不弱,那他究竟有多强?不是说,整个灵神域山主大人位居第一宝座么?” “而且,能够与山主抗衡的,只有那位琉璃界主么?怎么又出来个魔主比山主大人只弱一线?” 皇甫仙轻声一叹,却不愿多说什么,倒是南宫颜月迟疑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 司马元见此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地问道:“莫非我问到了极其隐秘之事?” 倘若不是涉及天地大秘,南宫为何如此讳莫如深? 他目光希冀,似乎想要从颜月眼中获悉到有价值的东西,然而南宫颜月终究还是幽幽一叹。 司马元都快急死了,脱口而出地道:“莫非涉及到域外那位蚁后?” 此话一出,连皇甫道神、皇甫懿祖孙俩都看了过来,俨然是司马元说了不该说的话。 司马元心中大震,目光看向颜月。 却见她终于轻轻一叹,摇头默然。 司马元眉头一皱,但识海内部却徒然升起一片保护结界。 他心中大震,下意识的阻挡之意瞬间消失,因为这是南宫颜月的手段。 这时,一道幽幽声音响起:“夫君可知灵神域外究竟是何模样?” 此话一出,他不禁嘴角抽搐,这他哪知道啊,毕竟从踏上灵神域到现在,他都未曾飞升上去过了。 虽说道尊存在可以突破灵神域界壁,可是即便是突破过去了,也无法生存啊,毕竟域外可是一片虚无,毫无灵气的。 唯有圣人这等体内自成一界的存在方可长久待下去,他不过区区道尊存在,贸然前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当然,那些在外征战的道尊战士们却是有道门宗主亲自安排,并提供‘住宿’,也就是恢复元气之地。 他司马元非亲非故的,上去后谁给他提供这些? 司马元心中一动,问道:“莫非不是与那位蚁后无关?” 南宫颜月有些无奈,自家夫君其他的都好,就是有点猜疑心重,而且司马元喜欢多心,凡事都喜欢自个儿独自瞎猜后,再说出来。 这与‘思想封闭’有点像,但又准确。 与其说司马元自闭,不如说是内向。 南宫颜月无奈一笑后,缓缓言道:“非也,其实蚁后之所以停驻在我灵神域外,除了因为某件仙物外,其实还为了我灵神域本身!” “甚至可以说,整个灵神域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至于先前那些陨灭的中型世界不过是为灵神域挡灾罢了。” 如此内幕瞬间将司马元雷得不轻,让司马元目瞪口呆地好久方才醒悟过来,他喃喃问道:“灵神域有何玄妙,能让她千里迢迢的寻来?”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南宫颜月凝视司马元,悄然传音道:“如果说夫君以往所在的瑶池秘境乃是一个个莲子的话,那么四方洞天便是多多池塘。” 她语气一顿,缓缓言道:“而整个灵神域便是一座通天之井!” 司马元眉宇一挑,惊诧地问道:“通天之井?” 南宫颜月目光复杂,幽幽一叹后,轻声道:“不错。灵神域确实类似一口井!夫君可还记得万年一遇的天地灵机大潮?” 司马元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轻轻颔首道:“岂会不记得,你还说这是为夫证道的最佳时机呢。放心吧,这次机会万载难遇,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知道司马元并未犯傻,南宫颜月顿时松了口气,她嫣然一笑地道:“夫君真听话!” 司马元嘴角抽搐一下,随即无奈地言道:“你快说说这灵神通天井吧”。 见他如此在意,南宫颜月也并未故意隐瞒,当即将灵神域大秘娓娓道来:“此方天地行如深井,而其内的天地灵机便是由浮黎仙山输入,再从西域佛国堵住井脉,并倒转流回,一路沿清霄灵崖、魔洲渊窟北上,再途径我太虚洞天;另一路则从南部巫境伊始,自南疆妖族、幽冥鬼域而流回,最终在浮黎汇聚!” 司马元闻言眉宇一挑,问道:“如此环绕,循环往复不是挺好么?怎么还与域外有关联了呢?” 南宫颜月轻叹一声,只是问了一句:“倘若夫君你未曾修道,叫你闭气一柱香,可行否?” 司马元顿时明悟,“你是说,我灵神域需要换气?” 自然需要换气,否则这股被九大至尊势力循环吸入又呼出的‘天地灵机’被无数灵神修士反复使用,那滋味,说不定整个天地间都是各种修士的气味。 他目光幽深,当即明悟,缓缓言道:“按你的意思,域外有人按住了我灵神域的天地灵机?可是蚁后?” 南宫颜月苦涩一笑,摇头:“不是她”。 司马元大惊,井口被域外封锁,将灵神域圈养,能施展下如此手段的存在除了那位蚁后,还能有谁?莫非还有其他无上存在对灵神域虎视眈眈? “那是谁?” 南宫颜月忽然螓首一抬,眸光闪烁,幽幽传音地道:“是我”。 司马元当即身形僵直,惊愕骇然。 几乎震惊的快说不话来了。 他没听错吧?是她? “你没有听错!” “就是我!” 司马元神色木然,恍惚良久之后,苦涩地问道:“月儿,不要吓我了,为夫心脏不好,要是被你吓死了,可怎么办?” 见司马元仍然不相信,南宫颜月微笑地道:“其实我不是灵神域的人”。 他见司马元身形僵直,再次吐出一句:“不错,我来自域外。” “准确的说,来自域外虚明天!” 她偏头看向司马元,眸中满是温柔,轻轻地传音道:“我的真身并不在此,这不过我一具分身。” “本尊派我降临此域,便是要我前来拿回一件宝物。”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脏猝然一缩,似乎预料到什么。 而这一刻,小丹珠都不禁仓惶的上窜下跳,搅扰了司马元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却见南宫颜月轻轻靠近司马元,埋入他怀中,传音道:“我知道它在你身上”。 司马元已然神色木然,似乎有种任凭处置的意思。 而今颜月实力虽然下跌,但收拾一个区区道尊境的司马元还不是绰绰有余。 这一刻,司马元全明白了! 他嘴唇紧抿,问出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否认,而是:“那你为何愿意为我留下子嗣?” 南宫颜月嫣然一笑,轻轻吸了口司马元气息,喃喃自语地道:“因为我想翻身做主人!” “我不想做一具可有可无的仙道分身!” 她眸光天真,满是憧憬地道:“一旦我由副成主,将本尊吞噬,日后她的大道,便是我的呢!” 司马元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垂下的脑袋传出一道翁声:“那域外那头蚁后是怎么回事?” 南宫颜月心中突然一揪,钻心的痛,但她还是笑容满面地道:“因为,都是我招惹来的啊!” 忽然,司马元蓦然抬头,大声斥喝道:“你撒谎!” “你在骗我!” “域外那邪魔与你有个屁的关系,你就别给自己戴帽子了。她就是一头流徙而来的虚空兽族罢了。” “之所以想要吞噬我灵神域,自然是因为她饿了,属于一种本能的吞噬罢了。” 他将南宫颜月紧紧抱住,满脸泪水地道:“我知道你是想要我恨你,然后抛弃你、忘掉你,对不对?” “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不会!绝不会!” 司马元搂住南宫颜月,呜呜个不停。 而他怀中的南宫颜月早已泪流满面。 她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大肚子,满是不舍与慈爱。 儿啊,娘对不起你。 刚生下你,便要将其遗弃在这世上。 是娘对不起你。 其实,她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她南宫颜月却是来自域外。 而是正是那位虚明天后的分身! 不过,一旦她回去,便是陨落之时。 故而她在此足足停留了数万年之久。 但近些年,她再次感受到那位的召唤。 而且,不得不回了。 而她为了给司马家留下一道骨血,不惜损害自家圣境修为,她知道这是她与司马元爱情的结晶。 也是她渡过情劫的见证。 不错,她觉得自己已然渡过了情劫! 爱过,无怨无悔,便是渡过! 第七十三章 只陪你 司马元与南宫颜月终究还是离开了。 未曾参加太虚洞天的至尊候选人选拔战,不过不知为何,自从司马元离开后,接连有数人离开,其中便包括西佛东仙二人,还有小魔女、妖族太子以及灵崖子。 至于那位巫族的巫神子更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仿若连堂堂至尊候选人之战都瞧不上眼似的。 不过其人虽未到,但却有一句话传来:我修我的道,与他人何干? 这话一出,其境界便迸出无数层楼高,甩了那些为了争夺圣人眼球的道尊们好几十条街啊。 不过这话也变相讽刺了那些参加争夺战之人的卑躬屈膝,令他们极为震怒,当即吵嚷着要去找那位巫神子算账。 太虚洞天内,司马元两耳不闻窗外事,陪着南宫颜月在家养胎。 待两人进入洞天之后,南宫颜月瞥了一眼,问道:“你真不去参加么?” 司马元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道:“不去了”。 他看着南宫颜月,轻声道:“不去了,这段时间,我就陪你了。” 虽说死期将至,南宫颜月并不畏惧,但司马元如此说,无疑让她心中更加一暖。 她轻轻抚摸微微凸起的小腹,轻声道:“娘不在了,以后就要你陪着爹了,你可不许让爹伤心难过啊,不然娘会不高兴的。” 司马元心中大恸,当即将南宫颜月揽入怀中,无声流泪。 而令南宫颜月惊诧的是,腹中胎儿似乎明晰她方才所言,竟然轻轻跳动了几下,她不由地心中一颤,心中自语道:“好好听话,以后你爹要是孤单了,你要记得陪他说说话,就当替娘补偿你爹。” 她自然知道怀中胎儿性别,不过未曾告诉司马元罢了。 一滴眼泪落下,滴落在南宫颜月的额上,她抬眼看着司马元,轻轻擦去之后,柔声道:“放心,我会好好的。” 司马元知道南宫颜月此道身体虽然逝去,但其本尊仍在,但他也知道,那时的‘南宫颜月’不再是他的道侣,而是域外某个显赫大能存在的分身,而那人不仅不会对司马元动情,或许还会因为司马元‘玷污’了她而欲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不管有几分希望,司马元还是暗暗决定,一旦颜月离世,他必会尽快登上圣人境,届时再远渡域外,去寻找那位虚明天后大人。 虚明天,诸天十二之一,其内道尊无数,圣人存在更是如群星般璀璨耀眼,星罗棋布般散落在虚明天各地。 至于圣人之上的羽化、仙人境存在,更是超过十指之数。 至于那位统御天道的虚明天主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传闻早已臻至仙人之上! 仙人之上啊,那是何等恐怖的境界! 而今的司马元,连道尊之上的圣人境都未曾达到,更无论那仙人之上的无上巨擎了。 这种人物,或许是他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存在。 而他现在,居然要与此人为敌! 与那传说中的仙人之上的无上大能为敌!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被直接被吓得肝胆欲裂,心神颤抖,乃至直接被吓死都有可能。 但司马元没有! 再大的困难,再难得敌人都无法阻挡他就回颜月的脚步! 他的决心,比天高,比海深。 更是高过了那位无上存在的境界! 或许是感受到司马元胸中的倔强与癫狂,南宫颜月不禁脸露担忧,似是察觉到什么,她脸色悄然一白,死死地攥紧司马元的手,泪眼婆娑地道:“夫君,能否在妾身临死之前答应月儿一件事?” 逝者如斯,悲恸莫名。 司马元闻言身形一僵,两人都是当世俊杰,何况是夫妻一体,自然明晰对方心中所想。 南宫既已猜到司马元将会乱来,但却不会置之不理。 而且她也没有那种‘你为我死,我很快乐、很得意’的虚荣感。 她只有浓浓的担忧与不放心,毫不犹豫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管月儿日后如何,你不可去寻我本体的麻烦!” 话语中看似对本尊的袒护,实则是对司马元的关心! 她担心司马元一时犯傻去触怒那位,虽说两人察觉太大,司马元或许一生都难以遇见本尊,但不知为何,南宫颜月有预感,一旦司马元前往虚明天,必然会想尽办法谋杀那位本尊。 而对于本尊的深不可测,南宫自然一清二楚,司马元倘若果真前去,简直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 毕竟仙人之上的存在,对于区区道尊来说,犹如无垠广漠之沙中一栗。 或许司马元甫一流露出敌意,便会被那人察觉。 而一旦被其锁定方位,不管司马元身在何方,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便是仙人之上的恐怖! 祂即是天道,天道即是祂! 这与洞天之灵有本质的区别。 而司马元听完南宫颜月的‘警告’后,他沉默不语。 沉默,便是婉拒。 更是反对。 南宫颜月不用问就知道,司马元是铁了心要去域外寻本尊的麻烦了。 她面露愁苦,凄然哀婉地道:“夫君,算月儿求求你了,难道你真要咱们的孩子一下来就无父无母么?” “夫君,你想想倘若换作是你,真的想要自己的孩子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么?” 司马元心中一颤,他自然想到了自家的遭遇,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好好好,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就是!” 南宫颜月破涕为笑,继而将头迈入司马元怀中,啜泣不停。 看着怀中佳人如此为自家殚精竭虑,不仅不惜牺牲圣人境界为自己生儿育女,还因自家意欲鲁莽的行为而担惊受怕,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他愧疚地揽着南宫颜月,贪婪地吮-吸一口体香后,喃喃自语地道:“月儿,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 “你可是我爹娘亲认得儿媳,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呢?” “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再次无声流泪,“不要走,谁都不能将你带走,谁也不能!!!” “不能!!!” 南宫颜月面容凄苦,但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后,眸中闪过一丝慈爱。 其实她本可以在此停留许多年,但如此一来,便需要她消耗太多的法力。 但如此一来,自己孩子出生不过一平凡孩子,与常人无异,那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尤其是生在这个到处都充满残酷的修真法则的世界里,倘若修为不济,或者大道无望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而作为一个母亲,南宫颜月岂能让自家孩子成为修道界的底层存在? 她自然要竭尽全力来助他踏上修道之路,并让她领先一步,成为修道界的顶端存在。 当然,倘若只是让她踏上修道之路,自然用不着南宫颜月如此费尽心思,乃至损耗自家圣境修为,她的目的还是要让司马月成为诸天之上的存在。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修道之才是以圣人根基为底子的,没有几个,除了那些圣地仙阀等超级大仙门,没有谁愿意牺牲掉自家道根。 而南宫颜月便是要让自家孩儿从娘胎里便拥有证道之基! 这既是自家的心愿,也是对司马元的补偿。 这时,司马元忽然醒悟,当即凝视南宫颜月,沉声道:“月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所寻的那件仙物究竟是何物?还有,它能否让你恢复如初?” 看着司马元希冀的眼神,南宫颜月心中一叹,目光下移,落在司马元胸膛之上,轻声道:“夫君,那件仙物来历非凡,不可以寻常仙物视之,你可要藏好了。” 司马元目不转睛,直视南宫颜月,看得她心底发虚,但终究还是不敢道出实情,不然难道真要他挖出那件仙物,让她吞下? 可那样,夫君司马元的道途不是毁了么? 那小月儿一出生就没了爹,日后可怎么办? 南宫颜月自然不可能答应。 她眼帘一垂,螓首轻摇,叹息道:“不行,灵物属性不同,其效用自然不同,我伤的是圣人根基,除了我本尊外,再无任何东西可以弥补。” 虽然早有预料,但司马元仍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垂首不语,气息都有些萧索,但仍然不死心地问道:“果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会不会向我隐瞒了什么,故意不让我知道?” 南宫颜月苦笑,“放心,事关月儿生死,我岂会不上心。” 司马元闻言,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轻轻蹲下,以额紧触胎腹,轻声呢喃道:“小家伙,你快点出来吧,你娘为了你,牺牲的太多了。” 不知是否听见了司马元的声音,南宫颜月忽然惊呼一声,吓了司马元一大跳。 他当即大惊失色,慌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颜月微微俯身,抱着肚子,眉头一皱,贝齿轻咬,“她又在踢我”。 司马元急得乱转,满头大汗,他心中后悔,不该这么刺激胎儿,毕竟她必然是通灵存在,自然能感悟人言。 尤其是由南宫颜月圣基孕育,无疑高出多少大族仙门子弟。 但他此刻焦心南宫颜月,当即毫不犹豫地呵斥道:“你闹什么,你娘都这么痛苦,还敢再闹?” 不知为何,听见司马元呵斥声音后,南宫颜月腹中渐渐平稳下来,南宫颜月也悄然松了口气。 她强笑道:“放心,我并无大碍。” 继而她有些犹豫,目光温柔、慈爱与宠溺地轻轻抚摸胎腹,轻声安慰道:“乖啊,宝宝你要乖哦,你爹不是故意要训你的,不要怪他哦。” “他是心疼娘亲哦”。 她羞红脸颊发烫,耳根嫣红,轻声道:“放心吧,你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很少这么大怒气的,你日后可千万不要惹你爹生气哦。” “宝宝乖哦,要听娘亲的话哦。” ......... 一遍又一遍,时间就在这么飞快地流逝中渡过,而司马元则努力取悦南宫颜月,不仅收起自家那份恶劣心情,还避免让南宫颜月想起悲伤之事。 如此,便过来数月。 第七十四章 剑指冥王! 而在太虚洞天之外,诸方至尊候选之战已然分出结果。 但令人意料之外,却又清理之中的是,这次至尊候选人,并不将太虚天洞纳入赏赐之中。 至于缘由嘛,自然是因为南宫颜月还在。 倘若她一旦离去,便是诸方势力分割太虚之时。 司马元冷眼旁观,只要他们敢来分割太虚,那他司马元也不介意鱼死网破,拼个你死我活。 何况,暗中给诸位圣人暗中联系的自然不是妖皇一人。 除去魔主外,还有娑婆界主与冥主暗中传音于他。 若说娑婆界主传音于他,司马元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那位有布道域外之心,而南宫颜月又是域外之人,倘若能将南宫拉拢,甚至说不需要拉拢,只要两人作一起交易,娑婆界主意欲布道域外,那么首先便要了解域外详情,然后再择取可供布道之地。 甚至若有可能的话,娑婆界主还希望得到有关域外诸方势力的分布与格局,然后再相办法虎口夺食,抢夺一部分信众过来。 当然,自然不是抢夺,而是感化! 至于两人是否真正合作,娑婆世界倒并不在意。 当然,南宫颜月更不在意,反正她不吃亏,更不着急。 如此,当那日娑婆界主提出合作之后,司马元便将此事告诉给老南宫颜月。 但南宫颜月却是一反常态的拒绝! 司马元愕然,随即便向娑婆界主道声抱歉,说此事没有可能,我媳妇态度挺坚决的。 娑婆界主微微惊诧,初始还以为是南宫颜月有些矜持,不愿要自家这个强大盟友。 但当他看见司马元夫妇走入皇甫阵营之后,他才有些沉默。 司马元似乎并未如传说中那般软弱可欺啊。 也是,背后紧靠皇甫懿、神皇陛下以及南宫颜月三大圣人境,谁敢小觑? 但娑婆界主可并非常人,稍加斟酌之后,便再次传音道:“倘若南宫仙子愿意给贫僧讲解一番域外大致情形的话,我可为道友出手一次!” 司马元当即将此传给南宫颜月,她沉默片刻后,吐出一句:“三次!” “三次?”司马元愕然。 南宫颜月看了眼司马元,“他答应,我便给他一枚域外诸位势力分布图,不愿意就算了。” 随即司马元将此话转达。 娑婆界主考虑数日后,回了一句:“可”。 “但需是圣人境以内,之上的存在请恕无能为力。” 南宫颜月当即颔首道:“可以!” 司马元心神一震,当即沉声道:“成交!” 随即南宫颜月出手一甩,便是一道玉简飞出,落入白衣僧人手中。 同时白衣僧人扔出三道流光,落入司马元身前。 他定睛一看,却是三件不同物什。 有一枚金钵,大如拳头,其中空间波动浓郁,俨然是一件传送法器。 不过此物似乎无法传递修士? 此外,还有一本佛经。 佛经之上绘有‘金刚’二字,灿若黄华。 最最后一件,则是一枚香头,燃烧了一大半,其上似有残烟萦绕。 白衣僧人含笑解释道:“金钵可将贫僧法力传渡至此,有我全力一击,足可挡住一位圣人存在;佛经乃贫僧所抄《金刚经》,有镇压邪魔之效,堪比贫僧全盛佛法之力;至于最后这枚香头,施主你以愿力点燃此香,贫僧瞬息便可抵达,届时由我亲自御敌。不知这三样东西,施主可还满意?” 说实话,司马元不满意! 因为这和尚明明说得出手三次,怎么改为给三件宝物了? 倒是最后那枚香头还不错,自然是和尚亲自前来,也算有诚意。 倒是前两件,对于司马元这种饱汉子而言,似乎有些鸡肋啊。 当然,这也是司马元并不知晓白衣僧人的真正实力,否则必然不会如此犹犹豫豫。 倒是南宫颜月极为爽快,给司马元传音道:有这三样已然足够。 司马元心中一叹,有些遗憾,他也知道这是南宫颜月故意在示好若娑婆界主,否则没必要如此。 而白衣僧人则轻轻颔首,似是并无意外之色。 随即颔首道:“如此,那贫僧便多谢南宫施主与司马施主了”。 听其意思,似乎要走了? 司马元当即心中一动,给南宫颜月传音道:“这老和尚修为究竟有多高?” 白衣僧人面色平淡,仿若丝毫不知司马元夫妇的传音。 倒是南宫颜月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羽化在即”。 “什么?”司马元近乎脱口而出地道。 羽化在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人的修为已然臻至圣人顶峰,即将羽化了。 这一刻司马元尤其心神复杂,别人都快要羽化了,而他却连区区圣人关隘都未曾寻到。 甚至所谓的三灾六难连影子都没有,更别说证道机缘了。 看来司马元的圣人境仍然遥遥无期。 不提司马元的心情复杂,娑婆界主这边倒是心满意足,至少日后飞升域外不用两眼一抹黑了。 而打发走娑婆界主之后,便来了两位稀客。 之所以说是稀客,原因在于司马元先前与二人联系较少,甚至可以说少有来往。 尤其是其中一人,更是与其收下真刀实枪地干过。 这人,便是幽冥鬼主! 鬼主是在地藏的陪同下来得。 只见在司马元前方正有两道气息,如同黑暗中的两团火光,将万里时空长河都照亮了。 搞得司马元感觉好像自家才是亮光中的一抹黑暗影子。 他心神一窒,微微定神之后,向着鬼主躬身稽首:“司马元拜见冥王陛下”。 随即他看向地藏,稽首道:“大师,多年未见,可还无恙?” 冥王倒是未曾言语,地藏含笑虚扶一下:“司马施主不用多礼”。 司马元与二人见礼之后,便领着二人与南宫颜月见面。 当然,司马元主要招待地藏,冥王大人则由南宫颜月接待。 冥王出行,还是首次啊。 尤其是主动前来太虚洞天。 不过司马元对于这位前来太虚洞天的目的也能猜到几分,无外乎为了域外那些情况,应该与娑婆界主一样。 但很快,司马元便知晓自家料错了。 这位冥王的胆子比想象中还要大。 当然,其态度也比想象中还要嚣张! 因为,太虚洞天很快爆发了圣战! 他竟然要劫持南宫颜月!! 司马元当即大怒,厉声道:“冥王老儿,你在找死!!” 这一刻,司马元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冥王的圣人身份。 我去你娘的圣人! 你他娘的都欺负老子女人了,我还忍,那他么还是不是男人! 说话间,司马元身形骤然一纵,便欲前去营救南宫颜月。 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横亘在司马元身前。 正是地藏。 司马元脸色一寒,厉声道:“老秃驴,你果真要阻我?” 地藏低眉顺眼,轻叹一声,无奈道:“司马道友稍安勿躁,冥王此行并无敌意,还请施主稍等片刻,其中必有误会。”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地藏仍在狡辩,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秃驴竟然如此老奸巨猾。 只见他身上气息愈发危险,俨然处于爆发的边缘。 司马元当即大怒道:“老秃驴,你若再敢阻拦,休怪我不念旧情!” 地藏脸色阴晴不定,似有迟疑之色。 见此如此,司马元脸色一缓,但心中却陡然下沉,对方如此神情,俨然说明那冥王来者不善了。 他当即一字一句地道:“大师,我内人腹中已有嗣子,一旦她有何意外,必然会连累我那未曾出世的孩儿,你身为佛门中人,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那嗣子死于腹中?” 此话一出,地藏脸色终于大变:“什么?贤伉俪有身孕了?” 司马元脸色焦急,当即一个纵身,直接越过地藏,迅疾奔向太虚秘境。 此刻在太虚秘境之内,两大圣人隔空对峙。 其中半边天尽皆漆黑一片,俨然是幽冥之气;而另外半边天则是一片银白光芒。 如此,整个天地都被黑白两色从中分开,泾渭分明,黑白相间。 但在司马元眼中,天地被一分为二,但银白色光芒所笼罩的区域不过整片天地的三分之一。 幽冥之气步步紧逼,银白色区域不断后撤,俨然处于绝对下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势力涨消的变化还会变动的越发剧烈。 如此,银白色区域愈发虚弱,幽冥之气所代表的愈发趋于强盛。 相信过不了多久,银白色区域便会被幽冥之气彻底取代。 见到如此场景,司马元当即色变,那还了得,自家媳妇被人如此欺负,乃至逼入绝境,他如何能忍? 司马元满面暴戾之气,大手一挥,便是斩道剑在手,持柄向着前方蓦然斩下。 “斩!!” 砰地一声,只见那道凌厉的剑芒如同一束光亮般,将整个暗黑天地分开。 然而若有人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剑光越发深入,其速度便越来越慢,而司马元也并未指望就凭这区区一道剑光便可将那位冥王殿下震慑。 只见他趋身上前,一个闪烁之后,便直接遁去万里之外。 而这时,那位冥王殿下似乎终于回神,嘿然一笑后,袖袍一挥。 轰隆声滚滚而至,位于幽冥之气的司马元如同万顷波涛之中的小船,飘摇不定,岌岌可危。 司马元神色凝重,手中一挥,便是鲲鹏天舟飞出,闪身而入。 但他甫一进去,便感到一股恐怖的压力笼罩全身。 这天舟要爆炸了!! 司马元脸色一变,正欲突出,但那股恐怖压力如同数百座大山般压在他身上,令他丝毫不能动弹。 第七十五章 证道有情,晋升圣人! 却说在司马元遭遇镇压之际,冥王豁然转身,只见南宫颜月已然掠至后背。 而冥王竟然丝毫不曾察觉。 眼帘之中骤然遇见此人,冥王瞳孔一缩,心底最深处那股警兆方才姗姗来迟的升起。 他暗骂一声后,身形猝然后撤。 同时万里空间为之震荡,身后一阵咔嚓声不断响起。 其身影也渐渐化作虚影,似要彻底消失踪迹。 但南宫颜月是何等人物,虽是圣人境,而且即将跌境,但出道以来少有出手,无人知晓其底细。 甚至与琉璃界主一战也无人知道。 但正是因为无人知晓,所以自然没人知道那位圣境巅峰的琉璃界主败于南宫之手。 而这位即将羽化成功的冥王殿下,在对阵南宫颜月时,却陡然瞳孔一缩,他竟然发现自家空间洞穴被凝固了。 而这时的司马元却趁机破舟而出,抬眼一看。 只见那冥王即将脱困,逃走。 他毫不犹豫地扔出一物。 那枚灵玉。 表兄皇甫仙赠予的周岁灵玉。 灵玉用过一次,但其威力仍存,足可抗衡圣境大能。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这枚灵玉只有遇强则强。 只见本是身形渐渐消失的冥王脸色豁然大变,目光死死地盯着司马元。 若说先前对于司马元这只蝼蚁并未重视,此刻便将其陡然拔起一个高度。 灵玉之上,已有数道裂痕,俨然是上次对战蚁王的后遗症。 而这次,司马元不惜彻底毁去这枚灵玉也要阻止冥王遁走,自然是害怕他再次寻南宫颜月的麻烦。 别看司马元平常温煦柔和,然而一旦触动其逆鳞,必然是有死无生、你死我活! 这一刻,司马元竟然对冥王动了杀机! 却见灵玉倏地一声,破空而去。 再次现身时,已在冥王头顶之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苍老虚影。 冥王瞳孔一缩,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更是不断下沉。 因为,他发现这道身影的身影竟然极其生动,乃至栩栩如生! 分身!! 这绝不仅仅只是一缕分神,而是一道分身! 一道羽化境的分身! 冥王心神内当即泛起滔天骇浪,如同狂风般卷过了一切。 而他那幼小、狭窄的识海竟然瞬间被冲破。 噗地一声。 冥王吐出一口乌血。 血色漆黑如墨,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弥漫开来,侵染了整个万里区域。 如同被污染。 太虚秘境的灵气都仿若被玷污了。 但司马元却明锐地感知到,冥王变弱了! 只见此刻的冥王身上笼罩的黑雾散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细观之下,司马元倒吸口气。 只见冥王面容狰狞怖恐,头上触角众多,令人触目惊心;身上除去数百双阴险毒辣的双眼之外,还有不少豁口,正是流-脓,观其皮肤,俨然是遭受了反噬。 这种反噬,司马元仅在浮黎仙山极其古老的大道秘籍中见过。 天道反噬!! 不过,冥王时时刻刻遭受的便是天道反噬! 因为冥王并非人族! 乃是真正的鬼族。 鬼,乃是上古神庭定义的‘五仙’之一。 与‘天、地、人、神’相并列,乃是世上最为古老的六大种族。 而这族中五大至高存在,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五仙’! 但因上古天庭败落之后,天地秩序崩坏,所有诸天万界尽皆沉沦,最终,人、神、鬼数方乱战,却让魔族崛起,从异世界入侵而至,最后经过无数年的磨合、乱战以及协商,才将诸天寰宇糟蹋成如此模样。 以往尚且有三千大千世界,而每一个大千世界之下,还有三千中千世界,每一个中千世界之下,更有三千小千世界! 小千世界之下,尚有无数洞天福地,以及微小秘境。 譬如瑶池秘境,便是昔日的微小秘境;而太虚、神幽、瑶池以及玄真等等都属于福地之一。 只不过而今经过时代的变迁,尽皆衍化为洞天了。 不过这些都是道尊存在们众所周知的秘密,也算不上何机密之事。 真正机密之事还是对于鬼族的交代。 其上记载,鬼者,天地之阴,宇宙之乱也。 倘若将所有修士成为‘阳’,那么鬼族便是‘阴’。 故而修士又称‘阳神真人’,鬼族则唤为‘阴冥下士’。 只不过这些古老称呼都被‘真人、道人、仙人’所取代了。 当然,那些鬼族,至今都被镇压在无边阿鼻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出世。 这也是被称为‘人鬼殊途’、‘阴阳有别’! 故而,整个灵神域足足有多少百万年未曾见过真正的鬼族了。 至于修士们口中老生常谈的‘幽冥鬼域’只不过是灵神域修士陨落后,三魂七魄在散失大半后聚集在阴气最浓重之地。 久而久之,此地阴魂越聚越多,便形成了‘幽冥鬼域’! 至于这位冥王大人,则是数十万年前来横空出现的一位无上存在。 其甫一出现便整合整个幽冥鬼域,设立十大阎罗殿,三十六鬼王府,一百零八拘神使,三千精锐鬼尊与十万鬼卒! 从而使原本一盘散沙的幽冥鬼域成为一个强大存在! 其势力瞬间超过清霄灵崖、太虚天洞、蛮荒巫境等老牌势力,几乎与妖类百族相抗衡。 甚至当年鬼魔之战中,那位初来乍到的魔主至尊还在这位冥王殿下收下吃了暗亏。 当然,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谁也没亲眼见过。 不过其实力之强盛,可见一斑。 毕竟,能够顺顺利利的臻至圣人巅峰,问道羽化的存在,又岂是易于之辈? 当然,这位叱咤灵神的无上存在之所以安分守己到如今,自然不是他良心发现,亦或者心慈手软,而是在这些冥王殿下之上,还有数位真正的羽化大能! 其中之一,便是浮黎仙山老山主。 皇甫懿!!! 今日,便是这位老山主的分身亲至。 冥王本尊与皇甫懿分身,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却见冥王怒吼,四方空间颤抖,带起一层层的空间波纹。 而上方皇甫懿分身冷漠目光落下,不悲不喜。 俄而,一掌落下。 一切都尘埃落定。 这次战斗出奇的快! 快到连南宫颜月都未曾反应过来。 更别说还在远处干嚎的司马元。 他嚎了几嗓子后,发现那些阴暗气息渐渐消散。 而那位冥王殿下的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司马元一脸懵然地看向南宫颜月。 此刻,场面似有有些诡异的寂静。 俄而,南宫颜月轻咳声将司马元惊醒。 “月儿”。 司马元迅速靠近,将摇摇欲坠的南宫颜月扶住,满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南宫颜月强笑道:“无碍,只是小家伙有点闹腾。” 司马元顺着她往下看,直接南宫颜月小腿之上已然沾满血液。 他脑中顿时翁地一声,只剩下轰鸣声了。 月儿,她,小产了? 不对,南宫颜月紧紧攥紧司马元的手,满脸苍白,大汗淋漓,瞬间侵染浑身衣襟,她脸色震惊,极其痛苦地道:“夫君,我,我,我恐怕快要生了!!” “什么?”司马元大惊失色地道。 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宫颜月抱入地面宫殿。 法阵、禁制悉数开启。 洞天、秘境齐齐封闭。 至于那位仍然悬浮在空中的皇甫懿分身有些愕然。 这小子似乎连他都不管了?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目光一转,落在宫殿内痛不欲生的南宫颜月身上。 他眼中露出一丝挣扎之色,似有难以抉择之事。 少顷,一道长叹声响起:“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老道这具分身修为索性便赠予你这小女娃吧。” 话音刚落,其身形便缓缓溃散,化为虚无。 而与此同时,下方南宫颜月眼神划过一丝放松。 同时嘴唇蠕动,似在传出某种隐秘。 而远在浮黎仙山的太清秘境之中,那位身形佝偻的老者微微抬眼,凝视过来。 观其姿态,似在凝神倾听。 俄而,当传音消失之后,他沉默不语。 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似有呢喃声自殿内传出:“原来如此”。 而太虚天洞之内,随着一道痛苦的呻吟之后,便是一道女孩哭声响起。 “生了,月儿,是个女儿,月儿,你看,你看!” “月儿?” 司马元一脸欣喜抱着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小女孩,看向神色慈爱的南宫颜月。 但就在这时,南宫颜月身形渐渐化虚。 司马元浑身僵直,如被定住。 良久之后,一道痛苦的呼喊声响彻大殿:“月儿!!!” “哇~~~”。 悲痛欲绝的哭喊声,饿入膏肓的女孩哭声,在宫殿内交杂响起。 一声比一声高。 不过数息功夫,床榻之上,南宫颜月便彻底归虚,身体更是直接消失不见。 她曾经说过,自家乃是域外虚明天后的一道分身,而分身是没有实体的,但她这些年之所以能铸就实体分身,其中很大缘由便是灵神域这个特殊的地狱! 不过,灵神域乃是一方地狱! 一方镇压四方囚徒的地狱。 而她当初之所以亲身前来,除了寻找小丹珠外,也未尝没有探查此方囚笼的意思。 这一切情况,都会被南宫颜月上报给那位虚明天后。 日后待她入住此地时,不会翻起多大风浪。 而域外那位蚁后存在,之所以与道门宗主一直纠缠不休,除了感应到小丹珠气息外,也未尝没有看中此方囚笼的特殊性。 故而才一直未曾全力攻打。 否则,区区一位中型世界真的能扛得住一位仙人境存在的狂轰乱炸? 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更令司马元震惊的是,此方囚笼无主多年,正是证道圣人寄托神识的绝佳良机。 而她想要司马元入主此域,便需要得到域外那位与蚁后抗衡对峙的宗主大人的同意。 毕竟,整个灵神域就属他最大嘛。 至于代价嘛,那就是她南宫颜月的命咯。 否则,她若不死,那位宗主岂会真的放心?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的道理,谁都明白,那位岂会不知? 更何况还是在灵神域内部! 故而,她南宫颜月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只不过,这些,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告诉司马元。 只是告诉他,她已经跟那位宗主谈好了,日后由他司马元入主灵神域。 而证道时机,正是她陨落之时。 也就是说,正是此时此刻!! 但太虚秘境之内,只有哭声一片,何来圣人天缘?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哭声渐渐收敛,将怀中女儿哄睡。 他缓缓抬首,目光似能透过天幕,直抵域外。 他身形高飞,浮空而立。 少顷,他轻轻吐出四字:“风雨雷电!” 霎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叱咤不休。 “天罚何在?” 咔嚓一声,数百道赤色蛟龙倾泻而下。 司马元惨然抬首,似哭似笑地道:“天命?大道?情劫?” “不!” “我司马元的天命便是大道!” “我司马元的情劫也是大道!” “而我的大道,便是有情道!” “为了爹娘,我不惜飞升上界,拜身浮黎!” “为了师姐,我愿化身成魔,扫荡群雄,镇压一切!” “为了月儿,我誓要证道无上,为其揭开那片天!” 他缓缓垂首,目光透过宫殿,落在那位襁褓中的女婴,他满是温柔与慈爱。 他喃喃自语地道:“为了你,我愿拥抱整个世界!” “所以,我司马元的天命,我的大道,我的圣境之基,便是有情道!!” 他蓦然抬首,须发怒张,手中斩道剑指天厉喝:“这,便是我的道!” 轰隆一声,太虚天洞震颤。 俄而,灵神域摇晃。 九大至尊纷纷抬首,凝重看来。 “出大事了!!” 而未等他们抵达,天地之间便一阵喜庆传达四方。 宛若普天同庆,日月同光。 一道无匹的浩瀚气息滚滚荡开。 所有人骇然抬首,天地生灵万物齐齐俯首称臣。 那道气息中间,一道身影被七彩霞光笼罩。 身形之上,似有三花聚拢于顶。 五方天地元气,徘徊四周而不散。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中明悟。 一位圣人,诞生了。 第一章 驱逐出境! 圣人者,仙道之门槛;圣境,大道之根本也。 迈入圣境,便相当于真正踏入追求不死不灭的门槛之内。 在灵神域中,圣人乃是站在修道界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而这些人都是灵神域数十万年以来最为杰出的存在! 在诸多秘辛中,意欲晋升圣人,非渡过三灾六难不可;否则必然无法证道! 何谓证道? 证道便是向天道作证自家大道之真伪、正确以及强弱大小。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而今的证道已然从‘向天道自证’转化为‘向天道宣示’,有被动证道变为主动晋升了。 而常人口中的渡过三灾六难便是被动证道,当修士体内蓄满修真之水后,便由天道感应其强弱,再降下风雨雷电等劫难,最后破心劫、去真伪、证大道,如此经过一连串的惊心动魄的劫难之后,方可彻底脱胎换骨、证道圣人! 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的圣人证道成功时会呈现‘三花聚顶’之景,待羽化成功,渡劫飞升时会有‘五气朝元’之天象。 三花聚顶暂且不提,五气朝元之象却是蔚为壮观,颇令人心神向往,憧憬倾羡。 何谓三花?人体大秘之精气神,玉花、金花、九花也。 何谓五气,人之五脏行属,白金之气、青木之气、黑水之气、赤火之气、皇土之气也。 按照司马元原先的设想中,意欲以洞天为寄托,成就最强圣人之基,便需吞噬五大五行洞天,届时融合诸方,博采众长,一举成就不朽之基! 五行洞天中,已有金属太虚洞天、水属神幽-洞天、土属瑶池洞天三大洞天,尚且差木属、火属两大洞天。 在司马元所知中,夷陵洞天为土属、清虚洞天乃是木属,圣溟洞天则是水属,剩下的灵瑶洞天即是火属。 但剩下的玄真洞天与辰虚洞天则暂时不知。 不过在现有的几大属性之中,司马元猜测,玄真洞天极有可能是木属! 如此一来,倘若司马元意欲凑齐五属洞天,那么清虚洞天与玄真洞天必然要取得其一,至于灵瑶洞天或许可从他爹司马乾那里入手。 但由于当初萧氏势大,司马元图谋玄真洞天与辰虚洞天的想法一拖再拖,直至而今。 不过现在司马元既然以‘有情道’迈入圣人境,那便意味着融合五行洞天以证道圣人的想法过时了。 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放弃,如果司马元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再铸圣基。 圣人一语,震天动地。 虽说而今的圣人不比上古时期‘一言而决天地生灭’的恐怖,但仍然不可小觑。 不过,这些都是司马元彻底成圣之后再考虑之事。 现在的他,仍然还有一劫尚需渡过。 人劫! 天灾已消,只剩人劫。 太虚洞天之内,司马元目光平静,眼中闪过几丝茫然与恍惚之色。 朝夕相处,宛若昨昔。 如胶似漆,恍若方才。 他不记得两人究竟缠绵恩爱了多少时日,只知与南宫颜月相处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那么快。 一晃眼,数百年都过去了。 在没有她的日子,整整三百年都历历在目,每一刻都过得极其艰辛;而自从与她在一起后,司马元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几百年了,不知不觉中,司马元竟然已近千岁。 千岁之龄,在道尊之境中算是幼稚之年,但对于司马元而言算是‘历史悠久’了。 然而未等司马元感慨太久,便有数道浩瀚气息降临。 首先莅临此地妖皇陛下! 妖皇第一个降临,倒是令司马元大为震惊。 为何是妖皇而不是魔主? 甚至不是冥王? 亦或者是琉璃界主。 妖皇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俨然读书人。 他含笑言道:“果然是你”。 司马元目光平静,缓缓言道:“妖皇陛下大驾光临,司马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妖皇陛下含笑道:“小友晋升圣人,可喜可贺,实乃我辈之喜。” “不错,小友晋升圣人,确实是我等之喜啊。”一道爽朗笑声。 司马元转首看向那人,其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蛮荒巫境之主。 他有些震惊,他跟巫主似乎不熟啊。 为何这位会前来‘捧场’? 司马元目光一闪,莫非此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含笑颔首道:“巫主可是稀客啊,大驾寒舍,蓬荜生辉啊。” 俄而,其余圣人接二连三抵达。 东南方,魔主气势汹汹而来。 司马元微微偏头,颔首道:“魔君亲来,司马有礼了。” 魔主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旋即便静候在一边。 少顷,冥王、佛主以及崖主纷纷抵达。 直至最后,众人方才纷纷抬眼看向东域方向。 东域,不是别人,正是浮黎仙山。 但令众人失望的是,那位并未到来。 不来,其实本身便是一种态度。 司马元目光一转,妖皇、魔主以及冥王前来,至于琉璃界主则隐于暗中。 他心中暗忖,既然琉璃界主来了,那娑婆界主还会远么? 念头刚出,司马元耳畔传传入一道声音:“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司马元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忽而他心中一动,我佛莫非指的是琉璃界主? 旋即他心中一动,渐渐明悟,看来这位是想告诉他,这位琉璃界主不会对他出手。 亦或者说,不管顾忌琉璃界主。 有他阻拦。 司马元微微沉思之后,便对暗中那位白衣僧人传音了一句:“多谢大师”。 白衣僧人暗中回音道:“前尘往事,俱往矣。” 这是要消除因果的节奏啊。 司马元微微眯眼,心中一笑,你我之间的因果又岂是如此简单便可消除的。 这时,一道声音幽幽响起:“今次司马道友证道,算是在我等意料之外啊。” 众人心中明悟,对司马元的讨伐开始了。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愣,暗自皱眉,不打么? 目前看来,打是不可能打的了。 倒是可以坐下来谈谈。 这个结果倒是意料之外。 这时听到妖皇缓缓言道:“司马道友证道圣境,成为我辈中人,确实在我等意料之外。” 司马元眉宇一挑,暗道,舅姥爷啊,我可是你自己人,可不能将我排斥在外啊。 这边冥王闻言轻轻一笑,“先前皇甫山主曾与我等约定,下一位证道之人,需由诸位嗣子中传出,以保灵神不灭。” “今次,却让此子得逞,摘了桃子,莫非诸位就这么放过他了?” 司马元脸色冷峻,看向冥王的眼神有些阴寒。 这老鬼族还是在报复先前皇甫山主掌灭他分身之事。 不错,前次在太虚洞天之内,司马元召唤出老山主分身,将其灭杀,当时还以为是其本尊,但这老小子狡兔三窟,来此不过一具鬼族分身,其本尊更是不知在何处。 司马元当时还引以为憾来着,可惜了。 要是当时那冥王殿下果真被皇甫山主一章拍灭,就好了。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司马元并未得逞。 当时南宫颜月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犯傻啊,整天带着自家本尊到处乱跑,也不怕被人一锅端了。” 直到而今,司马元晋升圣境,方才切实感受到圣境的好处。 譬如,化身千万,可谓山川草木,绿地丛林,也可为白兽飞禽,更可是生灵万物,堪称万物皆可化。 圣人之强,非是修为,而在天道。 圣人之根,非是法力,而在天地。 圣人之基,非是体魄,而是圣识。 一念而天地崩,一语可敕兆庶福。 这便是真正的圣人存在。 这时,场中关于如何处置司马元违背诸位意志而强行证道之事,已有结果。 不过宣判的却并非是冥王亦或者魔主。 而是那位娑婆界主。 看着渐渐将自家围拢在中央的几位圣人,司马元嘴角泛起冷笑,环视一周后,嘿然道:“怎么,诸位要动手了?” 其中妖皇陛下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司马道友,实不相瞒,在你证道圣人之前,我便暂时拟定由清霄灵崖的陈少清享受此次天地大潮。” 司马呀元眉头一皱,他自然听出这位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说他司马元抢占了陈少清的名额,甚至是彻底断绝了此人证道圣人的希望。 但他能如何,天地大势在我,此方天道认可我司马元证道之事,便是对你等不满,即便你们果真能将那位陈少清扶上正位,他那个境界也不一定做得稳。 倒是司马元一路腥风血雨地杀上圣人境,手中历练、惊艳乃至实力都是极其顶尖一流的。 至少必那个所谓的嗣子殿下要强盛的多。 当然,这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观点。 却见妖皇陛下继续言道:“不过”。 司马元将司马元心神一提,舅姥爷你就这么钓我胃口? 他当即接话道:“不过什么?” 妖皇笑了笑,“不过你既证道圣境,我等不可能将你活生生打灭了。” 司马元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暗忖看了这人劫算是暂时过去了。 但这时,魔主漠声道:“我等虽不能将其打灭,但驱赶出灵神之外,倒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司马元闻言一愣,继而脸色大变,“驱赶至另外之外,怎么,莫非你等要将某家驱赶出域外?” 旁侧娑婆界主当即打暖场,安慰地言道:“也并未驱赶,只是而今域外人手短缺,虽能承担住守卫灵神域的重任,但终究还是有些疏漏。” 他看了眼司马元,轻叹道:“你也知道,上次蚁王入侵灵神域,闹得人心惶惶,几乎让我等阵脚大乱,差点给灵神域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域外的防范,已然存在某种不足。” 他直视司马元,沉声道:“道友自秘境一路走来,心细如发,谨慎稳重,应变之强连我等都自愧不如。” “故而倘若由道友前往域外辅助天神大人,必会保灵神域万无一失!” 他脸色郑重,一幅大义凛然地道:“如此重任,贫僧实在是想不出何人合适才好,但所谓天地自有规则与秩序,在这人心惶惶之下,道友得以破格证道,这无疑表明乃是此方天地钟情于你。故而此事恐怕还非道友不可了!” 司马元本身就是一个大忽悠家,从来都是他忽悠别人,何时轮到别人前来忽悠他了。莫非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还有,这如来老儿,莫非也与魔主、冥王他们搅和在一起了? 还是说,这老秃驴一直以来都和这位妖魔鬼道纠缠不休? 他心中迅疾转念,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似是犹豫不决。 这时,他终于明白神主、山主缘何不来了。 原来他们也有意让司马元前往域外镇守,抵御蚁族。 他心中自嘲,果然不愧是老奸巨猾,‘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耳熟能详的话,居然再次应验在他司马元身上了。 这倒是令人未曾想到的。 听完娑婆界主劝解话语之后,司马元轻轻一叹,环视一周后,轻声道:“诸位,就这么希望贫道离开?” 让司马元心寒的自然不是这些人,而是金阙神庭那位,而且令司马元惊诧乃至心寒的是,这其中最有可能的是浮黎那位的意思。 司马元沉默不语。 第二章 人妖不两立! 看着司马元陷入沉默,众人同样神色各异。 其中魔主、冥王对视一眼,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神光。 司马元晋升圣境,对魔鬼妖三方最为不利。 可不知为何,浮黎仙山那位居然对此也并无喜意。 不过此中缘由,稍加深思便想明白了,蛋糕一个人独享都不够,怎可分出一半? 要知道,整个浮黎仙山曾经供养了三个圣人境,萧隋、皇甫懿以及柳舟! 而在萧隋、柳舟相继离去之后,整个浮黎所有精纯灵机都归皇甫懿独享,这个时候倘若再诞生一个圣人境,恐怕极有可能会分去大部分。 虽说司马元作为仙道后起之秀,并不一定能争得过皇甫懿,但也可能让皇甫懿‘收入’锐减啊。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缘由,但毋庸置疑,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乃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之事。 司马元沉默少许之后,缓缓问道:“不知山主是何意?” 他目光看向神皇,眼中似有探询与希冀之色。 他仍然不愿相信,山主大人会是这么绝情与漠然。 或者说,他还存有一丝幻想。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神皇眼帘稍垂,轻声道:“山主并未多说”。 此话一出,司马元沉默不语。 并未多说,可以理解为,不在意。 亦或者,默认。 默然神皇、妖皇以及魔主等人的行为。 空中气氛似有些凝滞,但令司马元失望的是,在几位圣人存在如此煊赫明显气势之下,浮黎仙山仍然未曾显露出丝毫异象,这更加说明了那位的意思了。 少顷,司马元忽然咧嘴一笑,“也罢,既然诸位不愿小子停留在灵神域,那我便前往域外,为灵神亿兆生灵镇守界关!”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感受到气氛一松。 但就在这时,司马元目光一转,落在琉璃界主之上,淡声道:“不过在离去之前,贫道尚有两事相求。” 说是‘相求’,但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极其浓厚。 神皇与娑婆界主已然猜到司马元所言何事,他们目光一闪,却并未掺合。 毕竟涉及其父母,此事若再不通融,那这位道门新秀恐怕真要大动干戈了。 却见西方那位老和尚低眉顺眼,极其识相地问道:“司马施主所说的,可是有关令堂之事?” 司马元所言自然是有关皇甫静之事。 他轻轻颔首,“不错,家母在琉璃界徜徉多年,久不归山,早已引起不小的非议,况且此事对于琉璃界也并无太多益处。” 他语气一顿,稍显温和地言道:“还请界主大发慈悲,放家母归山。” 当年之事牵扯甚广,除了妖皇、琉璃界主外,背后似隐隐有山主的影子。 不过这些盖世巨擎对于昨日的司马元而言,乃是不可触及的无上巅峰,但对此刻的他来说,却仅仅只是一座大山而已。 大山挡路该如何? 搬开便是。 然而,令司马元惊诧的是,琉璃界主倒觉得并无不妥,反倒是妖皇陛下微微皱眉,他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听到妖皇反对,司马元目光一凝,落在妖皇陛下的皇冠之上,微微眯眼。 妖皇坦然对视,言道:“此事乃是当年山主与寡人共同商定,由静儿代替我妖族入琉璃界主修行,而且期限不长,不过一千年罢了,倘若你果真有为其鸣冤之意,不妨请山主降下一道谕令,此事便从此由你处置。” 这话看似将皮球提向皇甫懿,但实则是落在司马元身上,而且还是绵里藏针地告诉他,此事乃三位圣人钦定,除非请皇甫懿收回成命,否则便无法更改! 所谓圣人一语,言出法随,比凡间皇帝的‘一言九鼎’可要守信的多。 毕竟倘若天地法则都可任意修改的话,那这天道还算什么东西? 在妖皇话语落下之后,琉璃界主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 至于两人暗中是否传音了,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却说妖皇话语刚落,旁侧神皇陛下轻咳一声,“我倒认为,此中尚有可商榷之地。”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一旁看好戏的魔主眼中似有戏谑,莫非今儿还有动手的机会? 真有圣战的话,他倒是丝毫不惧。 妖魔鬼三方联手,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何况琉璃界主还站在他们一方,对方只有娑婆界主、神皇与司马元。 崖主与巫主中立已久,绝不会参与历次争斗。 只要不招惹他们就好。 那边妖皇眉头一挑,看了眼神皇后,绵里藏针地言道:“神皇道友莫非离开多年,连灵神域的规矩都不记得了?” 来火气了! 却听旁侧巫主微微皱眉,不悦地道:“说事儿就说事儿,少来些阴阳怪气的话。” 这话一出,妖皇倒是并未察觉不妥之处,倒是魔主皱眉,他明锐的感觉到,这次巫主的立场似乎有些变化。 他目光一闪,瞥了眼清霄灵崖之主的位置后,心中猝然一跳。 莫非..........。 这时,沉默万年的崖主缓缓抬首,轻声道:“司马小友挂念人伦大道,足见道友本性未失,天良未泯,如此成人之美,我等岂有反驳之理?” 他轻轻一震,清幽气息渗透十万里空域,令东北方的时空长河都为之凝滞。 反观东方,更是被神皇与司马元牢牢掌控,堪称飞鸟不渡,龙蛇不过。 众人猛然惊醒,他们竟然不知何时处于东西夹击之中了。 不过都是圣人境,倒是并未有何畏惧。 但其中透漏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诸位心神凛然,再不敢小觑大意。 原来,巫主、崖主站在了浮黎阵营了! 魔主与冥王悄然对视,尽皆看出对方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到底发生了何事,竟然巫主、崖主都开始倒向浮黎仙山? 魔主暗忖,如此一来,有这两位老牌圣人加盟,再算上司马元这个新晋圣人的话,岂不是有足足五大圣尊了? 而且,这还没算上皇甫懿!! 倘若再将皇甫懿算上的话,那岂不是有整整六大圣尊? 灵神九域,明面上的九大至尊中已有六大圣尊联手,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对了,这还没算上娑婆界主与皇甫山主登上羽化境这一关键因素呢! 魔主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这些年光想着防备域外那位‘老主人’的偷袭了,却未料到小小灵神域居然出了大篓子。 而且,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才是最操-蛋的! 看着魔主脸色变幻不定,琉璃界主自然明悟其中关键,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巫主之后,目光再次落在司马元身上。 稍作沉吟后,他便缓缓言道:“既然崖主都同意了,那我们等不妨将此事传讯给皇甫道友一声,也算给他一个交代,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妖皇陛下沉默不语。 琉璃界乃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倘若连这条路都被斩断了,那日后必然会落入皇甫懿的毂中,有生之年再难脱身。 故而他决不能答应! 但而且连巫主都投向皇甫懿,少数服从多数一直是‘至尊会议’的原则,今次灵神九大至尊来了八位,而太虚洞天便是司马元为代表,如此五比三,全胜! 那妖皇准备如何搬回局势? 莫非还是要搬出皇甫懿? 可即便皇甫懿认同,也不过四对四打平啊。 不对! 却见妖皇目光一抬,落在娑婆界主身上,嘴唇轻轻蠕动,似在传音。 司马元见此微微皱眉,严格说来他和娑婆界主的关系并非想象中那般牢固,在这之前,两人即便有所交集,也只是以地藏为媒介。 甚至那时的他不过道尊,与地藏同级别,却与这位有着云泥之别,两人无法对等谈话,故而即便有交集,恐怕也只是地藏‘自作主张’更多一些。 如果说再多一些,或许也只是作为这位佛门巨擎棋子多一些。 这边娑婆界主听完妖皇传音后,目光一转,落在司马元身上,突然开口道:“司马小友,恐怕令堂暂时无法回山了。” 此话一出,司马元脸色一沉。 莫非这秃驴也跟妖皇穿一条裤子了? 就因为妖皇的一句话? 他心中暗恼,妖皇也是的,你我好歹也算亲戚关系,居然如此对我,莫非真以为他不敢翻脸? 他目光有些阴沉,却并未针对娑婆界主,他虽不知方才两人究竟在谈些什么,但也知道必然打成了某种协议,否则岂会让娑婆界主临阵倒戈。 他目光落在妖皇身上,他倒是未曾料到,今日将娘亲救出的最大阻碍便是这位舅姥爷! 嘿,还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他抑制自己内心的恼怒,努力心平气和地问道:“不知妖皇陛下为何阻拦司马迎母归山?” 对面妖皇初始沉默,少许之后,却不答反问地道:“你觉得你娘为何甘愿入驻琉璃世界?” 这话一出,不少人目光一闪,似乎知道其中内情。 司马元微微皱眉,莫非这其中还有何渊源不成? 难道不是你妖皇意欲统合妖域百族,而将我娘送出,以弥合妖族种族矛盾么? 却见妖皇目光复杂,轻叹一声后,袖袍一卷,便将两人单独笼罩在内。 司马元神色微动,却并未阻止。 剩下几位圣人微微轻叹,似有些遗憾,看来今日又少了一些谈资了。 以往有关皇甫氏族与妖皇一脉联姻之事虽有耳闻,但此中前因后果终究没有当事人那么清楚,眼看这妖皇要将昔日故事娓娓道来,却鼓捣到暗中去了。 他们也只能徒自叹息。 做完这一切之后,妖皇幽幽地问道:“那寡人再问你,你爹司马乾当年遭劫之后,为何不去投奔司马氏族,严守神霄洞天?而是隐藏在灵瑶洞天?” 这话似乎过界了吧? 而且妖皇如何知道,莫非浮黎内部有妖皇的奸细? 司马元心中一沉,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妖皇陛下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他看了眼妖皇,眼中隐有警告之色。 干涉他家私事,恐怕不太好吧? 司马元目光灼灼,妖皇陛下沉吟少许后,缓缓言道:“当年我欲整合妖族,让你娘代我出使佛门,出了让她出来散心外,又何尝不是助她脱离苦海。” 他目光复杂,轻声道:“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在你们人族心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早已刻入骨髓,根本难以消除。” “当年凤儿与皇甫昭相恋时,便遭到那家伙的反对,但碍于道神已经出世,便也让他们完婚了。” 司马元心中一动,原来姥爷的名字唤作皇甫昭。 妖皇眼帘一垂,缓缓言道:“但静儿出世,却让老家伙有些不悦。” “你可知道为何?” 未待司马元沉默,他眼神中似有凌厉光芒,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你娘觉醒了妖族血脉!!” “而且还是上古妖族血脉!” “浮黎仙山之中,有人不愿静儿成长,更不希望日后的浮黎仙山掌权人乃是一介妖族!” “这就是你们人族的‘人妖不两立’!!” 他目光阴沉,气息危险,令司马元如芒在背,呼吸都为之一凝。 他沉默不语。 说实话,人妖不两立的概念他倒是并未那么清晰,两族界限更是有些模糊。 甚至当初在紫霄派,他还主动将青龙、白虎、朱雀以及玄武四妖升为宗门镇守,毕竟都是为自己流过血之人,岂能亏待。 而且,自晋升上界、拜入浮黎之后,司马元并未遭遇多少人妖不两立的区别对待。 这时妖皇目光深邃,幽幽地言道:“你是否以为,寡人在危言耸听,毕竟你从未曾真正感受到这种‘人妖之别’。” 此话一出,司马元心中一震。 却见妖皇陛下幽幽言道:“那你可知为何青龙、白虎等四象愿意辅助于你?” 司马元终于神色大变,脸上阴晴不定,似有恍然与明悟。 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丝明悟,他脸上青红一阵后,终于迸出一句:“莫非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了的?” 然而,令司马元再次失望的是,妖皇轻轻摇头,“非也,那些妖族是鸦儿派来保护你的。” 司马元闻言惊愕,下意识地道:“鸦儿派来保护我的?” 他当即断然否认道:“不可能!” “鸦儿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 妖皇目光平淡,但眼神之中却有一丝欣慰,轻声道:“鸦儿入道比你早,而且生来便觉醒了上古天鹏血脉,更是早有慧根,如何不可能?” 司马元张了张嘴,似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那个小丫头不过看似从未长大,在他心中,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啊。 怎么可能在几百年前便将他的安全考虑到? 而且还知道自家行踪? 第三章 成仙机缘? 妖皇也并不反驳,司马元方才不过是自欺欺人、强自辩解。 冷静下来之后,司马元沉默少许,轻声问道:“不知鸦儿可还好?” 见司马元尚还关系鸦儿,足以说明此子天性未泯,他轻轻颔首道:“放心,除了比前些年吃的多了点,其他的一切都好。”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松,脑中浮现出那个爱吃的小姑娘,他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目光一抬,看向妖皇,沉声道:“敢问陛下,司马有一事不解,还想要请教陛下。” 知道司马元绝不会轻易松口,妖皇轻叹,摆手道:“寡人知道你为你娘之事奔波已久,但她不仅仅只是我等之间的意见,还有一个人的意见最重要!” 司马元神色一怔,下意识地道:“除去诸位至尊外,不知还有何人要阻止我娘归山?” 妖皇目光幽幽,轻声道:“灵瑶洞天内的那位”。 司马元微微皱眉,不悦地道:“灵瑶洞主虽与我司马氏族有些交情,但也没那份资格来干涩我司马氏家事吧?” 听见司马元如此言语,便知他并未知晓当年之事的起因经过与结果。 但妖皇本不欲点破,但看司马元如此‘朽木不可雕’,他心中暗叹一声后,轻声道:“不是她”。 “不是她?”司马元愕然回道。 不是郦瑶,那是谁?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道霹雳。 整个人都有些怔怔不语。 灵瑶洞天内真正内影响皇甫静归山之人,除了那个‘小三’郦瑶外,还有一人,对皇甫静意义重大。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乾! 司马元之父,皇甫静丈夫! 他本以为司马乾才是最希望皇甫静归山之人,岂料妖皇居然这么说,莫非爹娘之间有何误会不成? 可有何误会竟让皇甫静整整六百年都不愿归山? 不错,皇甫静在琉璃仙山已然待了六百年了! 六百年青灯古佛岁月,六百载梵音佛念,六百载孤独寂寞,更有六百年的心酸与痛苦。 这其中的煎熬,谁能体会? 又有谁会舍身处地的体会? 无人体会,也无人愿意。 司马元脸呈阴晴之色,变幻不定,几近癫狂。 他爹司马乾不愿见到皇甫静归山,究竟是何缘由? 还有,是因为谁?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不言而喻了。 以前听说灵瑶洞主与司马乾搞在一起,本以为是在娘亲皇甫静之后,但而今听妖皇如此言语,莫非早在娘亲嫁给司马乾之前,便有了苗头了? 虽说司马元不怎么懂情情爱爱,但感情的‘唯一性’、‘独占欲’还是极为清晰的。 当然,这其中也可能是司马乾与皇甫静结成道侣之后,再与灵瑶洞主藕断丝连,纠缠不清,最后东窗事发,所以娘亲皇甫静答应妖皇前往琉璃世界,一住便是六百年。 司马元脸上变幻不定,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气恼,甚至还有一丝仇恨之色。 观其模样,俨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司马元新近证道圣人,三灾六劫中已过三灾,六劫之中,已过情劫、祛病劫,剩下六劫之中,尚有妄心劫、魔境劫、真空劫、脱胎劫、苦海劫四劫还杳无踪迹。 不过而今看来,却是妄心劫、魔境劫合二为一,成为‘心魔劫’了。 心魔,道经记载乃是修士七情六欲之杂念,但不知从多久开始,心魔已经成为‘心魔之道’的老祖,道门修士的大敌了。 而此刻司马元所呈现出来的状态,不正是‘心魔来袭’么? 对面妖皇陛下目光一闪,看着司马元气息稍显紊乱,心中似有一动,但眉头稍挑,却终究未曾有所动作,倒是司马元不知为何,心魔堪堪浮现,便被他强制压下。 而且时机好巧不巧地正在妖皇熄灭出手心思的下一瞬间。 妖皇瞳孔一缩,司马元心中一松,此刻危机倒是渡过了。 但他仍然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顺势渡劫不过举手之劳,但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解决爹娘之事。 毕竟一旦他飞升天外,有极大可能再无回返之日。 至于南宫颜月临走之前所言的‘炼化灵神域’,司马元并未当真,毕竟此事太过飘渺,而且即便真有如此机会,恐怕也轮不到他。 毕竟别说先去的柳舟、萧隋等人,还有其余九大至尊先贤,更别说还有那位天神存在,如何能轮得到他司马元。 故而,此事早已被抛掷九霄云外。 既然日后无法回来,那便要在离去之前,将灵神域之事了结。 但先前还以为是妖皇有意阻拦,此刻却听其言,似乎根源在爹娘那里。 他暗忖,看来是时候回一趟浮黎仙山了。 沉默片刻后,司马元缓缓开口道:“既然陛下不愿小子接回家母,那此事便暂时作罢。” 听到司马元果断放弃,妖皇陛下倒是有些诧异,但心中却是悄然一松,不管如何,目的已然达到,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愿再仔细深究。 关键矛盾谈妥之后,其余小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自然无足轻重,被两人一语带过。 少顷,两人尽皆神色缓和的撤出隔音禁制,让其余圣尊齐齐侧目看来。 见了两人神色,便知此事已然妥当,但他们心中非但未有丝毫松懈,反而被激起好奇心,毕竟司马元娘亲停驻琉璃世界,看似是自愿,其实到现在,已然算是强制囚禁了。 这换成谁,谁愿意? 他们好奇的是,妖皇陛下究竟拿什么理由说服了司马元。 还有,司马元为何会接受? 不过司马元无暇照顾他们的情绪,对着清霄崖主、神皇陛下点头示意之后,司马元再对琉璃界主暗中传音了几句。 这些动作自然被其余至尊看在眼里,尤其是与琉璃界主传音之事,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照顾好他娘亲’之类的话。 随后司马元环视一周,沉声道:“诸位放心,司马回一趟浮黎仙山,向山主阐明情况之后,便着手飞升域外之事。”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日后,灵神域便仰仗诸位了。” 此言一出,众人渐收神色,稍显郑重。 即便是魔主都沉默少许,暗忖不已。 观其言行,自是言出必践,想来其了解完司马乾夫妇之后,确实会飞升域外。 但这其中又会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但凡有资格‘飞升域外’的存在,必然潜力巨大,实力强盛之人。 司马元修道日浅,相比与‘实力强盛’扯不上干系。 既是如此,那便是潜力巨大? 何谓,潜力巨大?自然是修道天赋。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为何是这位? 要知道,司马元修道至今,还不到七百年啊!!! 不到七百年的圣人境!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位真有羽化的潜质!! 魔主目光闪烁,晋升羽化之上,非七情断绝,六欲泯灭不可,否则安能安能挨下那一记天刀? 与他有同样揣测的还有那位琉璃界主,不过此刻的他低眉顺眼,轻声诵佛,“我佛慈悲”。 魔主目光转向冥王,似有探询之色。 冥王微微沉默看不起其所思所想。 而今的灵神九域之中,除去娑婆界主、皇甫懿乃是公开化的羽化劫境外,再无其他人有此境界。 至于冥王,虽说羽化在即,可终究还未能成就不是? 倘若再加上一个司马元,那这灵神域可就热闹了。 三大羽化存在,可是亘古以来都极为少见的异象。 而且,让人震惊的是,这三位羽化境还是在万年天地大潮尚未到来之前便已成就,这无疑说明此种修道机遇之珍贵! 数十万载难逢一遇啊! 有人目光火热,喃喃自语地道:“莫非成仙机缘果真会在我等时期出现?” 第四章 只言片语削准圣! 浮黎仙山。 正如临大敌,山门上下气氛犹为凝重。 皇甫道神领携萧毅斋、郦瑶、王导以及桓彝等全部道尊存在肃穆以待。 诸人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苦涩有之,唏嘘有之,阴晴不定有之,同样还有些许悔恨。 纵观这两百年来,浮黎上下道尊增损并不太悬殊。 除去隐神宫主万圣仙逝于隐神宫外,其余道尊倒是并无大碍。 倒是神幽大洞天与玄真洞天相继出了数位道尊存在,令山门格局为之大变。 尤其是神幽一脉的实力渐渐在浮黎上下占据主要地位,渐有与萧皇两家分庭抗礼之势。 但当司马元了解山门情况之后,他便知晓,这又是山门中的‘分权与制衡’的大戏码。 皇甫道神与萧毅斋对立已久,而今既然第三股势力即将出现,那对于萧皇两家而言,无异于多出一股分羹势力,岂能容许他们存在? 故而先前隐神宫王导的自我仙逝,除了有些心灰意冷之外,未尝没有萧皇施压的缘故。 毕竟当时的司马元尚且弱小,修为虽有道尊后期,但仍旧不是萧皇两家那庞大的底蕴可比。 而且萧氏那位老祖虽说去了域外,但并未传出死讯啊。 故而,那道隐隐的威胁与震慑依旧在。 而这,也是萧氏依旧能与皇甫阵营分庭抗礼的根本缘由。 当然,那时的王导面对萧氏的施压,乃至皇甫氏族的冷眼旁观,他不得不弃车保帅,以己命换司马元的命。 归途中,司马元沉默不语。 他静静地反思自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才发现有如此多的纰漏,甚至还有不少‘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举动。 不过在发现不少都是为南宫颜月后,心中后怕便渐渐化为柔和与追忆。 在他遐思之际,纵云踏风,呼吸之间便至浮黎仙山。 身形未至,气势先达。 却见十万里浮黎界域山河震颤,风雨飘摇,人人心生敬仰与敬畏,眼露热切。 尽皆下意识俯首,心神摇曳。 浮黎山门之外,皇甫道神、萧毅斋以及陈景清三人一字排开,左右而立。 其余郦瑶、王导、苏若煜以及桓彝等人分侧而立,如同一把箭簇般笔直对准司马元。 尤其是箭尖皇甫道神,更是令无数正面敌对的敌人纷纷醒悟,大骂不已。 他们纷纷心底咒骂道:“谁他么再说司马元那只小跳骚能胜过皇甫氏族话,老子就跟谁急!” 原来,皇甫道神的修为早已臻至准圣之境,只待时机一至便踏入圣人境。 而今日司马元冒然登门,俨然来着不善。 岂料今日竟然逼出一条大鱼! 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浮黎仙山的诸脉弟子了,在切身感受到那股浩瀚的威严之后,尽皆齐齐倒吸口气。 在震惊之后,便是振奋与狂喜。 宫主大人乃是准圣? 那来敌再强,能敌得过宫主大人的一己之力么? 此时司马元入圣的消息仅限于灵神域最顶层小撮人知道。 甚至连浮黎仙山内部几位新晋道尊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们获取消息的速度,还没外界快。 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尽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那道身影。 那道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无上身影! 他,真的是司马洞主? 真的是那位修道不足千年的道尊同门? 莫非是世界变幻的太快,以至于他们都未曾反应过来?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司马洞主何时证道的? 缘何没有天地异象? 不对,前段时间天地似被震动了,好似大能出世? 嘶!!! 是他!竟然是他!!! 不提皇甫阵营内部那些道尊幻变不定的脸色,就连在东域之外,暗中观望的所有道尊修士乃至圣人存在,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魔主、冥王以及琉璃界主等人未曾散去,尽皆目不转睛地看着浮黎仙山方向。 魔主偏头,问道:“此子实力究竟如何?” 倘若在此,见到如此一幕必然会震惊异常。 因为,观‘道尊后期’的魔主问话语气,似乎与准圣境冥王平等对话? 而观冥王神态,似乎并不在意。 而且连隐有半步圣人境的琉璃界主都并未将准圣冥王放在眼里? 这时冥王沉吟片刻后,缓缓言道:“此子修道日浅,但不知为何,根基却异常牢固!” 他目光凝重,沉声道:“我等皆知,证道圣人境需渡过三灾六难,天罚雷霆以及心魔人劫等诸多难关!” 他语气一顿,喟叹一声后,轻声道:“但你看此子,证道之际,可曾遭遇过三灾六难?” 此话一出,魔主瞳孔一缩,琉璃界主老眼一眯。 魔主沉默半晌之后,涩声道:“你是说,此子已得那位垂青?” 那位,是哪位? 司马元得到谁了的垂青? 然而此话一出,竟然无人询问乃至质疑。 因为,他们都明白魔主言外之意。 司马元极有可能得到了那位道门天神的垂青!! 道门天神,这是一位任何修道人都绕不过去的无上存在。 即便强大如皇甫懿,都不得不俯首称臣,低眉顺眼。 盖因,那位乃是媲美仙人境的盖世大能! 如果说,道尊存在乃是纵横灵神域的强者;那么仙人境便是傲游诸天的门槛! 试问哪个修道存在,敢在未曾臻至仙人境时便傲游诸天寰宇? 骄傲如皇甫懿、冥王以及娑婆界主在未曾羽化成仙之前,也不得不乖乖的龟缩在灵神域么? 谁都知道灵神域灵机匮乏,无法供养如此之多的圣人存在,可为何他们依旧不愿离开? 哪是他们不愿啊,根本就是不敢! 试问,谁能在那些傲游星空的古族异兽面前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除非是臻至仙人境的大能,否则单是时空裂缝、诸天黑洞、溶洞、虫洞以及那些数不胜数的星空陷阱便会让修士彻底葬身在此。 这一刻,魔主、冥王与琉璃界主不仅为之沉默。 而与此同时,浮黎仙山之外。 司马元神色平淡,环视一周后,目光终究还是落在萧毅斋身上。 众人心中一凛,暗道来了! 萧毅斋眉头一挑,看似闲散随性,实则故作轻松罢了。 他心中警兆不知响了多少回,甚至在司马元目光落下这一刻,一度让他生出生死危机! 这一刻,他几乎有了夺路而逃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萧毅斋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清隽身影挡在身前。 挡住他的视线。 同样,也斩断了司马元的目光。 圣人的垂视,岂是这般容易斩断的? 但那人依旧面不改色,神色平静。 他,正是皇甫道神! 现场中诸位道尊齐齐心神大震,满脸不可置信。 宫主,他,居然不是准圣? 就连司马元都不禁瞳孔一缩。 沉默少许后,他终于开口。 出言便是天地法则相随,风云倒卷,雷霆叱咤。 百万里生灵俯首,战战兢兢。 这一刻,圣人之威,彻底的展露无疑! “宫主果真要阻我?” 话音落下,天倾地陷,洲沉陆毁。 萧毅斋吐血倒飞,消失于万里之外。 陈景清神色惨然,直接堕境半阶。 灵瑶洞主、桓彝以及其余诸位道尊倒是安然无虞。 当然,首当其冲的皇甫道神自然也并无大碍。 唯一有些凄惨的,就是那位迅疾归来的玄真洞主了。 因为,他的准圣境界,没了。 (ps:推荐一本书《诡秘之旅》,一位奶爸大佬所创,极具脑洞!对,你没看错,此书正是《罗克伯爵》作者的新书!) 第五章 山主,您究竟意欲何为? 骤见萧毅斋如此惨状,诸位道尊心神悚惕,神色大变。 纷纷后退数十步,尤其是陈景清,其背后衣襟长衫早已湿透,眼睑轻颤,浑身都在抖动。 俨然是吓怕了。 倒是王导、桓彝这些老狐狸沉稳无比,脸上还带有喜色笑意,尤其是桓彝,日后说不定可将司马元引为倚仗与靠山。 倒是灵瑶洞主微微垂目,不知其神情为何。 场中唯一能镇定自若的也就只有皇甫道神了。 听闻司马元开口便是质问,皇甫道神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司马洞主证道圣境,实乃我浮黎之喜,我等欢迎尚且不及,怎会阻拦?” 话虽如此说,但却并未让步。 未曾让步,但也并未阻拦司马元发泄震怒之意。 毕竟方才司马元出手,倘若皇甫道神果真制止,又岂会真的拦不住? 故而,当司马元意欲再次动手时,便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司马元目光平静,落在皇甫道神身上,徐徐言道:“宫主果真要偏袒此人?” 皇甫道神稍显沉默后,沉声道:“司马洞主既已晋升圣境,过往因果尘缘皆已斩断,何必再造杀孽,徒增因果?” “再造杀孽?徒增因果?”司马元嘿然一笑。 继而袖袍一挥,一股浩荡气息滚滚落下。 王导、陈景清以及苏若煜等人几近肝胆欲裂,瞠目怒呲。 只见玄真洞主直接肉身崩溃,仅仅发出一道闷哼声后,便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目光淡漠,漠然言道:“所谓的因果纠缠不过是弱者的狡辩罢了”。 “何谓因果?修士之间的羁绊与牵扯;如何斩断,人死如灯灭,自然一切都烟消云散!!” 旁侧陈景清颇有兔死狐悲之意,他悲怆地道:“司马小儿,你今日或许可残杀玄真洞主,他日萧前辈必会将你斩于剑下!!” “黄泉路上,必然不会缺你!” 此话一出,皇甫道神震怒,霍然转头斥喝道:“放肆!!” 随即袖袍一甩,便将陈景清俘至太清秘境之中。 司马元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这般。 而其他人则是神色大恐,生怕遭此池鱼之殃。 却见司马元身形一闪,直接化入归墟之中。 众人纷纷色变,尤其是堪堪迈入太清秘境中的陈景清更是眼露绝望,只觉末日将临。 他几乎闭眼等死,胆敢欲裂。 而司马元却只是轻轻向前一踏,身形便消失不见。 倒是郦瑶、苏若煜等人神色一愣,继而脸色骤然严肃,凝重太多。 皇甫道神更是脸色大变,意欲迈入太清秘境。 但这时,一道苍老声音传来:“无碍”。 他便硬生生止住脚步,脸上阴晴不定。 陈景清面色复杂地站到一旁,满脸苦涩,身形似有些萧索。 司马元要找的对手,并不是他。 或者说,而今的司马元早已不是他们所能匹敌的存在。 他的敌人,乃是圣人!! --- 太清秘境。 亦名太清洞天。 浮黎仙山第一洞天! 其灵机之繁盛在整个浮黎都是数一数二,或者说,在山主大人入住之后,便自动降为第二大洞天了。 因为圣人的吞吐,非道尊所能想象。 而这,也同样证明了圣人存在的强大与无匹。 同理,太清洞天能够供应圣人吞吐,无疑也证明了它灵机之繁茂。 此刻,太清洞天之内,司马元身形渐渐凝实。 而在他现身的同时,便有一道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影浮现而出。 只见其人含笑看来,如同看着一位晚辈。 这目光如旧,但却物是人已非。 昔日司马元觐见老山主时,司马元不过是个道尊修士,而今再看,却已然迈入圣人境了。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浮黎仙山当代山主! 皇甫懿! 也是司马元娘亲皇甫静的高祖。 更是司马元的曾祖。 这一刻,这对祖曾孙终于相遇。 或者说,终于站在同一个台上唱戏。 一直以来,都是皇甫山主唱主角。 今日,似乎反过来了。 他司马元要当主角戏了。 沉默片刻后,司马元缓缓言道:“山主可还安好?” 皇甫懿含笑点头,伸手一邀:“先进来吧”。 似乎对于司马元强行闯入早已有所预料,并不惊讶。 司马元目光一闪,状若无意地扫视了一番四周后,便轻甩袖袍,与其并肩走去。 如此一幕落入皇甫懿眼中后,他依旧含笑示意,似乎并未动怒。 早就死死盯住对方的司马元见此心中一沉,顿知今日所为怕是无法有结果了。 他今日前来有数个目的,除了说服皇甫懿释放自囚琉璃世界的皇甫静外,还有所谓的‘仙丹’之事。 这么多年了,他要寻求真相,也要皇甫懿给自家一个交代。 但方才司马元如此逾越举动都未曾让皇甫懿动怒,可见其养气功夫之高,心胸城府之深,远非司马元所能想象! 而今日司马元有求而来,却是不宜主动开口。 一旦开口,便在无形之中落入下风。 但依照这位的城府心性,会让司马元占了上场么? 必然是不会的。 不过司马元稍加思索之后,便心中暗叹,知道今日不管如何,他都是‘登门拜访’,若是不及早到出来意,恐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与其两人之间弯弯绕绕,拐弯抹角,不如直接了当的直奔主题。 稍稍斟酌后,司马元缓缓开口:“今日冒昧打搅山主清修,实在迫不得已,还望山主海涵,恕我无礼之罪。” 皇甫懿闻言一笑,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见外。” 司马元轻轻点头,随即他便将娘亲之事道出。 最后还俯身一拜:“还请老祖恩准,放娘亲归山!” 只见皇甫懿含笑点头,将他扶起后,笑道:“静儿先前离家出走,此事缘由我也多少知道一些,虽说是老朽与妖皇、琉璃他们商量的,但归根到底还是静儿自己愿去。否则谁能强迫你娘?” 司马元闻言脸上一松,但他心中却悄然一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顺利。 果然,就见皇甫懿话锋一转,轻叹一声后:“此事关键还是在你娘和你爹啊。” 司马元不止一次听到如此话语,他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莫非........... 他喃喃自语地道:“莫非我娘跟我爹,感情出了问题?” 皇甫懿目光复杂,,轻轻摇头后,犹豫少许后,又轻轻点头。 最终,他还是吐出一个惊天秘密,轻声道:“你爹跟你娘当年都是被人做局了,方才结为夫妻道侣。” 此言一出,司马元神色剧变,豁然停驻脚步。 身形僵直地看着皇甫懿。 他目光如炬,脸上变幻不定。 爹娘被人作局? 那他们究竟是情投意合还是貌合神离? 这个讯息瞬间便将司马元击溃,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倘若爹娘没有感情,或者说这些年都是‘形式道侣’,那他司马元岂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那他司马元这些年的追求与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司马元突然沉默了。 不是难以回答的沉默。 而是那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自家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救爹娘于水深火热之中,助他们脱离苦海? 可而今他爹司马乾沉浸在灵瑶温柔乡中,哪有心情搭理他? 至于所谓的以‘妖魔道’三法证道圣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伎俩罢了。 这条道路果真行得通,那洞天之法有何用? 司马乾入住灵瑶洞天多年,双方的暧昧关系浮黎上下皆知,以往司马元尚且故作不知,只道自家老头子风流本性,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而且有如此红颜陪在司马乾身侧,也可一解司马乾寂寞相思之苦。 但司马元未曾料到自家爹娘背后竟然存在如此关系,而且如今看来他娘皇甫静之所以不回浮黎仙山,其中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因为司马乾与灵瑶洞主之间的暧昧关系了。 如此一来,当日司马元在琉璃世界意欲强行带走他娘回归浮黎,便有些不可理喻了。 而且,皇甫静自始自终都是自咽苦果,选择青灯古佛伴一生,自己背负一切。 放手让司马乾与郦瑶共渡二人世界。 这一刻,司马元终于明白皇甫静内心中的苦闷与痛苦,甚至其心中还那份常人难以理解的煎熬。 自家的夫君与别人依偎缠绵、如胶似漆,她自己则独自与古佛相伴,还有孤独与寂寞,更不提那份难以言表的心痛了。 这一刻,司马元心中在滴血啊。 他终于明白娘亲皇甫静的心境。 也终于明白当日为何妖皇、琉璃界主以及广禅天主缘何那般阻拦司马元带走皇甫静了。 委实是不愿他再次陷入苦海,被司马乾再次伤害了。 司马元神情恍惚,皇甫懿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满面复杂。 他轻声道:“可还记得太虚洞主离去之前对你所施展的道法?” 司马元缄默无语,无暇关心这些。 倒是皇甫懿毫不在意,轻声道:“你娘有苦难言,所以不愿归山。并且是我等不愿放她回来。” 司马元自然明白,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心痛。 两人行至虚空,仿若漫无边际地走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元渐渐恢复过来。 他收拾心情后,微微转头,看着皇甫懿,有些犹豫。 皇甫懿笑着言道:“可是有何困惑?” 司马元稍作犹豫了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困惑道出。 “敢问山主,不知您究竟意欲为何?” 第六章 最终目的为何 皇甫懿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司马元晋升道尊之后想要知道的事,是一统整个灵神域、吞并其余八大至尊势力?还是唯我独尊,成为举世无敌的第一人?亦或者是直接羽化成仙,瞬杀那位蚁后仙人境? 不过这些都不是司马元想知道的。 他知道皇甫懿明白他的意思。 皇甫懿闻言,含笑不语。 似是毫不在意司马元的‘冒犯’。 他自然听懂司马元言外之意,或者说他知道司马元究竟想问什么。 那司马元想问什么? 他想问,为何这些年皇甫懿在他身上谋划众多,却迟迟未曾有丝毫动作。 他想问,当初作局皇甫静、司马乾夫妇,究竟想要他们做什么? 是反抗妖皇,还是渗透琉璃世界? 司马元猜了许久,也猜到诸多可能,但无一证明其心中所想。 倒是这位幕后主使一直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地布线收网,但一直未曾捞鱼。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复又周而复始。 仿若一切都是随性而为,漫无目的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谋划。 不过司马元知道,这位老山主的一切布局都围绕一个中心而设。 这个中心,赫然便是他司马元! 并非是他司马元自作多情,而是早有察觉。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抬首直视皇甫懿,缓缓言道:“不知小子身上有何独特之处,竟让山主大人如此苦心孤诣,以致筹谋数百年也要将小子死死困住,如同一直被栓住手脚、困在囚笼的小蝼蚁,无法自救、无法逃生,更无法求援。” 虽然没有这般严重,但纵观司马元这些年的遭遇,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有这位的影子。 从萧氏分族弟子意外身死‘拘龙潭’、‘仙丹’认主,到拜入萧氏主导的紫霄派,再到与浮黎仙山素来交好的邪神陛下,直至一统人间界后飞升瑶池秘境之外,继而拜入浮黎,再到最近的迫使萧隋飞升域外御敌,他司马元则阴差阳错的出使太虚天洞,最终仅凭‘一道传讯’便让那位昔日的圣人境大高手毫不犹豫地飞升天外。 而后皇甫懿、邪神以及崖主阵营与琉璃界主阵营的互相对立,无不昭示着以‘仙丹’为中心所掀起的滔天巨浪。 毕竟,司马元绝不相信仅凭当时一介道尊的他,能够真正入得这些圣人之眼。 而司马元之所以还侥幸存活至今,这一切的背后,都有萧隋、皇甫懿、邪神等人筹谋的影子。 他虽不知‘仙丹’的真实面目,但不管皇甫懿、邪神以及萧隋等人究竟是筹谋着什么,他都确认这几位似乎都低估了‘仙丹’的作用。 如此状况,都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或许连他们都不知‘仙丹’究竟为何物。 而他司马元则是一个试验品。 至于所谓的‘亲友死绝、师门断祀、父母双亡以及恋人惨死’等等,都是这个实验的副作用。 这,或许便是司马元身上最大的秘密! 而这,才是他真正想要问的。 他绝不相信,作为曾经引起灵神域骚动的‘仙丹’宿主在飞升灵神后,会被人直接忽视,或者说,毫不在意‘仙丹 ’的到来。 既然司马元飞升灵神域后,局面依旧如此波澜不惊,那么其中的深意便可想而知了。 能够将整个灵神域压制的如同一潭死水的,除了九大至尊势力,还有谁能做得到? 恐怕即便是那位高居穹顶之上的道门宗主都无法做到吧? 毕竟,整个灵神域唯有九大至尊势力能够将明暗两界的暗流涌动,彻底掌控在鼓掌之中! 悄无声息,犹如死寂。 寂静窒息的令人可怕。 这一切,司马元相信这位老山主心知肚明。 但令他失望了。 这位历经数十万年修道生涯的浮黎仙山之主的眼光波澜不惊,甚至连丝毫涟漪都未曾出现。 唯有那道恰到好处的疑惑之色一闪而逝。 反观司马元,脸露愕然,心中却不断下沉。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皇甫懿依旧含笑不语。 其心机城府之深,令司马元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不论别的,但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都让他心折不已。 不过,也仅此而已。 因为,他考虑是接下来一旦跟皇甫懿撕破脸皮了,该如何抽身离去。 毕竟一旦皇甫懿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将他囚禁了,如同他爹司马乾那般被封禁在洞天之内。 那他就果真要疯了。 眼见皇甫懿直接避而不谈,司马元心中阴霾愈发浓郁了。 直到今日,这位皇甫山主已然未曾将此事来龙去脉道出,可见其筹谋之深,涉及之广,必然远超他的想象。 不过既然当面询问行不通,那便换种方式。 他稍作沉吟后,缓声道:“山主可知域外究竟是何情形?” 听闻司马元不再追问有关‘仙丹’之事,反而关心起域外来,皇甫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稍加斟酌后,便苍声言道:“可是因为当日那蚁王入侵?” 自然是因为蚁王入侵,否则他关注蚁族作甚,还有你皇甫懿不是合谋魔主、冥王等人想要将我赶出灵神域么,怎么这会儿还不清楚我为何会问这个? 司马元暗忖,果然都是一个比一个虚伪狡诈啊。 他随即一深思,嘿了一声,倘若不虚伪狡诈一点,又如何能布下如此大局。 司马元听完皇甫懿明知故问之后,轻声道:“诸位前辈意欲弟子前往域外,小子自当熟悉域外诸事,也好有个准备。” 然而,当皇甫懿听闻后当即色变,“你说什么?” 司马元闻言心中一震,下意识地道:“难道不是老祖与魔主、冥王以及.......不好,中计了!!” 话尚未说话,司马元便脸色大变,暗道自己太蠢,魔主、冥王的话都信,真是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他脸上阴晴不定,沉声:“莫非山主并未同意此事?” 皇甫懿脸色异常凝重,沉声道:“此事我闻所未闻”。 听到皇甫懿如此干脆的推卸掉责任,司马元有些狐疑,下意识地瞧了皇甫懿两眼。 岂料正被他抓个正着。 皇甫懿轻叹一声,“也罢,既然如此,那我便将域外之事悉数告知于你。” 他语气一顿,沉 声道:“不过此事究竟是何人发起,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这话时,皇甫懿脸上似有些阴郁积攒,俨然在蓄积怒火。 司马元暗中皱眉,这不是当了那啥,还要立那啥么? 然而令他意料不到的是,皇甫懿破天荒震怒了,沉声道:“看来他们都忍不住了”。 他们都忍不住了,‘他们’就是有哪些? 司马元当即追问道:“山主可知是何人在背后撺掇?” 但听此言语,皇甫懿却犹豫了。 他稍作沉吟后,问道:“当日有哪些在场?” 司马元暗叹,莫非这位失了分寸? 眼见皇甫懿失去了往日的风范,不再那么从容不迫、万事在握的姿态,他心中暗叹,莫非这位也变了? 不对! 司马元幡然醒悟,再次定睛一看,却见眼前的皇甫懿气息似有不稳。 堂堂羽化大能会在他圣人注视下,有些气息不稳? 司马元渐渐心里明悟。 再看‘皇甫懿’时,眼神不再那般恭谨。 其气息赫然正是圣人初期。 而且观其破境时日,似乎就在左近。 他知道,眼前之人并未山主真身。 而是其三尸化身之一! 分身和化身不同,分身乃是重新塑造一位与本尊相似的存在,但化身却足有千千万万。 倘若真要作战的话,还是化身稳妥一些。 但在分身不容有失,化身有千万之数时却实力薄弱时,三尸便是都发的最好形态了。 三尸乃是修士‘贪、嗔、痴’三道妄念积聚而成,此与化身相似,却有独立的人格与思想。 行事各不相同,却不会违背本尊意志。 一切都是遵循本尊意志为前提。 而皇甫懿这道三尸化身,似乎与‘嗔’道化身有些相似。 可话又说回来了,皇甫懿本尊未出,却让这位一位嗔道化身来‘招待’他,是否就已经表露了态度? 司马元沉默不语。 山主究竟是对自家冒犯太清秘境而不悦,还是对魔主、冥王等人作局而震怒? 倘若连皇甫懿都不知道冥王、魔主以及邪神等人联手之事,那这意味着什么? 司马元额上已经出现冷汗,后背都有沾湿之意。 他暗忖,看来灵神域将有大动荡了啊。 诸位至尊联手对抗皇甫懿,那他司马元该如何? 这还用想么,自然是同仇敌忾、同生共死了。 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想明白这些后,司马元忽然觉得有关爹娘之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他心中幽幽一叹,暗忖莫非里边那位想要转移矛盾? 还是说,其实是‘仙丹’之事不便告知? 司马元陷入沉思,缄默不语。 而太清秘境之内,一座宫殿之内,正有数人积聚。 这些人中,邪神、崖主、妖皇以及娑婆界主等赫然在列。 而位于主位之人,正是那位慈眉善目的灰衣老者。 浮黎仙山现任山主。 灵神域公认的第一至尊。 皇甫懿! 第七章 杀! 五位圣人积聚,俨然事情非同小可。 他们商讨之事正是司马元询问‘仙丹’之事。 其中娑婆界主沉吟少许后,轻声道:“看来他有些怀疑了”。 神皇陛下微微颔首,淡声道:“此局本就不是尽善尽美,有些疏漏是应该的。” 数百年前,他们作局天外,意欲博得一丝羽化之机。 但羽化成仙,何其艰难,勿论是天道惩罚,还是三刀两剐,都非常人所能承受。 当然,意欲登仙之人自然不在乎这些‘小痛小伤’,即便是神魂、肉身各剐上万刀,都无法撼动圣人意志。 但在这个世界上,圣人也并非无敌啊。 圣人之上尚有羽化,也就是‘渡劫期’。此境虽是成仙之前的开胃菜,但同样因为其九重关卡而挡住了绝大部分圣人存在。 譬如那位太虚洞主、萧隋以及柳舟三人就是明显没有羽化机缘的存在。 说来也玄虚,羽化二字意思虽与‘成仙’相近,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将‘成仙’比做‘成蝶’,那么‘羽化’便是‘破茧’。 圣人,便是那枚裹着厚厚白丝团的幼蛹。 而此刻,皇甫懿、娑婆界主以及神皇等几只小幼蛹,居然想要吃掉那只振翅于青冥的飞蛾。 其中之艰难,可想而知。 那枚飞蛾不是别人,正是正在域外镇守灵神域的道门宗主。 天神大人。 如何才能撬动那位? 毕竟他们这些圣人再如何强大,也仅仅只是在地上耀武扬威,根本无法触及那位飞天的青蛾。 连触及都无法做到,何谈捕杀。 故而,皇甫懿等人需要一个媒介。 而太虚洞主、柳舟以及萧隋等人便是这些媒介之一。 当然,还有数十枚正在茁壮成长的媒介。 司马元正是其中之一。 邪神微微偏头,看着妖皇问道:“你那边如何了?” 今日罕见一身冠冕朝服的妖皇面无表情,语声稍寒地道:“我只问一句,真的无法保全他们的肉身?” 娑婆界主眼帘一垂,虚纳声佛号之后,轻声道:“殷施主无需如此,所谓死生无常,天道永存。只要我等成功入驻天外天,其等即便神魂俱灭,也能起死回生。” 邪神嘴角一颤,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而妖皇更是大怒,厉声道:“又不是你,你自然不着急。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娑婆界主倒也未曾反驳,只是垂首虚纳佛号,一口一个‘我佛慈悲’。 眼见妖皇怒气未消,甚至即将迁怒于邪神,他当即脸色一肃,对着皇甫懿郑重问道:“不知而今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见如此询问后,娑婆界主抬首,清霄崖主转头看来。 妖皇冷哼一声后,便就此作罢。 在众人凝视之下,皇甫懿耸拉的眼帘稍抬,浑浊的目光似有光亮,他缓缓开口道:“司马乾即将证道,静儿也化妖在即,两人合击之下,足以媲美羽化存在了。” 娑婆界主目光微动,却不知在想写什么。 倒是邪神微微沉吟片刻后,问道:“司马小子如何了?” 皇甫懿看了他一眼,倒也并未将其明知故问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道:“初入圣境,心境尚缺。” 初入圣人境,但相应的圣人心境却并未拥有。 而这,正是司马元而今的现状。 皇甫懿对司马元的所有了解都是通过化身所得,自始自终都未曾以本尊露面。 而司马元同样未曾见过这位浮黎老山主的庐山真面目,自然不知这位‘灵神域第一至尊’这个称号,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时妖皇微微颦眉,司马元心境他如何他并不关心,只关心这次‘试探’究竟有几分把握。 他稍显沉吟后,沉声道:“冥王归化已然不言而喻,魔主历来反抗那位,自然不会与我等一道,甚至琉璃世界那位也有抵抗之心。” 他环视一周后,缓缓言道:“故而,我等重心,还是要放在蛮王身上。” 众人嘴里咀嚼这个词,那位蛮荒巫境之主极少掺合九域要务,甚至若非天神亲自下令督促各域驰援域外,那位蛮王都不会搭理。 可皇甫懿不知的是,先前司马元在与魔主、冥王等人会面时,便与蛮王有过一次深切交流。 至于两人究竟交流的什么,无人知道,二人更是从未跟人透露半分。 听完妖皇言语之后,邪神轻声言道:“蛮王性子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边崖主神情恬淡,淡声道:“他不是一直想 请神么,我等彻底断绝他的希望不就行了。” 这话一出,众人眼皮都为之一颤,看向清霄崖主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邪神苦笑道:“那家伙的暴脾气你难道不清楚,要真是断了那请神通道,恐怕我们老巢都要被掀翻。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是娑婆界主劝慰了一句:“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蛮王虽有‘一步成神’之意,但毕竟于我灵神无害,我等何必赶尽杀绝,徒惹如此麻烦。” 如果不了解这些人目的,恐怕真会听得云里雾绕的。 妖皇沉默无语,他倒是无所谓,不管是蛮王死活还是其他人安危,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不过一旦动了蛮王的请神通道,恐怕会彻底让那个蛮疯子震怒,届时大家都会惹一身骚。 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他稍显斟酌后,缓缓言道:“以我看,对待这位巫境道友,还是要以拉拢安抚为主,切忌鲁莽冲动。” 他微微偏头,向皇甫懿问道:“不知山主以为如何?” 众人目光再次看向皇甫懿,静待其下文。 却见皇甫懿沉默少许后,轻轻吐出一句:“巫境那位,最近有些躁动了。” 邪神皱眉,不是一直就很躁动么。 倒是娑婆界主眼神一凝,深深地看了眼皇甫懿后,轻声问道:“山主是说,那位有意搭上司马小施主?” 众人当即色变,这老棒槌,以前倒是没发现啊,居然有如此心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勾搭上了司马元,这是何时发生之事? 就连清净无为的清霄崖主都有些疑惑,“那位何时搭上的司马小友?” 皇甫懿轻轻摇头,却并未言语。 倒是娑婆界主目光一闪,眸中似有深思。 似乎在瑶池秘境时,那位蛮王就下过一枚棋子。 而是还是侍子。 他暗叹道,倘若果真如此,那位的筹谋倒真是伏脉千里啊。 最终,众人又回到那两个问题上来:司马元有所怀疑,该如何做? 蛮王意欲截胡,又该如何? 众人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皇甫懿。 等待良久之后,皇甫懿眼帘一垂,轻飘飘地吐出一字:“杀!” 杀?杀谁? 自然是杀圣人咯。 第八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蛮荒巫境位于灵神域西南,与南部妖圣宫毗邻而居,紧靠西方琉璃世界。 当然,娑婆世界同样也不远。 北靠神庭,西近佛国,东邻妖族,堪称得天之独厚,灵机之繁盛在整个灵神域都首屈一指,足以与神庭、妖皇宫媲美。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此境蛮荒,如同远古之时,数百年都未曾更改一丝。 甚至即便是大能斗法博弈,将此地破坏的不成样子后,蛮荒原貌依旧会恢复。 这就是蛮荒的奇特之处。 有人说,这是上古天庭被屠灭的诸多神祗陨落在此,侵染了诸多神血的缘故,因其具有不灭性,久而久之使得这蛮荒大地也渐有‘不灭’特性。 不过这种说法被蛮荒巫神殿的人证实,乃是虚妄之说,并不能被确认。 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浇灭诸多灵神域‘寻宝者’的好奇心。 邵亮便是众多淘沙寻宝人之一,今日前往的正是巫神殿辖境外围。 同行人中除了新近招募的‘雇佣兵’外,还有他的小跟班陈桥与小师妹燕灵儿。 此刻他们一行五人正行走在崎岖的山沟中,观其小心翼翼的姿态,俨然是惊弓之鸟,也不知先前究竟遭遇了什么。 就在这时,邵亮豁然抬首,只见前方万丈高空之上,传来轰隆巨响声。 声音盖过穹窿,响彻八方。 他脸色为之大变,同时疯狂嘶吼道:“撤!后撤!快撤退!!” 原来是前方空间都折叠起来,一股空间波动迅速传荡四方,磅礴的空间之力瞬间待起整个蛮荒地域。 而待那天翻地覆的局面映入邵亮眼球时,他肝胆欲裂,声音都沙哑了,“逃,逃!!” “快逃!!!”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只见一层庞大的空间大浪瞬间卷过。 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说邵亮等一行人的痕迹,就是尸骨都点滴不剩,早已不是卷到何处空间去了。 或许有人幸存,穿过空间虫洞,然后穿越到某个神秘空间,开启另外一段人生;亦或者附身于某个废物身上,逆袭而上。 但此刻已无人在意了。 因为,整个蛮荒都自顾不暇,谁会关心区区蝼蚁死活。 却见蛮荒巫境之上,三道浩瀚身影鼎足而立。 三人身份不言而喻,正是邪神、妖皇以及崖主! 而三人中间,正是那位蛮荒之主! 蛮王殿下! 蛮王身形高大,足有三丈之巨,如同一座小山默然矗立,横亘在天地之间。 而其余几位在其映衬之下,显得有些矮小。 蛮王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翁声传遍四面八方:“皇甫老儿就派了你们三位前来,莫不是太小看你家蛮爷爷了吧?” 音波滚滚,如同浪潮般向四周荡去,卷起层层空间浪花。 然而,这些任何一朵小浪花都足以灭杀一位道尊巅峰乃至半步生日呢的空间浪花,却在三位矮小身影十丈之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人三丈之外,皆为禁忌! 不仅是道尊的禁忌,更是是圣人同阶的禁忌! 那些浪花如同遭遇顽固的磐石,任他如何风吹浪打都难以撼动丝毫。 倒是蛮王有些惊诧,尤其是看向邪神的眼神中,瞳孔都为之一缩,他沉默半晌之后,涩声道:“道友隐藏之深,实乃本王平生罕见!” 崖主微微一瞥邪神,随即言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话音落下,四人阵势瞬间大变。 蛮王大笑道:“也罢,本王不愿与你等同流合污,想必早已成为你等眼中钉肉中刺,今次想要永绝后患,本王也想掂量掂量诸位的实力!” 说话间,其余三人各自祭出一物,或是飞至头顶,或是垂下身下,亦或者悬浮于身侧。 其中邪神头顶则是乃是一方玉玺,大若双拳,闪闪发亮,金光璀璨,如同大日;崖主则手持桃木剑,斜向穹顶,仿若引雷接神,指天敕神;最后那位则是妖皇陛下。 只见他头顶冠冕陡然发光,一道光束冲天而起,在冲至万丈高空之后,便如同天女散花般分光掠影,降下一道光罩,将四人笼罩在内。 蛮王眼神略松,他虽获罪于浮黎仙山,但儿郎们并无大罪,遭此池鱼之殃不免有些令他痛心。 但此刻妖皇如此举动,却是有意为蛮荒留下一点火种。 他沉默少许后,凝神直视妖皇,嘴唇轻轻蠕动,似在传音。 这时邪神忽然开口道:“还请妖皇出手,诛杀此僚!” 话音未落,其身影猝然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在蛮王身前三十丈。 一剑递出,直接穿透蛮王左胸。 噗嗤一声,血花洒遍虚空。 而邪神则瞳孔一缩,口中低吼道:“妖皇,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却见蛮王临行之际,仍在给妖皇传讯! 究竟是何等惊天秘闻,值得蛮王如此行径? 那边妖皇陛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后,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 蛮王眼神一缓,继而豁然转头,口中爆喝一声。 “滚!!!” 声音滚滚,轰隆荡开。 邪神噗地吐血倒飞,眼中惊诧。 这是崖主桃木剑已然穿破重重空间,直抵蛮王脑后。 噗地一声,蛮王轻轻侧身。 剑尖擦破闹皮荡开,而蛮王则趁机抓住桃木剑,双手攥紧,口中爆喝:“断!” “嘣!”桃木剑应声而断,一道凄厉的哀鸣声如同青烟袅袅消散。 那是桃木剑灵的声音。 蛮王扳断桃木剑后,仰天怒吼,作咆哮状:“来啊,还有何手段,尽管施展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对桃木剑嘣断不闻不问的崖主缓缓闭目,轻轻吐出一字:“诛仙阵,起!” 一阵锵鸣声响起。 蛮王色变,身形飞速倒退。 但为时已晚。 只见那断裂的桃木剑表层发出一道道咔嚓声,露出一道道蜿蜒裂痕。 俄而,啪啪声响此伏彼起,一道道无形剑影纵横交错,徘徊于蛮王身侧。 圣人者,十丈内无敌。 而一旦进入十丈,便无法无敌了。 而那断裂的桃木剑,赫然正是在蛮王十丈之内。 他恍然大悟,口中大笑道:“不愧是道门三大仙侍之一,竟然以一阶圣兵为代价也要困住本王,如此魄力,李道友不愧是道祖血裔!” 崖主,姓李。 自谓道祖血裔。 至于真假,那重要么? 实力若是够了,你说你是道祖都有人信。 何况道祖血裔。 却见此刻蛮王身侧早已被数以万计的分光剑影所封锁,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观那些剑影 气息,几乎每柄都有半步圣人气息。 一万炳半步圣兵,别说圣人的蛮王,恐怕连羽化期的冥王与皇甫懿本尊亲至,都难逃一死。 何况还是这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清霄灵崖崖主亲自布下的诛仙剑阵。 还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蛮王自知在劫难逃,仰天怒吼几声后,又一脸鄙夷地对着邪神、崖主冷笑,讥讽道:“两位,小心跪久了,日后想要站起来就难了!” 崖主沉默不语。 倒是邪神坦然自若,淡淡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便有一切可能!” 蛮王大笑:“也对,不过本王历来桀骜,生不愿受那天庭管束,死也岂能让冥王挟持?” 邪神闻言瞳孔一缩,低吼道:“道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望三思!” 即便是崖主也破天荒开口道:“不过权宜之计,蛮王又何必如此。” 但这时,却轮到一直关心蛮王生死的妖皇沉默了。 他垂帘不语。 若说蛮王传音之前,他尚且不理解其为何如此‘不识相’,但此刻却有些心有戚戚然。 甚至有些惊悚不安。 他终于开始扪心自问,自家所为究竟是否是对的。 却见这时蛮王身上气息逐渐变得危险,他目光忽然朝向浮黎仙山,大笑道:“皇甫老儿,你既要本王的命,那今日送给你又何妨?” “说实话,原本看你造反也当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你越走越歪,直接越过雷池,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邪神脸色大变,“住口!” 崖主眼皮直跳,连忙催动飞剑,疾速呼道:“斩!” 飞剑如闻敕令,霎时嗡声大作,光芒四射。 然而这时蛮王大笑:“司马小友,接着!!”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震动灵神九域的爆炸声响起。 整个蛮荒都为之四分五裂。 就连灵神之上,都投下两道目光。 其中一道似有震怒之意。 这一刻,蛮王自爆。 圣人陨落。 天降血泪,如同末日。 与此同时,那道极致精粹光团竟然直接穿过诛仙剑阵,直奔十万之外的那片隐晦虚空。 光团掠过,一直大手蓦然探出,将其死死攥在手中。 邪神、崖主霍然转身,死死盯着那人。 只见他缓缓走出,面无表情地紧握手中光团。 俯瞰邪神与崖主,眼神冰冷而漠然。 来人,正是司马元! 四人对视,沉默不语。 看着血雨天泣,司马元冷冽目光在邪神身上停留许久。 深深看了眼妖皇之后,最终落在崖主身上,缓缓言道:“不知蛮王所言之事可是真的?” 崖主目光古井无波,神色平静,淡声道:“不知司马小友所言何事?” 司马元自嘲一笑,继而目光阴寒,浑身上下气息森冷,一直一句地道:“蛮王说,你等意欲将我灵神域作为投名状而投效蚁后,以摆脱天神大人的掌控?” 他近乎沙哑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咔嚓一声,天地大震,四海倾动,如同大乱将至,末日来临! 这一刻,天地为之寂静,日月竟然无光。 仿若,要变天了。 而对面三人,则缄默不语。 如同默认。 第九章 下界秘辛 “以猎杀同袍而作为诚意,以整个灵神域作为投名状,你们可真是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胸怀啊!!”司马元一字一句地斥喝道。 邪神微微闭眼,喟叹一声后,轻声道:“我等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如何的身不由己?啊?我亲爱的神皇陛下您莫非不知这样的后果么?”司马元当即大怒道。 却见旁侧妖皇皱眉斥喝道:“好了!” 司马元转头看去,只见妖皇陛下脸上阴晴不定地说道:“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等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而出卖灵神域就行了!” 司马元指天厉声道:“将整个灵神域拱手相让给蚁后,以换得脱身之机,你还说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那妖皇陛下你告诉我如何才算是为了一己私利?” 却见对面崖主缓缓抬首,深邃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霎那间,似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透过司马元心腹,直抵其心脏。 然而,还未等司马元有所动作,那股力量便臻至司马元心神识海,观棋模样,俨然是直奔司马元那处神秘之地。 它,是为了金丹而来!! 司马元心脏猝然一缩! 他脸色陡然大变,厉声道:“前辈这是何意?” 司马元失态模样并未引来邪神等人的幸灾乐祸,其等神情反而愈发严重了。 却见清霄灵崖之主眼帘一垂,轻声自语地道:“果然在你身上!!” 司马元脸色大变,下意识便要否认,但看邪神与妖皇都露出释然神色,他顿时心中一个咯噔。 这会儿轮到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了,他看着邪神三人,色厉内荏地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在我身上?” 三人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最终由邪神徐徐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等为何叛变道主,改投蚁后么?那好,倘若我告诉你,我等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抱住你呢?” “什么?” 司马元身形霎时僵住,如同泥塑。 但他很快便恢复过来,脸上最终露出冷笑之色:“司马今日才知,邪神前辈竟会如此巧舌如簧,倒是令司马少见!” 邪神目光平 静,徐徐言道:“你可知当年为何寡人会分出主魂潜入瑶池秘境?” 司马元瞳孔一缩,早有传闻,那位曾经的神主乃是邪神的分魂。 初始听闻如此惊世骇闻的讯息后,司马元近乎嗤之以鼻,瘪嘴暗笑: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狗屁的分魂。倘若那神主大人乃是邪神的分魂的话,老子以后跟邪神姓。 然而,随着神庭对这类讯息的封锁,却让外界的猜疑越发趋于此议。 如此欲盖弥彰的举动,俨然是不打自招嘛。 倒是司马元知道后,呆立当场,暗骂了邪神好半日。 其后向邪神逐一证实,方才明白当年确实是邪神故意分出一道神魂,以坐镇神庭。 不料在瑶池秘境待久了,竟然让这道分魂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如此才有鸠占鹊巢、邪神强势回归之事。 而那段时间,邪神主魂初始倒是回去镇压了好几次,但都安然无虞,只有最后一次。 失手了。 而邪神则直接被封锁在神庭之外,无法回去夺回神主命格。 不过今日的重点却非邪神,而是司马元。 司马元听闻邪神询问后,心脏都如同被人揪住般,呼吸都有些难受。 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涩然问道:“莫非是为了我?” 邪神轻叹,徐徐言道:“想必你对那件仙物的来历,一直有所怀疑吧?” 果然!! 邪神他们果然是为仙丹而来! 司马元甫一听到此话,便知今日之事是躲不过去了。 他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开口。 承认了?可他心有不甘,守护了近千年的仙丹,就要这么大白于天下,继而拱手相让? 可不承认,却随时都会让眼前三位圣尊,徒起杀机! 甚至司马元连做到想蛮王那般自爆就不成。 因为,他毕竟只是圣人初期。 何况,这次邪神三人所奉之命不是别人,正是浮黎仙山那位存在。 即便他司马元逃得过邪神、妖皇以及崖主三人的围追堵截,可能躲过那位灵神九域第一至尊的追杀么? 不能! 司马元心有戚戚然,脸上露出惨然,虽然早知有这么一天,可他真希望这一 天来的要比想象中晚一些,那该有多好啊。 邪神并未等司马元回话,徐徐言道:“当年那位手持仙丹的萧氏子弟正是我安排的”。 司马元浑身一震,脑中依稀浮现出当年在拘龙潭边,巧夺萧氏弟子财物的一幕,简直历历在目,仿若昨日重现。 他喃喃自语地道:“难怪,难怪啊。” “我说为何,当年那位杀了萧氏弟子离去的那人,却并未取走萧氏弟子的储物袋,甚至没有毁尸灭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那人是你的人。” 司马元忽然醒悟,激动地道:“那人肯定还活着,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邪神反问地道:“换作是你,会让那人继续活着么?” 司马元浑身一僵,看向众人更是如同魔鬼。 尤其是看向邪神的目光,他双目凌厉,一字一句地道:“好手段!” 邪神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淡笑道:“埋下棋子后”。 司马元却忽然冷笑道:“你们看到了喜怒哀乐,却看不见有些喜悦与幸福。” 他上前一步走,直视邪神道:“冤有头债有主”。 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他以前如何,计划都已经开始。 他便犹如一直被蜘蛛网死死纠缠助的小昆虫,正等待着那位‘蜘蛛’的宠幸。 死死纠缠着不放,逃都逃不掉。 司马元皱眉道:“那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邪神这会儿却沉默了。 倒是妖皇幽幽言道:“当年获悉你被扔在秘境,鸦儿派出信使,让我妖族四大瑞兽血裔辅助于你,然后助你登上秘境巅峰,得以飞升上界,你说我们有何企图?” 司马元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连他那位胞妹都知道他身上才有不可现世的仙宝。 但她却依旧冷静,甚至从未想过夺走哥哥体内的‘仙丹’。 此刻的司马元终于不再迷惘,缄默不语。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接下来是不是要分吃唐僧肉了?” 三维圣尊当即一滞:“什么?” 第十章 有佛西来! 司马元沉默,三大圣尊同样沉默。 少顷,待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场中气氛霎时变得轻松。 妖皇与邪神相视一眼后,脸上露出一丝松懈,但心中警惕却悄然升起。 倘若司马元不欲与他们一道,那便只有动用备用手段了。 却听司马元幽幽言道:“三位口口声声说为了司马,可为何在历次争斗中,却丝毫不见留情?” 邪神心中一突,脑中飞快运转,正欲解释时,崖主适时淡声道:“与其欲盖弥彰,不若置若罔闻,想要骗人,必先骗己。” “倘若连你都仇恨我等,那我等计划自然无法被人窥破。” 他再看了眼邪神后,脸上轻描淡写地道:“神皇道友毕竟与你同气连枝,为你着想那是情有可原,便是妖皇陛下亦是如此。”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唯有贫道,与你素不相识,故而在灵神域的一切事宜都是由贫道谋划。” 司马元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这一切,似乎都说得同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忽然言道:“还望请教道友尊讳?” 清霄崖主淡然一笑,徐徐道:“贫道俗家姓李”。 司马元心中一动,“李姓”。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清霄崖主,却见崖主含笑看来,温醇和煦。 倒是司马元心中下意识莫名一震,如遇大能。 虽然邪神等人言辞凿凿,但司马呀元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一丝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他说不出,但也一时之间也找不出。 他沉默少许后,轻声道:“诸位道友拳拳之心,司马铭感五内。” 他目光一闪,继续问道:“敢问邪神前辈,不知在我等这一方,有哪些前辈?” 妖皇眉头一挑,“莫非你还不清楚我等阵营有哪些人?” 司马元苦笑道:“近来灵神域局势纷繁复杂,砍得小子眼花缭乱,都有些看不清形势了。” “无妨,这也是人之常情。”却是清霄崖主摆手一笑,给司马元解围道。 他稍加沉吟少许后,轻声道:“ 想必小友已知,除去我等四人外,贵派皇甫山主便是我等主心骨,主导此事发展。” 司马元轻轻颔首,皇甫懿法力濒天,城府心机与手段便是在场诸人都难以企及。 毋庸置疑乃是这位存在在背后坐镇,否则安能撬动那位天神存在。 随即清霄崖主徐徐道:“另外,娑婆世界的那位道友亦是我等道友,还有已然飞升的太虚道友、萧道友以及司马道友的道侣南宫道友。” 司马元色变,“还有颜月?” 邪神安慰道:“小友放心,南宫道友只是与我等结成暂时的攻守同盟,待我等飞升域外之后,便会助其分魂回归本体,届时必会复活,届时两位贤伉俪必有重逢之日。” 司马元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他万万未曾想到,居然会将南宫颜月牵扯进来。 这么说来,南宫颜月先前多次抵御琉璃世界之主的缘故便水落石出了。 他心中恨恨地道,原来是被这些人利用了。 不过而今他势单力薄,连邪神都为了他的‘千秋万载大计’与他背道而驰,可见倘若他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的话,那么蛮王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他微微垂目,看了眼手中蛮王的残魂后,心中悠悠一叹,没想到这位刚对他说出灵神域天地大秘便遭此大厄,委实是可惜之至。 最终,司马元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说着他目光一凝,环视一周后,肃声道:“既然诸位所行之事乃是为了我等千秋大计,小子又岂会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他目光一垂,抬起手中如同乌墨的蛮王残魂,掌力蓦然合拢,砰地一声,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便在清霄灵崖眼露欣慰之下,蛮王残魂被司马元彻底捏碎。 然而此举落在邪神眼中,不知为何,却莫名心悸了一下。 司马元的修道之路他可是亲眼所见,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果决,甚至比之魔主都不容多让,否则岂有今日这般修为? 真当这些修为都是别人赠送了? 要知道,当日谋划太虚圣尊的注意可是司马元一力主导的,说服浮黎仙山的隐神宫主、皇甫懿二人令‘太 虚’飞升,虽然这招‘驱狼吞虎’之策太过明显与刻意,但奈何司马元一眼便瞧准浮黎仙山的大势所趋,这种对时局的敏感度连他都追赶不及。 往坏了说叫投机取巧,往好了说便是掌控大势。 却是不知,当他们将这位昔日的棋子提升至棋手的高度,会对大计产生何等影响。 他司马元果真会安安心心受我等节制,受皇甫懿驱使么? 邪神暗道,恐怕不见得吧。 要知道,当初司马元尚在道尊后期时期便敢撩拨圣人的胡须,而今晋升圣人,他真的甘愿俯首称臣么? 邪神不敢确定。 但一想到,而今太虚、萧隋飞升,南宫颜月分魂回归,皇甫道神、皇甫懿爷孙更是幕后主导人,妖皇与他更是站在皇甫懿这一方,他司马元即便晋升圣人也难以撬动大局。 可以说,在而今诛死蛮王之后,算是彻底的大局已定了。 接下来,便是绞杀冥王、魔主之流了。 而司马元则获悉这些情况后,轻轻吸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妖皇身上,“敢问妖皇陛下,我那胞妹可还无恙?” 妖皇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地回道:“鸦儿的晋位太子典礼不日便要举行,你若有心,可来观礼。” 司马元轻轻点头,“那便好”。 随即他目光一抬,落在崖主身上,肃容:“诸事安定,想必接下来便是诛灭魔主、冥王等存在吧?” 崖主眉头一挑,与邪神对视一眼后,脸上忽然一笑,和蔼笑道:“小友稍安勿躁,此事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司马元微微皱眉。 却见崖主大有深意地道:“不错,接下来我等去琉璃世界!” 司马元心神一震:“琉璃世界?” 他下意识地便道:“若能诛杀琉璃之主,不啻于斩掉其半壁江山,此事确实刻不容缓!” 崖主自然看出司马元的蠢蠢欲动,他微微一笑后,却摆手道:“不急,待我等先见上一人。” 此话落下,一阵虚空波动自千丈之外传来。 众人转身看去,便闻听一道佛号颂声传来。 第十一章 半步羽化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娑婆世界之主。 号称真如之佛的如来! 只闻一道‘我佛慈悲’颂纳声传来,在众人耳畔环绕回荡,余音缭缭,经久不衰。 场中三人神色各异,其中尤以妖皇变色巨大,只见其脸上稍变,似有惊诧,邪神、崖主对视一眼后,脸上波澜不惊,但眼底最深处同样闪过一丝惊诧。 但在场诸人中尤以司马元最为震惊,只因这位娑婆世界之主的实力已然今非昔比,甚至堪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此刻在司马元眼中,那位佛道大能竟然更进一步,迈入半步羽化之境矣。 场中一时有些沉寂,及至如来法驾临近,邪神忽然一笑,“大师倒是藏得够深啊”。 妖皇缄默不语。 当年他曾与娑婆界主论道百年,虽他棋差一招,但两人实力相差并不悬殊,甚至堪称伯仲之间。 但谁能想到在这短短千余年间,这位西域强手便臻至如此境地,早知如此,当年便该联合琉璃界主将他直接绞杀,以除后患。 可惜啊,而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娑婆界主微微一笑,颇似含蓄地道:“神皇陛下雄才大略,魄力非凡,能创非人之举,实乃我等楷模。然贫僧不过遵循我佛法旨,因循守旧,循规蹈矩,哪及得上陛下韬略。” 邪神嘿然一声后,便不再多言。 娑婆界主也不以为意,转首看向司马元,主动打招呼道:“司马施主,贫僧有礼了。” 面对这尊真佛,司马元自然不敢怠慢,当即回礼道:“界主客气了,司马见过我佛。” 一语双关,一来认可其分庭抗礼之事实,而来以‘我佛’尊呼,以示诚意。 娑婆界主自然明晰其中关窍,对着司马元含笑示意。 两人简单交流之后,对方便跟妖皇、崖主二人交谈去了。 看着场中四人,司马元心境泛起波澜,震惊异常,他暗道:“神妖佛道四家亲至,想来那位琉璃界主必将在劫难逃了吧?” 思及此处,司马元不禁下意识地看了眼娑婆界主,方才他如果没感应错的话,这位真如之佛身上似乎并不简单。 因为当这位靠近时,司马元体内‘仙丹’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意欲避其锋芒,乃至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生怕被此人发现。 司马元不禁暗忖,莫非这位娑婆界主身上有着令仙丹都忌惮的存在? 虽说仙丹毫无攻伐之力,人人都可吞噬,但纵观司马元出道千余年来,所遇之物,岂能真正令仙丹畏惧? 哪个不是以退为进,再徐徐图之。 司马元心中暗忖,莫非这位娑婆界主身上有何诡谲不成? 但司马元左思右想,仍然不知心中忌惮究竟来自何处。 这时崖主、妖皇二人与娑婆界主已然交谈结束,倒是邪神慢慢靠近,对着司马元传音道:“我看小友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何不妥?” 司马元看了邪神一眼,稍加思索后,便回音道:“不知这位娑婆界主而今修为几何了?” 邪神大有深意地言道:“以你所见,其修为臻至何境?” 场中娑婆界主与崖主相谈甚欢,甚至连妖皇都不再那么冷冰冰,看来这位娑婆界主果然有几把刷子。 司马元稍加沉吟后,暗中回音道:“当初我与这位初次见面时,其修为浩瀚,不过圣人初期。” 他语气一顿,声音稍沉地道:“但而今观其窍穴圆满,境界纯正,想来已臻至圣人顶峰之境!” 还有一句他没有道出,却见邪神暗自赞了一声,笑着回音道:“你所言不错,其修为早在两千年前便臻至半步羽化之境,只不过一直未曾提升上来罢了。” 司马元瞳孔一缩,暗呼道:“果然如此”。 这个世上哪有一飞冲天之举?所谓的立地成佛不过是这位娑婆界主在累积了数万年后的一朝迸发罢了。 至于这位缘何在压抑了数万年后,在今朝突然爆发,这其中究竟就值得他人咂摸了。 不管他人如何,至少那位琉璃界主心中滋 味必然不好受,想必定是五味杂陈吧。 圣人三境中,司马元晋升初境,是为大圣! 这些占据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中的主流,譬如昔日的隐神宫、萧隋等,还有那位昔日的神主大人。 初境之上便是中境,被唤作圣王,号称圣人之王、圣中王者,纵观灵神域各大圣尊中,有昔日的太虚宫主、魔主、刚被诛灭的蛮王以及妖皇陛下! 不过碍于各种保命秘术、道统传承以及山门底蕴,或许能让魔主、邪神、妖皇等人实力再提上一个台阶,全力施为之下,或能抗衡后期存在! 这些人,都是圣人中的王者! 至于圣人后期至圣境,场中那便只有那位深不可测的清霄灵崖之主与娑婆界主了! 虽说这位娑婆界主的境界已然臻至圣人顶峰、半步羽化,较之后期的至圣境还要高出一线,但因其天赋主要在于‘训诫人心’,而非斗战厮杀,故而战力倒要下降几个层次,如此只能与后期持平。 但再如何下降,终究也是半步羽化啊。 或许真要斗战,场中几人一时还不一定能吃得下他。 司马元暗忖,想必这也是这位娑婆界主有恃无恐的缘由之一吧。 “既然都商量好了,那就出发吧。”一声声音响起。 正是传自邪神。 司马元抬眼看去,只见娑婆界主、妖皇与崖主对着邪神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司马小友可有需要准备的?” 司马元摆手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需准备什么。” 他环视一周,继续道:“再说有诸位在,想必小子只需作壁上观即可。” 邪神戏谑道:“莫非你小子还想捡便宜?” 司马元大笑,继而身后羽翼一展,轰然而起。 顿时,五道气息冲霄而起,直奔琉璃世界。 这一幕,瞬间引起灵神九域震动。 正是蛮王陨落不过三刻钟,灵神便将再起杀伐! 剩余圣尊无不心神战栗,人人自危。 第十二章 蚁王终现身! 琉璃世界,灵神域九大至尊圣地之一。 因其毗邻灵神域西域,且其范围笼罩整个西域地界,故而统称为西域,而在灵神域西域的泛指便是佛门,亦或者琉璃世界。 近千余年前,司马元母亲皇甫静落脚于此地,并客居广禅天,一度引起妖佛道三方大战。 只不过而今整个灵神域的目光都未曾放在琉璃世界之上,而是那数条庞大的贯日长虹。 长虹足有数百里长,尽皆圣人气势,足足五道冲霄气机,撼动了整个灵神域。 而这一刻,连灵神九域之外的那两位都将目光投视过来。 不过令人惊诧、疑惑乃至悚惕惊惧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似有作壁上观的趋势,这使得五人中随行的司马元不禁心中一震,倘若先前邪神、妖皇等人所言不虚的话,那为何那位会如此纵容浮黎仙山那位如此胡来,莫非果真是不屑于对灵神域子民出手? 司马元心中疑窦丛生,但撇了眼旁侧邪神等人,似乎并无恐惧,甚至连丝毫震惊都没有,莫名的司马元心中倒吸口气,莫非那位......? 司马元不敢再继续深思,愈发的细思极恐,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他卷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改弦更张之事,赫然正是域外那两位之间的斗法! 五人尽皆圣人境,从东域到琉璃世界虽有数百万里之遥,但对于圣人而言,不过呼吸功夫而已。 少顷,琉璃世界已然遥遥在望。 不过,令司马元稍感不对劲的是,在五位圣人降临之后,整个琉璃世界似乎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甚至还有些意料之中。 只见琉璃世界之外,大开訇然洞开,一道轻颂声徐徐传来:“诸位居士远道而来,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邪神停驻脚步,微微眯眼之后,轻声道:“看来老和尚早有准备,都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了。” 妖皇负手而立,头顶冠冕金光璀璨,照耀了方圆百里,稍加闪烁之后,便收拢归来,他微微沉默之后,声音稍沉地道:“洞天布下困仙禁阵,踏入之后恐怕难以出来。” 倒是娑婆界主一往无前,率先踏入,头也不回 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宝剑既然现世,必须染血方可归鞘。” 说完之后,其身形便彻底隐入琉璃世界。 轰隆一声,两道佛号声几乎同时响起,继而整个琉璃世界轻轻一震,旋即便陷入沉寂。 司马元皱眉,看了看有些踌躇之色的邪神,正欲再次劝告时,只见崖主忽然抬首,拂尘一摆,幽幽地言道:“双拳难敌四手,莫非我等五人敌不过他一人不成?” 他语气一顿,淡然道:“何况,若果真事有不谐,破开这小小牢笼总没有问题吧?” 说完便长啸一声,径直砸入琉璃世界。 只闻一道震怒之声传来,赫然是琉璃界主所发,俨然在遭遇两大至尊围攻之后,终于被激出真怒。 眼见两位圣人已然进去,他们若再收住临门一脚,恐怕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倒是司马元犹豫了一下,给妖皇暗中传音了句:“陛下就不担心鸦儿?” 妖皇眉头一蹙,随意地瞥了眼司马元,犹豫了一下,暗中传音道:“你想要说什么?” 司马元肃然传音道:“陛下,依晚辈浅见,这次琉璃世界恐早有准备,倘若我等悉数出动,恐有一网打尽之虞!” 妖皇眉头一挑,脚步停驻之后,看向司马元,目光闪烁不已。 邪神察觉出异样,直接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妖皇目光直接落在司马元身上,努了努嘴。 司马元当即正色道:“司马以为我等不宜全部入内,以防被人一锅端。” 邪神眉头微挑,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后,甩下一句后,便径直踏入洞天之内:“那就有劳司马小友在外守候吧”。 司马元倒也不恼,对着邪神言道:“晚辈敬候诸位前辈佳音”。 说完妖皇轻笑一声后,便施施然踏入琉璃世界。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司马元心中悄然一叹,也不知是无奈还是遗憾,不过这声叹息刚落下,整个琉璃世界便陷入死寂。 里里外外都陷入死寂,反观司马元四周却喧哗不已。 原来不是琉璃世界变安静了,而是司马元四周变吵了。 “原来是司马道友,小友,久违了啊。”一道温和话语在司马元耳畔响起。 司马元霍然转头,只见身侧足足围了三位圣人境! 正是魔主、地藏以及一位神秘存在! 魔主也罢,毕竟仙魔不两立,可为何地藏却来围杀他?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看着地藏,只见他低眉顺眼地轻颂了一口佛号,随即轻声道:“司马施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你不要让我等为难!” 目光异常冷冽的司马元看着地藏,冷言冷语地道:“大师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盟友的?” 魔主摆了摆手,止住欲言又止的地藏,漠声道:“皇甫老儿究竟意欲何为,道友你不是不知。” 他有些自嘲地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临到飞升之际,居然让我这个魔道中人来为这个世界伸张正义,维护世界和平。” 他负手而立,幽邃目光一抬,似能直透天际,直抵那不知多少万丈高的穹天之上,轻声自语道:“大能作局,我等为子,纵横内外,也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司马元无心听其等自怨自艾,目光一转,直接落在第三道身影之上,漠声道:“这位道友气息似妖非妖,但据司马所知,整个灵神域似乎并无道友的圣道气息。” 说到这里,其实他对于此人身份已有猜测,只不过尚且不确定,他目光迸出一丝亮光,一字一句地道:“敢问阁下究竟是谁?” 场中有些沉寂,魔主眼帘一垂,地藏垂目依旧。 那人沉默片刻后,缓缓散开身上气息,露出了其庐山真面目。 此人面目现世之后,司马元瞳孔都为之一缩。 只见那人瞳孔硕大,黑睛阔眉,两根三寸长须迎风摇颤,身形有些瘦小。 此人显露之后,司马元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蚁王! 他低吼道:“你是蚁王?” 那人身形虽然猥琐,但声音却极其温醇,含笑温声道:“司马道友,久违了。” 司马元眼神锐利,豁然转首直视地藏,一字一句地道:“勾结域外兽族,当被灵神除名,此罪之大,你可尽知?” 第十三章 飞蛾扑火杀天神!(大结局) 骤见蚁王现身,司马元顿知事情大条了。 蚁王出现此地意味着什么,司马元岂会不知,尤其是在浮黎仙山那位密谋蚕食琉璃世界的关键时候,这无疑是证明了灵神域外那两位存在其实远非他们所想的那般‘清静无为’,反而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此地。 同时,面对司马元的责难,地藏沉默片刻后,徐徐言道:“灵神九域岂能任由你等败坏?” 司马元仰天大笑,继而骤然笑罢,对着地藏厉声道:“你等勾结蚁王,致使我灵神九域即将沦为兽族践踏之地,还好意思说我等败坏灵神域,你有何资格说这些?” 地藏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司马元,他倒也不与司马元争辩,只是偏头看了看蚁王。 先前蚁王曾说有办法兵不血刃地拿下司马元,也不知究竟是何办法,他暗中传音道:“道友,看你的呢。” 只见蚁王微不可察地轻轻颔首,继而狰狞面孔微抬,直视司马元。 陡然被对方这道目光盯住,司马元虽早有防备,但仍然不免有些悚然惊惕,心生骇然。 只见司马元浑身仿若被一道诡异的力量笼罩,被死死地盯住。 就在这时,蚁王蓦然叱喝一声:“司马道友,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声音如同带有滚滚蛊惑之声,令司马元神智都为之一懵,浑身上下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 就这时,整个琉璃世界的穹顶上空忽然传出一声炸响,如同闷雷,令真 个灵神域都为之骇然、战栗乃至惊惧。 只见地藏脸色大变地抬头,失声道:“天神?” 蚁王面容恭谨,俯身拜地,口中纳声道:“恭迎母皇降临!!!” 刹那间,灵神域震动,九域静默。 浮黎仙山,太清秘境之内,那位老者的乌黑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然后再恢复乌黑,继而再彻底归于雪白。 同时其气息骤然大降,如同气血大亏,寿元大减。 他,堕境了。 与此同时,九幽冥府内,冥王俯身拜地,颤声哆嗦道:“奴儿恭迎天神!!” 魔洲渊窟,一位无形无质的至尊存在静默无语。 这一刻,连这位天外来客都不禁微微低下头颅。 浮黎、魔洲以及冥府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在琉璃世界纷争不休的诸位圣人存在了。 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停战,然后脸色大变,阴晴不定之后,纷纷沉默以待。 然而,那两位来自穹顶之上的存在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 只是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司马元身上。 最终,在整个灵神域都沉默数息之后,一道喃喃自语声响起:“果子熟了,该摘了。” 这一刻,灵神九域中但凡是听到此话之人,无一不如堕冰窖,浑身僵硬。 而司马元几乎同时,猛然抬首,死死地盯着那位无上存在。 他声音低沉,目光阴沉如水,一字一句地道:“原来是你!!!” 那人似有些惊诧,轻笑一声后,颔首道:“不错,正是本座。” 他大有深意地看着司马元,轻声道:“仙丹是种子,那你自然是本座种下的果。” 司马元终于明白了。 原来,以仙丹为局,引诱蚁后侵袭灵神域的幕后黑手,不是邪神,也不是皇甫懿,更不是那些不知名的存在。 而是这位偌大灵神域的真正主人,道门的无上宗主存在。 天神!!! 想通了这一切,司马元顿时豁然开朗,但随之而来却是无尽的悲愤、怨气、震惊以及嗔怒! 只见司马元身形蓦然拔高,也不知他哪来的灵力,竟然直接冲到了九重天之上。 只见他一步上踏,便至九域之上,凌虚御空,踏天而行。 他手中三尺长剑一闪,锵地一声后,粼光闪闪,直指苍穹。 只见他仰天叱喝道:“天神又如何,今日我司马元便斩了你这个灵神域最大的盗贼头子,为世界除害!为亿兆生灵除祸!” “诛神何在?” 手中诛神剑当即传出一道响天彻地的剑鸣声。 俄而,司马元身形再次一纵,口中长啸一声。 “司马这一剑,便是我千年的等待、千年的积蓄以及我胸中的千年仇恨!” “狗贼,拿命来!!!” ............... (未完待续) 【人界篇至此完结,下一部诸天篇、仙界篇,尽情期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