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的孤独时光》 第一章 花儿的舞会梦 童话是美丽的,可总会在现实面前变成普通话。 据说,满天星是清雅之士所喜爱的花卉,蕴含“清纯、致远、浪漫”之意。数百朵玲珑细致、洁白无瑕的小花,松松散散聚在一起,宛若无际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似雾般朦胧,极具婉约、雅素之美,又如爱人的呼吸般温柔动人。窗前摆放着一盆,风轻轻吹过花蕊,宁静清香,飘进嫩绿色的墙壁的屋子,淡雅温馨。 早晨,程无念一头微黄的浅浅短发,娇小的身材套着参差不齐的白色卫衣,穿着开缝牛仔裤,像个假小子。她蹲在阳台上为各种颜色的满天星松土,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细致认真。 白色、浅蓝色、粉色、黄色的满天星像仙女一样,富饶百态,天生丽质,远观十分养眼。钻石和完美的品种不好栽培的,今年春天,阳台上昙花一现,少不了程无念辛勤培育。 满天星的花语有思念和清纯,有梦境和真心喜欢,还有配角,但不可缺。 程无念慢慢合上眼睛,享受着浓郁的芳香,她仿佛看到花儿在夜晚的月光下,响起悠悠典雅的音乐,它们手挽着手,在她的客厅里举行舞会。 白色圆形茶几上的手机响起充满慈悲意味的英文歌曲,是由十几年前的当红歌剧名伶凯特?程演唱,亨德尔的著名清唱剧《弥赛亚》。 程无念从阳台走进客厅,戴着满是泥泞的手套敲下接听键,那头冒出一个男人兴奋的声音:“无念,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咱们草草的同胞好久都没聚了,今天晚上我在星盛饭店开生日party,请你们好好搓一顿。” 程无念愣了一下,然后说:“骆小停,你今天怎么了,平时吃个饭都精打细算的,跟个铁公鸡一样,更别说生日了,你知道吗?星盛饭店可是五星级饭店,一个人去就要花五六百呢,我们这么多人,你消费得起吗?” “你放心,不是只有你程大设计师赚了大钱,我就算真是一铁公鸡,那遇到一厉害的铁钳子还不得被拔的一毛不剩,今儿我高兴,勉为其难破一回财,放一回血,就你们几个还能把我给吸干净吗?说好了啊!今晚你们可一定要来啊!顺便庆祝你留学归国,且,面试成功!”骆小停命令一样严谨的声音落下来,本来想挂掉,后又想起什么,字字叮嘱,“还有,给你们草草的同胞做几件好看的衣服,穿好看点!别丢我的脸。” “能让你停哥这么着急的人物,你这位‘铁钳子’来势汹汹的,我可得好好准备一番了。” “那是!”骆小停的语调几乎要冲上天去了。 程无念顿了顿,翩然一笑,念念答应,又开启自说自话的模式,说:“不过今年春天我家的满天星开得真好看,在国外打工的时候,就听花店老板说,满天星与玫瑰搭配成花束赠予恋人,寓意可以创造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啊!送你一把搭上满天星的清雅花束,在满天的星辰下,细诉着对你缠绵不断的爱意,让星光为我们的爱情作见证,愿此生相守,恩爱久久,直到永远。” 唱歌剧一样陶醉,电话那头,骆小停嗓门大作,声音醇厚高调提:“程无念你还等什么,晚上给我送一大束白色满天星,记得七点,星盛大饭店,务必准时早到!” 说完立刻就挂了,程无念怦然一笑,骆小停还是这么急性子。 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黑色西装外套穿上,在镜子前理了理,感到下方有动静,一看竟是一只小灰爪子恋恋不舍地挠着她的褐色马丁短靴。 她蹲下,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它灰色的毛,亲切地说:“西门,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乖乖在家等妈妈哦!” 西门兀自喵地一声,仿佛一抹童音“妈妈快点回来哦!” 出门前,程无念送给西门那只灰色加菲猫一个微笑,然后就关上门。 程无念站在柏狼大厦的楼下,心绪微波荡漾。 十四年了,终究,还是回到这座熟悉的大厦了! 可,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她定睛望了望,忽然发现几天前,她来这里面试的时候,这里热闹地,确实不像今天这么激烈! 那时,柏狼集团位列上海市服装三大巨头之一,前来应聘的人不计其数,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总裁眼光犀利,看学历,文凭还有工作经验等标准,求职者们无情地被刷下来,外面走来出的人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 程无念出众的才华有幸落入ceo狭小的眼光,幸运地留在这里。 爸爸! 程无念望着大厦上狼头标志正出神,一辆汽车呼呼停在她身后的马路上。 程无念轻轻用手擦拭泪痕,黑色的袖子拉伸,小胳膊上一大片不深不浅的红色疤痕暴露在阳光底下。 她微微撇过目光,悄望了一眼车的标志,是幽黑闪耀的迈巴赫,还是maybach?guard车型的。 程无念一笑,他果然没有变! 驾驶座上的男人,不论是穿着还是模样都很亮眼。 m杂志上近来登过他的照片——柏狼集团第二大股东,现任董事长的表弟,同时是娱乐圈大明星sael,费安扬。 后座车窗影影滑下,sael真人看上去比电视剧里还要帅气温和几分呢。 司机打开车门,sael从车里走出来。程无念的目光移向后座,那里还坐着一个男人,虽然戴着一副墨镜,可程无念感觉十分地熟悉亲切。 能和大名鼎鼎的sael一起坐车的人会是谁?答案,任何人都可想而知。 sael注意到程无念向他们投来的目光,那么亲切柔和,他轻轻一瞥,略过的眼神满满的冷漠,甚至不屑。走在他前面的男人下车后径直朝前走去,程无念就像一个过路的陌生人,与他正常的擦肩而过,毫不留意。 程无念红红的眼就看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竭力不让眼泪溢出眼眶,她缓缓伸出手,想拉回他,终是不可能。 昨天面试的时候,程无念不像其他求职者那样紧张着急,或许是美国名校毕业或海归的原因,程无念的心理素质过硬,背靠墙站了半个小时,纹丝不动。 总裁厉幕声拿着手中的简历,再静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程无念羞赧地低垂着脑袋。 程无念留学归国后,选择的第一家公司就是柏狼集团。最近公司发展不太好,厉幕声想将公司转型成以设计为主的,所以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大量汰换人员。 设计总监这一职位已经换了七位,他们有些也是海归,但也是鱼质龙文。 厉幕声翻过她的设计稿,每一张作品都十分有才华。 程无念是哈佛的高材生,能力也很出众,但性格上有些自闭怕生,而且是个残疾人,这让厉幕声觉得有些为难。 但目前竞争这么激烈,奈薇儿和格兰奇都发展迅猛,考虑到目前的状况,他破例给程无念一个机会。 虽然程无念担任设计总监,可跟刚进公司的低层员工一样,仍然是实习生状态,三个月合格后转正。 晚上七点钟,程无念准时带着一大束白色满天星包围的红玫瑰花束交给一身西装的骆小停。也如骆小停所愿,一袭黑色法式连衣裙,外加复古毛衣,看上去有如少女萌动可爱。 骆小停一见面,就回送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果然,草草的同胞们跟在她后面,一进门,一身的潮牌将人改头换面。 草草孤儿院规模不大,收留了很多残障孩子,程无念也是其中之一,听说她受伤后被诊断为不能生孩子。不过,程无念个人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感到自卑,反倒挺活泛。 现在更用不着,她早不是那个靠那一点残疾保障金过日子的穷孩子了。 骆小停是程无念的高中同学。 他微阖眼皮,学太上老君那样捻着下巴,欣赏着程无念的作品,与她的模特,竟是如此奇妙的契合。她的手指刮着下巴,慢慢点头,沉声道:“不错,不错。” 众人看到骆小停那副样子,集体笑喷。程无念凑近望着他,忍俊不禁,说:“骆小停,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忘了给你准备一身道袍了,那更适合给你当生日礼物。” 哈哈哈哈!程无念这么一插话,又给众人打了一针兴奋剂,越刹不住了。 “去去去!”骆小停啐了他们一通,故意咳嗽几声,“就座吧!” 骆小停的第一次生日宴上,程无念被安排到最前排的位置,她微笑的样子像女王一样高贵大气。那次电话过后,以她的高智商和对骆小停的料酒,就猜到八九不离十。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的女友看上去有点野性的味道,和程无念有一些相似。不同的是,程无念是行事风格上的野性坚韧,像一只桀骜的孤狼,她则是外在的洒脱不羁,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这只野马叫格子。登场时,隆重的脚步踏着一身黑,细发微卷,耳际挂环,浓重的西部牛仔的味道,远远看去,像一幅古老的画卷。 他俩相视一笑,骆小停握着她的手,对着话筒,扩音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台下爆笑停停,程无念越来越佩服骆小停搞笑的能力了,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她那儿了。 “格子,这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程无念,沉鱼落雁的无念大美女,刚从哈佛留学回国,现担任柏狼集团首席设计师兼设计部总监,人家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本可以靠脸吃饭,可惜天公爱作美,硬是塞给人家一身才华,给草草创造出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秀外慧中的林徽因呐!” 骆小停对程无念那些带夸张略带诗意,并朗诵出来的介绍,让在场的所有人笑成一团,这些话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逻辑性,但草草的人们都心底里承认没有一点错。 程无念背倚着长椅发笑,如果不是认识他这么久,她怕是要以为骆小停是从中文系毕业的,而非美术系。 上高中的时候,她看他那一副糙汉子的样子,也没想到他今天会讲这么文绉绉的话。 看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这么精心准备的搞笑的“演讲”介绍,想来是为了想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 但是,树大招风,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 “骆小停你什么意思啊?”格子扬起下巴,身材高挑,她指着程无念说,“这是你的高中女神?” 骆小停一听这话,神经一下紧绷,谔谔张嘴,喉咙却像卡了个鸡蛋似的,说不出话。 “女神”这一词一出口,正在喝水的程无念顿住了。样貌出众,只可惜了她的身体,虽然不大可能落得孤独终老的下场,但也未必能得到幸福。 沉思时,几口水突袭咽腔,呛得她咳嗽起来。格子拍打她的后背,程无念却抓住她的手,吸了几口气,说:“格子,你是在吃醋吗?” 程无念一问既出,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云集在格子的脸上,颊畔晒着红晕,她连连说着不是不是,两颊却更红。 程无念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刚想上前啐她一通,还没等她说出第一个字时,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振臂一呼。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骆小停顺势揽住她的细腰,下一秒,他在格子的两片薄薄唇上,深情一吻。 霎时,掌声潮水般涌来。 第二章灰姑娘的南瓜车 晚上九点钟,灰色睡衣的程无念,乌发披肩,身形修长。纤黄灯光下,像一只慵懒孤寂的猫。 这个点,西门陪着主人,万籁俱寂的夜,熠熠星光下,歆享沉默。 无语凝噎。 她打开日记本,封面上简洁素雅的楷体字,黑色彩笔小心拓写的风范——“柏狼童话”。她提起黑色签字笔,在最前面一节,写下序章: 从前有一个世界上最坏的家伙,叫作“魔鬼”,他做出了一面颠倒黑白的镜子,明明是美丽的东西,在这镜子前一照,结果就变成了最丑陋的东西,魔鬼替这个镜子到处做宣传,结果强盗变成英雄,妖女变美人,丑蛤蟆当上国王,善良变罪犯,世界就让这个魔鬼给歪曲了。 魔鬼非常得意,想要带着镜子去把上帝变小丑,天使变怪物,当他快要飞到天国的时候,镜子竟怪笑起来,魔鬼无法控制,一不小心那面镜子就从魔鬼手上掉下来,摔成无数个碎片,满世界乱飞,黏在每一个它们碰到的东西上。 就这样,镜子的碎片飞到人的眼睛里,这个人就看什么都不顺眼,有的碎片还钻进人的心里,他的心立刻就便成冰块,变得毫无感情,冷冰冰的,有些碎片甚至被做成眼镜,人们戴上后~明亮的东西就便成黑暗的。 接在后面的是: 柏狼城堡里,住着一位善良可爱的小公主,她的名字叫厉沅曦,也就是我。我和别的同龄孩子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柏狼城堡的国王名叫厉天城,是一名退伍军人,他年轻的时候,是北方军区最年轻的少校,外号“柏林之狼”。退伍后回家继承产业,和歌剧女王凯特?程,也就是我们的妈妈,他们结婚后,生下王子和小公主。王子叫厉幕声,大我十四岁的哥哥,小公主就是我厉沅曦。差点忘了,还有哈瑞,我们厉家唯一也是最聪明的黄色金毛犬。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我们的妈妈,也就是柏狼城堡的王后——雪女王凯特,名字高贵也不缺乏可爱,相貌也是一样的出众,纯洁,善良,犹如天使一般。 但她告诉我,凯特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是脚踏实地的,她也正是一直坚持这个原则,才有幸踏上国际歌坛,成为一名有名的歌剧名伶。 哥哥常常带我去看她的演出,并在结束后,跑到舞台上为有天使般可爱的妈妈献花。我最喜欢的歌剧是《卡门》,第一幕插曲爱情像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妈妈唱的是法语版的,没事的时候,我总喜欢哼唱这首歌,五音不,语言不通的总是闹笑话。 在妈妈的悉心指导下,我才慢慢熟悉这首歌,然后一字不缺,一音不残,完整地唱出来。在柏狼大厦的新年晚会上,我穿着柏狼品牌的衣服,学着妈妈的样子,演唱这首歌,做了短短四分钟的卡门。 完后,台下掌声雷动。 爸爸和妈妈幸福地看着我,厉长清姑姑和sael表哥也为我鼓掌,我悄悄向下瞄了一眼,眼中闪现一抹惊喜。那时候,我感觉我的人气瞬间飙升,连外公外婆这样鹭朋鸥侣的人都到场了,真是太有面子了。 为什么说他们是鹭朋鸥侣呢? 外公大名程大兵,今年八十二岁高龄,是抗日战士,原上海市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从政一向清廉无私,退休后,他就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捐给了希望工程,和外婆一起住进了养老院,生活平淡幸福。我们一起去看他们的时候,妈妈给他们的生活费,但是结果都如爸爸所想,被他们又转送进希望工程。 下场后,姑姑抱着我,她用她的手指轻挑我的鼻子,轻柔地对我说:“我家沅曦长大了,将来是不是要和妈妈一样,当歌剧演员呀?” 我波谷波谷地摇摇小脑袋,像只顽皮的小鸟,我贴着姑姑的耳朵,小声说:“我将来想和爸爸一样,做一只无所畏惧的狼。” 姑姑听后,被我妄自菲薄的想法逗得笑喷,她捏捏我的小脸蛋,望着我,摇摇头,加了一点点哀叹调:“沅曦继承了妈妈所有的优点,善良,聪明,可爱,还有妈妈的天籁之声,为什么要学爸爸和外公,做一个傻大兵呢?” 我轻哼一声,侧过脑袋不看她,心里很不服气,说:“才不是傻大兵呢?我爸爸是柏林之狼,是上海军区最英勇的狼战士!外公是抗日英雄,他们是世界上最英勇、最聪明的人!” 大家呵呵大笑。 晚上,妈妈拿着童话书讲里面浪漫精彩的童话故事哄我睡觉,这件事是我一到晚上最期盼的。我真的超喜欢妈妈的声音,无论唱歌剧还是讲故事,都感觉像天使降临一样,柔美的天籁声,我真神迷心醉。 不管心情有多么差,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就算有天大的坏事都能从脑子内清除,舒舒服服地睡着。所以,我偷偷用录音机把它们偷偷录下来,没事的时候听一听,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一听,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 大家都以为天生丽质的我会和妈妈一样,将来从事文艺演出活动,就连幕声哥哥和sael表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有了女肖父,儿肖母的典故。我最大的梦想,还是能爸爸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 周末放假的时候,爸爸一个人在书房看文件,我就常常喜欢和他玩间谍游戏。我戴着他的钢盔,溜进他的书房里,躲在他背后或者椅子底下,学着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狼,突然吓他一跳。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次我都被他这个狡猾的狼王抓了个现形,我的下场自然是很凄惨,他摘下我扣在脑袋上大大的军绿色头盔,也不顾我兮兮可怜的眼神,上来就剥夺了我的军衔,把我像小狗一样提溜出门外。 但我不是那么容易气馁的人,尽管失败了n次,但我坚持不懈的弱小攻势下,水滴石穿,他这座强大堡垒终于举白旗投降了。爸爸总算认可了我的军人身份,但是迎接我的是一份魔鬼训练。 在他这个魔鬼教官的监督下,我每天背砖头长跑,真是叫苦不迭,有一次我累得四脚朝天,喉咙在着火。我向爸爸唉声抱怨,他以一个军人的上司教训我:身为一名军人,首先是以服从为天职,连五百米都跑不下来,还想当特种兵,就你这样的,到时候连逃跑都来不及。 听到他这番对我轻蔑的评价,天真无知的我又气又恨,感觉身每个地方都在冒烟。当我跳起来,向四周张望时,连他的影子都没抓着。 我缠着爸爸教我对付坏人的技巧,爸爸说体力是一切动力的来源,没有体力支撑,什么招数都发挥不出来。当时的我只一心沉迷梦想的激情中,对现实的艰难一无所知,天天梦想着当一个最厉害的特种兵去大坏蛋,所以学习成绩差的惨绝人寰。 当然,爸爸当然没有指望我接管柏狼,未来的柏狼国王理当是王子哥哥,我呢,就负责做一个赔钱货千金好了。当然,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志气,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最优秀的特种兵,最喜欢的是侦察兵或者卧底哪一类的,感觉神秘又刺激。 就像抗日战争时的那种中国卧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敌人从内部击垮,最好有一个和福尔摩斯一样冷静精明的头脑,拥有格物致知的能力。 我长跑及格后,身轻如燕的感觉,舒畅清爽。爸爸把他的黑色狼头头巾送给了我,这个是他送给女儿的护身符,他告诉我:“狼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即使肉体与灵魂将要分离,同样从容,生不为之乐,死亦不为之惧。” 我将这句话铭记在心,军人都有使命感,战斗将是我一生的使命。 好景不长,有一天,爸爸说要去外地出差,妈妈工作也忙,哥哥在英国留学,这几天就由家里的老仆人秦伯照顾我。 秦伯的名字叫秦牧笙,相当于我爷爷那辈的人,他在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那时候他就一直跟在爷爷身边,打理着这个家,相当于我们厉家的大管家。爷爷去世后,他就跟着爸爸。他对我和哥哥很好,就像对亲孙子亲孙女一样,视如己出。我们一家人也一样尊敬爱戴他,拿他当一家人看待,大家都管他叫秦伯。 有一天,传来了噩耗。 事情很简单,在一次清剿黑社会的军事行动,黑社会头目指名道姓向爸爸发出挑战,他威胁说,如果爸爸不去,他就炸死一整座大厦的人。 他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大厦发生了爆炸,烧死了几十个人。 但悲剧并没有就此结束。 警察没有发现爸爸的尸体,所以无法确立爸爸已死亡。 爸爸的失踪,一瞬间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火上浇油的是,三礼拜前,柏狼集团竞标的一个莫卡尔项目。发生爆炸的大厦,正是抢夺这个项目的最大竞争对手古盛服装集团,在这次火灾中,古盛集团董事长不幸遇难,股东也都重伤住院,柏狼集团就顺理成章抢下了这笔大单。 这件事,一下子成为媒体爆炸性热点,爆料出来,火苗的火星喷溅到每个人的眼里,媒体舆论不断,水涨船高,他们手里的文字和摄像头,在整个世界点了场漫天大火。 厉家,成为所有人怒火的发泄点。记者蜂拥而至,围攻厉家。 灾难,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我依然去上学的路上,走出家门口,就见一群记者围堵质问,他们拿着话筒和摄像机,折射的使我眼花缭乱。话里话外夹枪带棒,连连发难。 “父亲有和你们联系吗?” “他是因为畏惧责任而畏罪潜逃吗?” 我望着那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的问题,木然摇摇头,慢慢吐出:“不知道!” 我低首木然走着,一个女记者拦着我的去路,话里话外,更是咄咄逼人。 “厉小姐,你爸爸为什么临阵脱逃?是因为商业利益才做出这种自私的行为吗?” “我爸爸不是那种人!”我朝她大声叫着,可没人相信我,也没人肯听我说。 “你现在是在否认你爸爸的过失吗?” 我狠命地摇头,努力表达不是这样的意思。 “听说爸爸还活着,是不是很高兴?” 我涩然望着那个女人,不知道对着她递到面前的话筒说什么样的字眼。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伯带着西装墨镜的保镖大哥们,把那些无事生非的记者轰走了。放学回家后,见到留学回来的哥哥厉幕声,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幸中唯一开心的事。但改变不了不幸,他回来不是因为完成学业,是为了参加爸爸的葬礼,接手柏狼集团。 虽然目前警方还没有找到爸爸的遗体,或者查出什么爸爸还活着的迹象,但媒体那边已经一锤定音。 各种各样的谣言散播开来,蚂蚁一样无孔不入。 傍晚,我听到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以为是小偷,于是和哥哥走到窗边一看,是有人用石头砸碎窗户,那块石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我吓了一跳,心想那个砸窗户的人,一定是更想把里面的人也砸死。 我抱着枕头盘坐在沙发上,四面楚歌的悲凉境地,让我的心思十分沉郁。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剧团的人为了让妈妈放松心情,相约一起去她家开生日派对。扫去这一短暂兴致的人,是当时那个在猫眼偷看妈妈的偷窥狂。 算是妈妈的粉丝。不巧接着造成不幸的是,那个人在偷看妈妈的时候,被他那个乡下来的农民母亲逮个正着。她汹汹地敲开门,妈妈一开门,那副糙手,劈头盖脸就打到妈妈天使一样纯洁无瑕的脸上。 那个老太太指着妈妈,兴师问罪,说的话极其难听,剧团的人差点和她打起来。我看见妈妈回来的时候,眼神很哀伤,我叫她都没有答应,神情征然,走进房间,关上门。 暗夜月光穿过阳台,流泄一地水银,照的古色古香的家具也有一种阴森恐怖之感。我感到这个家寂静地让人害怕。 哥哥走到我身边,我从渐渐放下心来,他坐在我旁边,有意冲我笑,说:“沅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说:“哥哥,爸爸真的是那样吗?” 哥哥眉头一紧,尔后两手放在我的肩上,坚定地对我说:“沅曦,你要相信爸爸,咱们的爸爸是柏林之狼,他不可能是一个畏罪潜逃的胆小鬼,哥哥向你保证,那些都只是谣言。” 其实那时候的我只希望爸爸还活着,所以我问哥哥:“哥哥,爸爸是不是……” “爸爸没有死!”高智商的哥哥一下就能猜出我心中所想,他摸摸我的小脑袋,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是要在咱们沅曦八岁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吗?”我将信将疑,瞳孔中一丝单纯的柔光。 “真的!你看我们家沅曦这么聪明可爱,爸爸怎么舍得离开呢?只要沅曦在八岁生日那天许一个愿望,爸爸就会像丘比特一样出现在你面前。” 我伸出小拇指,哥哥呼哧一笑,也伸出小拇指,和我拉钩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