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不能惹！她能吃又缺德》 第1章 这破宗门，谁爱呆谁呆 天衍宗，问剑峰上。 秦蓁满身是血倒在自己的洞府之外，却无一人关心，宗门所有人都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她，好似恨不得生饮其血、生啖其肉。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居然敢重伤小师妹！” “别忘了，你那条命，是小师妹剖了自己的金丹才救下来的，现在也该还给小师妹了。” 秦蓁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她昏迷前还是天衍宗人人敬仰的大师姐，可是自从那次魔族来犯，她燃烧丹元死守宗门重伤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师妹，据说是师尊从魔族手里救回来的，刚救回来时奄奄一息。 师尊用尽天材地宝才养好了她的身体，也助她结了金丹，但小师妹的那颗金丹却被师尊换给了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回她一命。 人人都说，小师妹为了救她如何如何，因此十分怜惜小师妹。 可是从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你要不要别人的金丹？” 她只是一觉醒来，就被千夫所指，怪她忘恩负义，可她直到刚刚才知道自己体内的金丹是别人的，多么可笑！ 她醒来后，从未与小师妹争锋，只闭关修炼。 可谁想小师妹强闯她修炼的洞府，被洞府内阵法所伤。 可没人相信温柔贴心的小师妹会做出这种事，所有人只觉得是她见不得小师妹好，才将人重伤至此。 她的师尊清和剑尊闻讯赶来，问也不问，一道剑雨便将她笼罩其中，不过片刻，千万道剑气便割开了她的血肉，将她重伤在地。 “不仅不知恩图报，还伤害同门，秦蓁，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是小师妹擅闯弟子洞府，被禁制所伤……” “还敢狡辩！” “师尊，就当是弟子擅闯师姐洞府吧，别因为弟子伤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师姐还伤着呢。” 这时，伏在清和剑尊身前的小师妹苏蕊忽然柔声求情道。 “小师妹，现在重伤的可是你，你干嘛还要帮这个恶毒的女人说话？” “小师妹你就是太善良了，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知道感恩。” 同门也都对着秦蓁指指点点，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曾在危难之际，以一人之躯阻挡了魔族的千军万马，护得他们周全。 而苏蕊闻言更是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秦蓁轻蔑一笑。 秦蓁哪里还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噌。”就在这时，秦蓁的本命剑蓦地出鞘。 “秦蓁，你要做什么？”清和剑尊以为秦蓁想要反抗，想也没想，挥袖将人扇了出去。 秦蓁的后背撞到一边的石壁，蓦地呕出一口鲜血，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松开手中长剑的意思，只是高高扬起手中的长剑，蓦地向自己的腹部捅去。 “！！！” 秦蓁一寸一寸地将自己腹部剖开，猩红的鲜血不断地滴落着，不过片刻，便在她身前汇聚成了一片血泊。 苍白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因为剧痛，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将她的头发打湿黏成了几缕，她的身影微微颤抖着，好似下一秒就会因为剧痛昏死过去，。 但她却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将那颗被她灵力蕴养出莹润光泽的金丹取了出来。 狼狈。 十足的狼狈。 可是秦蓁那挺直的脊梁，却是让所有人忽视了她的狼狈，有的只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惊恐和震撼。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众人，在这个瞬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几乎所有人都能听清秦蓁因为疼痛而剧烈喘息的声音。 “小师妹。” 苏蕊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整个人直接呆住了，只能愣愣地望向秦蓁。 “你的金丹还你。”秦蓁将金丹递过，那只原本素白的手上，此时沾满了她的鲜血。 苏蕊见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完全不敢去接那金丹。 她被清和剑尊取丹时，用的是最温和的办法，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痛苦，而且因为她生于魔渊，那金丹在她体内不断吸取她的灵力，只会让她时时性命垂危，所以，被取走金丹对她反而是好事。 现在接回这金丹，无异于让她去送死。 “我……”苏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秦蓁却不管她的想法，只是将那枚染血的金丹放到了她手里：“还你，我们两清了。” 清和剑尊望着自己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大弟子，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失控感。 他没想逼迫她至此，他只是希望她听话一些，不要总是针对苏蕊，毕竟苏蕊那般可怜。 “你好好养伤……” 清和剑尊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蓁却是忽然跪下，对着他深深一拜：“弟子秦蓁多谢师尊多年教导之恩，现在弟子金丹已失，恐无法再继续修炼，还请师尊……舍了弟子吧，放弟子出宗。” “出……宗？” “是，弟子既然不能在守宗时坦坦荡荡地死去，至少以后想要清清白白地活着。” 清和剑尊看着眼前的秦蓁，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小小的、伏在自己面前的女孩，那时秦蓁拜入宗门的时候，眼里全是对着他的崇拜和欣喜。 可现在的她，望向他时冷漠又失望。 清和剑尊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 可就在这时，苏蕊忽然怯怯地拉了拉他一片衣角，不解地问道：“我们只是想要救大师姐，我们做错了吗，师尊？” 是啊。 他们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救她！秦蓁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叛出师门，该失望的分明是他才对！ 想到这里，清和剑尊的语气瞬间冷淡了许多：“你可想好了，一旦踏出宗门，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天衍宗无关。” “是，想好了。” “哼，冥顽不灵。”清和剑尊怒斥一声，一甩衣袖便带着苏蕊离开了。 秦蓁认真地磕完了拜别的头，便起身往总门外走去。 猩红的鲜血不断从她身上滴落，染红了下山的路。 洞府外那么多人，却没一人再敢上去拦她，即使现在秦蓁失去金丹，修为全无。 “嗤——” 可就在秦蓁踏出天衍宗山门时，一把长剑豁然贯穿了她的胸口。 秦蓁反手攻去，却因为灵力全失，只能抓下眼前黑衣人的面具，而那张面具下赫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属于她未婚夫、也是他大师兄明哲的脸。 “为什么？” “怪只怪你不该招惹小师妹，还有……” 明哲手中的长剑猛地一转，竟是将秦蓁体内的一根莹白的骨头剃了出来。 “谁让天生剑骨长在了你身上。” 秦蓁眼前骤然一黑，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猛地拔下头上银簪狠狠刺入了明哲左眼。 “啊！” 秦蓁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拉扯着，在生死的边缘，秦蓁忽然想起许多事，比如——她是穿越来的，还穿成了万人迷女主文里的一个炮灰。 这个万人迷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师妹苏蕊，而她的师尊、未婚夫都是女主的舔狗之一。 她的一生，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凭什么？ 她不甘心！ …… “秦蓁，秦蓁，醒醒！” 秦蓁感觉到一阵剧烈摇晃，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你在发什么呆啊？该你去测灵根了。” “测灵根？” 秦蓁还有些恍惚，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却并没有摸到什么伤口，身上也没有什么血迹。 她这是做了个噩梦？ “对啊，你不是来拜天衍宗的吗？轮到你测灵根了，快去吧。” 天衍宗…… 天衍宗！ 秦蓁的恍惚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严肃，她想起这是哪一天了。 这一天，在问仙台上举行了十年一次的仙门大选，所有大小宗门都在这里招选弟子，而她也是这一天拜入了天衍宗。 她这是重生了？ “秦蓁，你怎么又走神？” 秦蓁还未反应过来，和她一起来的女孩子便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测试灵根的玉牌之上。 “双灵根？”天衍宗长老正要将秦蓁收入门内，下一秒却眉头一皱，“怎么是水火双灵根？” 秦蓁此时也回过了神来。 等等，她不是天灵根吗？ 第2章 退婚?还有这等好事 还不等秦蓁细想，那长老便遗憾宣布她不合格。 和秦蓁同行的小女孩不解：“双灵根不是很厉害吗？” “双灵根是很厉害，但水火本就不容，这种灵根某种意义上比五灵根还难修行。” 小女孩听不明白，只是确认道：“那她这不就是废灵根了吗？” 天衍宗长老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秦蓁一眼：“是的。” 一时间，秦蓁收获了无数同情的视线，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的，就连刚刚还和秦蓁要好的小女孩，此时也不再去看秦蓁，反而是扭头转了过去，仿佛认识秦蓁这个“废物”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秦蓁对于别人的眼光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她可不想再去掺和男女主之间的事了。 所以她不卑不亢地对着天衍宗长老点了点头后，便自己退出了天衍宗招选弟子的地方。 秦蓁正想要先行返回山下的客栈时，一个面色有些烦闷的老头忽然跟她招了招手：“小姑娘，能不能帮老夫一个忙？” “我？”秦蓁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老头点头。 秦蓁仔细回忆了下，确认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老头。 作为天衍宗的大师姐，她曾经几乎见过所有宗门的掌门、长老，都没有一个人是他这样的模样，穿着灰扑扑的一件蓝色布衣，胡子乱糟糟的一大把，背上还背了个翠绿的竹编背篓，跟要进城卖菜的农民似的。 但秦蓁也没有天真地就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个普通人，毕竟虽然她现在没有修为，但是经验和直觉却依旧敏锐，她能感觉到眼前之人修为的醇厚，不过好像遇到了什么瓶颈。 “我能帮你些什么？” “借老夫点灵石花花，怎么样？” 秦蓁总觉得这话特别像是那种收保护费的小混混的口头禅，但她还是拿出了一枚下品灵石递给了老者。 “你就这样给老夫了，就不怕老夫骗你？” “你若是想要灵石，直接抢也许更快一点。” “哈哈哈，有趣的丫头，所以你是怕我，才不得不给我？”老头好奇道。 “哦，不是，我只是饿了，想跟你买点吃的。”秦蓁可看见了，老头那背篓里可背着不少蔬果。 “咕——”就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般，秦蓁的肚子又叫了一声，逗得老头哈哈大笑，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待看清是秦蓁这个废物和一个破破烂烂的糟老头后，皆是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我记得那个叫秦蓁的，好像是那个以天灵根入选天衍宗内门的明哲的未婚妻吧？她怎么和一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在一起，不嫌脏吗？” “呵，这有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呗。” “我们去告诉明哲师兄吧，这种水火双灵根的废物怎么配得上他？” “就是。” 秦蓁并不知道自己又被议论了，倒是老头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 “好啊，老夫可以卖你一点东西。”老头伸手从背篓里掏出两个裹着泥土的果子丢给了秦蓁。 秦蓁也不嫌脏，伸手就接了过来，看得好些富贵出身的弟子连连摇头，嫌恶地离秦蓁他们二人远了一些。 直到秦蓁用水洗去了泥土，露出了里面莹白的果肉，有些识货的人顿时眼前一亮：“是白豆薯！” “白豆薯是什么？”有人不解地问道。 可根本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纷纷向着老头奔去，焦急地开口道： “老人家，你那里可还有白豆薯，我愿意用同样的价钱买，你有多少我买多少。” “少在那儿占老人家便宜，老人家，我愿意用一颗中品灵石换你剩下的豆薯。” 老头闻言哼了一声：“不了，老头子我的东西脏得很，可不敢卖给诸位贵人这腌臜玩意儿。” 秦蓁反应最快，趁着老头被人围住的时候，她便直接往问仙台大门前窜去，然后紧紧地贴着守门的仙君脚边坐了下来。 仙君见状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满眼不解。 秦蓁却是笑得灿烂：“仙君是不会放任有人在问仙台前闹事的吧？” 一句话虽然是问的仙君，却是故意给某些有心人听的。 “啧。”果然，有几个想要从秦蓁手里抢东西的人，见此情况纷纷恨恨地瞪了秦蓁一眼后，走了。 有人犹不死心：“姑娘，你手里的东西能卖给我吗，我出十倍的价钱。” 秦蓁闻言有些吃惊：“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般招选失败的凡人可拿不出什么灵石。 不，不对，就算拜入宗门的新弟子，很多在宗门没有发第一次月例前，也只有寻常钱币，不可能有灵石花，可秦蓁却想也不想就扔出了一块灵石买吃的，显然就算她没有拜入宗门，也一定出身于修仙的家族，自然不会缺钱。 想明白这一点，那人只能死心离开。 而秦蓁可不管别人到底怎么想自己，又高价从一些人手里收来了些东西，比如说炼丹的炉鼎、匕首、打火石、柴禾、油、糖，甚至还有一个酸甜口的红皮果子。 可惜，没能收到盐这个最重要的调料。 “你要做什么？”眼看着秦蓁把柴禾架到炉鼎下烧了起来，摆脱了那些烦人小鬼的老头凑了过来，好奇问道。 “做饭。” “拿白豆薯做饭？”老头倒吸了口凉气。 “嗯。” “你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知道啊，炼制中品培元丹用的。” “那你就这么吃了？要知道一颗中品培元丹，不仅能祛除体内杂质，还能帮助人引灵气入体修炼，甚至不会留下任何丹毒。” “我知道啊，所以呢？” 秦蓁问得实诚，老头却是快要吐血了。 这根本是暴殄天物啊！ 秦蓁见老头不说话了，便开始处理起手中的食材，在她眼里这白豆薯就跟土豆没啥区别，不做个拔丝土豆和薯条，简直可惜了。 上辈子，她记忆被封，受剧情影响，一直当着兢兢业业的大师姐，整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没有一点娱乐，不逞任何口腹之欲，天天卷生卷死，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这辈子，她当然要怎么舒心怎么来了。 秦蓁将一个白豆薯切成条，一个切成块，在炉鼎里油炸后便捞了起来，随后又用糖和酸果做了个替代版番茄酱，剩下的油和糖则拿去裹拔丝土豆去了。 秦蓁趁热先吃了薯条，刚出锅的薯条是最好吃的时候，是香脆的，内里绵软醇香，蘸着番茄酱，简直满足。 刚刚还觉得秦蓁暴殄天物的老头没忍住问了一句：“好吃吗？” 秦蓁直接把薯条递了过去，老头将信将疑地拿起一根，学着秦蓁蘸酱吃了一口，只一口便愣住了，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只当老头是在发呆走神，只有那守卫不由得挑了下眉。 他知道，这老头这是入定了。 吃个东西都能感悟入定？有那么香吗？ 守卫深吸了口气，闻了一口，然后也呆住了。 秦蓁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薯条，她是真的饿了。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要这个时候来倒人胃口。 “秦蓁，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蓁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是明哲。 此时明哲的脸上满是厌恶，仿佛在看什么丢人现眼的垃圾一般。 “听说你是个废灵根？” “是啊，所以呢？”秦蓁坦诚承认道。 “一介凡人，性命不过短短数十年，而我已踏上修仙之路，寿数将与天齐，我看我们之间的婚约作废吧。” 第3章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明哲看秦蓁的眼神，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看着什么蝼蚁一般。 令人作呕。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议论纷纷。 “这才拜入宗门呢，这么快就抛弃自己的未婚妻，不太好吧？”有人不忍心道。 “你懂什么，大道无情，我们修仙者自当舍弃尘缘。” “就是，一个废灵根，难道还妄想嫁给天灵根的佼佼者吗？也不看她配不配。” “你们没有看她那坐在台阶上吃东西的样子吗？也不知道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便不是废灵根，如此粗俗的人，也活该被休弃。” 面对别人的指责和嘲讽，秦蓁连脸都没有红一下，甚至还悠然地给自己塞了一块凉了的拔丝豆薯。 这才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退，当然得退。” 一句话落，所有议论声瞬间顿住了，便是连明哲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实在是因为秦蓁答应得实在是太过干净利落，没有半点不舍的模样，轻松得就像是甩掉了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 “秦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哲的表情有些阴沉。 秦蓁却是一脸无辜：“不是你要退的吗？怎么，舍不得了？” “就凭你？” “那不就得了。”秦蓁说完，还热情地招呼了围观的众人一声，“大家既然在场，就做个见证啊，我，秦蓁，和这位即将一飞冲天的天衍宗新弟子明哲，就此解除婚约，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奈何桥。” 奈何桥，那不是死人才走的吗？ 有人听出了话里的内涵，没忍住低头笑了。 明哲也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既然秦蓁同意了，他便也不再多想，只是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识趣，当然识趣，但——明仙君，您能不能也识趣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呢？” “你的什么东西？”明哲皱眉。 “瞧您说的，你这身上穿的、用的，便是来参加宗门大选的车马钱，哪个不是我的？怎么，难道仙君只想和我这个凡人划清界限，但不想和我的钱划清界限啊？” 秦蓁一脸吃惊的模样，配上她那清丽的长相，莫名有种别样的讽刺感。 “不是吧？看他那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还以为是那女的扒着他不放呢，敢情是个吃软饭的啊？” “灵根可不代表着人品啊，就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天灵根又如何？” “哼，明哲师兄愿意花她的钱，是她的福气。” “花你的钱然后把你踹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问仙台上的众人议论纷纷，一点都没有要放低声音的意思。 明哲快要被这些人给气死了。 特别是那个秦蓁！ 她怎么敢如此败坏他的名声！？ 明哲的面色十分难看，其实他长得不错，但此时做出这种凶狠的表情，瞬间便将这份好皮相败光了。 他恶狠狠地将身上的佩饰取下丢给了秦蓁，最后还咬牙掏出了点碎银，想要打发秦蓁：“拿去。” 呵，好家伙，明明自己有钱，居然还装穷花她的钱！ 再说，她在他身上花的，何止这点碎银子？ 秦蓁直接一把抓住了明哲的衣领：“这件防御法衣，一百二十灵石，脱掉还我还是赔灵石，选一个吧，明，仙，君。” 把些不值钱的东西施舍般的还回去，就想把所有事情一笔勾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秦蓁，你以为耍这种手段就能留住我吗？” 明哲恨透了秦蓁的纠缠不休，当即猛地一甩衣袖，便将秦蓁甩了出去。 “我告诉你，休想！” 这一甩秦蓁本来完全可以扛住，可偏偏这时，她体内的气息陡然一乱，让她一时间来不及反应，猛地撞上了一边的石柱上。 “唔。”因为吃痛，秦蓁的面色瞬间都白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护在了秦蓁跟前：“明哲，你别太过分了！” “关你何事？” “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比比！” “你？”明哲冷冷地打量了来人一眼，随即嗤笑，“我对欺负小孩子没有兴趣。” “靠！”护住秦蓁的人确实是个娃娃脸的少年，个头不高，但和小孩子还是差别很大，明哲这样说，完全就是在侮辱人。 少年显然人缘还不错，一被欺负，立马就有人帮着指责明哲。 “天衍宗也真是不挑，这种品行的混蛋居然也收。” “天灵根又怎么样，凌云不也是天灵根，还是变异雷灵根，又不比他差，牛气什么劲儿啊。” “就是就是。” 被称作凌云的少年，直接持剑和明哲打了起来。 等到天衍宗的长老听到消息赶到时，众人斥责的已经不是明哲个人了，连带着天衍宗都被连累了名声。 眼看着明哲还要和别人逞凶斗狠，长老当即怒斥道：“还不住手！” 众人指责的声音小了许多，毕竟有些话在背后说说还行，当着别人长老的面还是算了吧。 “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吧？”天衍宗长老也不管凌云他们，而是直接看向了“罪魁祸首”秦蓁。 秦蓁此时脸色依旧苍白，闻言却是笑了：“长老何不明说，说我势单力薄，就算明明错不在我，也必须对你们的仗势欺人感恩戴德。” 天衍宗长老何时被一个弟子这么怼过，当即面色就难看了几分。 可还不等他呵斥，秦蓁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着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天衍宗长老见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蓦地浮上心头。 “感谢诸位为我仗义执言，这份恩情，秦蓁没齿难忘。但就像这位长老说的那样，天衍宗我惹不起，更不想各位因为我被卷入麻烦之中，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这法衣我不要了。” 凌云闻言急了：“你那法衣可是一百二十个灵石买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又能如何呢？”秦蓁笑容很是凄凉，随后将明哲刚刚扔的佩饰和碎银捡起，递给了凌云，“谢谢你，肯为我出头，你和有些人不一样。”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天衍宗长老的眼神瞬间带上了几分怒气，仿佛他是什么助纣为虐的大恶人一般。 “小姑娘，有些小聪明可要不得。”天衍宗的长老有些不悦地警告道。 与此同时，他手里竟是捏了一个噤声诀，想要堵住秦蓁那胡说八道的嘴。 第4章 我就是这个例外 “哟，几百岁的人了，还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天衍宗长老的那道法诀还没有落到秦蓁身上，便被人打散了，与此同时，一个稍显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蓁下意识地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了自己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卖菜给她的那个老头，此时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跟遇到了什么千载难逢的好事一般。 天衍宗长老见状，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莫问，你来做什么？” 老头哼了一声：“怎么？只允许你们天衍宗招收弟子，就不许我们破云宗收了？” 破云宗？ 秦蓁觉得耳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 再多想，便只能模糊地想起一双手。 一双节骨分明、好看到仿若玉石雕琢出来的手，那双手的右手大拇指根部还戴着一圈金色的指环，好像……分了一杯茶给她？ 那人是谁来着？又和破云宗有什么关系？ 秦蓁却都想不起来了。 秦蓁甩了甩脑袋，这才刚一抬头，就被天衍宗长老瞪了一眼。 他不屑地嘲讽道：“你要招收她？她不过是个废灵根，连你这个五灵根都不如，哦，我忘了，你们破云宗也就只能招收些废柴。” 天衍宗长老话音刚落，下一秒头发便燃了起来，不过瞬息便被烧成了一个光头。 老头这才笑嘻嘻地回了一句：“抱歉，你废话太多，我懒得听，所以搓了个火球玩玩，哪想到——手滑了。” “你！”天衍宗长老气得脸都青了。 “哎哟，急了急了，怎么就急了啊？堂堂天衍宗的长老和我这个五灵根的废物急个什么劲？” 天衍宗长老也懒得废话，直接祭出本命法器，向着莫问斩了过去。 莫问再厉害，也就是个五灵根的金丹期罢了，而他早已踏入元婴，哪怕只是元婴初期，但对付莫问完全绰绰有余。 “呵。”天衍宗长老志在必得地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又快了两分，无数道剑光齐齐落下，直罩莫问头顶。 剑招所带的威压，仿佛要将周围所有的空气抽干，周围的人呼吸都困难。 “小心！”秦蓁连忙道。 可莫问却不躲不避，只是轻飘飘地瞥了眼那漫天剑光，反手从背篓里掏出了把平平无奇的锄头。 “他疯啦？拿个锄头干嘛？”凌云见状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秦蓁同样很是着急，可是她看到了莫问的眼神，那是对自己极为自信、胸有成竹的眼神。 就在剑光快要落到莫问头顶的那一刹那，莫问终于动了。 天衍宗长老的剑招快，可莫问更快，那把其貌不扬的锄头在他手里舞得是密不透风，漫天的剑招竟没有一招突破莫问的锄头防御，尽数被挡了回去。 “怎么可能，你不是金丹期吗？”天衍宗长老大惊。 莫问一脸莫名其妙：“谁告诉你我是金丹期了？” “从未有五灵根之人突破过金丹期，结出元婴，从无例外！” “哦，我，就是那个例外。” 莫问的话音刚刚落下，“轰隆”的雷声便自天际奔涌而来。 浓重的乌云在问仙台上翻滚着，紫色的电光在其间闪烁，越来越盛，很快便露出浩大的雷霆之势，直接向着莫问便劈了过去。 “是雷劫！”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劫云。 “他刚破镜？”有人惊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几道隐含紫光的天雷，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种雷，只有迈入元婴期才会有。 所以，莫问没有撒谎，他真的就是那个例外！ 就连天衍宗长老反应过来后都呆愣了一刻，这才不甘心地退出了雷劫的范围。 毕竟天雷不长眼，凶悍得很。 而且，刚刚他还有信心可以轻松教训莫问，但现在…… 轰隆的雷声不断在问仙台上响起，有好些认识莫问的人，此时都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五灵根之人，竟可以突破到元婴期？” 不怪他们这样惊讶，实在是因为近五百年来，五灵根修士，最厉害的那几位也都在金丹期不甘地迎来大限，更多的连金丹期都修炼不到，一生也就比普通人好上一些。 所以，五灵根只能止步于金丹期，已经成为修真界的常识。 可现在，莫问却打破了 “常识”。 堪称奇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莫问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秦蓁的情况，除了——明哲。 明哲被秦蓁落了面子，心里梗着的那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此时见秦蓁因为担心莫问，站在距离雷劫范围极近的边缘、 明哲顿时眼底一寒，走到秦蓁身后。 伸手一推。 秦蓁一个不察，一个趔趄，猛地向前倒去。 碗口粗的劫雷蓦地劈下。 “小心！” 被其他劫雷劈中、行动迟缓的莫问想要救她，已经完全来不及。 凌云也想去救，可刚刚踏入仙门的他哪里扛得住元婴期的劫雷？怕是挨一下就得灰飞烟灭，抬出去的脚终是顿住了。 倒是问仙台守门的那位仙君终于从入定中回神，飞身往雷劫中扑去。 可还是迟了—— 雷霆降下，雷光将秦蓁完全笼罩其中。 有人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咦？” 雷光渐弱，秦蓁纤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 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她整个人好好的，就好像那天雷只是给她挠了个痒痒。 “怎么可能！？”因为太过不可置信，明哲一时间没控制住音量大喊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秦蓁身上，有些眼力好的，一眼就看出了秦蓁气息的改变，不由惊呼：“不是，她怎么就引气入体了！？” 第5章 有仇报仇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问仙台上只听得到劫雷落下发出的嗡鸣之声。 缓了口气的莫问，直接一挥衣袖，将秦蓁送出了雷劫的范围。 秦蓁反应速度也极快，反手将一枚指环丢给了莫问。 “老人家，我这枚防御指环，似乎能够抵挡雷劫，您拿去用吧。” 秦蓁面上一派轻描淡写，但心里却不住地在打鼓。 她撒谎了。 这枚防御指指环其实就是一般的法器，只要有钱，市面上能买一麻袋回来，连灵器都算不上，自然不可能抵挡住雷劫了。 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己抵挡住雷劫的真相—— 她在性命攸关的时刻，逼迫自己引气入体，随后调动那微弱的灵力，将上一世研习出的防御的结界撑了出来。 但是一个炼气期的结界，怎么抵挡得住元婴期的雷劫？ 结界一碰到劫雷就碎了，总共阻止了劫雷0.1秒而已。 0.1秒后，劫雷依旧劈下，但只是短短一瞬，便消失无踪，只有秦蓁恍惚地打了个饱嗝。 是的，她把劫雷给……吃了。 这么声势浩大的劫雷笼罩，其他人肯定没看见这一幕，但是近距离的莫问就不一定了。 秦蓁将防御戒指丢给他，一是为了遮掩，二就是为了试探莫问。 “多谢。”莫问竟是硬扛了最后一道天雷，随后将指环捏碎了。 秦蓁明白，莫问这是看到了，却选择了为她保守秘密。 她向着莫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莫问只是爽朗一笑，随后一屁股坐在原地，开始调息。 周围人见状，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有防御指环，怪不得能从劫雷中生还。” “那指环感觉确实好用，之前那老头应付劫雷还狼狈得很，结果拿到指环后居然敢正面领受天雷了。” “就是可惜碎成齑粉了。” “那可是元婴期的劫雷啊，碎了才正常吧。” “这秦蓁既然随随便便就将这样的宝贝送人，只怕家底颇丰，族中还有仙门长辈，怪不得她现在就能引气入体，定是之前也有修炼。” 这人话音刚落，却见好几个听到这话的人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可是说错什么了？” “李兄，你小声点吧，你以为这里全跟我们一样是普通人吗？这里有的是修仙世家出来的人，就连那几个天灵根也早早就在家开始修炼了，可你看，除了她，还有谁引气入体了？” 这人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但架不住周围此时够安静，还有不少修仙者，自然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便不受控制地从秦蓁、还有那些被各大宗门收去的天灵根弟子们身上来回扫过，即使没人开口说些什么，但所有人都读得出来这视线所代表的意思—— “不是天灵根的佼佼者吗？怎么人家一个废灵根都引气入体了，这些天才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就？” “这届天灵根是不是有点太水了？” “天灵根真的就那么遥不可及？” 如芒在背的视线，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天灵根们涨红了脸，却无法狡辩，只能恨恨地瞪着场中的秦蓁。 明哲也恶狠狠地瞪着秦蓁，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天雷劈不死她，反而让她引气入体，出尽了风头。 那些惊艳的目光本该是属于他们这些天才般的存在，而不是投向秦蓁这个废物！ 明哲越想越气，可他很明白此时大家视线都在秦蓁身上，他决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偷袭了。他眯了眯眼睛，想要重新隐入人群之中。 可是—— “站住。” 明哲还来不及后撤，秦蓁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你推我，你想我死。”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明哲心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说来，明仙君还觉得委屈了？那好，不如这样，你我立誓，如果刚刚是你故意推我摔进雷劫范围，那么你天打雷劈、身陨道消，如果是我冤枉你，那我便千刀万剐，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明仙君，你敢吗？” 誓言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可对于他们修仙之人，谁也不敢轻易立誓，毕竟谁也说不准这东西会不会在将来变成心魔。 这世上最不缺走火入魔、饮恨而死的修仙者。 明哲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抿了抿唇，直接冷脸拒绝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 此时的明哲还不善于伪装自己，这话说的相当不漂亮，便是天衍宗的长老都没忍住皱了皱眉。 “呵，还真是他动的手啊？”在场不乏见过大场面的人，哪里还看不透一个小小明哲的心思？ 明哲也不管别人怎么嘲讽，咬定了只要自己不认下，秦蓁就拿他没办法。 “我可以证明，是他动手推了你。” 可谁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蓁循声往明哲的身后望去，就见那位守门的仙君将明哲手腕一扭，当场将人拿下了。 “住手！”天衍宗长老见状急了，他倒不是他想保下明哲，他要维护的从头到尾都是天衍宗的颜面。 “在问仙台作恶者，笞五鞭，逐出问仙台，这是息止仙君定下的规矩。”守门人对天衍宗丝毫不怵，竟是直接取出了一截冰寒的银色长鞭，递给了秦蓁。 “给我？”秦蓁有些疑惑。 守门人点头：“他既然害你，自然该由你自己讨回来。” “多谢。”秦蓁也不扭捏，直接接过了那银色长鞭。 天衍宗长老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可也知道此时自己再做威胁，只会更让天衍宗丢脸，不如就让秦蓁出了这口恶气，了结此事。 而且那鞭子，天衍宗长老也认识，是息止仙君留下的一件灵器，会根据使用者的能力呈现出不同的威力。 秦蓁就算引气入体又如何，那鞭子在她手里，万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没看见那冰寒的光芒都黯淡下去了吗？ 想到这里，天衍宗长老顿时便淡定了下来。 明哲倒是想挣扎，可那守门人一个禁锢术法，直接让他跪在了秦蓁面前，动弹不了半分。 “你敢！”明哲怒视着秦蓁，威胁道。 “有何不敢？” 秦蓁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长鞭，而就在这时，刚刚还光芒黯淡的长鞭，却是突地绽放出一点耀眼的光亮。 第6章 废材?不，是天才! “怎么可能！”天衍宗长老大惊，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长鞭携着刺骨的寒芒重重地落到了明哲背上，仅仅一鞭，明哲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狠狠地撞到了问仙台大门的石柱上，蓦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他几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全身的骨头却像是碎裂了一般，哪怕只是简单的呼吸，都让他浑身剧痛，恨不得立马死去，更别说起身了。 “你！”天衍宗长老震怒，可还没对秦蓁出手，莫问和守门人就都上前了一步，挡在了秦蓁面前。 “夏长老这是在不满息止仙君定下的规矩吗？”守门人质问道。 莫问则是幸灾乐祸：“夏长老，与其找人家小姑娘麻烦，不如去看看你那新入门的宝贝弟子，当心废咯。” “好，很好。”夏长老气得胸围都涨大了两圈。 秦蓁见状不仅不怕，还不忘招呼一句：“对了，夏长老是吧？烦请您把明哲身上那件法袍脱下来还我。” “秦蓁，莫欺少年穷！” 这位天衍宗长老第一次叫出秦蓁的全名，而不再是什么“小姑娘”，这也意味着秦蓁是真的把这位大能给得罪惨了。 秦蓁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秦蓁却坦然一笑：“不是我欺少年穷，是你们欺我少年富吧？” “噗，哈哈哈哈哈。”莫问第一个笑出了声，越笑越放肆，连身上被劫雷劈出的伤口被撕裂也顾不上，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其他的人本来还能憋住笑意，但被莫问这完全不知收敛的笑声一感染，也都没忍住窃窃笑出声来。 “夏长老何必如此恼怒，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嘛，就由他们去吧。” “就是，这小姑娘一个炼气期，能出手多重？” 众人都倾向于是明哲在故意卖惨。 却完全不知，秦蓁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刚入门的炼气期，但曾经可是天衍宗的大师姐，对于灵力的掌控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她太清楚怎么最大限度的调取灵力，又怎么将这些灵力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走！”天衍宗长老自觉丢了脸，当即一把扒了明哲的法袍丢下，随后将人扔到了天衍宗飞舟之上，带着天衍宗的众弟子率先离开了。 虽然他的动作气势十足，但在众人眼里颇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秦蓁却并没沾沾自喜，而是对着莫问和守门人行了一礼：“多谢两位。” 这让在场众人不由得高看了她几分。 “姑娘言重了，是连清该谢谢你才是。”守门人说完，还恭敬地向着秦蓁行了一礼。 “谢我？”秦蓁不解。 “刚刚姑娘所炼制的菜肴，我虽只捕捉到一丝香气，但正是那缕香气助我定气凝神，勘破了一直未曾松动的境界，相信假以时日，我也定能真正破境。” 守门人的话音刚落，秦蓁还没做出反应，其他人却全都炸了：“怎么可能？” 可守门人的表情是实在是太过郑重而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更别说他还向着秦蓁恭恭敬敬地行了拜礼。 这个礼数，若不是大恩大德，修仙者是绝对不会行这样的礼数的。 众人就算心里再不愿意相信，却也知道这可能就是事实了。 “说起来，莫问忽然破境，好像就是在吃了这个小姑娘炼制的食物后？” “什么食物？” “我刚刚有看到，这姑娘用白豆薯做了两道奇奇怪怪的吃食，当时这莫问和这位仙君就在她身边，莫前辈还分到了一块豆薯。” 虽然这并不能百分百证明两人修为大涨是和秦蓁有关，但——万一呢？ 绝对的安静中，又有人小声问了一句：“这姑娘忽然引气入体，好像也是在吃了东西后？” 一句话，终于将众人心里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烧得一片火热。 有些心思活络的门派见状，连忙笑眯眯地和秦蓁打起了招呼：“秦蓁是吧？我看你很有炼制丹药的天赋，要不要来我们清云坛啊？我们一门全是丹修，很适合你的，你做饭，我们炼丹，一看就同源嘛。” “小姑娘，别听他胡说，你分明更适合我们玲珑台，我们宗门皆是女修，没有那些讨人厌的臭男人，你不用担心再遇到明哲那样的人。” “我们妙音阁……” 在场来招收弟子的人，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还能猜不透这些老对手在想什么吗？ 清云坛的长老一开口，众人几乎全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向秦蓁抛去了橄榄枝，也不在意秦蓁是所谓的废灵根了。 毕竟，她可以助人提升修为，破境的存在！ 哪怕没有灵根，那也得招回去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人招回去试一试不就清楚了？ 秦蓁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被嫌弃的废灵根，忽然间变得这么抢手，不过这种抢手并不一定是件好事，毕竟不管她选谁，都可能得罪其他门。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她再也做不出这样的食物的话，这些宗门的态度只怕会比之前更加冷漠。 不能答应，但也不能全都拒绝，哪怕她对在场的宗门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一旦当场拒绝所有门派，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身后没有任何依仗。 而她只要一踏出问仙台，就如同一块金元宝掉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不太友好了，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毕竟，并不是所有人行事都那么正派。 意识到这点，秦蓁连表情都不禁严肃了几分，下意识地抓了下衣角，快速地思考着最佳对策。 “各位是不是忘了，先来后到这个道理啊？” 这时，莫问再次站了出来。 秦蓁紧绷到极点的情绪瞬间便被安抚，她转头看向莫问，就见莫问将锄头往地上一杵，脸上竟是罕见的严肃认真，与有些轻佻的语气完全不符。 “老莫，这话就没意思了，你虽然先来，但也要看人家小姑娘自己的意思啊。” “就是，而且你们那破云宗……这都穷得来问仙台挖灵植了，怕是也拿不出什么东西给秦蓁吧？” 毕竟破云宗穷得喜欢四处打秋风的形象，实在是过于深入人心了。 莫问闻言也不恼，只是转头看向秦蓁道：“你呢？你怎么想，要来我们破云宗吗？” 第7章 啦啦啦我要开花 “好啊。” 许是秦蓁回答得实在是太快，太不假思索，便是莫问都没忍住愣了一下，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不再考虑一下？” 莫问这话说的，听得一边的其他门派长老连连点头：“对对对，赶紧再考虑一下。” “妹子，姐姐和你说实话，那破云宗穷得连辟谷丹用的都是最劣等的，吃完根本不顶用，你没辟谷之前，怕是只能挖山上的野菜充饥，妹子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可别在自己前途上犯糊涂啊。” 莫问听着话有些不高兴了：“胡说，我们山上哪里还有野菜？早吃完了！” 秦蓁：“……” 好的，看得出来破云宗真的很穷很穷了。 不过即使这样，秦蓁也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我要加入破云宗。” “妹子，你糊涂啊。”玲珑台的女修急得都快跳脚了。 还是秦蓁宽慰了女子一句：“没事，姐姐，我有钱，还能挥霍几年。” “这是重点吗？哎。”女修无语了，最后看秦蓁一脸天真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清澈愚蠢的自己，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医修，没事学医，天打雷劈，最终她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人还要再劝，莫问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打断了众人。 “刚刚可是你们说的要尊重小姑娘自己的意愿，现在她既然选了我们破云宗，各位还是把嘴闭上吧。” “你……” “这里可是问仙台，要不要我帮大家回忆一下，问仙台和我破云宗的关系？”莫问这次连声音都凉了几分。 一句话落，刚刚还有些不满的宗门即使很不情愿，却都闭上了嘴。 有些年轻的弟子不解，小声询问道：“破云宗和问仙台还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当年率领众掌门献祭自身全部修为封印魔族、重开飞升台、还生机于苍生的息止仙君知道吧？” “这个修仙之人无人不知吧？问仙台不就是息止仙君当年静养过的地方吗？” “咳，那息止仙君，就是破云宗的老祖。” “……我！@#￥”因为太过吃惊，年轻弟子语言系统已经彻底混乱了， 莫问却根本不理会这些，直接将秦蓁提溜上了自己的飞剑，瞬间飞出了问仙台。 不过这才飞出去不过短短一瞬，莫问整个人却是忽然顿住了。 “怎么了？”秦蓁见莫问表情严肃，心里不由得一跳。 莫问沉默了两秒，表情很是挣扎。 就在秦蓁以为莫问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时，莫问终于开了口：“对了，明哲那法袍你还要吗？” “啊？” 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 莫问重复了一遍：“我看那件法袍好像还能用。” “……不要了。” 秦蓁第一次深深感觉到自己似乎选错了门派。 “嘿嘿，那……我回去捡了就是我的了吧？” “我可以送你一件新的。” “嗐，新的归新的，旧的也不能丢嘛。”莫问说完，又飞快地带着秦蓁回去，一把捞起那件法袍就遁走了，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缕清风和残影。 秦蓁一看莫问这利落的动作，便知道这种事，他绝对没少干过。 所以，破云宗已经穷到需要捡垃圾了吗？ 还没进入宗门，秦蓁已经提前忧虑上了。 “到了。”直到莫问的声音响起，才将秦蓁的思绪拉回现实。 秦蓁顺着莫问的视线望去，远远就看见了隐入云雾中的破云宗。 她本来都想好了，也许这个宗门穷得连个山门都没有，或者只有一个简陋的牌匾都掉渣的山门，但是呈现在她眼前的却并不是她以为的这两种情景，而是—— “悬空的……山？” 是的，破云宗居然位于一座悬空的山上，是地势最高、最接近天穹的地方，哪怕还没完全靠近，秦蓁也感受到了充沛的清气，便是被称为上宗门的天衍宗，清气也没有如此充足。 “哦，你说那里啊，那山上的高塔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 “那里是咱们破云宗老祖的居所，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去那边的，那周围环绕的那十二座山峰才是我们平日里修炼、居住的地方。” 秦蓁看见了，这十二座山峰与中间的浮空岛由特有的小道和水路连接，地形构造看起来很是神奇，而且这些山峰每一座都雄奇壮伟，上面并无太多植被覆盖，全是深灰色的石头构成，有种说不出的古朴和厚重之感。 “我们不降落吗？”秦蓁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只想快点进入宗门，去看看这个神奇的地方。 “在降落之前，咱们得先做一个入门考验。” 这个秦蓁倒是熟悉，上一世她进入天衍宗时，就有入门考验，是限时到达指定地点，中间甚至还要爬三千台阶的问心路。 这种考验，应该都大差不差吧？ 就在秦蓁这么想的时候，莫问忽然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截枯木，递给了她。 “来，考验。” “这是什么？”秦蓁伸手接过，有些不解。 “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只有令枯木逢春，重新长出新芽者，才可入我破云宗。” “如果……我做不到的话？” “那么很遗憾，你与我破云宗并无缘分，无法成为我破云宗的弟子。不过你放心，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把你推到一个靠谱的宗门里，当然，你不想加入宗门的话，我也可以从自己的云田峰给你划个山头居住。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能保证，你若是遇到麻烦，随时可以找我。” 其实莫问看得出来，秦蓁刚刚并不想选择任何宗门，迟迟不做决定，不过是怕自己遇到危险，所以他站出来的初衷并不是眼馋秦蓁那神奇的做饭能力，而是为了报答她，让她可以更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总之，今天他将人带走，秦蓁身上就算是打上了破云宗的标志，别人想要动她，最好掂量下破云宗背后的那位老祖，就算他老人家沉寂到现在，可息止仙君的名头，当世若说第二，谁人敢称第一？ 不过这些，莫问都没和秦蓁说。 “这个考验有时间限制吗？” “一炷香的时间内，无法做到，就算失败。” “我要怎么做？” “只需要在枝丫上轻轻一点就可以。” 秦蓁闻言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云宗这里的清气太过充足的原因，明明是如此紧张的时刻，秦蓁的心里却一片宁静，她的指尖微微划过枯木的枝丫，最后心念一动，在枝丫的顶端轻轻地点了点。 无事发生。 “哎。”莫问见状，有些失望。 秦蓁也有些失望，刚刚她分明感觉到了些什么，还以为是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结果竟是她的错觉吗？ “等等！” 第8章 正式拜入宗门 莫问的声音蓦地拔高，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甚至劈了叉。 只见刚刚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这截枯木，忽然之间开始脱皮了！ “不，不至于吧？”秦蓁都懵了，她这是不仅没能令枯木逢春，还直接让枯木变朽木了？ 这算什么？这都不是考验不合格的程度了吧？ 秦蓁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向了莫问，可莫问却比她的眼睛瞪得更圆。 “别看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莫问进入破云宗一百二十载，从来只见过这枯木发芽、还有一成不变的两种样子，怎么到了秦蓁手里还变出了第三种形态了？ 秦蓁闻言，拿着枯木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你说，这是不是你们宗门老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啊？” “……”莫问很想说不至于，但看着这截光秃秃的枯木，这声不至于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要不，我还是把这个还你……” 可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剥脱掉外皮的枝丫忽然间竟是长出了一层更加鲜嫩的新外皮。 与此同时，枝丫末端也有嫩绿的树芽颤巍巍地冒出了头。 “发，发芽了！？” 这一切实在是过于峰回路转，以至于莫问现在说话都有些结巴。 至于秦蓁，整个人直接傻掉了，因为她发现了，这嫩芽之间分明还有一抹浅浅的粉色。 那点粉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随后在秦蓁的注视之下长成了一朵花骨朵，瞬息绽放开来。 这何止是发芽了，枯木都直接开花了！ 莫问的表情，一瞬间更懵了，怎么还带解锁第四种形态的？ 秦蓁举着那截开花的枝丫，沉默了几秒，随后这才看向莫问道：“是我误会咱们老祖了，他老人家其实挺热情的。” “……”刚刚还是“你们老祖”，这会儿已经是“咱们老祖”了，莫问很想吐槽秦蓁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最后只能无声地张了张嘴。 “所以，我这算是合格了吗？”秦蓁完全不知道莫问此时心情有多复杂，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这要是都不算合格的话，那我就该自己收拾铺盖卷滚出破云宗了。”毕竟当时他可是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让枯木发出了一丁点的嫩芽。 “桃枝还你。”秦蓁伸手将开花的枝丫递给莫问。 莫问摇了摇头：“这不过是山头随便折下来的枯枝罢了，你喜欢就留着吧。” 秦蓁倒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后就将桃枝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入门考验已经通过，莫问直接带着秦蓁去了山门前。 秦蓁望着眼前没入天际的阶梯，一时间有些感慨，上一世她也曾这样登上过天衍宗的台阶，一步一步走过问心路，通过试炼，那时的她满心只有除魔卫道，保护同门，可谁曾想，自己有没死在妖魔手里，而是死在了同门手中。 也是讽刺。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秦蓁坚定地踏上了第一级阶梯，正要继续向上登时，眼前的景色忽然一阵变换，等到她再定眼的时候，就发现那直入云霄的台阶居然已经被她甩在了身后，她已经站在了石阶的最后一级。 这是修仙版的电梯吗？ “还愣着做什么？走了。”莫问见秦蓁发呆，连忙招呼了一声。 秦蓁抬起头，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破云宗的山门。 山门巍峨而宏伟，正上方是由三朵吉祥云纹环绕成一个圆形图案，大概就是破云宗的标志，厚重的石门紧闭，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之感。 当他们靠近时，图案上金色的阵法的符文浮现，与莫问的腰牌感应，三朵祥云像是活了过来，顺时针绕起圈来，而山门也终于在秦蓁她们面前缓缓洞开，露出了破云宗的真容。 这是一种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秦蓁忽然觉得身为上宗门的天衍宗弱爆了，天衍宗的山门虽然是用最好的灵宝材料修建而成，但说白了就是一座更为精致的金雕玉砌的牌楼罢了。 “走吧，我带你去掌门那里。”莫问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期待。 出门锄个地，结果自己不仅成了元婴，还捡了个弟子回来，这种事情自然要第一个告知掌门。 破云宗的主殿在浮空岛的外围，名为争天阁，是掌门、长老平日里的议事的地方。 秦蓁走进争天阁，第一眼就望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女子，那人生得极为明艳，明明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可是浑身就是有一种上位者才会有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视。 她一头乌发上半部分用一枝金簪卷起，其余长发垂落背后，身着一件白底金丝的裙子，领口有金凤凰的纹路，裙身有金丝绣的银杏叶，与金凤凰的颜色相呼应。 看起来特别的矜贵又金贵。 “秦蓁，来见过掌门。” 破云宗的掌门竟是一名女子？秦蓁也说不出为什么，看见她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赶忙上前拜见。 “秦蓁是吧，事情我都知道了，欢迎你加入破云宗，我是本宗的掌门，温琼华。” “掌门好。” 温琼华闻言轻笑一声：“你不用如此紧张，我们宗门没有那么多规矩，便是拜师也没有那么讲究，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着每位长老一起学。” 秦蓁听到这里，这才看向了温琼华身边坐着的两男一女。 莫问见状，已经体贴地跟秦蓁介绍了起来：“这位是丹鼎峰的长老，牧归夷，双修丹道和医道。” 莫问说完，秦蓁整个人却是忽然顿住了。 等等，这个牧归夷，不会是她想的牧归夷吧？ 那个为了复活爱人，违逆生死，炼制出了禁药，最后被女主斩于剑下的牧归夷？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女主最后还抢走了牧归夷炼制出的禁药，拿去救了男主之一的魔尊，结果骂名牧归夷背了，她倒是让魔尊对她更加情根深种，死心塌地。 第9章 满门大冤种 牧归夷生得很是温润，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他的头发用一枝银蛇簪子斜斜挽在一侧，有几缕头发松松地落在肩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面色带有几分不太健康的苍白。 “你若是想学习丹道和医道，可以随时寻我。”牧归夷开口，就连声音，都温和得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谢谢牧长老。”一想到这样的人在原书里只是给女主送道具的炮灰，秦蓁心情有些复杂。 “对了，你且上前来。” 秦蓁有些疑惑，见莫问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走上前去。 “这个给你。”牧归夷从须弥芥子袋中取出了一枚烟青色的玉佩，递给了秦蓁。 玉佩上缠绕着同色系的宫绦，编织得很是精美雅致，玉石入手还有一丝暖意，带着一股很清新的药草香。 “这是我炼制的药玉，佩戴在身边，有助于你静气凝神，扬清去浊。” 一个可以制作出违逆生死禁药的大佬炼制的药玉，那能是普通药玉吗？ “谢谢牧长老。”秦蓁的欣喜完全不加掩饰，“我能现在就戴上吗？” “当然。” 秦蓁欢欢喜喜地就将药玉也别在了腰间。 莫问又向她介绍了牧归夷旁边的男子。 这是一位光看外表就知道和牧归夷相反的人，他身形十分强壮，整个人的气场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如果是她以前下晚自习回家，在路上遇到这么个人看向自己的话，她会立马滑跪，然后主动奉上自己的钱包。 “这位是邢硕，是一位炼器师，关于炼器方面的修行，你都可以找他请教。” 莫问不说，秦蓁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位是个体修了，毕竟这体型，这张脸，不当个体修真的可惜了。 等等……邢硕这个名字，秦蓁也听过，和牧归夷一样，就是男女主的经验包，作用就是被男女主杀死后，给他们送道具、送装备。 “秦蓁是吧，我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拿着吧。” 秦蓁伸手接过，竟是一个储物戒，虽然比不得须弥芥子袋，可容万物，但也是极为珍贵的，而且秦蓁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储物戒可是一个灵器。 灵器可是比法器和宝器更高等级的存在，那把寒冰银鞭就是灵器。 上辈子她到了金丹期，师尊才送了她一把灵器品级的佩剑。 “谢谢邢长老。” “不用客气，不过随手炼制的小玩意儿，等日后有更好的材料，我再给你炼个更好的。”邢硕虽然脸看起来很凶，但其实人还挺好挺大气的。 “至于这位……” 莫问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爽朗一笑：“我叫浮瑶，是个卜者，你若是喜欢这个，我也能教你。” 咦？这个名字原文里没出现啊。 “浮瑶长老。”秦蓁见礼。 “今日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在身边，不如——送你一卦吧，你可有什么想卜算的？” 秦蓁闻言先是谢过了浮瑶长老，随后这才开口询问道：“我可以保留这一卦吗？” “你没有想算的？”浮瑶有些吃惊，毕竟多少人千金都求不来她的一卦。 “想算的无非是有所求的，但弟子脑筋轴的很，如果真想要求什么东西，不管卜算结果如何，都会去争上一争。” 浮瑶闻言笑了：“既然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你的决定，那这一卦何必再留？” “但结果不好会影响心情。”秦蓁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表情实在是过于认真，直接将在场众人都逗乐了。 浮瑶笑得最是开怀：“小蓁儿，你可真是有意思，好，这一卦我替你保留，你什么时候想要请我卜算了，就来找我。” “谢谢浮瑶长老。” 几位长老介绍完毕，莫问这才轻咳了一声：“我的话，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若是想要学剑，可以来寻我。” 所以莫问长老居然是剑修吗！？ 想起莫问长老的锄头，秦蓁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莫问长老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 “哎哟。” “不许乱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秦蓁委屈。 “你的脸说了。” “……” 掌门温琼华失笑，轻轻摇了下头：“你莫要欺负人家。” 莫问刚要反驳，秦蓁居然先点了下头：“好的，掌门。” 莫问闻言，直接又给了秦蓁一下，不过也就看着凶，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 “秦蓁，我作为掌门，也有一样东西要赠与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温琼华的脸上依旧是优雅美丽的笑意，但是秦蓁能看出来，这份笑意，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心。 秦蓁因为吃惊一时间忘记作答，莫问见状急了，连忙推了秦蓁一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答应啊，那天衍宗的夏老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明哲那么个小贼恨透了你，掌门让你拜入她门下，就是怕你的辈分太低，又被他们欺负了去。” 其他几位长老也都轻轻颔首。 秦蓁完全没想到的事情，破云宗的众人却在第一时间就为她考虑上了。 “若非老祖不收徒，我其实挺想让你拜在他的座下，这样就算别人对你的特殊能力心怀不轨，也要好好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老祖。” “咚，咚，咚。” 温琼华的话刚说完，轰鸣的钟声忽然自浮空岛最高处的白玉塔顶端响起，自云端震荡传向各大宗门。 几乎是钟声响起的瞬间，整个破云宗的清气也瞬间震颤，仿佛在迎接什么一般。 而温琼华等人则是齐齐起身，眼里除了浓重的震惊外，还有一丝狂喜。 “老祖醒了！” 秦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众人带着直奔高塔而去。 秦蓁整个人都是懵的，上一世她可没听说息止仙君苏醒的消息，就连原书里都没讲过这件事，只是时不时写到他当年如何如何厉害，以至于原女主十分尊崇他，为此男主和男配们还争相吃醋，却又无人能够比过。 这样的人物，不仅在她都没怎么听过的破云宗，还苏醒了！？ 秦蓁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引发的蝴蝶效应？ 秦蓁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她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白塔之下，众人齐齐站塔门之前，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气洋洋，等待着息止仙君的传唤。 可是白塔的正门却迟迟未能开启，那位息止仙君也没有要传唤众人的意思。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仿佛刚刚那浩大的动静，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般。 “不会出事了吧？”莫问看向掌门温琼华，有些担忧道。 其他几位长老的表情也都不轻松。 毕竟当年那一战，息止仙君伤得有多重，只有他们破云宗的人知晓。 以防万一，温琼华上前叩响了塔门，可是里面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第10章 榨干大师兄 “老祖，弟子冒犯了。”温琼华是个行事极为果断的人，当即便用掌门令强行破开了塔门的结界，闯了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温琼华的面色却是大变：“老祖……不见了。”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往门内望去，这大殿装饰得极为简单，一眼就能将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秦蓁扫了一圈，也没见到任何人影。 她这才刚拜入宗门，那么大个老祖就丢了？ 等等！ 不会又是她引发的蝴蝶效应吧！？ 秦蓁难得地有了几分心虚，看天看地，看清风撩起大殿的轻纱，送出一阵好闻的清香。 这味道……好熟悉。 秦蓁还在思索自己究竟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就听得温琼华叹了口气：“罢了，先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 息止仙君不见了啊！这么大的事，大家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点？ 莫问见秦蓁惊讶，连忙解释了一句：“之前老祖也不见过一次，再回来时，神魂竟是被蕴养好了大半，想来这次也是去哪里休养了。” 不是，这心也太大了一点吧。 “但如果老祖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呢？” 莫问抬了抬下巴，示意秦蓁去看大殿正上方。 之前在殿外，秦蓁没能看到，此时抬头往里一看，整个人不由愣在了当场。 因为这大殿的天花板上，赫然是一片星辰命盘，黑沙为底，黄金为命星，星辰闪烁，不同命星光芒各不相同。 “那是咱们老祖炼制的灵器，天穹耀星珠，只要入门，每个人的命星都会出现在星盘之上，若有人遇险或者死亡，命星便会黯淡或者熄灭。你看到正中央最亮的那颗星了吧？” “嗯，看到了。”毕竟亮得跟个大灯泡似的，怕是瞎子都能感受到这光亮。 “老祖的。” “……老祖他老人家，挺灯泡，咳咳，我是说挺耀眼的。”秦蓁一不留神，说串了。 “你也不差。” “我是哪颗？” “红色那颗。” 秦蓁望去，很快便在息止仙君那颗命星之下，看到了自己的那颗命星。 与息止仙君金黄的命星颜色不同，她这颗命星竟带着红光，因为和息止仙君的命星挨得太近，两颗命星星辉交汇，像极了一盘——番茄炒蛋。 看饿了。 秦蓁咽了一口口水。 “莫长老，小师妹。”就在这时，一个温润清越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秦蓁闻声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位芝兰玉树的男子。 男子身着破云宗的弟子服，明明是稍显张扬的紫色衣裳，在他身上却并不显高调，反而更加凸显他沉稳内敛的气质，他的长发被玉冠一丝不苟地全部束起，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庞便尽数展露，好看到能原地出道。 “是淮序啊，刚好，秦蓁，你来认认人。”莫问说着，连忙招呼秦蓁上前。 秦蓁闻言却是一愣，差点没绷住露出一个痛苦表情来。 淮序这个名字她熟啊，就因为在秘境里救了女主一般，然后就被女主的疯狗追求者和明哲惦记上了，最后被他们联手杀害。 冤啊，真冤啊。 他们这门派怎么这么倒霉，满门都是大冤种啊？ “淮序，是我破云宗的大弟子，和你一样，记在掌门名下，宗内大小事务都由他负责。” 秦蓁望着淮序，心情复杂非常，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大冤，啊不，大师兄好。” “小师妹，师尊嘱咐我带你熟悉一下宗门，顺便带你在黄金台选一住处，你可有空？” “嗯，麻烦大师兄了。”秦蓁乖巧地挤出一个笑意。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破云宗弟子，哪个入门不是由淮序带着的？他早就习惯了，是吧？”淮序还未回答，一边的莫问便先开了口。 淮序点头应下：“小师妹，跟我走吧。” 秦蓁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莫问，就见他笑得脸都快挤成一朵菊花了，还不忘给她传声道：“上，榨干你大师兄，他有钱！” 秦蓁：“……” 谁还缺钱了？ 等等！ 不会每个弟子入门，莫问长老都怂恿他们去“榨干”大师兄吧？ 大师兄的钱包还好吗？ 秦蓁想着，看向淮序的眼神瞬间又多了几分怜悯。 淮序被秦蓁看得莫名奇妙，只当自家小师妹是个忧郁的孩子，于是便放柔了声音：“小师妹是有什么问题吗？没关系，你都可以告诉我。” “我们宗门有多少弟子啊？” 一个不好的猜想，忽然浮上秦蓁心头。 虽然觉得这个猜想实在是太过荒谬，不过秦蓁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除我之外，你还有两位师兄，一位师姐。” “他们在哪儿？” “二师弟景星，这个时候怕是又躲在宗门哪个角落睡觉，至于三师弟宁魄，他……向来不会出现在人前。” 又是两个熟悉的名字！ 而且这两个人还都“身世复杂”，不是炮灰，就是反派，下场更是一个比一个惨。 他们门派真的不改名叫大冤种俱乐部吗！？ “那，那位师姐呢？” “你说向清？她倒是不在宗里，一个月前她接了任务外出历练，现在想来……嗯，不是在迷路，就是在迷路的路上吧。” 这一位更是重量级。 “……咱们宗门，真是，真是……人才济济。” 现在退出宗门还来得及吗？ 她感觉她们宗门已经要完了啊！ 秦蓁欲哭无泪。 “给你。”就在秦蓁苦丧着脸叹气时，淮序忽然将一个蓝色荷包递到了秦蓁手上。 “这是什么？”秦蓁疑惑。 “礼物，所以，不要不开心了。” “！”秦蓁完全没想到淮序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毕竟，上一世在天衍宗，只有给别人东西的份，还从未有人给她送过礼物。 见秦蓁没反应，淮序不由得歪了下头，随后又将一把灵珠递给了秦蓁。 “这东西是我在秘境中捡到的，你拿去照明吧，当然，你也可以当弹珠玩。” 秦蓁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怔住了，这东西哪是什么灵珠，这分明是珍贵无比的鲛珠啊！ 第11章 哪里来的美男 五百年前那场大战后，不仅他们人族损失惨重，妖族也避世不出，不再现世，当年居于东海的鲛人自然也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所以现在市面上鲛珠是千金难求，更别说是这种形状规整的圆形鲛珠了，几乎绝迹。 因为这种鲛珠只有鲛人在月圆之夜落泪，并且在落泪的瞬间，鲛珠将周围的灵气包裹其中，才能形成。 这样的宝贝，淮序一给她就是一大把不说，居然还让她拿去当弹珠玩。 宠孩子也不能这样宠啊！这得是怎样的家庭才能这样宠孩子啊？不怕把她宠成败家子吗？ “不喜欢吗？”淮序见秦蓁呆呆地望着自己，连忙又要从乾坤戒里掏东西。 秦蓁见状，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喜欢喜欢喜欢，谢谢大师兄。” 她感觉自己再拿淮序的东西，良心都快要痛了。 “喜欢就好。”淮序见状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从乾坤袋里摸了几颗凡界的糖果，塞给秦蓁。 “大师兄，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淮序闻言，认真、郑重地注视着秦蓁的双眼：“不用客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秦蓁真的没有想到淮序能贴心到这个份上，心里好似有暖流流过。 秦蓁也不再矫情，扬起一个笑，将鲛珠和糖果一起收了起来：“谢谢大师兄，那——我请大师兄吃饭？” 已经辟谷的淮序稍稍一顿后，这才点头应道：“那就麻烦小师妹了。” 被人需要的话，小师妹会开心一点了吧？ 淮序揣摩着秦蓁的情绪，见秦蓁说起做饭时，亮闪闪的眼神，暗自点了点头，随后记到了心里的小本本上。 “不麻烦，大师兄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都可。” “好。” “咱们宗门可有饭堂？”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差灵鹤去山下采买。” 秦蓁懂了，这不就是美x外卖和顺x快递吗？ “好，那我可不会和大师兄客气哦。” “嗯，可以。”淮序点头，“要去黄金台看看，先把你的住处定下来。” “黄金台？”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了，但秦蓁却是对这里一无所知。 “嗯，师尊所居之处，就是黄金台，你刚开始修行，还是离师尊近一些比较好，等你结成金丹，可以再在宗门寻个喜欢的地方。” “好。” 这一点又与前世不同，她拜入天衍宗后，她的师尊清和剑尊是不怎么管她的，以至于有一天她修炼出了岔子，差点爆体而亡，使用当时唯一一张传讯符向清和剑尊求救时，清和剑尊根本没有回应。 最后还是她自己忍着七窍流血的、经脉尽断的痛苦，一点一点爬出去求救的。 那一次，是秦蓁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但不是唯一一次。 但不管哪一次，她都必须靠自己度过，从未有人关心过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会不会难过不开心。 她作为大师姐，好像真的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体谅的工具，而不是人。 她不会否定之前那个独立刻苦的自己，但她更喜欢这个“新生”的自己。 就在秦蓁想着这些的时候，淮序温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到了。”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只是这一抬头，她的下巴差点落在地上，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做黄金台了，因为这里不管是建筑还是装饰，甚至连地砖都是黄金做的。 阳光洒下，四处一片金灿灿的，耀眼的华光，差点闪瞎秦蓁的眼睛。 这就，外界居然还敢嘲笑破云宗穷困潦倒？ “啪。” 秦蓁忽然抬起右手，狠狠地按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怎么了？”淮序看得有些莫名。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秦蓁诚恳道。 淮序闻言有些不解：“你缺钱吗？” “这和缺不缺无关。”纯粹是骨子里对黄金的喜爱作祟。 淮序倒是不担心秦蓁会做偷拿这些东西的事，毕竟这黄金台的一切都在温琼华的掌控下，所有东西上都有她设置的禁制，更别说秦蓁还如此坦荡，显然没存坏心思。 淮序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偷偷地记了一笔：“小师妹，喜欢金灿灿的东西，为人坦诚，可爱。” 很快，秦蓁便选好了住处，位置在黄金台后方靠近山涧的位置，景色秀丽宜人，又近水源，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块地。 “这地我能种吗？” 地已经荒芜，长满了杂草，但是地势平整广阔，秦蓁很是心动。 “可以是可以，但师妹若是需要什么东西，让宗门的灵鹤去买就行，便是想要灵植，也可以直接去牧长老的灵药园。”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着我是以食入道，也许种植需要的食材也是修行的重要一环。”秦蓁显然并不是如表现得那般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想。 淮序闻言一愣，随即轻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那师妹可需要什么种子？我去替你寻来。” 秦蓁也不客气：“回头我列个单子给师兄，可以吗？” “当然。” “那——师兄可否给我寻一些食材和调料来？今晚我请大家吃东西。” “你要哪些？” 秦蓁飞快报了一堆名字，淮序听完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应了下来：“好，我去去就回。” 淮序很快就离开了，秦蓁则先回屋收拾了一下住处。 说是收拾，但里面的东西已经很是齐备，不需要她再做些什么。 反倒是屋外靠近溪水的位置，忽然传来了不寻常的水声。 秦蓁觉得有些奇怪，连忙打开了窗户，往水边望去，这一望就望见了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立于溪水之侧。 那人身着一件黑色锦袍，上面绣着金色的云纹，身姿出尘，容貌迤逦，俊美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但在听到秦蓁开窗的声音后望了过来。 抬眼间，眼波流转，仿若山上的积雪消融，化作春日暖阳。 清风拂过，他的衣袂翩飞，一只灵鹤落下，依偎在他身边。 有一瞬间，秦蓁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或是山间惑人心神的妖魅。 直到那人开口说了一句—— 第12章 火锅烧烤不能少 “你能看见我？” 秦蓁下意识地往男人脚下看去，果然，没影子。 他身上没有什么术法的痕迹，也没有半点森然鬼气，所以不是什么神仙或者妖魅，而是——灵？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化作的灵，气息很是纯粹，清气十足，周身甚至还有几分功德的金光隐约闪烁。 秦蓁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没有找到这号人物的存在，但介于她穿书前，这本万人迷小说还没完结，像男子这样特别的存在，显然不可能是出来打酱油的，不会……又和女主有什么关系吧？ 啧，好麻烦。 “我看不见。”秦蓁想也不想就开口回道。 “……你都和我对话了。” “……”大意了。 为了避免越描越黑，秦蓁居然当着男人的面，使用了一个记忆回溯的法术，刚将将的对话消除得一干二净，完了还不忘关上窗户。 以自己的行动来表示——她已经撤回消息，并且关闭了对方临时会话窗口，将其加入了黑名单。 男人：“……” “小师妹。”大约过了一刻钟，淮序带着秦蓁想要的东西回来了。 除了各种调味料和大包小包的食材，还给秦蓁带了茶叶和一些水果、点心。 秦蓁打开门的时候，刚刚那个俊美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唯有那只灵鹤还留在溪水边，正试图用自己的两只爪爪，将一条肥美的大鱼往秦蓁这个方向送。 淮序见状不禁愣了一下：“这鱼……” “这鱼怎么了吗？” 秦蓁只看得出来这鱼跟黄金一样金灿灿的，而且格外有活力，就那甩得啪啪作响的鱼尾，秦蓁都怀疑它会不会把溪边的石头给敲碎了。 “没事，既然灵鹤想要送你，你便收下吧，它能提高你对灵气的感应，对你修炼有益。”淮序摇头道。 但他并不觉得这鱼是灵鹤捉到的，毕竟，便是他那位金丹圆满期的二师弟，想要逮一尾黄金鱼回去养着，都耗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这鱼不仅游得飞快，还特别会躲，一旦藏起来，再灵敏的五感都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 可能是小师妹的运气好？或者比较受动物喜欢？所以仙鹤宠她，连黄金鱼都想奉献自己？ 唔，好像有点离谱。 但总比是什么看不见的强大存在抓来的鱼靠谱多了。 “那今晚就再加个鱼？”秦蓁完全不知道淮序此时的想法，她现在已经开始思考今晚的菜单了。 “好。”淮序点头应下，“需要我帮忙吗？” “这里不用了，我可以搞定，就请大师兄一个时辰后让大家一起过来吃顿晚饭吧。” “我记下了，若有任何问题，你随时来寻我。” “嗯。”秦蓁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淮序一句，“大师兄，咱们宗门有灵吗？” “灵？有啊，老祖就有一位剑灵和一位器灵，不过从老祖重伤沉眠后，他们便不再出现在人前了。” 所以她刚刚看到的就是老祖的剑灵或者器灵？ 怪不得身上灵气那般充裕，还有功德金光护体。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位。” 淮序闻言微微蹙眉，随后点头应道：“我会告知师尊，想来是老祖苏醒后，他们也跟着苏醒了吧。你见到他们不用害怕，保持礼节即可。” “好。” 淮序走后，秦蓁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四周静悄悄的，刚刚那位灵已经消失不见。 若不是还有那殷切的灵鹤讨好地看着自己，秦蓁都要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了。 “谢谢。”秦蓁不再多想，取走仙鹤身前的黄金鱼，然后给它喂了一些灵米。 灵鹤很给面子地吃了干净，看到秦蓁生火，还用自己的翅膀去帮秦蓁煽火和挡风，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乖巧等待投喂。 秦蓁也不吝啬，又喂了两颗淮序送来的灵果给它。 既然是大家一起吃饭，那有什么比火锅加上烧烤更合适的呢？ 而这两样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底料和火候。 烫出来的鲜香麻辣，烤出来的多汁醇厚，这都很有讲究，而恰好，秦蓁都会。 谁让她穿书之前是一位美食博主，什么样的菜系都学习过、挑战过。 秦蓁的动作很利落，很快就熬好了火锅底料，因为怕有人不吃辣，她甚至做了个鸳鸯锅，这是一个川蜀人最大的诚意和让步了。 烧烤倒是简单很多，主要靠炭火和肉质取胜。 等到秦蓁食材处理完毕，掌门温琼华这才带着大家来了秦蓁这院子。 “好香啊。”还没开吃，莫问已经夸上了。 倒是秦蓁闻言茫然了两秒，随后这才眯着眼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莫问身形一顿，随后立马跳了脚：“好啊，你个没良心的，这才分开多久啊，就把老夫给忘了！” “你是……莫长老？”秦蓁的表情很是迟疑。 不怪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因为站在她面前那人，除了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样子完全变了。那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性，一张脸秀丽非常，甚至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三分，有点雌雄莫辨的意味，和莫问之前胡子拉碴的邋遢形象，根本相差十万八千里好么！ “废话，除了老夫，还能是谁？” “你刚刚明明不长这个样子！” “咳，这不是，那个，破境了嘛，当然年轻些了。”莫问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 “这是年轻一些的事吗？这根本是基因都发生了异变的程度啊！” “什么鸡鹰？”莫问满头问号。 还是一边的牧归夷笑着摇了摇头：“莫长老觉得之前那样子更有男子气概一些，但我看来，这样也很好。” 秦蓁算是明白了莫问之前为什么那个形象了，他不会觉得胡子和乱糟糟才是男人该有的形象吧？所以故意的？ 但凡他换个模样，指不定有多少人想来这破云宗。 “好了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别再盯着老夫看了。”莫问似乎对自己这个形象，感到很是不自在，连忙岔开了话题。 “二师兄和三师兄，他们不来吗？”秦蓁配合地跟着转移话题，询问起自己那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来。 第13章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淮序闻言点了点头：“对，二师弟不知道又躲到哪个角落睡觉去了，我给他传了讯，未回，想来还没醒。至于三师弟……” 不等淮序说完，一边的掌门温琼华便开口接过了这个话题：“他不喜和人亲近，这样的场合他是不会来的。” 秦蓁点头应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却是记得要给这两位留一些吃食，待会儿单独送去。 “那我们先吃吧。” 秦蓁领着众人落座。 莫问早就迫不及待了，很快便寻了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了下来：“古董羹啊，不错不错，我喜欢。” 牧归夷不喜吃辣，便选择了清汤那边：“倒是和平日的古董羹有些不同。” 邢硕向来寡言，板着脸点了下头。 “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做法，算是古董羹的改良版，大家喜欢什么菜，可以自己烫着吃。”秦蓁一边介绍，一边和淮序一起把处理好的食材端了上来。 第一道端上来的菜便是黄金鱼，鱼已经被她切成薄片，用淀粉浆过，稍微一烫，裹着汤汁入口，便极为鲜香。 “秦蓁，你家该不会是什么御厨世家吧？”莫问这是第二次吃秦蓁做的东西了，他自认也吃过不少珍馐，但秦蓁做的吃食还是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新鲜感。 秦蓁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御厨世家，不过……是上下五千年传承的精华。” 秦蓁说到这里，蓦地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豪之感。 “对了，这里还有调料，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调一个蘸碟。”秦蓁一边说着，一边给大家示范了一下。 秦蓁向来是个重口味的，重油重辣缺一不可，所以她的那碗蘸料可以说是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牧归夷口味清淡，于是尝试了麻酱，而掌门温琼华不喜欢太过油腻，直接端了一碟干辣椒面，吃得很是投入。 “大家先吃着，这边还有烧烤。” 烧烤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稀奇的东西，但架不住淮序送来的食材品质上佳，而秦蓁对火候和调料的掌控又炉火纯青。 所以这群明明已经辟谷的大佬们，在尝试了一串后，纷纷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新的烧烤串。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像莫问这种性格活泼的，甚至已经动手自己烤起来。 “奇怪，我明明是学着你的样子，怎么你烤出来就比我自己烤出来的香太多？” 秦蓁轻笑：“孰能生巧，莫长老没事多来给我打打下手啊。” 莫问闻言，连忙抬脚踹了秦蓁一下：“你是长老，还是我是长老啊，都指使起老夫来了。” 秦蓁连忙往侧边一闪，躲过了莫问那一脚，然后这才笑着应道：“怎么能说是指使呢？我分明是在为莫长老你排忧解难啊。” “哼。”莫问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说不过秦蓁了，干脆闭了嘴，自己去吃火锅烧烤去了。 “啊，差点忘了，我还给大家准备了饮料。” 秦蓁其实挺想弄啤酒的，毕竟有什么能比啤酒更配这些东西，可架不住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出来的，所以便干脆做了清爽的紫苏桃子饮。 “咦，这什么东西？”看着杯子里粉红的液体，莫问好看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秦蓁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猛男更要喝的粉红小甜水。” 莫问：“……” “噗。”牧归夷没忍住轻笑出声。 秦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最为壮硕的邢长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喝了半杯紫苏叶桃子饮，和这边犹犹豫豫，害怕损害自己男子气概的莫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噗。”秦蓁没忍住也笑出了声，结果被莫问飞了一个眼刀。 一顿饭，众人吃得有说有笑，明明是入门第一天，秦蓁却觉得感受到了上一世那么多年都没感受过的温馨和畅快。 长老们也不摆架子，直接让她坐一边去，清洁术和整理术不要钱似得落下，很快便帮她把所有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她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宗门了。 所以，她决不能再让女主他们再毁掉这里任何一个人！ “秦蓁，可否跟为师来一下。”温琼华让淮序将其他人送走以后，便笑着招呼了秦蓁一声。 “好。”秦蓁也不耽搁，连忙跟了上去。 “我和几位长老讨论过了，你现在既然已经炼气，自然要开始修习适合的心法，所以我们为你选定了这本心法，你且拿去修炼，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们。” “谢谢师尊。”秦蓁连忙伸手接过大概有两指厚的心法秘籍。 温琼华不提醒她差点忘记了，她上一世是剑修，修炼的心法已经不适用了，确实需要新的心法来辅助修炼。 “宗门里的课程，你大师兄一会儿会告诉你具体的安排，切莫迟到。” “弟子明白。” “你心境上可有什么困惑？”温琼华关心道，越是初期，这些东西便越加要引起注视，要不然等以后发展成心魔就不好了。 重活一世，秦蓁很多事情早已想得明白：“没有。” “你以食入道，意味着你可能比别人多出更多的欲望，毕竟，食欲也是欲，你不怕吗？” 秦蓁闻言爽朗一笑：“师尊认为，修仙之人真的该无欲无求吗？” 温琼华没说完，只是含笑望着秦蓁，似乎是对这样的说法很感兴趣。 “在我看来，人们会踏上修仙的道路，正是因为自己有所欲，有所求，有人求长生，有人求强大，有人求权利，有人求财富，如果真的无欲无求，摆烂不好吗？为什么要踏上这条路？” “你倒是个通透的。” 秦蓁乖巧一笑：“让师尊费心了。” 温琼华见秦蓁乖巧，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说完正事，为师这里还有件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不知师父所说何事？”秦蓁有些好奇。 “是关于你今晚做的火锅、烧烤和饮料的事，你可愿意将这些推广开来？当然，所得收入你七我三。” 第14章 让他们卷起来 “推广？师尊是想要卖这些东西吗？还是说卖配方？” “自然是卖东西。” 哦，那就是要开餐饮店的意思了。 秦蓁自然不会反对：“我当然愿意，只是这东西其实挺简单的，很容易被模仿，只怕后面被人学去以后，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温琼华闻言却是笑了：“但如果加上醉仙楼的金字招牌呢？” “醉仙楼！” 别看这名字俗气，但是它的名气就好比修真界的天衍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知道上一世秦蓁就因为好奇，去过醉仙楼一次，却不想被告知，他们的预约已经排到二十年后了。 而之所以它能拥有如此大的名气，便是因为息止仙君曾常出入那里，求仙之人，自然想要去沾个好彩头，就跟高考生喜欢拜文曲星一样。 更别说它的味道也是一等一的顶级，据说很多食材都是千金难求的灵草、灵肉。 “对，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后面赚不到钱吗？” 秦蓁连忙摇头，作为现代人，她可太知道品牌效应了，要不然霸总文里，世界上的车那么多，为什么男主的车不是劳斯莱斯就是保时捷？ “我只是出一个方子，甚至这方子师尊只要找个厨子很快就能破解，压根不需要我写，而食材、经营之类的又都是师尊你费心，我已经很占便宜了，所以师尊你给我一成就行。” 秦蓁说的真诚，并不是要故意讨好谁，而是她真心这样觉得。 看得温琼华都有些心软了：“五五分成吧。” 秦蓁还要推辞，却被温琼华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我把方子写给师尊。”秦蓁算是知道温琼华为什么有钱造这个黄金台了，毕竟手握醉仙楼的人，再差钱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外界到底为什么会误会他们破云宗穷得要挖野菜了？ 这简直是世界未解之谜。 “好了，今日也很晚了，你且早些休息。”温琼华接过秦蓁递来的配方，温声嘱咐道。 “好，师尊也早些休息。” 温琼华走后，淮序便贴心地将写有秦蓁课程安排的信笺交给了她。 一同交给秦蓁的还有她的弟子玉牌，以及新衣裳。 “怎么这么多？”秦蓁看了一眼这衣服的数量，愣住了，除了两套换洗的弟子服外，居然还有十来套各式各样的小裙子，甚至还有配套的首饰。 “师尊和浮瑶长老送的。”淮序并没有跟秦蓁解释，师尊和浮瑶长老从莫长老那里听说了明哲那小人是如何骗了她一件法袍后，都气得差点跑去天衍宗把明哲皮都刮了。 最后被好说歹说劝下，这才没杀上天衍宗，只是心疼得去寻了这些既好看又实用的法衣。 “这也太费心了……” 淮序闻言却很是不赞同：“你既然是破云宗的弟子，大家本就该相互友爱，你要是太过客气，师尊他们都会伤心。” 这倒是秦蓁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她从小福利院长大，院长妈妈一直教他们礼貌、隐忍，上一世在天衍宗，她背负着大师姐的名头，却是付出的那一个，所以，面对这样纯粹的善意，秦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接受。 若不是淮序点破，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我……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秦蓁第一次服软。 淮序闻言都不禁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因此嘲笑秦蓁，反而特意放柔了声音道：“开心地接受大家的好意，并且向关心你的人也释放好意，就够了，因为不管是关心一个人，还是被人关心，都是好事，不是么？” “嗯。” …… 淮序又陪着秦蓁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秦蓁打包好的火锅和烧烤带去给二师弟景星和三师弟宁魄。 秦蓁直到洗漱完毕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这才惊觉这一天内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陌生的环境，但是却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之感。 可在这种安心之后，秦蓁的内心那种无法再压制的痛楚和恨意便涌了上来。 她不是不恨，不怨，只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 明明现在她还是完好的身体，可是那种挖丹、剖骨的痛却好像如影随形，依旧隐隐作痛着。 秦蓁蓦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这一辈子，她断不会再走上那条老路，而所有欠她的人，她都会一一十倍讨回！ 还有破云宗的各位，她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再迎来那样凄惨的结局。 就算废灵根的路很难走，就算以前从未有过以食入道的人，她未来的路很难走，也许她可能要花费很多年都没有任何进展。 但是她还有别的路能走啊，她卷不起来，就让大家使劲卷！ 为此，她决定—— “得努力投喂大家了。” 既然她能把莫问喂成第一个五灵根元婴期大能，那她肯定也能把别人喂得更强。 等宗门强盛了，大家都强大了，她倒要看看女主他们怎么来灭了破云宗！ 秦蓁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掌门温琼华给她的心法秘籍，只是这一看，她整个人都不禁愣住了，满头挂满了问号。 “不是，等等，这本心法里怎么还有天衍宗、妙音阁、清云坛那些宗门的心法啊？” 秦蓁越往后翻，越是心惊。 她数了数，好家伙，拢共有12个宗门的心法秘籍，还是去其糟粕，只保留精华的那种。 也不知道破云宗到底是怎么弄到这种东西的，至少天衍宗的心法，显然是内门弟子学习的那一套，秦蓁熟悉得很。 因为好奇，秦蓁没忍住翻看起这本综合版心法秘籍来，这一看就看到了天亮。 “咚咚咚。” 如果不是昨天那只嘴馋的灵鹤跑来敲门，秦蓁甚至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天光大亮。 想起自己今天还有早课，秦蓁一边匆忙地给灵鹤喂了一把灵米，一边被灵鹤带着去了牧归夷所在的山峰。 没错，今天的早课，是牧长老的基础修炼课，专门为她一个人开办的。 牧归夷见她来时匆匆忙忙，还面露疲态，也不责备，反而还安抚她：“别急，先吃点东西吧，饿着肚子可不能好好上课。” 第15章 二师兄他好像有个大病 牧归夷说完，便亲自给秦蓁泡了一杯清茶，还端来了一碟绿豆糕和芙蓉糕。 “也不知道你口味，先拿着这些垫垫肚子吧。” 秦蓁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但话到了嘴边却是忽然想起大师兄昨晚让她别那么客气，坦诚接受别人好意。 于是，秦蓁干脆顺从自己的内心，展颜一笑应道：“谢谢牧长老，甜食我都喜欢。” 牧归夷见状这才温和地点了点头：“喜欢就好。” 秦蓁也不想耽搁牧归夷太多时间，就着茶水三两口便将糕点吃完。 牧归夷见状也并不觉得她粗鲁，反而是递上了一方干净的帕子。 “第一日来宗门，可有什么不习惯？” “没有，都挺好的。” 牧归夷点了点眼下。 秦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牧归夷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下意识地想要揉一揉自己干涸的双眼时，她才蓦地记起自己昨晚一夜未睡，现在眼下定是一片青黑，指不定面色也很是疲惫和憔悴，所以牧归夷才有些担心。 担心她是不是不适应破云宗的一切，却又故作坚强不肯求助。 想明白这一点，秦蓁直接爽朗一笑：“你说这个啊，这是因为我昨晚看心法太入迷了，忘了时间，真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的。” 牧归夷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嗯，那好，那我们开始今天的第一堂课吧。” 其实这些修行的知识秦蓁上一世就学过了，但不同的是—— 上一世是清和剑尊扔给她几本秘籍，让她自己学，也不管她看得懂还是看不懂，反正他只管当自己的甩手掌柜，秦蓁便是有疑问想要请教，都见不着这个常年闭关的师尊。 而清和剑尊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偶尔想起她时，就会板着脸来考校她一番，就算是尽了为人师的责任。 那个时候，她听得最多的话便是： “你是本座的弟子，怎可如此愚钝？” “愚不可及，你究竟有没有沉下心来修行？” “你看看其他弟子，有谁像你一样如此怠慢？” “还想参加宗门大考，凭你现在的本事，只会给为师丢人。” 清河剑尊从未肯定过她任何事，直到她一剑挑落当年问星门百年难遇的天才，成为最年轻的天之骄子。 清河剑尊这才终于多看了她两眼，也开始慢慢关心她。 大概因为被忽视的太久了，清河剑尊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感恩戴德。 所以她从不知道，原来有人教导弟子还能这般细致，细致到让她明白以前她到底走了多少弯路。 等到牧归夷宣布下课的时候，秦蓁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秦蓁准备请教牧归夷几个问题的时候，大师兄淮序却是寻了过来。 不得不说，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会隐藏情绪的人，特别是这种对自己人的关心和担忧情绪。 “出什么事了吗？”秦蓁单刀直入道。 淮序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这才又点了点头，这样的举动便是牧归夷都有些迷惑：“这是何意？” “东海秘境提前开了，掌门嘱咐我来问小师妹是否愿意前去？” “东海秘境，我记得相传里面有梨纭仙子的传承？”牧归夷对这个秘境算是有些了解。 这秘境秦蓁上一世倒是听说过，毕竟明哲就是在这个秘境里得到了那块“黑耀玄铁”，然后因着将宝物献给了天衍宗掌门，掌门才将他收到自己门下，并且还请动了清和剑尊，教他剑术，让他成为了半个清和剑尊的挂名弟子。 他也借着这两个身份，在宗门里混得如鱼得水，靠着这些得来的人脉和资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宗门大师兄。 秦蓁记得，清和剑尊的本命剑和掌门的本命法器，都是这块黑耀玄铁所炼制的。 不过，这秘境不是还要半年才开启吗？ 管他的了，反正她—— “去！” 淮序和牧归夷完全没想到秦蓁反应居然这么积极，都还没打听这东海秘境是怎么回事，就踊跃地举手了，一副生怕她举手晚了，他们就会反悔的模样。 “小师妹，东海秘境提前开放，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这秘境怕是有变，此行可能极为危险，而你刚刚炼气，只怕不宜前去。”淮序并不赞同秦蓁前往。 便是牧归夷都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东海秘境只向金丹及以下的修士开放，若是以前，莫问还能陪着你去，现在——” “现在——我陪她去，如何？” 还不等牧归夷说完，一个明快的声音忽然在屋外响起。 秦蓁下意识地往外望去，就看见一个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男子和淮序身高相仿，但因为浑身像是没骨头似的懒洋洋模样，他没走到淮序身边时，秦蓁还以为他比淮序矮上许多。 男子的头发有些蓬松，用红色的发绳高高系了一个马尾，身上的弟子袍倒是规矩地穿着，就是不知道为何比别人多几分潇洒不羁的味道，非要形容的话，秦蓁会觉得他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 直到走得近了，秦蓁这才发现他的左眼眼下，有一颗引人注目的泪痣，配上他因为犯困还有些微红的眼眶，以及比常人稍浅的琥珀色眼眸，秦蓁这才惊觉这人五官居然如此优越，可惜被这懒散的气质衬得无人能第一眼注意到他的长相。 “二师弟。”淮序礼貌地招呼了来人一声。 “牧长老，大师兄。”来人一一见礼，最后才偏过头对着秦蓁粲然一笑道，“还有小师妹，谢谢你昨晚送来的吃食，二师兄陪你走这一遭，当做回礼如何？” 淮序一看自己这位师弟又是想一出是一出，只觉得无比头疼。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这才给秦蓁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你的二师兄，景星。” “二师兄好。” “景星，这是刚入门的小师妹，秦蓁。” “哦，原来叫小珍珠啊。”景星笑着应道，“要不要跟二师兄去东海秘境啊？” 第16章 我要去闯荡 “去！”秦蓁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淮序的头更疼了：“景星，莫要胡闹。” “大师兄是怕我保护不好小师妹吗？”景星闻言连忙问道。 淮序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这一点，你一定能做得很好，毋庸置疑。” 虽然景星只是金丹期修士，可是被他越级单挑过的元婴期修士可也不在少数，比起纯武力的修士，景星更喜欢智取。 武力上，景星绝对不是破云宗最强的，但是若真论起综合实力，淮序自认自己比不上景星。 但是，这并不是他能同意景星陪着秦蓁去东海秘境的原因。 “那大师兄为何觉得我是在胡闹？”景星不解。 淮序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淮序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道：“一个月前，其他宗门联合发信给掌门过，恳请不要把你放出宗，再去祸害他们了。” 景星闻言直喊冤枉：“怎么能说是祸害呢？我不过是有些喜欢乐于助人，还有拔刀相助罢了。” “嗯，你上次乐于助人的后果，就是把人家整个宗门烧了。” 景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手滑么？” “那你上次拔刀相助，把别人半个山门给劈了是脚滑吗？” 景星闻言乐了：“大师兄真幽默，那怎么可能是脚滑？不过是我眼瘸劈歪了而已。” 景星没脸没皮到连自己都不放过了。 淮序：“……” 若不是知道原书里景星最后的结局，秦蓁可能真的以为景星真的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了。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看起来不学无术的人，上辈子为了给宗门众人报仇，拼尽一切心力，以身做饵，重伤男女主，最后自己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整整一百零八刀，刀刀致命，最后被人男女主挫骨扬灰，焚尽神魂，也从未开口求饶一句。 景星见秦蓁一直深深地望着自己，眼底清明，甚至带着一丝佩服，不由得伸手揉了秦蓁脑袋一把：“小师妹，大师兄不要我带你去，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秦蓁看出来了，景星绝对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这个家伙性格使然，谁他都想逗上一逗。 “很简单啊，你去跟大师兄撒个娇，求求他。” “怎么撒娇啊？”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秦蓁虚心求问。 景星做出一个让秦蓁睁大眼睛看着的动作，随后捉住淮序的一片衣角，晃了晃，又晃了晃：“大师兄，你就让我们去嘛，求求你了，求求你啦。” 为了给秦蓁做示范，景星甚至故意夹着声音撒娇。 淮序听完，整个人都快不好了，求助般地看向牧归夷和秦蓁，逗得景星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牧归夷出来解救了淮序：“好了，都别闹了，东海秘境这件事，我看可以一去。” “牧长老？”淮序似乎是没想到牧长老居然会同意秦蓁和景星的胡闹。 “梨纭仙子，与常人不同，传闻她除了是一代惊艳绝伦的符修，她出生于一个千年御厨世家，她后面编撰的那本灵符集录，里面很多自创的符箓来源都是她家传的菜谱，虽然现世只流传了她创下的其中几枚符箓，但那些符箓无一不是天才之作。” 淮序并不是一个蠢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牧归夷为何要和他们说这些？ “牧长老是想说，小师妹以食入道，若是能在这个秘境里寻得一丝机缘，对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牧归夷点头：“对。淮序，我知晓你关心她，但过分的保护，无法使幼苗茁壮成长。” 秦蓁闻言也连忙附和道：“大师兄，我真的很想去这个东海秘境，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也会照顾好二师兄的。” 景星听到秦蓁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甚至对着秦蓁行了一礼：“那我就仰仗小师妹了。” 淮序看着闹腾的这两人，最后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会回禀掌门师尊。” “对了，刚刚一直忘记问了，大师兄，东海秘境大概什么时候开放？”秦蓁听到淮序松了口，连忙打听起具体的消息来。 “应该是七日后了，你们若是要去，便要早做准备。” 秦蓁乖巧地点了点头。 牧归夷也因为担心，难得地多说了一句：“我们破云宗人口简单，不像其他宗门，不仅有去试炼的弟子，还有陪同的金丹期长老，只怕人数众多，你们二人前去，遇上他们怕是会吃亏。” 淮序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却是落在了景星身上。 显然，他深刻地相信着，就算秦蓁和景星真的遇到其他宗门的大部队，吃亏的也绝对不会是他们两个。 秦蓁居然看懂了淮序这个眼神。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景星却像是看不懂一般，顺着牧归夷的话就接过了话头：“是啊，他们大宗门就是厉害，就喜欢欺负我们这样的弱小，哎，有时候人在江湖，不得不学会自保和反击。” 秦蓁总觉得遇到景星，要自保和反击的应该是对方才是。 “我去回禀师尊。”淮序已经不想听景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大师兄走好。”景星闻言，还假装手里拿了条手绢一般，挥了挥。 淮序见状，跑得更快了几分。 牧归夷失笑，随后这才对景星说了一句：“既然要去东海秘境，那我有些东西要教一教秦蓁才行，景星，你也去掌门那边吧，想来她也有很多事要交代你。” “好。”景星对着秦蓁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离开，离开前还不忘顺走了牧归夷的一碟绿豆糕。 “牧长老要教我什么？”秦蓁的注意力完全被现在极度认真的牧归夷给吸引了。 牧归夷此时的脸上已经收敛了温和的笑意，难得地多了几分严厉的表情。 “我要教你的，不是战，而是死。” “死？”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第17章 记得喊疼 “是，你若想要求生，定要先学会求死。接下来的课可并不轻松，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 这一堂课，竟是一直持续到秦蓁出发前一天才结束。 而这六天的时间里，牧归夷直接把她扔到了后山不说，还对被没收了所有东西的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追杀，而他对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 “别被我抓住，当心死的太惨。” 当时秦蓁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被牧归夷抓住一次，就扔进死亡幻境里死一次，她这才明白看起来最温柔的牧归夷，一旦认真起来，竟是比所有人都要可怕几分。 六天时间，秦蓁整整经历了五十八种完全不同的死亡方式。 虽然牧归夷并不是真的杀了她，可是在死亡幻境里的那种恐惧感和疼痛感却是极为真实的，如果不是她的意志坚定，只怕都还没等课程结束，她就先崩溃了。 但这样训练的结果就是—— 秦蓁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能苟，并且求生欲从所未有的强烈。 “我天，小珍珠，怎么几日不见，你都不会发光了？”景星按照掌门的吩咐找到后山的时候，秦蓁正跟个死尸似的，屁股朝上地漂浮在后山湖里。 秦蓁：“……” 虽然她是狼狈了点，但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到底在做什么？”景星见秦蓁完全没有要翻身的打算，不由得轻巧落到秦蓁的身侧，询问了一句。 “在借东西。”虽然形容狼狈了一点，但是秦蓁的精神头还算不错，脑袋都还埋在水里呢，都还要瓮声瓮气地回答景星一声。 “跟谁借？”景星也把脑袋扎到了水里，随后就看到了一只玄龟此时正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那乌龟绿豆大的眼神一和景星对上，瞬间睁得溜圆，随后整个龟欢喜地四个脚使劲扑棱，就要往景星的身边游。 “二师兄，你可真招小动物喜欢。”秦蓁见状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景星看着那比自家澡盆都要大的玄龟，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居然能叫这样的庞然大物为小动物。 “二师兄，你帮我借一借丞相的龟甲吧。” “丞相？” “嗯，牧长老说，是老祖取的名字。” “……老祖他挺童心未眠的。”景星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看向那玄龟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前辈，可否借您的龟甲一用？我这还是第一次带师妹去秘境历练，怕没办法护好她。” 不得不说，景星是个极会说话的，至少龟丞相听得很是满意，转身就把自己以前褪下的龟甲双爪奉上了。 “谢谢前辈，我这里有块灵玉，先抵给您。” 秦蓁没想到景星看起来不靠谱，结果行事却这么妥帖。 龟丞相肉眼可见又高兴了几分，随后大气地一挥手，表示不用。 景星见状又是爽朗一笑：“前辈心胸果然宽广，不过您要是不拿着，这不是显得我不懂事么？还请前辈不要叫我为难啊。” 龟丞相闻言犹豫了几分，这才郑重地接过了景星递来的上好灵玉。 这东西灵气充足，很适合辅助他们这些开智的灵物修行，龟丞相很是高兴，直接在水里表演了一个后空翻。 等到掌门带着众人前来给二人送行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蓁和景星一起趴着漂浮在湖面上，身边时不时还有水花溅起，他俩便被水流带着转圈圈，像两个活泼的尸体。 “……”便是掌门温琼华见多识广，此时都没忍住愣了愣神，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咳。”还是淮序轻咳了一声，秦蓁和景星这才从水里站起。 “师尊，长老，还有大师兄，你们怎么来了？”秦蓁本来还准备去主殿拜别来着，谁想所有人竟是先来了这边。 “妙音阁的飞舟半个时辰后会路过破云宗，你们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秦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景星却是抬手一个法诀，就把自己和秦蓁身上烘得干干爽爽，然后将狼狈的秦蓁往浮瑶长老跟前一推，张嘴就求了一句：“长老，你快拾掇拾掇小珍珠吧。” 浮瑶抿唇轻笑，还真的动手重新给秦蓁梳了个俏皮的发髻，又给她换上了另外一身破云宗的弟子服。 “浮瑶长老，这衣服……好像有些大了？弟子乾坤戒里有更合身的。” “不大，正好。”温琼华一边说着，一边又给秦蓁发髻上簪了一支木钗。 牧归夷没说话，只是把没收秦蓁的东西都还给了她，而淮序则是把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秦蓁和景星。 秦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被景星带上了飞剑，随后飞出了破云宗。 很快，秦蓁就看到了温琼华提起的妙音阁飞舟。 那飞舟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飞舟之上除却甲板，还有雕栏玉砌的一座宫殿，看起来很是梦幻豪华。 “小珍珠。” “嗯？” “一会儿记得喊疼。” “啊？” 秦蓁还没反应过来景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她就被惊醒带着一秒闪现到飞舟侧沿。 飞舟避闪不及，当即撞上了御剑的景星。 “哎哟！”景星痛呼一声，带着秦蓁滚落在妙音阁甲板之上，俊美的脸上面色一片苍白，竟是连嘴唇都隐隐发白。 若不是秦蓁刚刚看到这人被撞上的前一刻放出了防御罩，只怕也要相信他现在伤得不轻了。 所以—— 景星这是在带她碰瓷吗？ 不过秦蓁的想法也就短短一瞬，下一秒她就从善如流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齐长老，我们撞上人了！” “好像是破云宗的人，啊，吐血了，看起来伤得不轻。” 很快，那位被叫做齐长老的人便被请了出来，一看秦蓁和景星的样子，当即便吩咐道：“怕是内伤，先送进阁中。” “是。” 很快，秦蓁便被人带着躺到了极为柔软、价值连城的冰丝软榻上，并且被喂下了一颗上品培元丹。 秦蓁正想要装作好些了的时候，然后她听到景星急促地咳嗽了起来，一副岔了气要一命呜呼的模样。 第18章 碰瓷小能手 就在秦蓁再次疑惑自家二师兄是不是真的被撞得很严重的时候，她看到妙音阁的那位齐长老连忙又给景星喂下了一颗固元丹。 培元丹和固元丹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珍稀程度却是天差地别。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皇子和皇帝的区别。 想到这里，秦蓁又“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齐长老见状，连忙惊呼一声，直接给秦蓁喂了半瓶固元丹。 直到看到秦蓁的脸色从苍白变得稍微有了些血色，她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缓过来了。” “……”秦蓁哪只是缓过来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蹭蹭往上窜了一大截，眼看就要突破炼气二层了。 不愧是上品灵药，对废灵根都能有所提升。 “多谢齐长老出手相救。”景星强撑坐起，对着齐长老深深行了一礼，“惊扰到各位，是晚辈不是，景星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 景星本就生得出色，此时收敛起散漫劲儿，又是礼貌又是乖巧的，很容易就能讨人欢心。 更别说那张脸此时虽然苍白，却比平时多了一股凄惨却坚韧的味道，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 果然，齐长老闻言不仅不怪罪，还主动安慰起他来：“说什么惊扰，是飞舟没能注意到小友经过，撞到了两位，怎么都该是妙音阁给二位赔不是才是。” 就连齐长老身边的那位女弟子，都忍不住对景星和秦蓁二人投来怜爱的目光。 “齐长老言重了。”景星连称不敢。 “你且好好休息，既然是我妙音阁撞了人，自然会负责到底。你们这是要去往何处，我差人先送你们前去。” “晚辈和师妹奉师门之命，前往东海秘境历练，齐长老不必费心，我和师妹现在好多了，这就离开继续赶路，以免耽搁贵宗行程。” “这不是巧了么，我们也是要前往东海秘境，正好顺路。”齐长老温和地开口道，“你们便与我们一道，正好在飞舟上养一养伤。” “岂敢劳烦齐长老，我们……” “小友，莫不是嫌弃我们？” “景星怎敢！” “那便听我的话，好好留下来养伤。” “这……恭敬不如从命，谢过齐长老。” 秦蓁和景星留在飞舟上的事情便就这么定了下来，而且因为不是死乞白赖地自己跑来飞舟硬蹭，而是因为撞伤被留下，那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所有人对他们二人都极为和颜悦色，弄得秦蓁的良心都有些痛了。 这边齐长老怕打扰二人养伤，嘱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弟子离开了，将这间贵宾房留给了秦蓁和景星。 等到人彻底走远，景星才佩服地对着秦蓁拱了拱手：“师妹那口血，真是神来之笔。”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谁想秦蓁的话音刚落，景星却是忽然收敛了笑意，随后一脸严肃地走到秦蓁身侧，把了把秦蓁的脉搏。 “你有内伤？之前怎么不说？” 秦蓁还从未见过景星这么严肃的模样，不得不说，他这样真的气势十足，真的像个好师兄了。 秦蓁愣了一瞬，随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我没事的，就是之前被牧长老往死里训练，受了些伤。不过伤都被牧长老治好了，这口血应该是治疗时留下的，本来也没什么，过段时间自己就会消失，现在应该是被丹药一刺激，就以这种方式……吐出来了。” 许是景星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担心，秦蓁没忍住多解释了两句。 景星听完，依旧沉默，似乎是在判断秦蓁是否依旧有所隐瞒。 秦蓁见状，忽的捉住了景星的一片衣袖，随后轻轻地晃了晃，又晃了晃：“二师兄，我不骗你，真的没事了，我现在好的能打死一头老虎。” 景星见状，这才缓和了神色：“你啊，要你去跟大师兄撒娇，怎么学了后用到我身上来了？” “那都是二师兄教得好。” “哼，油嘴滑舌。” 景星一边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卧榻，一边闭眼休息了。 秦蓁不好打扰，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外面。 而此时，恰好有弟子经过，虽然他们的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但架不住秦蓁的五感比一般人灵敏许多，还是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两个人没事吧？我听说刚刚都吐血了。” “可不是么？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也没师长庇护，还得自己御剑赶往东海，那地方那么远，等他们赶到，怕是早就精疲力尽。” “那个女孩子，就是之前顾师姐提起的那位吗？” “对，就是那个传说中很会做饭的秦蓁。当时她应当是念在破云宗的长老帮过自己，这才去了破云宗，也算是有情有义，不过看起来她现在过得不太好啊。” “谁说不是呢？她身上的弟子袍那般大，估计是捡的哪位师兄师姐不要的衣服穿的。” “我看她头上现在也只有一支木簪了，怕是自己的钱都贡献给宗门了，真是个傻姑娘。” “说起来也是好笑，我刚刚差点把她身上那件弟子袍看成是万年鲛丝做的，哈哈哈，想想怎么可能啊。” “对啊，你怎么会看错？就他们宗门都穷成那样，真有万年鲛纱那还不早卖了，也能让宗门的日子好过一点。要知道就算是我们宗门，也只有一匹千年鲛纱，轻易都不敢拿出来的。” “嗯，应该就是我看错了。” “不过也不怪你，那木簪其实我也看走眼了。” “怎么说？” “哈哈哈哈我看成凤凰木了，你说离谱不离谱？” “哈哈哈哈哈哈哈，传说中的凤凰木怎么可能插在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身上啊。” “就是就是。” “不过齐长老吩咐过了，要好好照顾这两人，你我二人可不能懈怠。” “这是自然，毕竟是我们撞了人，而且那小姑娘……要是传说是真的，她真能做出提升人修为的佳肴，交好肯定没有坏处。” 第19章 冤家路窄 这两人之后又说了什么，秦蓁已经没有再听了，她只是惊恐地看向自己身上这套弟子服，随后又将头上那支木簪小心地收进了乾坤戒中。 虽然妙音阁的弟子把这两个东西当做是笑话，可秦蓁莫名就是知道她们猜的可能都是真的。 果然，下一秒，看见秦蓁收了木簪的景星，还纳闷地问了一句：“怎么把簪子收起来了？简朴是简朴了一点，但凤凰木能防御住大乘期修士的一击，此行危险，小珍珠你还是带上比较好。”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但是听到景星亲口承认后，秦蓁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凤凰木这东西，她其实上一世在天衍宗见过。 不过是一块更次等的凤凰焦木，身为剑尊的清和想要取用一些，也需要所有长老同意才行。 而现在，这玩意儿居然被掌门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她。 “二师兄。” “嗯？” “我身上这件弟子服……是万年鲛丝做的吗？” “咦，你认出来了啊。” 还真是！！！ “哦，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大？你也知道的，这种万年鲛丝灵剑无法斩断、灵火无法灼烧，掌门是想过改小一点送你，但根本没办法裁剪，只能从老祖手里传下来是什么样，就保持什么样。” “要不……我还是脱下来吧。” 这么珍贵的东西，穿她身上跟捡来的破烂似的，是不是太侮辱鲛丝本丝了？ “脱下来作甚？这东西自带清洁术，出门在外穿着最是方便。” 好家伙，这样的宝贝，在景星他们眼里的作用，居然只是不容易脏吗？ 秦蓁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外界会坚信他们宗门破烂贫穷了，就是因为这群人对待宝贝的态度太无所谓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背着爱○仕坐地铁，本人觉得这包就是个装东西的口袋，想背去哪儿就去哪儿，别人却会觉得这人这么不在意这高奢品的包，那肯定包是假的。 毕竟所有人都默认了，背着这样的包，就算不坐在劳斯莱斯，也得坐在法拉利里。 但偏偏破云宗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异类”，自然没人会觉得他们富有，只会更觉得他们真穷。 见秦蓁犹豫，景星连忙又补了一句：“你这个时候再收起来，反而引人注意。” 秦蓁一想也是，干脆把木簪拿了出来，重新簪入了发间，只是人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别担心，那簪子上有掌门的追踪术，丢不了。”景星胡诌了一句。 秦蓁倒是真的放松了下来，也终于想起自己还有问题想问：“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碰瓷什么的，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好青年，秦蓁从来没有做过。 “以后他们若有困难，帮上他们一把便是。” 秦蓁刚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面喧闹起来。 见秦蓁一副好奇模样，景星干脆推开了房间的窗户，以便秦蓁能够看到外面的情景。 只见妙音阁飞舟左前方，赫然有一辆更庞大的飞舟，飞舟的行驶速度极快，根本不管前方有没有其他飞舟或者修士，一律碾压过去。 这霸道的行径，却没有一人敢上去指责。 甚至，有位老人因为避让得慢了一点，直接被那飞舟撞落云下。 因为撞得太重，那老人早已昏厥，根本无法自救。 秦蓁见状，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救人，却被景星按住了肩膀。 “二师兄！” “你不能去，我去。” 就在景星准备出动时，有人已经先一步将老修士捞了起来，放在自己所在的飞舟之上。 只见那人一身玄机楼内门弟子服饰，长身而立，对着天衍宗飞舟方向便大声叫板道：“天衍宗，你们别太过分了！给人道歉！” 秦蓁仔细一看，发现这还是自己的一位熟人。 凌云。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他混的显然很不错，精神头看起来更不错。 “熟人？”景星见状，不由得问了一句。 秦蓁倒是毫不避讳：“嗯，之前宗门大选时帮过我一次。” “那还算是仗义。” “嗯。” “就是怎么去了玄机楼，可惜。”景星感叹了一句。 “玄机楼怎么了吗？”秦蓁有些好奇。 “玄机楼一直想要取代天衍宗成为第一大宗，近些年来行事越发张狂，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默许你那小友将人救回飞舟，那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更何况他们的现任宗主……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星虽然在笑，但是提起那位宗主的时候，语气可是冰冷地好似寒霜。 “为什么这么说？” 景星将一根食指缓缓竖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这才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模样：“不聊这个畜生，咱们看戏就是。” 秦蓁往外望去，就见天衍宗根本不理会凌云的挑衅，而是直接霸气地驾驶着飞舟，朝玄机阁的飞舟撞了过去。 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周围的人全都惊呼出声。 便是玄机楼都没想到，想要再避开已是来不及，还是被天衍宗撞到了侧沿，使得整个飞舟发出剧烈震荡，好些弟子没能站稳，全都摔了个狗啃泥。 妙音阁的齐长老见状，默默地将飞舟的方向调了调，远离了天衍宗的飞舟。 “是因为我吗？”就在这时，秦蓁忽然转头看向景星，忽然问了一句。 这一句问的没头没尾，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景星就是听懂了。 他伸手揉了揉秦蓁的脑袋，这才轻声安慰了一句：“天衍宗这次带队的是赵乾那个疯子，若是看见你，指不定发什么疯，倒不是怕护不住你，只是不想被一条狗耽搁了行程。” 果然，这次碰瓷，是因为她的情况特殊。 只有以这种方式混入妙音阁的飞舟，他们才不用在甲板露面，而是呆在贵宾房中，自然不会被天衍宗的人发现。 原来，从一开始，破云宗的众人就为她打算好了一切。 “二师兄。” “在呢。” 秦蓁喜欢景星的这个回答，于是她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有些恐怖的问题—— “如果我说，我要在这次秘境里除掉一个天衍宗的弟子，你会怎么做？” 第20章 先下手为强 景星闻言一愣，连表情都有几秒的空白。 秦蓁见景星不说话，只当自己这凶狠的一面把景星吓住了。 也是，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是她不该擅自期待。 秦蓁舒了口气，正要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让景星不要在意。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景星忽然笑了：“你问我要怎么做？当然是——” 景星的话音还未落下，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通体雪白、薄如蝉翼的匕首，那匕首没有多余的装饰和花纹，朴实无华，但刀身散发的凛冽气息却已经足够让人汗毛倒竖。 “！”秦蓁的心蓦地提了起来，有一瞬间她甚至都要以为景星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直到景星补全了剩下的半句话：“选择助你一臂之力。” 这转折实在是太快，秦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拿着，别脏了自己的手。”景星说着，便将那把匕首递到了秦蓁的怀里。 “你不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吗？” 景星似乎是没有想到秦蓁居然会疑惑这个，一时间竟是长长叹了口气：“都能问出这种问题了，哪里有一点心狠手辣的样子了？” 这个回答，是秦蓁完全没想到的。 “小珍珠，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嗯，你问。” “你要杀的人，是明哲吗？” “……是。” “你要杀他，仅仅是因为他退婚吗？” 秦蓁深吸了口气，这才越加坚定地开口回道：“不，我要杀他，是因为他欠我一条命。” 上一世的种种，秦蓁不准备再经历一次，这一世既然已经为敌，注定不死不休，那自然要将人扼杀在摇篮里。 更别说他以后可能会伤害到破云宗的大家。 “你看，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答案？”秦蓁没有明白景星话里的意思。 “你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是非的判断，并非滥杀无辜，既如此，便做你想做的。” 秦蓁没想到自己还未想通的事情，景星却早就看了个明白。 此时被景星这么一提点，秦蓁只觉得心里的枷锁就这样被解了开来，便是灵台都一片清明。 “多谢二师兄。”秦蓁终于舒展得笑出了声，“不过这把匕首就不用了。” “怎么？嫌弃二师兄给的东西太便宜？”景星见秦蓁恢复了活泼的模样，便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甚至还随口和秦蓁开起玩笑来。 “不，杀个小人，不能脏了师兄的刀。” 景星见秦蓁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便也不再推辞，将那把匕首收了回来：“那好，等师兄日后送你一把更好的，一定要配得上我们小珍珠才行。” “那我就先谢过二师兄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玄机楼和天衍宗已经开始了空中斗法。 惹得其他宗门的人全都叫苦连连。 便是最为讲理，将优雅刻进骨子里的妙音阁此时很多弟子都没忍住大声抱怨了起来： “要打不能换个地方打吗？若不是飞舟自带防御结界，我们恐怕要和其他人一样，被扫下去了。” “这两个宗门不是向来霸道惯了么？怎么可能把其他宗门放在眼里？” “天衍宗那个赵乾更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我们要是上去理论，只怕他才不会管我们是什么宗门，直接就招呼上来了。” “我记得那个赵乾，之前宗门大比，他的弟子输给了一位散修，他当晚就把那散修的灵根毁了，还将人剥皮揎草，钉在了宗门大比比试台的柱子上。” “啊！这么可怕，天衍宗就不管吗？” “呵，管什么管，毕竟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是魔修所为，就算大家心里怀疑，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谁让人家是掌门的外甥，谁敢找他麻烦？”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嘘，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好，我保证不说。” “是林师姐亲眼看见的，她回来后夜夜噩梦，我便被派去照顾她，然后听到了这些梦话。” “啊，怪不得林师姐那次从宗门大比回来，没多久便将自己关在洞府中闭关了，她这是内疚没有帮那个散修讨回公道吗？” “也许吧，但也不能怪她，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勇敢。”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赵乾是不是收了一个新弟子？” 对方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嗯，就是那个明哲，他要是知道那一位现在在我们飞舟上，怕是要把飞舟给我们劈了，嘘，一定要保密啊。” “……”秦蓁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五感极为灵敏，还是该抱怨它太过灵敏。 怪不得之前二师兄说赵乾要是看到她，一定会发疯。 她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她之前下了天衍宗的面子，所以才被这位赵乾长老给记恨了。 哪里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所以，明哲最后拜入了这个赵乾的门下？” 景星之前就察觉到了秦蓁的特异之处，所以听到秦蓁再次发问，他并没有太过吃惊。 “对。” “可他不是天灵根么？天灵根的弟子，最后却跟了位金丹长老？” 而且这位金丹长老，秦蓁甚至没有什么印象，也就是在原书里纯纯就是个路人甲，主线都进不了的存在，连炮灰都算不上。 比起上一世的掌门弟子、剑尊记名弟子，还有天衍宗大师兄的名号，这一世的明哲混得实在是有够差劲的。 秦蓁的心情瞬间愉悦了几分。 “毕竟问仙台上闹成那样，谁愿意捡个大麻烦回去，被人指指点点啊？若他不是天灵根，怕是连天衍宗的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只要赵乾和明哲看到了我，一定会杀了我？” “是。”景星并不希望秦蓁抱有侥幸心理，所以他没有半分隐瞒，干脆了当地点了点头。 “……本来还想留着在秘境动手的，看来得先下手为强了啊。” “哦？小师妹有办法了？” “确实有一个办法。”秦蓁的视线透过窗外，落到了天衍宗的飞舟之上。 第21章 搞事搞事搞事 “师兄知道飞舟的核心其实和操作者的神识联结着吗？”秦蓁没有先回答景星的疑问，而是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景星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知道。” 飞舟和御剑的道理其实相同，所谓“御”自然就是有人操纵的意思。 “说起来也是巧，我恰好知道天衍宗飞舟核心在哪里。”秦蓁微笑道。 真的是巧吗？ 景星的眼角含着一丝笑意，好叭，小师妹说是巧，那就是巧，其他的都不重要。 “要我帮忙做什么吗？”景星很是上道。 秦蓁却是摇了摇头：“师兄只管等着看好戏就是。” 秦蓁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关心着前面天衍宗和玄机楼战得不可开交的局势，不得不说，这两大宗门要论霸道，都不遑多让，都没有把其他宗门的死活放在眼里过。 秦蓁不过是和景星说了两句话，便又有好几个小门派殃及池鱼，要么飞舟被毁，要么身上多多少少挂了点彩。 而秦蓁就是这个时候出手的。 不是直接对着天衍宗，也不是对某个特定的人，而是对着一点不起眼对的坠火火星。 那只是玄机楼长老降下的坠星流火中，并无任何特别的小小火星，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到秦蓁小小的改变了一下它的位置，让它稍稍偏移，擦着天衍宗弟子的衣袍，落到了飞舟最上面一只不起眼的、看似装饰物一般的木雕小鸟上。 不得不说，不愧是金丹期长老施展的大招，要烧毁一只木雕鸟也就是顷刻间的事。 甚至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那只木雕鸟便被烧成了灰烬。 风一吹拂，连灰烬都没留下。 而天衍宗那庞大的飞舟，瞬间便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向着云端下坠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是赵乾亦然。 他本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操纵着飞舟向着玄机楼的方向撞去，一边品着手中上等的茗茶，指点着自己新收的弟子明哲：“除我天衍宗，其他门派不过都是二流宗门，呵，玄机楼不过米粒之辈，还妄想与我天衍宗争辉！不自量力。明哲，你且记着，我们是人上人，对于这些蝼蚁，不需要讲任何道理，只需要碾过去就是。” 他说的霸气，甚至对对方使出的坠星流火都不屑一顾。 毕竟，就对方那点本事，连他们飞舟的防护结界都突破不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喝进嘴里的茶水便被他突地喷了出来，混杂着猩红的血液。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脸上，此时血色全无，因为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赵乾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便眼皮一翻，整个人就像死鱼一般晕了过去。 因为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便是明哲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任由赵乾以脸着地的方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飞舟猛然坠下，速度越来越快。 明哲想要去扶起赵乾，却脚下一个不稳，人没扶到不说，还一脚踹在了赵乾的腹部，直接将晕死过去的赵乾，一脚踹出几米远。 滑行的赵乾不仅把地上刚刚他吐出来的茶水、血水用身体擦了个干净，脑袋还撞到了摆设的一角，直接磕得头破血流。 “……”明哲心虚地打量了一圈周围，好在其他人因为飞舟忽然坠落，早就摔得七荤八素，根本没空关心这边。 “救命啊！” “赵长老呢？救救啊！” “谁能控制飞舟啊？” “不行了，再不走可不只是受伤了！” “御剑！” “我不会啊！” “传送符，之前宗门给的传送符，赶快！” “可是，那是宗门让我们在秘境遇险的时候才……啊，不管了，我不想死啊！” 此次来天衍宗要去东海秘境历练的人里，有不少刚入门的新弟子，根本还不会御剑，这个时候为了自保，只能撕碎传送符，返回天衍宗。 不过短短几息，天衍宗的飞舟之上便少了一半的弟子。 明哲也不会御剑，但是要他学着其他人那样传送回天衍宗，他又不甘心。 毕竟，这一回去，这东海秘境应该是赶不上了。 他的眼珠一转，很快便有了主意。 只见他跌跌撞撞地向着照片的方向跑去，随后死死地用腰带将赵乾捆到了自己身上，随后挥舞着双手对着御剑飞离的师兄师姐们大喊道：“赵长老在这！快来救人！！！” 御剑的众人之前没人注意到赵乾的样子，还以为赵乾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此时被明哲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这才纷纷前来搭救。 毕竟，这可是他们宗门的长老！还和掌门沾亲带故，要是真出什么事，掌门怪罪下来他们根本担不起。 “师弟，你这是……”来人本来只想单独带走赵乾，谁想明哲完全没有要放开赵乾的意思。 明哲直勾勾地望向来人：“弟子担心师尊安危，不敢擅离。” 来人被他这眼神看得毛毛的，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找来另一位师兄，一起将赵乾和明哲两人拉了起来。 “轰——” 天衍宗气派的飞舟，就这么坠落于山谷之间，摔成了碎片。 大地震颤，尘土飞扬，林间鸟兽不断奔逃。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于长老，真厉害……”玄机楼的一位弟子最先回过了神来，当即便一脸崇拜地望向了自家长老。 于长老此时整个人也是懵的，他那一招坠星流火有这么厉害的吗？ 可是除此之外，天衍宗飞舟坠毁的事，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所以，于长老很是有高人风范地点了点头：“还好。” 玄机楼的弟子闻言，瞬间更加兴奋了，毕竟于长老这算是变相承认了是他将天衍宗的飞舟击落在地。 玄机楼众弟子士气大振，兴奋地高呼着。 看得天衍宗剩下的弟子牙痒痒的，但飞舟已失，长老又昏迷不醒，他们自知不能再硬碰硬，只能高傲地冷哼一声，随即—— 去抢劫小宗门的飞舟去了。 第22章 别人的就是香 玄机楼得了便宜，便不再和天衍宗这些剩下的弟子纠缠，直接驾驶飞舟，迅速消失在了天际。 秦蓁见状叹了口气：“可惜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废掉赵乾和明哲，结果还是叫两人逃了出来。 若是明哲单独逃走，她还能上前去击杀对方，可现在他将自己和赵乾牢牢绑定，身边还一众担心赵乾的炼气圆满甚至金丹初期的弟子，再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可就难多了。 “不急，现在赵乾出事，东海秘境里他们天衍宗没有带队的长老，你要动手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吗？”景星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躺回了自己的软榻之上。 就赵乾那爱显摆又爱装的性子，好不容易收到一个天灵根的弟子，但凡进了秘境，肯定会把明哲时时带在身边。 秦蓁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她提前出手了。 虽然没能立马摁死明哲，但是失去赵乾的庇佑，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确实，前提是天衍宗没有新的长老前来带队的话。” 景星闻言笑了：“你知道的，不会有。” “所以，二师兄要出手？” “哎呀，小师妹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个小小的金丹期，能做什么呢？”景星懒洋洋地开口道，仿佛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做一般。 秦蓁从善如流：“就算师兄不出手，其他人也会。毕竟——秘境之内，每个人都是对手，其他宗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个好机会，少了个最强劲的对手，又怎么会让天衍宗新的长老轻易前来搅局？” 景星点头：“是啊，所以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和弱小又无辜的我们可没关系。” 秦蓁微笑，以示赞同。 “对了，天衍宗的飞舟突然失控，小师妹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飞舟和操作者的神识相连接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但是为什么飞舟还是鲜少出事？除了操作者本身的能力外，最大的原因其实是—— 飞舟的核心设有坚不可摧的防御结界，外力很难击破。 除非是有人撤掉结界，或者遇到一力降十会的强者。 很显然，玄机楼的那位于长老，并不像是这两种类型。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秦蓁确实以一己之力重创了天衍宗的飞舟和赵乾。 谁想秦蓁闻言却是学着景星刚刚的模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二师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个小小的炼气期，能做什么呢？” 秦蓁没有要解释的打算，毕竟她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够解除天衍宗的阵法结界。 总不能说因为自己上一世是天衍宗的大师姐，所以对天衍宗的各种功法、阵法都极为熟悉吧？ “……”景星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的话给弄到无语。 不过，他是个对自己人很体贴的人，知道秦蓁不愿意说，便也没有要刨根究底，只是随后扔了一个药瓶给秦蓁。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蓁将药瓶打开，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这味道秦蓁熟悉得很，正是刚刚她吃过的固元丹。 “师兄，哪儿来的固元丹？” “牧长老练的，不过你刚炼气，丹药不能吃太多，容易根基不稳，影响之后的修行，再服半颗，便休息吧。” 秦蓁闻言一愣，心里不由得暖暖的。 别看她表现得云淡风轻，但隔空解除天衍宗飞舟的防御阵法，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不是之前被妙音阁的齐长老塞下两颗培元丹，她就算耗尽了所有灵力，都未必能如此顺利。 她习惯了身体再差，也强撑着不肯露出疲态。 因为清和剑尊曾经教导他—— “你是天衍宗的大师姐，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痛苦的模样。” 她自认自己的硬撑从未露出过破绽，要不然怎么会没有人对受伤的她表露过关心？ 现在想来，也许不是她的演技足够出色，而是有些人根本不会在意。 在意你的人，你掩饰得再好，他也能看出你最真实的模样。 就像是景星，嘴里一句不说关心，却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关心。 见秦蓁服下丹药，他还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秦蓁塞到了软塌上，又给她调整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这才轻哼一声道：“小珍珠，你这可不行啊，连怎么休息都不会，看来以后师兄我要好好教教你才行。” “好啊。”秦蓁笑着应道，“不过，二师兄，咱们自己有固元丹的话，怎么还吃妙音阁的啊？” “小师妹一看就是没穷过。” “啊？所以，是为了节约吗？” “当然……是因为白食比较香啊！” 秦蓁：“……” 秦蓁越加看不懂这个宗门的画风了，为什么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做到又富又穷的？ “好了，别想这些无聊的事了，好好休息吧，养好精神，准备进入东海秘境试炼。” “嗯，东海秘境还要多久到？” “明晚应该就能到了。” 自从妖族隐世，东海那片原本属于鲛人的海域便被设下了禁制，所有传送阵全部被废，也有人在东海周围设下传送阵，但只要是传送过去的人，都会迷失方向。 所以现在要进入那边，只能先飞舟或者御剑到临海的白夜城附近，再由白夜城租船，由那里的当地人摆渡才能抵达东海海域。 “你且睡吧，到了我自然会叫你。” “好。”秦蓁确实困乏了，也不再推脱，合眼睡了。 …… “醒醒，小师妹。” 等到秦蓁被叫醒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艘小船里，自家二师兄正蹲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脸。 “到了？”秦蓁还有些晕乎。 “到了。” 秦蓁下意识地要抬手揉眼睛，却被景星拦住了：“先别乱动，我变形术学得不好，等我再弄一弄。” “变形术？”秦蓁有些反应不过来景星这是要做什么。 “刚刚在白夜城租船的时候，被其他宗门的长老看见了，以防万一，还是易容一下方便。” 第23章 师兄他是女装大佬 “好。”秦蓁也不想节外生枝，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 景星在秦蓁的脸上鼓捣了一阵，又重新给她盘了一个发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 秦蓁伸手摸了摸，脸上没摸出什么特别来，不过发型却完全变了，至少那根她头上很是显眼的木簪，此时完全被头发包裹在了发髻之中。 “二师兄，你还会梳女子的发髻？” 秦蓁吃惊，谁想景星比她还要吃惊：“你难道不会梳女子发髻？” 秦蓁：“……” 她好像就会扎高马尾和丸子头，之前那个发髻也是浮瑶长老给她梳的。 “没事，不会也没关系，以后……” “师兄帮我梳？” “嗐，哪有费这劲儿，让邢长老给你练一个会梳头的偃甲不就好了？” “还能这样？这也太劳烦他了吧。”秦蓁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有什么，之前邢长老还做过会讲故事的偃甲小鸟呢。” “邢长老这么有童心？” 景星一面在自己的脸上捏来捏去，一边嘴上的话不停：“哦，我拜托他做的，本来想逗逗小师弟来着，结果他黑着脸追杀了我三个山头。” “三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星想也没想，开口就回了一句：“爱装高冷的臭屁小孩。” 秦蓁：“……” 要不是她看过原着，她都要信了。 “小珍珠，你也别愣着了，再穿个外套，把你那身鲛纱遮一遮。” “哦。”秦蓁翻了翻自己的乾坤戒，可惜里面只有合身的小裙子，怎么都遮不住她这身稍微宽大的弟子服。 想了想，秦蓁干脆把衣服翻了个面，上下一折后，将一根绳子从中间穿过，然后围了胸口一圈系好，硬生生把一件外袍改成了齐胸襦裙后，这才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袍。 这下，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她原本的穿着了。 景星打量了两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秦蓁应了一句，只是抬头看向景星的那一瞬间，她没忍住也问了他一句，“倒是师兄，你这样才是不会不方便吗？” 景星闻言，浅浅一笑。 眉目如画，倾国倾城。 “……”秦蓁很想知道，自己不过是整理了下衣服的时间，怎么自家的师兄忽然间就变成“师姐”了。 是的，师姐。 景星本就生得漂亮，此时那张易容的脸虽然掩去了几分美貌，但是配上好看的发髻和衣裙，还有明艳的妆容，依旧是一位绝代佳人。 “不，这个样子方便太多。” “嗯？”秦蓁没懂。 景星伸手揉了揉秦蓁的脑袋：“算了，小孩子不用懂。” 景星说完，很快便摇着船桨往一处白雾深处划去。 “不是说，只有白夜城的人摆渡才能进入东海深处吗？” “对啊。” “那……” “我也没说过我不是白夜城的人啊。” 秦蓁还要再说话，可是话刚到嘴边，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 之前他们面前的海水，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剑气斩开了一般，竟是渐渐向两侧分开，露出隐藏于海水下的石阶，以及更远处缥缈于白雾深处的一扇白玉门。 玉门已经洞开，伴随着四溢的灵气的是独属于草木特有的清香。 “这就是东海秘境？”秦蓁上一世并未来过此地，而原书里也没怎么着重描写过秘境内的事情，只说明哲在这里得到了一块黑耀玄铁。 “对，害怕吗？” “不怕。” “可以啊，小珍珠，就是有胆气。” 景星很快就小船驶入了那扇白玉门内。 明明刚刚整个海里只有这么一处白玉门，门内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可一旦进入这个门，眼前的景色却完全变了，海水消失，变成了有些荒芜的平原。 平原上杂草丛生，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于荒原上绽放，附近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显眼的建筑，只有杂乱的石堆。 秦蓁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发现刚刚那扇白玉门已经消失不见。 “走吧，我们进来的有些迟了。” “好。” 荒原广阔，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立马捕捉。 秦蓁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以后，这才跟着景星往秘境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支队伍。 冤家路窄。 居然是明哲他们，不过倒是没有看到赵乾，倒也并不算太过意外。 虽然秦蓁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明哲给解决了，但是她看了一眼这天衍宗的队伍，一个金丹初期，两个炼气六层，外加明哲一个刚刚炼气的，如果真是这样的配置倒也不是不能强杀，只是—— 秦蓁的视线落在了那位金丹期弟子的眉间，那里赫然有一朵血红的凤羽花图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人她认识。 青姬，她曾经的小师叔，清和剑尊不为人知的小师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修。 秦蓁记得自己有一次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人坐在她的床头，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她的脸颊，温声细语道：“真可惜，你要是没拿下宗门第一就好了。” 她那时不懂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二日便去找了清和剑尊，清和剑尊听完面色很不好看，最后斥责她—— “秦蓁，你可知错？” “弟子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师尊明示。” “你不好好修炼，导致心境不稳、走火入魔，就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还敢说自己没错！？” 随后，等待秦蓁的是三个月的思过崖闭关。 秦蓁那个时候甚至还真的相信了清和剑尊的话，以为自己真的走火入魔了，直到她从思过崖下来的那天，宗门里盛传那个喜欢强掳宗门美貌仙子的魔修又出现了，还说她每隔十年，便会掳走一个最为美貌的女子，有人撞见，她眉心有朵凤羽花，她才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做梦。 她没有告知任何人，悄悄查起这位“魔修”的踪迹。 却意外在清和剑尊的洞府撞见了她和清和剑尊说话。 第24章 仇人见面，分外好笑 那个时候的女子容貌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艳丽了几分，见清和剑尊不理自己，还往前凑了两步，用手指抵在了清和剑尊的心口。 清和剑尊一把甩开她的手，皱眉呵斥道：“自重。” 女子闻言掩唇轻笑：“师兄真会说笑，你要一个魔修自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瞧您说的，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都能好好待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清和剑尊已经懒得听她废话，直接一挥衣袖就要把人送走。 可女子却忽然一把拉下了自己的外袍，露出自己一片白皙的皮肤，清和剑尊见状连忙侧身闭眼，惹得女子咯咯直笑。 “聂清河，你不敢看我，是怕看到你当初将我凌迟的那些伤吗？” 清和剑尊不说话。 “杀妻证道的事都做了，却不敢看自己当年杀的人，真是可笑。” “够了！” “哎呀，急了，这才说了几句啊，就急了。你看，我就很念旧情，本来我很中意你那位新弟子，这不也没动手么，所以——别来找我麻烦。” 女子前面还在娇笑，可是后面话音却骤然冰冷了下来。 秦蓁那时天真，直接冲出去质问了清和剑尊，却被人下了遗忘的法术。 若不是重生后，那法术无法再生效，她只怕都记不起来这件事。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早就是元婴期修士，现在却压制修为跑来这个秘境，也不知道是图的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有点麻烦啊，得把她和明哲分开才行。 就在秦蓁想着要怎么告知景星这些事的时候，景星却忽然捏了捏她的手腕。 秦蓁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青姬便主动打了招呼：“两位，可要结伴同行？” 秦蓁敏感地察觉到青姬的视线在景星的身上落得时间有些过长了，眼里甚至还有一丝欣喜。 景星微微一笑：“不用了。” 这一次景星开口，竟然是带着几分冷艳的女声，而不是原声。 哇，她真的无痛拥有一个师姐了。 “这位姑娘，虽然你也是金丹期，但毕竟势单力薄，其他宗门可都有长老带队，你们若是遇上他们，怕是会吃亏。” 景星闻言，依旧拒绝：“姑娘也说了，别的宗门有长老带队，我们为什么不选他们呢？” “你觉得那些宗门长老会那么好心？”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那么好心？” “就算他们那么好心，底下的弟子也未必愿意和外人分享收获和成果。” “你们就愿意吗？” 青姬点头：“自然。” “哦，可我看那位炼气期的仙君，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明哲闻言猛地抬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我没……” “我可不信男人的嘴。”同为男人的景星，吐槽起男人来，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青姬是个聪明人，她直截了当地发问道：“你想如何？” “这样如何，我这妹妹也是炼气期，之后我们一路的收获，由我们几人平均分配，他们二人不参与分配，当然，东西到了你们手里，你们之后想怎么分给他是你们的事，我不会有意见。” “怎么可能！？”明哲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道。 结果青姬却是应了下来：“可以。” 而另外两个炼气六层的天衍宗弟子，一听是要平均分配，而不是按照修为等级分配，当即哪管明哲的利益受损，想也没想也答应了下来：“我们二人也无异议。” “你呢？你不也不会答应的，对吧？”明哲火急火燎地和秦蓁确认道。 他的眼神尤为的急切，只希望秦蓁和自己统一战线，毕竟她的那位“姐姐”看起来是会听她话的样子。 结果哪想秦蓁闻言甜甜一笑：“我都听姐姐的。” “乖，咱们小珍珠就是有自知之明，放心，姐姐的东西一会儿全部送你，你一会儿什么都不用做，跟好我们就是了，知道了吗？” “好。”秦蓁继续乖巧。 明哲见状气得要死，最后只能一咬牙道：“既如此，我们便分开走吧，我明哲堂堂男子，不愿躲在女子身后。” 景星听他这么说，还叹了口气：“我们都不嫌弃你，你又何苦自讨苦吃。”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明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最恨别人看不起他，如果说刚才说要分道扬镳还是有几分气话的意思，此刻他却是完全下定了决心。 “姑娘，你还是劝劝他吧，这秘境危险重重，跟着我们至少能安全几分。” 青姬对明哲可没什么兴趣，若不是明哲之前巴巴地跟上来，她根本理都不会理。 所以，她直接冷冷地看人一眼道：“不是说要走吗？怎么，只是说说而已啊？” 明哲的脸瞬间气得一片铁青，最后一甩衣袖，随便选了个方向便走了。 秦蓁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随后又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乖巧地跟在景星身边，跟着众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追踪术？” 景星忽然传音给秦蓁道。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是秦蓁还是听懂了，她又不是傻子，景星都帮她把明哲支走了，她还不丢个追踪术过去，难道就干看着？ 秦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等会儿遇险，不用管我，去找明哲。” 秦蓁闻言一愣，刚想问景星如何知道一会儿会遇险。 结果下一秒，一条魔蛇忽然从地底钻出，沙土陷落，魔气萦绕，吞噬着所有人的灵力，眨眼间便将所有人卷了下去。 好在秦蓁早有准备，再加上常年拼杀积累下来的经验，就算灵力瞬间被吸收的一干二净，身体也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完全凭借体能第一个跃出了这流沙坑。 “走。”景星没有出来，只是传了最简单的一句话。 秦蓁也毫不犹豫，直接追踪着明哲的方向便去了。 不过片刻，她便追上了明哲。 不得不说，明哲不愧是个有名有姓的男配，确实是个有大机缘的，他这随便选了一条路，竟是出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 第25章 渣男，死不足惜 秦蓁自认观察力还算不错，居然都没能发现那机关。 而明哲不过是忽然脚滑重心不稳，随便撑了撑墙，就发现了那隐藏的机关。 明哲眼里透出狂喜，随后反应过来后，便警惕地开始四处打量，秦蓁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直接躲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树上。 其实，只要明哲稍微有心一点，多走几步抬头确认，就会发现秦蓁躲在树上的身影。 可是，他没有，甚至压根没想过去寻找高处是否有躲藏的地方，便火急火燎地按下了墙面上看起来和周遭没有任何不同的石砖。 因为怕机关发出太大的响动，明哲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直到地面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处向下的台阶，明哲这才欣喜地连忙往下钻去，甚至还没忍住轻呼了一声：“天佑我也。” 直到机关的门再次关上，秦蓁这才轻巧落地，直奔那块石砖处，再次摁下，轻而易举地便也钻入了地道之中。 这地道并不复杂，只有一条路可走。 所以，秦蓁很快就追上了明哲，可她依旧没有现身的打算。 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坠在明哲身后，任由他绞尽脑汁一路破解机关、陷阱，她一边坐享渔翁之利地前行，一边还时不时给明哲制造一点障碍。 比如好不容易关上的陷阱忽然再次启动，或者明哲走着走着忽然膝盖一软，差点一头撞上一边尖锐的器物。 死是没死，但这一路本来顺顺利利的明哲，到达最里面的工造房的时候，已经头破血流，上气不接下气了。 “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就在这时，明哲站在工造房门口忽然转过头来，因为光影的作用，秦蓁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秦蓁没动。 但明哲却冷笑了一声：“秦蓁，你以为你躲着不出来，就有用吗？” 见自己的名字被叫破，秦蓁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她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秦蓁下意识想要往前迈步，可是脚才刚刚抬起，她却猛然收了回去。 不。 不对。 明哲那样的人，真要知道她在哪里，只会不动声色地迅速靠近，然后给她一刀，才不会这样—— 虚张声势。 秦蓁继续隐藏于暗处，没有现身。 明哲等了几息，没听到任何动静，他这才松了口气。 “是我多心了？”明哲仔细又打量了两眼，确认没什么特别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慌得厉害，“还是我今天真的有些倒霉？” 明哲表情越加晦暗，但是就像是秦蓁了解他一样，他也自认为了解秦蓁。 若秦蓁真的看到他的话，只怕会第一时间就上来找他麻烦，断不会这么悄悄跟上一路。 毕竟，她从来都是“直接”的代名词。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明哲盖上了“头脑简单不转弯”的帽子。 她只看见明哲极为谨慎地在门前撒上了一把豆子，又从屋子里找出一堆东西堵在了门口，确保不管什么东西想要进到屋子里去，势必都会发出动静引起他的注意。 秦蓁见状，依旧淡定。 她没有立刻冲出，依旧站在原地。 她在等。 等那个东西出现。 果然，不过片刻，工造房里的明哲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声音便消了下去，那是明哲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情不自禁的惊呼，和果断地闭嘴。 这个反应，看来是那个东西出现了。 “呼。”秦蓁闻言，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是时候，清算一切了。 等着明哲神采奕奕地从工造房走出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秦蓁缓缓从角落走出，堵在了他必经之路上。 明哲见状，脸上的笑意蓦地一收，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在了腰间的灵剑之上。 这是他拜入赵乾门下时，赵乾送他的东西。 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姑娘，这是作甚？”明哲眯着眼睛，打量着秦蓁。 他看不出秦蓁的具体修为，但同为炼气期，想来差别也不大，更何况他手里还有灵剑，而秦蓁可是双手空空，只要那个讨人厌的女人不在…… 明哲迅速地又扫了一眼四周。 秦蓁见状笑了：“不用找了，就我一个人。” 明哲并不信秦蓁的话，听到她这么坦诚，反而越加怀疑。 “毕竟，我可不希望脏了他的眼睛。杀你，我一人足矣。” 明哲心里很快就有了底，看向秦蓁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不屑：“姑娘，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明哲拎起灵剑便向着秦蓁刺了过去，这一剑既狠又快，若真是同为炼气期的人怕也跟不上明哲这出剑速度。 可在秦蓁眼里—— 太慢了。 就好比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拿着玩具剑向自己冲了过来。 滑稽，又可笑。 “叮——” 明哲的灵剑，轻飘飘的就被秦蓁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秦蓁甚至没怎么用力，明哲引以为傲的灵剑便就这样被折成了两截。 “！” 明哲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倒性的恐惧感，他本能地想要后撤，想要逃离秦蓁身边，可是……来不及了！ 灵剑断落的一瞬，秦蓁左手便将落下的断剑抓住，随后狠狠地刺入了明哲的心脏。 银白的剑刃，破开了明哲身上的防御法衣，直直没入他的血肉。 痛！ 撕心裂肺的痛！ 明哲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可是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将他完全淹没，他一张嘴，一口猩红的血液便蓦地喷出。 而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你也只配一柄断刀而已，垃圾。” 好熟悉的声音，明哲后知后觉。 他想要回头，想要确认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重重完全摔去，像一只丧家之犬摔倒在女人的脚边。 上次让他这么挫败的还是秦蓁…… 等等！ 秦蓁…… 他怎么刚刚没听出来，这是秦蓁的声音？ 明哲好恨，与此同时，一种浓浓的不甘心蓦地袭上了心头。 如果他没有抛弃秦蓁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拜入更好的长老门下？而且在秦蓁佳肴的加持下，他是不是能到达更高的境界，不用像现在这样委屈求全？ 他当初为何要抛弃她？ 第26章 渣男就该灰飞烟灭 明哲后悔了，可是比起后悔，他心里涌现更多的是不甘和恨意。 恨秦蓁无情，他不过只是当众退了婚约而已，秦蓁凭什么记恨他？明明只要她学会服软，表示以后愿意为他努力研制有用的菜肴，他也不是不可以遵守婚约。 她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明哲的嘴唇动了动，可最终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秦蓁都做不到，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砰——” 甬道中，尘土飞扬。 秦蓁冷淡地扫过明哲的尸身，眼睫微微垂落，敛去了眼神里的所有情绪。 大约顿了两息，秦蓁这才蹲下身来，取下了明哲藏于怀中的储物袋。 靛青色的储物袋上，还绣有一片白云，是天工坊的标志，意味着这储物袋价值不菲。 “这储物袋……” 秦蓁见过。 不，说见过并不准确。 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我就说我怎么少了个储物袋，还以为是不小心弄丢了，原来是被偷了去。” 呵。 也是好笑。 明哲一边看不起她，一边却又理所当然地花着她的钱，还将她的东西据为己有。 就这种玩意儿，就因为喜欢女主，就能当个男配？凭什么？凭他会舔吗？ “恶心。”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劲风忽然向着秦蓁的后脑勺钻去。 可它还没碰到秦蓁，一团明红色的火焰霍然在空中绽开。 “啊！” 凄厉的惨叫声自那劲风之中传出，赫然是明哲的声音。 “总算来了。”秦蓁悠悠地转过身来，语气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凉意。 她可不是什么傻白甜，从不知道补刀，从而给自己留下祸患。 虽然这种可能性十分微小，但是秦蓁还是在赌，赌明哲没有这么容易就死。 虽然不知道明哲是怎么做到的，但是—— 她，赌对了！ 秦瞥向那团正在被她的火焰灼烧的神魂，那正是明哲。 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团只有乒乓球大小的白色魂体，因为被火焰炙烧，他的魂体在不断地缩小，就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 “放过我，求求你，我……我娶你！我娶你还不行吗！？”明哲的语气依旧高高在上，仿佛在施舍秦蓁一般。 完全忘记了刚刚试图偷袭秦蓁，想要夺舍的人正是他。 秦蓁都要听笑了：“就凭你，也配？” “你！” 秦蓁已经懒得和他再废话。 “咔。”只听得她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那半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更加炙热了几分，明哲的神魂顷刻间便被灼烧到只剩鱼目大小。 “不，不……”如果说刚刚身死只是让他感到了一瞬的恐惧的话，那么现在形神俱灭却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战栗感，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 他真的会死！ 在这世界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明哲惊恐地惨叫着，可依旧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嗤。”火焰熄灭。 周遭的一切重新归于了一片宁静之中。 “嗒。”秦蓁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秦蓁诧异地顿了顿，随后这才用指尖拭去眼泪。 “晦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明哲掉眼泪呢，呸！ “水火双灵根就是这点不好。” 因为火灵根消耗了太多灵力，使得体内的水灵根瞬间失控，弄得她泪失禁，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秦蓁一边搜刮着明哲的储物袋，一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面十分诡异。 不过秦蓁现在也没空去管这么多了，她忍到现在才动手，只为了一样东西。 秦蓁不断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掏出，终于—— “找到了！” 秦蓁将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漆漆的大石头搬了出来。 石头很重，要双手一起使劲才搬得动。 石头表面并不光滑，通体漆黑，甚至因为质地粗糙，看起来不仅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过于劣质的感觉。 怕是河边随便捡一块鹅卵石，都比这要抢眼几分。 但是，秦蓁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东西，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东西——黑耀玄铁！ 秦蓁小心地敲掉了一块小角，这块角才堪堪裂了一道缝隙，蓬勃的灵气便瞬间扑面袭来。 直到外层杂质落下，显露出里面的真貌，流光四溢，黑色的半透明的晶石便开始彰显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黑”？ 仅仅是这透出的一点光彩，秦蓁便确定了自己手里这硕大的石头，真的是传说中绝无仅有的黑耀玄铁！ 上辈子她遥遥看过这宝物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是那种上品灵宝特有的华彩，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这东西外表竟如此地不起眼。 毕竟这东西在被明哲找到之前，所有人都只在典籍之上看到过，而典籍里对它的描述便是“流光溢彩、色似墨非墨、灵气聚于晶石之中，似源源不竭”。 这样简单的表述，完全让人想象不出此它的实物究竟是何种模样，只是觉得像这种绝迹的稀世珍宝，定然能一眼让人看出它的不同凡响。 而明哲将它献给天衍宗的时候，它的模样也确实如同典籍中记载那般。 谁能想到，它的实物外表竟是如此模样？朴实无华到怕是所有人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 秦蓁怀疑若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东西只怕放在自己眼前，她都不会多给个眼神。 所以啊，明哲的好运，真的是强到逆天。 嗯，感谢明哲的好运。 秦蓁象征性地抹了抹自己脸颊上挂着的泪水，以此祭奠明哲的万分好运。 随后，便将这硕大的黑耀晶石装进了自己的乾坤戒中。 “说起来，上一世明哲献给天衍宗的黑耀晶石有这么大吗？”秦蓁回忆道，印象里好像只有两个苹果大小。 因为数量太过稀少，清和剑尊和掌门在锻造本命灵器的时候，还不得不混入了次一等的其他金属，这才炼制成功。 但仅仅是这样，他们二人的本命灵器依旧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存在。 第27章 娘啊，我遇到狗了 看来不是她重生产生的蝴蝶效应，就是明哲偷偷保留下了大半黑耀玄铁。 秦蓁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秦蓁又挑挑拣拣了一些东西，但凡可能暴露明哲身份的东西，她都没拿，哪怕那东西可能价值不菲。 她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哪想就在这时，工造房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秦蓁警惕地捡起明哲剩下的半柄断剑，随后这才悄无声息地向着工造房的方向移动。 很快，秦蓁便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工造房并不大，里面多是些锻造用的东西，所有东西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除了—— 秦蓁看向房间角落里被捆成一团的孩子，以及他身边摔得四分八裂的陶制罐子。 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大概六七岁，个头瘦小，身上穿着粗布衣衫，一双眼睛清亮又天真。 在看到秦蓁的一瞬间，他那双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而来的便是害怕和紧张。 秦蓁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小孩便想也不想地对她喊道：“姐姐快跑！有坏人！” 秦蓁闻言，连忙警惕地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其他生命气息的存在，包括……眼前的小孩。 “坏人在哪？”秦蓁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被他打晕了。” “他长什么样子？” 小孩连忙形容了一下：“穿着一身白衣服，长得还挺好看的，除了眼睛上吊看起来有点凶……” 是明哲。 “他已经走了。” “真的吗，太好了！”小孩似乎不怎么会隐藏情绪，一听这话，乐得牙龈都快笑出来了。 “你很高兴吗？” “嗯！” “哦，那你高兴得太早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坏人呢？” “可是，可是姐姐看起来很像莲大人，不像是坏人。” “就算我吃小孩，也不算坏人吗？” 小孩闻言蓦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哇”地哭出了声：“别，别吃我，我三天没洗澡了，不，不好吃的。” 秦蓁：“……” 小孩见秦蓁不说话了，以为这一招见效，连忙开始努力。 “嗯——” “你在干嘛？”看小孩用力到脸都红了，秦蓁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嘴。 小孩闻言，一脸郑重宣告：“我，我要拉裤兜里！让你吃不了！” 六。 眼看着孩子努力地都要翻白眼了，秦蓁终于叹了口气：“我开玩笑的，这你都信啊？” 小孩：“……” 阿娘，我可能遇到狗了。 秦蓁帮小孩解开了身上的绳子，即使她现在一脸微笑，可是小孩依旧警惕地跑到了一个离她最远的角落，不敢看她。 “躲那么远干嘛，真拉裤兜了？”确认了小孩暂时无害以后，秦蓁对待他的态度便随意了几分。 “我才没有！”小孩想也不想就反驳道。 但他似乎很少这样大声说话，说完后，秦蓁还没觉得什么，小孩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小声地又辩驳了一句：“我，我没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秦蓁很是从善如流，“你看，我也算救了你，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炎。” “哪个字？” 小炎摇了摇脑袋，似乎不是很明白秦蓁的意思：“炎字有很多种吗？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字，阿爹说，我们是工匠，那应该是工匠的炎？” 小小孩童，歪着脑袋，努力地思索着。 “嗯，小炎，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小孩奇怪地看了秦蓁一眼，“这是我家啊，反而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你家？” “嗯。”小孩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秦蓁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而是问起其他的事来。 “那个坏人，为什么把你打晕？”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截绳子，她单手给自己左手打了个死结，但微微一动，那结便自动散开了。 看似普普通通的绳子，但其实捆不住任何人。 因为，这是缚灵绳。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想给莲大人做一个……礼物，但是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我有些害怕就躲了起来。谁想，谁想这个坏人忽然出现，一阵翻箱倒柜，看见我后便打晕了我，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起来了。” 打晕……吗？ 明哲可不会这么好心。 所有的阻碍，他都会不惜余力地去除，哪怕是个孩子，怕是也不会放过。 只怕，最开始他是想杀死这个孩子的。 只是动手后，他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异常，这才不得不损失一条缚灵绳，将他困住，然后抱着黑耀玄铁离开。 “莲大人，是谁？”这已经是秦蓁第二次听到小孩提起这个名字了。 小孩闻言很是奇怪地看了秦蓁一眼：“莲大人就是莲大人啊。” “……她长什么样子？” “很漂亮，像个仙女，不，不对，她就是仙女，村长爷爷说过，她是神仙。” 神仙，莲大人。 秦蓁微微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村长爷爷会说她是神仙呢？” “因为莲大人会下雨啊！” “下雨？” 小孩似乎特别喜欢这位莲大人，说起这个的时候，他的双眼扑闪扑闪的，里面满满都是崇拜之色。 “对，下雨。我们安宁村，很久很久没下过大雨了，村长爷爷说，再不下雨，这里就会变成一片黄沙，我们就要活不下去了。他还说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会下雨的，一定是我们得罪了神仙，所以这里才被厌弃。” “然后，这位莲大人就为你们下了雨？她之前怎么不下呢？” “因为莲大人是路过我们村子的啊，她真的很好很好，那场大雨后，好多地方都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草，可好看了。” “那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小孩摇了摇头：“她走啦，说有空的话会再来看看我，所以我要给她准备礼物，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能第一时间送给她！” 秦蓁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但现在还想不清楚，好像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第28章 叫声哥哥来听 “你，你问完了吗？”小孩见秦蓁发呆，连忙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 “你问完了的话，我想去找回我的石头。” “石头？” 小孩点了点头：“嗯，就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头，我本来想用那个给莲大人做个礼物，但是被刚刚那个坏人拿走了。” 所以这块黑耀玄铁，居然是眼前这个小孩的吗？ 秦蓁的手指在乾坤戒上摸了摸，最后认命地想要将那块黑耀玄铁拿出来。 哪想—— 一阵云雾忽然出现，将她包裹其中。 等到她定睛再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孩和工造房，有的只是熟悉的荒原和石碓。 这是，又退回秘境入口了？ “！”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秦蓁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的乾坤戒，这么一检查顿时神情大变。 不见了。 那块黑耀玄铁不见了。 “咦，这是哪家小师妹啊？怎么愁得都快哭出来了？” 熟悉的调侃声在身后响起，秦蓁蓦地回头，便看见景星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此时的他已经换回了本来的装束，笑起来有些懒洋洋的。 秦蓁张嘴就想喊师兄，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不是秦蓁，而周遭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宗门的人。 “师兄”是不能叫了。 而就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一般，景象爽朗又是一笑：“落单了？别哭鼻子啊，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带着你，怎么样？” 秦蓁：“……” “不叫，我可就走了哦。”景星似乎觉得这样逗秦蓁很有意思，于是又开口逗了一句，还作势要走。 恰好此时玄机楼的人也回到了这边，正义感爆棚的凌云见状，上来就把秦蓁护到了身后：“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修为又高，就可以这样调戏女孩子。” 景星：“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这样？” “拜托，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样被人冒犯！？”凌云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道。 结果秦蓁眨了眨眼睛，默默地从凌云的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景星身边，然后在凌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牵住了景星的一片衣角。 “你你你……”因为太过震惊，凌云甚至结巴了起来。 秦蓁看了他一眼后，又乖巧地对着景星喊了一句：“哥。” “你要是被绑架的，就对我眨眨眼！”凌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直接开始说胡话了。 秦蓁有些想笑，只是她还没反应，景星却是对着凌云眨了眨眼。 凌云：“……” 秦蓁：“噗。” 凌云一看秦蓁还笑，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最后还是秦蓁礼貌地对他行了一礼：“多谢。” “啊？”刚刚还急得跳脚的凌云，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直接愣在了原地。 秦蓁见状，便也没再理他，而是扫视了一圈周围，寻找起某人的踪迹。 景星知道她在找谁，干脆开了口：“不用找了，她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秦蓁闻言连忙用眼神催促景星继续说。 “那女的看上了我这身皮囊，故意甩开了其他弟子想要和我独处，不过嘛——” 景星拖长尾音卖了一个关子，忽然背手笑着不说话了。 秦蓁尚未结丹，自然不会传音，见景星不说话，只能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就是这力道不太像是撒娇，更像是……威胁。 “她要杀我扒皮的时候，刚好有其他宗门弟子路过，瞧了个正着。” 秦蓁对于景星口中的“刚好”很持怀疑态度。 “你知道？”毕竟周围人多，秦蓁的话不能问得太过清楚，于是只能模糊了一下。 好在景星是个聪明的，就算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也知道秦蓁话里原本的意思——你知道那个女人不对劲？ “呵，骗过别人可以，想骗过我，好歹收收身上的味，一股腐烂的尸臭味，连她身上那浓郁的魔气都完全遮掩不住。” 秦蓁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在青姬身上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她的五感灵敏，应该不会闻错。 至于青姬身上的魔气，若真的像景星所说的浓郁到和尸臭有得一拼，这么多年早该被修士们察觉了，哪里还能如此混迹在人群之中，自由自在？ 但是，秦蓁愿意相信景星说的话，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 景星的五感比她，还有其他修士，甚至是那些巅峰期的修士，还要灵敏。 可惜景星在原书里是和主角作对的反派，对他的描写很多地方都很模糊，要不然秦蓁就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应该是和景星本来的身份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就在这时，秦蓁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天衍宗的弟子。 那两个人一看见她，便跟见了鬼似的，立马心虚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她。 而且在她的视线看过去的瞬间，两个人还故意往别人背后躲了躲。 “不去问问？”景星意味深长地点了秦蓁一句。 秦蓁哪里听不出景星话语里的鼓动，于是她很是配合地朝天衍宗弟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两人见状，连忙想跑。 却被景星拦了下来：“跑什么啊？做贼心虚啊？” 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脾气火爆的那个更是狠狠地瞪了景星一眼：“你谁啊？多管闲事。” “就是，我们有什么可心虚的？”另一个也连忙开口附和道。 而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秦蓁已经走到了近前：“我姐姐呢？” “你都不知道你姐姐在哪里，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师弟，莫要如此。”另一个假装客气地微笑了一下，似乎这样就能增加一点他话的可信度一般，“小姑娘，那魔物一出现，我们就和大家走散了，自然不知道你姐姐的下落。”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那为什么我姐姐的乾坤戒，会在你手上？”秦蓁指向男人的右手，而他右手小指上赫然戴着一枚莹白的玉指环。 第29章 打赌她可从没输过 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而周遭其他人的视线也都扫了过来。 毕竟，吃瓜嘛，谁不喜欢？ 男人挤出一个笑：“你看错了，这世上相似的指环很多，这不是你姐姐的那一枚。” “是吗？”秦蓁再次确认道。 “是的。” “那你叫它，它敢答应吗？” 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然就是秦蓁的脑子有问题。 这指环又不是什么活物，还能答应，疯了吧？ “你叫它，它能答应？”男人没说话，但他身边那个刻薄的弟子便忍不住呛声道。 “当然能。”秦蓁肯定道。 “呵，它能答应，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刻薄弟子再次抢话。 “哦。”秦蓁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他又看向温和弟子，“你呢，也要把脑袋给我踢吗？” “不仅给你当球踢，要是你真能叫答应，他给你倒立吃屎都行！” 温和弟子：“？” 秦蓁笑盈盈看向男子：“你师弟说的，算吗？” 温和弟子见秦蓁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 但是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不答应，那便是心虚的表现。 早知道不穿天衍宗的弟子服了。 温和弟子扯出一个笑意，望向秦蓁：“自然，我问心无愧，怎样都好，倒是小姑娘你呢？” “我？” “当然，本来你年纪小，我不欲计较，但姑娘实在是太过胡搅蛮缠，既如此，自然该为此付出些代价，也算是长个教训。” 秦蓁听懂了：“哦，要是我叫不答应，我给两位一千中品灵石如何？” 此话一出，便是那温和弟子都忍不住眼前一亮，一时间忘记了拿捏自己的风范。 毕竟，炼气期弟子每月能赚的也不过500下品灵石，也就是5块中品灵石。 秦蓁开出的价格完全是天价，如何不令人心动？ “小姑娘，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秦蓁冷哼一声：“怎么怕我给不起？” 秦蓁说着，直接从乾坤袋里掏出一袋中品灵石，丢在了地上。 袋口因为被扔下而有些松散，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灵石光泽。 对面两人看了一眼，神色都是一变。 因为秦蓁随手扔出的这沉甸甸的一袋灵石，显然并不止一千中品灵石。 两人的呼吸同时一滞，温和弟子的眸色瞬间一沉。 他想要这灵石，可一次能掏出这么多灵石的人，只怕身份不会简单。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刻薄弟子便急急忙忙地开了口：“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我们赌的，你不会输了后耍赖吧？然后叫家里的长辈或者师门，来把钱要回去。” “我可以立誓，若是输了，绝无怨言，宗门、长辈皆不许追究，谁若追究天打雷劈，你们敢吗？” 温和弟子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但架不住秦蓁开出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 “那便依你。” 双方各自立誓，誓约生效的法阵在几人脚下闪现。 温和弟子见状，这才对着秦蓁说了一句：“你先请。” 秦蓁摇头：“你先。” 温和弟子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此时看见秦蓁不敢，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窃喜。 “既如此，那我便先来吧。”温和弟子虽然觉得这样很傻，但架不住秦蓁钱多。 所以，哪怕周围的人眼神都一言难尽，像是在看两个傻子，他也认了。 他低头对着自己手上的乾坤戒唤了一声：“乾坤戒。” 说实话，秦蓁也觉得这样傻透了，所以她非常不客气、毫无素质地笑出了声来。 景星也是个爱看热闹的，见状那笑得更是欢乐：“哈哈哈哈，得亏我用留影石把这一幕录下来了，等我以后没事就拿出来乐一乐，毕竟这么傻的不多见。” 不得不说，景星是个会补刀的。 那温和弟子的脸瞬间羞得通红。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景星计较的时候，重要的还是灵石。 于是，温和弟子假装听不到景星的话，连忙催促秦蓁道：“该你了。” 秦蓁没有立刻叫，而是示意温和弟子抬起手来：“就这个姿势别动。” 温和弟子看着自己掌心向上的姿势，只觉得秦蓁惯会虚张声势。 刻薄弟子更是认定了秦蓁这是心虚的表现：“喊不喊啊？姿势也给你摆好了，不会是临到现在不敢了吧？” 秦蓁闻言很是诧异：“你很急着让你师兄吃屎！？” 刻薄弟子气得脸都扭曲了一瞬：“你少在那儿拖延时间我看你就是不敢吧。” “哦，看来你是真的急了，那好吧。”秦蓁淡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温和弟子手上的那枚乾坤戒叫了一声—— “咪咪。” “你以为叫猫……我去！” 刻薄弟子的话才说到一半，温和弟子手里的那枚乾坤戒忽然在他手指间动了动，又动了动。 温和弟子心里骤然一紧，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那枚白玉指环。 可是，没用。 “过来。”秦蓁的声音平静而淡定。 而乾坤戒听完却更加激烈地震颤起来，最后更是释放出一道紫电，将温和弟子电僵了以后，“咻”地一下落到了秦蓁的手心里。 “！！！” 看着眼前这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便是温和弟子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而不等他有反应，下一秒，他的掌心忽然飞落了一只海东青。 就在大家以为那是温和弟子养的宠物的时候，那海东青忽然“噗”地一声，拉了一坨鸟屎在温和弟子的掌心。 看着掌心上的黄白之物，温和弟子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温和弟子哪里还维持得住温和的人设，一张脸扭曲到可怕。 “畜牲，我杀了你！” “噗。”本来准备要走的海东青闻言，直接又拉了一把稀的。 随后这才高贵冷艳地瞥了温和弟子一眼，高傲地飞走了。 温和弟子这次脸完全黑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追那海东青，却被秦蓁拦了下来：“等一下，说好的吃屎呢？” 第30章 打你还挑日子吗 温和弟子面色越加难看了几分，看向秦蓁的眼神好似淬了毒。 秦蓁丝毫不让。 “领教了，这就是天衍宗的无耻啊。”景星悠悠地开口道。 随后，他缓缓走到了秦蓁的身侧，身上属于金丹期的境界压制全开，直接向着两人身上压去。 刚刚还一脸阴鸷的温和弟子，直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脸颊滑落，景星眼神轻飘飘落下的瞬间，他的膝盖便蓦地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至于那位刻薄的弟子，早就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你，你要做什么？”温和弟子声音都在颤抖，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在一点一点地往嘴边送去。 秦蓁见状，却是对景星摇了摇头。 “你要放过他？”景星皱眉。 秦蓁却是再次摇头：“当然不是，不过这是我和他们的赌约，不能脏了你的手，更不能让贵宗门为此得罪了天衍宗。” 秦蓁的话极为的大义凛然，许多人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便是对景星有意见的凌云，此时再看向他时，竟也觉得他品行高洁了几分。 景星闻言一时间心情却是有些复杂，他怎么没看出来自家小师妹居然这么腹黑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仅抬高了他们破云宗，也抬高了他和秦蓁自己。 一箭三雕，也是厉害。 想到这里，景星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并且尊重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境界压制。 压制消失，刚刚晕倒在地的那刻薄弟子蓦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道灵气凝结的冰刃突地便向着秦蓁的咽喉刺了过去。 “小心！” “靠，居然装晕！” 景星和凌云见状连忙出手，想要护住秦蓁。 可哪想，秦蓁的动作却比两个人还要快上几分！ 像是早有提防一般，她的袖子一挥，那道凌厉的冰刃便像是撞到了什么无形的墙壁之上一般，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那刻薄弟子甚至都没看清秦蓁到底如何出手，被他暗中凝结的冰刃便已经刺入了他自己的喉咙。 腥红的鲜血瞬间将透明的冰刃染成了血红色。 刻薄弟子双目圆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以至于秦蓁斩下刻薄弟子头颅的瞬间，还有很多人都回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凌云小声地、不确定地低喃了一句：“死，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开关一般，终于让在场所有人重新回过神来。 有女弟子见状有些不忍心，专门用一种生怕秦蓁听见，又生怕秦蓁听不见的声音开口说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乾坤戒也拿回来了，用得着把人的头都砍下来吗？” 她这话音刚落下，景星便在一旁冷笑了一声。 秦蓁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句，抬手就扇了女人一巴掌。 “啪！”耳光响亮。 “你敢打我！？”女弟子气得脸都青了，抬手就要给秦蓁一巴掌。 可她手才刚抬起来便被秦蓁一把捉住了手腕。 秦蓁不解地歪了歪头：“你为什么要还手？” 女弟子愤然：“你打我，我为什么不能还手？” “哦，原来你也知道挨打要还手啊，那你刚刚还问那么白痴的问题？弄得我以为……你长着脑袋只是为了像个人，其实从来不用。” “你！” 玄机楼的弟子本来就和天衍宗不对付，不管心里对秦蓁怎么想的，嘴上那一定是力挺的。 “这位仙子，和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她这种没脑子的，根本听不懂人话的。” “就是就是，这个时候装好人了，刚刚双方立誓的时候不说话，刚刚天衍宗弟子耍赖想逃跑时不说话，甚至连对方要杀人时都不说话，偏偏最后要指责你这个小姑娘，不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年纪小，又孤身一人，好欺负么？” 秦蓁闻言，看向涨红脸的女弟子，忽然笑了。 “懂了，所以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不是想要凸显自己的善良和大度吗？这样吧，你替这位弟子吃了他掌心里的屎，我就念在你的善良上，不要他脑袋了，怎么样？” 景星听到秦蓁这么说，连忙附和地鼓了鼓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仗义执言的姑娘，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吃一个，吃一个，吃一个！”玄机楼的弟子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集体一边拍掌，一边起哄起来。 便是连那天衍宗的温和弟子，也满脸希冀地望向了她。 那女子被捧到这个高度，早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不受控制的惊恐，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以前但凡她这样说话，哪一次不是被人夸赞善良、正义。 一句话就能得到这样的回报，让她越来越飘飘然，直到此刻被秦蓁打落在地，她才惊恐地意识到她的高高在上，全是靠道德绑架换来的。 女子的脸色越来越煞白，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同门，可是那些同门大多数都被她这样坑过，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帮她说话？ 孤立无援。 “救人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值得仙子考虑这么久的吗？”秦蓁不解地询问道。 景星也跟着疑惑地点了点头：“对啊，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像你这样心软又善良的人，当然是义无反顾地吃下去才对啊，毕竟你吃下的是屎，可人家得到的是命啊。” “我，我……”女子的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惜的是秦蓁也好，景星也好，他们都不是会对这种人心软的存在。 别以为掉一两滴泪，就可以抵消自己的过错。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到了女弟子身上，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去想为何那温和弟子被解除了境界压制，还不赶紧逃跑，而是还跪在原地。 因为焦点的转移，他身上的疑点竟是完全被隐藏了起来。 只有温和弟子心里惊异无比——这个明明刚炼气期的女人，为何可以将他定住？ 第31章 演上瘾了 定身术这样的基础术法，他也学过，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只能定住一些小动物，而且也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别说定身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了，想定住一个普通人都是难上加难。 他之前有请教过教习自己的师尊，对方的原话便是—— “越是基础的术法，便越取决于对灵力的掌控，这些术法想要获得最好的效果，要么用绝对的修为等级碾压，要么精准地掌握灵力，使它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这就好比一套小学生试卷，你让小学一年级的和高三的学生一起来做，那高三生就是等级碾压。 你让同样的小学生来做，但一个只做会的题，得了六十分，一个每道题都做对了，得了一百分，那自然是一百分的厉害。 而秦蓁，就是那个做了满分一百分，还把两道附加题都做对了的学生。 在两个人都是炼气期相差不算太大的情况下，秦蓁自然能够将他定身。 温和弟子越来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秦蓁这尊大佛，明明看起来那般好欺负，结果却踢到了铁板。 温和弟子看向女子的眼神越加渴望了几分。 他不求她是真的善良，哪怕只是骑虎难下，被逼着救他也好。 至少，还有希望。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子的眼睛盯着温和弟子掌心的黄白之物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只能一咬牙别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任何人。 “呵。”秦蓁笑了，明明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只是这一声轻笑，就足够让那女弟子脸都羞红了。 温和弟子的表情越来越绝望。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秦蓁到底对他动了什么手脚，在他被定身的那一刻，他不仅不能动，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 秦蓁表情很淡，她居高临下地看了那天衍宗弟子一眼：“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交出我姐姐。” 温和弟子感觉到自己的喉头一痒，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居然又能够说话了。 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前，死不瞑目的师弟一眼，然后这才咽了咽口水，开口回道：“我，我真不知道令姐现在在哪儿。” “还敢撒谎！？你要是不知道，她的乾坤戒为何会在你那儿？怎么，要说是自己捡的吗？” 温和弟子的神色变了变，显然这确实是他想到的说辞。 秦蓁见状冷笑，温和弟子也不知道为何心里蓦地就是一抖。 明明眼前的人比自己修为等级低上不少，可是身上的气势却比他见过的门派长老还要强盛几分。 这不会是个压制了自己修为跑进秘境来的什么老怪物吧？ 他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宗门的长老就喜欢这样做。 想到这里，温和弟子的面色越加发苦：“确实是这样，我可以发誓，这枚指环确实是我捡来的。” 秦蓁依旧没说话，倒是景星悠悠地来了一句：“是么？那么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怕不只是捡来这么简单吧？” “我当时是怕她把指环要回去，才没承认，总之……” 温和弟子的话还没说完，秦蓁忽然视线一转，落在了玄机楼的那位于长老身上。 “这位长老，可否请你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 “您会真言咒的，对吗？” 于长老还真会。 他是个聪明人，已经隐约猜到了这指环背后还有故事，正想着要怎么插手呢。 毕竟，天衍宗弟子自己爆出什么不利的消息，那不是被别人说出来更加丢天衍宗的脸么？ 能打脸天衍宗且稳赢的局面，于长老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 “自然会。” 于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真言咒便落在了那温和弟子身上。 秦蓁对着于长老行了一礼：“多谢。” 于长老见状，连忙摆了摆手：“他这满嘴谎言，我也早就看不下去，小友便是不主动请求，我也会这么做的。” “这指环怎么落到你身上的，我姐姐到底怎么了，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 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温和弟子便死命地想要闭嘴。 可是一个金丹期长老施下的真言咒，又怎么可能因为他想闭嘴不言就不起作用？ 他的嘴唇被真言咒硬生生地撕开，他听到自己开口说道—— “魔蛇忽然出现，将我们几人拖入地底，你姐姐为了保护我们安全，便冲上去和魔蛇缠斗，最后和聂师姐一起将蛇引开了。我和师弟想找重回地面的路，可在地下转了半天，根本找不到，一听那魔蛇也没了声音，便想回去找你姐姐和聂师姐，结果……” “结果什么？” 温和弟子因为竭力想要闭嘴，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可是哪怕他用尽了全力，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继续开口道： “结果我们看到了聂师姐在你姐姐检查魔蛇尸体的时候，忽然绕到她身后给了她一刀，将她……杀害了。” “随后聂师姐便贪恋地抚摸着你姐姐的脸，想要将她剥皮，但是这时其他几个宗门的弟子出现了，她怕被坏了好事，便扛起你姐姐的尸体，跑了。” “其他宗门的弟子赶忙追了上去，我和师弟不知道怎么办，那毕竟是我们宗门的师姐，我们总不能追上去也对付她吧？” “再说金丹期的人，她说杀就杀了，我和师弟就两个炼气期，能把她如何？我们不想死，所以就留在了原地，将那魔蛇的材料全部扒了下来，你姐姐的指环就是那个时候捡到的，想来是被聂师姐带走尸体的时候留下来的。” 随着温和弟子的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事情的真相也终于水落石出。 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枚指环后面居然还有这故事，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姐姐……”秦蓁的身体晃了晃，差点就要倒下，还好景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节哀。”景星叹了口气，安慰了一句。 便是凌云都没忍住，可怜地看了秦蓁一眼：“你姐姐肯定希望你好好的，你可别倒下了。” 第32章 要不，死上一次? 于长老可不管秦蓁的姐姐死了她难不难过，他现在内心一片狂喜。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一个能把天衍宗的脸面放在地上使劲拉踩的结果！ 于长老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地直跳着，他深吸了口气，不管心里如何狂喜，面上却是适时露出了一丝悲痛和同情之色来。 “你们身为天衍宗弟子，竟然残害无辜之人！甚至是救下你们性命的恩人！简直罪不可恕！” 天衍宗弟子几个字，被于长老咬得特别重。 但这个时候，众人因为同样愤慨，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一点。 “不仅如此，你们还想故意隐瞒此事，将救命恩人的东西占为己有！无耻至极！” 于长老脸色铁青，看起来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凌云见状，连忙愤慨地补充道：“他们打赌输了不仅想跑，还想杀人灭口，这和强盗匪徒有什么区别！？” 虽然在场有很多人对这事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单纯吃瓜，但架不住还是有不少正义人士，看不得天衍宗弟子这样做派。 被于长老这样情绪一煽动，也纷纷咒骂了起来。 先是骂温和弟子和刻薄弟子，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聂师姐，最后更是直接骂起了天衍宗来。 “天衍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弟子的修为一代不如一代，连弟子的品行也越来越回去了。” “谁说不是呢？” “我看啊，他们这第一大宗的名号，早就名不副实了。” 温和弟子听到这些议论，面色越来越煞白。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今天就算秦蓁不杀他，天衍宗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结局在说出这些话的瞬间便已经被决定了——死路一条。 秦蓁听得这些议论，也有些感慨，毕竟上一世的时候，直到她死前，天衍宗的名声可一直都很不错。 外人议论，也都说天衍宗当得起修真界第一大宗。 “又起雾了。”景星轻声开口道。 秦蓁抬头，果然看见熟悉的大雾再次出现，顷刻间便将他们笼罩其中。 秦蓁感觉自己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身边还传来景星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檀木混着雪松的味道。 “我在。”脑海里是景星传来的安抚声音。 虽然大雾将视线完全剥夺，但是秦蓁却并不紧张，反而十分安心。 雾气渐渐散去，见无危险发生，景星这才松开了秦蓁的手。 “又有人出现了。”秦蓁挑眉。 只见雾气完全散去后，秘境入口处的人瞬间多了一倍，而且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短暂的安静后，刚刚还在吃瓜的众人，此时不少人欣喜地喊道： “师兄，师姐，你们可算来了！” “呜呜呜，我还以为我们宗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群被白雾传送回来的人，此时还有些恍惚，有些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我们这是又回到秘境大门了？” “靠，怎么给我传回来了？我就快摘到那朵紫霜花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之前第一波被传回来的人，纷纷苦笑： “走不了，刚刚都试过了，前面就跟有透明的墙一样，怎么走都穿不过去。” “要不然大家也不会还聚集在这里看热闹了。” “什么热闹？”第二波来的人疑惑。 “喏，看到那边的天衍宗弟子没？跟你们说，那可真不是东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而其中有几名弟子在看到天衍宗那死去的刻薄弟子和温和弟子后，全都愤怒地跑上前来：“把她交出来！” “……谁？”温和弟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少在那装傻，我都听到你们叫她聂师姐了！” 温和弟子闻言一怔，随后这才连忙出声道：“我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们就是看她修为高，想跟着她探索秘境，这才讨好她，其实之前我们见都没见过她！” “呵，你觉得我们会信？”几名弟子冷声道，“都是天衍宗的弟子，自然是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的真言咒还没解除，根本说不了谎啊！”温和弟子急了。 “我才不管这些，反正你们天衍宗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就是！杀了云星仙子不说，还想将我们灭口！若不是我们身上有之前仙子送的防御法器，怕是都被她害死了！” “云星仙子那么好的人，居然被她卑鄙杀害，我们要给她报仇！” 秦蓁听到这里，不由得对着景星挑了下眉，眼神里写满了“老实交代”。 景星脸上表情未变，传音时却是带了几分笑意：“毕竟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秦蓁：“……” “之前用这个身份时，遇到过他们几次，稍微帮过一些小忙。” 而偏偏是这群人看见景星被青姬杀害，怪不得那个温和弟子说他们看见后追了上去。 当时秦蓁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一般人看见这种场景，第一反应应该是害怕麻烦，转身就走才对，而不是不管不顾地追上去。 原来是有这一层因由在里面。 怕是景星嘴里的帮的小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只是小忙这么简单。 要不然也不会即使受了伤，也没有半分后悔去追青姬，反而一心想要找到青姬报仇。 “我姐姐……真的死了？不，我不信，我要去找她……”秦蓁一副悲伤过度，才缓过神来的表情。 “这位是？” “是你们口中那位云星仙子的妹妹。”有人小声解释道。 “……节哀。”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几人，面对秦蓁时却都变得沉默寡言，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才好。 秦蓁眼眶一红，哑声问道：“姐姐的尸身……可否告知我在何处？” 几人闻言，表情越加同情了几分：“被那个姓聂的带走了，看她那样子，令姐的身体怕是……” 虽然几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联系到刚刚温和弟子说的“剥皮”，所有人都猜到了结果。 秦蓁的身体摇摇欲坠，景星连忙又扶了一把。 与此同时，景星的声音再次在秦蓁的脑海里响起：“又要起雾了，你要不……死上一次？” 第33章 乖乖躺下，保证不疼 秦蓁：“……” 景星说完才像是刚想起一般，多问了一句：“你假死的技术怎么样？” 秦蓁从没假死过，这问题还真回答不上来。 但好在景星也不需要她回答，很快就有了计划：“没事，雾里也看不清，我帮你死。”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几乎是景星话音落下的瞬间，第三次大雾降临。 这一次的雾气比前两次还要浓郁几分，便是几位金丹期的长老，也无法光靠眼睛视物，便是感知都降低了不少。 “啊！”秦蓁赶忙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凌云吓一大跳，赶忙想要确认秦蓁的情况。 可惜雾实在是太浓了，而秦蓁的声音又过于短促，他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到方位。 “谁？”景星惊呼，随后追了上去。 但其实，他的表情十分淡定，嘴上叫归叫，手上却是拉着秦蓁快速移动到了另一个方向，随后利落地在秦蓁身上就是一阵鼓捣。 “好了，躺下。” 秦蓁不知道景星做了什么，他似乎不怎么受这白雾影响，行动十分自如。 不过，秦蓁并没有多问，只是听话地往地上就是一躺，十分干净利落，也不嫌脏。 雾，散得很慢。 但是很多人都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戒备！”玄机楼的于长老连忙提醒道。 所有人都拿出了武器，屏气凝神。 慢慢的，雾气终于开始消散。 这一次，大雾里又出现了一些人影。 依旧是各个宗门的弟子，只是他们身上的伤势却重得可怕。 有一人甚至脑袋都快要从脖子上掉下来，只剩一层皮连着，还有最后一口气。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秦蓁也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这些出现的宗门弟子，而是她赫然发现自己身上也有浓重的血腥气。 仔细一看，她居然也“重伤”了，她的腿站不起来了，靴子和裤腿上全是血迹，还不断有血从脸颊上滴落。 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到底是何种模样，但是看着身边那些人的惨样，秦蓁估计自己的模样大概……好不到哪里去。 “小师妹！”景星焦急地奔到秦蓁身侧，随后掏出从妙音阁那边得来的固元丹和培元丹，不要命地一般，直接往秦蓁嘴里就倒。 秦蓁咬了一口，嘎嘣脆。 好家伙，这里面还混了糖丸。 嗯，确实比单吃丹药口感好多了。 “别怕，师兄在。” 说完，景星又给秦蓁用了不少治疗符。 好在这次出现的受重伤的人众多，所以秦蓁这模样混在里面根本不突出，也没有人细看她的伤势。 倒是凌云看了她一眼后，表情有些复杂，连忙别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 “等下，刚刚那小姑娘呢！？”凌云本来只是想转移视线，但这一转移，立马发现了不对。 而景星也像是才回过神一般，沉声道：“听到异动我便追了过去，但是雾太大了，我没追上。” “啊！”就在这时，有人尖叫了一声。 大家的视线瞬间被她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一个妙音阁的女弟子，指着远处的方向：“好，好像是那个小姑娘的衣裳。” 众人望去，就见那件衣裳破破烂烂地落在远处草丛里，上面全是血迹。 与此同时，地上还有些模糊的血肉。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有魔气。”妙音阁的齐长老缓缓开口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刚刚质问温和弟子的那几人，此时也是惊呼了一声：“那人不见了！” “等等，地上这东西……这不是那个姓聂的的刀吗？我不会看错的！” “所以是她救走了天衍宗的弟子，还把……那小姑娘杀了？” “怎么会这样！？”凌云的脸，瞬间一片煞白。 这是他第二次保护不住一个人了，明明那次宗门大选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退缩，一定会保护弱小、锄强扶弱来着。 可他还是做不到。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那道无形的墙消失了吗？”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又有谁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的弟子便争先恐后地往秘境深处跑去。 果然，那面墙消失了。 又可以继续探索秘境了。 “大家小心，怕是有魔修混了进来。”带队的长老们提醒着弟子，迅速做了安排。 不过片刻，人便走了大半，只留下寥寥数十人还在秘境入口。 而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重伤，在接受治疗或者调息的。 凌云也没有走，他心里难受，干脆请缨留下来，照顾重伤的师兄了。 他师兄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还开解了凌云几句。 凌云这才重新开朗起来。 景星倒是没看着两人，而是忽然问了秦蓁一句：“你发现这其中的规律了吗？” “最开始只是猜测，但是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秦蓁缓缓开口道，她的境界快要压制不住了。 “确实。”景星心里显然已经也有数了。 站在他们身边的凌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却怎么都听不明白了呢？ 凌云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实在无法忍受，终是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了，就是一双眼睛怎么都不敢看秦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规律？” 秦蓁闻言，不由得看了凌云一眼。 凌云见状，连忙低头，低头的一瞬，眼里满是羞恼。 他根本不敢看她，但心里又有些庆幸秦蓁还愿意搭理自己。 “你知道现在的时间吗？” 秦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凌云一句。 凌云闻言抬了抬头看了看太阳，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 虽然不知道秦蓁问自己这个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老实地开口回道：“应该是辰时三刻？” “哪天呢？”秦蓁又问道。 “我们是初九的辰时进来的，那现在是初十？过去一天了？” 秦蓁微笑。 凌云一看到这个笑，就有点发慌。 因为这个笑特别像以前他回答错问题后，教习先生看他的表情。 第34章 那两个人有病吧 “那，十一？过去两天？” 秦蓁继续微笑。 明明她没说一句话，凌云自己便已经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真的有那么笨吗？ 凌云赶忙往自家师兄跟前凑了凑，小声询问道：“师兄，今天不是初十吗？” 这位师兄闻言顿了下，示意凌云靠近，这才小声地回道：“初九。”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凌云没忍住惊呼了一声：“今天怎么可能还是初九！？” “嘘，嘘！”玄机楼的这位师兄见状都要疯了，连忙一把捂住了凌云的嘴，试图让他安静下来。 但已经晚了，已经有不少人听到了凌云这声吼，并且开始想办法确定具体的时间。 凌云就算是再愚钝，此时也知道自己办错事了。 当即安静了下来。 秦蓁和景星两人见状也都无语地摇了摇头，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还是心软的玄机楼师兄见凌云耸搭着脑袋，叹气安慰了一句：“罢了，这事你就算不说，他们迟早也会发现的。” “可，可怎么会还是初九呢？”凌云想不明白。 看着周围的人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秦蓁只装作没有听到凌云的提问。 反正他现在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不会再因为她的“死”消沉悲伤，秦蓁便不再管他。 “二师兄。”秦蓁看向景星，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景星只看了秦蓁一眼便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要突破了？” “嗯。” “你尽管突破，万事我在呢。” 秦蓁闻言顿时放下心来，也不管周遭的纷纷扰扰，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里灵气顺着身体经脉缓缓流动的感觉，将经脉一点一点拓宽，并且将体内的浊气排出。 这个过程，秦蓁已经很熟悉了。 但是和以前不同，现在水火双灵根的她，这种淬体和突破的过程显然比以前慢上许多，而且—— 两个灵根争先汲取着运转的灵气，使得灵气被消耗得异常快速。 这么多灵气，若是换成以前的秦蓁，肯定能够轻而易举地冲上炼气四层，可现在，秦蓁却才堪堪突破炼气二层而已。 刚开始进阶便如此缓慢，只怕越到后面，她想要进阶便越加困难。 “好了？” 感觉到秦蓁身上的灵力波动逐渐平稳下来，景星这才开口询问道。 秦蓁睁开眼睛，就见自己的皮肤上多了一层灰黑的污泥，身上还有股难闻的浊气，她自己下意识地闻了一口，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好吧，也怪不得其他人自发地离她远了些。 “秦，秦蓁，没事，我不嫌……yue，我不嫌弃……呕……” 凌云想要重新和秦蓁修复好关系，于是赶忙往秦蓁身边凑来，甚至故意大吸了两口气，想要装作轻松的样子。 结果……话没说完，他便已经受不了地转身走开了。 秦蓁：“……” 他还是别安慰她了，这安慰怪伤人的。 只有景星丝毫不嫌弃她，还站在她身。 果然，还是自家人好。 秦蓁一脸感动地看向景星。 景星见状，回她一个温和笑意，随后，指尖轻抬，一道清洁术便落到了秦蓁身上。 污泥被清除，秦蓁的皮肤明显比之前白上了几个度，也细腻许多。 “多谢二师兄。” “嗯，谢归谢，但你别动。” “为什么？”秦蓁不解。 是还有哪里不妥吗？ “再洗一遍。”景星说完，又将几道清洁术扔到了秦蓁身上。 秦蓁：“……” 好吧，看在他没嫌弃地跑开的份上，多洗几遍就多洗几遍吧。 秦蓁乖乖地被景星洗了好几遍，本以为这样就完事了，结果哪想景星却是忽然摸出了一个香炉来。 “有那么难闻吗？” 秦蓁偏头，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难闻的味道早就消失，只有淡淡的水汽。 “啊？我不知道啊，我把自己嗅觉封了。” “……” 把她的感动还给她！ 景星可不管秦蓁的复杂神色，将调制好的香料点燃，盯着秦蓁的死亡视线，仔仔细细地给她熏了熏，还顺便把她弄乱的发髻，重新梳了一个新的样式。 “好了。” 景星左看看，右瞅瞅，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师兄。” “嗯？” “你听到那些声音了吗？” 此时还有不少宗门和弟子在这附近探索，所以，他们或兴奋、或绝望的叫声，十分清晰。 “听到了啊。” “那你有什么感想？” “呃……他们可真努力？” “是啊，他们都努力着探索秘境，你在努力着奇迹蓁蓁。” 被摆弄了半天的秦蓁，实在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景星虽然不知道奇迹蓁蓁是什么， 但秦蓁的焦急他还是知道的：“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 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由了景星这般随心所欲地行事。 “那现在能出发了吗？” “当然。” 秦蓁见景星这么干脆，还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这才跟他一道往秘境深处去了。 倒是有人想和他们一道，但架不住自己伤势还未恢复，根本追不上去。 “那小姑娘的不是腿受伤了吗？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你也不看看她吃了多少丹药，吃得修为都突破了，就算腿断了，这会儿也好了。” “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冒犯，但是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两师兄妹有病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几秒。 最后竟是大半的人都赞同地点起了头来，没点的那几个，是因为脖子附近受伤，怕牵扯到伤口。 “探索秘境跟出来闲游似的。” “探索秘境还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那些灵草灵宝，又不会因为他们打扮好看就自己跳出来。” “对话也是，全是废话。” “什么？破云宗的啊，哦，那就正常了。” 秦蓁和景星完全不知道两个人都被人恶评了，此时两个人正交换着情报。 “所以，你要去找那个小孩？”景星询问道。 秦蓁点头：“顺便找一下那块黑耀玄铁。” 毕竟都进了她兜里的东西，就这么没了，那和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第35章 事有异，必有妖 “你确定还能找到？” “不确定，但总要试试禁止，而且有件事我也得去确认一下。” “明哲的事。” “对。” 景星对此并无意见：“刚刚那群重伤的人出现后，禁制便被解开了，其实已经算明示了这个秘境的法则。” 秦蓁点头：“和秘境有关的一切重置，但是不属于秘境的……比如我们这些外来者，却不在其中。” 所以，之前受了什么伤，他们被传送回来还是什么伤。 “重置，嗯，这个词很有意思。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不被重置的，那死去的人自然也是真的死了，因此，他们才没有被秘境传送回来。” 秦蓁微微蹙了蹙眉：“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是……” “但是什么？” “总觉得有点太轻易了。” 秦蓁知道这个理由有些奇怪，但是明哲毕竟是原书里的重要角色之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掉，感觉很不真实。 “他不过是炼气期，能死在你手里，不算轻易。” 秦蓁闻言一愣，刚刚没想通的问题此时再想她便有了答案。 她总把明哲当成她所熟悉的那个明哲，那个天衍宗的大师兄，那个杀掉她的人。 但是，现在的明哲根本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不过是个刚刚踏入修仙之路的凡人而已，修为不如她，对战经验也几乎为零，这样的人要被她杀掉确实不该意外。 “看你这表情，想通了？” 秦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几个意思？”景星有些看不懂了。 秦蓁想了想，这才开口道：“师兄，你觉得一个炼气期，会分离神魂这种高等术法吗？” 景星闻言皱了皱眉。 “而且，还是在被杀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剥离了神魂，甚至——还试图夺舍。” 景星其实在刚刚就想过这个问题：“夺舍之术，是为禁术，这明哲可能真的死了，可他身后的人……” “不只是赵乾和天衍宗。”秦蓁自然也想到了。 “所以，你没想通的就是这件事？那你刚刚点头又是什么意思？” “杀都杀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后遇到事再说吧，就不提前操心了。”秦蓁说这话说得十分诚恳，显然是完全发自自己的真心。 景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段话，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把“摆烂”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小师妹，你……果然是个妙人。”景星一边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伸手揉了揉秦蓁的头发。 “二师兄，你果然是个……” “是个什么？”以为秦蓁要夸自己，景星的眼里盛满了笑意，亮闪闪地看着秦蓁。 结果就听到秦蓁话锋一转，来了一句：“是个男人。” 景星：“……” 哦。 “二师兄，对于这个秘境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呢？有什么想法？” 秦蓁还真有想法：“莲大人。” “那个小孩嘴里的那个神仙？” “对。” “确实有些奇怪，梨纭仙子的秘境，却完全没找到和她有关的东西。”景星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飞快地思索着什么。 “师兄你刚刚说，你去探索了一个类似祭祀台的地方？” “嗯。” “但是像是新修的，并没有祭祀过？” 景星知道秦蓁这并不是单纯地重复，而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你想说时间，对吗？”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对！” “那祭祀台并不是没有用过，而是时间没到，因为我们被困在这一天了，如果能把时间往前推进，也许我们就能在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这一点，景星也很是赞同：“梨纭仙子留下这个秘境，并定期对外开放，肯定还是希望找到传承之人，既然如此，把人困在同一天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还没被我们发现。” “嗯，而且，我总觉得时间流速也有问题，我并不觉得我真的过了一天，秘境的一天似乎十分短暂。” 景星闻言却是诧异：“你觉得很短暂？” “难道不是吗？”秦蓁见景星诧异，一时间也诧异地挑了下眉。 “时间流速没有任何问题。”金丹期的景星已经能和天地沟通，对时间的把握十分精准，并不像其他人还需要通过其他东西来判断和确认。 这一下，两个人的脚步同时便是一顿。 看向对方的眼睛时，眼里都闪过一丝惊喜。 “事有异——”景星微笑。 “必有妖！”秦蓁张口就接道。 两个人都没想到刚刚还说没线索，一头雾水，现在线索就送上门来了。 “总之先去我昨天去过的地方看看。对了，那个……聂师姐一直没出现，这是逃出秘境了？” 景星听到这个名字，很是嫌恶地撇了撇嘴：“怕是会随时卷土重来，她修为很高，脱离秘境的清气压制，她的伤很快就会恢复。” 秦蓁算是知道为什么景星要舍弃刚刚的身份，并且也将她换成原本装束了。 除了用“死”把天衍宗的脸面放在脚下狂踩，还有就是摆脱青姬这个麻烦。 还是赶紧将这个秘境探索完毕，早点回破云宗吧。 “二师兄，到了。”确认过周围没有人以后，秦蓁赶忙按下了墙上那个机关。 很快，那个向下的台阶便出现了。 秦蓁招呼了景星一声，便率先下了台阶。 熟悉的通道，熟悉的机关。 感谢昨天明哲“以身试险”，让他们今天能够快速通过这里，直接到达了最里面的工造房。 工造房里静悄悄的。 但是秦蓁知道，小炎就藏在这里。 “小炎，你在吗？” 秦蓁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喊完后才反应过来，充值过后的小炎应该不认识自己了，她这样喊人，怕是要把人给吓坏，更不敢出来了。 就在秦蓁准备放弃喊人，而是去将小炎找出来的时候，小炎自己却是忽然一把推开箱子，惊喜地跑了出来。 “啊，是昨天的大姐姐。” 秦蓁：“！” 景星：“！” 他记得！ “咚咚咚。”秦蓁听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 第36章 剪不断理还乱 “大姐姐，怎么了？你的表情好奇怪啊。”小炎歪了歪脑袋。 秦蓁虽然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她大概也猜得到自己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你还记得我？”秦蓁不兜圈子，开口直接问道。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当然记得了。” 可她昨天明明用的不是这张脸！ “你不觉得今天的我，和昨天长得不一样吗？” 小炎闻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一样的啊。” 秦蓁没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景星。 果然，景星的神色瞬间也严肃了几分。 明明和秘境有关的一切都被重置了，按理说小炎不应该认识秦蓁才对。 可是，他不仅认识，甚至时间流速和他们都是一致的。 而且，他轻而易举就能看破秦蓁的变形术。 他就好像是完全独立于这秘境之外，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 也许弄清楚他身上的事情，便能解开这个秘境的秘密，找到梨纭仙子留下的传承和宝物。 两个人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却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对了，我还没有谢过姐姐你呢。”小炎看不懂两个人之间的脑波交流，他完全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谢我做什么？” “就是石头的事啊。” “石头？”秦蓁的呼吸一滞，“你找到那块石头了！？” “找到了啊，不是姐姐你留下给我的吗？”小炎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记性好差哦。”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秦蓁却从里面听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她一瞬间脑子里又冒出了好几个问题。 景星一看她这个架势，就知道一会儿的对话怕是短时间内停不下来了。 看着秦蓁和小孩隔着箱子费劲的说话模样，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让他从箱子里出来吧。” “啊，对。”秦蓁闻言连忙伸手将小炎从箱子里捞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炎太瘦，秦蓁只觉得他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算了，你坐着吧。” 秦蓁本想将小炎放在地上，但是她低头一看，这孩子居然光着脚，而这工造房地上太多零零碎碎的东西，真把人放地上，要是踩到个什么锋利的东西，铁定要受伤。 就在秦蓁犹豫的时候，景星便伸手将小炎接了过来，然后将他放到了另一边他刚刚垒起来的木箱堆上。 小炎坐下，刚好能和他们平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角改变了的缘故，不用仰视看人，小炎瞬间就轻松了几分。 “那个，姐姐，这个给你。”小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块西瓜大小的黑耀玄铁递给了秦蓁。 “给我？”秦蓁有些诧异，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接过这东西。 毕竟，这东西真的太贵重了。 对上小孩子格外清澈的双眼，秦蓁实在做不出伸手就拿的举动。 “小炎，你听我说。” 小炎虽然不明白秦蓁为什么没有接过石头，但见秦蓁神色严肃，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秦蓁认真地望向小炎的眼睛：“你给我的这块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黑耀玄铁，是一种非常稀有和昂贵的天材地宝，它的价值是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你就这样给了我……”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炎便重重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秦蓁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不由得看了景星一眼。 景星轻叹了口气，表情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和温柔。 他伸手揉了揉小炎的头发，动作很轻：“重要的不是这块石头的价值，而是小炎的心意。” 小炎虽然有点怯生生的，但是却没有躲开景星的触碰，还腼腆地对着秦蓁和景星笑了笑，点头应道：“我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是我觉得这位哥哥说的是对的。” 秦蓁闻言有些诧异。 还不等她再说话，小炎却是主动拉住了秦蓁的袖子，也特别认真地开口说道：“我想给你这个，如果它真的是那么了不起的宝贝，那可太好了，这样的话，你一定很高兴，对不对？” 那双眼睛那般清亮，带着一丝期许。 秦蓁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的希望自己收到这份礼物后会开心。 “你可以用这块石头，换很多你想要的东西。” “那我就跟姐姐换三个愿望。” “你可以跟更厉害的人，换三百个愿望。” “可他们都不是你啊，我只喜欢姐姐你。” “！” 秦蓁完全招架不住小炎的率真和坦诚，她忽然有些羞愧，羞愧自己昨天犹豫过一瞬要不要把黑耀玄铁还给小炎。 “好。”秦蓁的声音也不禁柔和了几分，“我答应你。” “那——我可以许第一个愿望了吗？” “当然。” 小炎闻言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灿烂又明媚：“那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我希望姐姐收到礼物能够开心，要是能天天开心就更好了！” 秦蓁怎么也想不到小炎的第一个愿望居然是这个，她不由得一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的第一个愿望，就这么浪费了？” 小炎闻言跟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和秦蓁掰扯道：“这怎么能算是浪费呢？希望姐姐能开心，是天下第二重要的事。” “那第一重要的事是什么？” 秦蓁的思维完全被小炎带走了，忘记了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谁是第一，而是愿望被浪费了。 小炎被问到后，想也不想开口就答道：“当然是希望莲大人每天都开心啊。” 又是这个莲大人。 秦蓁正要询问，一边一直安静听着的景星忽然出声问了一句：“那位莲大人，像她吗？” 景星指了指一边的秦蓁。 这问题实在是来得太过莫名，但秦蓁就是相信景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小炎仔细地又看了秦蓁好几眼，然后这才点了点头：“之前是感觉有一点像，但是今天的姐姐更像莲大人了，大概是因为姐姐今天的头发，还有身上的香气，都和莲大人很像的原因吧。” 第37章 真碰壁 秦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偏头向着景星的方向看去。 果然，景星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并不意外，甚至忽然松了口气。 “莲大人应该就是梨纭仙子。”景星给出肯定的答案。 秦蓁虽然在刚刚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测，但是真的听到景星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知道景星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好像什么正事都没做，但心里其实有自己的一番计较。 “你们也认识莲大人吗？”小炎闻言兴奋地问道。 景星依旧温和：“我们听过她很多的故事，但很遗憾，我们还没来得及认识她，你能和我们讲讲莲大人的事吗？” 小炎闻言有些失望，但他很快便振作起精神来，和秦蓁他们讲起莲大人相关的事。 “就像之前和大姐姐说过的那样，莲大人是路过我们村子的，好像是找什么鸡和猴子……” 鸡和猴子？ 秦蓁有些迷茫，所以梨纭仙子是在找食材的路上？不愧是御厨世家的后人。 只有景星听到这里依旧淡定：“嗯，寻找机缘路过此处，是吧？” “对对对。”小炎连忙赞同地点头。 不是，这哪里对了？ 鸡和猴子，跟机缘有毛线关系啊！ 秦蓁好想吐槽，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小炎说话比较好。 “那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呢？”景星引导着小炎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她受伤倒在了我常去玩的地方，我本想央求村长爷爷把她带回去，不过他们都说莲大人伤的太重了，肯定救不活，不同意我带人回去，所以我只能偷偷从家里拿食物和水，然后采草药给她。好在，莲大人后来终于转醒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怎么叫她莲大人？” “因为莲大人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随便我怎么叫她。” “你就给她取了莲这个字？” 小炎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那个，是不是不太好听啊？我只是以前听村长爷爷说过，莲花是一种生长在水里的花，我从没见过，但我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的花，莲大人那么好，只有这样的花才配得上她。” 水里的花。 是了，小炎说过，这个村子已经很久很久没下过大雨了。 在他的眼里，这种能够生长在水里的花，一定是极为珍贵而美好的存在。 在他心里，梨纭仙子也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莲大人对你很好吗？” “很好啊，她教我认字、画画，还会做好吃的给我，她还说，要是我愿意的话，可以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到外面更大更广的世界。”小炎说起这个时，双眼还在发光。 “那你怎么没有和莲大人一起离开这里呢？” “这里是我家啊。” 秦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小炎学着大人的音调开口说道：“小炎，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我们都是这片土地的孩子，她养育我们世世代代，赐福于我们，所以作为她的孩子的我们又怎么能抛弃自己的母亲？”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给他的，但小炎能够这样清晰流利地复述出来，只怕这样类似的话，他不只听过一次。 “那你呢，想跟着莲大人离开这里吗？” 小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还是想，但不是想离开这里，只是想和莲大人在一起，留在这里或者去哪里都可以。” 孩子的世界很小，小得只装得下一个人。 小到一个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秦蓁不知道梨纭仙子是否为此动容过，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有种淡淡的酸涩感。 景星轻轻地拍了拍秦蓁的肩膀，随后这才又问了小炎另一个问题：“你刚刚说，村子里的其他人记性都很差？” “对啊，我和他们说话，他们经常忘记我的存在，自顾自地说其他的去了。” “你能带我们见见他们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明天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村里的人都很忙的，你们不能打扰他们哦。” 祭祀仪式…… 秦蓁立马就想到了景星说的祭台，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和明天的祭祀有关了。 秦蓁能够感觉到，这个祭祀仪式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好。”秦蓁连忙应了下来，总而言之，先跟着小炎去看看其他人吧，也许还有什么其他信息可以搜集。 秦蓁总觉得这秘境，生生被他们玩成了剧本杀，还是沉浸式、代入感极强的那种。 “那你们跟我来。” 小炎说着，便带着秦蓁和景星出了工造房，随后走到外面的通道里，对着墙壁做出了一个开门的动作，随后便走了出去。 “砰。” 秦蓁见状连忙跟在了小炎身后，然后就—— 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不过片刻，光洁的额头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景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伸手就要给秦蓁治疗，哪想秦蓁却忽然一把捉住了手腕。 “怎么了？” “……风。” “什么？”景星一时间没能跟上秦蓁的思路。 秦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墙上摸来摸去，想要在墙上摸出什么隐藏的机关出来。 可是墙都快被她摸秃噜皮了，她也没找出任何机关来。 “师兄，你来看看。” 景星虽然并不擅长机关之术，但感知力却并非常人能够比拟的，刚刚秦蓁检查的时候，他就观察过了，此时再检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应该是一堵真实的墙，并不存在机关。” “可是，小炎确实是从这里出去的，而且——” “而且什么？” “我跟在他身后的时候感觉到了风，很微弱，但是确实是开门时门扇带来的微风。”秦蓁对此很是肯定。 “先出去吧，既然墙走不了，那就走外面。”景星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出去后，你知道方向吗？” “嗯，下面的一切我都记下了，就算去了地面，也没问题。” 秦蓁闻言直接对着景星竖了个大拇指，景星见状歪了歪头，没太明白。 第38章 被牵手了 两个人从密道里钻了出去。 “这边。”景星很快就确定了方位，带着秦蓁便往那边走去。 可是，秦蓁再怎么看，也只看得见和入口处一模一样的荒原，甚至比入口处还要荒凉几分。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村子吗？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可是不管他们如何走，依旧看不到半个人影，更别说村落了。 明明在前进，却在原地踏步…… “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秦蓁隐隐觉得有哪里没有想通，可是要细想的时候，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景星没有说话，而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这才开口提议道：“去祭台看看吧。” “好。” 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刚好秦蓁也对小炎口中说的仪式很感兴趣，便很是干脆地同意了。 等两个人到达景星所说的祭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还有几个熟悉面孔，正是妙音阁的各位。 “两位，可有什么收获？”齐长老见到秦蓁她们，连忙招呼了一声。 秦蓁很是乖巧地凑到了齐长老面前，真诚地摇了摇头：“收获谈不上，就是昨天弄丢的东西，被人送回来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也算收获吧。” 一句话落，好几个竖着耳朵想探听消息的修士，都有些无奈。 这算什么收获？ 别人也就算了，他们破云宗听说穷得山上连野菜都没有了，这又是丢东西，又是找不回来，简直是倒霉透了啊。 齐长老闻言都没忍住同情地看了秦蓁一眼，安慰道：“没事，有失必有得，说不定你的大机缘还在后面。” “嗯，承齐长老吉言。” 看着自己乾坤戒中的黑耀玄铁，秦蓁也觉得这是大机缘。 “你这孩子，倒是心态不错。” 齐长老挺喜欢秦蓁这样的心态，干脆又给秦蓁了三颗培元丹，“之前看你受伤，这东西你拿着吃吧，切莫逞强。” “谢谢齐长老。”秦蓁很是大方地收下了。 只是心里却默默地在又记下了一笔，只待日后报答。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和你师兄再到处看看吧。” “嗯。” 秦蓁知道齐长老并不想分享他们妙音阁的发现，她也很善解人意的没有追问。 她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祭台，怎么说呢，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知道这里是祭台，秦蓁怕是根本不会往那上面想。 这就是一个光秃秃的泥土坝子，周围是枯黄的杂草，四周垒了不少石头，围了一圈。 而且这些石头甚至并不规整，大小不一，形状更是各不相同。 在这个泥土坝子的正前方，则用更为巨大的石头垒了一道高大的拱门。 这些石头倒是开凿出了固定的形状，靠近地面的部分的石头被凿成了层层的片状，每块石头之间，支棱着长方形的小石头，使得这一片片的石头垒起来后，像是张开的翅膀一样。 然后更上方的位置，便要简朴许多，就是石柱交叉摆放，刚好形成一个尖角。 明明是很朴素的拱门，但因为这怪异的造型，给人一种很是压抑、不舒服的感官。 而这拱门下面，则是一个两米见宽的石台。 石台和周围的石头上，都放着白色的蜡烛。 即使并没有点燃，但给人的感觉也很不舒服。 “这些罐子里有东西吗？”秦蓁看向石台上整齐摆放的几个瓦罐。 正拿着罐子检查的人闻言，直接把瓦罐递给她了。 “你自己看吧。” 很普通的瓦罐，并没有任何特别，每一个都有一臂长，并不算小。 秦蓁甚至把罐子拿起来仔细嗅了嗅，可是依旧没有收获。 而就在这时，景星再次开口道：“雾又来了。” 白色的浓雾再次将他们笼罩其中，秦蓁下意识地想要去捉住景星的袖口，以免走散。 可是哪想，她抓住的赫然是—— 一双冰凉的、小小的手。 “！！！” 秦蓁猛地向身边看去，可是雾太大了她什么都看不清。 而那只冰凉的手却像是有无穷的力气一般，拉着她向雾气更深处跑去。 秦蓁想要挣扎，却根本使不出力气，就连灵力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无法运转。 “秦蓁！” 就在这时，秦蓁的右手被温暖的大手捉住，景星身上好闻的气息自身后传来。 等到秦蓁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回到了秘境入口的位置。 而她的右手赫然被握在景星的手中。 “师，师兄，刚刚有人拉我左手。” “我知道。”景星的面色很不好看。 秦蓁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然后就看见自己的左手手背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手印，属于小孩的手印。 “！” 秦蓁将手抬起，那手印竟是无论如何都擦除不掉。 而且，秦蓁能够感觉到自己左手被碰触过的地方，有阴凉的气息不断往她身体里钻去。 “师兄，你看清那是什么了吗？”秦蓁看向景星，沉着问道。 景星摇了摇头：“我只隐约看到，那东西毛发很旺盛，不太像是人类，而且好像是……跛脚。” 秦蓁闻言却是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见秦蓁的表现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景星不由得有些诧异。 “只要是活物，那就好说。” “怎么，小师妹还怕鬼啊？”景星闻言只觉得好笑。 毕竟修仙者妖魔鬼怪哪一样见得少了，便是自己修炼到一定程度，都可以神魂出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鬼了。 秦蓁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这才开口回道：“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怕鬼，瞧二师兄你说的什么胡话啊？” “……”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你不懂，这不一样。”秦蓁叹了口气。 “有何不同？” “因为生前是人，所以才可怕。” 景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不由得愣了愣，随后这才伸手揉了揉秦蓁的脑袋：“有师兄在呢，不管是人，还是鬼，师兄都护你周全。” 第39章 有点痛，你忍一下 “谢谢师兄。”秦蓁没有拒绝景星的好意。 只是刚刚应下，她忽然觉得手上那印记又隐约开始发烫。 “小师妹，你的手。”景星的眉头忽的一皱。 秦蓁猛然抬手看去，就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那个印记竟然在一点一点消失。 与此同时，侵入秦蓁体内的阴冷之气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 被电过一般。 秦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那道被她吃下的劫雷。 除了那道天雷，秦蓁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拥有这般追魔扫秽的能力。 秦蓁虽然那个时候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体有异，但因为那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异的事情，再加上一进破云宗就各种忙碌，所以一直没机会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谁想，现在居然出了这种状况。 “手给我。”景星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型，不由分说地就拉过了秦蓁的手。 “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秦蓁点头。 属于景星的灵气沿着秦蓁的手臂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直到将她身体全部游走了一遍，景星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大碍。” 景星说完，这才松开了秦蓁的手，不过表情却是有些自责。 “本以为有凤凰木和万年鲛丝做成的法衣，你在这秘境之中不会受伤，因此刚刚看到那指印，我也没有太过在意，不想还是让你遭遇意外。” “我没事，二师兄不必如此小心。” 秦蓁见状，连忙开口道。 见景星蹙眉，似乎要反驳她的说法，秦蓁想也没想，便再次开口道： “师兄，修行本就充满危险和磨练，我很高兴你愿意替我处处为我打算，但你不用为我过分担心，因为在我看来——所有的意外都是机遇。”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直直地注视着景星的眼睛，眼神里满是郑重。 那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 景星望着这样的眼睛，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以至于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枉我还是个金丹，在修行一道上还不如小师妹看得透彻呢。” “二师兄不是不透彻，只是关心我，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景星笑着揉了揉秦蓁的脑袋，他最近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动作一般。 “小师妹，师兄也是第一次当师兄，所以也不知道该做到什么程度，只想着必然不能比别人少，让你委屈，我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得告诉师兄。”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景星会和自己说这个，心里似有暖流流过。 她自认自己做天衍宗大师姐的时候，都没有景星如此费心。 她真真切切地被关爱着。 想到这里，秦蓁扬起了一个灿然的笑意：“二师兄，我也是第一次做小师妹，还不太熟练，不过为了配得上你这么好的师兄，我也会努力的。” “噗。”看秦蓁这个时候都不忘拐着弯地夸他，景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师兄，我忽然想起一个事。”秦蓁忽然开口道。 “什么事？” “手印不对。” 秦蓁说着，直接一把牵住了景星的手。 景星掌心的温度略高一些，大大的手，很容易就能将秦蓁的手包裹。 “你看，我牵你手的时候，大拇指在你手背上。” 秦蓁说着，便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景星的手背。 痒痒的。 景星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哪想却被秦蓁抓得更紧了，她柔软纤细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随后这才松开。 “！” “看见没，我的四根手指是捏在你掌心的位置的。”秦蓁完全没察觉到景星那一瞬间的僵硬，还在讲解着自己刚刚的牵手方式。 景星的手指微微蜷起，虚虚握拳，像是怕又被秦蓁捉去把玩。 掌心的痒意一直没有褪去，就像是有羽毛一直在轻拂。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但只是一瞬，景星便收起了心思，随即沉声道：“你刚刚手背上的指印不止一道。” “刚刚牵住我的，不止一个？” 秦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很是惊悚。 景星倒是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只看到一个东西。”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星皱了皱眉：“我有一个猜测，但现在还缺乏证据。” “我们现在去找证据？” 景星摇了摇头，然后忽然问了秦蓁一句：“小炎送你的东西呢？” 秦蓁闻言，连忙检查自己的乾坤戒。 虽然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种猜想，但是当她看到本该躺着黑耀玄铁的地方空荡荡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忍住失落了几分。 “不见了。” 只要大雾出现，和秘境相关的东西都会重置，黑耀玄铁也不意外。 “你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和第一天比，是一样长的吗？” 秦蓁虽然现在只是炼气期，比不上以前对天时的感知，但是隐约的感觉还是有的。 “不一样，第一天时间感觉要短上一些。” 秦蓁记得， 自己只是跟着明哲去了一趟地下，很快就被传回了秘境入口。 就算明哲解除机关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花费的总时间还是比他们今天要短一些。 “这也许也是一种提示。” “什么意思？”秦蓁没懂景星的意思。 “秘境是被控制的。” “你是说梨纭仙子还在这秘境中，并未陨落？” 景星摇了摇头：“未必没有陨落，但怕留有一丝残魂。” “那我们一会儿做什么？” 景星闻言，偏头看向了秦蓁，吐出了四个字：“祭祀仪式。” 这也是秦蓁想要去确认的东西。 这一次，没受伤的人比第一次少上很多，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 这让秦蓁觉得很奇怪，她感觉这秘境挺平和的，平和到一个多余的人影子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 就好像他们进入的不是同一个秘境一般。 等到重伤的人被传回，白雾这才再一次散去。 秦蓁和景星已经有了目标，直奔祭台便去了。 “还是没人，小炎不是说今天祭祀仪式吗？”秦蓁看和昨天并无不同，空荡荡的祭台皱眉道。 第40章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景星略一思索道：“还记得小炎之前说的话吗？” “哪一句？” “村子里的其他人记性好差，经常自说自话，忘记他的存在。” 秦蓁被景星这么一点，瞬间便明白过来。 “所以，村子里的人也会不断重过同一天，自然，今天就不是祭祀仪式的日子。” 景星点头。 “没有祭祀仪式的话，现在怎么办？” 毕竟，他们连怎么找到村民都不知道。 景星倒是很快就有了打算：“还是得先找小炎。” 不管是要找到村民也好，还是他们来帮忙筹划这个祭祀仪式也好，都需要小炎帮忙。 “那回密道？” “嗯。” 两个人又向着密道的方向走去，只是再次回到密道的时候，他们却没有见到小炎。 “密道的机关全被破解了，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了。” 毕竟这个机关再隐秘，但毕竟是机关，擅长之人或者像是明哲那样好运之人要找到应该也不难。 “他们把小炎带走了？” 景星摇了摇头：“屋子没有弄乱，要么是小炎今天没来，要么就是小炎和来人之间并没有爆发什么冲突。” “一定有什么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秦蓁开始回想从进入这个秘境中来遇到的一切事物，试图从中找到些什么。 景星也在思考，但却不是在思考这个，而是—— “东海秘境提前开放了。” “嗯？”秦蓁转头看向景星，但景星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眼睛微微眯起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东海秘境，每五十年开放一次，一共开放了八次，之前每一次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只有这次提前了。” 秦蓁没有打扰景星，安静地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 “前八次的试炼无一例外都是采集和战斗，和这次完全不同，但同样的，梨纭仙子最珍贵的那本心法一直不见踪影。” “这次秘境提前开放，所有人都在猜测是否和那本《灵符集录》出世有关，因此才有如此众多的人前来秘境一探究竟。” “可是这个秘境却与以往完全不同，除了小炎话里提过梨纭仙子的存在，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的线索。” 景星的语速很快，秦蓁险些快要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大胆推论一下。”景星蓦地抬起头来，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一般。 “嗯。”秦蓁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期待。 “第一，这个秘境快要坚持不住了，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提前开放，这会是得到梨纭仙子传承，以及那本《灵符集录》最后的机会。” 对于这一点，秦蓁没有异议。 “第二，这个秘境处处存在的矛盾，也许是一种提示。” “比如说：秘境在海里，但是秘境里却是一片缺水的荒原？”秦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景星点头：“小炎的时间和村民的时间不一致，小炎生活在机关重重的地下，村民却在别处，白雾外空无一物，白雾里却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师兄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疑问也是秦蓁觉得奇怪的地方，但是她还没有想出特别合理的解释。 “记得我之前说， 有一个猜测吗？” “记得，现在师兄可以告诉我你的猜测了吗？” “小炎能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眼里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们看见的是充满机关、困难重重才能抵达的房间，他看见的可能只是普通的房子，没有机关，没有密道。”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呢？” 景星看向秦蓁，肯定道：“你应该也猜到了。” 秦蓁确实有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所以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是对小炎的保护。” 不管是机关也好，地下密道也好，危险重重也好，都是对小炎的保护，让人无法轻易地见到他。 而之所以能看出这一切不是针对小炎，而是针对别人，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小炎能够轻松地进出工造房。 “那么，是从什么手里保护小炎呢？”景星这次依旧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给秦蓁抛出了一个问题。 “！”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提问，但是秦蓁却像是忽的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瞳孔蓦地一缩，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这个秘境在我们来之前就一直存在，如果这样的日子重复了几百年。 那么能对小炎造成伤害的，便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外来者，而是—— “雾里的那个东西，或者……那些村民。” 景星再次点了点头，只是这次点头瞬间沉重了许多。 “二师兄。” “我在。” “如果这个秘境的所有机制都是出于对小炎的保护，那么那个永远不会到来的祭祀仪式，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星闻言沉默了。 秦蓁也没有催促，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因为两个人都很明白，不管祭祀仪式那天发生了什么，那一定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回祭台。” “好！” 秦蓁在走出密道的一瞬间，心里骤然便是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的袭上了心头。 “师兄，我们快一点，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 一声凄厉的号角声蓦地划破天空。 像是预示着什么的开始。 “是祭台的方向！” “手给我。”景星面色一变，连忙一把抓住秦蓁，随后将人往自己的长刀上一放，立即就向着祭台的方向飞去。 这秘境对这种快速移动的方式削弱的厉害，不仅速度不及外面的百分之一，连灵力的消耗都是外界的百倍之多。 所以，如非必要，秦蓁他们从未选择过这样的移动手段。 “我看见了！” 远远的，秦蓁就看见了祭台那搭起的形状怪异的石头拱门。 和昨天不同，今天这祭台边上竟是围了不少人。 而带头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与他们相熟的妙音阁的弟子。 “蜡烛被点燃了。”景星也看到了祭台的情况，“没看见小炎。” 第41章 请君入瓮 秦蓁的视线也迅速在祭台上面不断扫过，果然没有看见小炎的身影。 按理说，秦蓁应该放下心来才对。 可是她却更慌了，这种慌乱毫无理由，但是就是让她无法镇定。 “走。”景星直接将妙音阁齐长老身前降落。 刚一落地，还未站稳，秦蓁便从景星身后走上前来：“齐长老，你可看见一个小孩？” 齐长老有些诧异景星和秦蓁的到来，不过面上倒没有什么恶意，依旧好声好气道：“你们是说小炎吗？” “对，你有看到他在哪里吗？”秦蓁是真的有些着急。 齐长老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看向景星道：“道友不管管吗？” 秦蓁完全没想到齐长老忽然会说这个，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景星却明白齐长老忽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炎是他们妙音阁的机缘，关系着能不能找到梨纭仙子的传承和那本《灵符集录》。 他们上来就要见小炎，确实很失礼，也很不合规矩。 这就相当于当着别人面说要抢劫一样了。 “齐长老，我们并非有意打听你们在秘境的收获，只是这个孩子确实和师妹有点渊源，我们和他之间也有些约定要履行。齐长老这样通透的人，应该不会为难我们和他见上一面吧？” 齐长老闻言愣了一下，之前在飞舟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此时这样正面面对景星的时候，她才感觉出了景星的难缠。 “你们之间的事，我自然不会为难，只是小炎自己说过了，在仪式开始前不见任何人。若你们真和这孩子有什么渊源，那便仪式后再来寻他吧。”齐长老依旧客气，只是也话尽于此。 她完全没有将他们带去见小炎的意思。 秦蓁还想说话，但是这次根本不等她说些什么，齐长老便吩咐了周围的弟子道：“将人请出去吧。” 这便是逐客的意思了。 妙音阁的弟子面上依旧友善，只是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全都围拢过来，将秦蓁和景星往祭台往送去。 景星虽然是金丹期，但这个时候贸然对风评很好、甚至帮过他们的妙音阁出手，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更何况—— 齐长老虽然也是金丹期，可却是金丹期大圆满境界，身上也携带了妙音阁的重宝。 总之，真要动起手来，景星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 “小师妹，先走吧。”景星心里有了打算，直接牵住了秦蓁的手腕。 也不用妙音阁的人再请，便已经离开了祭台的范围。 而妙音阁的弟子见状，这才又重新回到祭台之上做各种准备去了。 “二师兄，你有什么想法，是吗？” 景星点头：“嗯，既然不让我们去找小炎，那就让小炎来找我们吧。” “嗯？要怎么做？” 景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自己的乾坤戒中掏出了一口大鼎。 “师兄你这是要……炼丹？” 这个大鼎秦蓁在牧长老有见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二师兄的手上。 景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那是要做什么？”秦蓁完全猜不出来景星的打算。 景星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边认命地又从乾坤戒里拿出了锅铲、案板和食材。 “本来以为用不上的，结果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秦蓁便是再迟钝，此时也猜到了景星这是要自己做什么：“做饭？现在！？” 因为实在是太过震惊，秦蓁的声调蓦地拔高了许多，引得不远处妙音阁的弟子都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待看清秦蓁他们准备做什么的时候，那些弟子也都无语了几分。 只有少数几个认识秦蓁的，小声嘀咕道：“不是说吃她做的东西能进阶的吗？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要不然一会儿去蹭点东西吃？” “不好吧，毕竟我们刚刚才把人家撵走。” “可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没办法，谁让长老答应了那孩子帮忙准备祭祀仪式的，自然不能让外人破坏。” 秦蓁此时根本没空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她依旧不可思议地望向景星，确认道：“真的要在这里做饭？” 景星郑重的点了点头，显然没有半分在开玩笑的意思：“小师妹，可还记得梨纭仙子原本的身份吗？” “御厨世家后人……我懂了。” 梨纭仙子作为御厨后人，不仅对吃食有研究，也给小炎做过许多好吃的，之前小炎也提到过这一点。 若是能还原这种味道，也许真的可以引出小炎。 但是—— “弄什么吃的呢？” 秦蓁脑海里闪现过无数个菜谱，但是她不确定哪一道最为合适。 “来秘境之前，我从各方面了解了一下这位梨纭仙子，她的符法精妙，很多发符法都是她从自家那本菜谱中领悟的，所以，我猜想，她自创的第一个符法，对她来说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那她的第一道符，是从哪道菜得出的灵感？” 秦蓁相信景星既然研究过这些，一定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果然，景星直接给出了答案。 “椒麻鸡。” 这个菜秦蓁还真的会，就是她有些好奇梨纭仙子能从这道菜谱里悟出什么样的符法来。 而景星就像是猜到了秦蓁在想什么一般，在秦蓁开口询问之前，便开了口：“是一道迅雷符。” 椒麻鸡和迅雷符。 怎么听都不沾边啊，梨纭仙子是怎么做到能够从这里面悟出东西，还自创符咒的啊？ 怪不得别人称她为天才。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这是那道菜的菜谱。” 看着被递过来的菜谱，秦蓁终于知道自己在山里被牧长老追杀的那几天，景星到底做什么去了。 不得不说，景星为了带她来这次东海秘境，真的做了很多的准备。 很多秦蓁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东西，景星都备上了。 这大概也是大师兄为什么会评价景星，在某些意义不明的方面强的过分吧。 第42章 秀儿，该我上了 秦蓁看了一眼这道椒麻鸡的菜谱，比她熟悉的做法差别不算太大，只是—— “师兄。” “嗯？” “我不能完全按照菜谱来。”秦蓁将菜谱递还给了景星。 “为什么？” “这辣椒有些蔫了，青花椒和菜谱上的花椒也有差别，最重要的是这个鸡肉……”秦蓁的眉头皱了皱。 “这鸡肉怎么了？” “乾坤戒里的东西虽然不腐不坏，但这鸡肉和新鲜的也有些微的差异，若是完全按照菜谱来的话，御厨的招牌怕是要砸了更别说，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景星虽然不懂吃食，但是看着秦蓁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下意识地就安心了。 不会有问题的，他知道。 “照你的方法来，能赶在祭祀仪式开始前吗？” “当然。”秦蓁郑重地点了点头。 祭祀仪式的布置，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她这边只要足够快就没问题。 所以她才说，不能完全按照那菜谱来。 那菜谱虽然看上去步骤很简单，但是耗时却很长，他们可没时间等鸡汤慢炖，所以—— 他们要另辟蹊径。 “师兄，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景星可是个不怎么会烹饪的人，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根本帮不上忙。 “师兄，你是雷灵根吧？” 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是景星还是十分老实地点了点头：“对，雷灵根。” “那你帮忙用雷给鸡肉按摩一下吧。” 景星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罕见地愣了一息，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询问道：“用雷……按摩？” “嗯。”秦蓁肯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实在是过于正气凛然，景星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认命地给这块鸡肉按摩去了。 梨纭仙子从这菜谱里悟出了迅雷符，而他家小师妹居然反着来，直接把雷往鸡肉身上招呼去。 景星一时间说不出到底是梨纭仙子特立独行，还是自家小师妹天马行空。 和她们两个相比，景星觉得自己像是个不可多得的正常人。 “边抹油，边按摩。”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油倒在了景星的掌心，示意他赶紧上手。 景星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掌心雷，给鸡肉做了个酥酥麻麻的按摩。 “小师妹，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景星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鸡肉比刚拿出来时，看起来干巴巴的模样吗，好像嫩滑了许多。 “嗯。”秦蓁看了一眼鸡肉的状态满意地点了下头。 就在景星以为自己已经帮完忙的时候，谁想秦蓁忽然又来了一句：“那就给鸡肉去除下杂质，二师兄，你会的吧？就跟我们修炼进阶时，伐经洗髓那样。” “给鸡肉伐经洗髓？” “嗯。” “……”景星不懂，景星大为震撼。 但是景星很听话，照做了。 没办法，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小师妹呢，宠着就宠着吧。 在景星忙碌的时候，秦蓁这边也没有耽搁。 她先用大鼎烧了一锅开水，然后在水里加了一些花雕酒和葱姜去腥提味，最后又放了一把花椒打底。 等景星那边把鸡肉处理好后，她三下五除二，就将整只鸡去骨剁块。 她的手法极为漂亮。 刀在鸡肉里轻松地划拉了几下，随后一扯，骨肉便分离干净。 秦蓁将鸡骨、鸡脖和鸡脚丢进了开水之中，而后在鼎上架了一个盘子，把鸡肉垒在上面，垫了两片姜片就盖了盖子。 “这是要蒸熟？” 景星见状有些惊讶，因为菜谱上这鸡肉分明是煮熟的。 “嗯，蒸出来的鸡肉会更好，水煮鸡肉的味道会被冲淡。”秦蓁解释了一句，便开始调制料汁去了。 而椒麻鸡最重要的，除了鸡肉，便是——料汁。 修真界就是这点有点不方便，很多调料这边都没有，比如耗油之类的。 但这对秦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师兄，有海鲜吗？” “什么样的海鲜？” “贝类最好。” “……马上就有。” 景星说到做到，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堆活蹦乱跳的海鲜。 “这秘境还能重复进出的？”秦蓁见状有些好奇。 景星一边听从秦蓁的话，处理着秦蓁挑选出来的贝壳，一边想也不想就开口回答道：“当然不能。” “那这些贝壳？” “哦，我们不能出去了再进来，但是没进来过的人，还能再进来啊。” 秦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蓦地一抬头，就看见了景星身后跟了一位心碎男子，这位男子此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束花来，此时正在扯着花瓣念念叨叨。 秦蓁仔细一听，便听到对方一直嘟囔着：“行”、“不行”、“行”、“男的真的不行”、“可他长得那么好看，男的好像也行”。 “……”秦蓁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便是手里处理食材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眼看着那一束花都要被他薅秃了，秦蓁这才没忍住多问了景星一句：“他到底在干嘛？” 景星闻言淡定一笑道：“哦，他以为我是女的，刚刚我在秘境入口用了个小法术传讯，要门外的人进入秘境时顺便帮忙带一些海鲜进来，他应了，哪想看见我后就这样了。” 秦蓁闻言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景星的那张脸。 真的，整体看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只要一旦注意到他这张脸，真的没人能逃得过。 真的是太好看了，是一种超越性别的美丽。 就是因为人太过散漫慵懒，再加上那头蓬松的头发，让人很难第一时间去注意他的脸。 秦蓁大概懂那位仁兄的心路历程了，这不就是—— 线下面基，发现自己暗恋的网络女神，秒变男神的纠结嘛。 罪孽深重啊。 “小师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景星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罪孽深重的自觉，还好奇地问起了秦蓁手里的东西。 “耗油。” “什么东西？”景星听不明白。 秦蓁也懒得解释，鸡肉的香气已经扑鼻而来，而料汁也只差这最后一步。 不得不说，水火双灵根修炼上确实费劲，但是用来烹饪简直得心应手。 第43章 海的味道我知道 比如说贝类熬煮，本该费时费力，但对于秦蓁来说，只要掌握得好水火两种灵力，想要取到贝类的浓缩精华就要简单许多。 就是这方法少了点烹饪该有的烟火气，一般情况下，秦蓁并不喜欢这样操作。 但现在时间紧急，情况特殊。 秦蓁将弄好的蚝油，与青花椒、辣椒、盐、糖、陈醋搅拌均匀，再加入鸡骨炖煮的鸡汤。 随后将鸡肉捞出，放进了冰水之中，以此来保持鸡肉皮的弹性。 怕时间不够，秦蓁还让景星多加了几块冰进去。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蒸熟的鸡肉切条摆盘，淋上料汁，最后再将特意制作的椒麻油泼上，香味瞬间四溢。 景星早就掏出了一叠灵符，符咒燃烧间，风力从灵符中散出，向着祭台的方向吹去，带着刚出锅的椒麻鸡香味，瞬间席卷这一片区域。 而且这风就像是无孔不入一般，就算你掩住口鼻，竖起结界屏障，依旧无法隔绝。 “小友，这是何必，你这灵符很快就会用完吧。”齐长老见状，皱眉道。 “是啊。”景星很是坦诚，“九千多张也就能用个一天一夜吧，哎。” 齐长老：“……” 秦蓁有种感觉，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齐长老肯定想给景星一下。 欠揍，实在是欠揍了。 但秦蓁却只觉得爽快。 好在小炎也并没有让秦蓁和景星他们等上一天，很快他便出现了。 “咦，是大姐姐和大哥哥。” 今天的小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换了一身白色的麻布衣服，连头发都剪得短短的。 清秀可爱的小脸上，眉心一抹红，不像是胭脂，更像是鲜血。 “你这身打扮……”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炎便开心地转了一个圈：“村长爷爷说，祭祀仪式就要这样打扮，我还是第一次参加祭祀。” “你能和我们具体说一说这个祭祀仪式吗？到底要做什么，又是祭祀哪位神明？” 小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直往秦蓁手里的椒麻鸡看。 “大姐姐，我闻到里面有种咸咸的味道，是什么呀？是莲大人说的海的味道吗？” 秦蓁所制作的蚝油，自然不是超市里的那种普通蚝油，它更为咸鲜，又因为有两种灵力的加成，味道也更为浓郁。 作为椒麻鸡的调味料，它委实有点喧宾夺主了。 这是秦蓁平时绝对不会犯下的错误，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就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一个少雨、向往水的村落里，小炎定然会缠着梨纭仙子问起外面的世界，那么江海的话题定然不会少。 毕竟越是缺少什么，便越会向往什么。 而现在看来，秦蓁赌赢了。 景星有些惊诧地看了秦蓁一眼，显然也反应过来秦蓁做了些什么。 “对啊，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就把这道菜送给你，怎么样？” 秦蓁端着椒麻鸡在小炎的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真诚地开口道。 小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忽然转头看向了齐长老，随后无声地张嘴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实在是太过明白。 “看来，齐长老提前打过招呼了。”景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点了一下小炎的喉咙。 指尖触摸过的地方，一道禁制符咒图纹显现。 噤声咒。 让人无法说出特定的内容。 秦蓁见状下也往齐长老的方向看了看。 就见齐长老对于小炎跑出来没有一点慌张，见秦蓁望来，还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禁制若是以前的秦蓁还能破解，但现在…… “没事，小炎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秦蓁深吸了口气，语气依旧平和。 小炎闻言，依旧有些无助，想要再去看齐长老。 只是他这才刚有了转头的倾向，都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秦蓁便将手中的椒麻鸡往景星手中一塞，然后双手牢牢地捧住了小炎的脸颊。 小炎一脸疑惑：“？” 便是远处的齐长老也都无语了一瞬：“……” 秦蓁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依旧霸道地捧着小炎的脸，肯定地点了下头：“好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小炎闻言，连忙就要讲话。 “说话，我也当你答应了。” 小炎：“……” 总之，不管他怎么想，秦蓁都当他答应了，是吧？ 小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赖皮的大人。 秦蓁见小炎认命了，这才开口询问道：“这个祭祀要祭拜的神明是雨神吗？” 小炎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有些奇怪。 秦蓁望了一眼景星，就见景星的面色蓦地一沉，随后问了一句：“是要祭祀莲大人吗？” 小炎闻言一怔，还不等他做出动作，浓雾再次袭来。 这一次的雾气来得又急又快，比以往几次都要迅猛，景星甚至来不及提醒，雾气便将周遭的一切吞噬。 秦蓁和景星甚至来不及看到小炎的回复。 而且，秦蓁明明两手牢牢地捧着小炎的脸蛋，但是在雾气席卷而来的一瞬间，小炎就像是忽然在她面前消散了一般，忽然间所有的触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那只冰凉的手忽然又捉住了秦蓁的手掌。 阴凉的气息再次顺着手背、掌心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 可这次，秦蓁没有惊恐，反而是反手狠狠地抓紧了那只阴凉的、怪异的手。 “师兄，牵住我！” 这次的雾比以往还要浓郁，景星越加看不清秦蓁身边的那东西的真实面貌。 但是，景星却听得懂自家小师妹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牵住她，而不是救她。 景星虽然不知道秦蓁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出于对秦蓁的信任，他依旧义无反顾地一把牵起了秦蓁的手。 “师兄，抓好我，要走了。” 走？ 景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去哪里，紧接着他便被秦蓁大力地拉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秦蓁根本没空去管景星的想法，她只是牢牢地盯着自己被抓住的左手方向。 任由那个东西就这样抓着她往雾气更深处去了。 第44章 庙小妖风大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秦蓁不知道。 但是秦蓁知道，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既然找不到突破口，不如换条路走走，实在不行……那就自己撞出个出口来。 秦蓁知道自己这样十分冒险，但是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冒险往往都伴随着机遇。 不知道是因为被这个东西捉住的缘故，还是因为在大雾里越走越深的缘故，秦蓁和景星都没有被雾气传回秘境入口。 雾里好安静。 安静地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 即使秦蓁下意识地屏气，但是她还是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和景星的呼吸声。 那个东西没有呼吸。 意识到这一点，秦蓁将景星的手抓得更紧实了一点。 雾，散了。 而秦蓁却发现刚刚还大力拽着自己的那个东西，忽然间消失了。 如果不是手上留下的更加明显的手印，还有那一股阴寒之气在体内蔓延，秦蓁怕是真的会把刚刚的一切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小师妹，我们也许真来对了地方。”景星忽然开口道。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顺着景星的视线望了过去，这一望，她不禁也愣住了。 因为，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一片一片相似的荒原，而是出现了建筑。 只是—— “好像不是村子？” 毕竟只有孤零零的一幢建筑，而且看起来很是残破不堪。 “先去看看。” 秦蓁点了点头，随后又将自己被景星紧紧牵住的手晃了晃：“师兄，你先松开我。” 景星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牵着秦蓁的手，连忙松开。 “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秦蓁倒是并不在意，应了一句后，便主动向着建筑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秦蓁这才发现这幢建筑赫然是一座—— “庙？” 即使破败不堪、满是蛛网和灰尘，但不管是破烂的牌匾也好，还是庙里已经裂开的石像也好，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个建筑是一座庙宇。 可惜牌匾上除了“庙”字还能依稀辨别，前面的匾额已经破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庙了。 庙宇已经塌了大半，只孤零零地伫立着最后两片断壁残垣。 庙中的摆设也被塌下来的房梁墙壁掩去，只能看到和祭台附近相似的烛台。 秦蓁和景星走进庙里，厚重的灰尘上立马留下了几个清晰的脚印。 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弯腰将倒在一边的香炉扶好，随后这才望向庙宇中已经被侵蚀得面目全非的石像。 “能辨认出是什么造像吗？”秦蓁询问靠近石像的景星道。 景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用手拂去了石像上面的灰尘。 即使不知道究竟是何造像，但是景星从这破败的庙宇中依旧能够感觉到一丝空灵清澈之气。 因此，他保持着该有的敬畏，没有用清洁术这样的方式，而是仔细地、细致地一点一点将灰尘擦拭干净。 只可惜，大概年代久远，又荒废太久。 石像面目已经不可辨别。 除了—— “小师妹，你看祂的手和脚。” “单臂独脚，反踵向后。”秦蓁见状愣了一下，她好像知道这尊石像是什么了。 怪不得，她手背上的手印与人类不同。 因为抓着她的本就不是人，而是——山魈。 一种人面长臂，黒身长毛，酷似小孩的一种精怪。 山魈为何在这里有庙？它又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还有庙宇里残存的气息，分明不是什么精怪的混乱气息，是一种非常纯粹的，接近神明的清灵之气。 更多的疑问涌上了心头。 但—— “既然还有气息残留，也许我们可以问神。”秦蓁抬头看向景星道。 景星闻言有些震惊地看了秦蓁一眼，随后郑重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 “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不要这东海秘境的东西。”景星态度坚决。 “二师兄，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要不要这秘境的东西这么简单了。”秦蓁轻声道。 “什么意思？” “师兄也察觉到了吧，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其实不一样，我们在这里面不断重复过同一天，时间不会向前，我们便永远等不到秘境关闭的时候。” 这一点其实景星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因为不想让秦蓁觉得恐慌，他便没有说明。 他没有想到，秦蓁居然如此敏锐。 “明明已经过了三天，可是我们却完全没有口渴和饥饿的感觉，师兄你也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事吧？” 景星没有说话。 但是秦蓁知道他听进去了。 于是又严肃地补了一句：“这个秘境限制了修为，除了你们几位金丹修士已经辟谷，大多数人其实都需要进食，而很多人，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 就像是修者的伤势是不会重置的一样，饥饿自然也不会，但他们却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只怕很多人会在不知不觉间就被渴死、饿死。” 秦蓁不知道自己的表述够不够清楚，但是她知道景星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只要点到，他自然会想个透彻。 “还有疲劳。”景星沉默了很久，随后这才哑声说了一句。 这一句委实有些突兀，秦蓁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空白只是一瞬，紧接而来的是想明白后的战栗。 这三天来，他们从未休息过！ 以至于秦蓁都忽略了这点。 他们感觉不到疲劳，但身体却一直在消耗，这样下去…… 原来看起来如此平和，似乎没有任何危险的秘境，其实早就杀机四伏。 “既然师兄也知道这其中的危险，那你应该更明白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好，问神。”景星也不是忸怩之人，很快便做下了决定。 秦蓁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结果哪想景星却忽然又说了一句：“我来问神。” “二师兄，不行！”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为什么不行？” 秦蓁知道，自己若是说太危险了，景星一定会说“正是因为危险，才应该让师兄上”。 可景星的真实身份，注定了他若是问神比一般人更加危险。 所以—— 第45章 你醒了?你已经不是你了 “二师兄，这个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景星闻言愣了一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左手手背上，黑色的指印还没有完全消退。 “神明已经选择了我。” 一句话落，景星瞬间沉默了。 秦蓁还从未见过景星这副模样，一副被抽去所有力气的疲惫模样。 见景星不说话，秦蓁只能又补上一句：“若是其他人来问，祂未必愿意回答，而且——” 秦蓁的视线这座残破不堪的庙宇间一一扫过，连语气都低沉了些许：“祂的神力不多了，不一定会有第二次问神的机会给我们。” 景星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也跟着秦蓁一起环视了一圈周围。 是啊，这位神明连维持自己庙宇、甚至连一直维持自身形态的力量都没有了。 只怕真的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理智上，景星知道秦蓁说的全是对的，可是情感上，要他眼睁睁看着秦蓁去冒险，他还是有些做不到。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身边的人了。 他记得，之前定远寺那位佛法高深的佛修因为问神，变成了只会呓语的疯子。 他也记得，百年前那位声名鹊起的新秀因为问神，修为尽失，最后自尽于终南山上。 太多太多问神之人，都没有好的下场。 人们都说，神不可闻、不可见、不可语，所以问神作为一个最简单的术法，却很少有人敢去触碰。 问神，都需代价。 而代价来临前，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 所以，他并不希望秦蓁走上这一步，可所有的一切却推着她走。 “哎。”景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蓁知道，他这是妥协了的意思。 “二师兄。”秦蓁柔和了声音，轻轻地捉住了景星的一片衣袖。 见景星看过来，她这才开口道：“二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直接地提出问神吗？” “为什么？”景星的声音低低的。 秦蓁却笑了：“因为你。” “我？” “对，因为我相信师兄。” 相信景星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景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第一次对上了秦蓁的视线。 秦蓁的视线坚决而又果断，没有一丝偏移。 对上这样的眼睛，景星便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秦蓁做下的任何决定。 所以—— 他开口了：“嗯，师兄在，一定保护好你。” 秦蓁笑了，随后长长地舒出了口气：“那……师兄，我们开始吧。” “好。” 问神很简单。 燃香、画阵、神降，最后便是问询。 简单到不会出错，却鲜少有人使用这样的术法。 大多数时候，为了避免危险，许多人会特意准备容器，作为请神降临的道具，比如特制的造像、玩偶，甚至可以是毛笔、乐器。 但这种成功率一般都很低，就算被请来也多是灵，或者山野精怪，极小的概率才能请到一些不入流的神灵。 真正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可能让自己凭依在那些死物之上？ 有损神格。 而这位只能在雾里才显现的神明，也许愿意降临在物件之上，但是祂的神力已经微弱到就算附身这些道具，也难以给出什么反应了。 所以，秦蓁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其他东西作为容器。 从始至终她准备的容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由她来作为容器，景星来进行主导和发问，她的身体和灵力用以支撑这位神灵进行回答。 “开始吧。” 秦蓁和景星很快在庙里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随后捡来庙中的原本的烛台和香炉放到特定的位置。 焚香、燃烛。 腥红温热的血液自秦蓁掌心流下，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迅速地在地上画出了那个看似简单的请神降临的阵法。 待她落座闭眼，阵法上顿时红光闪现。 清风拂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庙里。 清香的烟雾突兀地拐了一个弯，从西侧一点一点向着转向，最后飘向了秦蓁所在的位置，清香和蜡烛燃烧的速度骤然加快。 而刚刚还双目紧闭的秦蓁，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不同于秦蓁平时的眼睛。 沧桑、疲惫、绝望，还带着一丝让人生寒的死气。 “你是谁？带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景星问到。 …… 秦蓁感觉到有什么陌生的东西钻入了自己的身体，身体一下子变得好沉重，就像是被灌了铅一般。 与此同时，周遭的一切似乎在不断地离她远去。 她再也感觉不到景星的气息，听不到四周的声音，甚至开始一点一点丧失对自己存在的感知。 她就像是化作一片轻薄的云雾，被风带着不断漂泊，不断游走，最后她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叹息。 “谁？” 秦蓁询问道。 “嗯？莲大人，你做噩梦了吗？” 莲大人！？ 秦蓁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小炎那张放大的小脸。 “小炎？你额头上的印记呢？”秦蓁开口询问道。 可是小炎却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她说的一切都像是说给了空气。 突然。 秦蓁感觉到自己张嘴了，可说出的话却不是自己刚刚说的内容，就连声音都无比陌生。 她听到自己应了一句：“嗯。” “是什么样的噩梦？”小炎追问道。 秦蓁感觉到自己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你才会开心呢？”小炎的表情很是天真，也很是认真。 “我没有不开心。”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这一刻，秦蓁终于确定了。 她好像变成了过去的梨纭仙子，重新经历着着这段记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我给莲大人送个礼物吧。” “嗯？为什么忽然要给我送礼物？” 小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因为，村长爷爷说过，人们收到礼物都会开心。” 梨纭仙子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小炎的理由这么简单和直白。 “……谢谢。”梨纭仙子干巴巴地应道。 第46章 一片真心全给你 小炎笑得特别灿烂：“礼物还没送你呢，莲大人先不要说谢谢，要说你很期待。” 梨纭仙子点了点头：“哦。” 大概因为是与过去的梨纭仙子共感了，秦蓁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对小炎其实挺淡漠的，就算小炎一直释放着善意、天真可爱，但她都没有太大的动容。 不，不只是对小炎如此。 她对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什么情绪起伏，就像是她自己失忆这件事，她也没太大反应。 她明明还活在世上，却有一种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小炎就像是看不懂她的冷淡，依旧热情依旧：“莲大人喜欢做饭吗？” “还好。” “那做饭会让你开心一些吗？” “至少让我觉得很安心。” “真的？那太好了。”小炎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雀跃无比。 便是秦蓁这个外人都看得出，他准备的礼物怕是和这个答案有关。 但梨纭仙子并不在乎，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半分要追问的意思。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秦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梨纭仙子共感到这一段回忆？ 简单的对话，日常到没有什么重点。 这样平常的回忆，难道对梨纭仙子来说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吗？ 但秦蓁完全无法从这个内心淡漠的女人这里，感受到半分触动或者特别。 很快，这段回忆便结束了，定格在了小炎的灿烂的笑颜上。 秦蓁再次感觉到自己被抽离。 然后……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是全部移位了一般，痛得厉害，她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头很痛，好似要炸裂。 眩晕感使得秦蓁一时间分辨不清到底是自己转，还是地面在转。 “莲大人，坚持住，别怕，别怕……” 小炎的声音？ 秦蓁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感受到的伤痛也好、天旋地转也好，都是共感梨纭仙子才有的感觉。 眩晕感稍稍退却，秦蓁这才能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 梨纭仙子的肚子里像是忽然长出了一个黑洞一般，丹元不断灼烧，肆意地从内部撕扯着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吞噬。 秦蓁感觉到自己喉头忽然一股猩甜，一张嘴便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仔细一看，那滩鲜血中甚至还有一部分碎肉。 这是—— 走火入魔了？ “莲大人！”小炎紧张地大叫了一声。 秦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一颤，随后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居然是趴伏在小炎身上的。 小小的少年，身高甚至还没到梨纭仙子的心口。 可却固执地将梨纭仙子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因为太过瘦小，他的身体一直在不住地发颤。 梨纭仙子的双腿和脚都拖在地上，无形中让小炎更加寸步难行。 秦蓁能够感觉到自己腹部明明滚烫，可是身上却一片冰凉。 冬日的寒风，猎猎作响，刮在人身上像是要把人撕裂一般。 荒原上没有遮挡，北风更加肆虐，吹得小炎东倒西歪。 刺骨的寒风使得秦蓁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怔了一瞬后，秦蓁这才惊觉“自己”的腿上和脚上都缠上了厚厚的布条。 怪不得被小炎这样拖行，她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反而是小炎，身上只穿着一层短短的里衣。 梨纭仙子腿上和脚上此时缠着的布料到底是什么，可想而知。 冬天的荒原，冷得厉害。 穿着单薄的小炎牙关都在打颤，小小的孩子身上已经冻得通红，甚至有几处已经冻伤。 也不知道是太过用力，还是太过寒冷，焦急的小脸涨得一片青紫。 梨纭仙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现在却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 只有小炎咬牙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荒野之上。 粗重的喘息，牙齿打颤的咯吱声，成了两个人之间交流的唯一言语。 这路好长。 长的好像望不见尽头。 忽然，小炎的脚下一滑。 秦蓁只感觉到又一阵天旋地转。 “摔下去了！”秦蓁惊呼一声。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般到来。 因为——小炎。 小炎摔下去的时候，死死地抓着地面，没让自己翻滚，而是把自己作为人肉垫子护着梨纭仙子。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指尖都磨出了鲜血。 小孩眼里噙着眼泪，却怕梨纭仙子发觉，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他明明已经痛得泪流满面，却还是装作开心的语调和梨纭仙子说着：“哎呀，我太笨了，居然没看清前面有个小坡。” 梨纭仙子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静静地看着小孩颤巍巍地、一点一点站直身体，中途，他好几次都差点跪倒在地，却硬是缓缓挺直了腰杆，背着梨纭仙子继续前行。 “莲大人，你别怕，别怕……小炎会，一直陪着你。” 秦蓁不知道小炎这样背着梨纭仙子走了多远，因为很快重伤的梨纭仙子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秦蓁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梨纭仙子那颗淡漠的心里生根发芽。 秦蓁再次从梨纭仙子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干净的床上，屋子内生了火，很是温暖。 小炎趴在床边睡得很熟，十根手指都缠着布条，隐隐还有血水透出。 “你醒了？” 一个干瘦的老人，端了一碗药汤进来。 梨纭仙子缓缓坐起身来，点了下头。 “身体好些了吗？” “嗯，多谢。” 老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要谢就谢小炎这孩子吧，若不是他千辛万苦把你背回来，我们是不会救你的。” 老人很是坦诚，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你也看到了，村子里光是要养活自己都很难了，哪有余力去救外人。也就小炎这孩子傻，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去给你。” “所有？”梨纭仙子闻言，难得地愣了一下。 “可不是所有吗？你看看他这屋子里还剩什么东西，家里的东西全部叫他拿去交换药材和食物了。” 第47章 离别 梨纭仙子闻言愣了一下，可是比起感动，她心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不解。 “为什么？” 素不相识，为什么可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村长幽幽地叹了口气，先把手中的药碗顺手放在了床边，随后这才开口回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了，也许他生来就是个傻的。” 秦蓁本以为村长会帮小炎多说上两句好话，结果哪想听到这么一番感慨。 梨纭仙子也没有想到村长会这么说，不由得更沉默了。 村长可不管梨纭仙子想什么，直接将小炎轻轻拍醒：“都说了要你去我那儿睡，你这孩子非要趴在这里。” 小炎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揉眼睛。 好在村长一把抓住了小炎的手腕：“你这手指头不要了？” 小炎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傻笑了一声：“我忘了。” 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这才将那碗药端过来，抵在了小炎的嘴边：“喝吧。” 那药的苦涩味道，哪怕距离秦蓁有些距离，也能闻到那浓郁的味道，便是她这样的成年人，对这碗药都忍不住生出排斥。 可小炎在感激地看了村长一眼后，便“咕咚咕咚”将药喝了一干二净。 就好像喝的不是极苦的药，而是水一般。 村长又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看小炎，而是看向床上的梨纭仙子：“若是休息好了，便早些离开吧，我们这里并不欢迎外人。” 一句话落，梨纭仙子还没什么反应，小炎便先急了：“村长爷爷！” 村长不去看小炎，依旧板着脸：“别让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说完，村长就离开了这里，完全不管小炎的苦苦哀求。 很快，这偌大的屋里便只剩下了梨纭仙子和小炎两个人。 小炎有些无措，只能对着梨纭仙子干笑了一声，随后小声道：“莲，莲大人，你不用管村长爷爷说的，我不会赶你走的，我……” 小炎的话还没有说完，梨纭仙子却忽然开了口：“如果我自己想走呢？” “！”小炎被梨纭仙子的这句话直接整懵了，好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 梨纭仙子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炎，在给小炎缓冲的时间。 秦蓁瞧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小炎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般，有些可怜巴巴的。 很久很久。 久到连秦蓁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小炎终于回过了神来。 秦蓁本以为他会很勉强，可谁想小炎居然眉眼弯弯地笑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当然会听你的，不过一切都要在你养好伤以后再说。” “为什么？” 梨纭仙子这句为什么，小炎没能听懂。 他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你不想我走吧，为什么这么干脆地答应了？” 梨纭仙子是真的觉得无比疑惑，并不是生气小炎不挽留自己。 小炎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因为你想啊。” 这下轮到梨纭仙子和秦蓁听不懂了。 好在小炎很快自己就给出了解释：“虽然你离开，我会很难过，但是这是你想做的事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心情。” 小炎说完，抿了抿唇。 在梨纭仙子和秦蓁的注视下，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以后有空，要记得回来找我玩啊。” 梨纭仙子迷茫了，她有些无法理解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只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一句话落，连梨纭仙子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可是，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感到后悔，反而有种舒出一口气的安心感。 “！”小炎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甚至还保持着双手上抬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梨纭仙子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炎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梨纭仙子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啊？大江很宽吗？海呢？海是什么样子的？”小炎兴奋地发问道。 梨纭仙子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却很详尽地解释了。 小炎听得很是欢喜，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好似天上的星光汇聚。 可惜小小的孩子根本意识不到，能回答出这样问题的梨纭仙子分明是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 看着眼前欢喜的小炎，秦蓁没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 果然，兴奋的小炎最后在想到什么后，忽然沉默了。 他的难过和遗憾那么强烈，便是梨纭仙子这个感情淡漠的人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 小炎望着梨纭仙子，咬了咬嘴唇，好半晌才嗫嚅地开口道：“莲，莲大人，我真的很想跟你走，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梨纭仙子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到底是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我们生于这片土地，世代都不能离开自己。” 这话显然不是一个小孩子自己能想出来的，而是被灌输的。 秦蓁不知道梨纭仙子有没有看出这一点，还是就算看出了也不在乎，她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失望，但也仅此而已。 梨纭仙子并没有再劝，只是稍稍沉默后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那我希望莲大人以后都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这个不算，你自己呢，有什么愿望吗？” 小炎想了很久，随后这才一脸认真道：“我希望能下雨，下好大好大的雨，这样村长爷爷和村子里的大家就不用整天愁眉苦脸的了。” “好。” “好？”小炎没懂。 “那就依你所愿。” 那一天，这片荒原之上下起了一场罕见的大雨。 小炎看着村子里的人手舞足蹈的模样，也开心地笑出了声。 然后，便是离别。 梨纭仙子的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炎。 她只是在夜晚治好了小炎的伤，随后便离开了此地。 而那些时光和小炎一起，被她抛在了脑后。 第48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秦蓁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序幕而已。 她依旧还是梨纭仙子。 她看着她游历四方，一点点地寻回自己的记忆，伴随着她度过了好多个走火入魔的夜晚。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梨纭仙子忽然看到了一个小孩。 终于从记忆里翻找出了小炎的模样。 她忽然想要回村子里去看看了。 梨纭仙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生出这样的一个念头，也许就是单纯地想要再看看那个灿烂的笑容吧。 所以，她回去了。 记忆里的村庄，还是当时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一场雨而改变什么。 梨纭仙子试图寻找记忆里那个小孩的身影，现在的他大概应该是少年模样了？ 可是，她感觉不到少年的气息。 去到少年的房子，看见的也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而村子里其他人的气息都集中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秦蓁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因为那个地方她去过，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祭台的方向。 “咚，咚，咚。”悠远的鼓点在一下一下敲响。 每一下似乎都敲进了秦蓁的心坎里，连带着她的心脏都不断狂跳。 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属于自己的心绪，还是属于梨纭仙子。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捏着，让她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近了。 更近了。 荒原上的风从远处吹来，带来浓郁的血腥之气，还有村民唱着竹岛词的声音。 梨纭仙子顾不得因走火入魔还没完全修养好的身体，蓦地提起灵力朝前飞去，落于祭台高高的石门之上。 石门下，祭台上，所有的村民齐齐抬起头来。 梨纭仙子飞快地在一张张脸里寻找着小炎的身影。 没有。 还是没有。 “是，是莲仙子吗？”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了。 梨纭仙子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顿了一瞬，她才将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和之前那个村长联系起来。 他比以前更为苍老了，皱巴巴地像是只剩一层皮胡乱地披在身上。 “小炎呢？”梨纭仙子没有跟他叙旧的打算，只是冷淡地询问了一句。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竟是欢呼了起来，随后一个个在村长的带领下齐齐地跪了下来。 “恭迎仙子。” 梨纭仙子耐心有限：“我再问最后一遍，小炎在何处？” 村长闻言，连忙邀功道：“我们知晓仙子最是喜爱小炎，所以已经将他献于您。” “献于我？” 村长点头，随后示意最前面的几个村民和自己一起，将祭台最前方的几个瓦罐全部举了起来。 几个瓦罐无一例外都盛满了猩红的血液，被举起来时，甚至还能看到一片一片生肉漂浮其中，森然白骨沉于最底之下，与瓦罐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其中有个人的手没有拿稳，瓦罐倾斜，露出了里面那颗小小的头颅。 熟悉的孩子，双眼紧闭，再也不会展露笑意，再不会粲然一笑，缠着梨纭仙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莲大人”。 梨纭仙子就这样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脑海里第一次一片空白。 村长们却都露出喜悦而期盼的笑意，恳请道：“我们将您最爱的孩子献上，请您再次赐下甘露。” “请您再次赐下甘露。”所有人都磕着头，恳请道。 梨纭仙子望着下面的这群人，忽然笑了，只是那个笑容冰冷到可怕。 “好啊。” 所有人听到她这样说道。 众人欣喜地欢呼着，可他们不知道，梨纭仙子这次赐下的甘露是他们所有人的鲜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祭台上的石头和杂草，全被鲜血浸湿。 “轰——” 天雷滚滚而来，昭示着梨纭仙子终是入魔。 她将所有人屠戮殆尽，最后一把火烧掉了整个村子。 只有小炎的房子被她沉入地底，用无数的机关和密道保护着。 下雨了。 村民们一直期盼的雨，却是在死后才终于等到。 梨纭仙子双目赤红，就这样站在雨中，只有秦蓁知道她滚烫的泪划过了脸颊，而她那颗从未起过任何波澜的心，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以为小炎不过是自己所行道路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路人，她修无情道，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便是自己的生死都看得极淡，又何况一个小小的孩子。 她以为只要不去察觉到这些，她便依旧可以走在无情道的路上。 可是，她终究是人，终究敌不过有些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她的世界，让她原本灰色的世界染上了斑斓的色彩，而人一旦见过彩色，又怎么甘愿回归于那一片灰色之中。 她明白的太晚，一切皆不可追。 梨纭仙子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她甚至连自我的意识都开始在不断丧失，她还能勉强保持清醒，只是因为想要记住一个小炎而已。 “哎。”轻声的叹息忽然响起。 谁！？ 秦蓁用梨纭仙子的视线打量着周围，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存在。 但是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是我沉睡太久，没想到昔日老友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梨纭仙子没有说话。 “那次大战，你被重创，神魂受损，感情尽失，没想到你竟然走上了无情道，又遇到此等劫数。” 秦蓁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清气忽然落到了梨纭仙子身上，暂时压制住了她的魔气。 梨纭仙子这时终于缓缓开了口：“仙君，你是来杀我的吗？” 那位被称为仙君的人没有回答，梨纭仙子自己便先开了口：“我因一己私利杀了如此多的凡人，之后入魔怕是更会危害苍生，你若还当我是朋友，不如成全我吧，让我解脱。”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梨纭仙子闻言愣住了，许久许久，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想把这片地方带进海里，他……大概会喜欢的吧。” “好。” 第49章 你已经死了 “轰——”雷光闪烁。 梨纭仙子蓦地偏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一个身影忽然显现。 独臂单脚，身形佝偻，状似小孩。 但是梨纭仙子却从那个身影上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感觉。 那位仙君倒是第一时间就看破了对方的身份：“居然是一位野神。” 野神难得，世间山野精怪那么多，能修得神格的却寥寥无几，那是最纯粹的信仰和供奉下才能诞生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信仰的流失，这位神明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直到—— 腥红的鲜血，唤醒了祂。 这位神明已经十分孱弱，却还是质问出声：“是谁杀了他们？是你这个魔头，还是那个只敢用分神降临此处的小子！？” 孱弱的神明，看着自己守护的村民全都变作了残破的尸体，蓦然红了双眼。 梨纭仙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魔头，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 她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焦，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神明可不顾她的走神，直接便袭了上来。 “铛。”可是，梨纭是最了不起的天才符修，防御符文早就写满了法衣之上。 屏障撑开，硬生生地弹开了神明的手臂。 神明不管不顾，一次又一次地扑上前来，声声泣血。 一声一声的哀嚎，听得秦蓁的心都在发颤。 “你是来报仇的吗？”梨纭仙子缓缓抬起头来，重新看向那位独脚的神明。 梨纭仙子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却是有血泪从她眼角滑落。 “刚好，我也有仇要报。” 忽然，梨纭仙子撤下了防护的结界，随后向着那位神明袭了上去。 “梨纭？”仙君想要阻止，可是下一秒却被梨纭仙子送出了这片土地。 无数的灵符从梨纭仙子袖间纷飞而出，符光现，结界起。 透明的结界将这一处小村庄一点一点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 那是梨纭仙子燃烧自己的神魂所设下的最后一个结界。 也是她毕生所学，穷尽一切画出的最后一个封印阵法。 封印一寸天地，让枉死的人，魂魄永远无法离开，只能如生前一般无尽徘徊，重复过每一天。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他们依然如以往那样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那个村庄还是那个村庄，那些人还是那些人。 而那个小孩，依旧是记忆里会露出灿然笑意的模样。 维持着世外桃源的假象。 梨纭仙子和那位孱弱的神明一直在争斗，只是两个人都默契地将这个封印结界维持在祭祀仪式开始的前一天，一切都尚未开始的时候。 秦蓁能够感觉到梨纭仙子也好，那位神灵也好，都在渐渐衰弱下去。 他们与其说是在求胜，不如说是在求死。 就这样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终于，梨纭仙子的力量即将耗尽，而神明也已经只能在雾气中展现身影。 秦蓁他们来了。 明明是与过去的梨纭仙子共感，但是秦蓁却依旧看不透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是在等什么吗？ 还是只是以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小炎？ 秦蓁好像了解了很多事，但又好像多了许多新的疑问。 属于梨纭仙子的感觉在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抽离，属于秦蓁自己的知觉和神识在一点一点恢复。 “小师妹，小师妹，醒醒。” 熟悉的声音，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秦蓁猛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景星正一脸焦急地望着她，见到她醒来，神色清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问完了？”秦蓁感觉不到庙宇里的那股属于神明的气息了。 “祂消散了。”就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景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秦蓁闻言，一时间还有些怅然。 她本人与这位神明，一点都不熟悉，但她毕竟是以梨纭仙子的视角和祂纠缠了一百年，早就把祂当做是最陌生的故人。 此时听闻祂完全消散于天地，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祂说了些什么？” 秦蓁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种情绪暂时抛却，集中于更加重要的事上。 “祂已经很衰弱了，就算用你的灵力和身体作为支撑，祂能说的也十分有限。” 秦蓁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景星见状，这才简短说明道：“祂想请我们解除村庄的诅咒，让所有的灵魂都能够安息。” “诅咒？” “魂灵应该去往该去的地方，而不是这样一直徘徊，麻木地重复同一天。” “这是祂的原话？” 景星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祂说不了那么长的句子，但祂确实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选择我？”秦蓁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这次来秘境的人这么多，她根本不是灵力最为高深的那一位，也不是最温柔善良的那一位，这一位神明为何独独选择了她？ 景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直地望入了秦蓁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到秦蓁被这样地看着，竟是有一种想要退缩逃避的感觉。 两个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只有清风徐过，给这一份沉默增添了几分寂寥。 许久许久，久到秦蓁以为景星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景星终于开口说了话：“因为只有你是——已死之人，现在的祂只能触碰到你的存在。” “！！！”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 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景星才好，她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恐惧和厌恶。 秦蓁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让她紧张到心脏骤停的慌乱感，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到了她的头顶，如同之前那般，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怕，师兄一直在呢。” 所有的焦躁，似乎都被景星这样温柔的触碰所安抚。 秦蓁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了景星的眼睛。 第50章 我最喜欢你了 即使他面上表情依旧眼熟无比，可是人的眼睛不会说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恐惧和厌恶，有的只是浓浓的关心。 “师兄，这个时候应该是我安慰你不怕才对吧？你没听见祂说我已经死了吗？” 这样包容的眼神，让秦蓁的担心全部退去，她甚至还能有心情和景星开两句玩笑。 景星闻言也笑了：“不就是活蹦乱跳的尸体么，有什么可怕的师兄我还是个妖族呢，那才叫可怕。”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景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一时间完全怔住了。 景星见状不由挑眉：“怎么，怕了？” 秦蓁看景星面上云淡风轻，仿佛真的是在开玩笑一般，但是知道原剧情的她却知道，这看似玩笑的话语下满是真实。 这是景星将自己的心剖出来，坦诚地给她看。 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他绝不会因此而害怕她，远离她。 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他是妖族就害怕，让他伤心？ 所以，秦蓁没有回答，而是忽然一把抱住了景星。 大力的、紧紧的。 仿佛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景星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秦蓁却将自己的手臂再次收紧，将景星牢牢抱住，大声地、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一般地开口答道：“我最喜欢师兄了！我才不会害怕师兄呢！师兄就是师兄，和是妖族人族没有关系！” 秦蓁说得坦荡，但向来从容的景星在这一刻却是十分无措，他的一双手在空中举了又放，放了又举，好似不知道手原本该放在哪里一样。 他能感觉到秦蓁传递过来的体温，大概是火灵根的缘故，要比他温暖许多，身上也不是什么寻常仙子用的香料、熏香的味道，而是刚刚做椒麻鸡染上的烟火气息。 一切都那么真实。 那么的温暖。 “哎。”景星望着怀里的这个人，终是认命般长长地叹了口气。 随后这才整个身体放松下来，轻轻地回抱了秦蓁一下，“不是说不会撒娇吗？我看这挺会的啊。” 秦蓁闻言乐了，如以往那般回复道：“都是因为二师兄你教得好。” 景星弹了下秦蓁的额头。 “哎呀，疼。”秦蓁赶忙松开了抱住景星的手，随后揉了揉自己被弹的地方。 “疼就长点记性，让你没事就调侃师兄。” “师兄不就是用来调侃的吗？”秦蓁理不直，气也壮。 “行，给你调侃。所以聪明的小师妹，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会教你往生术，让这里的魂灵解脱吧。” “好。” 往生术并不算简单，但好在秦蓁的悟性向来不错，不过片刻便学得有模有样。 只是—— “这个术法必须借由其他东西来实现？”秦蓁询问道。 景星点头：“只有佛修和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能够直接对着亡魂使用往生术，前者是佛法纯善，后者是因为对自己的灵力掌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这往生术本就蕴含极强法力，若是灵力控制不当，很有可能让对方魂飞魄散，所以才需要借助‘道具’。” “师兄你是用什么道具？” “我？和大家一样，施咒画符吧。” “除了施咒画符呢？”这两样秦蓁会是会，但就是会个皮毛，毕竟她之前是个剑修，除了砍砍杀杀，就是砍砍杀杀。 几乎用不到其他手段。 “嗯，也有医修喜欢用药物之类的辅助。” “啊。”秦蓁闻言瞬间有了灵感。 “师妹有什么想法？”景星好奇道。 秦蓁的眼睛亮闪闪的，如同恶魔低语般地来了一句：“师兄，你听说过孟婆汤吗？” 景星：“……” 很好，很有想法，就是太阴间了。 “不过，在此之前……”景星的视线放到了山庙之外。 秦蓁也严肃了神色：“得先解决梨纭仙子和小炎的事。” 毕竟，封印的结界若是无法解除，那么这里的亡魂依旧无法超度往生。 “雾还没散。” 雾这边的时间就好似静止了一般，他们离开那片白雾时是什么样，那团白雾还是什么样子。 “师兄，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秦蓁赶忙用最简单的言语讲述了她与梨纭仙子共感的事情，说到最后她还不禁有些疑惑：“我觉得那位并未显露身形的仙君，声音有种别样的熟悉感。” “嗯？想得出来在哪儿听过吗？” 秦蓁摇头。 景星便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而是望着不远处的雾气，做下了一个决定。 “小师妹，雾里有什么，你想去探一探吗？” 这秘境中的雾气确实蹊跷，秦蓁确实也存了一些探上一探的心思，只是—— “我们一进入雾气便会被传送走，刚刚能在雾里行走，是因为那位山魈神明不受雾气传送的影响。” “也许，还有一个人不受影响。” “谁？” 景星从自己的乾坤戒中端出了那盘秦蓁做好的椒麻鸡，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小炎。” 梨纭仙子给了他最大的自由，身为神明的山魈也会庇护同样是村民的小炎。 景星走到了浓雾旁边，熟练地再次使用起灵符，清风将椒麻鸡的气息再次传开。 秦蓁也清了清嗓子，对着雾里喊了一句：“小炎，之前答应过给你吃的椒麻鸡，你还吃不吃啊？” “海的味道，你不想知道吗？” “过来吃饭啦！” 秦蓁喊了好几声，但是雾里暂时还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难道我们猜错了？”秦蓁没忍住蹙了蹙眉头。 就在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雾气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很快，小炎便跑了出来，身上还穿着那身白衣，眉心用鲜血画了一个红点。 看着欢快活力的小炎，秦蓁的眼睛却是一酸。 她知道眼前的人早已死去，但正因为知道，再看见他这么鲜活的样子，才会有些忍不住心酸。 “大姐姐，你们怎么跑到村子外面来了？”小炎跑得气喘吁吁的。 秦蓁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椒麻鸡递了过去。 第51章 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小炎见状一喜，随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声，有些不敢去动这盘椒麻鸡。 秦蓁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拈起一块椒麻鸡就塞到了小炎嘴里。 小炎吓了一跳，生怕鸡肉从嘴里掉下去，赶忙嚼了嚼。 这一嚼，他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连带着眉毛都飞高了不少。 “好吃吗？”秦蓁笑着问他。 小炎想要说话，又舍不得囫囵将鸡肉咽下去，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那吃了我的东西，可就得听我的话了。”秦蓁狡黠一笑。 “啊？”小炎吓得嘴里的鸡肉都掉了，然后又被秦蓁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块。 这下小炎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了。 景星在一边看着，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蓁可不管小炎的纠结，直接动手抬了抬小炎的下巴，手动帮小炎吃掉了。 这下，小炎更纠结了。 秦蓁觉得这样的小炎有些好笑，便用手戳了戳小炎皱起的眉头，顺便将他眉心那点血迹擦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仇大苦深。” 小炎的脸都鼓成了包子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你这个大人老喜欢欺负小孩子。” “原来你觉得我这是在欺负你呀？啊，真让人伤心，我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海来着。” “看海！”小炎的表情瞬间兴奋了起来。 “被伤心了，不想去了。”秦蓁双手抱膝，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委屈蘑菇，还顺手把椒麻鸡塞到了景星的手上。 小炎见状急了，连忙看向一边的景星：“怎，怎么办？” 景星一边给自己塞了一块椒麻鸡，随后像是被味道震惊一般，眼神复杂地看了秦蓁一眼，然后这才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散漫模样。 “是呀，怎么办啊？你可得努力哄哄她。” 小炎还没哄过人，毕竟那些大人从来都不会和他计较这些，也只有秦蓁会跟他闹。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小炎并不觉得讨厌，他只是有点无措和为难。 小炎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到该怎么哄人，最后只能在秦蓁面前蹲了下来，笨拙地伸手拍了拍秦蓁的脑袋。 秦蓁也没想到小炎居然真的会来哄自己，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就看见小炎绷着自己的小脸，一脸认真地哄着她：“我，我其实，没觉得你欺负我，我喜欢你这样和我相处，是我说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蓁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哄，一时间完全忘记该怎么反应。 谁想小炎见状，以为秦蓁这是还在生气的意思，连忙又接了一句：“你之前不是想知道祭祀仪式的事吗？我都告诉你！” 秦蓁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个。 其实她根本不是在生气，只是在逗小炎而已，就是为了让小炎心甘情愿和他们一起走。 此时听到小炎说那个祭祀仪式，秦蓁的心里那股酸涩便又涌了上来。 “我不生气了。”秦蓁对着小炎友好地笑了笑，“那些事情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谈它。” “其实也没有不想说，只是之前说不出口，但是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忽然走了以后，我就能说了。” 小炎是真的老实又坦诚。 “这样啊，那——小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大海？”秦蓁有点不忍心套路小炎了，便干脆直接征询小炎的意见。 小炎张口就要回答，但在说出口的瞬间，却“啊”地一下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小炎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大海，还是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呢？我想办法解决一下。” 小炎听到秦蓁这么说，连忙慌乱地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这种问题能怎么解决啊！？ 小炎发现自己是真的有点跟不上秦蓁神奇的脑回路。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稍稍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组织好语言：“我们是不可以离开村子的，因为所有离开村子的人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秦蓁闻言和景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景星自然地接过这个话题问了一句：“这是别人告诉你的吗？还是说你看到了什么？” 秦蓁也补了一句：“不好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 “嗯，是村长爷爷说的，他说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老祖宗也没说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能离开村子，之前有人不想遵守这个规矩，刚离开村子就忽然消失了。” “消失？什么都没留下吗？” 小炎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就是整个人忽然就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件事发生在莲大人来之前，还是来之后？”秦蓁试图确认一下时间线。 “之前吧，我反正没亲眼见过，都是村子里的老人们在说，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我哪怕我很想和莲大人离开，但也不行，而且，村长爷爷也一直教导我们不能背叛这一片养育了我们的土地，反正，反正不能走就是了。” 小炎很多事还不算特别懂，但是架不住他特别听话，哪怕没懂，也在严格执行。 “那，如果我说，你不用离开村子就能看到大海呢？” “真的吗！？” “当然。” “可，可是，大海不是应该离我们村子很远很远吗？我问过莲大人，莲大人说大海在很东边、很东边的位置，那里有咸咸的海风，还有鲛人会唱动人的歌曲，是一个比我们村子还要大很多很多很多的地方。” 小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能表现出自己想象中大海的样子，只能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谁叫莲大人神通广大呢，她请人将大海搬到了村子外面，你只要站在村子边上，就能看见大海。” 虽然秦蓁说得百分之九十都是实话，但是说出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离谱味道。 也只有小炎完全不觉得这话离谱，甚至对此深信不疑：“莲大人真厉害！” 第52章 心愿 秦蓁也点了点头：“是啊，真的很厉害。” “那我想去看海！” “好啊，我带你去。”秦蓁向着小炎伸出了自己的手。 待小炎牵住自己以后，秦蓁又示意小炎用另一只手牵住景星。 三个人就这样走进了浓雾之中。 而就像是秦蓁和景星推测的那样，只要拉着小炎，他们就不会被浓雾传送离开。 小炎不知道两个人的想法，还拉着两人在浓雾里行动自如，完全没有停留。 “大姐姐。” “嗯？怎么了？”秦蓁试图辨别浓雾里的方向，但是失败了。 景星倒是依稀能够看到一些东西。 小炎有些腼腆地笑了一声：“看完大海以后，你可不可以帮我准备祭祀仪式啊？” “！” 秦蓁闻言，脚下的步子蓦地一顿。 小炎觉得有些奇怪，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大姐姐，怎么了吗？” “小炎，你知道这个祭祀仪式是……”秦蓁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小小的少年，这个祭祀仪式，他是族人选中献祭给梨纭仙子的祭品。 秦蓁心里一阵发苦，就连景星都沉默了。 因为真相实在是过于残忍，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一个孩子听。 小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秦蓁将这句话说完，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疑惑：“这个祭祀仪式怎么了吗？” “为什么要我们帮你准备？”秦蓁的喉咙发干，终是问出了干巴巴的这么一句。 小炎倒是没想太多，被问到，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因为村长说明天是我的大日子，一定要好好准备，可是村长他们都好奇怪，每次我去问，都说祭祀仪式在明天，明天、明天、又是明天，就是不准备，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们能帮你准备？” “嗯。” “为什么之前见面的时候，你没请我们帮忙呢？” 景星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事情。 小炎闻言急了：“那是因为我以为这个祭祀仪式只有村长爷爷会，我不知道你们也会，还是那个齐长老说这些你们都会，我才知道可以找你们帮忙的。” 所以，若不是齐长老，祭祀仪式就不会举行？ 不不不，这个不是现在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 “齐长老有危险！”景星比秦蓁更先一步地反应过来。 若是这么多年来，梨纭仙子都在竭尽全力阻止祭祀仪式，那么齐长老和妙音阁的做法无疑是踩在了她最痛的点之上！ 想想那些村民的下场，秦蓁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炎，你知道齐长老在哪里吗？” 小炎被秦蓁问得很懵，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齐长老忽然有危险，只能本能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们就和大姐姐你之前那样，忽然就离开了。” “小师妹。” “在。” “小炎交给你了，我去解决这件事。” “师兄你要怎么解决？”秦蓁担心道。 “我自有办法，既然承了妙音阁和齐长老的人情，自然要还。”景星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好。”秦蓁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景星的决定，“你多加小心。” “嗯，你也是。” 景星说完，便主动松开了小炎的手。 秦蓁隐约间看见景星化作了雪白的什么东西，带起一阵烈烈风，随后便钻入了雾气更深处。 “大姐姐，你不和大哥哥一起去吗？”就算是小炎也知道这个时候事态紧急。 “大哥哥很厉害的，姐姐相信他，而且，总要有个人来完成一下你的心愿啊。” “我没关系的，你们不用管我。” 小炎总是喜欢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位置上，就连许愿也都是希望别人开心。 秦蓁闻言，轻轻地晃了一下小炎的手：“可是我想。” “什么？”小炎没懂。 “我想帮小炎实现愿望，很想很想，这是我的心愿，你不愿意陪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小炎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似乎在消化秦蓁这句话的意思。 “走吧，我们去看海。” “嗯！”这一次，小炎终于挂上了笑脸，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要往哪边走啊？”秦蓁在大雾里依旧没有方向感。 “这边这边。”小炎连忙带路。 秦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她只知道在他们周围的雾气在一点一点地散开。 当雾气完全消失不见的时候，小炎带着秦蓁就往前小跑了几步：“大姐姐，我们到村子最外面啦，大海呢？大海在哪里？” 小炎环顾着四周，但却只看得到眼熟的荒原和杂草，没有想象中的那片蔚蓝。 “因为是给小炎你一个人的礼物，莲大人用一种结界屏蔽了大海，不让别人看见。不过没关系，我刚好会一个小小的法术。” 秦蓁笑着伸出了一根食指，随后在小炎不解的目光下，在封印结界上画下了一个圆。 圆形最后一笔与第一笔相连的瞬间，圆形中间原本的景色竟是一点一点消失，然后变成了一片透明的水镜。 透明镜子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被染上了一层静谧的深蓝，而就在此时，一只银白色的鱼从圆圈里经过，给这抹深蓝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这是海吗？”小炎整个人都看呆了，看着那个圆圈，瞪大了眼睛。 因为秦蓁现在的灵力有限，这个圆她没有画特别大，但是却足够小炎整个人站在前面，往外看去。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透视法术，但是对于从未见过大海的小炎来说，他只觉得这个法术特别特别厉害。 “放心吧，你掉不进海里，你完全可以趴近点看。” 小炎听到秦蓁这么说，当下也不再矜持，整个人直接往秦蓁画出的那圆上一趴。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层透明的东西阻挡了，不过他根本没空在意这个了，满心满眼都只有外面的大海。 他惊叹地看着那深蓝的海水，看着各种各样的鱼在他的面前游过，还有漂亮的珊瑚，和摇曳的海草，全都是他的世界里从未见过的东西。 第53章 来，谈谈心啊 原来大海是这个样子啊。 “要是莲大人也在就好了。”就算是这种时候，小炎心里都还记挂着梨纭仙子。 秦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任由小炎兴奋地在那欢呼。 如果当年梨纭仙子带走了小炎，大概也会看到小炎这副欢喜的样子吧，只是可惜……造化弄人，这世间从来没有那么多如果。 梨纭仙子没能见到小炎的这副模样，而小炎更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看到心心念念的大海。 不可结缘，徒留遗憾。 “大姐姐。”小炎满足地看了大海最后一眼，这才笑着回过头来看向秦蓁道。 “嗯？怎么了？” “你说这海是莲大人托人搬过来的，对吗？” “……对。” “那你，那你……知道莲大人现在在哪里吗？她过得好不好？” 秦蓁听到这两句疑问，心里叹息不止。 她要如何回答呢？ 告诉他，他的莲大人其实一直在身边，她过得很不好很不好吗？ 或者，说出善意的谎言？ 秦蓁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发现就算是善意的谎言，要说出口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而小炎，从来都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个人。 看到秦蓁这副模样，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没事没事，大姐姐，你要是觉得为难，不说也可以的，我只是，只是有点想莲大人了。” 秦蓁低低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揉了一下小炎的脑袋：“她也很想你。” “真的吗？” “嗯，我不骗你。” 那位因为神魂受损，而变得感情淡漠的神明，终究在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一点一点被重新捂热，只是可惜直到失去的那一刻，被刻意压抑和遗忘的感情，才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来。 “大姐姐，那你能帮我把礼物送给莲大人吗？” “礼物？” 小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之前一直想给莲大人送一件礼物，可惜莲大人走得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好，现在准备好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送给她。” 这礼物，梨纭仙子怕是用不上了。 共感过梨纭仙子视角的秦蓁最是清楚，现在的梨纭仙子她……与那位山魈神明一样，早就只剩一缕孱弱的神魂了。 但是，这份情谊，秦蓁愿意传递过去。 所以，她没有半分犹豫便应下了：“好啊。” “太好了，那大姐姐你跟我来，我把礼物拿给你。” 秦蓁刚要应下，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脚步。 良久，她才蹲下对着小炎歉意一笑道：“抱歉啊，小炎，姐姐忽然有些不舒服，我可以在这等你把东西拿过来吗？” “大姐姐，你没事吧？”小炎关切道。 “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小炎见秦蓁确实脸色无异，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随后赶忙应道：“那大姐姐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好。” 小炎倒腾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而秦蓁见状，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道：“你听到了吧，他有礼物要送给你。” 秦蓁的话音落下，四周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响回应。 “我会和你共感，是你做了什么吧，既然如此，何不面对面和我说说话？你知道的，我和你共感过，哪怕是你再微弱的气息，我都能捕捉到。” 这一次，秦蓁话音落下，周围终于有了变化。 白色云雾再次聚集，向着秦蓁的方向飘了过来，最后停到了秦蓁一步之外的地方。 云雾缭绕，缓缓地化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并不真切。 即使隔了一些距离，秦蓁依然能够从那团云雾里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谢谢。”秦蓁听到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 这个声音，她听过。 正是共感时，梨纭仙子的声音。 “你要说的只有这个吗？”秦蓁对梨纭仙子的态度算不上多热切，甚至因为这个如同监牢一般的秘境，而对她隐隐有些不喜。 “你想结束这一切吗？”梨纭仙子没有回答秦蓁的提问，而是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当然。” “那就帮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秦蓁却没有立刻答应：“你的力量已经不多了，这个秘境你也无法维持太久，就算我不帮你，这一切也会很快结束。” 梨纭仙子倒是淡定，甚至还清冷地附和了秦蓁一句：“嗯，也就还能维持个十年二十年吧，确实很快就结束了。” 秦蓁：“……” 梨纭仙子似乎完全察觉不到秦蓁的无语，或者说即使她察觉到了，也丝毫不在意。 “你们确实可以试着等到我力量完全耗尽，但是到那时你们就会发现，你们依旧无法从这个秘境中出去。” “哦？”秦蓁应了一声，只是完全听不出她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梨纭仙子也没有因为被冒犯而恼羞成怒，语气依旧淡然：“当年大战，我神魂受损，被一抹魔族残魂趁虚而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我灵府蕴养，试图夺舍，所以，我舍掉了自己肉身，用来拘禁他。” 作为闻名遐迩的符修，梨纭仙子可从不只是在白符上作画，她自身就是一张最好的白符，那魔族妄图夺舍，简直好笑。 “你快压制不住他了？” “是。”梨纭仙子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 秦蓁并不傻，立刻就听懂了梨纭仙子话里的意思。 “若是没有你的压制，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对付他？” “化神期的天魔族，就算只是一缕残魂，又岂是金丹期就能与之对抗的。”梨纭仙子回答得很是肯定。 “我有个疑问。” 那云雾状的人形点了下头，示意秦蓁可以发问。 “这个秘境无法打开，究竟是这位天魔族做了什么，还是——你要做什么？” 梨纭仙子似乎是没想到秦蓁会有这样的反应，云雾都凝实了些许，像是被震惊了一般。 刚刚还回话利索的梨纭仙子，难得地沉默了两秒。 秦蓁也不催促，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54章 上吧，不要怜惜我 又过了几息，梨纭仙子这才轻叹了口气：“我们曾立誓，绝不让天魔一族再次危害苍生，所以，我绝不会让他有逃离这里的机会，若是真到了最后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会将整个秘境尽数毁灭。” 这是她创造出的秘境，她确实有这样的力量。 而且秦蓁很明白，作为符修的梨纭仙子，就算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孱弱的神魂，但是她的灵府依旧具有毁天灭地的效果。 但真的走到这一步，便意味着—— “连同你自己神魂俱散，永不入轮回吗？” 梨纭仙子没说话。 秦蓁望向刚刚小炎消失的方向：“还有小炎和秘境里的一切。” “我别无选择。” 秦蓁看不到梨纭仙子的表情，却也能从她坚定的话语中听出慷慨的赴死。 她很在意小炎，这是秦蓁绝不会怀疑的。 可是在苍生面前，她依旧选择了苍生，哪怕要牺牲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秦蓁做不到批评梨纭仙子这个有些“残忍”的决定。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修真界的一片祥和太平，正是因为有无数个像梨纭仙子这样的前辈在默默地负重前行。 “你刚刚说要我做的事，是什么？” 秦蓁这一次，终于正了神色，用着无比严肃和郑重的眼神向着梨纭仙子望去。 那团云雾的人形已经有些消散，仿佛只是维持这样的形态也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梨纭仙子的声音却依旧理智而清越：“在我说出这个答案之前，我必须告诉你，要结束这一切的方法危险万分，你若是无法做好决悟，就算你答应，我也不会这么做。” “我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梨纭仙子闻言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继续道：“确实，别无选择。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我需要借你的身体一用。” “！” “看来，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是的，我不是山魈，问神这样的神降之术根本无法用在我身上，所以，我若是要借你的身体，只有一个办法。” “夺舍。”秦蓁说出了那个答案。 “是。” “你要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杀了我。” “为什么选择我？因为小炎喜欢我？” 梨纭仙子并没有否认这个答案，只是—— “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身上有故人的东西。” “！”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故人的东西？” 梨纭仙子见秦蓁吃惊，还有些诧异：“你不知道？若不是这东西，作为神降的容器，就算只是个孱弱的神灵，你再轻也会七窍出血。”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点烦人。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片云又近了一些，手上的云雾点了点秦蓁的腹部。 顿时，一股不受控制的灼热感便自丹田传出，而且几乎是那股灼热感升起的瞬间，秦蓁立马就觉得自己饿了。 “咕——” 就像是要回应秦蓁的想法一般，她的肚子忽然发出了好响的一声动静。 秦蓁无语地按住了肚子，看向面前的梨纭仙子：“所以，我的火灵根，是你故人的东西？” 她就说自己以前是单水天灵根来着，怎么重生回来就变成了个水火不容的双灵根。 虽然秦蓁完全不知道那东西怎么就到了她的体内。 梨纭仙子点了点头：“是。” “他能拿回去吗？” “能是能，但是拿回去，你就死了，这样也没关系？” “那，还是活着吧。”秦蓁很是识时务。 “我能问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梨纭仙子摇了摇头：“我只能从中感觉到故人气息，还是因为你身处我所设下的秘境之中，才能感觉到这丁点气息，我最多知晓，它与你性命相连，再多却是不知道了。” “那你这位故人，是谁？” 梨纭仙子闻言却是再次摇了摇头：“我的记忆被损伤太多，虽然还记得这股熟悉的气息，却已忘记故人的名讳和容貌。” 秦蓁皱了皱眉，只觉得一点线索都没有。 而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这种状态其实很不对劲。 听到这样重磅的消息，她理应更加震惊和好奇才对，而不是像她这样，有点过于淡定了。 就好像，冥冥之中，她了解这个东西和那位故人一般。 秦蓁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而是将精力集中在秘境的事情上。 “来吧。”秦蓁忽然张开双手，把自己摆成了个大字型。 因为语气实在是太过干脆，动作又太过豪迈，梨纭仙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来什么？” “还能是来什么？你不是要夺舍吗？来啊，赶紧上，不用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梨纭仙子：“……你就不再问点什么？” “问了又有什么用？反正我今天不答应，大家就得一起死，到头来我还不是得点头让你夺舍。” 秦蓁已经看透了，问再多的问题，结果都是一样的，干脆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反倒是梨纭仙子，看到秦蓁这么主动，她都有点怕了。 要不是这个建议，是她自己提出的，她都要怀疑秦蓁对她别有所图了。 秦蓁见梨纭仙子半天没动静，还动手主动要去捉梨纭仙子的手。 “停。”梨纭仙子见状，赶紧开口，“我自己来，你坐下打坐调息，不要抵抗我的进入就行。” 这话怎么听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秦蓁还是依言坐下，慢慢调息。 因为之前两个人之间有过共感，所以也算彼此比较熟悉了，梨纭仙子要进入秦蓁的身体，遇到的抵抗比想象中要小很多。 很快，她便完全稳定在了秦蓁的身体内。 只是—— 待她想要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只能睁开左眼。 “诶，这就好了吗？”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稍显吵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与此同时身体的右眼也睁了开来。 梨纭仙子：“？？？”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会用我的身体？别客气，当自己的一样，用就是了。” 梨纭仙子：“……你怎么还在？” “这是我的身体啊，我在很正常吧？” 第55章 重逢 不，哪里都不正常好吗？正常人被夺舍以后，自己的神魂要么被消灭，要么就会陷入沉睡，完全没有身体的掌控权。 怎么可能像这样，一副一人控制一半身体的样子？ 梨纭仙子想遍了毕生所学的所有言语，最后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哑口无言。 “不是说要去杀了你吗？赶紧的，你先迈左脚，我这边右脚马上跟上。”秦蓁见梨纭仙子忽然沉默了，还主动开口催促了两句。 梨纭仙子觉得头都大了。 但偏偏她用尽了办法，还是只能夺舍这半副身体，最后只能无奈认命：“一定要这样吗？” 秦蓁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梨纭仙子已经懒得吐槽了。 算了，就这样吧，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说没有进入这具身体之前，梨纭仙子在这场对峙中处于上风，那么现在被困入这具身体里后，反而是她落得下乘。 她不仅被秦蓁的神识隐隐压制，而且还不能自行脱离这具身体。 显然，秦蓁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一个封印紧固的术法，和她困住那位天魔族的手段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是她小看了秦蓁。 “你的师尊是谁？”明明只是一个炼气期却有如此手段，梨纭仙子有些好奇了，但是是哪位修者，能教出这样的弟子。 “温琼华。” “……谁？” 秦蓁闻言沉默了，还好她师尊听不到这个锐评，那要不然…… “没事，不重要。” 梨纭仙子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那你的宗门……” “破云宗。” 这个总知道了吧？毕竟是有息止仙君这位传奇人物所在的宗门。 “有这个宗门吗？” 这下轮到秦蓁无语沉默了：“告诉我，你是失忆不记得了。” 要不然也太伤人了。 “哦。” “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的术法，其实不是我师尊或者宗门教我的，教我的人，你认识。” 见梨纭仙子沉默，秦蓁主动感应了一下她的想法，开口说道。 在这具身体之中，秦蓁自己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存在，所以作为主人要察觉到梨纭仙子的想法并不难，全看她想不想这么做而已。 “谁？”梨纭仙子显然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连忙问了一句。 “你。” “我？”梨纭仙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谢谢你主动共感，我才能读取一点你的记忆。” “你刚刚不仅仅是在看我和小炎之间的回忆？” “当然，这可是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我可不能放任自己就那么大大咧咧、毫不设防地看别人的往事，总要有点制衡和反击的手段才行。”秦蓁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梨纭仙子没有说话，似乎是想要回忆秦蓁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了她的其他记忆。 还不等她想明白，秦蓁便又补了一句：“你太沉浸于那段回忆了，所以，你察觉不到也是自然。” “罢了。”梨纭仙子叹了口气，算是认下了这种“作茧自缚”的行为是自己的过失。 她真是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了。 可秦蓁身上那点故人的气息，总是让她情不自禁地放松警惕。 两个人本来就又熟悉又不熟悉，所以聊完这个话题，便又无话了。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小炎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 人都还没有跑近呢，就开始挥舞着小手叫了起来：“大姐姐，大姐姐，我来了。” 梨纭仙子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小炎，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她仿佛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张更加稚气的面庞。 “喂。”秦蓁忽然唤了梨纭仙子一声。 梨纭仙子这才回过神来，稍稍沉默后这才开口问道：“做什么？” “你现在能说话了。” 这话有些突兀，甚至没一丁点前情提要，梨纭仙子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小炎跑近，没得到回复，有些奇怪地追问了一句：“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还不舒服吗？” 秦蓁依旧没有回答。 “大姐姐？” 看着小炎一副关切的模样，梨纭仙子的嘴角动了动，终于开口回道：“我没事。” 梨纭仙子说完竟是有些紧张。 秦蓁大概能理解她此时的那种紧张，她是又希望小炎认出她来，又怕小炎真的把她认出来。 小炎闻言仔细地打量了梨纭仙子一眼，随后又叫了一句：“大姐姐。” “怎么了？”梨纭仙子询问道。 小炎怔怔地又看了一眼梨纭仙子，然后这才扬起一个灿然的笑容，开口回道：“我把礼物带过来了。” 刚刚还高冷无比，让人感觉很难接触的梨纭仙子，此时就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好半晌才能对小炎说出的话做出反应。 “哦，不是，我是说嗯，什么礼物？” 小炎像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秦蓁”的奇怪一般，还高兴地把用手里拿的篮子举了起来。 那是一个草编的篮子，篮子上面还神神秘秘地搭了一块粗布，秦蓁一眼就看见布的一角被里面的东西撑着翘起来好高，像是根什么棍子。 这到底是什么礼物啊？ 秦蓁虽然没说话，但是心里的好奇却是被完全勾了起来。 “给你。” “谢谢。”梨纭仙子弯腰将那草编的篮子拿了起来，一时不察自然而然就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以后，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是小炎给“莲大人”的礼物，而她现在根本不是莲大人，而是“秦蓁”大姐姐，是不该对小炎道谢的。 梨纭仙子不由得紧张地看了小炎一眼，想当年她诛杀天魔一族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现在她竟是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 但好在小炎像是没意识到这句话一般，还笑着和她招呼：“你不打开看看吗？” “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小炎重重地点了点头。 梨纭仙子闻言深吸了口气，随后这才缓缓掀开了盖在草篮上的粗布。 很快，篮子里放着的东西便映入了梨纭仙子和秦蓁的眼帘。 第56章 疯一点，再疯一点 “这是……锅铲？”秦蓁有些惊讶地看着那长柄状的礼物。 秦蓁算是知道为什么小炎老是会出现在工造房了。 阳光下，那漆黑的锅铲居然隐隐泛出七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只是一种莹润的光辉。 几乎是立刻，秦蓁就看出了这五彩斑斓的黑色锅铲的材质—— “所以，小炎用黑耀玄铁给你做了个锅铲！？” 那可是传说中的黑耀玄铁啊，谁得到它后不是拿它做神兵利器的？ 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这东西被拿来做成了锅铲，怕是要集体吐血。 秦蓁看着这锅铲，再想起上一世时她那剑尊师尊和掌门宝贝的本命法器，忽然间觉得有些想笑。 而秦蓁也真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小炎，你真的是个人才。” 秦蓁一边笑着，一边还想要鼓掌。 但因为梨纭仙子完全愣住了，所以只能操作身体右边的秦蓁，鼓掌动作赫然就变成了右手忽然开始抽风，在那狂扇空气。 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小炎见状整个人直接呆住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甚至还双手环胸，做出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 梨纭仙子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那个，呃，好热啊。” 说完，梨纭仙子赶紧操作左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秦蓁的鼓掌的动作收的慢了一点，于是整个人的动作便变成了右手横着扇完空气，左手又竖着往里扇，扭曲、奇怪地像是年久失修的木偶一般。 比刚刚看起来还要傻上几分，甚至还带着一点正常人不会有的癫狂。 通俗点说就是——像个疯子。 小炎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 小小的动作，伤害不强，侮辱性极大。 “……”梨纭仙子的左手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秦蓁的右手则垂了下来。 如果秦蓁能够看得到自己身体现在呈现的姿势，一定会惊呼一声：“哇，大卫雕像。” 但可惜，小炎不认识大卫，他只觉得害怕。 “那个，你先别举着你那左手了，我感觉你再举一会儿，小炎就要被你跑了。”秦蓁见状，友情提醒了一声。 梨纭仙子只觉得头疼：“到底是被谁吓跑的啊？” 秦蓁闻言顿了一下，随后便忽然来了一句：“那个，呃，好热啊。” 要不要用她的话来转移话题啊！？ 而且连语气都得这么像的吗？ 梨纭仙子觉得心也累了。 她到底是有什么病，为什么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儿夺舍？ 好在小炎虽然有点害怕秦蓁忽然的怪异举动，但终究没有跑走，甚至还主动地问了一句：“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梨纭仙子点了点头，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的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喜欢。我是说，莲大人也会喜欢的，一定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小炎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瞬间绽放了一个雀跃无比的笑意：“太好了。” “那小炎呢，小炎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或者心愿吗？”梨纭仙子将那个装着锅铲的草篮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小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梨纭仙子一眼，随后这才笑着应了一句：“我之前的愿望是重新见到莲大人，然后将礼物交给她，而现在——” 小炎忽然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主动拉起了“秦蓁”的左手。 秦蓁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就连梨纭仙子神魂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果然，下一秒，小炎坚定地开口说道：“我的愿望都实现了，对吗，莲大人？” 他认出来了。 他真的认出来了！ 仔细回想起来，他和梨纭仙子对话的时候，从未叫过她“大姐姐”。 也就是说，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莲大人。 滚烫的热泪从秦蓁的左眼落下，梨纭仙子好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画过那么多灵符，学过那么多典籍，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语言竟是那样的贫瘠。 在她默默守护的一百年时光里，她想过很多次要对小炎说什么，明明攒了很多很多话想要说，可最后她只是伸出左手，轻轻地抱了抱小炎。 “……谢谢。” 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说得出这样两个字。 小炎紧紧地回抱住了梨纭仙子：“是我要谢谢莲大人，因为遇到你，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哪怕最后你离开了，但只要想起你，我每天还是会觉得很开心，我喜欢想你的那些时间，它让我很快乐。” 小小的人儿，永远那么真挚而坦诚。 “所以，我才会答应村长爷爷，作为献给莲大人的祭品。因为村长爷爷说，祭品一定是莲大人最喜欢的东西，我希望是我，而且，而且，只要成为祭品，就能再次见到莲大人了吧？大家也会实现自己的心愿，真是太好了。” 小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 可是秦蓁和梨纭仙子闻言却全都呆住了。 最后还是秦蓁沉声问了一句：“你是……自愿的？” “对啊。” 一句话落，秦蓁和梨纭仙子都沉默了。 荒谬。 一切都好荒谬，好讽刺。 谁能想象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错的是小炎吗？好像并不是，他根本不知道祭祀意味着什么，只是以为这样就能见到梨纭仙子，还能帮大家实现心愿。 他从来都是个为别人考虑的乖孩子，这一次依旧是。 错的是那些村民吗？好像也不算。 他们只是在举行流传下来的祭祀仪式，为此求得族人的延续，他们甚至以为祭祀是崇高的。 那，错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天意弄人？还是世世代代相传的愚昧和无知？ “我说错话了吗？”小炎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 梨纭仙子摇了摇头，却沉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有秦蓁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后振作精神道：“你看，你现在见到莲大人了，所以，你不用再去当祭品了。” “可是村长爷爷说再没有雨，大家这次真的要坚持不过去了，这个祭祀就是求雨的。” 第57章 怎么哄人，在线等 “那就更不用举行祭祀了啊，你忘记了吗?莲大人就会下雨。”秦蓁再次快速地开口道。 梨纭仙子没有阻止，显然也是赞同秦蓁的说法的。 小炎闻言有些迷茫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在思考秦蓁话里的意思。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祭祀能让莲大人开心，我想让莲大人开心。” “那只是他们说的，不作数。现在莲大人就在这里，你可以问问她举行祭祀会让她开心，还是不举行祭祀仪式更让她开心？” 秦蓁直接把回答问题的主动权交到了梨纭仙子手中。 因为这个时候谁的话都不如她本人的话好使。 果然，小炎闻言便直愣愣地望向了梨纭仙子，表情很是忐忑。 梨纭仙子即使心里有着滔天的怒意，但也知道她的愤怒不应该由小炎承担。 所以她竭力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用最冷静平淡的声音开口回道：“我不喜欢那个祭祀仪式，只要见到你，便已足够开心。” 这是以前的梨纭仙子绝对不会说的话，可是这一刻，她只想用最直白的、不会产生任何误会的方式告诉他这一切。 见到你，我便足够欣喜。 小炎从未从梨纭仙子那里得到如此肯定、热切的答案，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只能睁大了眼睛，傻乎乎地张着嘴。 梨纭仙子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这次表现得与以往不太一样，吓着孩子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让秦蓁帮忙来沟通的时候，小炎却是忽然哭了。 “！”这让秦蓁和梨纭仙子都吓了一大跳，两个人都不知道这忽然间到底怎么了。 “你帮我哄哄。”梨纭仙子见状连忙开口道。 秦蓁也有点不知所措：“我也不会啊。”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梨纭仙子恨铁不成钢道。 秦蓁也不甘示弱：“你比我多活几百年都不会，你这更不行啊。” 梨纭仙子反驳不了，最后只能一边用左手笨拙地给小炎擦着眼泪，一边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哭什么？” 因为语气有些生硬，听起来压根不像是安慰或者关心，更像是一种责怪。 梨纭仙子话出口的瞬间，自己就先沉默了。 可是小炎却根本不觉得这是责怪的意思，反而一把捉住了梨纭仙子抬起的左手，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没事的，我就是太高兴了，莲大人和大姐姐不要担心。” “嗯。”秦蓁和梨纭仙子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小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小声道：“明明真开心应该笑才是，可是为什么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呢？” 就好像这句话他等了太久太久。 梨纭仙子轻轻地揉了揉小炎的头发。 “对不起，莲大人，你一定被我吓着了吧？呜呜，我不想用这个样子面对你的，我本来，本来想不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用笑脸迎接你……” “没关系。”不等小炎说完，梨纭仙子这次主动地开口说道。 她好像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与小炎相处的能力，可能在这漫长的百年光阴中，她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吧。 “真好，终于再见到您了。” “嗯。” “那莲大人，如果你能给村子带来大雨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什么？” 小炎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用手背不断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连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我忽然……好困。” 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刚刚有一瞬，她甚至觉得小炎的身体好像变透明了一些。 “那就睡吧。”梨纭仙子低低道。 “可是我怕……” 怕醒来以后发现这一切又只是一场梦。 眼前的这个人会像那个时候，悄然离去，连一句道别都不曾有。 “我怕，你又会……消失不见。” 小炎显然对当年梨纭仙子的不告而别，印象深刻。 梨纭仙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回道：“这次不会了，等你这次醒来，我们就一起回家。” “拉钩，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小炎说到最后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终是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好，拉钩。” 直到小炎完全睡去，秦蓁这才轻叹了口气：“你让他睡着的？” 梨纭仙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招来云雾化做被子，软和地盖在了小炎身上，云雾受她控制，就算她离开这里也能对小炎进行保护。 做完这些，梨纭仙子这才开口回道：“不是，他只是太累了。” “太累？” “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祭祀仪式的影响，小炎和秘境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只停留在一天，而是保持着清醒，独自度过了一百年。” “！” “很意外，对吧？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秘境和村民的不对劲？你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那个祭祀吗？” 秦蓁几乎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只是为了见你和祈雨，而是他相信祭祀能实现人们的愿望，包括他的愿望——希望这一切都恢复正常，对吗？” “对。” “那他刚刚没有说完的话……” “大概是希望我能让大家恢复正常吧。” 秦蓁好像有点明白为何梨纭仙子在杀尽村里人后，内心还是那般痛苦，因为不管她有多恨，但小炎在乎这些人。 所以她造了这个秘境，想要让一切回到祭祀仪式没有发生前，可是却又让小炎痛苦地独自度过了百年。 秦蓁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小炎第一次见到明哲也好，见到她也好，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之前就见过太多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虽然那个时候的秘境，并不像现在这样，被梨纭仙子开放了最核心的存在。 也许人们看不见小炎和村庄，但是小炎却能看见这些“奇怪的大人”。 “其实，我看过小炎给我准备的礼物。” 秦蓁不知道为什么梨纭仙子会忽然说起这个，但是她相信对方不是无的放矢：“什么时候？” 第58章 心无余，力也不足 “这一百年来的每一天。” 秦蓁闻言一愣，还不等她思考，梨纭仙子便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时间没有重置，可是秘境里的其他东西却会重置，所以他每次做好的礼物，在第二天醒来都会消失不见，他只能再去工造房重新锻造，每一天都是如此。” 秦蓁看向被自己左手提着的草篮里的锅铲。 确实，已经能很明显看出小炎的锻造技艺已经十分熟练了，这锅铲竟是做得十分完美，完全不像是出于一个少年的手，而是什么经验老道的锻造师傅。 “所以，这会是最后一天。”梨纭仙子郑重道。 秦蓁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梨纭仙子就给出了答案：“他好不容易交到我手里的礼物，我不会让它再消失。” 秦蓁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小炎他，是不是已经很虚弱了？” 便是坚强如梨纭仙子的神魂都在这百年间不断被磨损，更别说小炎这个孩子了。 他以凡人的力量，坚持到现在已然是一种奇迹。 “嗯，很虚弱，最开始他只是偶尔会陷入沉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陷入沉睡的时候越来越多，而且每次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也是我要提前打开秘境的原因之一。” 梨纭仙子这个时候倒是坦诚。 “那走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走。” 秦蓁这一次倒是十分配合，也许是因为又谈了一波心，秦蓁和梨纭仙子之间的配合已经隐约有了一些默契。 “你的身体在哪里？”秦蓁询问道。 “你不是能读我的想法吗？” “能是能，但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梨纭仙子有些好奇。 秦蓁这次没有再乱开玩笑的意思，而是用着十分郑重而认真的语气回道：“因为，我们现在是战友。” 战友之间自然要相互尊重，不能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才是。 “战友……”梨纭仙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这让她想起了当年那场与天魔族的大战，那个时候，她也是与别人这般并肩作战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她还能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嗯，去战吧。” 梨纭仙子先是愣了愣，随即却是轻笑出声：“好，去祭台。” 那是她的身体被封印沉睡的地方。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祭台，因为有梨纭仙子的操控，其他人此时都还被大雾围困在秘境入口处，倒是方便了她们两人行事。 “你就把自己封印在这个地方？”秦蓁本以为会在更隐蔽的什么地方，没想到居然是村子里最为显眼的这里。 “这里煞气最重，最能压制我那具被灵气养出来的身体。” 果然，梨纭仙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打算放过。 “我们要怎么消灭那个天魔族？”秦蓁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不然梨纭仙子也不会这么多年，就等着她出现了。 “先把我挖出来。” “挖？”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我怕魔族那厮突破我的肉身封印，所以埋好之后就设下了禁制，不能动用灵气、魔气、灵符、灵宝等各种修士手段，破坏这里的任何东西，当然包括我身体被埋着的这块地方。” “所以……要是，这个天魔族真的夺得了你的身体控制权，想要逃跑，还得自己动手挖坑才行？” “嗯。” 秦蓁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你把自己埋了多深？” “不深，区区三百丈而已。” “三百丈！”秦蓁闻言倒吸了口凉气，“你怎么不把这挖穿算了！” 三百丈啊，相当于一千米啊。 想当初，她住的那栋电梯公寓，25层也就70来米，她有次停电下楼都下到腿软，现在居然要挖之前14栋楼那么高…… 想想，不止腿软，连胳膊都酸了。 甚至连稳健的心脏，都快要生出从没有过的心脏病了。 那个魔族怕是真的夺得了身体后，也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死了算了吧？ 许是秦蓁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哀怨，梨纭仙子首次有了一点长辈的样子，竟是开口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现在没有三百丈了。” “为什么？” “哦，我刚刚没有说吗？那个天魔族已经可以控制我的身体了，挖了半个月，嗯，大概有五十丈了吧。” 挖了半个月…… 五十丈…… 槽点实在是太多，秦蓁都不知道要吐槽什么才好。 就是莫名觉得，这天魔族的家伙有点可怜。 “真是没用，这两天挖的越来越少了，而且还越挖越偏。”梨纭仙子还鄙视了一句。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夺走你的身体控制权的？” “一开始啊。” “然后你就这样看着他在这片土地下蹦跶？” 梨纭仙子诚实地摇了摇头：“哦，那倒没有，我也没光看着，还是会时不时地还是弄点地动，把他挖的通道给埋了。” 妈耶，她今天算是见到活阎王了。 “我感觉你再多来几次，指不定他就能想不开，自尽了。” “呵，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确定不多找点人来一起挖？”秦蓁建议道。 “看来，你真的不了解天魔族。” 看来会是个很长的故事，秦蓁见状，赶忙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铁锹，一边开挖，一边这才开口道：“来吧，你说，我当bgm 听。” 梨纭仙子虽然不知道bgm是什么，但还是简略讲了一下天魔族的特征：“他们以人类情绪为食，特别是恐惧、害怕之类的强烈负面情绪，而且他们也擅长寄宿于他人身上，凡是被他寄宿过的存在，哪怕只是很短暂的寄宿，那人就算拿回身体，也会沦为他的傀儡。” “所以人越多，反而对他越有利？” “是。现在有我在你体内，你又身怀异火，他不敢寄宿于你身上。”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到底要怎么对付这个天魔族。” “哦，我没说吗？其实很简单，你把乾坤戒里的那个大鼎拿出来。” 秦蓁觉得有些莫名：“拿这大鼎做什么？” 第59章 做过头了 梨纭仙子闻言直接反问一句：“你拿这鼎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煮东西吃……我去，你不会吧！？” 秦蓁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一个恐怖的想法蓦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以至于她话都没有说完，下意识地就提高了音调。 梨纭仙子却是淡定得很，一边配合着挖坑，一边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凶残了？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秦蓁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毕竟在和平的世界生活过将近二十年，而上一世她的记忆又没有觉醒，只是按照书里的发展做事，没什么自己的思考。 忽然面对这么个处理办法，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怕了？”见秦蓁没说话，梨纭仙子不由得开口多问了一句。 秦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还好。” 不就是把那个天魔族给炖了吗？西游记里，孙大圣都还被太上老君丢进过炼丹炉里呢。 秦蓁明白，即使自己恢复了原本的记忆，但所处的世界早就不是那个和平美好的世界了。 这里有自己的规则，她不能还一直在原地踏步。 想明白这一点后，秦蓁感觉到自己的境界隐隐又有松动，她这是——领悟了一丝天道法则？ “嗯？挖着地呢，都还能顿悟，资质不错。”像是被称为天才的梨纭仙子也毫不吝啬地夸赞了秦蓁一句。 “谢了，不过有空夸我的话，不如想办法把你那禁制给破了，要不然这得挖到什么时候？” 秦蓁根本没有半点要骄傲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个她们挖了半天，才几米深的坑，无语地提议道。 梨纭仙子罕见地沉默了两秒，随后这才开口回道：“就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我那禁制是无法解除的。” “解除了会怎么样？” “魂飞魄散。” “……你狠。” “多谢。” “我不是在夸你。”秦蓁无语。 “哦。” 还能怎么办呢？挖吗？ 嗯，挖，但是—— “我们让那个天魔族去破坏禁制吧。”秦蓁开口提议道。 “啊？”梨纭仙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蓁却很是来劲儿：“他要是魂飞魄散了，那不是正好？” “天魔族神魂坚韧，便是被禁制反噬，怕也有保命手段，就和当初一样。” 梨纭仙子的话音刚落，秦蓁便立马又补了一句：“哦，那也没事，至少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吧，而且，这又不是正好吗？” “什么正好？” “正好解除禁制后，我们就能动用术法直接把奄奄一息的他给抓了，省时省力。” “……” 明明是正道修士，做的也是除魔之事，为什么这个计划听起来那么——狡诈和猥琐呢？ 梨纭仙子心情很是复杂。 但秦蓁可不管她心情复不复杂，直接拍板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意见了。” “……”这么自说自话的人，梨纭仙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见秦蓁完全没有一点自觉，梨纭仙子只能叹了口气：“他现在被埋着，不挖开你都见不到他，又怎么引导他去破坏禁制？” “你设下的禁制是——不能用术法破坏这里的东西，但没说不准用传音术啊。” 和天魔族那位说说话而已，根本不需要破坏任何东西。 “他们生性多疑狡诈，未必会听你的话。”秦蓁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怀疑。 毕竟她也是看过原书的人。 虽然没有看完，里面关于天魔族的描述也都是背景板，没有特别细致的介绍，但是“残忍、多疑、狡诈”的标签，书里已经很明确地写过。 所以，秦蓁一开始就知道，和那位天魔族好好沟通是不可能的，虽然她也根本没打算好好沟通。 “我也没想让他听我的话。”秦蓁一把将铁锹插进地里，呼出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 见秦蓁忽然停手，梨纭仙子不解道。 “先做点准备。” “嗯？” 秦蓁没有理会梨纭仙子的疑惑，先是将自己的那口大鼎掏了出来。 选了个最近的位置放好，秦蓁这才用大鼎的鼎盖敲了下大鼎：“来，把你会的各种有用的符文都画上去，要是他没能魂飞魄散，可不能让他跑了。” 梨纭仙子闻言，却没有立即照做，而是忽然来了一句—— “你想学我的符法。”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秦蓁也没想过要瞒梨纭仙子，很是干脆地就点头承认了：“对，所以你待会儿画的时候，介意我用留影珠录下来吗？” 梨纭仙子：“……” 见过不客气的，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偏偏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梨纭仙子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但叹气归叹气，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蓁掏出了留影珠来。 梨纭仙子无奈，飞快地在鼎身、鼎内和鼎盖上都画上了相应的符文。 无一例外，这些符文都十分繁复，而且是秦蓁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 梨纭仙子本以为秦蓁又会抱怨自己的动作太快了之类的，可是秦蓁全程却很安静。 这倒是让梨纭仙子松了口气，毕竟画符最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 “好了。”直到将秦蓁体内的灵力尽数耗尽时，梨纭仙子这才收了手。 刚刚还精神百倍的秦蓁，立马就感受到疲惫感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来。 “你还有丹药吗？吃一点，别拖后腿。”梨纭仙子见状连忙开口道。 她已经不是炼气期太久了，忘记了这具身体和自己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供驱使，一不小心做过头了。 “我都快吃成药罐子了。”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修炼初期就被迫吃了这么多丹药，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凡换个别人，可能早就根基不稳了。 也就她有上辈子的基础，还能不怎么受影响，但府内的丹毒怕是积累了不少。 “要是不怕灵力枯竭损伤身体，你也可以不吃。”梨纭仙子似乎很乐意看秦蓁吃瘪，此时心情都明媚了几分。 秦蓁认命地从乾坤戒找出之前牧长老塞给她的药瓶，倒了两颗培元丹吞下了。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意外陡生。 第60章 骂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那两颗吞下去的培元丹竟是没有一丝效果，反而让秦蓁有种说不出的眩晕感。 “咚。”她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便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秦蓁试图稳定自己的身形，可是那股眩晕感却是更加强烈了。 最后还是梨纭仙子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喊道：“闭眼，打坐，屏气凝神。” 秦蓁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决定照做。 “还有什么可以固本培元的丹药，赶紧都吃了。”梨纭仙子焦急道，“我们之间共感太过一致，你吃下去的丹药效力全被我吸收了，现在你体内灵力失控，冲撞了我的神魂，被反噬了。” 即使她的神魂力量已经弱了很多，但毕竟境界差距太大。 这就好比，大象哪怕只剩下一条腿，蚂蚁撞上，该疼还是得疼。 秦蓁只觉得更晕了。 她甚至有些听不太清梨纭仙子的声音，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脑子里那个声音一直在那嗡嗡嗡的，很吵。 脑子要炸了。 梨纭仙子见状，赶紧接管了身体，从乾坤戒里又抓了一把丹药，使劲就往嘴里塞。 她甚至来不及嚼碎，直接就咽了下去。 可秦蓁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这么多丹药下肚，居然只稍微缓解了一点这种不适和眩晕。 可现在已经无药可用了。 怎么办？ 反噬来得实在是过于凶猛，秦蓁便是打坐都有些东倒西歪。 梨纭仙子在乾坤戒里一顿翻找，最后目光落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秦蓁手里的那盘椒麻鸡上。 大约生于御厨世家，又是个以菜谱悟出符道的修者，她能感觉到这椒麻鸡上有一股不一样的奇异波动。 这大概是外人所察觉不到的。 不管了。 死马当活马医医吧。 总比让秦蓁被反噬成傻子强。 这样想着，梨纭仙子端起那盘椒麻鸡就往嘴里塞去。 汤汁椒麻，咸香，鸡肉嫩而多汁，韧性十足。 口感丰富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只是一口，秦蓁体内乱窜的灵力居然就被抚慰了，竟是一点一点重新安静下来，归于平稳。 “！”梨纭仙子有些吃惊地顿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料到这菜肴的效果居然如此强悍。 她也不再耽搁，赶紧将剩下的椒麻鸡全都吃了。 就是有点可惜—— “要是配碗米饭就好了。” 嗯？谁把她的心声说出来了。 梨纭仙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右眼又不受控制地睁开，她这才明白这是秦蓁的情况又稳定了下来。 “没事了？”梨纭仙子松了口气。 “也不算。” “什么意思？”梨纭仙子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她的这种预感，每次都特别准。 果然，下一秒秦蓁幽幽地开口回了一句：“哦，也没什么，就是我要破镜了。” “现在！？” “嗯。”秦蓁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要赶快了。” 这秘境被封，也不知道那雷劫能不能进来，要是进不来，一直在海面上，秦蓁怀疑自己怕是要被自己体内这股破境的力量，怕是要炸了。 秦蓁说完，根本不给梨纭仙子反应的时间，直接就用传音术对着地底喊了一句。 “小贼，当女人爽吗？” “抢了个身体，却只能挖坑逃跑，高兴吗？” “哈哈哈，你放心挖，等会儿我们就给你再把你挖的通道全都震塌了，让你白挖半个月，不用谢啊。” “我们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你天天挖，我们就天天埋，看看谁先熬不住，不过你断子绝孙的，大概抗不过我们子子孙孙无穷尽的吧？” 梨纭仙子：“……” 天魔族魔修：“……” “我看你还是认命吧，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你逃出来的，这里有我们设下的禁制，只要禁制还在，你就只能徒手挖坑才能逃离，我看你就好好在这里挖个痛快吧。” “嘻嘻，对了，我们还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你这这么喜欢挖洞，不如叫你老鼠吧？” “和你很配呢，都是只能在阴沟里爬行，永远见不得天日，过街人人喊打的……垃圾。” 最后两个字，秦蓁的声音虽然刻意放轻了，可是里面的嘲讽意味都快要溢出来了。 “哎呀，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说，你连传音术都不会，天啦，你这么没用的吗？” 底下的天魔族是什么心情，梨纭仙子不知道，但是她在旁边听得很高兴。 骂的好脏啊。 务必要多骂一点啊。 不过—— “你不告诉他禁制在哪里吗？”梨纭仙子见状，连忙提醒了一句。 “我说了他也不会信的。”秦蓁倒是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一下，那禁制在哪儿？” “他背上。” “哪里？”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 梨纭仙子却是再次肯定道：“你没听错，就是他背上。” “……你也挺狗的啊。” 这天魔族怕是把地底挖个遍，都想不到那个禁制在自己看不见的背上吧？ 梨纭仙子虽然不懂很狗是什么意思，但她听得出这不像什么好话，于是淡定地回道：“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 秦蓁：“……” 算了，还是骂那个天魔族一顿，出出气吧。 “我告诉你，小垃圾，你也别想破坏禁制，这禁制设下的位置，你一辈子猜也猜不到，找也找不了！”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将“辈”字加重拉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没有刻意太过突出，更像是无心之失一般。 “就算你找到了，就凭你那点微弱魔力，呵呵，根本不值一提。” “对了，你听得到吗？你姑奶奶我啊，在你坟头蹦迪呢！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梨纭仙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忘记控制左半边身体，跟着秦蓁一起摇摆。 弄得秦蓁现在特别像是一个半身不遂、身残志坚的人，在抽风。 她听不懂，也看不懂，但并不影响她大为震撼，秦蓁她之前是这种性格的吗？ 而且为什么动次打次这四个字跟有魔力似的，让她忍不住想要跟着扭动？ 第61章 夭寿了，又要死了 梨纭仙子甚至有点想不起来之前秦蓁的样子了，大概秦蓁以前那般，对于见多识广的她来说实在是过于平常和寡淡了？没能给她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咦？”就在梨纭仙子的世界观在重组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自己原本身体传来的异动。 “怎么了？”秦蓁见状，赶忙停止了跳动，严肃地问了一句。 因为表情实在是过于一本正经，和刚刚在那蹦蹦跳跳的人，实在是太过割裂了。 “他停下来了。”梨纭仙子感应着。 秦蓁闻言，连忙更加安静了几分，甚至主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暂时将身体的控制权全权交给了梨纭仙子。 “他找到禁制了。”大约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梨纭仙子给出了那个天魔族的最新动向。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们脚下地底深处开始发出一声声震颤的轰鸣。 与此同时，大地震荡，山石倾倒。 刚刚还平整的祭台，豁然以这里为中心，裂出了几道宽大的缝隙。 扑天的魔气由地底溢出，呼啸着就要将地面上的秦蓁拉入深渊之中。 “小心，来了！”梨纭仙子蓦然开口道。 随后，一道纤细灵动的身影从地底罅隙中闪现，随即向着秦蓁的方向冲了过来！ 猩红的鲜血早就将她的衣服浸湿，便是那张面颊，也无一处好肉，只剩下一对漆黑的眼睛，好似要将周遭的一切吞噬殆尽。 近了，更近了！ “鼎来。”秦蓁见状，眼底不见恐惧，只有兴奋，直接对着自己那口鼎便是一招手。 那沉重的大鼎瞬间飞驰而来，鼎口朝下，将冲上来的“血人”罩了个结结实实。 “走你。” 秦蓁见状，抬起右脚就将那人还在外面的屁股踹进了鼎中。 这鼎明明只有大铁锅大小，最多能装得下一个孩子。 但也不知道梨纭仙子到底画上了什么符咒，反正那人被塞进去后就自动缩小了。 锅之大，一锅装得下。 就算天魔族再来俩，也不怕。 天魔族那人甚至都还来不及看清秦蓁的长相，整个人便被塞进了鼎中。 而梨纭仙子更是眼疾手快，这边秦蓁刚踹完人，那边她已经拿起鼎盖，将大鼎狠狠扣住了。 “哇哇哇……” “什么声音？”秦蓁奇怪道。 梨纭仙子淡定地看了一眼重新放回地面的大鼎，这才缓缓回答道：“他骂人的声音。” “哦，所以他骂了什么？” “不知道，但应该挺脏的。” 秦蓁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拎起之前小炎送的锅铲，就敲了大鼎一下。 金属碰撞，发出金鸣之声。 光是外面的人都能听到那嗡嗡作响的声音，大鼎内部的天魔族那直接被震得失了声，瞬间安静了。 “好了，吵人的东西安静了，接下来，交给你了。”秦蓁对着梨纭仙子，郑重拜托道。 “嗯，交给我吧。” 两个人之间再没有多余的对话，但是交接却是十分默契。 秦蓁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梨纭仙子的刹那，梨纭仙子便驱动了秦蓁体内的异火。 这是秦蓁第一次以一种旁观的视角来感受自己的火灵根，和自己驱使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能感觉到更加炙热、恐怖的感觉，仿佛可以吞噬天地间的一切。 “呲。” 灵力不断被抽走，火焰绚烂绽放，好似一朵金色的莲花。 不过短短一瞬，便将大鼎烧得鲜红。 鼎上的符文在这一刻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一般，字符不断游走、抖动，一圈一圈不断缩紧，最后融入了大鼎之中。 “啊啊啊——” 鼎内，凄厉的哀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后甚至发展成一种更类似于野兽的嚎叫一般，秦蓁完全想不出这竟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大鼎的鼎盖不断传来被顶开的声音，就像是那位天魔族不断在里面推着盖子。 可是那盖子每每被推开一条细小的缝隙，顶戴上的符文便会亮起白光，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试图冒头的天魔族重新镇压。 天魔族只能惨叫一声，重新落入鼎中。 鼎盖也会跟着落下，仿佛无事发生。 天魔族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 就在秦蓁以为一切都会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鼎身忽然传来了“咔”的一声脆响。 被火焰烧灼得通红的大鼎竟是裂开了！ “不好！”梨纭仙子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连忙用灵力进行强行压制。 可是那大鼎裂开的缝隙里已经隐隐有魔气渗出，用来压制的灵力尽数被魔气吞噬，完全无法修补大鼎。 “他突破了，化神，或者更高境界。” 梨纭仙子看着那越来越浓郁的魔气，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这种时候！？”就算是刚刚也突破了的秦蓁，这个时候都忍不住要想要骂句娘。 秦蓁怀疑这狗老天在玩她。 “快要压制不住了。”梨纭仙子很快就做下了判断，“不能再等了，若是被他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你要做什么？”秦蓁惊道。 “毁了这个秘境。”梨纭仙子神色严肃，没有一丝迟疑。 即使这个决定，会让她自己，她珍视的一切，还有那些无辜之人丧生，但她也不得不立即执行。 她不能，也不愿意放任这天魔族逃脱，为祸苍生。 当年尸横遍野、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赌不起这个后果。 若她此时放任着天魔族逃脱，她有何面目去面对当年那些自愿殉道以封印天魔族的“战友”们？ 她已经偷来了一百年的时光。 足够了。 “抱歉。” 梨纭仙子的声音很轻，若不是秦蓁和她一体双魂，可能根本听不到这一句话。 要死了？ 又要死了？ 秦蓁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乱套了，一切都脱轨了。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能感觉到梨纭仙子神魂深处传来的恐怖力量，像是回应那种力量一般，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空中，竟是浮现出无数符文。 每一道符文都拥有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等等！”眼看着符文的光芒越来越强盛，秦蓁忽然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 第62章 安息吧 空中的符文一顿。 秦蓁知道这是梨纭仙子听进去了，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说道：“我愿以身殉鼎，化作器灵，修复这鼎。若我失败，你再走那最后一步！” “你不怕死？” “我只怕死的毫无意义。” 反正都要死，何不放手一搏？ 这一次，她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再说了，我，也是个修士。” 除魔卫道、守卫苍生，本就是每个修士的责任。 每一个修士在拜入宗门时，就立下过这样的誓言。 为了就是让他们以后无论行走在怎样的道路上，都不要偏离本心。 秦蓁不再说话，只是眼神越加坚定了几分。 她深吸口气，纵身就要跃入那焚烧着大鼎的火焰之中。 可哪想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那道身影好似云雾，不成人形，却义无反顾、毅然决然。 白色的云雾被金色的火焰瞬间吞没大半。 “梨纭仙子！” 白色的云雾抖动了两下，好似下一秒就要被火焰尽数燃尽。 但那漂浮在空中的符文忽然闪烁着光芒落于火焰周围，重新组成了新的符文法阵。 金色的火焰忽然火势稳定了下来，随后白色的云雾瞬间膨胀，然后渐渐地、一点一点染上淡淡的金色光芒。 “秦蓁。”梨纭仙子的声音终于在秦蓁的脑海中再次响起。 因为是传音，而不是同处一个身体，声音已然没有之前真切。 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唤出秦蓁的名字。 “我在。”秦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梨纭仙子闻言却是笑了。 她很少笑，在失去记忆、神魂受损后更是如此，更别说她之后又在天魔族的魔气影响下走火入魔，心里除了杀戮的欲望，便再无其他。 没有什么能让她开心，值得他高兴。 直到小炎出现，她隐隐有了改变，可是却也未曾对他展现几分温柔。 可是现在她笑了，是那种洒脱释然的笑意。 “我也是修士。”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说什么才好。 “帮我给小炎说声对不起，我大概……不能和他一起回家了。” 她早已没有肉身，用神魂殉鼎，根本无法成为器灵，只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她不会再有来世，甚至要一点一点地感受着魂飞魄散的痛苦。 “……好。”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让我重新做回了修士。” 她迷失了太久，终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路。 几乎是梨纭仙子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渐渐染上金色的雾气瞬间将整个大鼎包围。 大鼎上的裂缝缓缓的消失，而那溢出的魔气也被全部逼回了大鼎之中。 当金色的雾气完全消失，大鼎终于恢复了原状，还比之前更加坚固了几分。 天魔族的哀嚎声再次传来，但是属于梨纭仙子的气息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秦蓁深吸了口气，终是轻声说了一句：“抱歉。” 话音落下，她将剩下的所有灵力全部灌入自己体内的火灵根之中，鼎下灼烧的火焰越来越盛，火苗几乎快要将整个大鼎包裹其中。 天魔族的哀嚎、求救还有诅咒，源源不断地从鼎中传出。 最后—— 终于归于宁静。 而那大鼎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般，“咔”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秦蓁早已没有半分力量，跪倒在大鼎旁。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是一个抬手的简单动作都颤颤巍巍，用尽了全力。 她将那碎裂的大鼎拢了拢，又拢了拢。 可故人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天魔族的人。 秘境开始崩塌。 天空倾倒，大地崩裂。 秘境的上空的封印结界，隐隐出现松动。 那迟迟未到的天雷终于到来。 “轰——” 紫金色的雷光自天际闪现，朝着秦蓁的方向便直直地劈了下来。 秦蓁想要躲避，可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雷降下，准备硬扛。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灵根动用的太过透支，这天雷落下，她竟是无法再像上一次那样将劫雷吃下。 痛。 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般，就连骨头好似在这一刻都一阵酥麻。 猩红的鲜血顺着眼睛、口鼻、耳朵流下，连神魂都在震荡。 若不是身上有万年鲛丝的衣和凤凰木发簪庇护，秦蓁怕是要殒命在天雷之下。 “轰——” 又是一道天雷劈来，比上一道天雷还要粗壮几分。 秦蓁痛到连意识都有些消散，眼看着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中，却因为惦记着梨纭仙子最后的托付，硬撑着不愿意昏过去。 “砰。” “砰。” 秦蓁不断地以头抢地，因为太过用力，不过两下，便已经头破血流。 不能睡。 她还不能睡。 她还有话没有带到。 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另一个人回家。 “砰。” 又是重重地一磕，剧烈的疼痛使得秦蓁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挣扎着将那大鼎揽入怀中，就要向着小炎沉睡的地方爬去。 一米，两米……十米。 秦蓁的手掌已经被完全磨破，身上的鲜血滚落而下，又被她的身躯覆过，拖出长长的血痕。 “轰！” 最后一道天雷，骤然出现在天际。 它来势更为凶猛，便是泛起的雷光都足以照亮整个秘境。 秦蓁见状苦笑一声，知道这最后一道天雷，硬抗怕是难了，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先刚要撑起一个防御的护罩。 可，太快了！ 那道天雷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秦蓁都无法捕捉到它是何时落下的。 “铛！” 先于秦蓁撑起防御护罩的是被她珍惜地笼在怀里的大鼎碎片，忽然奋力飞到空中，为她稍稍阻挡了这雷劫。 雷劫被大鼎削弱，而秦蓁的防御结界也已经撑开，终是扛下了这一击。 可已经碎裂的大鼎，此时却化为了齑粉。 “……谢谢。”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帮她的人竟然会是梨纭仙子。 千言万语，最后她只能说出最简单，却最真挚的道谢。 她将大鼎的齑粉收于乾坤戒之中，她怕它们就这样消失在风中。 可她要怎么把这样破碎的梨纭仙子，交还给小炎？ 第63章 我不等了 秦蓁的神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劫云渐渐远去，快要破碎的结界已经染上了大海的深蓝。 秦蓁望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松动的境界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突破，她竟是直接跃上了炼气九层，只差一步，便能筑基。 境界的提升，使得她的身体再次被淬炼，被劫雷带来的灵气争先钻入她的身体之中。 她的面色越来越红润，不过片刻，整个人便焕然一新，仿若新生。 “大姐姐？” 就在这时，苏醒的小炎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祭台边。 秦蓁有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小炎的眼睛，只能低头应了一句：“嗯。” “莲大人……不和我回家了吗？”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发现言语居然是那么苍白无力。 “还是走了啊，没事，我能等到莲大人一次，一定也能等到她第二次。”似乎是不想让秦蓁感到为难，小炎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可是，她不会回来了啊。 不管他怎么等待，她都再也回不来了。 秦蓁缓缓地蹲下身来，平视着小炎的眼睛：“小炎，莲大人她没有离开，她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回家，只是她……走出了时间，化作了星星、化作了清风，还有大雨。” 封印秘境的结界点点碎裂，深蓝的海水自天幕降下，被秦蓁用灵力化作大雨。 雨水落下，夹杂着秦蓁施下的往生术，将秘境中徘徊的魂灵尽数唤醒。 循环往复的一天终于打破，那些麻木的灵魂在看到雨水的瞬间，全都跪伏在地。 “下雨了！下大雨了！” “谢谢莲大人，谢谢小炎！” 他们的语气中的感谢没有一丝作假，即使被梨纭仙子尽数斩杀，他们也没半点后悔。 他们依旧纯粹地相信着那个古老的祭祀能带给他们想要的一切，也依旧相信梨纭仙子是高高在上、救苦救难的神明。 在看到这漫天大雨后，竟都心满意足渐渐消散在天地间，去往魂灵应该去往之地。 秦蓁听着他们的声音，竟是觉得有些心酸和讽刺。 他们生于荒原，终其一生也不过是求一场雨而已，他们残忍却又纯粹。 “她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她不能陪你回家了。” 小炎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这场雨。 他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一场大雨带走了莲大人。 村子里的人都渴望着大雨，但他却如此憎恶。 秦蓁也不再说话，只是陪着他继续看这一场迟来的大雨。 忽然，小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像是在拥抱雨水一般。 他明明那么讨厌雨，可是，可是……若这雨水是莲大人的回应，那么，他愿意重新去喜欢它。 他仰着头，秦蓁看不出他是否有悄悄流泪，但是她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他大概知道了吧，梨纭仙子已经不在了。 雨水滴落在他的掌心，随后顺着指尖的缝隙落下。 就好像在与他告别一般。 “莲大人，是你吗？” 小炎轻轻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哗哗的雨声。 “大姐姐。” “嗯。” “我不等了。”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不会再等莲大人。” “……也好。”秦蓁听到自己的声音苦涩而沉闷。 漫长的故事，便在这里画上终点吧。 可下一秒，她却看见小炎忽然笑着转过头来，用着最坚定的语气开口说道：“我要去追莲大人！” 秦蓁：“！！！” “她若是走出了时间，那我便去到时间的尽头，她若是化作星星、清风、大雨，那我便去追星星、追风、追雨！” “反正村子里的大家也不在了，我便是自由的，我要做我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这一次我去追她！” 小小的少年，说着自己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他真的好想和莲大人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他要去找到她，和她一起看星星，看风，看大海。 “如果，你永远追不上她呢？”秦蓁的声音有些哑哑的，似乎有些不忍心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小炎闻言却不见难过，反而十分认真地回答道：“那追逐她的时光，对我来说也是特别的。” 秦蓁的鼻尖有些酸，面上却是绽放出一个最为真挚的笑意：“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乾坤戒里那大鼎碎成的灰烬隐隐颤动了一下。 秦蓁将乾坤戒打开。 那装着灰烬的袋子便自动地落入了小炎的怀中。 小炎见状一愣，随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紧紧地抱紧了那个口袋。 恍惚间，秦蓁好像看见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小炎身边，可是再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大姐姐，我要走了。 “好。” “这个礼物，你可以收下吗？”小炎将那个被梨纭仙子郑重放在一边的草篮提起，将里面的锅铲递到了秦蓁面前。 “可这不是你送给莲大人的吗？” “嗯，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收下。因为村长爷爷告诉过我，人只要有人想着、念着，就不算死去，我不怕死，可我怕没人记得莲大人了，所以，你要是用起它的时候，能想想莲大人吗？” 秦蓁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再点了点头：“我会想她的，还有你。” 小炎闻言笑了：“那大姐姐，再见。” “再见。” 小炎将那口袋挂在腰间，一点一点消失在了秦蓁的视线之中。 几乎是小炎消失的刹那，秘境崩溃的速度更加快了。 “小师妹！” 就在这时，景星着急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秦蓁回头，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景星的模样，便被景星一把拽上了飞剑之上，直往秘境入口而去。 而就在他们穿过秘境入口的同时，身后的秘境完全崩塌，被海水压入了更深的海底之中，在海水中掀起一阵阵震荡，搅得鱼虾尽数奔逃。 第64章 师兄又在套路了 秘境外，众门派的人望着眼前这一幕，都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动荡平息后，这才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没了？全没了？” “不是，这秘境到底怎么回事？都还没找到什么天材地宝，就直接没了？” “天材地宝算什么，重要的是《灵符集录》啊！！！现在秘境没了，那传说中的《灵符集录》呢？这辈子还能找到吗！？” 秦蓁回头一看，就见是那个宗门的长老，其实气得眼睛都红了，一副恨不得和整座秘境同归于尽的模样。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说到最后直接两眼一翻，晕了。 没办法，这次东海秘境提前开放，太多人都认为是《灵符集录》要出世的预兆，这才巴巴赶来。 结果这东西都还没找到呢，秘境就没了！ 其他弟子见状，赶忙扶着这长老先走了。 而剩下的人，则是心态还算平稳的人，甚至还有空吐槽这个秘境的各种异常。 “这个秘境太奇怪了，哪哪都不对，诡异得很。” “对，莫名其妙的大雾，还有奇怪的小孩。” “小孩？哪里有小孩？我怎么没看到？” “哦，你们看不到正常，是我们齐长老擅长解除机关，这才找到的。” “不是，难道大家该震惊的不是从我们进入秘境，到我们出秘境，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吗？” “一看就是秘境去的太少了，这种情况很正常好吧。” “那一出来，我觉得又累又饿，浑身像是散架一样，这正常吗？” “呃，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身体忽然好饿……” 秦蓁和景星都没有说话，秘境里的任何人，那些村民也好，那个山魈神明也好，小炎也好，还有……梨纭仙子也好，他们不希望他们成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两位小友。”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了秦蓁他们一声。 秦蓁偏头，就看见妙音阁的齐长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 齐长老的面色有些苍白，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换了一件，不再是门派的长老服。 显然，齐长老怕是没能挡住梨纭仙子的出手，受了些伤，而且……伤得怕是不轻。 “不知齐长老有何吩咐？”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面上的礼数秦蓁还是很周到，连忙应了齐长老一声。 谁想齐长老闻言连忙摆手：“哪有什么吩咐，小友这么说倒是折煞我了，之前若不是景星小友出手，我怕是……多谢。” “齐长老客气了，都是修士，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景星笑得坦然。 齐长老见状，越发觉得景星哪有外面说的那么恶劣难缠，分明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嗯，能教出这样弟子的破云宗就算再穷，也值得深交。 “小友们可是要回宗门？不如也如来时那般，坐我们飞舟一同回去。” “那太麻烦齐长老了。”景星连忙摆手。 齐长老闻言却更加满意：“这算什么麻烦，顺路的事。” 景星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长老之命，莫敢不从。那就谢过齐长老，还有妙音阁的诸位了。” 秦蓁见状，也很是上道地跟着行了一礼：“多谢。” 齐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和其他门派的人寒暄，直接就带着自家弟子，还有秦蓁他们跃出海面。 因为海域特殊，飞舟无法行进。 但齐长老早就安排好了渔船，白夜城的船夫们一直等在海面。 见齐长老上来，便有序地将众人载到船内，然后向着白夜城驶去。 这一趟秘境下来，众人都没有什么收获。 而且身体有种异常的疲累不堪，就连神识都有种从未有过的倦怠。 “两位小友，今日先在这城中修整一番，待明日再一起返回宗门，如何？” 秦蓁现在倒是精神百倍，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自家二师兄现在精神状态不大好。 整个人有点蔫蔫的，和平日里的散漫惫懒完全不同。 所以齐长老一提议，秦蓁便连忙应了下来：“当然，齐长老，您好好休息。” “嗯，两位小友也是。” 景星见状，还掏了一瓶丹药递过去：“这伤药虽然比不得那些上品灵药昂贵，但是我宗门长老亲手炼制，疗伤效果拔群，齐长老收下吧。” 齐长老见状一愣，如果说之前，她还隐隐有所怀疑秦蓁两人是不是故意撞他们飞舟，方便打秋风的，那么现在，她的所有疑虑都消失了。 这明明是至善至纯的好孩子啊，怎么可能做出占人便宜的事？ 到底是她小气了。 “多谢小友，不过伤药我那儿都有，这药你留下吧，小友的心意齐某领了。” “齐长老也说了，这是一片心意，那就请收下吧。”景星却是坚持道。 齐长老推脱不过，只好拿过药瓶取出两粒丹药。 这一取出，齐长老便是一怔。 清冷的药香扑鼻，甚至隐隐还有一股轻灵的气息，光是这味道便足够让人松快几分。 这东西虽然不是上品灵药，却已经堪比上品灵药。 齐长老干脆服下了一颗，不过片刻，丹府处便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意，将她的五脏六腑上的伤痛一点一点抚平，甚至连体内的陈旧暗伤都被治愈。 而且，她丹田里的杂质似乎也被丹药所带的清气净化了些许，那可是上品灵药都做不到的。 本来齐长老还想将药瓶中的丹药还给景星，此时却是有些舍不得了。 “这药……是贵派长老炼制？” 景星笑着应下：“是啊，牧长老近日新炼的，就是可惜一炉也只炼成几粒，不多，也是怕我和小师妹这次秘境遇险，牧长老才忍痛将所有的丹药都给了我。” “小友，你看，你这丹药，我用灵石换与你如何？” 景星闻言连忙摆手：“齐长老言重了，这本就是晚辈送与你的，怎可收取您的灵石？” 景星越是推辞，齐长老便越是愧疚。 因为她吃过之后就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怕是那位牧长老也好，还有景星也好，只看得这丹药品级，不知其中关窍，所以才会这么轻易送了人。 只有秦蓁面色古怪地看了景星一眼，又一眼。 第65章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奇怪，真的好奇怪。 自家二师兄是这种性格的吗？ 像是注意到了秦蓁的目光一般，景星对着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秦蓁：“……” 果然有古怪吧。 齐长老完全没有察觉到秦蓁他们之间的小互动，略一沉吟后开了口：“既然这样，齐某有两个礼物赠与小友，还请小友切莫推辞。” 要她直接白白拿走这丹药，齐长老的良心实在是做不到。 “这不好吧……”景星有些为难。 齐长老一看他如此实诚，良心更痛了。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齐长老忍痛给出秦蓁和景星两枚储物戒后，这才拿着药瓶离开了。 一副好像多停留一秒，就会后悔的模样。 秦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呢？” 景星闻言，先是伸手揉了揉秦蓁的头发，随后对着秦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秦蓁见状，连忙配合地点了点头。 景星动作飞快地设下了一个隔绝探视的防护罩后，这才悠悠开口：“掌门有意在下个月的万象阁推出这款丹药，我顺手帮她个小忙。” “这和帮忙有什么关系？”秦蓁还是没懂。 不过，等等—— “万象阁？”秦蓁蓦地睁大了眼睛。 景星似乎是真的有些疲累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在一边的软榻上坐下了下来。 “看来小师妹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毕竟是天下第一珍宝阁，传闻里面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而且每四年还会有一次盛大的拍卖会，最重要的是背后有位神秘高手坐镇，之前有位化神期的大能想要强闯万象阁，却被废去了全部修为。” 秦蓁之所以对这个万象阁如此熟悉，就是因为之后有段剧情是——原女主闯万象阁被伤，她上辈子的那位“好”师尊知晓后冲冠一怒为红颜，怒斩万象阁，将楼斩成了两半。 本就有剑尊之称的他，经此一事，更是声名大噪。 毕竟前有化神期被废，后有无数人对万象阁的敬畏。 可谁能想到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原书想要通过抬高万象阁的逼格，来彰显清和剑尊的厉害呢？ 现在之后的剧情还没发生，那万象阁依旧是这片大陆上最厉害的珍宝阁，没有之一。 师尊居然想把丹药送到那里去卖？但那里不是只收世间难得的奇珍异宝吗？ 景星不知道秦蓁的想法，只是又打了个哈欠，有些蔫蔫地应了一句：“嗯，看来你对自家宗门的产业还是熟悉。” “当然……嗯？” 等等，秦蓁怀疑自己刚刚好像幻听了。 她听到了什么？ “自家宗门的……产业？”秦蓁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这副疑惑的样子肯定傻透了。 “对啊，你不知道万象阁是咱们破云宗的？” 她，她该知道吗？ 秦蓁闻言整个人直接宕机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感觉自己的脑海就像是有了回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是咱们破云宗的，是咱们破云宗的……” “是咱们破云宗的！！？”秦蓁还是没忍住惊叹出声，因为太过惊讶，连声音都有些走调。 “那不然呢？” “嘶——”秦蓁倒吸了口凉气，她还以为自己加入了一个最破落的宗门来着，还想着带飞大家，看这架势，她怎么更像是要被带飞的那一个啊？ 外界对破云宗到底有多大的误会啊？ “那打败那位化神期的高手……是师尊？” “掌门名下又不止这么个产业，怎么可能时时在那儿坐镇？” “那是谁啊？” “老祖的剑灵之一，昆吾君。” 好的，看来有个厉害老祖，还是很让人舒心的。 就是这个昆吾君，应该不是她那天在宗门见到的那位吧？ “不是说剑灵向来孤高，不受自己主人之外的人驱策么？这位昆吾君怎么愿意去镇守万象阁？”秦蓁的好奇心泛滥了。 景星打了个哈欠，越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大概是因为那万象阁本来就是老祖的宝库之一，他不护着，若是老祖的宝库被人觊觎可怎么办？” 秦蓁闻言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师尊真是……物尽其用。” “小师妹。” “在呢。” “给你。”景星将刚刚齐长留下来的两枚储物戒丢给了秦蓁。 “这是齐长老给你的，我不能要。” 景星可不管这些：“说谢谢就行。” 说完，他任性地打了个哈欠，直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困了。” “……谢谢二师兄。”秦蓁只能将两个储物戒都收了下来。 “嗯，乖，你自己玩吧，但在我醒来之前，切记不可一人离开客栈，这白夜城……可不太平。”景星说到最后声音都快成了气音，最后直接眼睛一闭，睡着了。 秦蓁见状，连忙给景星脑袋下塞了个枕头，又盖上了天丝被。 虽然景星完全没说过，但秦蓁还是能从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知晓，他也受伤了。 “睡吧，我哪儿都不会去的。”秦蓁保证道。 说完，秦蓁便自己转身去了里间。 因为好奇，她将齐长老送的两个储物戒都打了开来。 这一打开，秦蓁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肉痛了。 “两瓶血隐蜂蜂王浆，确实是好东西啊。” 血隐蜂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蜂，因为攻击力强又极为娇贵，所以极其难饲养，也就万兽宗和妙音阁有上一些。 这蜂王浆不仅有解毒的功效，还十分美容养颜，一直很受女修还有爱美的男修欢迎。 给她这个，秦蓁还能理解，毕竟她是个食修。 给景星这个，难道是齐长老觉得他家二师兄爱美？ “噗。”秦蓁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不过齐长老既然愿意用两瓶蜂王浆换，那就证明牧长老丹药值这个价。 所以，景星这是在估价吗？ 但秦蓁总觉得这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唔。”许是整个客栈实在是太过安静，秦蓁把弄了蜂王浆一会儿，竟也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时睡着的，只感觉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一直有声音在耳边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 第66章 他乡遇故知 但要仔细听时，那些声音便消失无踪。 只能隐约的听到几个零星字眼，全是重复的地狱：“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清晰的声音忽然钻入了秦蓁的耳朵。 秦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被景星的美颜暴击了一下。 只见景星的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长发如瀑散下，慵懒的垂在胸前，加上屋内的烛火如豆，昏暗的灯光像是给他开了一层柔光的滤镜一般，好看得惊人。 “做个梦，做傻了？”景星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美貌有多大的杀伤力，见秦蓁不说话，还戳了一下她的眉心。 指尖微凉。 秦蓁的灵台瞬间清明了不少，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二师兄，你醒了？” “谁让某人一直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他回来了’，这可不得醒吗？” “我说这话了？”秦蓁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本来挺精神的脑子，睡了一觉后反而沉重了些。 “嗯。” 秦蓁想要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好了，别想那些了，饿了没？” 秦蓁乖乖点头：“饿了。” “走，师兄带你去吃东西。” “不是说这白夜城不太太平吗？” “是不太平，可你有师兄，怕什么？”景星一边说着，一边用发带将自己的头发重新扎成了个高马尾，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懒懒散散的模样。 “咕——”秦蓁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 秦蓁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景星一道离开了客栈。 直到走出客栈，秦蓁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夜城会被称为白夜城。 “现在应该是子时了吧，天居然还没有黑透。” 与其他地上深沉的黑夜完全不同，白夜城的天空虽然也是夜空，不见星月，但却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种接近深海的藏蓝色。 是一种不曾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又与傍晚和黎明时的景致并不相同。 天空像是自带一种银白透亮的光晕，甚至在天空最亮的位置，还能看到一点梦幻的紫色光芒。 天上的云彩，地上的景物，都能看得无比真切。 再加上即使是子时，街边的店家依旧没有打烊，那照明的明珠和天空的银白辉映，好看的好似梦境。 “嗯，这便是白夜城名字的由来。”景星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地带着秦蓁往一处巷子里钻去。 秦蓁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景星说过他是白夜城的人。 “师兄。” “嗯？” “街上都用的明珠照亮，为何我的房间里却点着烛火？”这个问题秦蓁之前就想问了。 景星像是没想到秦蓁观察得如此细致，稍稍一顿后这才开口道：“我点的，你被梦魇魇住了，一直说胡话。” 秦蓁闻言，却是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景星不解。 “二师兄，你真的很不擅长骗人，不……应该说，你很不擅长骗自己人。”秦蓁轻叹了口气。 景星见状也跟着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师妹不好骗。” “那个烛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烛火是普通的烛火，就是里加了犀角香。” “可通阴阳、除非燃尽外力不可熄灭的犀角香？”秦蓁就说那烛火里怎么还有股有些奇特的香气。 “对。” 怪不得景星说她刚刚一直在说什么梦话，显然她这是受到了那犀角香的影响，怕是听到了什么亡者的呓语。 “客栈里面怎么会有这东西？”秦蓁觉得奇怪。 “齐长老已经在查了，不用担心。”景星安抚道，“一切有我。” 秦蓁对此倒是深信不疑：“好。” 她隐约可以察觉到，这事怕是并不简单，要不然景星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对她选择隐瞒。 不过，她相信景星的判断，既然他觉得这个时候不是对她完全坦白这件事的最好时机，那么她愿意就这样等，不让景星为了应付她而更加苦恼。 “走吧，不是饿了吗？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对于秦蓁的尊重和理解，景星似乎十分受用，他伸手弹了下秦蓁的脑瓜崩，随后笑着转身往前面带路去了。 “来了来了。”秦蓁见状，一边捂着自己被弹的额头，一边追了上去。 随后趁着景星不注意，就要去撞景星的膝盖内侧。 “小师妹，幼不幼稚啊？”景星反应却是极为迅速，连忙躲了开来。 秦蓁又对着双手指尖哈了哈气，朝着景星就扑了过去，非要抓他痒痒：“小孩子才幼稚，我这样刚刚好。” 两个人一路笑着在巷子里打闹。 “砰。” 哪想就在这时，巷子外忽然翻来一个人。 秦蓁脚下没能停住，当场被那翻墙的人压在了身下，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啊，抱歉抱歉，我眼睛看不见，你没事吧？” 一个关切的女声忽然在上方响起。 秦蓁维持着大字趴在地上的姿势，淡定回道：“如果你愿意从我身上下来，那我就没事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子连忙手脚并用地从秦蓁身上爬了下来。 随后也不等秦蓁反应，便再次开口道：“那个，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师姐，你告辞归告辞，倒是把钱袋先还给小师妹吧。”就在这时，站在一边的景星懒洋洋地开口了。 “师姐？”秦蓁满头问号地看向了女子。 “师弟？”砸人女子则满头问号地看向了景星。 景星淡定地走上前来，先是拉起了趴在地上的秦蓁，然后又熟门熟路地从女子袖间取回了秦蓁的钱袋。 这才终于有空给双方介绍道：“小师妹，认识一下，这位是你的大师姐，浮瑶长老的亲传弟子，向清。” 秦蓁闻言大惊，她对这个师姐有印象！ “就是那个不是在迷路，就在迷路的路上的师姐吗！？” 景星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她。” 女子闻言也嘿嘿一笑：“原来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啊。” “师姐，醒醒，那不是什么好名声。”景星拆台道。 第67章 你有血光之灾 “嗐，管他什么好名声、坏名声，能让小师妹提前记住我，那就是有用的名声。”向清倒是十分看得开。 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此已经懒得发表意见。 “这位便是掌门新收的弟子，咱们破云宗的小师妹，秦蓁。” “真是巧了，我前几日才收到师尊传信，说宗门多了个有趣的小师妹，还让我努力找路回宗门看看来着，嘿嘿，哪想到宗门没回成，在这居然能砸到小师妹。” 这句话槽点实在是太多，秦蓁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才好。 景星就不一样了，他是哪哪都能怼。 “所以，师姐是怎么做到在回宗的路上越走越远，跑到方向完全相反的白夜城来的？” “呃，随缘？” “懂了，师姐这是又把我之前给你的传送符全卖了。” 向清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哈哈哈，怎，怎么可能啊，是不小心全弄丢了，对，弄丢的。” 这师姐也太好搞懂了点吧？ 秦蓁有些想笑，努力地绷住嘴角才没有发出声音。 这位向清师姐和她想象中真的完全不一样，她还以为浮瑶长老的亲传弟子，会和浮瑶长老比较相似，属于比较成熟优雅的类型。 但眼前这位师姐，浑身上下除了长相还能和优雅矜贵扯得上一点边，那气质是怎么都看不出浮瑶长老的丁点影子。 在她面前，散漫的二师兄景星都显得极为的靠谱。 景星双手环胸，不说话。 向清见状瞬间不安地抿了抿嘴，好半天才干笑一声：“那个，你看我连自己都能弄丢，把传送符弄丢也，也很正常吧？” 秦蓁发现了，自己这位大师姐一旦说谎，就会结巴。 有点可爱。 景星依旧环抱着双臂，不说话。 向清沉默了几秒，忽然就一把抱住了景星结实的大腿：“呜呜呜，师弟，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给我的灵符全拿去卖了，你骂我吧，你打我吧，师姐绝对不还手。” “！” 秦蓁完全没想到向清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至于这么能屈能伸吗？ 宗门的大师姐还能这样？ 想起自己当衍天宗大师姐的时候，宗门每每教导她要给其他弟子做表率： 不能笑，说是会显得轻浮。 再痛苦不能吭声，说是会显得软弱。 更不能求饶，必要时候必须自尽，也不能折损衍天宗的名声。 实力还必须保持第一，要不然配不上大师姐的名号。 当时她还觉得理所应当，现在想想，那完全是衍天宗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而是当做招牌和工具而已。 现在看着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向清，秦蓁才意识到—— 大师姐又如何，她也是人，当然可以做自己。 景星似乎对于向清的耍赖已经麻木了：“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呜呜，我只是犯了每个穷人都会犯的错。” “你出宗历练的时候，大师兄不是给了你灵石吗？” “给是给了，但我一出宗门，装着灵石的储物戒就炸了。” “储物戒还能炸！？”秦蓁本来不想参与这段离谱的对话的，但是这个发展实在是离谱到离奇的地步，她实在没忍住发出了声。 向清点头：“是啊。” “这怎么可能？”秦蓁两世为人，都没听过谁的储物戒炸了的，便是原书里也没写过。 谁想，刚刚还在怼向清的景星却完全信了。 “她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秦蓁不解。 还是向清大大咧咧地解释了一句：“我的命格有些特殊，比较倒霉，呃，好像说比较有点不太准确，应该是十分倒霉才对，所以什么倒霉事发生在我身上都算是正常的。” 没结巴，所以——居然是真的？ “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戴的是普通储物戒，而不是乾坤戒？” “乾坤戒也丢了？” 秦蓁震惊了，毕竟这东西可价值不凡，而且乾坤戒认主后，在一定范围内，戒指就算丢了，主人也能感应到具体的位置。 所以能把这东西弄丢，简直比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做了变性手术还要不可思议。 向清完全不知道秦蓁的惊讶，还憨厚地挠了挠头，粲然笑道：“这么多年，我也就丢了几百枚吧，后来邢硕长老不愿意再给我了，就再也没丢过了。” “造的还没你丢的快，邢硕长老就算是想给，也给不过来好吧。”景星无语道。 “哎呀，师弟你就不要跟师姐我计较了嘛，大不了师姐送你一卦，你想算什么？算桃花好不好啊？” “呵，算了吧，你哪次算卦不都是那一句？” “哪一句？”秦蓁好奇。 “你有血光之灾。” “算桃花也是？” “算所有的都是。” “准吗？”秦蓁好奇道。 “准啊。”还不等景星开口，向清便连忙为自己正名道。 秦蓁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了。 然后她就看到向清骄傲地拍了拍胸脯道：“上次我给师弟算财运，说他有血光之灾，他还不信，结果当晚就因为上火流了鼻血，这难道不是血光之灾吗？” 秦蓁：“……”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你现在闭嘴，一会儿我还能请你吃东西。”景星凉凉道。 向清闻言很是配合，立马做了一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 “走吧。”景星嘴上虽然对着向清十分毒舌，但是行动间却很是照顾，直接捉住了她的衣袖，让她把手搭在了臂弯处。 两个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了一起。 秦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一时间不知道该跟着，还是该站在哪里才好。 “小师妹，帮忙一起扶一下大师姐好吗？” 哪想就在这时，景星忽然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而向清也用闲着的那只手对她招了招：“小师妹，愣着做什么，快来一起呀。” “嗯！” 秦蓁连忙上前去，向清自然而然地就挎住了她。 三个人就这样在这狭窄的小巷子里并肩而走，即使因为巷子太窄，三个人并排都要挤成沙丁鱼罐头了，也没有要松掉任何人，或者让谁走后面去的意思。 秦蓁没忍住低头笑了。 她真的好喜欢现在这个宗门。 忽然，景星停住了脚步。 第68章 哼，区区小伤 “到了。” 出了巷子，景星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街边摊。 那摊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连个招牌都没有，摊子的主人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叔，此时正坐在笼屉后面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秦蓁往摊子的方向走了两步，很快，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还混着一股诱人的酒香，勾的她口水都要出来了。 景星领着秦蓁和向清两人在桌子前坐好，然后便自己走上前去，打开热气腾腾的笼屉，取出了几碟点心。 每一碟点心都极为精致，有粉嫩欲滴散发着桃子香气的蟠桃糕，有酥软细腻的山楂糯米糕，还有热腾腾的豆沙包子。 很漂亮，也很香。 但这都不是刚刚秦蓁闻到的那股馋人味道。 直到景星打开了一边的酒坛，那股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小师妹能喝酒吗？” “能。”秦蓁连忙点头。 “好。”景星拿了三个碗，倒上了酒坛里的东西才端了过来。 秦蓁接过碗一看，就见碗里赫然盛着香甜的米酒，颜色比普通米酒要白糯几分，还有一股花蜜的味道。 “试试。” 秦蓁抿了一口，瞬间眼睛都瞪大了。 好喝，太好喝了，清冽、甘甜，却不过分甜腻，还带着一丝特别的冰凉感和回甜的花蜜香。 明明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米酒，但口感丰富的比琼浆玉液还要好喝几分。 怎么做到的？ 看着秦蓁一副满足的样子，景星轻笑地摇了摇头。 而一边的向清，则在腰间摸索了一阵，随后竟是直接掏出了根芦苇杆插进了碗里，轻车熟路地喝了起来。 “还是这个味道，不错不错。”向清感慨道。 秦蓁望着向清那双眼睛，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师姐，你的眼睛……” 向清和景星闻言都是一愣，随后还是景星先开了口：“放心吧，她不是一直看不见，估计是又跑去给人算命，被反噬了吧，多攒点功德就好了。” “哈哈哈哈，狗老天就是喜欢折腾我们这些卜者，习惯了就好了。” “那师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和我说。” “小师妹这么关心我，师姐好开心，这样吧，你入门，师姐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就送你一卦吧。” 这下秦蓁算是相信向清是浮瑶长老的亲传弟子了，她们怎么都热衷给人卜卦啊？ “师姐，不用……”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向清便已经掐指一算，给出了结果—— “师妹，你啊，近日有血光之灾啊。” “啊？我也有？” 秦蓁现在总算明白景星那句算什么都是血光之灾是什么意思了。 “师姐，你这样出去，不会被打吗？”秦蓁实诚地发问道。 向清倒是淡定：“区区小伤。” “嗯，对于一个掉过魔兽洞窟、落过汹涌大河、喝过穿肠毒药，连进阶时天雷都能多劈一道的人来说，挨打轻轻松松的。”景星毫不客气地揭着自家大师姐的老底。 她这师姐还能这么全须全尾地活着，真的是个奇迹了。 “师姐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似乎是怕秦蓁担心，景星还多安抚了秦蓁一句。 景星话音刚落，只听得“咔”的一声。 向清坐着的椅子忽然断了四条腿，直接将她摔了个屁股蹲。 秦蓁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椅子同时能断这么多条腿的，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她没能第一时间去扶住向清。 向清自己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屁股都落地了，手里还稳稳地端着手里的碗，一丁点甜酒都没洒出去。 只是—— “嗒。” 一只鸟忽然飞过，给向清的碗里添了点“作料”。 秦蓁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一把夺过向清手里的碗，放到了一边。 而那胖乎乎的老板，终于在这阵响动中惊醒了。 他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哦，老何，醒了？”景星转过身去，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一看清景星的正脸，顿时喜笑颜开：“嘿，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啊，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多弄两个菜给你啊。” “现在弄，也不迟。”景星倒是不客气。 “好嘞，等着。”老板也不觉得冒犯，反而觉得高兴，风风火火就去弄菜去了。 景星见状，又来了一句：“我家小师妹是个食修，介不介意让她跟着你学一手啊？” 秦蓁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自己的事，原来自家二师兄不只是带她来吃东西的？ 那老板闻言一愣，视线蓦地就落到了秦蓁身上。 小小的眼睛，视线却十分锐利。 秦蓁就像是个被教导主任捉住的学生一样，背脊都下意识地挺直了。 向清见状，连忙开口帮衬道：“老板，你就带带我家小师妹嘛，我愿意替你免费算一唔唔……” 向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星塞了一个豆沙包，堵回了她的未尽之语。 毕竟，张口就是一句“你有血光之灾”，他怕老何把他们全部撵出去。 老何先是看了一眼秦蓁的手，这才轻哼了声：“在旁边看着吧，能学会什么看你自己的造化，别指望我主动教你什么。” “谢谢何师傅。”秦蓁乖巧道。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二师兄到底想让她学点什么，但是她相信其中必有深意。 “喂，景小子，你想吃什么？”老何走到灶台前，问了一句。 但秦蓁很清楚，这句询问看似寻常，但其实是在确认接下来要教它什么。 景星倒是淡定，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厨子对食客的例行询问一般。 “那就那道——面非面吧。” 面非面？ 好奇怪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东西？ “哼。”老何闻言愣了一下，半晌忽然轻哼了一声，似乎是有点不满，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向清，她一边寻了个新的椅子坐下，一边很是不客气地开口道：“我想吃吃点咸的、辣的，什么都行，毕竟甜的东西就是要和咸的交叉着来吃才不会腻。” 景星淡定道：“那就饺子吧，方便，对吗，老何？” 第69章 可怕的二师兄 老何这次更不满地“哼”了一声。 秦蓁闻言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因为老何这反应，显然是那饺子比面非面还要厉害几分。 可惜老何除了气哼哼地哼上一声，便再不言语。 秦蓁就是再好奇，也只有继续看下去再说。 就是向清完全不看气氛，听到老何的哼声，还好奇地问了景星一句：“这老板只会哼哼吗？” “还会骂人，凶得很嘞。”景星的语调上扬，听起来怪讨打的。 老何闻言，直接将一条雪白的银鱼从一边的水桶里捞了起来，“啪”地一下重重地摔在了案板上。 声音清脆，确实凶得很。 可惜景星和向清完全部不再怕的，只有无辜的银鱼被拍的昏死过去，不再动弹。 秦蓁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鱼思索起来，这到底是饺子要用的东西？还是那个神秘的“面非面”要用的东西？ 而且这鱼，她也没见过，不知是不是白夜城特产。 老何熟练地将鱼处理了干净。 他的刀工极为出色，甚至能将身上那层薄薄的皮都片下来，只留下雪白的鱼肉，捣烂成泥，随后往肉泥里加入了盐和蛋清搅拌。 做完这些，他又取了虾出来。 巴掌大的虾，壳偏浓郁的黑灰色，有点像黑虎虾，但是黑的更晶莹一些。 鲜虾去壳，将虾肉也细细剁碎，随后便放置一边，不再管了。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秦蓁真的疑惑了，难道是做饺子馅？ 但很快，秦蓁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看见老何将那做好的鱼肉泥加入了酒后，放到了大火上开盖蒸煮。 至于虾泥，完全没有再做其他处理。 “吃辣吗？”老何忽然开口问道。 “我吗？吃。” 老何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只是从一边的箩筐里端起一个钵来。 秦蓁看了一下，红红的辣油里面漂浮着白白的东西，好像是……凝固的猪油？ 将浸泡过的猪油和和分出的一半虾泥混在一起后，老何终于淡淡地看了秦蓁一眼：“包饺子总会吧？” 秦蓁怀疑，自己要是说句不会，老何能把她撵出去。 于是她连忙点头应道：“会。” 老何的面色果然好看了几分。 老何备好的面皮比寻常的面皮大了整整一圈，包出来的饺子大概有一个手掌大小。 秦蓁在拿起饺子皮时就注意到了，这面皮的手感有点不对，但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对。 只能熟练地继续包着饺子。 老何则是趁着这个空档用刚刚取下来的虾头，熬起了汤。 等到秦蓁包好饺子，老何那边便也熬好了汤汁。 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以后，秦蓁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老何的厉害。 鱼肉泥过筛成长面状，热水里稍稍定型，竖切一半塞上虾泥，又重新滚好，变成了注心鱼虾面，下入熬好的虾头汤里。 另一边，锅里加油，又加入两勺虾汤，锅盖一放，便开始水煎饺子。 “去坐着吧。”老何从头到尾也没有要指导秦蓁一下的意思。 秦蓁却并没有因此有半分不满，反而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两道菜了。 很快，煎饺和那道“面非面”便被端了上来。 秦蓁实在是好奇那饺子的面皮到底有什么玄机，所以先动了煎饺。 饺皮口感清爽细腻，好像……有一股芋头的清香？ 不，不是芋头。 是比芋头更加脆爽的什么东西，所以在面皮吸收了虾头汤汁的情况下，味道还能保持清新不腻。 馅料中的猪油已经融化，融合着辣油均匀的给饺子裹上了独特的味道，配上黄金焦脆的外皮，秦蓁词穷到满脑子除了好吃，就是好吃了。 至于鱼肉面，本来秦蓁以为用肉做出来的面条，就算外形再像面，也不会有那种劲道的感觉。 但是她错了。 因为有虾肉的加入，很好地就还原出了手擀面该有的劲道，甚至还多了几分q弹。 这一顿饭，秦蓁吃的极为满足。 但满足归满足，秦蓁还是没能理解景星特意带她来这里学做菜，到底是为了什么。 倒是老何，离开了灶台，再看秦蓁时，偶尔会陷入出神的状态。 那不是在看秦蓁。 是通过她在看其他什么人的影子。 “想起哪位故人了吗？”就在这时，吃饱喝足的景星忽然悠悠地问了一句。 老何倒是实在，没有找任何借口逃避，而是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对。” “谁？” “也许你们也听过她的名字，她叫梨纭。” “你认识梨纭仙子？”秦蓁惊诧道。 那可是百年以前的人物啊，老何居然认识？而且还是……故人？ 可是老何身上并无半点修者的气息啊。 “认识，这两道菜还是她帮我一起想的，她以前也最是喜欢梳你这样的发髻，穿你这样的衣裙，虽然是修士，却不会把其他族类当做异类，为人友善热情，只是可惜……后来音讯全无。” “！！！” 秦蓁闻言，完全没时间去感慨老何口中地梨纭仙子和自己遇到的完全不同。 她觉得惊恐的是—— 她的发髻也好，还有衣服也好，都是自家二师兄景星帮她弄好的。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为了让小炎更加亲近他们，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景星在那个时候就把老何的反应也算上了？ 秦蓁有些理解为何原书里说景星是最不好对付的人之一了，毕竟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算到了哪一步。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景星闲聊道。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跟别人聊起故人了，所以老何倾述的欲望还挺强烈、 听到景星这么问候，干脆用汗巾擦了擦手后，便坐到了四方桌前。 “那天，她来我摊子上吃饭，没带钱，就说教我两道菜抵债。” “你答应了？” 老何摇头：“呵，怎么可能？吃白食吃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当时就冲了上去！” “然后呢？”秦蓁追问道。 “然后……她就把我打趴了。” 秦蓁：“……” 这真的能算是故人吗？ 这故事的发展怎么这么魔幻啊？ 第70章 巧合?还是命定 老何完全不知道秦蓁心里的吐槽，此时还一副陷入回忆中的模样。 “她把我打趴以后，就给我写了两道菜谱，逼我收下，我不要，她……她又把我打了一顿，还逼我立马做出来，然后就算两清了。” “呃，梨纭仙子真不是对两清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吗？”大师姐向清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谁说不是啊！”老何居然还共情上了，“而且她写的菜谱都什么玩意儿啊，乱七八糟的，我就没见过谁家这么做菜的，但谁让我打不过呢？只有照做。” 挨了两顿揍后，老何也学会识时务了。 “然后你就真香了？”秦蓁都猜得到这事情发展了。 “……然后我又被揍了一顿。” “为什么？”这下秦蓁是真的好奇了。 老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鼻子，干咳一声后，这才含糊道：“我那时厨艺……那什么，嗯，你们懂。” 秦蓁懂了。 老何这一手好手艺，是后面才磨练出来的。 遇到梨纭仙子的时候，怕是技艺水平连复现菜谱都做不到，所以梨纭仙子觉得他糟蹋菜谱，忍无可忍挽起袖子又给揍了一顿。 “然后她就缠上我了。”老何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这段回忆就算是现在想起，也充满了心酸和苦涩。 “怎么个缠法？”秦蓁想象不出来自己印象里的梨纭仙子，如何缠人。 “就是每天来的时候揍我一顿，逼我磨练厨艺，走的时候又打我一顿，再顺便带走我摊子上剩余的小馄饨当零嘴……” 秦蓁：“……” “最开始我还挺讨厌她的，觉得她是个母夜叉，直到有一天她抱回了一只生病的小狗崽。” 老何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瞬间温和了下来。 “那狗崽我见过，生了病，奄奄一息的，倒是有人想救，但是却被狗咬了不说，还被吐了一身，所以后来也就没人管了。” “梨纭仙子救了它？” “嗯，那小狗全靠她渡的了一丝灵力活着，稍微有一点精神后就咬梨纭，我还以为以她那个性格，肯定要把它给摔在地上，结果她丝毫没生气的意思。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那小狗有一天忽然就不见了，亏梨纭仙子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要知道仙者赐名，可有赐福的含义。” “取了什么名字？”秦蓁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忐忑感。 就好像是心里忽然有一块石头被高高吊起，一直悬而未落，让人心里慌得厉害。 不，这种形容还不足够。 非要说的话，她更像是在等待着审判结果的囚徒，等待着预知的结果，却想要知道它会不会出乎自己的意料。 “嗐，也不是什么高雅的名字，就叫小盐。” “哪个炎？”秦蓁的心骤然提起。 而景星则视线低垂，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啊，还能是哪个盐？对于厨子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柴米油盐的盐啊。”老何理所当然道。 “这个盐啊……”得到答案的秦蓁忽然有些失落。 景星看了失落的秦蓁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那不见的小狗，有了自己的一份机缘，在多年后修成了人，还和梨纭仙子重逢了。” 秦蓁的眼睛顿时一亮。 老何闻言却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家伙都不曾开智，想要修炼成人至少得百年千年吧。” “所以我才说，有什么机缘引发了奇迹，就像是山魈能成神那样。” “你这更离谱了，野神绝迹多少年了，之前就算有精怪得了造化，修成野神，但也多是那五家，可没什么山魈。” 景象没有和老何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秦蓁的心里那丝升起的希望却没有消失半点，因为，她见过。 她见过那位山魈神明。 那么小盐是小炎，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可能。 最重要的是—— 她想明白了。 小盐是不是小炎，真的重要吗？ 就算他是个普通孩子，那么他和梨纭仙子之间的情谊难道就要比再续前缘弱上几分吗？ 是她有些着相了。 真是奇怪，若是平时她断不会像刚刚那样，执着于一个根本无法得到解答的疑问。 似乎白夜城有什么东西影响到她了吗？ 秦蓁下意识地又望向了自家的二师兄景星，可景星却只是对她淡淡一笑，没有要解答什么的意思。 “师弟，师妹，你们现在住哪儿？师姐困了。”向清对于刚刚的谈论，没有一点兴趣，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走吧，带你去客栈。” 秦蓁闻言，连忙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扶向清。 结果哪想就在这时，老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自己的脑门道：“两位仙子，还是早点离开这白夜城吧。” “为什么？”秦蓁有些疑惑。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赶客的。 “九十九个了。”老何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完全皱了起来。 “什么九十九个了？” “白夜城里，失踪的女子，已经九十九个了，而且还全都像你们这样年轻美貌的人。” 秦蓁闻言，正要说话。 谁想一边的向清忽然用胳膊肘杵了杵她道：“小师妹，小师妹，有人夸我们好看诶。” 秦蓁：“……” 这是重点吗？ “没有找附近的仙门来处理此事？” “找了啊，但是来的人……也失踪了七七八八，要不然我也不会提醒二位了。” “附近的仙门是哪家？”秦蓁追问道。 “玲珑台。” 秦蓁记得这仙门，整个宗门全是女修，之前还在仙门大选的时候，想要拉她入门来着。 怪不得会失踪七七八八，毕竟来的全是女子。 “多谢，我们会多加小心。”秦蓁礼貌道完谢，还把自己之前做的蚝油送了老何一些。 谁想老何见状，气得直接收摊走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秦蓁茫然。 景星无奈：“小师妹，你知道老何是妖吧？” “嗯，猜出来了。” 普通人谁能活这么多年，还见过梨纭仙子以前的样子？ “那你知道他的根脚吗？” 第71章 你看几分像从前 秦蓁摇头：“他隐藏的很好，我甚至没办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妖气，所以猜不出来。” 就连向清都应和了一句：“哦，我算过，不过只算出他……” “有血光之灾？”秦蓁都会抢答了。 景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就连向清都被秦蓁这抢答弄懵了，一时间竟是忘记反驳。 最后还是景星公布了答案：“他是千年的海蚌。” 给海蚌送蚝油…… 秦蓁都要服了自己了。 虽然蚝和蚌是两种不同的水生动物，但是对于老何来说，同为贝类，也算是同族吧。 这就好比她小时候看过的那个恐怖故事，被人吃下的人肉叉烧包，呃…… 不行了，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老何这都没打她一顿，脾气也是够好了。 许是秦蓁的模样实在是过于懊恼，景星见状不由得安慰了一句：“没事，老何真介意的话，也不会直接走了。” 毕竟是开智的妖族，与那些普通的贝类早就不算同族了。 “二师兄，你刚刚怎么不拦着我啊？” “我若是真拦着你了，老何才会生气。” “为什么？”秦蓁不解。 “他可以把这些未开智的东西当做同族，但我们不可以，要不然便算是侮辱他、小瞧他了。” 秦蓁闻言稍稍一愣，随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是我考虑不周。” 景星笑笑：“没有谁生来就能万事考虑周全，等你再年长些，经历得多些就好了，不用过于自责或者焦虑。” 虽然景星平时看起来散漫，但是在教导秦蓁时却一直很是用心和认真。 “嗯，我记下了。”秦蓁点头。 向清见自家师弟已经将她这个大师姐该做的教导都做了，顿时欣慰地点了点头。 只是欣慰完毕，她那旺盛的好奇心瞬间便再次冒了出来。 这才刚走出两步，她便按捺不住地用胳膊肘杵了杵景星的手臂。 “干嘛？” “你不好奇吗？千年的海蚌，那得有多大的珍珠啊？” 景星闻言有些无语：“我把老何叫回来，你自己去撬开看看？” “诶，那多不好意思啊。”向清摆了摆手。 但只是停顿了短短一息，她便兴奋地了又杵了杵景星：“师弟，你的灵剑能借我去撬上一撬吗？也不麻烦你叫他回来了，我自己去撬就行。” 景星：“……” 秦蓁：“……” “你们两个，为什么忽然都不说话了？” 这话，秦蓁没法接。 景星倒是直接，直接抬手就给了向清一个爆栗：“收起你这些没用的好奇心，你要是真敢去撬老何，那我只有好好和你算一算，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那些债了。” “……好吧。”向清虽然不服，但还是很是勉强地应下了。 看得一边的秦蓁啧啧称奇。 能熄灭一个人旺盛好奇心的债务，想来一定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所以，他们破云宗虽然不穷，但大师姐却穷得人神共愤？ 这就是卜者才会有的五弊三缺吗？ 秦蓁有过听闻，越是能准确卜算天理命数的卜者，越有可能五弊三缺，终其一生无法破解。 大多数人，只把卜算当做不重要的存在，学个皮毛便收。 毕竟，专门修习卜算之术的修者大多没有好下场，更没一个长命的，更别说就算修习，真正能修成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条路，算是修真路上最艰难的一条路。 但一旦修成，那便是谁也不敢小觑的恐怖存在，毕竟—— 世间一切都在他们的占卜之内。 但越是厉害的卜者大能，便越是不会轻易卜算，毕竟窥得的天机越多，所带来的反噬便越加可怕。 那也许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代价。 ……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客栈。 因着老何的那句劝告，向清又看不见，便干脆拆了景星和秦蓁房间之间的那堵墙，两间并作一间了。 房间虽然大了许多，景星却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毕竟是一位男修，之前因为受伤，不小心睡在了秦蓁房间的外间，便已经有些失礼。 此时这样与二人共处一室，他倒是能保证自己绝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但毕竟男女有别。 向清虽然大大咧咧，秦蓁也率真随性，但不管性格如何，这都不是他能放任自己随便的理由。 因此，景星干脆搬来了三面屏风，将软塌围了起来，给自己小小圈了一块地方。 保证自家的师姐师妹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别扭，自己也不会过分打扰到两人。 “困了困了，让小二送点热水来，洗个澡就睡了吧。”向清完全不知道自家师弟的良苦用心，开口就要在房间里沐浴。 “师姐不直接用清洁术吗？”秦蓁闻言有些奇怪。 实在是因为大多修士都默认了吃饭就用辟谷丹，洗漱就用清洁术。 一来不用浪费更多时间到这些小事上，以免修炼分心，二来就是——这样确实更加方便快捷。 便是秦蓁自己，这一世重来，也没想过放弃使用清洁术的。 “清洁术方便是方便，但总是少了点仪式感，师姐我呀，喜欢被温热的水包裹时的那种感觉，而且……” “而且什么？” 向清的神色难得地多了几分失落的怀念：“而且，这是和我以前的生活唯一相同的地方了。”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秦蓁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只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那，那我去帮师姐叫水。” 秦蓁说完，便出了房门。 景星怕秦蓁出事，跟到了门边，视线一直锁在秦蓁身上。 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向着向清而去的：“你还记得几分从前的事？” 向清稍稍沉默了几息，随后这才开口答道：“大多都记不清了，父皇也好，母后也好，皇兄也好，我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师弟问这些，是担心我再次发病吗？” “嗯。” “放心吧，小师妹在呢，我可不想吓到她。” 景星稍稍沉默，最终只说了一句：“有事找我，等这次回去，便让掌门帮你再加固一次封印吧。” 第72章 别怕，我不是好人 “嗯，我知道。” 秦蓁回来时，就觉得自家大师姐和二师兄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 景星还没说话，向清张口便来：“小师妹，你快看看景星师弟，明明是我洗澡，怎么一副他被占了便宜的模样啊？” 景星：“？” 秦蓁：“啊？” 向清飞快地对着景星的方向眨了下眼睛。 景星无语地撇了下嘴，随后默默地裹紧了自己的衣领，往上拉了拉，算是配合了。 秦蓁见状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无辜的向清，又看了一眼裹紧衣服的景星。 “那个……” 最后秦蓁选择望向了自己二师兄，“二师兄，别怕，我和大师姐都不是什么好人。” 景星：“……” 向清：“噗。” “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大师姐不会做什么好事……” 景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清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抱着肚子笑出了鹅叫。 秦蓁也对自己无语了，她这嘴是从哪里借来的吗？怎么净说些反话。 “算了，我还是闭嘴吧。” 秦蓁说完，蹲到角落去面壁了。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景星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无奈扶额：“好了好了，我也没有要说你，不要蹲在角落里去长蘑菇了，还有那谁，赶紧洗澡去。” 秦蓁没反应。 景星便从乾坤戒里掏出了一串冰糖葫芦，对着秦蓁晃了晃。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拿啊。” 秦蓁见状，这才从角落里站起，很是不好意思地往景星身边凑了凑，又凑了凑。 明明就几步的距离，她就是磨磨蹭蹭，半天走不到。 最后还是景星主动向前走了两步，将冰糖葫芦塞到了秦蓁的手心里。 向清听到这响动，连忙也开口道：“什么？什么东西？我也要，我也要！” “少不了你的。” 景星将另外一串冰糖葫芦塞给了向清。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景星给向清的那一串冰糖葫芦，没有自己手里的这串大，也没有那么红彤彤，裹满了糖浆。 不过还不等她细看，小二便将热水送了上来。 向清一边往被屏风遮挡住的里间摸索走去，一边还不忘开口说道： “我洗了就睡了，要是明早喊不醒我，直接把我扛走就是。” “嗯。”对于向清的离谱要求，景星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了，明早记得把收起来的那几堵墙给装回去啊，我看刚刚小二都要吓傻了。”向清打了个哈欠，提醒道。 “你不是看不见了吗？从哪儿看见小二吓傻的？” “从心里。” “……你还是闭嘴，去洗你的澡吧。” 向清倒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钻到屏风后便解了衣裳，坐进了浴桶里。 荡漾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的突出。 景星避嫌，便干脆去了窗边。 哪想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忽然炸开。 将本就明亮的夜，照得越加透亮，恍若白昼。 密集的雨点，好似断线的珠子，顷刻间落下。 “下雨了？”秦蓁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疑惑地向窗外望去。 谁想景星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皱了皱眉。 “师兄，怎么了？” 景星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刚刚的雷声……不太对劲。” 秦蓁并没有从刚刚的雷声里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她依旧十分相信景星的判断。 “要不，我们现在离开吧？” 景星摇了摇头：“先不说对齐长老他们不告而别的事，便是白夜城里发生的失踪案，我们作为修者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走了之。” “但我们擅自插手的话，玲珑台那边怕是会有所不满。” “不满便不满吧，我们小宗小派的，本来就不懂规矩，等他们经历得多了，就习惯了。” 景星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说出的话却十分霸气。 秦蓁闻言一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要是没拜入破云宗，她是真会信景星这小宗小派的说辞。 可见识过破云宗真实的样子，秦蓁再听到这种“小宗小派”的形容，便想发笑。 “也对，要是在意这些，就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我们还修什么仙？” “嗯，而且师姐这次出门历练前，浮瑶长老特意嘱咐过一句话。” “什么话？” “要她往多水的地方去。” “水多的地方，啊，白夜城不就是吗？毕竟这里可挨着东海。” 景星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偏偏迷路到这里，也许，这里真的有大师姐的机缘。” “那就先不走了，等明天白天，我们去城里打听一下情况。” “嗯。” 两人说完，景星便继续看着窗外的雨，而秦蓁则是一边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一边清点着自己乾坤戒里的东西。 之前回来就睡了，她只来得及查看齐长老给的储物戒，没有确认自己乾坤戒的情况。 她可得再好好看看，小炎给她的锅铲是不是还在。 可别又像之前秘境那样，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哪想，秦蓁这一查看，整个人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就这样呆愣了足足十秒，秦蓁这才连忙将嘴里的冰糖葫芦吞了下去，扬声道：“二师兄，我乾坤戒里多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 秦蓁说着，从前先坤姐掏出一块通体雪白的晶莹石头，放在了地上。 这石头足足有一人之高，最开始，秦蓁还以为这是玉石之类的东西，可是细看又不太像。 而且触感也不太对，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你认识这是什么吗？” 景星看到秦蓁忽然掏出这么一块石头，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很快，他也发现了这块石头非同寻常。 手微微触碰到石头，便能感觉到这石头里竟是有一股在流动的灵气，灵气平缓，却十分浓郁。 这块石头就好像是一层特别的外壳，将灵气包裹其中。 景星自认自己虽然不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算得上博闻强识，博览群书。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段资料记载过这样一块特别的“石头”。 第73章 出卖身体? 景星摇了摇头：“这石头我也不认识，你是怎么得来的？” 秦蓁肯定道：“它自己忽然出现在我乾坤戒里的。” “能无视乾坤戒上的禁制，将东西悄无声息地放进去，我大概只能想到一个人。” 秦蓁自然也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梨纭仙子。” “嗯，她精通各种符文，修改禁制对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干嘛给我塞块石头，难道是因为把我锅炸了，过意不去？” “锅炸了？”景星听到了，但是没能听懂。 “啊，我是不是还没有和师兄讲过你离开之后的事情？” 景星点头：“看来我离开后，师妹干了不止一件大事啊。” 秦蓁闻言，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出卖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而已。” “出卖身体！？”景星震惊了。 秦蓁先是有些疑惑自家师兄为何做出这副惊恐的表情，然后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多么引人误会。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出借，出借身体。” “哦？小师妹，说说看吧，我离开之后，你到底出借身体干了什么，才能把整个秘境都弄崩塌？” 明明景星在笑，但是秦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怂。 “那个，如果我说，其实没干什么，都是梨纭仙子干的，你信吗？” “呵呵，你看着我的脸，你觉得我信吗？” 景星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写满了“不信”的脸。 秦蓁学着向清的模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偏偏向清看不见秦蓁的动作，只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于是扯起嗓子就喊了一声：“怎么不说了啊？不是要说小师妹弄崩秘境的事吗，你们倒是说话啊！” 向清很急，甚至把洗澡水都拍的哗啦作响。 秦蓁：“……” 大师姐，你倒是看一下气氛啊。 啊，她忘了，大师姐现在看不见来着。 “小师妹，你看师姐也想听，说吧。” 景星将那个“也”字咬得特别重。 秦蓁看天看地，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冰糖葫芦，最后只好认命地交代了。 结果刚说到自己同意把身体交给梨纭仙子的时候，景星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蓁也知道当时自己那样做，其实十分冒险，得亏梨纭仙子没有什么歹念，要不然…… 就算她心里有所计较，最后也成功制住了梨纭仙子，但是明知极度危险，还是选择这么做的她，确实不太让人省心。 但要是重来一次，她知道自己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但选择归选择，秦蓁还是有点不敢去看这个时候景星的表情。 而就像是猜到了秦蓁的想法一般，景星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我叹气，不是因为你做了这么危险的选择，而是因为——在你要做下如此危险的选择时，我身为师兄，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甚至都不在你身边。”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一时间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你不骂我吗？” “你如此拼命、不顾危险也想要完成的事，我就算不赞同你，也绝不会骂你。” “！” “你很勇敢，小珍珠。” 秦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景星这样叫她了。 之前她还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很是别扭，但是此刻，再听到这个称呼，她却是有种无法言表的亲切感。 “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景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一次，秦蓁心里完全没有了忐忑。 她娓娓讲述着那秘境的一切，关于梨纭仙子，关于小炎，关于那个村落的其他人。 景星听到最后，也不免有些感慨：“若非要说谁有错的话，一切不过是命运弄人罢了。” 有些悲剧是人为的，而有些悲剧却是命定的。 向清也在里面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哎。” “只是没想到这秘境里，居然还有天魔族的余孽。”景星似乎极为厌恶天魔族的存在，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地皱成一团。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秦蓁应和道，假装没有看到景星那紧皱的眉头。 因为她能感觉得到，景星并不愿意谈论厌恶天魔族的事。 而向清在最初的感慨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扬声唤了秦蓁一句：“小师妹。” “嗯？师姐，怎么了？” “小师妹，你这骂的也不狠啊，那天魔族怎么就受不了，破坏禁制封印跑出来了？” 秦蓁闻言羡慕得看了向清所在的方向一眼，这人一看就是没当过社畜，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不懂得社畜的心酸。 谁没有过一个不断让修改方案，打回重做的经历啊？ 谁没有一个方案从初版，一路改到ver几十点零，还不通过的文件夹啊？ 回想起心酸往事，秦蓁自己都差点重新破防。 所以她太懂那个天魔族当时的心情了。 “但凡你徒手挖个半个月的坑，结果一下子震没了不说，以后还天天震，天天没，循环往复，没有一点进展，看不到一丝希望，换你，你也得疯。” 秦蓁说完，向清却是忽然沉默了。 就连沐浴的水声都消失不见。 “师姐？”秦蓁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秦蓁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当即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着屏风后跑去。 结果她就看见—— 向清趴在浴桶上睡着了。 “小师妹，没事吧？”虽然能感应到向清的气息还在屋中，而且气息绵长平稳，但景星依旧怕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没事没事，就是睡着了。”秦蓁回应道，“我把她弄床上去就行。” 景星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秦蓁说着，转头便把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取了下来。 而就在她转头想要给向清套上的时候，刚刚还伏在浴桶边沿睡着的向清，却忽然不见了！ “大师姐？” 秦蓁以最快速度趴到了浴桶前。 桶里温热的水已经变凉，而清澈的水里，依旧没有向清的身影。 第74章 二师兄不见了 “师兄，大师姐不见了！” 秦蓁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随后迅速地用视线扫视了一圈房间，想要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惜，没有。 明明她还能感觉得到向清的气息，可是视野之内，却完全捕捉不到向清的身影。 秦蓁接连释放了好几个追踪术，可是却都没有任何结果。 追踪术，失效了。 而就在秦蓁再次施用追踪术时，向清的气息便完全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等等，不对！ “师兄！”秦蓁忽然意识到景星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按照景星的性子，他在听到向清出事的第一时间便会冲进房间才是。 可是，他没有。 秦蓁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她甚至连绕过屏风的时间都不想耽搁，一把便将屏风踹倒，直直地向着景星刚刚所在的窗户方向望了过去。 窗前空空荡荡。 哪有景星的身影。 和向清一样，景星也消失不见了。 “师兄？” 无人回应。 就连景星的气息也在这时完全消失。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带走两位金丹期的修士？ 而且—— “不是说只有女子失踪吗！？” 为什么把她家二师兄也抓走了啊？ “至少把我也带走啊！” 房间里三个人，为什么偏偏留下她？他们三个人在一起也好想办啊。 而且就算非要留一个人，为什么不把景星留下？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和向清。 秦蓁又心急，又郁闷。 她接连又施展了几个追踪术，毫无例外，全都失败了。 就在她准备出门去搜集线索时，却陡然发现—— “二师兄的防护法阵还在生效？” 邪魔不侵的防护法阵既然还在生效，那就意味着景星和向清的消失，要么，不是邪魔而是其他东西干的，要么…… “是他们自己主动走出这个法阵的。” 秦蓁的眼睛微微一眯，陷入了思考之中。 “轰——” 就在这时，雷声又响了起来，听起来比第一次远了许多。 秦蓁凝神仔细听了片刻，好看的眉头顿时纠结在了一起。 她依旧听不出这里面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在她的耳朵里，这就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雷声。 可秦蓁心里却不受控制地一直回想起景星之前所说的“雷声不太对劲”的话。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可是想要细想的时候，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嗒，嗒……” 窗外的雨势稍缓，随着雷声渐远，雨势也越来越小。 不过短短一瞬，竟完全停下。 天再次放晴。 若不是街边还未干透的雨水，秦蓁甚至要以为刚刚那场又急又凶的雨，只是她的幻觉。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秦蓁警惕地摸向了自己的佩剑，虽然这一世她变成了食修，但上一世养成的习惯，依旧无法改变。 只有手里摸到剑，她才会觉得安心。 “谁？”秦蓁冷声问道。 “太好了，太好了，人还在！”外面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秦蓁的提问，而是惊喜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声音，秦蓁有印象，是之前飞舟上议论她法袍和发簪的女修之一。 秦蓁将门打开，就看见女修眼眶都红了，看见她眼里满是庆幸。 只是这份庆幸在看清只有秦蓁一人出来，而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时，瞬间淡了几分。 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又看，最后这才不死心地问了秦蓁一句：“秦师妹，你家师兄呢？我刚刚敲了门，他没答应，我还以为他一定在你这里。” 秦蓁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出事……你师兄也不见了！？”那女弟子闻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也？你们中的谁不见了？” 女弟子闻言有些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秦蓁看她这副模样，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齐长老，是吗？” “！！！”女弟子的眼睛蓦地就瞪圆了，愣了一瞬后，这才连忙摆手，“当然不是，师妹莫要乱讲。” 秦蓁没说话。 那女弟子却是不敢去看秦蓁的眼睛，只快速地说了一句：“你好好呆在房中，莫要乱走，等有消息了，我们会通知你。” 说完，女弟子便匆匆地离开了。 秦蓁见状，几乎是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齐长老也消失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慌乱，第一时间想着来找同为金丹期的景星。 只是，之前老何不是说失踪的全都是年轻女子么？ 齐长老大概是修炼得较晚，样貌并不算年轻，定格在了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 她和景星一样，也不符合“年轻女子”的条件，但却一起失踪了。 为什么会引发这样的变化？ 事有异，必有妖。 她现在手里已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 秦蓁看向刚刚被自己手里还拎着的向清的衣服，那里面有他们宗门的弟子玉牌。 这东西除了可以通过宗门的护山大阵，还有一个用处便是：可以确定弟子现在的安危。 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现在玉牌还完好无损，证明向清还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危急的事。 等等。 向清的衣服还在她手上的话，那她现在岂不是一丝不挂！？ 秦蓁的瞳孔地震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带上了向清的弟子玉牌，推门走了出去。 要她继续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 就算向清他们现在没有危险，但是下一秒呢？她可不敢赌。 更别说…… 秦蓁出门，就看见了乱作一团的妙音阁弟子。 没有了齐长老这个领头人，他们现在群龙无首。 有人说聚在一起，求助宗门。 有人提议，大家分头去寻找齐长老失踪的线索。 提出建议的人很多，但是却迟迟做不下任何决策，因为没有人愿意为自己的决策担责，强硬地要求所有人都一致行动。 所以，便陷入了无止境的争论之中。 秦蓁仔细听了听，便摇了摇头。 这时，那个女弟子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连忙皱眉跑了上来：“不是让你呆在屋里吗？你跑出来做什么？” 第75章 别惹我，我超凶 “我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秦蓁话音刚落，那女弟子还没说什么，妙音阁一位男弟子便忽然对着她发了脾气：“就凭你能找到什么线索？还嫌不够添乱吗？” 秦蓁闻言，满头问号。 “齐长老不过是看你们那破烂宗门可怜，发发善心罢了，少在那儿觉得自己就是特殊的。” 秦蓁听懂了。 “哦，你嫉妒啊？” “你！”男子没有想到秦蓁居然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将此事戳破，铁青着脸便怒斥道，“胡说八道！” 秦蓁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见他挡在自己面前，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人提起了起来。 “！”男子的双脚瞬间骤然离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他，现在却像是只小鸡仔。 他挣扎着想要挣开秦蓁的手，却发现自己双手都用上了，居然都挣不开秦蓁的一只手。 他甚至发不出一声质问，便像是被丢垃圾一般，被秦蓁丢进了妙音阁弟子群里。 “咚。” 妙音阁弟子早就被秦蓁的操作惊呆了，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接男弟子一把。 任由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碍事。”秦蓁却连个冰冷的眼神都欠奉，径直便走开了。 直到秦蓁的身影完全从楼道消失，妙音阁弟子这才纷纷回过神来。 “我天，我记得辛平师弟好像筑基了吧？怎么对上秦蓁这么狼狈？” “嘘，别说了，没看见辛师弟的脸都绿了吗？” “我怎么觉得秦蓁的修为又精进了？” “现在是关心这些的时候吗？赶紧想想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才是。” 刚刚因为秦蓁的举动而停下的争论，在短暂的沉默后，此时更加热烈地爆发了出来。 没有人去在意一个男弟子碎在地上的自尊心，毕竟—— 先撩者贱。 他们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只会包庇门下弟子的人。 更何况修仙之人，本就强者为尊，你既不强，又无德，还指望别人护着你？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辛平倒在地上半天，也没等到一句关心，本就阴沉无比的脸，此时扭曲得越加难看了几分。 “吵死了！” 终于，他爆发了。 高声的怒吼，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众人下意识地向他望去，明明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辛平觉得这些人的眼神就是在看不起他。 “看什么看，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把齐长老找回来，你们就等着吧！”说到最后的时候，辛平的表情越加凶狠。 然后也不等别人说些什么，便自己冲下了楼去。 “辛师弟，不要单独行动，太危险了！”有弟子不忍，赶忙叫道。 可惜辛平只当没听见。 气得那弟子没忍住骂了一句：“还嫌不够添乱吗？” 之前辛平指责秦蓁的话，此时却回旋到了他自己身上。 ……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己忽然就被人记恨上了，当然就算知道，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目标明确，直接就往老何的摊子走了过去。 跑走的老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有回来。 但这对秦蓁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她熟门熟路的就从灶台拿起了老何用过的擦手巾，接着又用乾坤戒里的黄纸和剪刀，剪出了个剪纸小狗。 小狗飘然落下，秦蓁的指尖点了点小狗的脑袋，灵力注入，刚刚还像普通纸张那样平摊在桌上的小狗，现在忽然立了起来。 只见它的小耳朵抖了抖，四个短小的jiojio颤巍巍地往前蹦跶了一下，又一下，就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下秦蓁的手腕。 “汪？” “闻一闻这个味道，去把它的主人带过来。” “嗷呜。” “就说，有人要打劫他的铺子，再不来，他的铺子就归我了。” “汪汪汪。”小狗兴奋地晃了晃尾巴，随后只见它四个小短腿一蹬，整只狗便随着风飘走了。 秦蓁淡定地坐在了四方桌前，再次施展了一个追踪术，却依旧无法指出任何方向。 倒是老何，比他想象中出现得还要快上许多。 明明有些胖乎乎的，但那怒气冲冲奔来的速度可一点不减慢。 “哪个小贼，敢在老子这里撒野？” 老何的话音刚落，秦蓁便转头望向了他，老何想了一大串咒骂的话，这一瞬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倒不只是顾念着和景星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因为—— 像，太像了。 刚刚秦蓁转头时那个抬眼的表情，和印象里的梨纭完全一致，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过了好半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有些颓然地开口道：“你找我做什么？先说啊，这摊子我不会送你的。” 秦蓁看着老何这模样，便知道自己学着梨纭仙子的方法，奏效了。 毕竟是和梨纭仙子通感过的人，要模仿她，对于秦蓁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可以不要你的摊子，但老何，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我能帮你什么？” “我要你把白夜城失踪的事，事无巨细全告诉我。” 老何闻言有些疑惑：“你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件事，啊，难道是你师姐也失踪了？” 秦蓁还没来得及回答，老何便猛地往秦蓁的身后看了看，又看了看。 随后他那小小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瞪得溜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不对，要是是你那碎嘴师姐失踪，来的应该是景小子，而不是你，所以——景小子也失踪了！！！” 秦蓁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当即便点了点头：“对。” “我就知道，就凭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哪个年轻女子比得过。”老何甚至连原因都想好了。 “……好的，这些话等师兄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先和我说说白夜城之前的那九十九个失踪的女子吧。” “你就这么相信景小子会没事？”老何古怪地看了秦蓁一眼。 “他有没有事，我不敢保证，但是老何，你再故意拖延时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能保证你有没有事了。” “筑基都没有的小娃娃，还敢口出狂言？” 第76章 来，给你看个大宝贝 老何的话音刚刚落下，下一秒秦蓁便忽然掏出自己那瓶蚝油，微笑着询问道：“打不过你，还喂不了你两口蚝油吗？” “你！”老何完全没想到秦蓁所谓的有没有事，居然是指这个，一时间竟是有些词穷，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卑鄙无耻！” 秦蓁闻言也不反驳，反而是坦然应下了：“嗯，我固然卑鄙，但也是因为老何你心软善良，即使修行千年，也念着同族之情，才能让我得逞。” 老何哪里想得到秦蓁会如此说，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不是，为什么他听了这话，心里居然觉得有点高兴？ 他这是坏掉了？ 而秦蓁根本不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她，此时忽然放低了姿态，诚恳道：“请你帮帮我。” 老何见状，心情很是复杂。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随后这才对着秦蓁说了一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老何说完，带着秦蓁就拐进了一条更加荒无人烟的小巷子里。 直到回到了一个设下结界的庭院里，老何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里说吧，外面不安全。”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秦蓁见老何如此做派，便知道自己是找对人了。 老何倒也没有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就抛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怀疑，这件事和城主有关。” “城主？白夜城的城主？”秦蓁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直接听到这么惊爆的内容。 她本来只是想从老何这里获取些情报和线索，怎么现在绕过步骤，直接拿到问题答案了？ “对。”老何知道像秦蓁这样的外乡人，绝对不了解白夜城的情况，便直接施展妖术，直接在秦蓁面前展开了一面水镜。 波纹荡去，出现了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形象。 “这便是白夜城的城主，云崖。” 云崖，云崖……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啊，这不就是原女主的养父吗！？ 她记得原着里，就是云崖收养了女主苏蕊。 因为苏蕊神似自己已逝的女儿，云崖便对她极其宠爱。 这是苏蕊最幸福的几年时光，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收养了苏蕊几年后，魔族忽然卷土而来，全城百姓被尽数屠尽，云崖守城而死，只有女主苏蕊被她清和剑尊救了下来，带回来了天衍宗。 不过这都是十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女主都还没出生，而且原书里她又身世神秘。 秦蓁想要做些什么都不行。 至于这个云崖……原书里守城而死，看起来像是个正面角色，可老何口中却和城内女子失踪案有关？ “你所谓的有关，是指这件事是他做的吗？”秦蓁单刀直入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打太极就没有意思了。 所以老何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对，就算不是他亲自做的，也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有什么证据？” 老何稍稍沉默后，终于从屋里痰盂内拿出了一枚看起来灰扑扑的珍珠，交到了秦蓁手上。 “！！！” 秦蓁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地想要把这从痰盂里摸出来的脏东西给扔掉。 “我去，你拿稳啊！” 老何见状，直接惊叫一声，直接一个滑跪，跪在了秦蓁面前，将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起，想要接住秦蓁手里的珍珠，生怕秦蓁把东西给摔坏了。 但好在秦蓁的反应速度极快，还不等老何将珍珠接去，便已经重新拿稳。 而就在她拿稳的瞬间，一股澎湃的妖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刚刚还灰暗的珍珠竟忽然绽放出了淡紫色的光芒。 这光芒耀眼到秦蓁仅仅只是瞥到一眼，眼睛就立刻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 这哪里是什么珍珠，这分明是——千年的妖丹啊！ 她总算是知道为何她在老何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妖气了。 除了老何妖力强盛可以隐藏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他的妖丹居然不在体内。 谁能想到，千年的妖丹居然会被老何藏在一个小小的痰盂之内。 而且感觉到手上这湿漉漉、还有些粘手的浓稠手感，秦蓁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一言难尽，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那痰盂里装的只是水，或者什么能封住妖气的树汁粘液之类的。 不过现在情况十分紧急，秦蓁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东西。 只能硬生生忍受着这种恶心的滑腻感，问道：“你给我你的妖丹，是什么意思？” 妖丹上，老何的气息十分充盈，显然不是别人的东西。 老何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我拿不出具体的证据，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罢了，甚至有些荒谬，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我以妖丹起誓，绝无半句谎言。” 妖丹，和修士的金丹并不相同。 它不仅仅有妖族的所有修为，失去它，不仅会沦为未开灵智的凡物，还会很快死去。 “说说看。” 秦蓁没有表态，但是表情也是更加严肃认真了几分。 “我怀疑，女孩失踪事件，并不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只是现在过于集中，才会被人注意到。” 秦蓁没说话，却也没有要打断老何的意思。 老何知道，这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从云崖担任城主以来，失踪的第一个，至少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人，其实是他的夫人，虽然云崖一直对外宣称他夫人是病逝的，但我知道，其实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何眼里竟是浮现出一丝恨意。 “那是哪样？” 老何的嘴巴张了张，似乎在思索要从哪里具体说起。 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回道：“因为，他的夫人，是我的女儿。” “！”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也是……妖族？”秦蓁问道。 老何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嗯，她也是妖族。” “那云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第77章 你的废话太多了 “他怎会知晓，毕竟——为了他，芸娘连妖丹都舍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秦蓁的意料之外了。 要知道，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人类舍弃了自己的心脏。 虽然有些话，说出来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秦蓁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舍弃妖丹，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若是舍弃妖丹就能变成人，而且除了自身的修为和妖气全无，其他没有任何影响，那当年妖族被天魔族迫害的时候，何至于那般凄惨？ 老何稍稍沉默了几息，这才低低开口回道：“她求了我。” “求了你什么？” “求我找梨纭仙子求一道符咒。” “一道可以让她以人类姿态活下去的符咒？那代价可不低吧。” 失去妖丹的妖族，通常的下场就是修为尽失，化为没有灵智的原形，随后在短短数年内，便会死去。 老何的嘴唇抖了抖，却没发出声音。 这一次，秦蓁难得地没有催促他抓紧时间。 果然，很快老何就给出了答案—— “代价便是一颗必须清醒时自剖下的妖丹，以及……一生的痛苦罢了。” “一生的痛苦？什么意思？” “先是视力，渐渐的是手、腿、五脏六腑，最后是心脏，只要活着一天，身体各处便会痛上一天，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钝刀，在你的身体上不断切割，然后再将它夺去。” 这一段话，老何说的极为痛苦，仿佛以前种种，全在眼前一般。 “即使这样，她也要去到那个人身边？” “是。” “你不阻止吗？” “你以为我没有阻止吗？我在梨纭那里了解到符咒的代价后，便连夜打包将梨纭送走了！就是怕她去找梨纭讨要符咒！” 老何大概是气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跳脚。 “但她还是成功了，是梨纭仙子答应了？” “梨纭在我前去问的时候，便已经言明，她是不会给我这种符咒的，因为她不喜欢作贱自己的人，我要是敢跟她求这道符咒，她就把我女儿和我一起就地解决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大家都轻松点。” 秦蓁：“……” 怎么说呢，秦蓁听完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话真的很有梨纭仙子的风格。 即使当年的她可能是个更活泼、霸道些的性格，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依旧没变。 “那你女儿芸娘是如何成功的？”秦蓁疑惑了。 老何的眉头紧皱：“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没查过？” “怎么可能不查？”老何想也没想就反驳道，“可正是最奇怪的一点，我什么都查不到。” “你当时再次见到你女儿的时候，她便已经用了那符咒？” 老何摇头。 “……说人话。”秦蓁总觉得这线索又散又乱，没一点重点，她都有些烦了。 知道秦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老何便干脆加快了语速：“我甚至都不知那是不是用了符咒，之前梨纭提过，这种符咒，是要放在妖丹的位置上才能起作用，可我没在她身上找到任何符咒，若是那玩意儿，我肯定当场拼上老命，也得把那灵符给毁了。” “那就是什么术法或者咒法？”秦蓁皱眉。 “应该也不是，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感受到什么法术和咒术的气息。” “我赶到芸娘那里的时候，她已经自剖了妖丹，明明院内根本没有任何人，但是妖丹却不翼而飞。” “我给芸娘止了血，她便悠悠转醒，可哪想就在她睁眼的瞬间，她的双眼便落下两行血泪来，而原本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突然变成了一片白翳，她再也看不见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院子就是当时芸娘所居住的院子，一草一木我都没有动过，你现在所站的位置，便是当年芸娘倒下的位置。” 老何一口气全部说完以后，秦蓁便低下头来，看向了自己脚下的地面。 不，说是地面并不准确。 这院中铺着厚厚的一层白沙，范围很广，除却院子最角落里，是一个漂亮的水池外，其他地方都是这种细软洁白的沙粒。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海沙，而是月光沙，是一种防御法器。 这种沙，无论任何东西，只要经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和气息，而这些痕迹和气息只有半月后才能清除。 并且当靠近的人或者物，怀有恶意的时候，沙粒会绽放出饱含禅意的银白色光芒，对恶意的东西进行驱逐。 秦蓁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灵水寺的佛子苦济锻造的法器——沧海一粟的碎片。 当年佛子与老祖切磋的时候，法器破碎，佛子也不恼怒，还当场将碎片赠予了许多人。 秦蓁上一世就对这个法器特别感兴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 这东西有一个很神奇的功能，有点类似于“无限增殖”，更通俗一点的意思的说法就是：复制。 比如说这个院子里的月光沙，看起来数量众多，又多又厚，但其实真正的月光沙只有小小的一捧，不过是因为法器的碎片埋于其中，法器将月光沙复制了出来，堆了一整个院子。 这便是为什么，秦蓁上一世见过那么多法器，偏偏对于这个印象深刻的原因了，实在是因为过于新奇。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重要的是——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你认为云崖是女子失踪案的凶手。” 说实话，秦蓁的耐心真的已经耗尽了。 老何也是被秦蓁这么一提醒，才惊觉自己好像确实还没提到这件事，一时间也是更加着急了。 不是他故意不想说，是因为他觉得所说的这些事可能都是线索，所以他没办法从中抓住重点。 “我虽然因为芸娘为了嫁给云崖如此作践自己，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甚至以死相逼，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关系，但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啊，我还是经常通过血脉之力，确认她是否还好。” “所以你能知道她还活着？但是云崖却说她病逝了？” “不止如此。” 第78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老何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我寻着那丝血脉之力找过去，找到的却是云崖。” “！”秦蓁的眉头倏地一挑，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芸娘‘病逝’后不久，芸娘的女儿星儿也病逝了，同样的，那股血脉之力，又出现了云崖身上，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呢？” “白夜城里其他失踪女子的气息呢？你有确认过吗？” 不出意料，老何重重地点了点头：“刚开始我还没有察觉，但是我那摊子被梨纭调教后，便经常有人来吃东西，一个常客、两个常客还好，但是当时踪的熟客越来越多，哪怕只是半年才有一个，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想办法确认了？” “嗯，我在食材里便添了一点东西，让我能够更敏锐的捕捉到她们的气息，无一例外，当她们失踪后，他们的气息便会出现在云崖身上。” 若真是这样，那云崖确实是十分有嫌疑。 “你没找他对质过？” “对质？呵，你可知为何当时芸娘要舍弃妖丹？不仅仅是想要变成人和云崖厮守，更重要的是，白夜城城主府有自古便设下的护法大阵，普通妖邪连靠近会瞬间灰飞烟灭，我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罢了。” “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很难吗？” “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我甚至想过移平城主府，可惜那护法大阵太厉害，根本没用。” “作为城主，一直不露面，白夜城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外界都传他是思念妻女成疾，病倒了，因为云崖之前极得民心，听说他病了，要休养，大多数人都表示理解。” “他“病”了多久？”秦蓁把“病”字咬得特别重。 老何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奇怪了：“三年。” “三年？”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还以为云崖一直“病”到了现在。 “因为三年后，他就病逝了。” “他死了？” 怎么可能！ 原书里云崖可是收养了女主苏蕊的，现在女主都还没出生呢，他怎么就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 应该是一百多年吧，毕竟是梨纭仙子同时期的人。 怎么会和原书里的剧情差别这么大？是她重生引起的什么蝴蝶效应？ 许是秦蓁的表情实在是过于惊讶，老何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怀疑，这只是一种对外的说辞，毕竟我能感觉到芸娘她们的气息还在城主府里，若他真的死了，这些气息也应该一同消失才对，可就连现在我都还能感觉到她们的气息。” “既然他‘死了’，没有新的城主吗？” 老何摇头：“有过几任，但无一例外全都死了，后面就没人再敢当城主了。”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以，我得进城主府。”秦蓁很快就明确了目标。 “我委托过一些相熟的仙君仙子去过，他们都名气卓然，但都没有任何发现。” “嗯，所以我就没想过正常地进城主府。” “嗯？”老何一时间没听懂秦蓁的意思。 “我要失踪一下。” “……你确定？”老何的目光很是不赞同。 “你觉得，明明同处一室，师兄师姐接连失踪，偏偏我却还在屋里，无事发生，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比较好看？”老何不确定道。 扎心了，老铁。 “那妙音阁的齐长老失踪呢？也是因为她好看？” 老何闻言实在夸不出一句齐长老年轻漂亮：“她……大概是其他原因。” 秦蓁见状，眼睛却是微微一眯。 老何这反应…… 他认识妙音阁的齐长老。 几乎是瞬间，秦蓁心里便有了判断。 毕竟，她只是提了个名字，可没有给出齐长老的画像，他却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 “我要所有失踪女子的信息，你有的，对吧？”虽然听起来是疑问句，但是秦蓁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果然，老何真的有详细的记录，直接拿出了一块玉碟便递给了秦蓁。 秦蓁用额头微微碰了碰，关于这些人的信息瞬间便钻入了她的脑海中。 忽然—— 秦蓁猛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如此。” “你知道什么了？” “齐长老今天也去过你摊子？” “嗯，比你们更早一点。” “知道了，你能借我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秦蓁的视线落到了脚下的月光沙上：“我要，佛子的法器碎片。” “！”老何闻言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秦蓁居然一眼就看破了这件防御法器。 “还有——” “还有什么？” “你的妖丹。” “！！！”老何猛地抬起头来，望入了秦蓁的眼睛，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认真。 老何没有第一时间就回话，虽然在决定全盘托出前，老何就做好了用妖丹换取信任的准备。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不是意识上的，而是本能。 毕竟妖丹，比修士的金丹和性命还要重要，他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不要陷入危险和被动的境地里。 可是—— 为了一个真相，他愿意战胜这种本能。 “……好，我答应你。” 老何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佛子的法器碎片取了从月光沙中取了出来。 那碎片很小，只有小指甲大小。 秦蓁接过，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就把那碎片给吞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老何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秦蓁到底做了什么。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蓁已经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其中新复制出来的那个，因为没有灵魂，只是躯壳，一双眼睛还是对眼，看起来有些“睿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何疯了。 他尖叫着扣住了秦蓁的肩膀，疯狂地来回摇：“你吃了？你居然把它吃了！？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秦蓁被他晃得脑袋生疼，随后没忍住，直接一把将老何打横举过了头顶。 忽然被举起来，没办法再晃人的老何：“？？？” 第79章 我不做人了 “别闹了，我赶时间。” “你放我下来！” “你答应了，我就放你下来。” 老何被这样托举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觉得丢脸气的。 他活了一千年，谁敢这么对他？ 可偏偏他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妖丹在秦蓁手里，他打也打不过，骂了估计秦蓁不听，只会惹得他自己更加郁闷几分。 还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应承下来：“我答应，行了吧？” 秦蓁闻言这才将老何往边上一放，也不去看老何的表情，直接就将额头贴在了复制体的额头上。 “果然没有灵根。” 除了外形相似，这个复制品就是个空壳，连“人”都称不上，更别说秦蓁的双灵根，以及身体里的那团异火了。 那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有个外壳就足够了，至于内里的东西…… 秦蓁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复制品。 老何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秦蓁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和复制品额头相贴。 老何隐隐能够感觉到一股奇异的灵异波动自秦蓁的周身荡开。 见状，他连忙闭了嘴，生怕影响到秦蓁此时正在做的事情，即使现在，他还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灵力的波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连带着秦蓁周遭剩下的月光沙都在微微颤动。 就在这时！ 动荡的所有灵力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凝聚，风起，一道繁复的灵符印记出现在秦蓁脚下，一闪即逝。 刚刚还斗鸡眼的复制体，眨了眨眼后，眼神瞬间正常了许多，看起来和秦蓁有了八成的相似。 秦蓁见状，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后便将老何给她的妖丹塞到了复制品的掌心。 “？”老何看的一头问号，依旧不知道秦蓁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复制品拿起他的妖丹，一口给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又吞！你又吞！你特么就是有病吧！搞个冒牌货出来，怎么也乱吃东西！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老何要疯了，冲过去又要狂摇秦蓁的肩膀。 只是他人才刚冲到秦蓁跟前，复制品便将秦蓁一把横举了起来，让老何扑了个空。 老何：“……” 靠，景小子的师妹果然有个大病！ 秦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几乎是她闭眼的瞬间，复制品忽然开了口：“老何，帮个忙。” 老何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多出来的假秦蓁和自己搭话，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什么忙？” “保护好我的本体。”秦蓁说着，便将自己本来的身体交给了老何，“我去去就回。” 直到这一刻，老何终于明白秦蓁要做什么。 “你要用那个身体进入城主府？” “嗯，刚好从一个朋友那里学会了共感和夺舍，我将两者结合，然后稍微改了一下，就可以将这复制品当做分身使用了。” 秦蓁自己也没有想到，之前和梨纭仙子那段经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发挥出如此作用。 毕竟分身之术，是化神期大能才会的术法。 对于一个筑基都还差一步的秦蓁来说，自然做不到，但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 老何虽然对“复制”这个词有点陌生，但“分身”他还是听懂了。 “你把妖丹给了她，她如何进城主府？你忘了，城主府，妖邪可进不去！” 秦蓁却很淡定：“不过是放置妖丹的死物罢了，和你那痰盂有何区别？怎么能算妖邪？怎么，你觉得那城主府的护法大阵连痰盂都不会放过？” “……”老何的嘴张了又张，似乎是想要反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秦蓁却也不再耽搁，从自己本体的乾坤戒里取了把剑，又别上了大师姐向清的弟子玉牌，这才翻上了院子墙头。 不过，骑在墙头的一瞬，秦蓁忽然偏头看向了老何：“哦，忘记说了，你和那个我最好现在就离开白夜城，等我完事再回来。” “……我不会走。” “那可由不得你。”秦蓁的本体忽然开口回了一句。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蓁的本体便已经钳制住了老何的胳膊。 “！”老何哪里想到秦蓁的本体还能忽然动手的，整个人吓得差点变回原形。 “哦，忘记说了，以防你把我给卖了，或者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勉为其难让自己‘一心二用’，同时存在两个地方了。” 成年人，当然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老何：“你快闭嘴吧。” 有点伤人了。 “最后，我再跟你确认一件事。”秦蓁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听到老何亲自回答。 “什么事？” “你往食物里加的东西，是你的妖力吗？” 妖族之间的所谓的血脉感应，便是血液中相似的妖力传承。 老何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秦蓁话里的意思：“你想说，那些女子会被抓，是因为我的那一丝妖力？” 秦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老何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是发生过好几次失踪事件后，才在食物里加入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妖力，若她们被抓真的和我有关，那之前被抓的那些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重点并不是你的妖力。”秦蓁将“你”字咬得特别重。 老何闻言不由有些恍惚。 而秦蓁可不管老何有没有悟到自己的弦外之音，说完便从墙头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 老何见状，即使脑子还一团浆糊，但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喃了一句：“不是，有门啊，爬什么墙啊？” …… 与此同时。 秦蓁分身用复制品回到了老何的摊子。 因为复制品本身没有灵根的关系，所以即使体内有颗妖丹，也不会发生力量相斥的问题，从而引发痛苦或者意外。 她就像是需要上电池的玩偶，妖丹便是那块电池。 虽然她能调用的妖力十分有限，但也比她原本的炼气期的修为要高上许多。 “轰——” 就在秦蓁稍稍尝试了一下妖力的用法时，熟悉的雷声，忽然在秦蓁的头顶炸响。 第80章 你当我傻啊 秦蓁闻声，眼睛微微一眯。 “总算来了。” 淅沥沥的雨水自天幕落下，好不容易干了大半的街道，又瞬间被雨水打湿。 随着雷声越来越近，雨势渐渐有了倾盆之势，将一切声响都尽数掩埋。 老何的摊子就好像是在大海中漂泊的小船，被隔绝成了一个“孤岛”一般的存在。 秦蓁却很悠闲，就像是什么都察觉不到一般，悠闲地喝着老何备下的米酒。 忽然间，秦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水腥气，夹杂在雨水中很不明显。 “嗒。”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秦蓁低头，就看见是自己别在腰间的向清的弟子玉牌掉了。 玉牌上的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开来，所以这才会掉落在了地上。 秦蓁弯腰，准备将地上的玉牌捡起。 哪想，就在这时—— 一双苍白的手忽然自地面的积水里钻出，蓦地拽住了秦蓁纤细的手腕。 秦蓁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双手拖入了积水之中。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积水，连脚背都无法打湿，可偏偏秦蓁这个大活人就是这么消失在了积水之中。 无人看见秦蓁在跌入水中时，微微翘起的唇角。 失重感蓦地袭来，口鼻处那种水腥气似乎越加浓郁了几分。 眼前看不见，秦蓁便仔细地辨别着身边的气息。 等到秦蓁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老何的摊子上了，而是在一处……陌生的屋子。 屋子很小，什么东西也没有，空荡荡的，因为没有窗户，甚至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憋闷感。 唯一让人觉得好受点的便是，屋子的大门敞开着。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欢迎。 无路可走，只有前门可去。 秦蓁缓缓地走到了门边，而就在她要踏出门口的瞬间，她忽然笑了：“多谢带路。” 话音落下，秦蓁便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脚，长剑出鞘，挥手便是对着后面的墙壁一劈。 墙壁岿然不动。 但秦蓁却不觉半点诧异，依旧直直地向着那完好的墙壁走去。 她的步子没有丝毫犹豫，哪怕即将撞墙，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还十分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步伐，主动撞了上去。 预想中的撞墙声和疼痛都没有传来，秦蓁就这么从完好的墙面穿了过去。 而当她回头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房子？ 她现在分明身处在一座陌生的花园之中，而向清的玉牌分明还好好地挂在她的腰间。 “嗯，幻境造的不错。”秦蓁点评道，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师兄景星和师姐向清的气息没有立马从房间里消失了。 那是因为，他们当时其实还在房间里，只是因为这卓绝的幻境，将他们隔在了两个彼此独立却重叠的空间。 想来进入幻境的前提便是类似于她捡到那假的弟子玉牌，还有—— 那古怪的雷声和雨。 至于景星和向清他们气息消失，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主动离开了这个重叠的空间，就像她遇到的这个幻境一般，打开门出去便会被立马传送离开。 当然，可能他们三个人遇到的幻境并不相同，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诓骗住景星和齐长老他们这样的金丹修士。 大概和幻境判断“猎物”的强弱有关？ 显然，幻境认为她很弱小，这才装都不装了，直接给了间引导人走出去的房子。 秦蓁可不觉得自己能比景星他们聪明……呃，等等。 大师姐她不能保证。 但景星肯定比她警惕和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所以，景星很有可能和她一样，虽然离开了那个幻境，却没有被传送到本该被传送的地方。 虽然他迟迟没有给她传递出任何消息，但这本身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消息—— 这个地方是他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的。 所以，秦蓁并没有因为自己成功避开了传送就沾沾自喜，反而越加警惕。 手中的灵剑微微颤动着，那是危险的示警。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让自己往旁边避让开来，钻进了花园假山的一处山洞之中，随后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她知道，这样躲避的方式显然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但她现在确实需要一点时间，让她来确定一件事情。 秦蓁的眼睛缓缓闭上，她试着驱动体内的妖丹，却感受与妖丹相连的血脉之力。 有了！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被她捕捉到了。 只是—— 秦蓁的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有些诧异。 因为这两股血脉之力，竟是出现在一南一北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秦蓁知晓，这其中一处，大概就是城主云崖所在的地方，而另一处……会是什么？ 不会是她刚刚丢掉的假的弟子玉牌吧？ 嗯，应该不会，毕竟那东西虽然被她贴身待了一会儿，沾染上了一丝妖力，可血脉之力和妖力还是不同。 不是玉牌的话，还有什么可能呢？ 秦蓁试着掐算了一下，想要看看哪一处是云崖所在的地方。 可哪想到这掐算的结果，却令秦蓁更为震惊了。 “都是？” 怎么的，这城主云崖，也会分身？ 秦蓁好看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好半天都没能舒展开来。 事情有些出乎秦蓁的预料，但秦蓁还算淡定。 毕竟，最糟的情况，也不过是分身被毁，就是可能有点对不起老何。 要真是那样，她怕是拼死也得重来一趟，想办法抢回老何妖丹了。 不管了，赌一把。 在原地犹豫，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动起来，才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立马做下了决定：“先去近处看看，顺便搜索一下是否有师兄和师姐的线索。” 秦蓁以最快的速度，在自己所处的假山山洞里画下了代表他们破云宗的祥云标记。 正是她在山门的法阵上看到的那种祥云。 画完以后，秦蓁这才隐藏着身形，选定了北方，一路向北而去。 秦蓁快速地在花园里穿梭着，这花园被打理得极好，可是花园里却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就在秦蓁觉得奇怪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也是在她背后忽然响起。 “站住。” 第81章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秦蓁的步子一顿。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没察觉到对方靠近的气息。 即便是被喊住的现在，她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秦蓁的手悄悄握紧了刀柄，眼皮微敛，放缓了呼吸。 没有人能看见她此时眼底酝酿的风暴。 大拇指微微一顶，灵剑出鞘半分，寒芒似星光绽开，秦蓁侧身转过，遮挡住剑光的锋芒，望向身后那人。 只是这一望，秦蓁却是愣住了。 “老何？” 是的，出现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何。 不，不对。 秦蓁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老何的不对劲，虽然还是她熟悉的那张脸，但是这个老何的气质和她认识的那位完全不同。 虽然还是那个胖胖的体型，但她身后这个老何的气质实在是太好了，好到秦蓁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根本不是他的长相。 只见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锦袍，本来稍显老气的颜色，在他身上却只显稳重。 明明在向前行走，但身体却丝毫不乱晃，连腰间的玉佩都笔直垂落，晃动弧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行走间，快抬慢落，从容端正。 眼睛也没有刻意眯起，虽然小却十分清明有神。 便是秦蓁都忍不住想要赞一句——老何这气质，真的配得上“君子端方”，一点都不夸张。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蓁发现自己身处的花园不见了！ 周遭的景色，在那句“站住”响起的瞬间便完全褪去。 此时的秦蓁赫然站在白夜城的城门前。 这是从一个幻境，走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幻境？ “你就这样走了？” 老何明明在看她，但秦蓁总觉得他是在透过自己在看其他什么人。 “那不然呢？”秦蓁想也没想张口就回道。 “这个问题也那么难回答吗？”老何微微蹙眉。 她刚刚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所以，老何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就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秦蓁忽然主动向着老何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手臂轻挥，老何的身影便像是一阵云雾般消散了。 而等秦蓁退开，老何的身影便重新再次聚集显现。 “果然。” 是幻影，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而这个老何，也只是幻境里的老何而已。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秦蓁正想着，一个陌生的女声忽然也响了起来：“相守三年，的确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但何泽，我不甘心。” “你还是决定回天衍宗？” 天衍宗！ 秦蓁刚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是忽然竖起了耳朵。 “是，我要去问问掌门，与魔族势不两立、以除魔卫道救苍生为重任的天衍宗，为何要收留那个杀害我全家、已经入魔的叛徒！” “我同你一起去。”老何想也不想便开口说道。 “何泽，你知道的……我这一去，极有可能有去无回，毕竟那个人是他和清和剑尊的师妹，从他们这么多年放任她残害他人便知晓，我这次质问，会是什么结果，我又怎么可能带上你一起去送死？” 果然，入魔的那个叛徒，指的是青姬。 “既然知道必死，你还是要去？” “要去。” “即使抛下我和孩子，你也要去？” “……要去。” “不管我说什么，都拦不住你，是吗？” “是。” “好，那就带我一起。”老何没有歇斯底里地继续阻拦，他只是恳请着一起赴死。 “可我们还有芸儿，你我若都死了，芸儿要怎么办？” 老何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安静。 令人窒息的安静。 明明那个女声没有再响起，明明老何也没有再说话，但是秦蓁就是能够从这份安静中感受到淡淡的悲伤。 那不是属于她的情绪，是有什么在影响着她。 “何泽，我从未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秦蓁这一次终于在老何视线所及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 没有老何这么清晰，脸也是模糊不清，只能看出身材窈窕，穿着代表天衍宗的弟子服。 老何的眼眶忽然红了，不等女子开口，他便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会照顾好芸娘，但是，青雾，我也求你一件事。”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努力……活下来。”如同老何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女子也知道老何要说的是什么。 “好。” “我若遭遇不幸，你就忘……” “你若遭遇不幸，待把芸娘拉扯长大，确保她能过得好了，我便来找你。” “！” “不要拒绝我，青雾，算我求你。” 被称作青雾的女子愣了愣，很久很久，才小声地应了一句：“好。” “你……且去吧。” “嗯。芸儿心智未开，怕是会受人欺负，我能为她做的不多，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长命锁，现在我留给她了，希望她能一生顺遂。” “会的。” “何泽。” “嗯，我一直在的。” “若我没能回来，你不必急着找我，这大好人间你还没好好看过，待你看过这世间诸多美好，尝过这世间众多美食，若你还是想我，便来奈何桥上找我，将你这些所见所闻，都说给我听。” “我……” 女子摇了摇头：“你不用现在就做出答案，我也一直都在的。若是哪天，你释怀了，不想找我了，便去我坟前上炷香吧，三炷清香便足够了。” 三炷清香，一炷谢遇见，两炷恨可平，三炷……望君喜乐，再无伤悲。 女子说完，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而老何一个人在原地静静地伫立了很久很久，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塌的石碑。 秦蓁不知道老何就这样站了多久，她只是听到了一个稚嫩的、不真切的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句：“爹爹，阿娘不要我了吗？” 老何闻言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缓缓蹲下身来，温和地回道：“怎么会，芸娘这么乖，阿娘最喜欢你了。” “那阿娘为什么走了？” “因为……阿娘想家了。” 小女孩似懂非懂：“家是什么？” 第82章 有那么巧吗 “就是有你爱的人的地方，爹爹，阿娘，还有芸娘啊。”老何的声音温柔而缱绻。 但是秦蓁怎么都看不见那个小姑娘的存在，就连老何蹲下身来抱起那个孩子，在她眼里也只是抱住了一团空气罢了。 这个幻境怎么奇奇怪怪的？ 怎么一个场景里的三个人还能显示出三种不同的状态？ 还有——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她心里，完全挥散不去的悲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蓁的理智不断地告诉着她，这股悲伤来的十分异常。 就像是把别人的东西强塞进她的身体里一般，本能的有种排斥感。 秦蓁还没能思索出结果，下一秒，她眼前的白夜城城门忽然消失不见。 周遭的所有景色开始一点点褪色，就像是彩色的画面忽然变成了黑白胶片，最后连灰白都消失，所有的一切都融成了一团漆黑。 老何的身影也消失在漆黑之中。 不过是一眨眼，秦蓁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那个花园之中，不同的是—— “花瓣？” 秦蓁发现自己的袖子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昙花花瓣。 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可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昙花花瓣的瞬间，那花瓣竟是瞬间枯萎，化作飞灰飘落在地。 “哪里来的昙花？” 秦蓁虽然刚刚并没有特意分神去注意花园里究竟有什么花存在，但是余光还是会扫到一些，这一路过来，她只见过红色的牡丹和月季，哪有什么白色昙花？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记错，秦蓁突地回过了头去。 秦蓁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 果然，没有什么白色的昙花。 不，准确来说，连白色的花都没有。 秦蓁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暂时将昙花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继续向着感应的方向奔去。 这地方有些古怪。 秦蓁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自己带的那把灵剑，灵气越来越微弱，不过短短片刻，那灵气便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手中的灵剑已经和凡剑没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她用的老何的妖丹，怕是在这地方只会处处受制。 又是一个追踪术落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秦蓁只能期望景星也好，向清也好，能够在她感应到的位置，如果不在…… 那她只好搞点事了。 秦蓁心里有无数的想法在不断地掠过，但是脚下的动作却是不停。 很快，她便离开了那无人的花园。 花园外，是一条弯曲的回廊上，回廊的尽头是一处风亭水榭，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随风微微荡漾。 水榭更远处，竹木丛萃，有楼阁若隐若现。 秦蓁隐隐看到水榭里好像有人，但看不真切。 这里和花园不同，宽阔的水面上只有那曲折的回廊，只要有人踏出，便一眼就能被人注意到。 得亏她能用妖丹，隐身术下，秦蓁轻巧地就跳上了回廊，继续往前掠去。 很快，她便看到了水榭里的那个人。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但秦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二师兄！！！” 秦蓁蓦地睁大了眼睛，当即脚步一顿，便向着水榭而去。 只是在接近水榭的瞬间，秦蓁脚下却是忽然一个拐弯，一个纵身，跳到了水榭前面的阁楼之上。 与此同时，刚刚还平静无波的水面忽然掀起滔天巨浪，几乎高过水榭房顶，随后水流将整个水榭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水流中隐隐还有电光闪烁，若刚刚秦蓁避闪不及，怕是整个人都被拘束在那水球之中。 “果然是水牢。” 那么明摆地将景星丢在那里，就差没在水榭上大写“陷阱”两个字了。 但即使如此，秦蓁还是不得不靠近查看，确认那是否是自己的师兄。 虽然只能在近处瞥到一眼，但秦蓁还是立刻就确定了在水榭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兄，景星。 不不不，更准确的说法是—— 他师兄景星的身体。 那只是一具空壳，神魂已经不在体内。 因为吃过含有老何妖力的东西，即使这股妖力很淡，淡到齐长老这样的金丹期都无法察觉，可是对于拥有了老何妖丹的秦蓁来说，这股妖力依旧清晰无比。 这就好比是鲨鱼能够从几百米外的海水里，分辨出那百万分之一的鲜血味道一般。 秦蓁遥遥望着那牢不可破的水牢，表情有些古怪。 因为她刚刚靠近的时候看见了，这水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 棋盘是六博棋，算是后世象棋的鼻祖。 虽然围棋在这个时候也颇受欢迎，但因为六博棋规则更为简单，连三岁小儿都会，所以反而比围棋更加受欢迎。 毕竟越不费脑子的，越容易被更多人接受。 就像是国人少有人不知道乒乓球一样，这里的人也少有不知六博棋的。 便是秦蓁上一世被剧情控制，根本无心玩乐，都能记得这六博棋的规则。 而现在这棋盘上所有棋子都被扫落在地，只有一枚“卒”字棋留在一角。 而景星的视线，又恰恰落在了棋盘上。 秦蓁想要不去注意都不行。 这是陷阱，也是景星留下的线索。 秦蓁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很快，秦蓁便猛地抬起了头来。 她明白了。 卒，兵也。 棋盘上唯有这枚棋子没动，那便表示景星要她—— “按兵不动。” 还有，那枚棋子所在的位置…… “西北？” 六博棋是以四象八卦为棋盘的，所以方位不会有错。 只是西北方，不正是她要去的地方吗？ 看来，不能贸然行动了。 秦蓁对于景星的指示，向来相信。 但是原地等待什么的，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秦蓁想了想，当即换了条路，往同样有血脉气息的南方去了。 至少去确认一下，到底为什么那边也有相似的气息。 秦蓁说转头就转头，丝毫不带停留。 只是再次回到这花园里的时候，秦蓁忽然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 是——昙花的香气！ 而香气的源头…… “居然也是东南方。” 真的这么巧吗？ 第83章 这师尊不要也罢 太多的巧合接二连三的出现，让秦蓁的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怀疑。 但是因为怀疑就瞻前顾后的什么的，也不是她秦蓁的风格，毕竟修仙者，本来就是与天争，与命斗。 巧不巧，看看就知道了。 所有的想法，在顷刻间便有了决断。 秦蓁脚下的步子完全没停，甚至比之前还要快了几分，追寻着花香一路南去。 很快，她便看到了一片昙花的花田。 清风拂过，洁白的花瓣轻颤，在月色下，昙花哪怕只是刹那的绽放，也美得惊人。 秦蓁下意识地探向最近的一朵昙花，想要看看这昙花到底有什么特别。 可她的指尖却从没能落在花上，而是直直穿过了过去，摸了个空。 “又是幻境？”秦蓁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幻境怎么没完没了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稚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爹爹，今天阿娘也不回来吗？” 秦蓁转头四处看了看，依旧没有看见传说中的这个芸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倒是老何的身影看起来萧瑟了几分，但即使如此，面对芸娘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十分温柔。 “芸娘想阿娘了吗？” “嗯。” “爹爹也很想阿娘，所以，我们一起等，好不好？” 芸娘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嗫嚅着跟老何说了一句：“爹爹，对不起啊。” “嗯？芸娘怎么突然和爹爹说对不起？”老何和秦蓁一样，满头问号。 “芸娘忘记了，爹爹才是最想最想阿娘的，芸娘这样闹，爹爹肯定会难过。” 老何似乎也没有想到芸娘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芸娘见状，连忙认认真真地补了一句：“爹爹别难过，芸娘陪你一起等，我们两个人，一起，难过就被分成一半，这样，我们都不会那么难过，对不对？” 小孩子的表达还不算特别顺畅，但是那认真的一字一句，却字字发自真心。 老何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芸……” “嗤！”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却是忽地将老何捅了个对穿。 老何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钻出的那半截长剑，表情有些迷茫，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爹爹！爹爹！”只有芸娘的哭声，昭示着意外的发生。 “快……跑。”老何没有去确认自己身后的人，他只是倾尽自己所有的妖力，在不远处打开了一个传送阵。 想来，芸娘就在那里。 但还是慢了半步，传送阵的光芒刚刚闪烁，还未能完全启动，一道饱含杀意的剑气便落到了传送阵内。 秦蓁虽然看不见芸娘，却能听到芸娘的惨叫，以及老何目眦欲裂的那一句痛呼—— “不！！！” “砰。”猩红的鲜血自传送阵内不断流出，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蓦然响起。 “芸……娘，芸娘……”老何想要靠近，可身后那人手中的剑却突地又往前了几分，随后抽出。 鲜血四溅，温热的鲜血将洁白的昙花打湿了大片。 昙花低垂，猩红的血液顺着花瓣滚落，好似花儿忽然落了泪。 这便是秦蓁看见的最后画面。 而她眼前那一片昙花花田，也如之前的幻境一般，渐渐化作黑白色，然后完全消失。 眼前的景象，又变回了那陌生的花园。 鼻尖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而她的衣襟处，又多了两瓣昙花瓣，其中一枚花瓣被风带起，在空中化为飞灰。 “……”秦蓁望着那消失的昙花花瓣，有些出神。 她看到了。 那个忽然出现，捅向老何的人。 “怎么……会是他？” 秦蓁不是没有想过青雾这一去，可能不止一去不回，只怕青姬也不会放过老何和芸娘。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不是青姬，而是……那个人。 她还以为，这一世不会再和他有过多的纠缠，可哪想她竟是在这里得到了他的消息。 因为捅向老何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上一世的师尊—— 清和剑尊。 即使他故意隐去了面容，也没有使用他的常用剑，但她在他手下习剑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认错自己前师尊的剑意？ “除魔卫道……呵，好一个除魔卫道。” 秦蓁永远都记得自己拜入清和剑尊门下时，清和剑尊说的那一句：“修士，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手中之剑不为杀生，只为守护，做我弟子，万不能忘记除魔卫道的本心，更不能忘记自己因何执剑。” 就这样一个满口假仁假义的人，居然是剑尊？ 秦蓁真想问问，他除的是什么魔？卫的是什么道！？ 青姬堕魔他们不除，却要杀尽无辜的其他人？可笑，可笑！ 如果说，之前因为自己的事，秦蓁便已经对天衍宗失望至极，那么现在，她对天衍宗的厌恶便更上了一层。 总有一天，她要扯下这些人的皮来，让世人看看他们光鲜的皮下，有多肮脏丑陋。 许是因为秦蓁的情绪太过激烈，体内的妖力也有些动荡，竟是和那昙花花瓣产生了共鸣一般。 那花瓣微微颤抖，竟是渐渐染上了一抹红。 隐约间，秦蓁总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什么低语声。 可是等她要细听的时候，却只听得到簌簌的风声，哪还有什么低语。 秦蓁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她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那瓣变红的昙花昙花上。 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却再也没有低语声传来。 “喂，小芸，小芸，你在发什么呆？” 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秦蓁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个村妇模样的大婶正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李婶？” 芸娘的声音，在秦蓁的身边响起。 有些熟悉，却又有一点陌生。 熟悉的是，这个声音说话时，依旧软软的、慢慢的，好像有点呆。 陌生的是，这个声音稚嫩褪去了不少，从之前的三、四岁，变成了七八岁的感觉。 秦蓁低头想要确认，却依旧看不见芸娘的身影，却能看见两只被她抱在怀里的鸡。 “！”在这一刻，秦蓁终于明白这个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84章 恋爱脑，绝对不可以 这是芸娘视角下的过去。 所以，老何那么清晰，青雾却已经看不清脸，因为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阿娘的模样。 而幻境中一直没有芸娘的样子，是因为她看不见自己。 还有她觉得有些莫名的忧伤，应该是这个幻境里属于芸娘的情绪。 但为什么芸娘的这一切会变成幻境展现在她面前，秦蓁暂时还不敢肯定。 也许是感应到了老何的妖力？或者其他什么。 秦蓁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了芸娘怀里的鸡。 鸡蔫嗒嗒的，没什么精神，若不是胸口有微微的起伏，秦蓁甚至都要以为这两只母鸡已经死了。 “嗐，可不是李婶么？你啊，赶紧回家吧，这天阴沉成这样，很快就要下雨了，之前把你从河里捞起来时，你就烧坏了脑子，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雨再一淋，那还得了？” 李婶话虽然多，但是眼里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芸娘闻言又反应了半天，随后这才又慢吞吞地开口道：“等，有人来认这两只鸡，我就回去，要不然，丢了鸡，他肯定很着急。” “别等了，你等不到人来认的，那是病鸡，就是别人故意丢出来的，免得传染给其他鸡，你赶紧回去吧。” “它们也……没人要吗？” 李婶闻言表情有些复杂，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人要的，你把它们带回去吧。” 说完，李婶认命地把背在背后的斗笠，戴在了芸娘小小的脑袋上。 “赶紧回去。” 芸娘乖乖点头，对着李婶认真地道了谢，抱着两只病鸡回去了。 芸娘的住处，就是一个小小的茅草屋。 茅草屋前，有些瓜果堆在一起，不多，甚至卖相也一般，但却都极为新鲜，像是老乡他们自己种的。 小小的芸娘，先是将病鸡安顿在了墙角边，然后便从屋里拿出自己珍藏的干馍，一家一家去道谢。 馍已经很硬了，不香，还有点硌牙，但是是芸娘家里最好的东西。 村里人也不嫌弃，都笑着接过，随后便嘱咐芸娘赶紧回家，免得待会儿淋雨。 等到芸娘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她手里甚至多了两块饴糖。 她将饴糖小心珍藏起来，然后便去院子里给两只病鸡搭窝，最后还轻轻地给病鸡顺毛。 她可能不知道，她身上的妖力也在一点一点地安抚着病鸡，虽然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让病鸡好过一些。 “你们看，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爹爹，阿娘和芸娘，那我们，我当阿娘，大花鸡你当爹爹，小花鸡你当芸娘，我们也是一家三口，我们都有家了，对吧，家。” 秦蓁听到这话，有些心酸。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一丝心酸是属于自己的情绪，还是属于芸娘的。 她想起了上一个秘境里，芸娘问老何：“家是什么？” 老何当时的回答：“家就是有你爱的人的地方，爹爹，阿娘，还有芸娘啊。” 小小的芸娘，即使烧坏了脑子，却依旧记得想要有一个家。 一个有爹爹、阿娘和芸娘的地方。 只可惜，天意弄人。 小花鸡就算有了芸娘妖力的滋养，依旧没能扛过去，在这个雨夜死去了。 芸娘的家，只存在了短短的一个晚上。 只有大花争气，挺了过来。 画面再次消失。 秦蓁又回到了那花园之中，而刚刚那发红的昙花花瓣，也和其他花瓣一样，化作了飞灰，消失在空中。 空气中，昙花的香气又浓郁了几分。 秦蓁再次向前，不过短短几步，她便再次看见了从虚空中飘落的昙花花瓣。 这一次，秦蓁主动迎了上去。 用掌心，接住了飘落的花瓣，甚至催动妖力，想要感知花瓣上残留的气息。 花瓣再次被妖力染红，而刚刚的低语声居然清晰了几分。 “我在……城……内……来。” 就是断断续续，单独成字，让人无法获取准确的气息。 而随着低语声的响起，秦蓁的面前，幻境再次展开。 只是这次展开，秦蓁首先看见的居然是一张不久之前才见过的脸。 “云崖！？” 即使眼前这张脸比老何给他看的云崖年轻了十岁不止，但是眉眼间实在是太像了，秦蓁想要认错都难。 只见云崖此时正浑身是血，倒在芸娘的进山采药的路上。 就像是当初守着病鸡那样，芸娘守了这人一天，期间还将采到的药捣碎，给云崖喂下。 从日升守到日落。 也没有人来寻云崖。 芸娘见状，轻轻的推了推云崖道：“李婶说，不要的东西，就可以带回家，你看，没有人来要你，那我要你。从此以后，我当阿娘，你当爹爹，大花当芸娘，好不好？” 这样，她就又有家了。 云崖伤重，根本听不清芸娘的话，只是因为疼痛，本能地“嗯”了一声。 芸娘就将他拖回了家里。 云崖伤得很重，直到第三天早上，才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便是掐住了芸娘的脖子，眼神冰冷：“你是谁？” 直到弄清来龙去脉，他这才冷声道：“多管闲事。” 芸娘根本不在乎云崖的冷漠，依旧精心地照顾着他，从此…… 芸娘喂鸡，云崖修炼。 芸娘采药，云崖修炼。 芸娘劈柴，云崖修炼。 芸娘去集市卖药，被人坑了，云崖也只是嗤笑一声“蠢货”，随后继续修炼。 一想到芸娘后面嫁给了这么个狗玩意儿，秦蓁恨不得现在就劈死幻境里的云崖。 李婶心疼芸娘，特意在屋外大声喊着：“有些人啊，有手有脚的，怎么有脸在别人家白吃白喝？活也不干，忙也不帮，也就我们芸娘心好，换做是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云崖的腿，自然不可能被打断。 但是李婶回家的路上，却忽然摔了一跤，摔断了左腿。 别人不知，可秦蓁分明看到是云崖做了手脚！ 秦蓁气得牙痒痒，委实看不上云崖这卑劣的人品。 芸娘倒是没有多想，在屋里选了最好的草药，便给李婶送去了。 “果然是蠢货。”云崖完全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叫芸娘听了过去。 芸娘，真的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叉烧吗？为此不惜和老何决裂？ 秦蓁没办法接受。 除非，还有什么隐情。 第85章 让他娶你如何 云崖的伤，迟迟未好。 无论芸娘给他用了多少草药，他的伤总是反反复复。 每当芸娘说要去镇上请个大夫的时候，云崖便会恼怒，斥责她“多管闲事”。 但芸娘还是去镇上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为此她卖了半年多的草药。 因为不够聪明，又不会记账算账，芸娘又被人骗了好几次，她也不敢和云崖说，怕云崖又骂她蠢货，就自己偷偷躲在后山哭，哭完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回家。 李婶遇到过一次，心疼的不得了，要芸娘别管云崖死活，赶紧把人送走。 可惜，芸娘是个傻子。 “我要是不管他，他就会像小花鸡那样死了，芸娘不想再看到任何家人，死去了。” 直到听到这句话，秦蓁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芸娘这么执着的想要治好云崖，不愿意放弃。 大概是因为，老何在她面前被清河剑尊所“杀”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恨自己当时什么都做不到，无法救下自己的家人。 所以即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是她还是想要弥补些什么，想要为自己的家人多做些什么。 她救下云崖，要他当爹爹，她当阿娘，一起照顾大花鸡，无关情爱，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家人而已。 “那等他好了，就赶紧让他走，芸娘这般好，值得更好的人。” 这个时候的芸娘，对于李婶的话还似懂非懂，只能呆呆询问：“那他也会有新的家人吗？” 李婶哪里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芸娘惦念的都是云崖能不能过得好，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偏偏她又没办法和这样一个单纯的傻子计较，只能红着眼睛揉了揉芸娘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傻孩子，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多想想啊？” “我，我会努力的。”芸娘点了点头，记下了。 惹得李婶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真的努力一下啊，这都十二年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一点心眼都不长啊？” 芸娘听不明白，只是歪着头看着李婶。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见李婶的两鬓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时，她有些想哭。 她不想长大了，要是不长大，李婶一定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不像现在头发花白，连背都佝偻了几分。 镇上的大夫来过后，云崖的身体也没有太大的好转，芸娘有些丧气，又有些高兴。 丧气的是，云崖不能离开，就没办法拥有新的家人了。 高兴的是，云崖还是她的家人。 但这样的宁静，很快便被打破。 因为，云崖的家人找来了。 那是一个和芸娘完全不同的女子，仙气飘飘，一颦一笑皆是风华，就连说话也跟婉转的黄鹂，清越又动听。 就是——说话不怎么客气。 不过不是对芸娘一个人不客气，而是对所有人都不怎么客气。 “云崖，云崖，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不知，你受个伤还改了个名，还是那人的名字。” 云崖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慎言。” 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见芸娘傻乎乎地望着，这才应了一声：“好吧，云，崖。” 云崖两个字，女子咬得特别重。 说完，她也不去看云崖的表情，而是望向芸娘道：“不好意思，刚刚听到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忘记和你打招呼了，我是青姬，你叫芸娘是吗？” “……嗯。” 幻境中的芸娘傻傻地望着青姬，脸上的表情很是出神。 而幻境外的秦蓁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要疯了。 青姬！ 居然是青姬！ 不知道她又夺了哪位仙子的皮囊，以至于秦蓁第一时间都没能认出她。 而且这身皮囊，不知道为何，秦蓁看着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最近在哪见过一般。 “！！！” 但这一次，秦蓁很快就确定了这熟悉感的源头—— 青雾！ 虽然幻境里青雾和老何诀别的时候，秦蓁根本看不清青雾的脸，可是这身姿她不会弄错。 这绝对是芸娘的娘亲青雾的身体！ 芸娘危险了！ 明明知道这都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秦蓁的心还是突地提了起来。 只有她知道眼前这人有多危险，上一世，她可是也觊觎过她的身体的。 若不是剧情不允许，再加上她本身实力够强，名气也越来越盛，怕是也会遭她毒手。 “他欠你一条命，你想他怎么还你啊？”幻境里的青姬在笑，美艳得不可方物。 芸娘看着她有些晃神，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秦蓁也不知道芸娘有没有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模样，有些熟悉。 在她眼里，芸娘就没什么时候是不发呆的。 每每她一发呆，秦蓁就完全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看不透，想不明白。 但不是心机深沉的那种让人摸不透，而是一种空白的、傻瓜似的天真。 这种天真和纯粹，大概只有没有经历过世事，至纯至真的小孩子能够理解。 秦蓁理解不了，青姬自然更无法理解。 于是—— 她又说话了。 “不如，让他娶你如何？” 青姬的话音刚落，芸娘还没有说什么，云崖便动了怒：“你想要我娶个蠢货，还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芸娘听不懂云崖的侮辱，只是在想，自己真的是个蠢货吗？ 应该是吧，云崖和这个青姬都这么厉害，他们说是，那她大概就真的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芸娘心里有些难受。 秦蓁伸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芸娘心里的酸楚和不解，一点一点感染着她，让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不然呢？你要在这个小村子呆一辈子？”青姬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冷着一张脸的她，美则美矣，却有一种恐怖的渗人感。 云崖忽然不说话了。 一直发呆的芸娘闻言，却是主动问出了一句话：“一辈子，娶我，就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青姬没想到芸娘会这么问，稍稍一愣后，便哈哈大笑出声：“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这村姑想要和你做夫妻，送上门的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秦蓁看见，那位自称是云崖的男人，眼底有一抹猩红划过。 第86章 渣男必须死 云崖瞪了青姬一眼，转头看向芸娘，对上的便是她饱含期待的双眼。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清亮，清亮到让人不敢深看，云崖到嘴边的拒绝，下意识地变成了沉默。 青姬知道这是默许了的意思。 她的笑容瞬间灿烂了几分，她自来熟地拍了拍芸娘的肩膀：“芸娘，你看，他同意了。以后啊，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一辈子三个字，青姬特意拉的很长，仿佛意有所指。 可听在芸娘的耳朵里，她只听懂了： 她马上要真正地拥有家人了，是那种连老天都承认的家人。 从此她和云崖，还有大花，可以长长久久地相依为命，就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 想到这里，芸娘开心地笑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似乎是觉得芸娘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蠢，青姬笑得更加放肆：“云翳啊，我真是替你高兴，有人心甘情愿要嫁给你呢，真是……令人开心，是吧？” 云崖的脸瞬间就黑了。 青姬则娇笑着退出了房间，将这里留给了芸娘和云崖两个人。 “云崖……”芸娘期待地看了云崖一眼，正要和她商量婚事的事情。 却不曾想云崖却忽然冷冷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打断了她的所有未尽之语。 “滚出去。” “我……” “滚。” 芸娘眨了眨眼睛，很是淡定地就出了房间。 嗯，该喂大花了。 至于云崖的坏脾气，她从没放在心上。 也许，连芸娘自己都没察觉到，她从某个方面其实挺克这位假云崖的。 芸娘出了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溜达的大花。 她将大花搂在怀里，摸了摸长着软软绒毛的小脑袋，便开始回忆村子里其他人娶亲时要做什么。 得买块红布，还有好酒才行。 云崖长那么好看，穿红色肯定更好看。 想到这里，芸娘便兴冲冲地搭着村里刘大爷的牛车，去镇里买了红布和酒。 她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村里，村子里的人见她买了红布，便都高兴地来祝贺她。 李婶虽然很不满意云崖那个混球，但是看芸娘这么高兴，还是和村里的其他婶子一起要给芸娘做嫁衣。 因为布料不够，婶子们还悄悄凑钱，又去买了半匹红布，这才生生裁了两身喜服来，还有一块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总算是给芸娘凑齐了成亲时的衣服。 小河村本来就很穷，芸娘这些年攒下的钱为了给云崖看病都花完了，那布匹还是她当了长命锁换来的。 所以，出嫁那日，芸娘没有任何首饰可以戴，只能在发间簪了一只院子里的昙花，便算是打扮完毕。 说起来也是巧，明明只是在夜间绽放的昙花，在芸娘成亲这一日，却提前盛开了。 皎白的花儿，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和之前秦蓁在幻境外闻到的香气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成亲这一日，云崖却是连宾客都不愿意宴请，将贺喜的村民全都赶了回去，只是匆匆和芸娘拜了天地，便算是礼成。 他们婚礼的唯一见证者，只有似笑非笑的青姬。 秦蓁见状，气得恨不得冲到幻境里，将那个假云崖的脑袋打掉，然后把芸娘晃醒。 见过恋爱脑，这还是秦蓁第一次见到恋家脑的。 秦蓁看得有些胃疼。 可不管秦蓁气的肺都要炸了，幻境里的芸娘拜完天地后，便软软地唤了云崖一句：“夫君。” 而云崖却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了一般，直接推门就走，根本没有要理会芸娘的意思。 芸娘戴着盖头等了一夜，等到头上的昙花也已经谢掉，都没有等到云崖回来。 那一夜后，芸娘病了。 病来如山倒，芸娘就像是忽然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在床榻上昏昏沉沉了好几日。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云崖和青姬说话的声音。 “你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半妖了么，放心吧，一个同心契而已，她暂时还死不了。” 这是……青姬的声音。 芸娘的眼皮颤了颤，可惜无法睁开。 云崖没说话。 “还是说你心疼了？后悔了？” 似乎是厌恶了青姬话里的讽刺，云崖终于冷冷地开了口：“我为什么要心疼一个蠢货？” “是啊，可不是蠢货么。”青姬嘴上骂着蠢货，但后一句却是有些感慨，“真是蠢的让人连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云崖没有说话。 “你这伤，现在得了她全部生机的滋养，大概再有半个月就能好全，你要是好的快些，指不定还能给她留半口气。”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人家芸娘毕竟为你付出那么多，到时候你要是不能亲手结束她的生命，让她继续痛苦，那还真是让人不忍心看。”青姬将杀人说的极为慈悲。 “我要如何行事，与你何干” “哎呀，真无情呢，明明我们的关系……那么亲密。” “滚。” 青姬不再说话了，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芸娘觉得自己的脑子好痛，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全部的话，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知道你醒了。” 就在这时，云崖说话了。 芸娘感觉到云崖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她浑身便恢复了一些气力，能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依旧一片澄澈，云崖有一瞬间，竟是有些不敢去看这双眼睛。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芸娘想了很久，这才开口回道：“我要是死了，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大花吗？” 云崖怎么也没有想到芸娘要跟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个。 见云崖不说话，芸娘又补了一句：“大花很好养活的，它吃的也不多，你要是不能帮我照顾她，能帮我把它送给李婶吗？” “……蠢货。” 芸娘不知道为什么云崖又要骂自己蠢货，可能她真的很蠢吧，所以，她不再说话了。 倒是云崖，沉默了很久后，忽然说了一句：“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那只鸡也杀了。” 说完，也不给芸娘再说话的机会，他站起身来，直接走了。 第87章 师兄，我好想你 “轰——” 就在秦蓁以为自己能看完这场漫长的电影的时候，熟悉的雷声再次在头顶炸响。 幻境中的一切迅速的消散，就像是惧怕着这雷声一般。 但这一次，秦蓁终于从夹杂的雷声里听到了一句完整的低语—— “我们在城主府南苑内，想要杀死城主，来找我们。” 杀城主？城主是指云崖？ 为何要杀云崖？要杀他的人又是谁？ 没头没尾的话语，没能完全展开的幻境，秦蓁讨厌透了这种感觉。 她喜欢爽利的战斗，喜欢二话不说就是干，讨厌解密和费脑子去猜这猜那。 她好想自家二师兄啊。 雨水又要落下。 为了避免又被传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秦蓁以最快的速度往南边赶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的昙花花瓣虽然已经化作飞灰，但是留下的幽香却好似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几分。 甚至因为太过浓郁，她都快要熟悉这种味道，下意识地想要忽略。 很快，秦蓁便看见了一个院落，应该就是低语声中的南苑。 只是这个院子里的建筑风格…… “这不是幻境里的那个小河村吗？”秦蓁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熟悉的地方。 破落的小河村，和华丽巨大的城主府格格不入。 像是被丢在一边的垃圾，都不值得人多看一眼。 熟悉的昙花香气，便是从这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但是和记忆里热闹非凡的小河村不同，这个南苑只有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生机。 “你……来了。” 那个低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几次清晰了不少。 秦蓁环顾了一圈四周，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感觉不到。 “他，要来了，快，进来。” 几乎是这个声音落下的瞬间，雷声携带着风雨声便在身后出现。 秦蓁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次竟是在雷云背后捕捉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他是谁？”秦蓁没有踏入南苑，而是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雷云道。 那低语声第一次有了一丝急切的情绪：“快！进来！城主，城主要来了！” “云崖？” “不，是云翳。”不同于那听不太真切的虚弱低语声，这个声音清越又肯定。 更重要的是——熟悉。 “师兄！！！” 秦蓁惊喜地猛地转过身去，只是满眼的惊喜落在说话的东西上时，蓦地变成了惊恐。 因为，在她身后的哪是什么景星，分明是一只挺着胸脯的芦花鸡。 只见那鸡淡定地对着秦蓁点了点头：“小师妹，好久不见。”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着一种特别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说话的芦花鸡。 没记错的话，这鸡好像是……芸娘养的大花吧。 “快，进！”低语声一看这两人居然还淡定地叙上旧了，顿时更急了。 “雨水落下前，进来。”景星没有解释，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指令。 秦蓁这个人，最是从善如流。 也不问自家师兄为什么，直接点了点头，便将视线锁定在了那片雷云之中。 随着雷云越来越近，越压越低，秦蓁终于得以看清那个黑色的人影，说是人，已经有些不准确了，毕竟那个东西其实是—— “执念的聚合体？” “嗯，你再仔细看。”景星想让秦蓁看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个。 秦蓁也不多问，不仅用眼睛看，甚至还调转自己体内的妖力，分出一丝神识向着雷云方向掠去，与那团黑影撞在了一起。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秦蓁因为被执念反噬，浑身像是被抽去力气一般，猛地向后倒去。 “哗——” 倾盆的大雨，再次落下。 秦蓁因为倒入了南苑之中，雨水未能溅到她分毫。 这南苑就像是自带一个保护的结界，雷云无法往前，雨水也无法落下，将那执念的聚合体完完全全挡在了外侧。 妖丹运转下，秦蓁的力气很快就恢复了。 复制体，倒也不怕受什么伤。 景星却有些不太高兴：“小师妹就不怕自己算错，来不及进来吗？” 秦蓁一偏头，就看见大花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别问她怎么从一只鸡脸上，看出严肃的。 “不怕。”即使知道景星在生气，但是秦蓁依旧没有要低头认错的意思，“因为师兄在。” 景星：“！” 秦蓁直直地望着景星的眼睛，认真地再次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出事的，我信你，师兄。” “你……”能言善辩的景星，在这一个瞬间，竟是词穷了。 秦蓁见景星不说话了，于是赶忙露出了个明媚的笑，讨好似得摸了摸芦花鸡的脑袋：“师兄，我好想你，没有你，我脑子都要烧了。” 不要为难一个上一世只会砍砍砍的剑修，也别为难一个这一世只会吃吃吃的食修，要知道她可是当年考试做个阅读理解都能抓狂的人，别指望她来解密啊。 简单点，求助的方式简单点，不好吗？ 景星看着自家没出息的小师妹，本有一堆教导要交代，但最后全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先去芸娘的屋子，我再说与你。” “好的，好的。”秦蓁狗腿似的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心口道，“来，师兄，师妹抱你，你坐稳扶牢咯。” 说完，秦蓁也不管景星的挣扎，一把就将芦花鸡抱进怀里，熟门熟路地就往芸娘的茅草屋走去。 景星整个鸡都呆住了，随后像是被秦蓁柔软的身体烫着了一般，拼了命地往外挣扎，坚决不肯触碰到秦蓁光洁的肌肤，爬到了秦蓁肩头这才落下。 秦蓁怕他站不稳，干脆双手一托，就将自家师兄顶在了头顶。 感受着自家师兄毛茸茸、温暖的触感，她这才和景星抱怨：“你和师姐不在，又没信息传来，我只能想办法摸进这里，想要找些线索，结果，刚刚那个低语声，老是拦着我给我看幻境，看就看吧，他讲个故事都不知道挑重点……” 第88章 不能吃我哦 这种幻境要是是电影的话，她要么一早就睡过去了，要么看到一半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偏偏她在这里想走都走不了，只能被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硬控了好久。 “讨，讨厌。” 知道自己被嫌弃了，那个低语声还嘟囔了一声，似乎是对秦蓁的吐槽极为不满。 就是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景星听着这幼稚的对话，只觉得头疼。 “是我要他拖住你的。” “为什么？” “他展开幻境的时候，其实是在将你一点一点带领到这边的世界，如若不然，他的声音也好，这个南苑也好，你都听不见、看不到，自然也包括现在的我。” “哦。”秦蓁大概明白景星的意思，这是将她与这边同步和同化了。 非要举个例子的话，就有点像是要登录游戏世界，你得在登录页面，建立账号信息，等待游戏资源加载，然后才能进游戏一般。 “所以，师兄你也不否认他抓重点能力不行？” “哼。”低语声难得用力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要再计较的意思。 景星对两个人之间的拌嘴，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 “你身上怎么有妖气？” 景星其实从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且，他想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好奇，根本没有半分惊讶。 就好像，他下意识地已经接受自家这个小师妹，总是能做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事？ 不过是忽然变了个种族，嗯……她的话，很正常。 “哦，因为我把老何的妖丹吞了啊。” “……啊？”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景星，一时间也有些懵了，半天只能憋出这么一个字。 所以食修，真的是什么都敢吃一口的吗！？ “这不是瞎鼓捣了一个分身出来，恰好需要个核心驱动力嘛，老何见状当场慷慨解囊，非要把妖丹给我。” 他读书多，别骗他，慷慨解囊是这么用的吗？ 而且炼气期，能弄出一个分身的，秦蓁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明明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为什么被秦蓁能够表现得这么轻描淡写？ 景星合理怀疑秦蓁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妖孽。 光凭这一手，哪怕之前她没能凭借食修的身份在问仙台一鸣惊人，终究有一日，废物灵根的身份也无法再掩盖她本身的光芒，她的才能会被所有人发现。 景星一边思考着，一边下意识地低头想要看看秦蓁现在的表情。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蓁灼热的目光。 景星：“……” 明明秦蓁什么都没说，但是一想到她连老何妖丹都没放过，景星竟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秦蓁吸溜了一口口水，随后这才关切地询问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师妹。” “嗯？” “吃了他，就不能再吃我了哦。”景星顶着芦花鸡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和秦蓁开口商量道。 秦蓁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师兄，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景星诚实地点了点头：“小珍珠，你悟了。” “二师兄，你再说一句，你怕是要无了。” 景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很快，秦蓁便顶着景星来到了芸娘的屋前，她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 “进去吧，她不方便回答。”景星开口道。 “哦。” 秦蓁推了推门，门轻松便被推开，露出了里面屋里简单的布置。 和幻境中很相似，只是看起来更加温馨一些。 秦蓁本来以为，景星口中的“不方便”，是指芸娘生病体弱之类的不方便，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不方便竟然是—— “棺材？” 秦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房间的正中间赫然停着一副棺材。 棺材盖被人推了开来，露出两指宽的缝隙。 “芸娘死了？” 景星没有给出回答，而是从秦蓁头上飞下，落在了棺材盖上：“你自己来看吧。” 秦蓁挑眉，总觉得景星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秦蓁往前了两步，从缝隙里往棺木里望去，这一望，她竟是也愣住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棺木躺着的赫然是—— “大师姐！！！” 是的，躺在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芸娘，而是自己失踪的大师姐向清。 可怜的大师姐，当时失踪得太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 此时躺在棺材里，身上倒是有了件衣服，就是这衣服吧…… “怎么是寿衣？” 景星闻言很是淡定：“我找到她时，便已经是这样了，想来是她找人借的吧。” “找谁借的？” 景星的脖子往旁边一扭，落在了一边的床铺之上，那里躺着一个只穿着凌乱里衣的男人。 还是个熟人。 “……云崖？” 男人的胸口已经完全没有起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心口被洞穿的血洞，无一例外都昭示着他已经死去多时。 “嗯，定然是云城主看师姐可怜，敞开心扉地和师姐友好交流一番后，决定慷慨解囊，务必请师姐收下了他的衣服。” 好熟悉的慷慨解囊。 还有神特么的敞开心扉。 谁敞开心扉是物理地在心口开个洞的！？ “我读书少，你不要诓我。” 景星微笑：“怎么会？” “师兄，你赶紧从头给我说说吧。”秦蓁本来觉得自己在这边仗着分身的关系，已经够乱来了。 结果哪想，自家师兄和师姐，路子比她野多了。 景星本来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切入重点：“先给你介绍一下吧，那个低语的声音，是失踪的那些女子们的声音。” 秦蓁虽然不喜欢动脑筋，但不是真的傻，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景星话语里的意思。 “和乌云后的那个人影一样，是执念的聚合体，只是很微弱，微弱到难以察觉。” 景星点了点头：“师妹既然知道这个名字，应当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吧。” “嗯，以前在《万物集》上看到过，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存在。” 第89章 再见，二师兄 秦蓁记得《万物集》中的对于这种东西的记载，不多，只有短短半页： “非人、非物、非鬼、非灵，极为罕见，由执念生； 散则弱小无力，少则三日，多则七日便会自灭； 因可融合吞并，强大执念会主动融聚其他执念，以化形体； 融聚后，力量增强、不死不灭，可控自然之力； 此物空余强烈执念，无理智逻辑，故性暴虐、恐怖、多以破坏为宣泄，实为灾害，又名——人灾。” 虽然字数不多，但是对于这种执念的聚合体的介绍，信息量却已经足够。 特别是“人灾”这个形容，短短两个字，便足以说明这东西到底有多难对付。 而这般难以对付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白夜城城主府，居然有两个。 虽然其中一个人灾还不成气候，十分微弱，但毕竟有“灾难”之称，再微弱所能带来的破坏依旧无法想象。 秦蓁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甚至有点想竖个大拇指，衷心地感慨一句：“六。” 景星似乎也对这种情况有些无语：“大概和这城主府的风水有些关系，虽然这么说并无根据，只是我自己的感受，但是这地方确实十分适合养一些……奇怪的东西。” “怎么说？”秦蓁有了一丝兴趣。 景星也不卖关子：“城主府的那个防御大阵，我怀疑有问题。只是阵法上我虽有涉猎，但并不算精通，看不出其中的关窍，若是大师姐醒着，大概能看出一二。” 毕竟是浮瑶长老的亲传弟子，身为卜者，本就需要精通各种阵法和符法，毕竟这都是推演一课必学的东西。 “大师姐为什么会一直不醒？” 秦蓁仔细查探过了，向清神魂俱在，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势，呼吸平稳得好似真的只是熟睡了一般。 但若真是如此，景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躺在这棺材之内，而是早早就将她唤醒才是。 除非，向清的“熟睡”另有蹊跷。 秦蓁看向景星，但先于景星发生的是那个失踪女子执念形成的人灾。 “她自己忽然跑进来，又忽然扒了城主的衣服，躺进棺材里了，我看见，她用血在棺材里涂涂抹抹，然后忽然就，不动了。” 这个还未成为气候的人灾，说话的声音竟是越来越清晰了。 秦蓁怀疑，这是自己与这个地方联系加深的缘故。 “涂涂抹抹？” 秦蓁很快就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她将棺材盖往一边又推了些，小小的火苗在指尖绽开，照亮了棺材内部。 秦蓁这才往棺材四周的板上望去。 只是，这一望，她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 这棺材里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符。 “镇灵符？” 景星依旧蹲在棺材板上：“嗯。” “为什么师姐要在棺材上画上这样的血符？她要镇压谁？” 景星的目光落在了向清安静的睡颜之上：“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 “她……自己。”即使在看到血符的时候，心底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在说出口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别扭又奇怪。 “师姐体质特殊，若一直留在这阵法之中，怕是会出事，到时候危险的可不只是人灾了。” 秦蓁总觉得景星最后一句话另有深意。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重要的是，她听懂了现在情况紧急。 “那就把师姐送出城主府。”秦蓁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断，“我知道这里灵力不能正常运转，但是妖力可以，定然能突围出去。” “好，你先带师姐一起离开。” “我能把你和师姐全都带走。”秦蓁显然不想让景星一个人留在这里。 景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小师妹，我不能走，我只要离开这里，人灾必然会立马失控，到时候，白夜城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会死。” “可是……” “你曾经对梨纭仙子说过，你是修士，别忘了，师兄在是你师兄以前，也是个修士啊，更何况，白夜城还是我的故乡。” 秦蓁到了嘴边的话语，只能尽数咽下。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二师兄和你保证，一定会拖到你带着救援赶来，所以——小师妹，白夜城的百姓们，就拜托你了。” 秦蓁的鼻尖有些发酸，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到底能说什么。 倒是那女子执念的聚合体人灾又开口说了一句：“我能指引，你们离开，作为，景仙君以身镇压阵眼，以魂护得南苑的回报。” “！！！” 秦蓁闻言猛地抬起了头，震惊地望向了景星。 她就说景星为什么会神魂离体？又为什么身体在那么个奇怪的地方，想要靠近时，还会被水牢阻拦？ 原来是这样。 景星不是被谁束缚在了那里，而是他主动将自己束缚在了那里。 那小小的水榭，居然是这个城主府防御大阵的阵眼！ 若这大阵真有什么问题，处于阵眼最中心的景星，怕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从一开始他就决定了赴死。 若不是秦蓁闯入，甚至可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付出和牺牲。 他挺身而出，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自己手中的剑，护得住想要守护之人。 一如她上一世，为了护得同门，死守宗门。 重生后，秦蓁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后悔当时的选择吗？ 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她不悔自己的选择，她的剑意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她出剑，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和别人怎么想，怎么看，都无关。 那些人最后那般卑劣地对她，那是他们卑劣罢了，为了卑劣的人而动摇自己的本心那才是愚蠢。 她不悔当时的选择，这和她之后再见到那些人时绝不客气，毫不冲突，重要的是自己想做什么。 “二师兄。”想到这里，秦蓁直直地望向了景星的眼睛，“除了带走大师姐，你还有什么交代我做的吗？” 景星总觉得自家小师妹身上，好像产生了什么看不到的变化。 第90章 绝不丢下你 这种变化他形容不上来。 景星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正题：“我确实还要拜托你做一件事，在我在进入这里前，就试图传讯给宗门所有人，既然你没有收到，那便证明讯息传送失败了，所以你出去后，就自己直接回宗门找掌门和长老他们，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其他人，我都不信。” “老何呢？”秦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景星完全没想到秦蓁会忽然问这个，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可是，他相信自家小师妹在这种紧张时刻，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个，一定是有什么打算。 所以，即使内心极为诧异，但是嘴上景星却是毫无保留，立刻作答： “他可信，毕竟当年他濒死化作原形，是我救了他一命，若我有求，他定然不会拒绝。” 更别说，老何的妖丹还在秦蓁这里。 “好，我知道了。”秦蓁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景星见秦蓁这郑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预感一般，秦蓁忽然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刚扛着挣扎的老何出了白夜城的秦蓁本体蓦地多了一丝记忆。 那是分身传回来的记忆。 “老何。” “哼。”老何被捆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想搭理秦蓁。 “拜托你件事。” 老何没说话，但是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带上我师姐，还有我的身体，回破云宗求救。” “你要做什么？” “嗯，做一个修士该做的事情，也是一个师妹该做的事。” …… “师兄，我带师姐走了。” 白夜城中的秦蓁，再次睁开了眼睛。 “你刚刚做了什么？”景星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秦蓁没有回答，只是将景星抱起，放到了一边的床榻之上，随后便一把扛起向清躺着的棺材。 “带路。” 秦蓁的声音是少有的认真，以至于显得有些冷冽和霸道。 失踪女子的执念聚合体闻言竟是愣了愣，随后这才反应过来秦蓁这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开口应道：“这，这边。” 说话间，昙花的幽香再次传来，引领着秦蓁往一个方向奔去。 很快，秦蓁的身影便连同棺材一道消失在了南苑的后山。 景星因为不放心，守在床边的窗口看了许久，直到确认秦蓁的气息确实消失以后，他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安静。 绝对的安静。 习惯了秦蓁和那个低语声的吵闹，此时重新安静下来，景星竟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 “唔。”可还不等景星适应这份寂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泛起一丝血腥气。 这是城主府的大阵在加快反噬他的证据，他能压制住这个阵法的时间，只怕不多了。 还好秦蓁和向清她们都不在此处，要不然…… “师兄，你在想我吗？” 景星心里的庆幸还没有完全落下，下一秒，他便听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不会吧！？ 景星的眼睛蓦地瞪得溜圆，猛地回过了头去。 可是背后空荡荡的，根本不见说话人的身影。 但是那声音却十分真切，分明就是—— “啊，忘记了，师兄看不见这样的我。” “小珍珠？”景星不太确定地开口询问道。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立马回答道：“是我，师兄。” “你魂魄离体，可是出了什么事！？”景星紧张道。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师姐我已经送出去了，老何要以最快的时间去到咱们破云宗，离了妖丹可不行，所以我把妖丹还他了，他现在应该快到破云宗了，你交代的两件事，我都做到了。” “那你怎会魂魄离体？” “因为师兄，你。” “我？” “嗯，因为不想辜负你，所以你交代我的两件事，我拼死都会做到。同样的，我想做的事，师兄你也阻止不了。” “你想做的，是什么？”即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景星还没没忍住温声询问了一句。 “绝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没有妖丹，分身无法再行动。 至于原本的身体，若无法使用灵力，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 所以，她只能以神魂的形式回到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想，她愿意。 至于后果…… 管他的，干就完了。 “作为师兄，对于你这种擅作主张的危险行为，我本该斥责你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景星，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蓁没有反驳，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可下一秒，她却听到景星温柔了声音：“但是你一腔热忱，为我而来，我如何舍得斥责于你。秦蓁，谢谢。” 秦蓁完全没有想到景星居然会这样说，心里的忐忑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有的只是欢喜，和无限的斗志。 “师兄，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你应该从之前的幻境中看到了吧，一个和真正的云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叫做云翳，是云崖的双生兄弟。” 因为看不到秦蓁现在的模样，景星干脆直接继续往下说去：“两人的母亲在诞下两个孩子前，感染了魔气，为了保住自己和其中一个孩子的性命，那位母亲决定将魔气尽数封印在其中一个孩子身上，而云崖就是那个不幸的孩子。” “云崖如正常孩子般长大，因为天资卓绝，在五岁那年便拜入了妙音阁，算是斩断了尘缘，而云崖，因为体内封印着魔气，便被拘束在家族的密室中，从未见过天日。” “……后来呢？”秦蓁大概能够猜到后来的故事了。 “天才云翳，随着你年岁渐长，慢慢地失去了天才的名头，修仙一道上从来不乏天才和后来居上者，他渐渐泯灭于众人，空有傲气，却无绝对的实力。” 这样的例子，秦蓁并没有少见，最有名的，怕就是伤仲永了吧。 “所以，云翳和青姬勾搭上了？” 第91章 能不能有点新意 景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青姬勾搭的是他的哥哥，云崖。” 这倒是一个出乎秦蓁意料的答案。 “那为什么最后和青姬勾搭上的，反而是云翳？” “因为云城主根本看不上青姬啊。”回答秦蓁的是那个失踪女子们执念形成的人灾。 她的声音，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卡顿。 而就像是像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那个声音再次开了口：“神识、魂魄、执念、怨念甚至强烈的情绪，什么都好，反正无形之物在这城主府的大阵里，好像都没啥区别，不信你自己去外面多看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秦蓁自然不会先急着出去验证这个，毕竟景星都没有出口反驳什么，便已经很能说明这件事是真的了。 “师兄，后来的事情呢。” 秦蓁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而这想法可不可行，就要这后面的故事来个印证了。 所以秦蓁难得地没有嫌弃故事长，反而追问了一句。 景星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偏头看了一眼外面低沉的天空，随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秦蓁眨了下眼睛。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景星的意思，他说这些话不仅仅是给她听的。 虽然看一只鸡的眼色行事，有点怪怪的。 但秦蓁肯定绝对配合。 景星加快语速道：“云崖一直被拘束在族中禁地，青姬找到机会附身于他母亲身上，诱惑他堕魔，承诺带他离开禁地，去往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对于一个还从未看过外边世界的人来说，这确实极大的诱惑。”秦蓁点头。 “嗯，但是青姬失败了，云崖心志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甚至在十多年的拘束中，看遍万书，早就从书中领悟修炼之法，直接重伤青姬，算是还了他母亲生养之恩，之后便堂堂正正离开了家族禁地，云氏上下竟无一人能将他拦下。” 秦蓁挑了下眉，故意加重语气：“啊，那这位云崖不是比云翳，更加不负天才之名？被拘束在这小小的禁地之中，便有如此才能，简直不敢想当年若是他入得妙音阁，后面会有如何的成就。” “谁说不是呢？”见秦蓁如此上道，景星的语气里都染上了一丝笑意。 “这要是让云翳遇到现在的云崖，那不是得气疯？” 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隐隐好像听到了闷雷声。 秦蓁想起幻境之中青姬故意调侃云翳改名时的话，现在想想，还真是意味深长。 若不是云翳之后和云崖有了什么牵扯，云翳当时又怎么会露出那般惊怒的表情？ 果然，景星很快就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遇到了，也确实气疯了。因为云翳遇到云崖的时候，云崖已经成为了白夜城万人爱戴的城主，而云翳……很不巧，他那时随妙音阁众人来东海秘境历练，却因为逞能，害得妙音阁众人受了重伤，不得不来白夜城求救。” 秦蓁大概能想到当年的画面了。 狼狈的云翳，对上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名声极好的云崖，那个还没出生就被放弃的弃子，那个本该被关在禁地，一辈子不见天日的“怪物”，地位颠倒，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更何况，他还不得不向他求助，请他帮忙。 对于云翳那种最终泯灭众人的少年天才来说，在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得到了最高的赞誉和期待，若一路成功还好，一旦跌下云端，别人还没什么反应，他那比一般人更加强烈的自尊和骄傲怕是都能压垮他。 他需要一次肯定，却迟迟得不到肯定。 怪不得张嘴闭嘴，喜欢叫人“蠢货”，怕是这样才能满足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秦蓁想到这里，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果然，喜欢叫别人“蠢货”的家伙，根本不见得聪明到哪里去。 “这样的人，怕是连当场叫破云崖体内封印着魔气的勇气也没有……” 景星对此赞同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云翳不想和云崖比较，但两人一模一样的长相，就算他不想，又有什么用？越是比较，云翳便越是崩溃，大概觉得自己凭什么要活在一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甚至可怜过的对象的阴影下，他本就纤细敏感的内心便越加扭曲，青姬就是这个时候找上了他。” 秦蓁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越加嫌恶了几分：“看样子，他怕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吧？指不定心里还觉得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他，他自己是无辜的，被逼的，呵，好笑，为什么人家云崖能够抵挡得住诱惑，他却不行？果然，废物，就是废物，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景星倒没想到秦蓁说话还挺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骂天魔族，骂出了经验。 稍稍一顿后，这才继续说道： “嗯，为了变回那个‘天才’，云翳修习了魔族功法，但他和青姬双修时，无意被关心他的同门师妹撞破，为了灭口，他对同门出了手，可他没想到，对方拼着自燃丹元也要将他斩杀，最后他只能仓皇逃跑，被小河村的芸娘捡到。” 秦蓁听完，满脑子只有——“云翳怕是有个大病”。 不过这个同门师妹，秦蓁心里蓦然浮出一个猜想：“齐长老……是云翳的同门师妹吗？” 其实第一次见到齐长老时，秦蓁就觉得很奇怪了，一个金丹期随身带着一堆培元、固元的丹药，而且修为也隐隐有外露不受控的情况。 怪不得牧长老那颗伤药，齐长老愿意拿出那般贵重的东西来换。 毕竟，那东西能修复丹元暗伤，还能化解丹毒，对于齐长老来说，简直是量身定做。 景星叹了口气：“小珍珠，你真的很聪明，齐长老因为那事丹府受损，从此止步金丹，再无进益。” “师兄，你见到齐长老了吗？她也失踪了。” 失踪女子的执念聚合体闻言，连忙积极发言：“我们看见了，也告诉景仙君了，那个仙子被云翳那疯子带去北苑了，怕是也会同我们一样，被拿去祭祀。” 祭祀？怎么又是祭祀？ 第92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这是和祭祀对上了？ 不过东海秘境和白夜城如此接近，这祭祀不会真有什么关联吧？ 秦蓁想要皱眉，随后想起自己现在神魂离体，而这破法阵让她连保持人形都做不到，更别说皱眉了。 “人灾之所以会变化得如此迅速，甚至一次带走三个人，不对，加上你是四个，应该就是因为感觉到了齐长老，还有妙音阁的到来，依着云翳的性子，齐长老怕是……” 景星的话没有说完，但秦蓁已经知道后面的答案了。 谁能想到这事情居然能和齐长老扯上关系呢？ 之前她还以为是因为老何的妖力，大家才被抓来。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和路过的他们三师兄妹有毛线关系啊！？ 怎么他们就这么倒霉，硬生生被拉入局。 呃…… 倒霉。 秦蓁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离谱的答案—— “二师兄。” “嗯？” “你说，大师姐的霉运会传染吗？” “……”景星忽然愣住了，显然也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一人一鸡，同时沉默了。 “啊，我是不是还没讲芸娘的事？”景星试图转移注意力。 “师兄。”哪想他才刚开了一个头，秦蓁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嗯？” “接下来的事不重要，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什么问题？” “云翳，该死，对吗？” 景星闻言一愣，随后他的目光瞬间坚定了起来：“是。” “那就够了。”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轰鸣的雷声终于突破了南苑的结界，切切实实传了进来。 “小师妹，你想做什么？”即使看不到秦蓁现在的模样，但是景星却能感觉得到她昂扬的战意。 秦蓁笑了：“师兄，你说……人灾好吃吗？” 景星：“！！！” 失踪女子执念的聚合体炸了：“不不不，不好吃不好吃，别吃我，求求！” “师妹，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景星觉得自己头都疼了。 “不啃上一口，怎么知道呢？” 既然执念可以相互吞并聚集，她想吃上一口怎么就不算执念了？ 女子执念聚合体慌忙地再次开口：“不不不，强扭的瓜，不甜。” “但是解渴啊。” 失踪女子执念聚合体：“……” 见秦蓁跃跃欲试，失踪女子执念聚合体哭唧唧：“景，景仙君，您快管管她吧。” 景星闻言，终于一脸严肃地开口道：“小师妹，如果吃不到，这种遗恨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阻碍吗？” 失踪女子执念聚合体震惊了：“景仙君，你你你……你浓眉大眼的，怎么也叛变了啊？” 秦蓁可不理会她的叫嚣，特认真地回了一句：“会，一定会。”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那你吃吧，太难吃的话，别勉强自己。” 失踪女子执念聚合体也震惊了：“你们还敢嫌难吃？” “师兄。” “我在。” “这边有我，你有要去的地方吧。” 秦蓁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景星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秦蓁，可她却懂他至此。 他确实想要声东击西，将那人灾引到这边，然后去往北苑查探。 那是见到秦蓁返回时，忽然有的想法，所以根本来不及和秦蓁细说，也怕细说后被那人灾察觉，只能先用讲故事的方法拉一拉仇恨。 秦蓁当时能默契配合的时候，他已经足够惊讶，却没想到秦蓁嘴上说着自己傻，不想动脑筋，却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怪不得她接话的时候，故意极尽贬低云翳，想来那个时候，她想要接替他来拉仇恨了。 虽然他的本意是自己留在这里拖住人灾，让秦蓁去调查北苑，此时境况完全完全反了过来，但是—— 这个时候有任何的犹豫，都是对秦蓁的不信任。 所以，景星毫不犹豫就跳出了窗子，只给秦蓁留下了一句：“撑住，等我。” “你也是。” 道别是如此短暂，因为他们相信着彼此，也相信着他们的宗门一定会及时赶来，所以这次道别，绝不会是永别。 所有的话，所有的故事，都可以留到庆功宴上慢慢讲。 “轰——” 雷声再次炸响，乌云一点点侵入南苑的结界之中，失踪女子们的执念聚合体吓得瑟瑟发抖，竟是不敢再吭一声。 只有秦峥，望着乌云后隐藏在雷电后的黑色人影，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 与此同时，白夜城通往破云宗的路上。 老何背后背着一口漆黑的棺椁，右肩扛着秦蓁的身体，此时正往破云宗赶着。 “靠，怎么这么远？”老何嘴里骂了一句，动作却是根本不敢停，并且最大程度地驱使着自己的妖力，不断地进行着空间传送。 秦蓁他们去东海秘境的时候，坐的飞舟都飞了小半日，现在老何扛着两个人赶路，想要速度快，只能用这种近乎透支着妖力的办法，不断的传送。 眼看着破云宗就要到了，哪想就在这时。 老何身后的棺椁忽然发出强烈的震颤，老何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柄灵剑直直地朝着他的脑袋削来。 若不是向清躺着的棺椁示警，已经妖力透支的老何怕是根本察觉不到危险的到来。 即使如此，他也被人削去了半边头发。 “妖孽，受死吧！”来人一剑未能得手，瞬间恼羞成怒，招式竟是更凌厉了几分。 “误会，误会，小友，你是……妙音阁的？我并非妖邪，此番是受景星和秦蓁两位所托，上破云宗求救……” 老何以为对方是误会了自己这个奇怪的造型，连忙解释了两句。 可谁知对方一听到景星和秦蓁的名字，居然直接暴怒喝道：“住嘴！” 老何一头雾水，只能勉力应付着这位忽然冲来的妙音阁弟子的招式。 若是平时，这种炼气期的弟子，他要对付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偏偏现在他妖力透支，而身上又带着秦蓁和向清两个人，他自己倒是能闪避，可是那势必会让秦蓁他们受伤。 第93章 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可以避开，但老何却只能主动迎上去，自己硬生生挨上这些招式，以免伤到秦蓁和向清。 不过短短片刻，他便已经浑身是伤。 猩红的血液很快便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棺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雪白的手，那只手极美，纤细、柔软、节骨分明。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恐惧的死气自棺材里渗出，就算是有着千年道行的老何，在这一瞬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吱——” 那只手一点一点推开了棺材板，而随着死气越加浓郁，那只手的指甲竟是突地长长几分，尖锐锋利的指甲萦绕着令人恐惧的黑气。 那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手。 “你，你背后背的是什么玩意儿？”妙音阁的那弟子手中的灵剑不住地颤抖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被死气浸染。 老何在看清那只手的异变时，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魃。 不，她身上好像有什么封印，让她没能被成功炼化成女魃，而是停在了一个非常玄妙的阶段。 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僵。 因为过于惊恐，老何毫无血色的脸色竟然还能更加惨白几分。 “果然是妖邪！”那妙音阁的弟子，明明也在恐惧，可是眼神里的恐惧却在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兴奋，而且还越来越兴奋。 这种表情，一时间竟是让老何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身后棺材里的向清更可怕，还是眼前这个妙音阁男弟子可怕。 “留影珠，对，留影珠。”因为兴奋，妙音阁男弟子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潮红，他甚至狂喜地笑出了声。 老何看了看身后的棺材，又看了一眼那妙音阁的弟子，终是提起最后一口妖力，就要往破云宗山门前冲去。 可就在他与妙音阁那弟子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听到了—— “我要录下来给所有人看看，他们嘴里天才的秦蓁，不过是个和妖邪为伍的败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护得住她！？哈哈哈……” 老何的脚步蓦地一顿，胖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为可怕的表情，而那双惺忪的好似没睡醒的眼睛，此时却完全睁开，眼底竟有幽蓝的光芒溢出。 那妙音阁弟子手里还拿着留影珠在那记录，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咦？ 为什么觉得脖子一片冰凉？ 还有，怎么又来了个妙音阁弟子？是有谁担心他，追上来了吗？ 不，不对。 那个妙音阁弟子的身体怎么看着那么熟悉，手里也拿着留影珠，就好像是…… 是他的身体！ 等等，他的身体！！？ 他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的身体？ 而且那个身体为什么没有脑袋…… 难道他，死了？ 不，不，不！ 妙音阁弟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看到老何投来了冷冷一瞥，随即从他身体手里的留影珠取过，一把捏成了粉末，向他洒下。 “咚。” 妙音阁弟子浑圆的脑袋终于落地，他死不瞑目地瞪着老何。 却被老何像踢垃圾一般，一脚踹开，咕噜噜地滚入山涧之中。 “砰。” 而他的身体也终于倒下，砸在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响。 一同倒下的，还有背着棺材的老何。 他的妖力已然耗尽，再没有力气可以支撑着他前行。 破云宗的宗门，明明已经在视线可及的方向，可是他无论他如何竭力往前伸长了手，也够不到，摸不着。 他的呼唤，传不进去。 “对不起啊，景小子……” 老何的手缓缓垂下，随后又用力紧握成拳。 “你好不容易才救下我的命，要我好好活着，可我现在……大概要食言了。” 猩红的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很快便将老何身下的土地打湿。 老何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毅然做下了决定—— 既然妖力已经无法支撑他走到破云宗，那便燃烧寿元吧。 反正，他活得够久了，便是立马死去，也活够了本。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再见芸娘一面。 “对不起啊，青雾，我可能要提前去找你了，奈何桥上，我陪你一起等芸娘，原谅我……当年景星救我一命，现在他危在旦夕，我既然承诺要将消息带到，拼死我也要达成。”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那是老何曾经最嗤之以鼻的话，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诺言能比活下来更重要，特别是当他差点经历过一次死亡以后。 他觉得那样的人，与其说是君子，不如说是——蠢货。 “原来，我也是个蠢货啊。” 生命不断流逝，老何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背着向清和秦蓁一步一步往着破云宗而去。 许是感受到了老何的决心，便是向清也生生隐忍着将自己的手强制收回了棺材，即使代价是—— 她将自己的手生生折断。 他们或许都不聪明，却同样赤诚，一片真心。 …… 白夜城，城主府内。 在秦蓁冲向隐藏在乌云后、雷电中的人灾后，她便感觉自己到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 秦蓁知道这样的形容很像是一句废话，但是她现在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她预想中的难受、痛苦、对抗，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有一种宾至如归的畅快和舒适感。 真是奇了怪了。 除了一点——太吵了，其他感受真的十分良好。 那吵闹声，最开始还只是模糊的人声，因为太过嘈杂，根本听不真切，甚至仔细想听时，还有点晕乎，觉得脑子都要炸了。 但是渐渐的适应以后，那声音便越来越清晰，而且还有了强弱和主次之分，不再是一股脑儿地啥都往她脑海里钻。 让她听听，这人灾到底在嘀嘀咕咕个啥。 “妈耶，来了个傻子。” “好好的自由不要，跑来和我们纠缠做什么？就不怕云翳一口把他吞了？” “这气息，好像是生魂啊。” “呃……我刚刚和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因为冲击得傻了，半天没恢复理智，满脑子只有……” “只有什么？” 第9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吃吃吃，狂吃狂吃狂吃，使劲吃使劲吃使劲吃。” “……”其他执念集体沉默了。 只有最初开口的那个执念认定道：“我就说是个傻子吧。” 秦蓁：“？” 你礼貌吗？ 呃，不过原来她恢复理智前，居然这么那啥的吗？ “哎，对吃的这么有执念，怕是个饿死鬼啊。” “都说了，是生魂，还没死呢。” “迟早要被云翳大人吞并，和我们一样，变成云翳大人的一部分，生魂回不去，过不了几日也就是死魂了。” 秦蓁感受着周围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想要看看说话的人灾到底长什么样。 “啊啊啊，吓死鬼了！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幻化出眼睛了！” “啊？她那么能吃，不该先化出张嘴吗？”有执念吐槽道。 秦蓁眨了眨眼睛，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那么诧异了。 毕竟，当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堆堆似的白团团，但有些长着嘴，有些长着手，有些长着眼睛，也觉得惊恐无比。 妈耶，她对都要有ptsd了。 “喂。”因为想要说话，秦蓁又幻化出了嘴巴，张嘴就叫住了围着自己使劲看的白团子们。 “干嘛？” “你们是执念？” “哦，我不是，我就是个路过的野鬼。” 秦蓁：“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搞了半天，她这个生魂也不是那么奇怪啊。 “呜呜呜，我本来想抄个近路，去城东吓一吓老王家的死小孩的，谁让他白天在我坟头尿尿来着，结果离着城主府还有二里地呢，忽然一声惊雷，我就被吸过来了。” “呃，节哀？” “哦，我有什么可哀的，毕竟倒霉的又不止我一个，一想到大家都倒霉，我这心啊，可别提有多舒坦了。” 倒也不必如此。 “你们不想跑的吗？” “哎，你这大妹子也忒不会说话了。”另一个带着口音的执念开了口，“那是我们不想跑吗？分明是我们没用，跑不脱啊！” “嗯，你也不用这么骄傲。” 秦蓁总觉得这些执念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是更疯狂的，更恐怖的，充满负能量的存在。 但怎么感觉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性子野的都被云翳大人给弄成那样了。” 大概是因为同在一个聚合体中，秦蓁即使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其他执念都能察觉到她的想法。 秦蓁顺着那个给她努嘴，之前说她是傻子的执念指的方向望去，只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边也是一堆白团团。 但是和这些会交流，化出了一部分身体的白团团不同。 他们……死气沉沉的。 虽然用这样的词语形容执念很是奇怪，但是秦蓁看到他们的第一眼，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 如果不是执念出声让她仔细查看，她恐怕都要以为那就是普通的白团团了。 她无法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任何的神识、情绪或者其他，它们更像是一种死物，或者说——能源或者养料。 人灾，说白了就是养蛊。 云翳作为这个这个“罐子”里最厉害的那只蛊虫，咬死了其他蛊虫，把他们当做储备粮，壮大自己。 “这就是违逆云翳大人的下场，所以，新人，你最好听话一点。”白团团们开始新人规劝环节。 秦蓁望着那些死物一般的白团团，忽然松了口气。 “我放心了。” “啊？”其他之间忽然都懵了。 “老实说，我之前还有点心理负担来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秦蓁没有回答，只是她化作的白团团嘴忽然越咧越大，越咧越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团子大小，然后…… “嗷呜。” 她面前的一个白团团忽然不见了。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只有秦蓁回味着刚刚的味道，嗯，冰冰凉凉的，还挺爽口，可惜没啥味道。 最后是那个有口音的执念最先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叫道：“啊啊啊啊，救命啊！！！”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秦蓁咧嘴一笑道。 “啊啊啊啊，破喉咙！” 没让你这样叫破喉咙。 秦蓁：“……” 其他执念：“……” 秦蓁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直接幻化出了手来，跟吃似的，把每个白团团都拍扁、揉小，然后这才往嘴里炫去。 不过片刻，云翳攒下的储备粮便被秦蓁吃了个干干净净。 刚刚还围在秦蓁周围，试图给她上新人课的其他执念，现在都吓得躲在聚合体的最深处，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而秦蓁，已经从最开始的只有橘子大小，变成了半个人高的一大团。 “哎，寡淡。” 她甚至还有心情点评一句。 其他执念：“？” 寡淡，你倒是别吃啊！ 怎么还一直炫！ “喂，你们有什么执念啊？” “你要帮我们实现吗？”有执念大着胆子询问道。 “不要。”秦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你还问！？”执念恼羞成怒了。 “哦，因为我不是个东西啊。”秦蓁理不直，气也壮。 气人，真的气人。 剩下的白团团们都暴躁了。 “轰——”许是感受到了聚合体内的躁动，云翳又操纵着雷电想要警告所有执念。 因为吞噬了太多的执念，云翳越发浑浑噩噩，竟是半晌都察觉不到，自己的体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直到一声更响的雷声在天空中响起，云翳才陡然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幻化出人形的身体居然—— 裂开了。 从中间齐齐裂成了两半。 然后他就看见左边那半身体，欢呼雀跃地用蹦跶的方式，一口啃在了他右边脑袋上。 云翳：“……” 无聊，愚蠢。 云翳根本不把秦蓁的反击放在眼里，只觉得这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乱蹦跶罢了。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将这玩意儿吞并融聚。 这样想着，云翳整个人形瞬间膨胀了几倍。 雨，忽然落下。 云翳下意识地抬头，而等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招来的雨时，已经晚了。 “幻境已成。”失踪女子们的执念聚合体终于出声。 第95章 给你看个大宝贝 别人不知道怎么对付人灾，人灾本身还能不知道吗？ 所以，在秦蓁决定留下的瞬间，就已经和是失踪女子们的执念聚合体沟通过了。 既然她们有办法用幻术困住她，那必然也有办法困住云翳的执念。 只是她们都被云翳所害，天然对云翳存着一丝恐惧，所以每次云翳一出现，第一反应都是躲开。 若不是秦蓁死死拉着仇恨，甚至瓜分了云翳一部分力量，让云翳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存在，她们也不能这样潜伏着一击得手。 所幸，成功了。 “完成执念什么的，我不大会，但是……破坏，我可拿手。”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忽然从自己身上揪出一团白团团，在地上拍了下。 白团团弹了弹，看起来像裹了椰蓉的糯米团子。 秦蓁对着女子人灾招呼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赶紧把我吃了啊。” 女子人灾：“……我还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人灾吞噬类似的无形物本就是本能，更别说不知道为什么秦蓁揪出来的这团执念……看起来特别好吃。 女子人灾一口就咬下了秦蓁错的“糯米团子”。 而很快，秦蓁便感觉到蕴藏着自己一丝神魂的执念，又进入了另一片大海之中。 “来，接着奏乐接着舞，我们吃席咯。”秦蓁大手一挥道。 “啊？”女子人灾没能听懂秦蓁的愉悦。 秦蓁的白团团瞬间又咧开了那张占据半个团子的大嘴：“我是说，今天我请客，大家别客气，使劲吃，随便吃。” 女子人灾看着陷入幻境，而暂时忘记动弹的云翳。 怎么说呢。 看着他像条砧板上的鱼似的，只能任人宰割，她那埋藏于执念最深处的恐惧似乎都在消散。 “对了，有句老话叫做——吃人嘴短是吧？”就在女子人灾吞并融聚着云翳的力量时，秦蓁忽然悠悠地问了一句。 “……你想干嘛？” “去你幻境里玩一玩。”秦蓁轻描淡写道。 但女子人灾莫名就是有一种感觉，她总觉得云翳就要倒霉了，而且还是大霉。 …… 幻境中。 城主府，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意。 赫然是在大办喜事。 前院，宾客满至，觥筹交错。 所有人都在举杯，祝福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在席间时不时响起。 新郎的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和每一个前来祝福的人推杯换盏。 “恭喜云城主抱得美人归。” “云城主不仅是少年天才，还重情重义，听闻新娘虽是村妇，但是城主却完全不介意她的出身，还用一颗赤诚之心待之，真是我辈楷模。” “新娘可真是好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 “不仅如此，云城主也完全不嫌弃她有妖族血统，也难怪白夜城的百姓如此爱戴云城主。” “听闻妙音阁今日也来人了，说是想请云城主回妙音阁坐镇长老之位呢，不过被云城主拒绝了。” “能够拒绝妙音阁长老之位，云城主果然不简单啊。” “那可不是么？哎，唯一的黑点就是他那个哥哥……”有人叹息道。 “你是说，那个云，云什么来着？” “云崖。” “嗐，真是个晦气的名字，光是听到都觉得耳朵都脏了。” “谁说不是呢，既然被封印了魔气在身，为何不老老实实在族中禁地呆着？云氏一族又从未短过他吃穿，偏偏要出来害人，还和魔族之人勾结在一起，用献祭之法修炼，害了人小河村一村子的人。” “多亏云城主大义灭亲，才能将新娘救下啊，要不然新娘怕是也要死了。” 新郎云翳听到这些讨论，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骄傲，也没有对自己哥哥落井下石。 顿时，宾客们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纷纷赞叹：“不愧是云仙君。” 多吃了几杯薄酒以后，云翳这才高兴地向着新房而去。 喜床上，芸娘安静地坐着。 身上的嫁衣，是整个白夜城里最好的绣娘们一起绣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做出来的最华美的红嫁衣。 便是那红盖头，都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 “芸娘。”云翳轻轻地呼唤了新娘一声。 “嗯。”盖头下的新娘，轻轻应了一句，声音低低的，像是有些害羞。 云翳的心头顿时一阵火热，他大步上前，揭开了芸娘的盖头。 芸娘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含羞带怯的眼神，温柔如水的笑意，都是那么的美。 “夫君。” 云翳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空洞和焦急，在看到这个模样的芸娘时，忽然被一点一点填满。 他动情地想要将芸娘拥入怀中，就像是要拥抱自己所有的遗憾一般。 谁知芸娘却用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别着急，夫君，芸娘有个大宝贝想要给你看看。” “大宝贝？” 云翳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待他向着芸娘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她温柔又真挚的眼神，一如当初。 “好，娘子有什么宝贝要给为夫看啊？”云翳放柔了声音，低声询问道。 芸娘笑得温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羞答答地拉起了他的右手，然后带着他的右手一点一点向着自己的身体靠近。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的掌心要贴到她温软的身躯时，云翳的呼吸都跟着一滞，心跳动得厉害。 “芸娘，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你。” 云翳：“！” 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云翳连眼睛都不敢眨，所有的感官也在这一刻全部调到了被芸娘牵住的右手之上。 然后—— 芸娘嫣然一笑，把他的手拉了过来…… 云翳兴奋的表情瞬间呆住了，他惊恐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芸娘的力气却是大的出奇，他无论如何也挣开不了。 “夫君，我，比你大哦。”芸娘呵气如兰，凑到云翳的耳边轻声道。 “！！！” 芸娘是，是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幻境不断地震荡，喜房渐渐褪色，只有芸娘身上一片鲜红，笑得真切。 第96章 食修，真是太凶残了 “不，不……” 云翳不断地摇着头，想要稳定心神。 可是刚刚，刚刚…… 不，不，不能再回想了。 云翳整个执念都要疯魔了。 现在他哪还记得自己最深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满脑子都只有“芸娘”那一句如同魔鬼一般的低语—— “我比你……” 别想！别再往下想了！ 云翳抓着自己的脑袋，几乎连人形都快要维持不住，他不想相信，可是他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芸娘的那句话仿若魔咒一般，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芸娘见状，似乎十分欣喜。 看着云翳这副崩溃的模样，连笑意都灿烂了几分：“夫君，良辰苦短，赶紧安歇呀。” 说话间，她素白的手竟是搭在了云翳的腰带上。 “！！！”云翳慌忙后退，下意识地就要召唤自己的灵剑。 可就在灵剑出现的那一瞬间，芸娘却是先他一步握住了剑。 “呜呜。”灵剑挣扎，发出刺耳的嗡鸣之声。 可是却挣不脱、逃不过。 “铛——” 芸娘见状，细眉微抬，随后轻飘飘地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身。 刚刚还在挣扎的灵剑被这么一弹，蓦地安静了一瞬，然后——灵光更甚。 那是在云翳手里从未绽放过的光彩。 云翳心里陡然升起一种恐惧，一种即将落败的恐惧。 他想要离开，可是芸娘的动作却比他更疾更快。 只是轻轻一挥，剑气便倾泻而出，那是他穷尽一生也悟不出来的杀招。 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平淡地好像只是最普通的招式一般。 但就是这么最简单的一招，他却是连避开都做不到。 他甚至感觉不到痛，身体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云翳迷茫地瞪着眼睛，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他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芸娘将剑穿过了他的心口。 明明是对待垃圾一般的动作，但是芸娘的语气依旧娇媚：“哎呀，夫君，你不是天才么？怎么连我这最普通的一剑都躲不开啊？” 云翳……云翳破防了。 他所有的执念在这一刻像是一个笑话，而一旦执念动摇—— “啊啊啊啊啊！！！”云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只是因为芸娘这一剑恐怖至极，还因为执念在瓦解，他在被其他执念反噬。 …… “就这，还能成为执念？”现实的城主府里，秦蓁很是不尽兴地感慨了一句。 这语气，分明是刚刚幻境里的芸娘捉弄云翳时的语气。 从始至终，哪有什么芸娘，只有秦蓁。 她还以为强大的执念，是山海皆可平。 可云翳的执念，说句不好听的，简直上不了台面，就这样的狗东西，居然能形成人灾？ 对此，秦蓁很是怀疑。 一切都太过轻易，秦蓁反而担忧起来。 只希望师兄此行前去北苑，能有所收获，让她能够解开这个困惑吧。 秦蓁一边感慨着，一边加快了撕扯云翳的速度。 生怕自己慢上一点，云翳就这么四散了。 令人畏惧的恐怖人灾，此刻在秦蓁的手里，就像一块任人嚯嚯的手撕面包。 女子人灾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结果都被秦蓁投喂的执念碎片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这就是食修吗？”女子人灾不禁感慨道。 自己啥都吃不说，还把啥都喂给别人吃。 她终于见识到了。 秦蓁张了张嘴，很想纠正对方，不是食修是这样，是她这个食修这样。 可转念一想，现在修真界好像也就她一个食修，她的所作所为貌似还真代表了这类修士。 反驳不了，一点都反驳不了。 “……是啊，这就是食修。” 秦蓁承认了，但是女子人灾却总觉得对方在唬自己。 “有人说过，你很，你很……” 女子人灾发现自己有点词穷，竟是不知道该怎么精准地形容秦蓁这样的人。 如果她是现代人，大概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狗。” 秦蓁可不在意别人对自己怎么评价，她只在乎这件事的结果：“你能感觉到吗？云翳的执念真的彻底崩了？” “那种威压感确实消失了，被他吞并过的执念也在四处逃窜，但是……” “但是什么？” “芸娘没有出现。”女子人灾似乎对芸娘十分亲近。 秦蓁疑惑：“？” “芸娘离开的时候说过，所有事情解决以后，她就会出现，可是，没有。” 秦蓁闻言皱了皱眉，很快，她的视线就了落到了床上那具身体之上。 “你之前说那是云城主，云城主是指云崖吧？” 女子人灾不知道为什么秦蓁要和自己确认这个，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了云翳大部分力量，此时的女子人灾也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芸娘说过，云崖城主的身体，要保护好。” “你的保护是指——眼睁睁看着他被我师姐从棺材里抬了出来？”秦蓁吐槽道。 女子人灾：“……我，打不过。” 秦蓁当然知道她们打不过，毕竟刚开始微弱的连幻境都需要用媒介才能触发。 秦蓁奇怪的是，芸娘为什么要这么弱的人灾守着云崖的身体。 刚解决了一件事，怎么又冒出这么多疑问？ “走，去北苑。” 秦蓁累了，不想再动脑子了，决定去找自家师兄带飞。 女子人灾见状，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让你刚刚不听景仙君讲完，现在搞不懂了吧。” 秦蓁：“……你知道那么多事，你搞懂了吗？” “你都见过云翳了，还不知道人灾没脑子吗？” 好家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吗？ “能和没脑子的人灾打的有来有回，我难道像是有脑子吗？” 女子人灾：“……” 哪里有来有回了？不是单方面的戏耍和碾压吗？ 食修都是这么不要脸，睁眼说瞎话的人吗？ 女子人灾还在震惊之中，结果她就看到秦蓁团子duangduang地向着床铺的方向奔了过去。 明明人灾没有心脏，但是女子人灾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惊恐！ “口下留情！那个不能吃啊！” 第97章 二师兄，不见了 可惜已经晚了，秦蓁已经蹦起，落到了床上的云崖脑袋上方。 “啊啊啊！”女子人灾要疯了。 只有秦蓁极为淡定地从云崖眉心钻了进去。 而就在这时，早已死去多时的云崖竟是突地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来。 “你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女子人灾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云崖死而复生，反应过来这是秦蓁搞的鬼后，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秦蓁没有理会女子人灾的话，而是皱了皱眉头，一动不动。 “喂？秦仙子？” 人灾见秦蓁不说话，不禁有些担心，连忙往前凑了凑。 秦蓁却是忽然站起了身来，一双眼睛蓦地盯住了女子人灾。 “怎，怎么了？” “去北苑。” 秦蓁说完，直接翻过窗子就往北苑而去。 女子人灾见状了愣了一秒：“等等我啊，不对，你怎么知道路的？” 她总觉得秦蓁用云崖的身体苏醒以后，有些怪怪的。 秦蓁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很奇怪，不，准确来说，奇怪的是—— 云崖的身体。 明明之前看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是，在吞并掉一些沾染了云翳气息的执念后，她再看这具身体，竟然觉得这身体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秦蓁知道这种形容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而且最可怕的是，她明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不对劲，但是那种想要靠近的念头却依旧没有消减分毫。 那就试试吧。 连生啃执念都做过了，去个有蹊跷的身体里看一看，也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秦蓁刚刚选择行动了。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从这具身体里脱离了。 但，在进入身体的这一刹那，秦蓁也明白了这所谓的吸引力到底是什么。 是陷阱。 是的，陷阱。 但不是为了对付云翳形成的人灾。 人灾不过是一个转移所有人注意力的幌子，真正恐怖的是那个祭祀所要造就的“天魔”。 关于天魔族，秦蓁了解的并不算多。 毕竟上一世作为“冤种大师姐”的她，主要作用就是给男配明哲送装备，以及给女主当垫脚石，就这么点工具人作用，自然不用了解这些东西。 还是她现在恢复记忆后，记得原书里的一些内容。 她记得书上说过： 天魔一族，之所以比普通魔族，多了一个“天”字，是因为他们来自域外，或者说是——天空。 “着火的流星”坠落之后，天魔一族才在大陆四处频繁现身。 他们不仅嗜杀而残忍，而且比普通魔族更加难缠。 因为他们不仅能够免疫大部分的攻击，恢复能力也十分强大，化神以下修为，想要彻底抹杀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别说，就算毁灭了他的肉体，他们哪怕只剩下一丝奄奄一息的残魂，也能通过夺舍再次复活。 而只要是被他夺舍过的身体，也会渐渐被他同化，就算他们离开那具身体，那具身体也会成为他的“族人”，听从他的一切指挥。 杀不尽，杀不绝。 反倒是遇到天魔族的所有修者、妖族和普通人，被他们屠戮殆尽。 所以，当年天魔一族以一族之力，重创整个大陆。 道消魔长，苍生有难，山河同悲。 破云宗老祖提前苏醒，带领当时最强的七十二位修者殉道，以他们的死为代价，将天魔一族尽数封印回域外。 大概天道垂帘，他们老祖息止仙君上最后还留得一丝神魂在世，没有完全消失世间。 不过从那以后，也一直沉寂，一直蕴养到秦蓁入门时才苏醒，如若不然，他们破云宗也不会被其他宗门欺负到头上来。 说起来…… 若不是当年这些人殉道，天衍宗他们这些没人殉道的小宗门，怎么可能成为现在的大宗门？ 不过是捡了便宜罢了，偏偏还那副做派。 不不不，想远了。 现在的重点是——造“天魔”。 也不知道云翳是从哪里得来的秘术，竟是能将人转换成天魔一般的存在。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万一呢？ 若云翳成功，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个“天魔族”重新现世。 就算抛开这些更远的东西不谈，现在有一个很明确的事情已经摆在了秦蓁面前—— 这个能创造“天魔族”的秘术，需要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 之前失踪的人，对于这个祭祀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一个时辰后，若他们没办法阻止这个祭祀，那么整个白夜城的百姓，还有方圆百里内的所有生灵，都会死，成为新生的“天魔”所需的养料。 “啊啊啊啊，云翳赶紧死吧！” 惯会给人找麻烦的垃圾！ 秦蓁整个人都要疯了，操纵着云崖的身体，连续施放了好几个快速移动的术法。 若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定然能发现，秦蓁使用这些术法时，周身浮现的赫然是一层妖力。 甚至与老何的那份妖力，有几分相同。 女子人灾在后面极力追逐着，都差点没追上秦蓁的脚步。 …… 到了。 终于到了！ 秦蓁一脚踹开了北苑的大门，直直奔着祭祀台的方向而去。 大概是景星做了什么，秦蓁这一路走得极为顺利，没有遇到半点阻碍。 很快，她便到了祭祀台前。 只是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家师兄附身的那只芦花鸡，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掉落在祭台的外层。 “师兄！” 秦蓁见状，连忙奔去，一把将芦花鸡给捞了起来。 可是芦花鸡早就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她无法从这具身体里感觉到任何生机。 就连景星神魂的气息，她也察觉不到丁点。 难道—— 她来晚了？ 不，一定不会的。 二师兄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坚持到她和破云宗的人来的，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食言。 一定不会！ 秦蓁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即使她愿意相信景星，但此时脸上的表情还是阴沉得有些可怕。 她猛地抬眼向着祭台内看去。 第98章 你怎么不笑了 这和小炎他们村庄那个简陋的祭台完全不同，这个祭台不仅有半个操场大小，还修建得十分恢弘精致。 所有材料，皆由上等白玉石搭建。 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巨大的白玉石圆台，下面的圆台最大，然后依次缩小。 最上面的圆台上，八方立有奇怪的玉碑，碑上画着繁复的猩红符文。 秦蓁看了一眼，虽然这符文她完全看不懂，却总觉得不太舒服。 而最外层的白玉圆台外，则有五根大概九米高的玉石柱，柱身雕有腾蛇，而蛇口向上，吐出青色的火焰。 这些东西勉强还能算是祭祀仪式上常见的东西，可那玉石里不断流淌的猩红血液，却怎么也不是一般祭祀能看到的。 秦蓁不过是仔细多看了两眼，身体便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那在玉石间游走的猩红血液，是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猩红的血液游走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 它们就像是在玉石圆台上，不断地写着什么符号。 “那个……门。” 秦蓁的神识有些恍惚，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游走的血液上移开，然后就落在了祭台最前方那扇门上。 与这精致的祭台相比，那扇门的画风看起来简直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也是用玉石搭建，但因为那个造型实在是有些古朴且怪异，所以和整个祭台十分不搭。 这个门，秦蓁见过！ 用石头开凿出固定的形状，靠近地面的部分的石头被凿成了层层的片状，每块石头之间，支棱着长方形的小石头，使得这一片片的石头垒起来后，像是张开的翅膀一样。 最上方的位置，则是石柱交叉摆放，刚好形成一个尖角，仿佛邀请着什么东西在那里落下一般。 这种让人不适的造型，秦蓁哪里会忘记？ 更别说，这个石门就出现在小炎永眠的祭台前。 “真的，有关。” 虽然之前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是真当秦蓁看到相似的东西确认时，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秦蓁望着那扇门，神情越加严肃了几分。 女子人灾，此时也终于追到了这里。 一看见这祭台，她整个人形瞬间膨胀了几分。 “我，我，我难受。”女子人灾的力量似乎有些不太受控，连说话都重新结巴了几分。 “云翳在哪？” 整个祭台空荡荡的，本应该处于祭台最中心的云翳，竟是不在。 女子人灾即使十分不适，也努力帮秦蓁寻找着云翳的存在。 很快，女子人灾便给出了秦蓁一个答案： “就在这。” “哪里？” 秦蓁再次确认着祭台的情况，可是依旧没有找到。 “在你——身后。” “！”秦蓁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女子人灾忽然化作漆黑的魔影，向着她扑了过来。 她甚至无法抵挡，便被黑影撕扯着神魂，将她挤出了云崖的身体。 她的神魂伤得极重，短短一瞬，神魂便小了一大圈，曾经从云翳执念那里得来的执念更是一点不剩。 女子人灾在云崖身体里放肆大笑着：“我既然能杀她们第一次，当然能杀她们第二次！” “真以为我会败给你们？” “我，云翳，再也不会输给任何人！谁也不行！” 显然，女子人灾在追逐秦蓁的路上，便被云翳给重新吞并了。 而且不是云翳的执念再生，而是云翳真正的神魂，所以他能假装成女子人灾的样子。 秦蓁想要逃开，可是云翳的动作实在是太快。 她甚至只是刚动了这个念头，下一个瞬间，便被云翳碾得灰飞烟灭。 与此同时，周遭的景色骤然一变。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祭台，此时却密密麻麻放满了女子的头颅。 女子们的头盖骨被生生敲碎，点着一根根祭祀用的白蜡烛。 她们惊恐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却成了云翳最喜欢的景色之一。 只有看见这样的景象，他才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无敌的。 “好了，最完美的容器也已经找到了，祭祀——开始吧。” 之前幻境中的云翳，虽然张口闭口都是蠢货，但多少还有点仙君该有的样子。 但现在的云翳，明明用着同样的脸，却再也没有半点从前的样子。 连最后一点的“自我”都没有了，完全沦为了“欲念”的奴隶。 他高昂着头颅，一步一步跨上祭台的台阶，最后在最上层的圆台中心站定。 那游走的猩红血液，像是感觉到了云翳的存在一般，此时的速度已经快到有了残影。 所经之地，竟全是符文的笔画。 因为够快，繁复的符文在笔画完全消失前，便已经成型。 “嗡——” 许是预兆着天魔的现世，大地开始鸣颤，城主府的亭台楼阁开始倾倒，发出不绝于耳的轰然倒塌之声。 云翳享受着这种声音。 他微笑着盘腿坐下，任由那猩红的血液从玉石中蓦然钻出，随后灌入他的体内。 随着黑色的魔气越来越重，他的额间、面部、四肢，渐渐出现了诡异的红色纹路。 那正是天魔族力量的象征。 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再也没有！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哈哈哈哈哈……” 云翳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一声比一声狂妄，只是突然——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而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哎呀，你怎么不笑了啊？是生性不爱笑吗？” 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云翳的背后响起，他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秦蓁突然凑到了他的跟前，眼里满是讽刺。 “怎么可能！” 他明明已经将秦蓁的神魂消灭，为什么她还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师妹，何必跟他废话，该送他上路了。” 就在这时，一个微微上扬的男声忽然开了口。 云翳听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明明也被他杀了才是，怎么会！？ 云翳惊恐地看向秦蓁的身后，就看见景星缓步向着他走了过来。 “不！不可能……到底哪里出错了？” 第99章 一波三折 云翳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他只能拼尽一切想要将祭祀仪式立马完成，以此获取力量。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他的身体忽然不听使唤了，不管他如何想要动作，都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 禁锢术。 什么时候他被下了禁锢术？ 难道是刚刚这两人在他身后的时候？ 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真脏。”景星嫌弃地拍了拍手。 “你们要做什么！？” 直到现在，云翳还是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成功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 比起死亡，他好像更加恐惧着失败。 秦蓁没有说话，只是和景星一起将重伤的齐长老扶到了祭台最前方坐下。 云翳看着齐长老，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什么一般：“是你做了什么？” “呵。”齐长老冷笑。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云翳眼里，便成了默认。 “为什么你总是坏我好事！当年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逐出妙音阁！？像丧家之犬……” 云翳的话还没说完，秦蓁便将他的下巴卸了下来。 “废话真多。” 因为出手极为不讲究，秦蓁这一下极重。 痛得云翳整张脸都扭曲了，却连痛呼声都无法发出，只能恨恨地瞪向秦蓁。 然后—— 他瞪眼的瞬间，秦蓁的右手忽然伸出了两根手指，直直地就戳在了他眼珠之上。 剧烈的疼痛自双眼传来，云翳的视线瞬间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虚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秦蓁的手指再用力一分，他的眼珠就会被戳爆。 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蓦地浮现在心头，让他头皮都在发麻。 云翳拼了命地想要重新闭上眼睛都无法做到。 “哎呀，看来就算变成了半个天魔族，眼珠还是脆弱得很啊。”景星笑眯眯地开口道。 “想留在妙音阁，可以，死了就行。” 齐长老显然不是个会骂人的，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 云翳气得想要骂人，可因为被卸掉了下巴，他根本发不出任何人声，只能“唔唔”叫唤了两声。 但只是这么两声，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因为—— 他赌秦蓁她们杀不了他。 就算祭祀被打断，但他半步迈入了天魔的领域，可不是两个金丹、一个炼气期能够杀死的。 刚刚那句“送他上路”，不过是自大的妄言罢了。 待他冲破这禁锢之术，得到天魔的全部力量，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送谁上路！ 秦蓁虽然不知道云翳在想什么，但是看着他那副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根本没想什么好事。 所以，修魔会让人变成傻子？ 真可怕。 景星自然也注意到了云翳的眼神，却是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更远的方向。 很快，他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秦蓁见状，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浮瑶长老他们那边搞定了？” 景星点头：“嗯，开始吧。” 秦蓁闻言，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后撤了一步。 与此同时，云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能够动了。 他们撤去了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锢术？ 明知道这可能有诈，但是云翳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在身体获得自由的一瞬间，拼着燃烧神魂的代价，也要继续祭祀仪式。 刚刚停滞在玉石中的猩红的血液，此时好似喷泉爆发，一股脑儿地全部涌入云翳的身体里。 生怕慢了半分，又出现什么变故。 随着血液全部涌入，云翳身上诡异的红色魔纹也噌噌生长，连带着他原本琥珀色的眼睛，也渐渐染上了红色，看起来恐怖异常。 云翳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气在不断充盈，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淬炼。 他从来没能跨过去的金丹期瓶颈，不过在一息之间便轻易跨过，甚至直奔着化神期的修为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云翳狂喜，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秦蓁也好，景星也好，甚至齐长老也好，看见他修为大涨，却都无动于衷，像是在看什么将死的蚂蚱在那蹦跶。 那是云翳最恨的眼神。 当他这个天才第一次输给别人后，那些人便开始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现在他已经是化神期的天魔，是现在的修者必须要高高仰视的存在，不过是两个金丹、一个炼气期，凭什么还这样看他！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云翳了。 他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都去死吧！” 云翳高高跃起，被魔气包裹的手成爪状，向着秦蓁的心脏便狠狠抓去。 可秦蓁见状却不躲不避，反而坦荡荡地抬头注视着云翳。 那双眼睛清亮无比，仿若能透过这副身躯看到云翳最真实、最丑陋的模样。 像极了芸娘当初知道他为了成魔，用整个小河村村民修炼时的表情—— 仿佛在看什么看似光鲜亮丽的脏东西。 明明她才是那个肮脏的、愚蠢的村妇。 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他最狼狈的时候，重伤的时候，甚至嫌弃她的时候，她都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为了几个泥腿子，却…… 云翳恼怒，这一招更加狠辣了两分，竟是想将秦蓁的神魂都一举毁灭。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忽然在祭台上响起。 却不是秦蓁的声音，而是—— 云翳。 云翳只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忽然被一股强大阴邪的力量撕扯，痛得他下意识地膝下一软，便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空洞的心口竟开始不断往外流血。 萦绕着厚重魔气的鲜血不过短短一瞬，便将身下的白玉圆台给染透了。 而云翳脸上的魔纹竟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云翳连忙捂住自己洞开的心口，还想要用魔气去修复伤势，但却都是徒劳。 “想要害人，最终却害了自己的感觉怎么样？”秦蓁好整以暇。 可能是身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云翳长了一些脑子。 “你做了什么？” “不如，你问问你那位天才的哥哥做了什么？” 像是知道云翳最讨厌提到云崖一般，景星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在云崖的名字前强调了天才两个字。 第100章 该结束了 “不过是被我杀了，甚至连身体都保不住的废物……” “是吗？”秦蓁冷笑一声。 “轰——” 熟悉的雷声再次出现在天际。 但这一次的雷，却与之前云翳招来的云雷完全不同。 厚重的云层好似海浪一般翻涌着，奔腾而来。 仔细看，那云边竟还镶嵌着雷霆的紫光。 那是修士最为熟悉的存在： 劫云。 但又不只是普通的劫云，因为云间隐隐有金光闪烁。 那分明是—— “化神期的劫雷，怎么可能！？” 云翳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失态，实在是因为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要知道天魔一族修炼，与普通修士根本不同，根本不需要在进阶时突破雷劫。 但是现在…… 化神期的雷劫根本作不了假。 只有秦蓁和景星两人看到这翻涌而来的劫云时，神色极为复杂。 似是钦佩，似是感慨，似是……悲痛。 这雷劫，为云翳而来，却并不是云翳招致而来。 那是云崖用了百年时间，甚至可能更久，才终于招来的劫雷。 为的便是这一刻，彻底将云翳杀死。 为此他甘愿在很早之前就死去。 化神期的劫雷，对于一个没能完全化为天魔族的魔修来说，是最畏惧的恐怖存在。 劫雷落，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毕竟对于很多修魔者来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 可如果死亡的过程被无限拉长呢？ 劫雷会焚烧一切邪魔之气。 在这些东西完全消失之前，沾染着邪魔之气的存在会一直被雷火灼烧，那是一场从身体到神魂都被“凌迟”的酷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翳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不，他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要逃！ 要立马逃走！ 云翳慌忙要拖着身体离开，可是他跑到哪里，那劫雷便追到哪里，并且隐隐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反应。 云翳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云崖这具身体给坑了，急忙就要将这具身体丢掉。 但无论他如何尝试，他竟然都无法摆脱这具身体。 他被完完全全囚禁在了这一具身体之内！ 他以为的完美容器，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针对他的囚笼而已。 他自以为杀了云崖，自己便再也不用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们之间的对弈，最后还是他赢了。 原来，他输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连云崖慷慨赴死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明明他才是那个在出生前就被选择的存在，明明是他先开始修炼，明明他比云崖拥有更多、更好的一切，家人、师门、天赋。 可为什么他却比不上这样一个“废人”？ 可他有再多的不甘，劫雷依旧毫不留情地落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青紫色的火焰瞬间将云翳吞没，凄厉的惨叫，一直在火焰中不断回响。 他想要奔逃，但是，无数苍白的手忽然从他身体里探出，抓住了他的脚腕。 随后一点一点往上攀爬而上，直到爬满了云翳整个身体。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尽。 那是一双双女子的手，纤细，素净，节骨分明。 仔细看来，那些手分明绞上的哪里是什么云翳的身体，分明是云翳的神魂！ 云翳仅剩的一丝神魂，被这一双双手不断撕扯，然后被更猛烈地焚烧。 渐渐的，连云翳尖锐的惨叫声都弱了下去。 只有熊熊的火焰，发出烈烈燃烧的声音。 是这祭台此时唯一的声响。 云翳死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但劫火依旧在燃烧着，却不再是灼烧云翳，而是那些苍白的手。 那是被云翳抓来的阴命女子们，她们被抓到这里，斩下头颅，放干血液，成为造就新天魔的祭品。 她们死了以后，连魂魄都变作云翳执念的养料，无法离开白夜城半步。 若不是老何在饭菜里留下的一丝妖力勉力护住了她们的一丝残魂，若不是云城主和芸娘将她们隐匿在体内，只怕她们连最后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害他们的人终于死了，而她们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祭台上的头颅全都闭眼了。”秦蓁说着，为这些可怜的亡魂们下了一场大雨。 “往生术……”齐长老很快就认出了这场雨的根本，那是用雨水作为媒介，施展的术法。 水火双灵根的废物吗？ 若真是废物，又怎么可能独自对付得了人灾这样的存在？ 若真是废物，又怎么能下这样一场“温柔”的雨？ 齐长老第一次打心里认同了秦蓁这个存在。 不是作为小辈，而是作为一个值得尊重的朋友，和对手。 “轰——” 祭台倾倒，偌大的祭台被夷为了平地，化作那些枉死之人的坟冢。 景星收剑，微微颔首，为他们做最后的送别。 …… “景星，秦蓁，你们来一下。” 一切尘埃落定，浮瑶长老才终于现身。 罕见的，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松笑意，反而有了几分悲痛。 “老何呢？”景星几乎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 浮瑶长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微微敛了敛眼皮，低低垂了下头：“他要见你们。” 秦蓁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在哪？” 扶摇带着两人到了南苑。 老何此时正坐在芸娘当年住过的院子里发呆。 秦蓁一眼望去，几乎快要认不出老何。 那个印象中胖乎乎的大叔，此时却瘦得只有皮包骨，满头的黑发也变成银丝，老态龙钟，佝偻得好似一只虾米。 “老何……” “你们来了？”老何的声音，苍老而虚弱，哪有半点之前和秦蓁、景星他们斗嘴时的中气十足？ 秦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老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了一个约定。 一个她和老何的约定。 为了一份恩情。 一份景星和他结缘的恩情。 秦蓁的喉咙有些发紧，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还是老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就算哭，我也不会教你更多的菜谱的。” “嗯……” 第101章 认得出 秦蓁撇过头去，没有让老何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景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老何的身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浮瑶长老没有打扰，只是站在了院外，将这一方小天地留给了他们三个人，全当是最后的告别。 “我……赶上了吗？” 景星沉默两秒，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若不是你，我和师妹现在怕是早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这次赶上了。”老何应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了。 秦蓁甚至不敢问，那次没赶上是指的什么。 院子里只有清风徐过，又归于了一片安静之中。 偌大的城主府里，亭台楼阁倒塌大半，只有这南苑还一如往昔。 “芸娘大婚那一日，明明我可以赶上的，我却为了和她赌气，不肯前去观礼，只远远看了一眼，谁想这一眼……却是永别。”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可是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遗憾已经造成，此时的后悔和安慰，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之后，我也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见她，却为了所谓的面子，一次没来，芸娘……大概恨死我了吧。” “不是的。”秦蓁低声道。 说完，像是觉得这样根本不够，秦蓁气沉丹田，坚定地大声又反驳了一次—— “不是的！” 老何和景星都没有料到秦蓁会忽然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老何，本来还面有悲戚，此时被秦蓁这么一句吓得表情都茫然了几分。 见老何望过来，秦蓁张了张嘴，终究说出了那一句：“老何，你……想再见见她吗？”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枯萎的昙花像疯了一样，不断地生长。 其中有根枝条长得尤其得快，直接就向着秦蓁身上抽了过去。 仿佛在怪罪秦蓁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秦蓁任由自己被花枝抽打着，也不还手，只是定定地看向老何：“你想吗？” “想！” “即使她和你记忆中，再没有一点相似？” “是！” “即使她早已……不在这世间？” “至少，让我带她回家。” 老何的眼眶早就红了，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希冀和期盼。 花枝轻颤，终是不再抽打秦蓁，而是蔫了下来。 但枯萎的昙花却是接连盛放，一直延伸到了院门之外。 幽幽的昙花香气，引领着老何踏上接芸娘回家的路。 “走吧。”秦蓁轻声道，却主动往一旁让了让，示意老何先行。 景星想要去扶老何，却被老何摇头拒绝。 “至少去见她的路，我想自己走。” 他的步履已经那般蹒跚，走上两步便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破风箱。 可是，他的步履却又那么坚定，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跨出，却没能跨出的步伐。 秦蓁的鼻尖有些酸，她默默地跟在老何的身后。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湖中水榭，那是整个城主府防御大阵阵眼所在的地方。 洁白的昙花，化作一片片花瓣，随风飘落水面。 水波荡漾，像是在告知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水榭外的景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秦蓁。 就见秦蓁点了点头，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居然，在这里。”景星低低道。 随后，术法落下，湖水化作倒流的雨，流向天空。 干涸的湖水下，静静地躺着一具戴着面具、纤细柔弱的身体。 因为常年受大阵中的邪魔之气侵袭，她的身体早就发生了异变。 那张秀美的脸，早就化作狰狞的鬼面，即使有面具遮挡，也能看见面具下不自然的青紫色。 而她的身体……千疮百孔。 秦蓁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些伤除了被邪魔之气侵蚀的伤外，有些伤口分明是自己才弄得出来的。 而就像是要解开秦蓁的疑惑一般。 那落于芸娘身侧的昙花花瓣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幽香。 下一秒，周遭的景色瞬间发生变化，变成了湖底的画面。 幻境里的芸娘，正把自己长出的恐怖肉瘤，硬生生剜掉。 每剜掉一个，她便虚弱一分。 一个悠远的声音，蛊惑着她：“很痛吧？明明只要接受我，你就再也感受不到这些痛了，你会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只要你一个小小的……念头。” 大概是阵法的加持，城主府内的所有无形之物，似乎都有一丝神志，能吐人言。 便是这聚集起来又被镇压的邪魔之气也不例外。 芸娘不理会。 那个声音还要继续蛊惑，芸娘终于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你不累吗？你真有那本事，还会被镇压在这里？” 那声音被噎了一下，随即气哼哼地来了一句：“哼，和你说不明白。” “那你别说了，求你。” 明明被求了，却完全高兴不起来的邪魔之气：“……” 但是，它完全闲不下来，安静了半刻，便又开了口：“你就算剜掉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你活着的时候，你爹就没来见过你，现在你快要死了，他更不可能来见你。” “你在害怕什么？就这么怕他见到你这副怪异模样不要你了？” 芸娘此时已经很是虚弱，没有理会邪魔之气的挑衅，只是闭眼休憩。 而邪魔之气见状，却像是终于踩到了芸娘的痛脚一般，兴奋不已。 “被我说中了？” “哈哈哈，确实，看看你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谁敢要你啊？” “你爹来了怕都认不出你吧，说不定会大叫着‘怪物’、‘怪物’，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开。” “认得出。”一直没说话的芸娘，忽然开口了。 邪魔之气闻言，立马学着芸娘的声音，阴阳怪气道：“认得出？真认得出，你还会忍痛剜掉那些玩意儿，不就是怕自己连人形都没有了吗？” 芸娘并没有因为邪魔之气的阴阳怪气而生气，她只是认真地回答道：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变回小小的蚌壳，阿爹也一定会一眼认出我来，我剜掉那些，只是想让阿爹别那么遗憾。” 第102章 该回家了 “什么意思？”邪魔之气不懂。 “我越是多保留几分原本的样子，就越像是像那场分别没有过去多久，那么阿爹的遗憾也许就会少上几分。” “……不懂。” “你听过，物是人非吗？”芸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问了邪魔之气一句。 不等邪魔之气回答，芸娘便温温柔柔地自己补了一句：“至少，我不想让他经历这些。” 所以，哪怕再微弱的一点熟悉感，她也想竭尽全力保留。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祈祷着老何的遗憾和痛苦，少一点，再少一点。 即使代价是，她要痛苦万分。 这不是芸娘第一次生生剜掉那些东西，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至少，她在这具身体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一直都在重复这样的事。 所以，她的这具身体才能直到现在也勉强保持着人形。 “嗒。” 便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都没有悲痛过的老何，此时却是落下了泪来。 他一步一步佝偻着向着芸娘走去，拿起了芸娘遮脸的面具。 他的表情那么温柔，连嘴角都噙着一丝笑意，一如当年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 “芸娘乖，这不是一点都没变吗？倒是爹爹变成这样，你还能认出爹爹吗？” 早已死去的芸娘，自然无法回答老何这个问题。 便是她最后的一丝神魂和执念，也随着云崖那具身体被劫雷焚烧时，消失殆尽。 他……其实，依旧没能赶上。 若是早一点，再早一点，他或许能听到芸娘最后的声音。 “很疼吧，别怕，爹爹带你回家。” 老何说着，颤抖着想要将芸娘抱起，却因为太过苍老，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跌倒在地。 但每次跌倒，他都将芸娘牢牢护在怀里，没有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秦蓁红着眼眶想要上前去帮忙，却被景星伸手拦了下来。 “再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吧，老何的时间……不多了。” 更何况，老何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求助别人。 他只想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女儿带回家。 那是他这么多年想过无数遍的事情。 秦蓁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忍住了上前的冲动，看着老何一遍又一遍的尝试，终于将芸娘背在了背上。 像是当年一手牵着妻子青雾，一手托着趴在背上睡着的芸娘那般，走上了回家的路。 “这条路，真长啊。”老何轻轻说道。 可是身边再也没有能够应和他的妻子，也没有女子酣梦的呼吸。 清风拂过，昙花花瓣一点点枯萎，只留下如梦似幻的幽香。 浮瑶长老叹了口气，终是对着秦蓁和景星道：“这里有我接手，你们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秦蓁和景星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坠在后面，默默地护送着这一对苦命的父女。 直到回到了秦蓁所熟悉的院落，那个当年芸娘住过的院子。 院落内，明明是白天，昙花却开得正艳。 老何颤颤巍巍地摘下一朵昙花，别在了芸娘的发间。 “这花，曾经青雾也很喜欢。”秦蓁听到老何轻轻地开口道。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有的话，在这个情况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可老何似乎也从没想过，要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回答，他只是将芸娘轻轻地放在了昙花花丛旁。 “景小子。” “我在。” “等我死了，便将我和芸娘葬在这花丛之下吧。” “……好。” “还有……”老何的声音顿了顿，“青雾的仇，拜托了。” “好。” 即使要与整个天衍宗为敌，即使要与魔族为敌，景星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而就在这时，秦蓁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郑重地对着老何磕了一个头。 “虽然您不承认我这个差劲的徒弟，但是一日为师，便终身是我秦蓁的老师，您的仇，师娘的仇，还有芸娘的仇，我都会铭记，一刻不忘。” 老何的眼眶蓦地红了：“……好。” “让我，再为你做顿饭吧。” 秦蓁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能为老何做些什么，可她想为他做些什么。 老何愣了愣，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就……饺子吧。” 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厨艺还不算好，只会做饺子和馄饨。 但是青雾和芸娘却从来都不嫌弃，还每次都告诉他：“爹爹的饺子，有家的味道，只要吃到这个，我们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就，最普通的，白菜馅的饺子。” “好。” 秦蓁从乾坤戒里取出要用的东西，和沉默的景星一起擀好了面皮。 老何低低地说着饺子馅该有的模样。 饺子下锅，很快便被盛了起来。 饺子皮有些破了，露出里面的肉馅，肉馅有些粗糙，白菜颗粒又太大，显得有些水，便是调味都咸了几分。 从技艺的角度看，这无疑是一碗失败的饺子。 可是，就是这么一份不算成功的饺子，却是他记忆里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了梨纭。 有一次他问过她，为什么非要教自己学那些菜谱，明明比他资质好的厨子多得多，只要她愿意教，那些人肯定把她奉为上宾，死命地学习。 梨纭只说了一句：“他们做的吃的，只是吃的，可是你做的吃的，让我久违地想起了再也回不去的家。” 那个时候他不懂，不明白吃的东西除了饱腹以外，还能有什么用。 现在他却明白了。 有些吃食，连接的是现在和过去，让过去的那段回忆，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时，都有它独特的味道。 “秦蓁。” “我在。” “恭喜你，你出师了。”老何笑了，那是他唯一不那么苦涩的笑意。 “……谢谢师父教导。” 老何吃完最后一个饺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弥留之际，浮瑶终于赶到，将秦蓁刚刚传讯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不是别的，正是之前客栈留下的犀角香。 香气渐渐弥漫，睡梦中的老何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他笑了。 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了青雾和芸娘的声音。 她们说—— “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家，就是有爹爹、阿娘，还有芸娘在的地方。 第103章 老祖他是这个 秦蓁和景星一起处理了老何和芸娘的后事。 从此他们将长眠于昙花之下，愿他们往后的路，一路芬芳。 “走吧。”浮瑶长老一直默默地站在院门之外，直到看到两人忙完，这才招呼了一声。 作为修士，她已经见证过太多太多的死亡。 但即使如此，她也从不像其他修士一样，对此感到麻木。 生和死，从来都该抱有一定的敬畏。 所以，看到秦蓁和景星能够这样对待老何和芸娘，浮瑶自然不会阻拦。 “浮瑶长老，白夜城城主府的事情怎么样了？”景星最先缓过神来，将自己从悲伤中抽离，询问起正事来。 “还好来得及时，就像景星你所预料的那样，云翳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一直躲在暗处，注意着祭祀的情况。” 可怜云翳，还真以为自己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却不知道，从头到尾，他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跳梁小丑罢了。 从一开始，他才是那个最重要的祭品。 就算没有云崖阻止，他也会在成功的一瞬间被彻底抹杀，成为天魔族复苏的祭品之一。 那个祭祀，创造不出新的天魔族，也无法将人变成天魔，它唯一的作用便是—— 让本该从世上消失的天魔族垂死挣扎、卷土重来罢了。 这是景星之前告诉秦蓁的推测。 “抓到了？”景星和浮瑶长老确认道。 浮瑶长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秦蓁见状急了。 浮瑶长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只是个分神化身罢了，本体并不在这里。” “天魔族？” 浮瑶长老点头：“虽然只是分身，但已经确认是天魔一族，而且……” “而且什么？” “修为远远在我之上。” “能看出大概是什么修为吗？” 这一次浮瑶长老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面色沉了又沉，这才开口道：“恐怕是——大乘期。” “大乘期！？” 因为过于震惊，秦蓁和景星完全没忍住同时惊呼出声。 但实在不怪他们这么惊讶，要知道自从当年老祖息止仙君携众修士封印天魔族以后， 修士中最杰出的那一批便全部牺牲。 现在修士中，排得上号的，也就是天衍宗的清和贱人，呃，不是，是清和剑尊和天衍宗掌门那些了。 而他这批最顶尖的存在，也不过是炼虚期，连合体期都没进入，更别说还相隔好几个境界的大乘期了。 修真界的境界等级划分，主要分为上中下三种大境界，十二个小境界。 下境界包含：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个小境界。 中境界包含：炼虚、合体、大乘、渡劫，四个小境界。 渡劫以后，修士可以飞升上界，也就是所谓的仙界。 而因为对上界知之甚少，所以对于上境界的划分，也只堪堪划分了三个小境界：真仙、金仙，以及仙尊。 他们老祖息止仙君中的那个“仙君”称谓，可和其他人的仙子、仙君不同。 其他人的仙子、仙君，有点类似“同志”的意思。 但息止仙君的仙君，那可是实打实的境界，他应该是近千年内，第一个飞升上界的存在。 也是…… 第一个飞升后，又压制境界跑回来的人。 曾经有人好奇地询问过息止仙君为何回来的事，众人都以为息止仙君不会作答，却没想他却留下了这么一句—— “因果未了，有碍大道。” 可至今为止，依旧没有谁知晓息止仙君的因果究竟是什么。 就连看过原文的秦蓁，都不知晓。 毕竟她看文的时候，书还在连载呢。 而且书里的主线全都聚焦于女主和男主、男配们的感情纠葛去了。 不管是比试也好，各种历练也好，或者什么突发大事件也好，反正都只是感情戏的背景板，或者给女主或者男主、重要男配们，增加逼格和金手指用的。 关于天魔族的着笔，少之又少。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现在就蠢蠢欲动了不说，而且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大乘期的存在。 “只是猜测，也许是我多虑了。”浮瑶长老也不敢肯定。 “长老，卜算过了？” 景星忽然问了没头没尾的一句，秦蓁一时间都没能跟上他的思路。 但浮瑶长老却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百年内，修真界必遭横祸，届时生灵涂炭，昔日之事又会上演。” “一百年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能算到天魔族的事吗？”秦蓁追问道。 浮瑶长老摇头：“域外来客，星辰里可没有他们的位置，也无法卜算。” “先说回白夜城的事，那分神化身，现在何处？” “自爆了。” 秦蓁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大乘期就算是分身自爆，也有毁天灭地之能，可是白夜城现在好好的……” 秦蓁虽然不知道浮瑶长老具体的修为等级，但要对付大乘期魔族分身的自爆，便是现在最强的清和剑尊和天衍宗掌门都要受伤。 浮瑶长老点了下头：“这也是我刚刚没有咬定他一定是大乘期的原因，虽然我确实竭力阻止了那场自爆，但是，那伤害确实比我想象中小很多。” 虽然夷平半个白夜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实我刚刚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景星终于舒展开了一直蹙着的眉头，“若真是大乘期的天魔族，直接杀尽天下修士就行，何须用这种……” “阴险下作、见不得光、猥琐恶心、偷鸡摸狗。”秦蓁连忙补充。 浮瑶长老：“……” 这孩子骂人怎么不够脏啊？一点都不像他们破云宗的人。 哎，还是面皮太薄，太客气了。 景星似乎也没有想到秦蓁会接话，稍稍愣了一下，才配合地点了下头： “对，这种办法可不是碾压一切的强者该有的行为。” 更别说天魔族向来唯我独尊惯了，他们的骄傲和自尊心，不可能容许他们做出这种事。 除非—— “看来，老祖他们的封印还在，他们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暗处看着，却无法真正过来。” 秦蓁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第104章 天降黑锅 “这些奇奇怪怪的祭祀仪式，可以让他们分身过来这边？或者干脆就是解除封印的什么仪式之类的？” 秦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能想到的，浮瑶长老和景星显然都想到了。 浮瑶长老最先说话：“抓住那家伙后，我就搜了他的魂。” “搜到了什么？”秦蓁连忙追问。 浮瑶长老眼睛微微眯了眯。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看着这样的浮瑶长老，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她总觉得，浮瑶长老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是几个长老里面最可怕的那位。 比如现在，她明显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外泄的杀气。 这哪是什么卜者该有的杀气啊？ “这个天魔族，在这边可有不少的合作者，比如，现在那位魔族的尊上，还有某个正派修士。” “修士，是指青姬？”秦蓁猜测道。 毕竟青姬在入魔前，确实是天衍宗的弟子，算得上正派修士。 “青姬？小卒子罢了。” 浮瑶长老提起青姬的时候，语气十分蓦然和不屑。 “那是谁？” “对方很是谨慎，一直用术法遮掩了身形样貌，甚至声音，不过……” “浮瑶长老，你就别卖关子了，不过什么啊？”秦蓁的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 浮瑶长老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微微外翻，露出胳膊内侧，指了指大臂靠近心口的位置。 “那天魔族为了掌握有用的把柄，用手段得到了那人的一丝线索，他这个位置有一朵梅花印记。” “！！！” 秦蓁闻言蓦地睁大了眼睛。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浮瑶长老，再次确认道：“什么印记？” “梅花印记，小蓁儿，你可是想到了谁？” 想到是想到了，但那根本不可能啊！ 秦蓁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能从哪里说起。 最后只能心里一横，咬牙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 而她左手上臂内侧，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有一朵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梅花印记。 浮瑶长老：“！” 景星：“！” 这发展实在是过于突然，浮瑶长老和景星两个人都直接懵了。 秦蓁却是比他们两个人还要懵：“我真不记得自己和什么天魔族之间有合作啊！” 怎么重来一世，她莫名其妙就被一口黑锅给砸中了？ 秦蓁想要喊冤，都不知道去何处喊去。 沉默。 继续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破云宗三人组。 秦蓁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听到浮瑶长老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低，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情绪：“说起来，小蓁儿刚入门的时候，我想要送你一卦，你也不让我卜算来着。”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浮瑶长老忽然提起这件事。 说实话，她自己都快忘记这一茬了。 现在猛地被浮瑶长老提起，再联想到她的前一句“域外来客，星辰里可没有他们的位置，也无法卜算”，秦蓁真的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浮瑶长老，行行好，我这还受了伤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别吓我了，弟子可不经吓。” 秦蓁本来想要解释，可是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她咽了下去。 反而是跟浮瑶长老撒娇卖乖起来。 浮瑶长老也没有料到秦蓁居然是这样的反应，稍稍一愣后，随即轻笑出声：“哎呀，谁让你和谁学不好，偏要和景星学，动不动就在外面乱来的，不吓吓你，你不长记性。” 景星闻言，连忙为自己辩驳道：“浮瑶长老，就不怕也伤我的心啊？” “哼，你脸皮厚，要是这么容易能被伤心，估计那些被你祸害过的宗门，早就组队来骂你了。” “那个，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啊？”虽然秦蓁也不想被怀疑就是了。 但是从她决定撒娇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隐隐猜到了，浮瑶长老也好，景星也好，一刻都没有对她产生过怀疑。 虽然最开始只是猜测，可是现在两人的反应，已经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 浮瑶长老笑着揉了揉秦蓁的头发：“傻孩子，你可是我破云宗的弟子，我们宗门，没什么其他优点，就是护短，还有……从不怀疑彼此。” 景星点头：“要是那人真是师妹你，我只会欣慰，师妹你真的出息了，连天魔族都敢骗上一骗。” 显然，在景星眼里，若秦蓁真的和天魔族有什么合作，那也一定不是背叛修界，想要为祸苍生，而是想要骗天魔族，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景星的信任，比浮瑶长老都要多上几分。 这让秦蓁心里很是高兴。 不过—— “骗？” 秦蓁闻言稍微顿了下，随即眼睛蓦地一亮，“要是能骗就好了。” “什么？” “既然他们只查到了这点线索，我要装作那个人，应该行得通吧？” 到时候天魔族的目的也好，那些和天魔族有牵扯的人也好，她通通都能知道。 秦蓁都已经开始考虑到很远以后的事情了。 浮瑶长老居然率先表态：“如有必要，确实可行，但前提是——我们需要掌握更多的线索。” 要不然，迟早露馅。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城主府那边，是妙音阁接手？”景星显然并不太希望自家小师妹去冒险的。 天魔族这种东西，连现在第一的强者都无法战胜，更何况是个还在炼气期的秦蓁。 一不小心，怕就要阴阳两隔。 他是师兄，师兄怎么能放任最小的师妹，走上这样的绝路？ 浮瑶长老听到景星提问，果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顺着景星的话道：“嗯，毕竟这里是妙音阁所管辖之地。” “看来，城主府的事情，外界是别想知道了。” 毕竟云翳就算被驱逐，也曾经是妙音阁的弟子。 现在他犯下如此大错，最后救下整城百姓的又是他们破云宗，妙音阁怕是丢不起这个脸。 浮瑶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嗯。” 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叫云崖的人，还有一个叫做芸娘的半妖，拼尽一切，只为护得他们周全。 “我……想为他们再做一件事。” “什么事？” 第105章 与君初相遇 白夜城城主府内的事，果然没有传出来。 只有老何那个小摊子又被支了起来。 只是摊子上不见老何打盹的声音，反而是一个清丽的少女在灶台忙碌。 好看的仙君在摊子前揽着客：“来试试我们新推出的冰品吗？” 清新的昙花香气混着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勾得人馋虫大动。 不少都走进了这摊子，点上了一份冰品。 丝滑的牛奶与绵柔的清酒结合，配上昙花酿造的花蜜，还有爽口的冰糯米汤团，一口下去，没有人不发出一声好吃的喟叹。 “仙君，你们这冰品叫什么名字啊？” 景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了忙碌的秦蓁，随后这才开口道：“团圆，这个冰品名叫团圆。” 客人们虽然奇怪这名字有点奇怪，不过看着碗里的冰糯米汤团，倒也觉得符合。 “仙君，你们这摊子也太小了，大伙也想吃啊。”好几个后来赶来的人，见状连忙开口道。 本来他们是听到这小摊子来了两位仙人做吃食，想着沾沾仙气，结个仙缘才赶来的。 结果哪想，一到了这个巷子里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这谁还忍得住？ 景星早有准备，一个响指落下。 这脚下的地面就像是无限被拓宽了一般，刚刚还人挤人的巷道，瞬间便变得宽敞起来。 然后成套的桌凳忽的出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那椅子便自动跑到了他们的屁股下，邀请他们坐了下来。 只要有人踏进巷道，这场地便会自动扩大一分。 看得众人啧啧惊奇，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半个白夜城的百姓都来了这里。 “仙君，仙子，你们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做冰品啊？” “为了一个朋友。”景星回答道。 “朋友？” “大家也认识，就是老何。” “说起来，这确实是老何的摊子来着，不过怎么今天没有见着老何啊？” “因为……他和家人回家了，不过走之前，他给我们讲了个故事，也是这一碗团圆的由来。” “什么故事？”有人好奇，能让仙君仙子来做吃食的故事，一定很有意思吧？ 景星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面水镜。 而水镜里的故事，不是别的，正是芸娘、云崖还有老何的故事。 那些来不及告诉所有人的故事，那些秦蓁和景星在城主府幻境里、执念里、云崖的身体里看到的秘密，一切的一切全都在这里。 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换了化名，也模糊了模样。 唯一真实的，只有故事本身。 秦蓁抬头时，故事刚好演到云翳为了修炼魔功，将小河村的人尽数屠尽，小河村一夜变成炼狱。 熊熊大火，提剑的云翳，永远跑不出去的村子。 哀嚎、惨叫，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小孩的啼哭，可云翳却像是听不到一般，一一将他们斩于剑下。 那一夜，猩红的鲜血将小河村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 唯一活下来的人，只有芸娘。 是村里人见她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云翳又是个不管她死活的，于是商量后，趁着云翳不在，而芸娘昏迷，将她送去了城里找大夫。 而这也成了激怒云翳的理由之一，让他提前屠尽了村里人。 所以，当芸娘听到噩耗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 残破的村庄，和惨死的村民，以及…… 满身魔气、持剑的云翳。 “是你杀了他们？”芸娘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红着眼睛确认道。 云翳没有说话。 倒是青姬不知何时出现，妖娆地依靠在云翳身侧：“怎么，舍不得了？别忘了，你们身上的同心契，七七四十九天内，你若是不能活活剜出她的心脏，便会被反噬，今天可刚好是第四十九天了。” “……还有你。”云翳的剑，终于指向了芸娘。 芸娘闻言笑了，只是那个笑容讽刺非常。 “会反噬啊。” 说话间，芸娘狠狠地朝着云翳的剑上撞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是心脏的位置。 她本就苍白的面色，此时更是蒙上了一层死亡的死灰。 可就算如此，芸娘也撑着一口气，握紧了那柄剑，硬生生地搅碎了自己的心脏。 云翳：“！” 青姬：“！”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谁也没想到芸娘居然会这么做。 善良的芸娘，在遇到云翳之前，遇到的都是好人，没有人教过她伤害别人，所以哪怕是这种时候，她选择伤害的依旧是自己。 腥红的鲜血不断滚落，而芸娘则死死地盯着云翳，将剑送的更深了几分。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短短的一息之间。 芸娘死去。 “噗。”云翳喷出一口黑血，竟完全站不住身。 青姬见状，连忙一掌向着芸娘挂在剑上的尸体拍去。 可是她的手还没触及到芸娘的身体，下一秒她的手便被削了下来。 而那手落在地上，很快便化作了一块腐朽的烂肉。 她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和云翳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但是那张脸更加冷漠，更加锐利，更加……令她恐惧。 “云……崖……”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想要勾搭云崖时，被他如何重伤。 那时的痛楚仿佛完全刻进了神魂之中，让她只要看见他，就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她想跑，可已经太迟。 云崖只是这么一抓，便将她从青雾的身体里抓了出来，因为修炼魔功，她原本的清秀样貌早就不复存在。 全身上下长出了很多恐怖的、流着黄水的肉瘤，最令人惊恐的是，她的后脑勺竟然也长出了一张人脸，只是眼睛还未睁开。 想来她自己也知晓自己这样有多丑陋，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物色漂亮、年轻的新皮囊。 见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云崖却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 直接一个烈火诀，便烧向了青姬。 “啊啊啊啊。”青姬不住地惨叫着，本就丑陋的样貌，此时被灼烧的更加丑陋了几分。 云翳也顾不得自己的反噬，伸手就要去救青姬。 却被云崖一根手指，轻飘飘地一指。 烈火便也将他吞噬在了其间。 这一次，惨叫的人变成了云翳。 第106章 大喜之日，还是忌日 也不知道二人究竟修炼的何种魔功，这火居然没能瞬间将他们燃尽。 而就在这时—— 云崖只看见面前白光一闪，烈火中的青姬和云翳便消失了。 “被救走了？而且这魔气好像不对？” 云崖救活了芸娘。 芸娘毕竟是半妖之身，身上又有自家娘亲和阿爹施加的祝福，就算被捅穿了心脏，只要神魂还在，便不会轻易死去。 芸娘再次醒来，所有记忆都已经恢复。 那个小河村的傻姑娘芸娘，就好像是她的一场梦。 她用了一半妖力，仅仅救回了奄奄一息，还未完全咽气的李婶。 村子里的其他人，她无能为力。 那是她第一次挨打。 是的，她挨打了。 打她的人，是醒来的李婶。 可是芸娘没哭，李婶却先哭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李婶恨她，却又没办法纯粹地恨她。 所以，李婶离开了，而她求芸娘的最后一件事是——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芸娘答应了。 同时，她在云崖的见证下，向所有小河村村民的亡魂立誓：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如违此誓，魂飞魄散，永远不得超生。 大概是出于怜惜，云崖会暗中照顾芸娘，不让她知晓。 直到有一天，他又悄悄在芸娘院门前留下一包昙花种子的时候，芸娘忽然拉开了院门。 “云城主，来坐坐吧，刚好锅里煮了饺子。” 一个半妖，一个半魔，成为了奇怪的知己。 他们明明没有说很多话，大多数时间只是坐在一起，吃吃茶、看看天，但是却有了一种他们自己也说不明、道不清的默契。 如果岁月一直静好下去，也许他们都会有美好的结局。 可惜，变故突生。 李婶重病，托人找到了云崖。 只说自己不想见到芸娘，却又有话想要交代，要不然不甘心。 云崖去了。 李婶确实时日无多，说话也有气无力，几乎全是气音。 云崖只好靠近倾听，却被李婶猛地刺穿了心脏。 漆黑的匕首，萦绕着浓郁的魔气，从云崖的伤口钻入，与体内的魔气隐隐形成共鸣。 这把匕首，不可能是李婶准备的。 云崖当机立断，直接将自己被魔气侵蚀的血肉剜出。 用一道灵符暂时吊了一条命，回到了城主府。 隐约间，云崖听到李婶咽气前最后低喃了一句什么，可惜他没听清。 他只想着，芸娘欠李婶的债，如此，他也算是帮着还了。 云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件事和云翳，还有他身后那个奇怪的魔有关。 那人能够不动声色地带走云翳他们，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 而且，这一刀…… 比起取他性命，更像是要夺取他这具身体。 云崖是个聪明的人，他很快就知道了那天魔的打算。 而天魔既然敢被云崖察觉这事，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白夜城成了被他控制的囚笼，就连消息也无法传递。 “还有办法吗？”即使是这种时刻，芸娘也没有自乱阵脚。 “有。” “什么办法，一个对我，对你，都很残忍的办法。” “没关系，我可以。” “可是……” “你是白夜城的城主，自当守护自己的城民。” 芸娘说完，不等云崖开口，便接着继续道：“而我，是一个女儿，白夜城的城民里有我的爹爹，我不能退。” “会很痛苦。” “我不怕，再说，我只怕不能为小河村的人报仇。” 于是—— 芸娘自剖妖丹，将妖丹藏进了云崖的身体内，掩盖住了他最后一丝丹元气息，以便在最关键的时候，暴露出来，将天雷引来。 他们大婚那日，便是云崖的忌日。 喜堂之上，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 然后，云崖以身作局，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困住云翳的监牢，并藏了起来。 芸娘则将自己的身体沉入被改变的阵眼之下，用来镇压邪魔之气。 他们很清楚，他们做的这些准备，也许并不能如她们所计划的那样发生，更何况那天魔实力深不可测。 所以，他们用这种方法，只是希望那一天能够来得更晚一些。 这样，也许就能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宗门，伸出援手，将幕后那位天魔也消灭。 他们这一计，险而又险，他们怕无法护住整个白夜城的安全。 云崖死后，云翳假冒云崖，想要成为城主取而代之，却屡屡失败。 因为云崖就算死了，也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只用三年时间，云翳便按照云崖的计划，被弄死了。 至少，身体死了。 那束缚云崖他们的防御阵法，自然也没有要将云翳放出去的意思。 毕竟，天魔族那位，一开始就把云翳选做了祭品。 被他抓来的阴时阴命的人，因为身上带着老何的一丝妖力，所以被芸娘感应到，想办法庇护了下来，勉强留下了一丝魂魄。 但因为被杀害的女子越来越多，想要报仇的执念，竟是也渐渐形成了人灾。 一百年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比如，芸娘和云崖一起种下的昙花，生出了小小的花灵。 比如，芸娘在秦蓁他们到来前，便无望地死去。 比如，云崖和芸娘费尽一切设下的陷阱，天魔族其实根本没放在眼里，就算是化神期的雷火，也不过是能烧毁他分身的半条命而已。 比如…… 因为他们拖了足够漫长的时间，终于等来了秦蓁一行人。 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来吃冰品的人都红了眼眶，秦蓁注意到，那些人里甚至有妙音阁的齐长老。 “故事里的那一家三口团圆了吗？”有孩子天真的问道。 景星轻轻应答：“答案都在这一碗里。”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众人失望不已。 直到秦蓁宣布，要将这道冰品免费交给众人。 食物，能够串起过去和现在。 也一定能串起，现在和未来吧？ 在很久很久的未来，若是有人再吃到这一道冰品，还能记起老何他们吗？ 一定会的吧？ 第107章 胆子挺大 魔域。 魔尊楼书正阴沉着脸坐在池塘边。 池中墨色的鱼儿正争抢着楼书刚刚洒下的吃食，而一个戴着面具的魔族之人正跪在楼书面前不住发抖。 安静，绝对的安静。 安静到鱼儿偶尔游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喧哗。 “我很可怕吗？”楼书终于施舍般地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颤抖了一下，这才连忙开口道：“没有，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楼书没有说话，但那人的脑袋却是忽然飞起，重重地落在了楼书身后的鱼池之中。 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半个鱼池。 而楼书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又给池里鱼儿撒了一把鱼食。 反倒是一个青衣女子娇笑了一声，甩了甩剑上沾着的血：“居然敢说我们魔尊大人不可怕，哎呀，这不是找死吗？” 楼书看了一眼来人，有些嫌恶地皱了下眉。 “青姬擅作主张，帮您处理了一下废物，魔尊大人不会怪我吧？” 说话间，青姬已经走到了楼书身前。 “恶心，滚远点。” 青姬脸上的娇笑一顿，轻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那位要见您。” 楼书闻言，这才慢悠悠地从鱼池边站起，施施然向外走去。 玄色的衣袍被他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有些不羁的味道，就连微卷的长发也闲适地披散着。 脚上的紫檀木屐踩在地上，发出“咔嗒”的声响，怎么看都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风流公子。 行走间，长发下偶尔能露出好看的锁骨和隐约结实的腹肌。 青姬没有跟上去，而是看了一眼鱼池。 果然，池里的鱼儿全都翻了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青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对门外伺候的侍女吩咐道：“把这池鱼也换了，还有，这里处理干净。” “是。” 门外的侍女早就见怪不怪，动作利落地收拾起来。 楼书回了自己房间，果然，房间里，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你找的什么修士，那个明哲，那个云翳，还有妙音阁那个弟子，一个两个，全都是不中用的！”那人一看楼书走进来，便阴沉着脸开了口。 若浮瑶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张脸和她在白夜城城主府抓到的那位天魔族分身一模一样。 面对斥责，楼书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连回话也没有太过尊敬的意思。 “哦，你找的那个有用，叫什么来着，云崖？呵，被算计的感觉如何？” 楼书说完，也不管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你！” “苏长老，我可不是你的下属，合作关系而已，别恶心我。” 苏长老闻言，胸口气得涨大了一圈，最后却只能咬牙道：“你办事不利，我会禀报给尊主。” “哦，请便。”楼书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然后在苏长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苏长老快要疯了。 “沐浴，睡觉。” “我还在这里呢！”苏长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楼书也不管，穿着里衣就往里间的浴池走去：“不想看，你把眼睛剜了啊。” 苏长老气得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到门口，楼书懒洋洋的声音便再次传了出来，而且居然是一句正经话： “他们是不中用，可修真界不还有一个最中用的么？那位——万人敬仰的存在。” 苏长老闻言脚步一顿，随后冷哼一声：“那是尊主夺舍过的存在，自然中用。” 但凡被天魔族夺舍过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棋子，无法反抗。 “嗯，那其他人不中用，看来是苏长老的问题了。” “你！” 苏长老正要骂回去，但是面前的房门却是重重关上了，气得他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苏长老。”就在这时，青姬婀娜地走了过来，帮他顺了顺气，“何必和他置气，他那人憎狗厌的性子你一直知道的。” 苏长老“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反而和青姬搭起话来：“你近日如何？” “劳烦苏长老挂念，一切都好。” 青姬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她现在身上都还隐隐作痛。 想起自己在东海秘境吃的大亏，脸上的笑容差点有些挂不住。 苏长老也只当不知道，他知道青姬是为何而来：“这是尊主赏下的新功法，拿去吧。” 青姬闻言果然一喜：“谢谢苏长老。” “不用谢我，你用心为尊主办事，尊主都看在眼里的。青姬，你和其他容器可不一样，要好好为天魔族办事啊。” “青姬省的。”青姬连忙应下，只是她翻了翻这功法，瞬间愣住了。 这功法，只有下卷，没有上卷。 这让她如何修炼？ 好歹给个上卷啊！ 苏长老明知故问道：“可是想要上卷？” “尊主有何新的吩咐？”青姬极为上道。 苏长老的神色瞬间满意了几分：“破云宗，一个不留。” “！！！”青姬闻言蓦地睁大了眼睛，“可那破云宗有息止仙君坐镇，听闻好像已经苏醒。” 要真那么容易一个不留，怎么不见苏长老这么多年去找破云宗麻烦，在天魔族尊主面前立功？ “苏醒，你有亲眼看见他出现？” “没有。” “破云宗呢，可有对外说过什么？” 青姬摇头：“没有。” 苏长老见状，这才开口继续道：“破云宗，如今的末流宗门，连像样的弟子都没有，穷的只能挖野菜罢了，若息止真的醒了，他们会一声不吭？” 青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自从息止仙君迟迟没有苏醒以后，破云宗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新的一辈，谁人还记得息止仙君来自破云宗？ 若是息止仙君醒来，那便是破云宗的底气，自然要急急忙忙昭告天下才是。 可是，没有。 没有息止仙君的消息，破云宗的人，若不是遇事也都缩在宗门，没有出来的意思。 “破云宗的护山大阵，乃是息止仙君所设，若无弟子玉牌，或者宗门的人带领，根本无法直接进入。” 若不是这样，破云宗早就被人瓜分干净了。 第108章 哼，我超可怕的 “现在不一样了，不是有个不成器的女弟子喜欢在外蹦跶吗？破云宗最是护短，有她在手里，还愁引不出来他们？” 青姬没说话。 就在苏长老以为青姬要拒绝的时候，青姬却是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苏长老，我倒是有个办法，但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办法？” “你不是最擅长夺舍吗？将那女弟子夺舍，将她变作我们的棋子，让她去杀掉自己的同门、师长，这个戏本不是更有意思吗？” 苏长老闻言也笑了：“确实，自相残杀，可比我们动手有意思多了。” “那青姬这就去办，想来那个女弟子此时还在白夜城中。” “去吧。”苏长老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多问了一句，“那位呢？” 青姬知晓他问的是谁。 她低头掩住了眼眸里的嫉恨，随后这才声音如常地开口：“她，身体还是不好，清醒的时间不长，不过楼书找来了不少天材地宝，想来再养段时间，就没事了。” “那就好，再养段时间，就想办法把她送去修仙宗门吧，我看你那天衍宗就不错。” “让苏蕊进天衍宗？这还是尊主的意思还是……” “你僭越了。”苏长老面色一板，不悦道。 他本就是大乘期的天魔，哪怕只是个分身，要对付一个青姬还是绰绰有余。 青姬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娇笑着应下：“是，苏长老放心，这两件事青姬一定办好。” “嗯，下去吧。”苏长老施舍似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在楼书面前的窝囊模样。 …… 白夜城。 浮瑶长老和妙音阁新派来的管事人，正在说话。 “也就是说，妙音阁那些失踪的弟子，并没有出现在城主府？” 浮瑶长老点头：“至少我宗弟子并无遇到。” 那些残魂和执念，都是阴时阴命的普通女子，并不是什么修士。 而且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是城主府里的发生的事，绝对是少了一环。 这里面有太多不能解释的事情，比如： 为什么秦蓁用老何的妖丹就能进入城主府？ 为什么老何本人却不能进入城主府？ 还有失踪的人体内都有老何的一丝妖力，真的是巧合吗？ 那个护法大阵真是天魔族动的手脚吗？又为的是什么？ 失踪的人气息出现在云翳身上，多少还能解释成他将人活祭，所以沾染上了些妖力。 但是—— 老何说，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还有芸娘没死，又要如何解释？因为都还留有一丝残魂，所以能感应到？ 太多太多问题，但是答案却都模糊不清，有些甚至根本找不到答案。 所以，一定缺了一环。 而这一环是云崖和芸娘他们都没察觉的，所以秦蓁和景星自然也不会知道。 整件事才会说不通，怪异无比。 浮瑶长老就算心里有诸多困惑，面上依旧温和微笑。 “这件事，妙音阁会全面接手，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感谢破云宗此次的相助，我们已经备下大礼，还请浮瑶长老莫要推辞。” 浮瑶长老哪里听不出这是客套话，而且从老何他们的事无人知晓，她就明白了妙音阁的打算。 他们不打算公开此事，自家仙门庇护下的地方，竟有天魔族潜伏，而他们百年之内并无察觉，他们妙音阁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他们瞒得过白夜城的百姓，却瞒不过其他宗门的人。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怕那些人早就知晓了。 他们可不一定愿意帮妙音阁隐瞒。 “客气。” “听闻浮瑶长老准备带弟子离开了，不如坐我们的飞舟一起？” 哦，这是怕他们路上被别人套话啊。 “劳烦。”浮瑶长老并未拒绝，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要拒绝更省事。 …… 这边，浮瑶长老刚带着秦蓁和景星离开。 那边青姬便赶到了。 一看秦蓁人居然上了飞舟，眼看着就要回破云宗了，青姬顿时急了。 连忙朝着飞舟的方向追去，想要把秦蓁弄出来。 结果，妙音阁的齐长老得了吩咐，生怕秦蓁他们被人缠上，透露出妙音阁这次的办事不力，拼了老命地驱使着飞舟。 那速度，比来时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青姬在后面追得跟条狗似的，累得差点虚脱，都没能追上。 好不容易，她下定决心，用了一种快速禁忌功法，这才勉强追上飞舟时。 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玩意儿，居然随手乱扔东西。 滚烫的药汤泼了她一脸不说，那药罐还好死不死地掉在了她头上，把她整个头箍了进去，她拔都拔不下来！ “我！@#￥%” “嗯？” 飞舟上，心虚地关上窗户的秦蓁，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动静。 虽然听不真切，但她有种预感，这是有人在骂人，而且骂的很脏。 这是有瓜吗？ 诶？怎么没声音了？ 秦蓁有些遗憾。 “咚咚咚。”下一秒，她的房间门便被敲响了。 “谁啊？” “小蓁儿，开门。” 浮瑶长老！ 秦蓁闻言一惊，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没想出办法呢，房门忽然“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秦蓁：“！” 浮瑶长老见状，也惊讶地捂了下嘴：“哎呀，这门怎么这么不经敲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手劲儿太大了。” 秦蓁：“……” 这演技，好假。 景星此时已跟在浮瑶长老身后，只是没有平日那副爽朗闲适，反而有点蔫嗒嗒的，像只淋了水的大猫咪。 “小蓁儿，你的药呢？” “喝，喝了。”秦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哦，那药罐子也被你顺嘴吃了？” “哈哈，我是食修嘛，吃个药罐也不奇怪，对，对吧？”秦蓁干笑道。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浮瑶长老点了点头。 秦蓁刚要松一口气，结果就看见景星惊恐地对着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然后，秦蓁就看到浮瑶长老从乾坤戒里掏出了一百多个药罐，温柔道： “好孩子，吃一个哪里够，来，我这里还有一千多个，你当着我的面，慢，慢，吃。” “！！！” 第109章 此行大凶啊 秦蓁求助地看向景星。 结果景星还没说什么呢，浮瑶长老便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小蓁儿不愿意吃独食啊？这是要跟师兄分享的意思？” “！”景星闻言眼睛蓦地瞪得溜圆，随后疯狂摇头。 不吃不吃，这药罐狗都不吃。 浮瑶微笑：“小蓁儿怎么不说话啊？高兴坏了？” 景星对着秦蓁眨了眨眼睛。 因为整个人蔫嗒嗒的，这眨眼居然有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秦蓁见状，立马秒懂。 当即“哇”的一声，一把抱住了浮瑶长老的大腿：“浮瑶长老，弟子错了，呜呜呜，弟子不该因为嫌弃难喝就把长老你费心熬的药倒了，连罐子都没留下！” “就算那个药罐里被浮瑶长老你扔进了活青蛙、活蜘蛛、活毒蛇，弟子也该一口闷了啊！” “这都是长老的恩赐，我怎么能因为恶心就嫌弃呢？” 秦蓁嚎完，一边没什么精神的景星面色更难看了。 秦蓁见状，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师兄，你喝了？” 景星微笑，不说话，就是眼角好像挂着泪滴。 秦蓁抱着浮瑶长老的手僵了僵，又僵了僵，最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视死如归道：“至少，至少煮熟……行吗？” 浮瑶长老闻言，不禁和景星对视了一眼。 随后两个人都“扑哧”一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秦蓁看不懂了。 最后还是景星大发慈悲地一把扶起了秦蓁道：“好了，浮瑶长老逗你的呢。” “啊？”秦蓁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小小的戏法幻术而已。”浮瑶长老终于将药罐收了起来，“里面就是一些滋补的汤羹。” “为什么要用幻术捉弄我啊？”秦蓁想不通。 “谁让你和景星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干，神魂离体去吃执念，也亏你想的出来。” 比起责骂，浮瑶长老显然更多的是有些后怕。 秦蓁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浮瑶长老要给她长个教训，免得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又头脑一热，不管不顾。 “浮瑶长老，我错了，真的错了。” “知道错了，但打死不改是吧？”浮瑶长老显然对这一套很是熟悉了。 毕竟破云宗的这群弟子，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那师兄干嘛一副霜打的茄子一样？” 景星无奈叹气：“那汤羹……补过头了。” 秦蓁没懂景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药罐套头的青姬，却是忽然鼻尖一热，然后喷出了两行鼻血来。 青姬：“？” 青姬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擦掉鼻血，却只摸到了药罐坚硬的外壳。 青姬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又是“唔唔唔”地在药罐里一顿疯狂咒骂。 而另一边的浮瑶长老和景星则在离开秦蓁的房间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打断，这孩子应该不会再沉溺在悲伤的情绪里了吧？” 景星点头：“我都说过了，她比你想的坚强多了。” 接连经历了梨纭仙子和老何的事情，要说一点都不伤心，那显然根本不可能。 但是过分陷入某种情绪，无法自拔，也不是秦蓁会做的事。 “坚强是她的事，但关心是我们这些作为长老必不可少的事，毕竟修仙也是修心。” 要不然各大宗门也不会在弟子入门前加一个什么“问心”的考验了，虽然花样五花八门，什么登台阶的、枯枝开花的、合作看哪一组先到宗门的。 但总归来说，都是为了测试弟子的心性。 景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要不然也不会配合浮瑶长老过来一趟了。 不过——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小师弟吧，他好冷漠哦。”景星一脸受伤状。 浮瑶长老想起宁魄，也觉得无比头痛：“那小子，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找他比登天还难，我们倒是想关心，可人毛都找不到一根。” “咳，长老，注意用词和形象。”景星赶忙提醒道。 “对你，需要吗？” 景星立马做出一副受伤状：“哎呀，我命真苦啊，没人疼，没人爱……” “少在那里贫嘴了，你真打算不跟着我们回宗门？” 景星听到这话，终于收起了那副耍宝的模样，很是认真地点了下头：“嗯，再不回族里，有些人怕是要翻天了。” 浮瑶长老微微蹙了蹙眉：“要我给你卜上一卦吗？” “不用，长老知道的，咱们宗门里的人，都是犟种。” 就算卜算的结果不好，也会一意孤行，谁也阻止不了。 “保重。” “嗯。”景星点头，随后直接一个传送，便离开了飞舟。 直到景星离开，浮瑶长老才摊开了自己的手心，手里赫然是一枚铜钱。 浮瑶长老看着铜钱，低低叹了口气：“此行，大凶啊。” 大概景星自己心里也有所察觉，才没有想着和秦蓁告别吧。 要不然，依照秦蓁那性子，怕是会不管不顾地要跟着去。 可妖族的圣地，又岂是外人能够轻易踏足的？ 更别说，那些人现在恨极了其他族类，根本不想和外人有任何牵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族圣地，必诛之。” 这是妖族避世前留给外界最后的话。 啧，这也不押韵啊，新族长的文采不行，得换。 …… “还是走了。”感受到景星的气息在飞舟上消失，秦蓁在房间里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浮瑶长老和二师兄都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那她便主动配合。 想到这里，秦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发间的那支凤凰木的发簪已然不在，被秦蓁刚刚装傻时趁机塞到了景星的怀里。 希望这支凤凰木的簪子能够护得他平安。 “那么聪明的人，撒谎都不会。”秦蓁轻声道。 景星那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性子，若之后没什么事，肯定会直接赖在她房间软塌，才不会往自己房间走。 更别说，他那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蓁哪里看不出来？ “不过，没有道别，也没说什么等我回来就怎么怎么的话，应该不算死亡g吧？”秦蓁嘟囔道。 第110章 要死了要死了 就算知道景星的死亡节点，并不是现在，但秦蓁还是止不住担心。 毕竟蝴蝶效应什么的，她也不能保证所有事情还能如原书那般上演。 要知道，现在原书的男配之一，明哲噶了。 黑耀玄铁也变成锅铲，而不是天衍宗宗主和清和剑尊的本命法器。 至于女主的养父云城主，嗯…… 现在想来，原书里面那个收养了女主的是不是真正的云崖都不一定。 反正现在不管真的、假的，全都没了。 哦，对了，还有他们宗门老祖苏醒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偏离了原本的剧情。 原书怕是只能当做是个参考了。 就是不知道原书到底偏移到什么程度了，总不至于偏移到女主都提前出生了吧？ 应该……不至于？ 但以防万一，暗中寻找女主相关线索的事，可能要加大力度了。 …… 破云宗。 秦蓁和浮瑶长老刚踏入宗门，就看见莫问长老早就候着了。 见他们回来，他连忙小跑了几步：“浮瑶，秦蓁，你们可算回来了。” “可是向清有什么事？”浮瑶长老见状，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莫长老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有事的不是向清。” “那有事的是谁？”秦蓁听到这话，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邢长老。”莫问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莫问在说邢长老的时候，好像在憋笑？ 这可不像是出事时该有的表情啊。 浮瑶长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 莫问嘴角抽了一下，似乎又想笑了，但还是竭力忍住，勉强维持住了长老该有的样子。 “反正，你们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莫问连忙转身，带着秦蓁她们就往邢硕长老所在的问鼎峰传送阵走去。 秦蓁看到，莫问在背对她们的时候，肩膀一直在不住地抖动。 “？”秦蓁不由得和身边的浮瑶长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困惑不解之色。 这种困惑，直到他们看到邢硕的时候，才终于解开。 “你们回来了？” 只见正在摆弄自己炼器图谱的邢硕，忽然微笑着抬头，和她们打了声招呼。 那个笑容，真挚而灿烂。 看的秦蓁和浮瑶长老两个人，瞳孔齐齐地震，随后跟见了鬼似的，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一步。 夭寿了。 钱包脸会笑了！ 如果说，以前邢硕长老靠着自己健硕的身材，凶恶的长相，以及一言不合就会抄家伙的气势，就能让人走夜路遇到时，乖乖奉上钱包。 那么现在，这个笑得跟冰雪消融的邢硕长老，白天遇到，人们要担心的怕不只是自己的钱包，还有自己的小命是不是不保。 可怕。 十分的可怕。 就像鲨鱼靠近，忽然露出了它的大白牙。 偏偏邢硕本人没有一丁点的自觉，见两人退后，还有些不解，连忙又招呼了句：“随便坐，我让偃甲给你们送些茶过来。” 邢硕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的微笑。 “浮瑶长老，浮瑶长老。”秦蓁小声呼唤道。 “做什么？” 明明会传音之术的浮瑶长老，不知道是不是被秦蓁给影响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竟然也小声地和秦蓁咬起了耳朵。 “喝了这茶，会不会死？” 太可怕了，邢硕长老微笑着送来的茶啊。 这和汉尼拔微笑着请你吃饭有什么区别？ 浮瑶长老听到秦蓁这个提问，一时间差点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想明白后，她居然还附和着故意开口回道：“不吃，也会死。” “！”虽然知道浮瑶长老是逗自己的，但是秦蓁还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咳，我听得到。”不得不说，邢硕长老是个老实人。 秦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啊，您说什么，不好意思啊，我听不清。” 一旁的莫问见状，捂着肚子笑得越加前俯后仰：“你以为装傻，就可以当做刚刚的傻事没有发生吗？” 浮瑶长老也有些无语地摇了下头。 果然，随便吃执念还是不行的，你看看，你看看，以前多机灵一小姑娘啊，现在怎么有了一股清澈的愚蠢？ “莫问，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浮瑶长老，直接点了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莫问名字。 莫问一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边这才回道：“还不是因为秦蓁。” “啊？我？”秦蓁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回宗门，怎么突然就背上了一口黑锅。 冤枉啊，她什么都没干啊。 不能因为她左脚先进的宗门，就把这么离谱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啊。 浮瑶长老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一时间眉头挑的更高了。 “小蓁儿可才回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秦蓁在旁边疯狂点头。 “还记得上次吃的那个古董羹吗？” 古董羹，是指上次的火锅？ 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么遥远的事情。 等等，其实好像并不算遥远。 虽然出去历练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是满打满算，她离开破云宗也不过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你不会是要说，邢硕是因为吃小蓁儿做饭，吃坏脑子了吧？” 秦蓁：“！” 冤枉啊！她要是有这个能力，那直接卧底女主和她的舔狗身边，给他们做饭不好吗？ 等他们吃坏脑子，他们破云宗就能不被灭门了。 莫问闻言又笑了，而且这次比前几次还要夸张：“邢硕，你听到没，浮瑶说你脑子坏掉了。” 浮瑶实在忍不住莫问这没完没了的笑了，直接对着他的屁股便是一踹：“说人话。” 见浮瑶长老是真的生气了，莫问这才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压制住自己的笑意，解释道： “浮瑶，你自己没感觉到吗？吃了小家伙做的那顿饭后，心情好像比以前愉快许多？” “嗯？”浮瑶长老确实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除了忧心向清的时候，她其他时间心情一向很好。 “你没察觉也很正常，我也没怎么察觉，我也是来这问鼎峰找邢长老借东西，却发现他正哼着曲，满面笑容地炼器时，才意识到不对。” 第111章 美食多，美男更多 “牧归夷过来看过了？” 莫问点头：“看过了，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说他这样放松一下，挺好的。” 浮瑶长老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邢硕长老就算被议论，也依旧一脸微笑，此时已经招呼着偃甲沏上了茶。 莫问一边接过了偃甲递过来的茶杯，一边继续开口道：“牧长老找原因，找来找去，就找到了秦蓁那顿饭上。” 秦蓁一时间心情也很是复杂，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她之前疑惑过，明明之前莫问长老吃了她做的薯条，忽然就破镜了。 便是那位问仙台的守门仙君，闻到味道也有突破。 可为什么那一顿大餐除了好吃，什么用都没有。 她疑惑了好久，偏偏又因为食修完全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别人能给她的意见很少很少，所以她连能问的人都没有。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 解开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她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而这条道，不是别人能够指给她的。 需要她自己慢慢去悟。 结果现在，他们告诉她那顿饭居然是有用的？ 只是，这用处怎么这么奇怪啊？ 以前她做的饭还是作用于身体，怎么现在都作用到……呃，心理上了？ 因为思考得太多，秦蓁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她张了张嘴，因为想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她竟是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她还是决定将自己最想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率先抛了出来：“我想做个实验，请问大家有时间吗？” 先别管这个邢硕长老有多违和，多可怕了。 也先别管这种令人高兴的作用，到底有多奇葩。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认她的具体能力。 “实验？”莫问长老没懂。 “我要复刻莫问长老吃过的薯条，还有那天的古董羹，嗯，再加上一个椒麻鸡和冰品团圆吧。” 浮瑶长老摆了下手：“我去看看向清，你们吃。” 天知道那天吃完古董羹，她长的四斤用了整整半个月才减下来，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说起来也奇怪，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因为对身体的掌控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级别，体型除了用变化术时会有变化，其他时候，想要变化连他们自己都很难做到。 比如，对于他们来说，千杯不醉很是容易，反而醉酒却是极难的事情。 所以当她被掌门提醒脸圆了一圈的时候，她还以为掌门在开玩笑。 直到她真的去称了一下体重。 算了，不说了，都是辛酸泪。 “那我也去看看师姐。”秦蓁闻言，这才猛然想起向清之前好像情况十分不对劲。 但因为浮瑶长老身上太有松弛感，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这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会遗忘向清的存在，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她虽然确实大大咧咧，但那毕竟是和她相处过的师姐，她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不用，她现在情况特殊，见不得外人，等她醒了，我让她自己来找你。” “好。” 等到浮瑶长老离开，莫问这才多和秦蓁说了一句：“你大师姐体质有些特异，你会短暂忘记她，是因为她身上的封印有所加固，正常，等你境界提起来受到的影响就小了。” “大师姐，是什么体质？”秦蓁有些好奇。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内容，还真没有找到什么和向清体质有关的内容。 莫问长老没有直接回答秦蓁的问题，而是先重重地叹了口气：“等之后，你自己问向清吧。” 秦蓁听到向来大大咧咧的莫问长老这么说，立马就明白了这个问题有些过于敏感。 于是，她很是懂事地应了一句：“好。” “对了，你说的实验，是什么？” “就先来复刻和对照吧。” 莫问和邢硕：“？？？” 每个字都听得明白，但连在一起他们就有点云里雾里了。 秦蓁连忙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下。 莫问和邢硕对视了一眼，虽然都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对于秦蓁的要求倒也没有要明确拒绝的意思。 秦蓁便厚脸皮地当做他们默许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抓那黄金鱼啊？” 毕竟得控制变量，当初古董羹的黄金鱼自然也必不可少。 “呃，你知道那东西有多难抓吗？”以防秦蓁不知道，莫问长老问了一句。 “不是仙鹤都能随便抓到的吗？”秦蓁记得，自己之前的鱼就是这么来的。 莫问：“……” 邢硕：“……” 这话得亏景星没有听见，要知道景星当初为了抓一条黄金鱼，累死累活了半个多时辰。 现在知道自己连只仙鹤都比不过，景星怕是要撵着那仙鹤满宗门的追问为什么。 “嗯，对，仙鹤随便就能抓到，所以，秦蓁，我们和邢长老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想到秦蓁等会儿吃瘪的样子，莫问长老的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邢硕长老想了想，还是颇有良心地开口问了一句：“可要我借一个偃甲给你帮忙？” “不用不用。”秦蓁摆了摆手，便先回了一趟黄金台。 顺路请了大师兄、牧归夷长老，和自家的亲亲师尊温琼华后，秦蓁这才跑到屋后准备捉鱼。 结果这一去，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灵。 她记得之前大师兄和她说过，老祖有一个剑灵和一个器灵。 二师兄也说过，剑灵名为昆吾君，现在镇守万象阁，不在宗内。 那眼前这位，就是老祖的器灵了？ 秦蓁仔细看了这位器灵一眼，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锦袍，迤逦的容貌在阳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好看的不像话。 秦蓁本来想当做了没看见，却不想那人忽然回过头来，和她四目相接。 这个时候要装作看不见，就有些难了。 “那个，前辈？”秦蓁想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个合适的称呼。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一会儿要做些吃食，你要一起去问鼎峰吃吗？” 第112章 你不要过来啊 俊美男子似乎没有想到秦蓁会这样邀请自己，稍微一顿后，便摇了摇头：“不必。” “哦。”秦蓁应了一声，便也不再管男子了，直接脱了鞋就下了水。 俊美男子见状，直接侧过了身，保持着该有的礼数，绝不多看秦蓁一眼。 听着身后的秦蓁好半天没抓到一条黄金鱼，那溅起的水花声又一直不绝于耳，有些吵闹。 男子轻声叹了口气。 只见他的指尖微微一动。 下一秒，一尾躲藏的黄金鱼便自动从水里跃起，落到了秦蓁身侧的岸上。 秦蓁：“？” 黄金鱼：“？？” 有，有鬼！？它的鱼生见鬼了？ “怎么有自己往岸上蹦的傻鱼啊？”秦蓁嘀咕了一声。 黄金鱼：“？”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嘀咕归嘀咕，但秦蓁的心情显然很是不错。 快速地穿好鞋袜后，她还和那俊美男子挥了挥手，这才高兴地带着鱼就离开了。 只有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的孩子啊，活泼过头了。” …… 秦蓁很快就回了问鼎峰。 莫问和邢硕见她真带来了黄金鱼，还有些惊讶。 “你抓到的？” 秦蓁连忙摆手：“我都还没抓呢，它自己就蹦上岸等我了。” 莫问摸了一下秦蓁的额头：“这也不烫啊，怎么大白天的说起胡话了？” “难道莫问长老觉得就凭我，这么短时间内能捉到这么狡猾的鱼？不要太看得起我！” 秦蓁说完，还狠狠拍了拍胸口。 “……不是，这种贬低自己的话，要不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啊？”莫问无语。 “哼。” 秦蓁更骄傲地扬了扬头，气得莫问直接又给了她一个爆栗。 “哎哟。” “噗。”牧归夷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后当起了和事佬，“好了，不要是做实验吗？开始吧。” “好。” 食材和器具，淮序已经准备妥当。 不过一会儿，问鼎峰上便传来了诱人的香气。 温琼华他们排排坐着，跟什么美食节目的评委似的，一个个脸色严肃地看着被偃甲们不断端上来的菜肴。 每吃一道菜，牧归夷便会在一旁记录几人的身体情况。 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了，才会让他们继续吃下一道菜。 天知道菜端上来，不能痛痛快快地吃，只能看着、闻着，到底有多痛苦。 以前他们也不是这么贪吃的人啊，怎么秦蓁做的食物就那么诱人？ 这一餐，众人直接从傍晚吃到了第二天傍晚。 吃到最后，莫问长老都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瞌睡了。 而邢硕长老那笑容，也从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大师兄淮序，手里端着茶杯，因为太过困顿，差点把茶全部倒进自己的衣襟里。 至于秦蓁的亲亲师尊，温琼华，倒是里面状态最好的，依旧高贵优雅，气质卓然，完全不见疲态。 牧归夷一直在自己的医案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将手中的笔往头上一插，那笔便自动变回了银蛇发簪的样子。 牧归夷合上了自己记录的医案，肯定道：“结果出来了。” 秦蓁连忙紧张地看向了牧归夷：“是什么？” “第一，有奇异作用的菜肴里，都用上了有灵气的食材，比如白豆薯，还是从老祖的地里挖出的白豆薯。” 秦蓁的注意力，完全被“老祖的地”这四个最不重要的字给吸引住了。 这个全修真界都要仰视的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在种地啊！？ 这个画风是不是过于奇特了点？ “第二，其他本身带有功效的普通食材，经过秦蓁的烹饪，效果能发挥到最大，但不会像灵气食材一样，发挥出其他功效。例如冰品团圆里的昙花，只有本身解暑清热的作用能得到更大的发挥。” 秦蓁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牧归夷拉了回来。 她连忙点了点头，显然自己也在之前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牧归夷接着道：“第三，这些有灵气的食材发挥出的作用，暂时还没找到规律，比如为什么白豆薯和灵鸡肉都能补充灵力？但我倾向于，这里面一定是有规律的。” 这也是秦蓁比较困惑的一点。 “还有第四吗？”秦蓁积极地询问道。 牧归夷闻言瞥了秦蓁一眼，随后这才温和地继续开口道：“第四，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秦蓁完全没想到牧长老会忽然说这个，看着对方微笑着注视自己的模样，她竟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谢，谢谢牧长老。” “是我们该谢谢你，辛苦了。” 要命，牧长老之前训练她时有多狠，现在就有多温柔。 这种反差，谁遭得住？ “秦蓁。”一直没说话的温琼华终于开了口。 “弟子在。” “你修为提升得太快，又多是丹药累积，暂时先留在宗门修炼，等筑基以后，方可出宗。” 秦蓁不知道自家师尊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不过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弟子明白。” “嗯，含有灵气的食材，为师会替你准备好，你便趁此机会，好好摸索其规律，潜心修炼吧。”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有什么还能比实践更出真知的？ “谢谢师尊！”秦蓁高兴应道。 “还有，邢硕。” “掌门，有何吩咐？” “既然她的鼎坏了，可否劳烦你重新为她再炼一口鼎？” 邢硕想也没想就应承了下来：“自然。” 说到这个，秦蓁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乾坤戒里还多了一块奇怪石头来着。 “邢长老，你看这块石头适不适合给我打造个新鼎啊？” 秦蓁话音落下，那块似玉非玉、灵气充足的大石头便被她从乾坤戒里放了出来。 “嚯——” 莫问长老因为离得最近，猛然看到这么块灵石，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什么石头，没见过啊。”莫问绕着石头走了两圈道。 就连掌门温琼华都有些疑惑。 只有邢硕长老直接瞪大了眼睛，连脸上的笑都被震惊和呆滞所取代了。 “邢长老？” 第113章 没救了，埋了吧 邢硕完全没意识到秦蓁在喊自己，他依旧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石头，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眨眼的时候，那石头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邢长老？” 秦蓁拿手在邢硕的面前晃了晃。 结果她就看见，她手往左边晃，邢硕脑袋就往右边偏，她手往右边晃，邢硕脑袋就自动往左边偏。 不管她想要怎么遮挡，邢硕都能完美避开。 嘿，她就不信邪了。 秦蓁见状，忽然来了劲儿，直接在邢硕面前摇了一段花手，试图引起邢硕的注意力。 而邢硕在被贴脸开大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完美避开，硬是没有被秦蓁遮挡分毫视线。 “？”看的一边的掌门温琼华和长老牧归夷都愣住了。 “！”而还没完全睡醒的莫问和淮序，本来惺忪的睡眼，此时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这，这究竟是在干什么？ 好魔幻。 淮序甚至有种自己好像睡了几百年的感觉，要不然为什么他一觉醒来，眼前的这些东西他完全看不懂了？ 倒是莫问看了几秒，瞌睡瞬间完全醒了：“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说完，他直接跑到了邢硕面前，居然和秦蓁一起摇起花手来。 而邢硕都这样了，居然都没想过揍两人。 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为此脑袋都要晃作陀螺了。 温琼华见状，眉心一痛，不由开始了今天的三省吾身： 这些丢脸玩意儿真的是自己宗门的长老吗？ 这个奇怪玩意儿真的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吗？ 他们破云宗是不是真的要完了啊？ “归夷。” 还不等温琼华开口，牧归夷便已经淡定地接话道：“嗯，脑疾，大病。” “能治吗？” 牧归夷偏头看了一眼那三人，肯定道：“治不了，埋了吧。” 温琼华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淮序，上。” 淮序无语：“……” 除了秦蓁，他打得过谁啊？ 掌门是不是太理所当然地觉得他是全能的啊？ 最后还是温琼华无奈道：“秦蓁，把你那块石头先收起来。”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秦蓁闻言，连忙照做。 而就在秦蓁收回了石头后，邢硕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了正常。 “邢长老？”秦蓁不太确定地再次唤了邢硕一声。 “嗯？” “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啊？”就算秦蓁再愚钝，就邢硕长老刚刚那表现，她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凡物。 邢硕长老闻言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郑重地说了一句：“待我再确认一下。”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到底是什么反应，邢硕直接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洞府。 秦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的亲亲师傅，然后就看见温琼华摇了摇头：“那石头，便是为师也未见过。不过邢硕的炼器之术得过老祖的亲自教导，能知晓这石头到底是什么倒也不算奇怪。” 牧归夷则是轻轻地眯了眯眼睛：“我倒是鲜少见到邢硕这副模样，想来这石头的来历比我们预想中还要厉害一些。” 莫问打了个哈欠，没说什么，但显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只有淮序的表情有些许奇怪。 “大师兄，怎么了？”秦蓁难得见到淮序露出这种表情，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可置信。 淮序稍稍沉默了一瞬，随后这才开口道：“可能是我想错了吧，我以为这石头是我想象中那个东西，但不可能啊。” “到底什么东西啊？”秦蓁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就是卧……” “果然是卧龙石！”不等淮序说完，邢硕便已经拿着一卷书册走了出来，肯定道。 淮序：“！！！” 便是温琼华他们闻言都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呃，那是什么东西？”只有秦蓁完全在状况外。 不怪她说这个反应，毕竟这东西不管是上一世的时候，还是原书里都没有提及过，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石头有什么来历。 所以她只能往邢硕身边凑了凑，去看他手里那本书册。 说是书册并不准确，它更像是一本手写的羊皮书，上面写的画的都十分随意，甚至皮质的书页上，还有吃东西留下的油脂印记。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作者有多不拘小节。 秦蓁看了一眼邢硕翻的那一页。 下一秒，那书写在皮纸上的潦草文字和图画在感觉到人的注视后，竟全都动了起来。 “！” 只见它们将自己一点一点从皮纸上撕下来，然后跟气球似的，飘到了半空之中。 每个字都细致地整理着自己，将自己扯的端正了一些，这才按顺序在空中排列好。 刚刚还潦草的让人分不清的文字，此时却工整又端正。 那图形更是厉害，明明是简单的简笔画，可是现在它居然自己在空中膨胀出了三维立体的画面。 就好像将作者亲眼所见的东西，直接用全息投影的方式，完全展现在了观看者的面前。 “哇。”秦蓁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除了是因为那画面带给她的震撼，还有就是那些文字根本不需要她去阅读，居然直接就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就和用神识在记录的玉碟里直接去读取存下来的画面和秘籍一般。 只不过更加有仪式感和酷炫一些。 至少，秦蓁还挺吃这一套的。 “卧龙石，传说是一千年前，有蛟化龙时，曾在这石头上横卧，留下了化龙时的无数灵气与龙气，无数人想要争夺这奇石用于炼器，为避免纷争，龙族将这块石头搬回了族地，千年不得再见。” 这下秦蓁知道为什么大家会如此惊讶了。 蛟化神龙，本就是极大的机缘和造化，而能留下龙气什么的，更是前所未有过。 要知道，就算是千年前，龙族也极为罕见，而偏偏它们浑身是宝，又被所有人视为最为接近神明的存在，有些地方，甚至直接称呼龙族为龙神。 作为一个修士，谁会不想要一个和龙族有关的本命武器？ 这卧龙石不被疯抢才奇怪。 便是现在，只怕也会招来无数大能的争夺。 第114章 真让人愉悦 “这石头不是说在龙族的族地吗？怎么会被梨纭仙子塞我乾坤戒里？” 唔，应该是梨纭仙子塞的吧？ 秦蓁没有注意到自己问完这句话后，温琼华他们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淮序。 淮序的面色也有些茫然，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做出了解释和回答：“这石头被送回族地后，就由三位长老一起封入族中宝库了，想要取出，除非三位长老一起再次开启那宝库，但——这一千年的宝库开启记录，为零。” 秦蓁听懂了：“被偷家了。” 淮序：“……” 秦蓁的话虽然很糙，但是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精？ 自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秦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得又补充了一句：“往好处想，说不定是那三个长老有什么问题。” 淮序：“……” 莫问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叫往好处想吗？” “好了，不管这块石头是怎么落到梨纭仙子手里的，现在它已经是秦蓁你的东西，你想要怎么处置都行。” 温琼华说这话的时候，看的人却不是秦蓁，而是淮序。 秦蓁并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一股暗流，毕竟在场的这些人如果真的不想她知道，有的是更加不明显的方式。 比如，传音之类的。 现在这么做，几乎算是在跟她明示淮序和龙族有关系了。 果然，淮序听到温琼华这么说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反而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当然。” 秦蓁见状，还是和淮序确认了一下：“这卧龙石，大师兄真不用带回族内？”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你要把这石头还给淮序小子啊？” 不得不说，莫问还真是十分了解秦蓁。 “不行吗？”秦蓁闻言，立马梗着脖子怼了一句。 “你没听到这东西很珍贵啊？”莫问也不生气，眼底更多的是有些好奇。 “再珍贵能珍贵的过大师兄？” 就算以后再也找不到一块卧龙石，但是总还有其他什么同样珍贵的石头吧？ 而且就算她自己找不到，大不了到时候就压榨着大师兄一起找，以淮序的为人也根本不会拒绝。 石头固然珍贵，可淮序这样的大师兄她也就这么一个，她可不想让他为难。 她也算是当过大师姐的人，自然也懂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意味着承担着一些义务和责任，根本不能随心所欲。 淮序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师妹居然会这么说，他一时间不禁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后，面上的笑意都不禁柔和了几分。 他伸手揉了揉秦蓁的头发，随后这才开口回道：“不用，龙族的石头好好地在宝库中，你的虽然相似，但你的就是你的，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回去？” 淮序这话说的有些绕，秦蓁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牧长老轻抿着唇，在一旁轻笑着应和了一句：“对啊，既然龙族宝库从未开启过，那卧龙石肯定好好收在里面，怎么会是眼前这块？” 秦蓁这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淮序帮她过了明路，做了担保，完全开脱了和龙族那块卧龙石的关系，让她能够放心大胆地想要对这石头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蓁的笑容瞬间就灿烂了几分：“嗯，师兄和牧长老说的对，看我刚刚都说胡话了。” 心眼不够脏的莫问：“？？？” 秦蓁见他还没反应，连忙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背：“莫长老，莫长老。” “干嘛？” “你是在质疑龙族的三位长老吗？有他们在，龙族的那块卧龙石，怎么可能流落在外？” 秦蓁特意加重了“龙族的那块”五个字。 莫长老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哎呀，困了困了，你看我困的都说梦话了，这怎么可能是龙族那块石头，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还不还的事。” 秦蓁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 邢硕看着眼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达成了约定，总觉得自己似乎也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温琼华看着他们宗门这个唯一的老实人，伸手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不用勉强了。 没有人知道，邢硕这看似凶恶霸气、沉默寡言的存在，其实是个不擅和人交流的内向性子，要他融入别人的对话，简直和让他放弃炼器一样难。 要不然，这家伙也不会除非宗门大事，要不然打死不肯迈出自己峰头一步。 好在秦蓁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就转了回来，不用邢硕开口，她便激动地和邢硕确认道：“邢长老，邢长老，你应该对这个卧龙石很了解吧？它能用来锻造一口新锅吗？” 这倒是邢硕擅长的范围，所以交流起来倒是轻松。 “可以，只是，这可是卧龙石，你就准备把它锻造成用来做饭的锅吗？” 邢硕觉得有些可惜，这东西但凡在其他人手里，肯定都宝贝的不行，生怕不小心磕了、碰了，便是用来炼器，只怕也会瞻前顾后。 可秦蓁倒好，一拍脑袋就直接决定做锅了。 秦蓁看的十分通透：“邢长老，我可是食修，用来做菜的锅不就是我的本命武器？” “呃，对。” “这么大块石头，一个锅肯定用不完吧？”秦蓁再次确认道。 邢硕点头：“嗯。” “那用来给宗门所有人都锻造一柄武器，够吗？” “你要给我们也锻造武器？”温琼华完全没想到秦蓁居然还有这个打算。 而且瞧秦蓁那模样，显然是早就思索好了，认真的，而不是说说而已。 秦蓁闻言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要不然呢？” 这一句“要不然”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因为秦蓁的语气真的真的太过理所当然了，显得吃惊的他们才像是大惊小怪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见识过了太多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忽然遇到秦蓁这种打直球的真挚性子，几人心里都有些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冬日里的暖流，夏日的凉风，清新又自然，让人身心都十分愉悦。 第115章 这就是团宠吗 邢硕也是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回答着刚刚秦蓁提出的疑问：“够。” “那就拜托邢长老了。”秦蓁还恭恭敬敬地给邢硕行了一礼。 “哪里来的傻子哦。”莫问轻声抱怨道，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着。 然后背过身就开始在自己的乾坤戒里使劲翻找，有没有什么同样珍贵的东西可以拿去送给秦蓁。 这样的好孩子，他们做长辈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亏啊？ 其他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不过动作却都和莫问一致。 都是在自己的乾坤戒里各种翻找，看样子，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所有宝贝都堆在秦蓁面前一样。 秦蓁完全不知道几人此时的想法，她还乐滋滋地想着：“等我给整个宗门的武器升个级，她就不信之后女主还能轻易把他们全灭咯。” 嗯，除了武器的升级，人物升级也得赶快。 “这……锅，你有什么想法吗？” 邢硕炼器七百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给人用最珍贵的材料，炼一口大锅的。 老实说，心情很复杂。 别说，秦蓁还真的有想法。 “邢长老，你听过……高压锅吗？” “啊？”邢长老社恐要犯了。 怎么他都熬到长老位置上了，还要被抽到回答问题啊？ 好在秦蓁也没有要为难邢长老的意思，直接就开始解释高压锅的原理。 事关炼器，邢硕那可是专业得不能再专业了。 秦蓁把高压锅一形容，邢硕很快就有了思路。 然后，也不管其他人还在自己峰头，便催促着秦蓁将卧龙石拿出，然后高高兴兴地就回自己洞府闭关了。 秦蓁看着忽然像旋风一般消失的邢长老和石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你这次出门历练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邢硕一在兴头上，周围的所有东西他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温琼华对邢硕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了。 牧长老也跟着点了点头：“休息好了记得来找我。” “啊？” “你现在境界提升这么多，我得确保你身体没有太大的问题。”牧长老在听到秦蓁吃了不少丹药这件事后就操碎了心，自然要亲自确认一番。 “好。”秦蓁倒是听话。 “我送你回去。”淮序作为大师兄，已经主动担起了责任。 “哦。”秦蓁乖巧点头。 嗯，小师妹果然是一个贴心的好孩子，就算和景星一起出去了，也没有被带坏。 刚回到妖族圣地的景星忽然“啊欠”地打了个喷嚏。 “绝对又是大师兄那根木头在骂我。”景星嘟囔了一句。 这边牧长老一看秦蓁要准备走了，连忙往秦蓁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拿去玩吧。” 说完，他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秦蓁看着手里的东西，蓦得瞪大了眼睛。 “百，百草录？” 是她想的那个《百草录》吗？ 那个传说中医修心中堪比圣经般的存在！？ 不是说这个玩意儿已经绝迹了吗？ 自从那位有药王之称的存在，和老祖息止仙君一起殉道，这玩意儿便从世间消失，据说整个宗门翻遍了药王留下的东西，都没能找到。 这么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牧归夷手里？现在还送到了她的手上。 秦蓁震惊了。 莫问似乎很喜欢秦蓁这副呆愣的模样，也轻咳一声，随后给秦蓁手里塞了个东西。 “之前在秘境里找到的种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拿去玩吧。” 秦蓁看着掌心里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奇怪种子，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就那在手中传来的磅礴灵气来看，绝对是什么珍稀的灵植。 “莫长老。” 等着秦蓁说谢谢的莫长老，挺了挺胸，应了一声：“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收集这些啊？是因为喜欢种地吗？” “……当然。” “你迟疑了。”秦蓁可不好糊弄。 莫长老闻言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涨得脸都红了。 可对上秦蓁那双清亮的眼睛，最后只能泄气地叹了口气，摆烂道：“好吧，是因为剑修穷，行了吧？” 反正老祖现在也不在，用他的地种种东西去卖，也没关系嘛。 谁让别的地不行，就老祖的地特别能种，不仅灵气充足，还时常丰收。 “你已经穷到连问仙台的地也不放过了吗？” 扎心了啊。 莫问抬手又给了秦蓁一个脑瓜崩：“让你收好就收好，哪里那么多废话？” “这不是因为我想跟莫长老你讨一块地嘛。” “你屋子后面那块不就很好。” “我不嫌多嘛。”秦蓁也是十分好意思。 因为实在是太过坦诚，倒是把莫问给逗得有些哭笑不得：“知道了，小讨债鬼，明日来灵植园就是了。” “谢谢莫长老。” “哼。” 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句谢谢，莫长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温琼华倒没有要立马离开的意思，不过她也完全不吝啬。 直接将一块玉牌扔给了秦蓁。 秦蓁捧着这玉牌，满脸迷茫。 “醉仙楼，送你了。” 醉仙楼啊。 等等！ 什么楼？ 醉仙楼！？ 那个她上辈子想去却被告知预约已经排到二十年后，日进斗金，就算修士们已经辟谷，也会去那聚餐的醉仙楼？ 她记得之前自家师尊就问过她要不要把火锅加入醉仙楼菜单来着。 现在这醉仙楼居然成了她的了？ 妈耶，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步挤入了世界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一样。 好不真实。 “等你筑基，我便把掌柜找来，认认你这新老板。” 说完，温琼华也不需要秦蓁感谢，直接就对着淮序说了一句：“送秦蓁回去吧。” “好。” “谢谢师尊。”秦蓁高兴地恨不得给温琼华一个大大的熊抱。 但还没抱上呢，就被温琼华抓着衣领，直接丢到了淮序身边。 直到秦蓁被淮序带走了，温琼华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话虽然这么说，但温琼华其实唇角一直噙着一丝笑意。 因为太过幸福，秦蓁觉得自己走路都有点飘飘然了。 第116章 这个反派我不当了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家师尊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跟着淮序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谢谢大师兄，你去休息吧。” 秦蓁一看见自家小屋，就觉得疲倦涌了上来。 谁家新入门弟子的第一次历练，能像她这样啊？ 其他人都是去各种秘境里采集采集灵草，顺便碰碰机缘的，主打一个轻松、自在，顺便熟悉一下各位同门。 可她次次都在玩命。 累了，真的累了。 谁想淮序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这才犹豫地问了一句：“小师妹，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因为几位长老和掌门送的东西都太过珍贵，淮序总觉得自己准备的回礼，好像有些拿不出手了。 秦蓁没想到淮序会忽然问这个，一时间挠了挠头：“没有啊。” “那，小师妹收到什么样的礼物会觉得开心？”淮序的表情认真又谦虚。 他不擅长哄人，也没有过小师妹，不知道其他宗门是怎么对最小的师妹的。 早知道，之前就应该问问其他宗门的人，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是他考虑不周。 秦蓁一看淮序这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柔软，于是她直视着淮序的眼睛，特别特别郑重地回答道： “什么样的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如果是师兄送的，哪怕只是路边随便捡的一块石头，只要是你用心为我准备的，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淮序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默默在心里添了一笔：“小师妹喜欢石头。” 要不然喊族里的龙都去石头上卧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弄块卧龙石出来？ “我知道了。”淮序心里有了计较，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秦蓁完全不知道淮序完全理解错自己的意思。 倒是淮序，忽然又问了秦蓁一句：“师妹，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啊？”秦蓁一脸问号。 “关于我和龙族之间的事情。”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于这件事的反应确实太过冷淡了。 想到这里，秦蓁立马清了清嗓子，随后唤了淮序一声：“大师兄。” “嗯？” “你是龙族吗？” 淮序摇了摇头：“算是？” 这个答案秦蓁倒是稍微有些意外。 毕竟“算是”这个答案实在是过于模棱两可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秦蓁却觉得这背后藏着她完全无法想象到的血雨腥风。 而且看淮序的模样，似乎也不是很想提起自己和龙族的关系。 想来，这关系，恐怕不算太好。 要不然原书里，淮序也不会因为救了女主，被嫉妒的疯狗男配和明哲耍阴招害死后，再没有任何相关剧情。 要知道，龙族可是复仇心最重的种族，没有之一。 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因果对错，只要你伤害了我的族人，我就要灭了你全族。 就是那么的蛮横和不讲道理。 可是原书里，龙族对淮序的死却无动于衷。 不对。 等等。 也不是无动于衷来着。 他们之后好像把女主苏蕊迎进了龙宫所在的落星渊来着？ 她记得女主在这里不仅享受到了贵宾一般的待遇，甚至还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因此引起了某位龙族少女的嫉妒，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迫害。 最后女主不得已重伤了少女，少女家人为此震怒，为了平息他们的愤怒，女主苏蕊剖丹救回了那少女，奄奄一息。 男主、男配们，甚至她上一世的那便宜师尊知道后，为此跑来与龙族开战，放言不死不休，只为了给女主讨回一个“公道”。 就连天道都帮助女主，龙族的各位屡屡遇到各种意外，女主居然不计前嫌地帮了他们。 眼看着这战况迟迟结束不了，而苏蕊又如此善良、大义，龙族便把这一切祸端又都归结于那少女身上，认为是她害得龙族失去了往日的和平。 最后逼得那少女自行退鳞，斩去龙角，剥了龙筋，了结于女主面前，这事才算平息。 至此，龙族一直将女主奉为上宾，还给了她龙族至宝。 呃，那宝物的名字，秦蓁不太记得了。 之所以记得这段剧情，完全是因为—— 靠，这不就是她秦蓁2.0版吗？ 作者都不带换个套路写的吗？ 她们恶毒女配就活该脸谱化？连死法都不配重新想一个新的？ 惨，大写的惨。 反派炮灰没有人权。 而且这剧情真的不离谱吗？原书真的不是哪个ai跑剧情乱跑出来的屎吗？ 魔幻，太魔幻了。 秦蓁都不记得那反派龙族少女的名字了，但不妨碍她现在先怜爱上了。 “小师妹？小师妹？” 淮序见自家小师妹忽然双眼放空，随后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气愤、一会儿怜爱的，看起来…… 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 他有些担心。 嗯，一定是景星的错。 肯定是景星出去没照顾好小师妹，小师妹才会这样反常。 该死的景星。 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去禁闭室抄书。 “啊秋。”远方的景星再次打了个喷嚏。 他身边的随侍见状连忙关心道：“少主，可是感染了风寒？属下去请……” 还不等他说完，景星便摆了摆手：“不用，肯定是师兄又在骂我了。” “您刚刚也这么说……”随侍都有些无语了。 他远远见过淮序仙君一眼，人家可正经了，才不会随便骂人呢。 也就自家少主永远不着调，没人分得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秦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回忆原书的时候，淮序和景星已经在心里对对方进行了一番“友好”问候。 此时回过神来，连忙应了自家大师兄一句：“在呢在呢，大师兄怎么了？” “我和龙族的关系，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只需知晓，我并不愿意回到龙族。” 秦蓁闻言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的。” “倒也……不必如此。”淮序差点被秦蓁整的不会了，准备的一堆话，此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大师兄早点回去休息吧。” 第117章 修仙就要用金坷垃 淮序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立马离开。 “大师兄？”见淮序不走，秦蓁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位又怎么了。 淮序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太过烦人，可他实在是有些好奇秦蓁为什么心态如此稳定。 不管是听到他和龙族有关，还是他那句意味深长的“算是”，秦蓁的反应都出乎他的意料。 仿佛那只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但这种平淡，又不是因为她在无视他，或者对他有什么意见或者不喜。 这种无视，怎么说呢，更偏于一种正向的感觉。 “小师妹，对这件事，你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了吗？”淮序好奇，终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是龙族也好，不是龙族也好，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你是我大师兄啊。” 和身份、地位、名誉、财富，什么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淮序这个人。 而构成他这个人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眼睛看不见的，得用心看。 一直困惑于淮序心底的疑惑，在这一瞬间得到了他意想之外的解答。 “谢谢。” “？”秦蓁眨了眨眼睛，“大师兄你好奇怪，这有什么好谢的。” 淮序微笑，没有多做解释：“回去休息吧。” “哦，大师兄再见，大师兄晚安。”秦蓁和淮序挥了挥手，这才回了自己屋子。 秦蓁洗漱了一番，便扑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秦蓁睡的倒是香甜。 就是苦了淮序，卧了一晚上石头，都卧得腰酸背痛了，那石头上一点灵力都没能沾上。 淮序：“……” 算了，还是从族里逮上几个人来给小师妹卧石头吧，他们也太久没吃过苦了。 …… 秦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概大家都知道她此次历练有些辛苦，所以倒是没有人前来闹她，除了—— 某只殷勤的仙鹤。 感觉到秦蓁醒了以后，那仙鹤便疯狂地啄着秦蓁的窗户。 “咚咚咚咚。” 秦蓁怀疑自己再晚打开窗户一秒，对方都能把窗户这上好的实木给啄出个洞来。 “干嘛？”秦蓁倚在窗户边，看向仙鹤。 仙鹤一看她开了窗，当即挥着自己的大翅膀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 “什么？”秦蓁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仙鹤见状急了，连忙用嘴扯了扯秦蓁的袖口，让她赶紧从窗口出去。 秦蓁被仙鹤弄得有些懵，不过看在对方送过自己一条黄金鱼的面上，她还是从窗户翻了出去，任由着仙鹤带着自己往后山密林里走。 这一走，秦蓁便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她做什么了。 “空地？” 秦蓁望着这密林中灵气充足的空地，感觉好是奇怪。 她挑的住处，是黄金台上较为偏僻的地方了，除了她，哪里还会有人来啊？ 而且这地方还是掌门所在的山头，就算是莫问长老那样不靠谱的，也不会跑来这开垦一片地吧？ 秦蓁疑惑了，更让她疑惑的是—— 这地的颜色，怎么还有点金灿灿的？ 在密林里，都不怎么能照得到阳光，居然还熠熠生辉的。 仙鹤可不管那些，它只是兴奋地用爪子刨了刨地，挖出好几个大小适中的小坑来，随后便一脸兴奋地看向秦蓁。 “？” 见秦蓁不动，仙鹤连忙又挥舞着翅膀，在坑边不断转起圈来。 看那模样，像是急得都快要说人话了。 “呃，你要我帮你种东西？” 仙鹤叫了一声。 “想种灵米？” 仙鹤跟啄木鸟似的，疯狂点头。 行叭。 是个贪吃鹤了。 “灵米的种子我倒是有，可这里没阳光，不一定能长得起来啊。” 而且，灵米需要像水稻那样种吗？ 这是秦蓁没涉猎的领域了。 仙鹤不管，只是殷切地看着秦蓁。 秦蓁被这个眼神打败了：“好吧，我只帮你撒一把种子，能不能长出来，我可不保证。” 仙鹤眨了眨自己“睿智”的眼睛，表示同意。 秦蓁帮忙往仙鹤刨出来的坑里撒了一把灵米，见它眼馋，又给它嘴里喂了一把。 做完这些，她才准备给这撒下的种子浇浇水，结果哪想—— 她刚刚种进去的灵米居然已经长出了嫩绿的芽来。 “！！！”秦蓁震惊了。 她盯着那一苗苗嫩芽，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她惊叹的时候，那嫩芽越长越大，枝叶也越来越粗壮，不过短短几息，居然已经到了小腿肚的高度。 这地里，难道用了什么金坷垃吗！？ 秦蓁就这样盯着这块地，仙鹤见状，赶忙拱了拱秦蓁，示意她挨着自己坐下，它愿意给她靠着休息。 大约用了一个时辰，灵米便已经结了出来，长长的、饱满的一串。 仙鹤高兴得不行。 但是因为秦蓁靠着它，它怕自己乱动，秦蓁会摔，于是哪怕很是高兴，它也只是用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一只爪爪跃跃欲试地探了探，最后却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好在秦蓁很快就起了身，然后撸下了几粒灵米。 她用手碾了碾，又把碾下来的皮吹了吹。 仙鹤见状连忙梗着脖子，张大了嘴，就等着秦蓁投喂了。 结果哪想—— 秦蓁将这几粒灵米，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 “嘎？” 仙鹤呆住了。 仙鹤震惊了。 仙鹤整个鹤都要不好了。 以至于，它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听起来像是被扼住脖子的公鸭。 “这米！这米！” 秦蓁的语气瞬间激动了起来。 引得仙鹤都忘记继续叫了，只是歪着脑袋看着她。 然后它就听到秦蓁接了一句：“这生米硌牙啊。” 仙鹤：“……” 不过好在秦蓁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他：“这灵米不仅灵气，清气居然也很充足。” 灵气和清气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清气是自然之气，与浊气相对，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呼浊吸清，吐故纳新。 这是一种客观存在的气体。 而灵气，则更偏向于是一种能量，与魔气类似，都是用于修炼的基础。 所以，非要用更通俗的话来形容这灵米和普通灵米的区别的话，那就是纯净水和自来水的区别吧。 “嘎嘎。”仙鹤见秦蓁忽然陷入了思考，整个鹤急了，直接对着剩下的灵米便开始炫了起来。 哪想这才炫了两口，那仙鹤忽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18章 还能抢救一下 秦蓁吓了一大跳，赶忙抄起仙鹤便往牧归夷那边赶。 一边赶，一边还不忘吐槽一句：“让你嘎嘎叫了，这下真嘎了吧？” 这边牧归夷正调整着新的丹方配比呢，下一秒他就看见秦蓁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看见他在院子中，顿时眼前一亮，伸手就将一只硬挺挺的仙鹤塞到了他手里。 “牧长老，给你！” 那仙鹤抱在怀里，还有些沉甸甸的。 “呃，谢谢，我不吃？” 看着秦蓁期待的眼神，牧长老下意识地开口道。 秦蓁闻言怔了一下，随后这才有些哭笑不得道：“也许，可以先抢救一下？” 牧长老这才反应过来，失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被秦蓁投喂成习惯了，现在一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他就觉得那是食材。 “这仙鹤……”牧长老检查了一下仙鹤的状况后，好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救不活了？”秦蓁一看牧长老皱眉，顿时便紧张了起来。 牧归夷摇头：“不，它没事。” “没事？那它为什么忽然这样了？” “灵气补过头了。” “……啊？” 秦蓁闻言有些心虚。 她突然想起仙鹤在吃这灵米之前，好像被她塞了一把灵米来着？ 虽然，补过头肯定是那地里长出来的灵米的关系，但是她那一把灵米……大概也起了点作用？ “等它休息一下，缓过来就好了。”见秦蓁不说话，牧归夷以为她还在担心，于是又安慰了一句。 秦蓁点了点头：“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她记得类似的醉氧，好像会出现浑身无力、困顿嗜睡、头昏脑胀、上吐下泻等症状。 这个醉米会不会也……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秦蓁正想着呢，牧归夷忽然说话了。 “那具体有什么影响？” “它怕是要化形了。” “啊！”秦蓁闻言立马挺直了背脊，“化，化人形吗？” 不怪秦蓁如此紧张，毕竟一般动物第一次化形，都是光溜溜的，这不管仙鹤化男还是化女，她和牧长老总有一个不适合在场啊。 她要不先撤了？总得给孩子留点隐私吧。 才不是因为她害怕仙鹤化形，却是一个秃子，给她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对，绝对不是因为她知道仙鹤再仙，其实就是个头皮发红的地中海，那块红色的地方其实是皮肤来着。 秦蓁一手握拳，用力地点了下头。 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给说服了。 牧长老听到她这么问，却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它灵智未开，虽然有些灵性，识得人言，但没有完全开灵智的话，就算有了充足的灵气，怕也不懂炼化。” “那会怎么样？”秦蓁直接追问结果。 “就是它不懂得化为人形，而把灵气化到其他地方去。” “比如？” “……比如，你看看你身后。”牧长老微笑道。 秦蓁满脸疑惑地转过头去，就看见刚刚被牧长老放在身后诊治的仙鹤，忽然一点一点膨胀起来。 随后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秦蓁最开始还低着头，然后平视，到最后几乎要抬起头来，看向已经长成两人高的仙鹤。 还是球状版的仙鹤，膨胀的像是个鼓起来的气球。 这，还能飞吗？ 秦蓁：“……” 这种感觉，好微妙。 就好像是给自家孩子狂灌了一桶六个核桃，希望他能补补脑，结果脑子没长，但孩子给喝胖了。 牧长老轻轻摇了摇头：“想办法给它开开智……呃，算了，还是想办法给它减个肥吧。” “牧长老，你救一救啊，不要这么快就放弃让它长脑子的可能性啊！” 秦蓁闻言，连忙逮住牧归夷就是一顿摇晃。 牧归夷见状，继续礼貌微笑：“期待没有的东西长出来，就好比逼巧妇煮一锅没米的米饭。” “嘎？”大概因为生长消耗了全部灵气，仙鹤欢欢喜喜地苏醒了过来。 结果一醒，就看见秦蓁变得好小一个。 好神奇。 它用翅膀尖戳了戳秦蓁，差点把秦蓁戳个狗啃泥。 好在秦蓁反应迅速，很快便重新调整好了重心，甚至还有空瞪了那仙鹤一眼。 仙鹤被秦蓁这一眼，伤心了，难过了，抬起翅膀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duangduangduang地就跑走了。 “你的翅膀是摆设吗？给我飞啊！”秦蓁恨铁不成钢道。 然后她就看见仙鹤一个起跳，结果没飞起来不说，下一秒还直接脚下一滑，整只鹤滚到山崖底下去了。 “呱，呱——” 不过听它还能精神地蛙叫，估计没受什么伤。 呃，也可能伤了脑子？ 要不然一只仙鹤学什么不好，学青蛙叫啊。 秦蓁走到山崖边，看着仙鹤打滑的那道被拉的长长的线，有些无语： “你是狐狸吗？你脚滑个什么劲儿？” 因为仙鹤实在太过不中用，秦蓁不自觉地就严厉地扮起了教导老师来。 仙鹤闻言，也不叫了，努力地扇了扇翅膀后，低空往黄金台飞去了。 牧归夷见状，这才继续温和地一笑：“怎么样，是要减肥吧？” 秦蓁无奈点头：“……牧长老，你说得对，这玩意儿只能减肥了。” “说起来，秦蓁，我刚刚忘记问你了，你到底给它吃了什么？” 秦蓁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全盘托出。 “金色的空地？一个时辰就从种子长出了灵米？” 秦蓁点头。 “知道了，我会给掌门去信，那地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所以在掌门回复前，我先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情况。” “麻烦牧长老了。”秦蓁乖巧道。 说实话，破云宗这么多长老和弟子里，她反而最害怕这个看起来最温柔的牧归夷。 别看他笑得温柔，说话温和，永远一副不疾不徐的微笑模样，但狠起来是真狠啊。 秦蓁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被牧长老训练时，那死来又死去的感觉。 她能在东海秘境和白夜城城主府，几次铤而走险，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训练的影响。 她敬畏死亡，却不恐惧死亡。 “你的身体……不太好。”就在这时，牧归夷开口了。 第119章 爱了爱了 “！”秦蓁脸上的笑意一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便重新调整好了心态：“是我丹药吃的太多，丹府里有丹毒残留吗？” 牧归夷摇头：“丹毒的问题对我来说倒不算棘手，棘手的是——你的灵根。” “我的灵根？” “你知道自己的火灵根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秦蓁听到牧归夷这么问，惊讶之外，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牧归夷却根本不给秦蓁思考的时间，直接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不，说灵根不太准确，毕竟你那火灵根根本不是什么灵根。” “！！！” 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灵根？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牧归夷说的不是中文。 要不然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就好像在听什么天书一般。 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她的脑子现在却一片空白，脑海里根本蹦不出任何字眼，更别说说话了。 “你对它了解多少？”牧归夷试图引导秦蓁恢复思考。 了解多少吗？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她好像了解的并不多。 她只知道，她当初能抗下劫雷，完全就是靠体内的火灵根将那劫雷给吞了。 能吞噬劫雷的存在，定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灵根。 秦蓁心里其实早早就有了一个猜测： “我的火灵根，是什么灵宝异火吗？” 牧归夷倒是没有在这上面故弄玄虚的意思，很是痛快地便点了点头：“多半是了。” “也就是说，我的水火双灵根，并不是天生的，我应当是水灵根，但因为体内有这团异火，才变成了水火双灵根？” 牧归夷点头：“应当如此。”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神色，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 显然，这一点，他是肯定的。 秦蓁接着道：“牧长老你对这团异火有什么猜测吗？” “你先讲一讲你知道的情况。” 秦蓁倒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稍稍一思索便将异火有关的事情告诉了牧归夷。 “它可以吞噬其他的能量，而且每次调用它，都比水灵根更加消耗灵力，有一次我用它烧掉某人神魂后，体内的水灵根便失控了，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 “……哭丧？” 牧长老一句话，差点把秦蓁干沉默了。 “他也配？” 牧长老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思索起秦蓁那句“能量”来。 似乎是对于这个词很感兴趣，他还稍微挑了一下眉。 但他的理解能力向来不错，所以倒也没有因此生出太多疑惑。 “还有，梨纭仙子说，我体内的这团火，和她的一位故人有关，可是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牧归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至于最后一点，只是我的一点猜测。” “说说看。” “它好像能保护我的神魂，所以不管是被梨纭仙子夺舍也好，还是后面我吞吃执念也好，我的神魂都能保持清醒。” “你这异火，有些特殊。”牧归夷直接给出了一个结论。 “怎么个特殊法？” “一般来说，火属性的灵根，都是偏向阳性、刚性、烈性的，所以才与水相对，嗯？你怎么了？” 牧归夷说到一半，就看见秦蓁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 秦蓁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听到阳性两个字，习惯心里抖一抖了。” 牧归夷没懂，但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到秦蓁这团异火：“你体内的这团异火它更偏向阴性，煞气也极重，甚至还带有一点……” “一点什么？” 牧归夷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复杂地落到了秦蓁的腹部。 这让秦蓁有些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能静静地看着牧归夷，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扰到他接下来的话。 好在牧归夷也没有沉默太久，很快就给出了秦蓁回答：“佛性。” “啊？”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 佛，佛性？ 这个金光闪闪的词，和阴性还有煞气什么的沾边吗？ 秦蓁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极为奇怪，可她实在有些控制不了。 牧归夷也知道她十分疑惑，但他还是肯定道：“你没听错。” “可是，阴性、煞气和佛性，这也不搭啊？总不能我这异火还是个，还是个……武僧吧？” 秦蓁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牧归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秦蓁主动开口询问道：“牧长老，你有什么更具体的猜测吗？这到底是什么灵宝异火？” 牧归夷微微蹙了蹙眉，想来这个问题他也思索了很久，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阴性或者带有煞气的异火倒是听过一些，可还带着佛性的，确实闻所未闻。” “那能不能从梨纭仙子故人那里入手啊，看看她哪位故人和异火有关？” “掌门已经在查了。” 他是破云宗的大长老，而掌门温琼华又是秦蓁的师尊，他自然在察觉到双灵根有异以后，就第一时间给掌门传讯了。 秦蓁倒没有怪牧长老擅作主张，毕竟门下弟子的情况，掌门本就该知晓。 再说了…… 这破云宗，只怕怀有异火的她，是最正常的那一个。 其他人，哪个情况不比她复杂？ “我现在该思考的，是不是这异火对我的影响？还有我这奇怪的双灵根该怎么修炼才是？” 不得不说，秦蓁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好像十分不靠谱，甚至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她也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至少在这种时候，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说实话，牧归夷都有些佩服了：“确实。” “牧长老有什么建议吗？” “我个人的意见恐怕不够全面，掌门应该会召集几大长老一起商讨，待之后再告诉你结果。” 有这样的宗门，也太爽了吧。 爱了爱了。 想起清和剑尊那个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养弟子的态度，还是亲传弟子，秦蓁就想给他一坨子。 第120章 仙门大比 很快，温琼华那边便传回了消息。 “掌门让你过去一趟，应该是关于那块地的事。”牧归夷看着这传讯，若有所思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牧长老你不跟着去吗？” 牧归夷闻言微微一笑：“虽然有些好奇，不过既然掌门单独唤了你，我便等会儿再去凑这个热闹了。” 哦，所以还是要去的意思咯？ 秦蓁虽然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先行回了黄金台。 从传送阵路过的时候，她甚至还能看到那只膨胀了的球形仙鹤，还在扑哧扑哧地低空飞行，往黄金台上赶。 不过传送阵太快，所有画面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她也没得及喊对方。 …… 秦蓁本以为，温琼华召见自己，是单独召见。 所以，当她看见温琼华身边赫然站着另一个身影的时候，秦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那个身影淡定地对着她微微颔首。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老祖的器灵，莫玄亦。”温琼华见秦蓁发呆，便先开口做了介绍。 果然是息止仙君的器灵啊。 “莫前辈。”秦蓁赶忙行了一礼。 莫玄亦却是温和：“不必，直接称呼我姓名便可。”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莫玄亦身上实在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秦蓁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气质，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一种只有岁月的沉淀才能保留下来的气质。 优雅、从容，仿佛不会被任何凡事和外物所侵扰，是一种比沉稳还要内敛许多的气质。 所以，即使对方的样貌十分俊美且年轻，但是秦蓁也喊不出一声名字。 最后只能轻咳一声，换了个称呼：“莫玄亦……先生？” 莫玄亦无奈，倒也理解秦蓁的不习惯：“你如何方便，便如何称呼吧。” 温琼华见两人已经交流完毕，然后这才说起那块空地的事。 “那块空地的事，秦蓁，你便和他谈吧，毕竟，他才是那块地的主人。” 温琼华似乎极为忙碌，和秦蓁说话的时候，她的传讯玉碟已经亮了好几次了。 这都是有消息传入的意思。 秦蓁见状，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好的，师尊，您忙您的。” 温琼华微微颔首：“嗯，你且在宗门里好好修炼。”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温琼华闻言笑了：“倒也不必这么一板一眼的，我差点以为是淮序在说话呢。” 温琼华说完，便对着秦蓁和莫玄亦都点了点头，随后很快离开了黄金台，也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想来是去忙仙门大比的事了吧。” 看出秦蓁的疑惑，莫玄亦主动开口做了解答。 “啊？”秦蓁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倒不是她不知道仙门大比的事，毕竟她上一世第一次扬名，便是在仙门大比上。 当时的她，不仅未尝一败，挑翻了所有同辈修士，最后她还越级挑战，挑下了当时极负盛名的问心门百年一遇的天才，然后这才一战成名。 人人都道清和剑尊慧眼如炬，收了个了不得的亲传弟子。 现在想来，也是讽刺，明明是她的高光时刻，怎么最后这名声反而是叫清和剑尊和天衍宗给赢去了？ 她就好像只是一个荣誉徽章，却从来不是荣誉的主人。 “众仙门每十年会有一次仙门大比，到时候各宗门弟子齐聚一处，进行各种比试，夺魁者，可以获得无数灵宝和灵石，还能进入玄灵境，挑选一把本命武器。” 这些秦蓁都知道，毕竟这个流程她上一世已经亲身经历过一遍了。 见秦蓁依旧没说话，莫玄亦有些疑惑地稍稍一顿。 随后很快，恍然大悟：“你不知道什么是玄灵境？也对，你刚入宗，想来很多事他们都还未曾讲与你。” 秦蓁本想说自己其实知道那个玄灵境，但是看着莫玄亦温和微笑的模样，她只能微笑着点了下头。 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刚入门弟子该有的清澈和迷茫。 “玄灵境，其实是有名的修士身陨后，他们生出灵智的本命武器沉睡的地方。” “而这地方，每十年开放一次，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由他唤醒某把符合心意的武器，所以也有人将此处称为……” “剑冢。”秦蓁接口道。 只有去过那里的人，才会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被用上坟冢的冢字。 秦蓁至今都记得，自己踏入玄灵境时的震撼。 她以为会看到传说中光华万丈、锐不可当的各种武器，可是—— 目之所及，全是断剑、锈刀、朽木。 那些在故事里风光无限、人人向往的武器，此时却褪去了所有光华，像极了一堆垃圾和废物。 整个玄灵境也都安静的不像话，在这里，你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 就好像，你是这里唯一的活物，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死去。 这就是坟冢，完完全全的坟冢。 只是埋葬的不是人，而是武器，还有那一段段故事和过往。 秦蓁当时也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些武器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痛。 而就在这时，长剑出鞘的嗡鸣声忽然响起。 她心里一动，便看见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向她飞来，落于了她的掌心，那便是她的本命长剑。 她曾经想要给它取一个名字，可无论她想要取什么名字，无论在它剑身上烙印下什么名字，那个名字都会消失。 大概，它有什么不愿意忘却的过往吧，所以不想在自己身上添任何新的东西。 从此，秦蓁便随了它去。 所以她的本命剑从头到尾都没有名字。 但即使如此，它与她的配合依旧默契，甚至在力战魔族，死守宗门那次，它还屡次用自己的灵力反哺她。 有点想它了。 若还有机会能进入玄灵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它？ 莫玄亦稍稍有些诧异秦蓁居然知道玄灵境的这个别称，但还是给予了肯定的点头：“对。” “莫先生……呃，莫前辈。”秦蓁觉得两个称呼都有点怪怪的。 莫玄亦已经随便秦蓁了，并没有要纠正，或者不愉快的意思。 “何事？” “此次的仙门大比，具体是什么时候？” 第121章 真是个妙人啊 秦蓁上一世并没有参加这一次的仙门大比。 毕竟她拜入天衍宗后，那清和剑尊是个不靠谱的，除了丢给了她一本心法后，都没怎么教导过她。 她就算是天灵根，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也没办法飞速进步啊。 她倒是想去请教其他长老，但其他长老生怕清和剑尊怪罪，谁敢教她看那本心法？ 没办法，她只能去蹭课，然后回来自己领悟，自己想办法修炼。 中途有一次她领悟出了点岔子，走火入魔，筋脉尽断，也是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爬着出去求救。 哪想清和剑尊知道后，不仅没有关心她，反而看她修为迟迟未涨，还责备了她一句“蠢笨无用”。 无用的她，自然不可能代表天衍宗去参加仙门大比。 “算一下时间的话，正好是三个月后。”莫玄奕开口道。 “师尊在忙这件事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去参加这个仙门大比？” “既然她让你好好修炼，多半是存了这个心思。” 猜测得到了证实，秦蓁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倒是莫玄亦有些好奇道：“你很想参加这次的仙门大比？” 秦蓁痛快点头：“对。” “可你是个食修，要如何与人比试？” 总不至于抡着一口锅，在擂台上砸人吧？ 呃，好像也不是不行？ 秦蓁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莫玄亦一眼，眼神还有些吃惊和疑惑。 “怎么了？”莫玄亦没能看懂秦蓁要表达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秦蓁很是认真地开口道：“我以为你是一个见识很广的人，但你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莫玄亦感觉到自己被礼貌地、委婉地责骂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虚心接受：“抱歉，无意冒犯。” 秦蓁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诚恳，倒是大气。 所以，她的心底也没有留下任何芥蒂，反而是较为直接地和莫玄亦继续交流起来。 “你觉得的食修应该是什么样的？每天不是做饭，就是吃饭？” 莫玄亦倒是坦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觉得。” 秦蓁却是摇头：“我觉得不对。” “哦？哪里不对？” 秦蓁的表情很认真，显然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很久很久了。 “我觉得食修的目光，不能只局限于灶台。” 莫玄亦没有反驳秦蓁的观点，反而十分认真地倾听着。 不得不说，莫玄亦沉稳的气质真的很容易给人一种倾述的欲望。 秦蓁有种感觉，不管是谁在这个人面前说话，哪怕说错了话，他也会将你包容，而绝不会因此笑话你。 可靠又安心。 “我去白夜城的时候，师兄曾带我去吃过一碗面，和一碗饺子。” 莫玄亦虽然有些吃惊，这事情怎么还要从这里讲起，但他依旧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碗面叫做面非面，那饺子也是与众不同的一种做法。我当时一直在想，师兄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但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莫玄亦倒是有了想法，但他并未开口，只是用眼神鼓励着秦蓁继续往下说去。 “我开始执着于这个问题，执着于这两道菜肴，老实说，那种感觉并不是太好。我就像是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却又不想后退，怕做无用功。” “在错误的道路上学会后退，也是一种进步。” 秦蓁闻言笑了：“是啊，后面我经历了很多其他事，没有再执着这两道菜肴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兄要我学这两道菜。” “为什么呢？” 秦蓁透过莫玄亦遥遥往远方一望，仿佛这样就能重新看见那天晚上的场景。 “答案我在最初就给过了，谁说食修非要在灶台打转？去获取食材，去与人交流，去学习知识，去吃别人做的饭菜，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冒险，去尝试新事物等等，这些怎么不算修行呢？” 莫玄亦的嘴角也不禁噙了一丝笑意，他知道自己最初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也对，听闻千年以前，也有一位食修，为了尝尝龙蛋的滋味，与龙族大战了五年，一人挑败所有龙族，最后抱了颗最漂亮的龙蛋走了。” 秦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个食修真的挺猛的。 “嗯，为了获取更多的食材，食修会点体术、会点剑术，也很正常的吧？”秦蓁开口道。 莫玄亦微笑：“正常，为了分辨哪些能吃，哪些好吃，哪些能提炼成各种调味，会一点医术和丹术也很正常吧？” 秦蓁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嗯，当然正常，食修需要锅碗瓢盆等器具，还有帮工帮手，因此会一点炼器术、偃术之类的，自然也正常不过了。”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秦蓁打心里认同了莫玄亦这位器灵前辈。 嗯，莫玄亦前辈，真的是个妙人啊。 “那——我便在此先祝你旗开得胜了。” 秦蓁抱拳，表示感谢。 说完这些，秦蓁这才想起来自己回黄金台到底是做什么来着。 她连忙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随后收起自己刚刚有些放肆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莫前辈，那块地，你能租给我吗？” 莫玄亦似乎没有想到秦蓁会提这个请求，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蓁见状，连忙开口道：“当然，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直接拒绝我的，我脸皮厚，不会因此感觉到什么失望、难过之类的。” 秦蓁也是十分诚恳了。 莫玄亦稍稍思索了半晌，最后这才开口询问道：“你要用那块地种菜？” 秦蓁点头：“也不一定是菜。” 毕竟都从牧长老那里得到《百草录》了，怎么也得研究研究，实践实践。 倒不是莫玄亦小气，只是他有自己的顾虑。 “我确实可以租给你，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好。”秦蓁想也没想就开口答应道。 “你不听听是什么忙吗？” 莫玄亦完全没想到秦蓁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她就不怕他坑了她吗？ 第122章 抢女主机缘 “前辈是老祖的器灵，也是我破云宗的人，虽然这样说好像毫无道理可言，但我就是莫名相信着，咱们破云宗的人，不会做坏事。既然如此，那这个忙我当然要帮。”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油嘴滑舌的意思，反而句句肺腑。 莫玄亦自然从未看走过任何人，漂亮话和心里话他还是分得清楚。 而秦蓁，是第二种。 所以，他也不再卖什么关子，直入主题道：“这个忙，还真只有你能帮我，因为我需要有人去玄灵境帮我取一样东西。” 玄灵境。 仙门大比胜出者才能去的地方。 明明现在秦蓁不过是个炼器九层，但是两个人却都对她能拿魁首，深有信心。 “玄灵境里的东西？是你哪位故人留下的武器吗？” 若真是这样，那可有点难办了。 玄灵境里的那些武器可傲得很，若不是对新主人十分满意，主动共鸣跟随，哪怕看起来像是一堆破铜烂铁，那也是带不走的。 秦蓁记得那位问星门的那位天才，好像就是这一届仙门大比大出风头，拿下魁首来着。 但秦蓁记得这些琐事，并不是因为他实力十分强盛了得，而是因为这位仁兄他—— 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进了玄灵境，却没能带走任何武器的人。 甚至因为他强行想要带走一柄剑，引得玄灵境震荡。 等到众人赶到时，玄灵境不仅将人强行弹了出来，这位弟子还重伤昏了过去，据说一身的剑气伤到了根基，养了七、八年的伤才好全。 为此，他这天才的名头上，还多了几分笑话的色彩。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遭遇让他憋了口气，所以他一直想要在第二次仙门大比中证明自己。 为此，他比试时下手都极重，甚至有其他门派弟子因为没来得及认输，便被他斩于剑下。 不过问星门身为现在修真界能与天衍宗齐名的大宗门之一，哪怕这位弟子行事太过狠辣，居然也没有被追究。 秦蓁当时就极为厌恶他的行事风格，所以在最终的比试上，她完全没有做任何保留。 直接一剑，将人挑下擂台，让对方与魁首失之交臂。 秦蓁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当时的眼神。 幽黑的、阴毒的眼神，仿若毒蛇盯上了猎物，不绞死誓不罢休。 不过那人的名字，秦蓁却有些记不清了。 毕竟，恨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的手下败将，没有十万，也有五万。 那人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最狠毒的，甚至不是最好看的，她能记住名字才奇怪。 能勉强记得这些，也只是因为她作为玄灵界出事后，第一个要进去的魁首，那些掌门们格外重视。 自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要重蹈覆辙，又惹出一堆事来。 以至于将她送到玄灵境入口时，都还在对着她花式劝说： “要是没有武器选择你，我们也准备了其他武器给你，千万不可乱来，当心小命不保。” “拿不到武器不丢人，能进入玄灵境便已经是荣誉。” “就是就是，没有这个机缘，也还有下一个机缘，该放弃时就放弃啊。” 秦蓁还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同时操心，自然也就记得几分。 莫玄亦不知道秦蓁短短时间内，就回忆了一遍上一世的事。 他只是温和地解释道：“不是武器，而是只存在于玄灵境的一种石头。” “石头？”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石头。” “什么石头？” 难道是什么珍稀的锻造材料？ 就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莫玄亦再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凛风大概插在上面。” “凛风？是那把前任剑尊的本命剑吗？” 是的，前任剑尊。 若不是这位剑尊当年和老祖一起为了封印天魔族而殉道，哪有现在清和剑尊什么事？ 秦蓁毕竟上一世是个剑修，对于这位厉害人物自然也有所了解。 老实说，她也对那把剑很是感兴趣，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想要剑拔出。 可那剑，根本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的秦蓁，只觉得是自己和那把剑没有缘分。 可现在想来，哪是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事。 不过是那把剑也好，他们也好，都只是为了给女主苏蕊扬名的道具而已。 是的，道具。 为什么秦蓁，还有其他人都无法从石头里拔出那把剑？ 很简单。 因为在原书里，那把剑是女主苏蕊的机缘。 一个为了苏蕊而存在的设定，那么其他人自然只能是垫脚石。 而作为垫脚石，若没有一个高身份、强武力的设定，又怎么能突出苏蕊拔出剑的厉害和天命所归呢？ 所以，他们再厉害又如何，都不过是为了装点女主而存在的冤种工具而已。 真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居然又和女主这把后来的本命剑给杠上了。 莫玄亦虽然有些诧异秦蓁为何神色忽然有些微妙，但是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把凛风。” 还真是啊。 “……”秦蓁闻言忽然沉默了。 莫玄亦还有些不解：“怎么了？” “你说——我和凛风友好商量一下，就能让他从石头上乖乖下来、挪个位置的可能性，有多大？” “？” 见莫玄亦一副莫名的表情。 秦蓁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没办法跟别人解释什么叫做女主光环。 “莫前辈。” “嗯。” “你的忙，我一定尽力帮你，怕只怕凛风不配合……” 莫玄亦明白秦蓁的意思了：“那就不用勉强，你的安危最重要。” 谁知莫玄亦说完，秦蓁很是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勉强的？凛风不配合，那就不拔嘛，直接连着它和石头一起，把地给撅了，不就成了？就是你可能要多接收一把剑了。” “……”莫玄亦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个答案，一时间竟是忘记回答秦蓁的问题了。 把地……撅了？ 他怎么听不懂秦蓁在说什么了？ 第123章 要不要这么刺激 如果他有看过现代的电影，大概就能理解秦蓁这个做法，相当于是： 抢钱的时候，直接开着挖掘机将atm机给挖走。 不，不对，这个形容还不够准确，非要说的话，更像是—— 比起潜入金库，开保险门，偷走值钱的东西，这种费神费力的操作，秦蓁直接将整个有金库的房子一起挖了给带走了。 简单粗暴。 但谁敢说，想要的钱不在里面呢？ 秦蓁没有理会莫玄亦的诧异，她此时心里还在盘算呢。 既然她之前能把女主的舔狗之一明哲，还有白夜城的城主“养父”给搞没了，现在把她的本命剑也给搞没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她现在的修为，加上那件万年鲛丝的法袍，要挡住凛风的剑气攻击，半盏茶的时间应该是有的。 半盏茶，挖地三尺。 嗯，轻轻松松。 至于之后这凛风剑要伤人怎么办？ 那就是莫玄亦该头疼的事了。 秦蓁相信，眼前这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前辈，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莫前辈。”想到这里，秦蓁的表情瞬间轻松多了。 莫玄亦被秦蓁这么一唤，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刚刚走神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说，你这忙我帮定了，你放心吧。” “……多谢。”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秦蓁这么肯定的保证后，莫玄亦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 因此，稍一犹豫后，莫玄亦还是多补充了一句：“记住，无论是什么情况，你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秦蓁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嗯，你也是。” 莫玄亦疑惑：“？” 他也是什么？秦蓁这是在暗示他，他也会遇到什么威胁到他安危的事？ “那，等仙门大比后，我再来跟你租这一块地。”秦蓁倒是厚道。 但莫玄亦也不是个小气到斤斤计较的人。 “不用，无论你是否能做到，你都会因此涉险，既如此，怎么能只有事成之后才有回报？” “你现在就要租给我吗？”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莫玄亦的意思。 果然，莫玄亦点了点头：“对。” “谢谢，莫前辈。”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 秦蓁这边得了莫玄亦的首肯，立马便找牧长老借了些药草种子，然后在牧长老的指导下，将药草种了进去。 不过这次，药草却没有立马丰收。 对此，莫玄亦倒是见怪不怪。 “这些种子所需的灵气，是灵米远远不能及的，自然无法短时间内就长成。” 牧归夷也不意外，反而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点了下头。 “这种子，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没有周期更短一些的吗？” 她去借种子的时候，还特意问过牧长老，有没有推荐的什么药草，最好是适合新手学习的。 牧长老当时还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有，新手要学习的药草，基本都很常见，也长得快。” 所以，二十年才能长成的药草，到底哪里符合长得快了？ “在心里诽谤我？”牧长老微笑道。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对上牧长老含笑的眼睛后，还是可怜巴巴地承认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牧长老。” “嗯，这个时候都还想着捧我，看来还是太闲了。” “啊？” “三千次挥剑，自己去找莫问领受吧。” 秦蓁倒是个痛快性子，也没再废话，应了一声，还真乖乖去找莫问去了。 反正她既然要做一个完美的食修，那全系的学习和修炼，自然要被安排上。 破云宗的每个长老，她怕是都要去挂号学习了。 倒是莫玄亦看了一眼牧归夷，若有所思。 “莫前辈，是吧？”牧归夷率先和莫玄亦打了招呼。 莫玄亦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之前倒是没见过前辈呢。” “嗯，我大多时间在沉睡，近日才苏醒。” “近日才苏醒啊？还真是巧了，不是么？”牧归夷的脸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 莫玄亦只当是没听懂牧归夷的话，表情依旧温和：“想醒就醒了，还要看日子么？” 牧归夷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却一直紧紧地落在莫玄亦身上，似乎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他似乎失败了。 “前辈既然是老祖的器灵，一定知道老祖很多事情吧？” “那取决于你想知道什么。” 牧归夷闻言笑了，这一次的笑意却是难得的有了几分真情实意在其中。 “人们都说，老祖是因为天道怜惜，才留下了一缕神魂，没有完全死去，真的是这样吗？” 这话，从一个破云宗长老嘴里说出来，委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但是莫玄亦却一点都不吃惊，反而淡定地回了一句：“所以，你想从他身上，找到不死的秘密？” 牧归夷没说话。 但是莫玄亦却很快自己摇了摇头：“不，看你的表情，你想要找到的不是不死的秘密，而是……死而复生的秘密？” “！” “你有什么重要的人死去了吗？” “那前辈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人要怎么，死而复生？” 莫玄亦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若是知晓，我那些故友们就应在此，而不是留我一人。” 牧归夷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抱歉，是我冒犯了。” 莫玄亦微微摇头：“至情至性，倒也谈不上冒犯。” 牧归夷叹了口气，心底却是对莫玄亦的大气，服气了几分。 …… 这边秦蓁完全不知道莫玄亦和牧归夷之间，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场言语上的交锋。 她还在吭哧吭哧的挥剑呢。 结果，挥着挥着，在一边监督的莫问，忽然祭出自己的本命锄头，就向着秦蓁攻了过来。 “莫长老，你饿疯了？” 秦蓁见状，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格剑一挡，随后迅速拉开距离。 莫问却没有要回答秦蓁的意思，反而来了一句：“把剑扔了。” “？”秦蓁问号都快写到脸上了。 莫问这是要她赤手空拳地和他战吗？ 要不要这么刺激？ 第124章 你是生性不爱笑吗 “除了剑，你想用什么都可以。” 秦蓁虽然疑惑莫问长老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替她做出了反应。 她丢掉了手里的剑。 莫问见状，满意地一笑，随后也将自己的锄头扔到了一边。 就在秦蓁以为莫问是要和自己赤手空拳对战的时候，莫问却是捡起了秦蓁的剑。 “？” 莫问可不管秦蓁的疑惑，直接持剑就向着秦蓁劈了过来。 莫问的剑法，和秦蓁所学的天衍宗剑法完全不同。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招招直向弱点，又疾又准。 这种招式，秦蓁只在你死我活的厮杀上见过，与平日里的比试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更为本能的拼杀，脑海里甚至没有余力去思考剑招，手里的剑招便已经劈出。 这样的拼杀，秦蓁并不陌生。 但这次，却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用这个身体，用这样的修为去感受这些。 那埋藏于她心底深处，还未完全忘却的关于剑修的一切，在不断地复苏着。 秦蓁随手抓起了莫问的那把锄头。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武器，可是招式上却没有一丁点滞涩感。 就好像手里的一切，都是自己手的一部分，是剑的延伸。 “来！”秦蓁喜欢这种感觉。 她越战越勇，越战越勇。 这倒是有些为难莫问了，他被秦蓁的斗志激发的不愿意再留手，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又劝着他千万不要下死手。 两种想法不断在脑海里交战，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以至于，他手里挥剑的动作居然都迟疑了一分，差点被秦蓁一锄头砍到手臂。 “莫长老，你没吃饭吗？” 秦蓁完全不知道莫问的犹豫，见他动作迟缓，还以为对方这是饿了。 于是，一边攻上，一边还好心地询问了一句。 殊不知，这话落到莫问耳朵里，自动就转化成了挑衅。 “哼，把你这力气留到待会儿哭吧。” 莫问当即不再犹豫，手上的剑招瞬间更加凌厉几分。 秦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莫问长老到底过了多少招。 她只知道，直到自己丹元内灵力耗尽，连那异火都蔫嗒嗒了几分，她都还想着把手里的武器招呼到莫问身上去。 最后…… 最后秦蓁是被抬着去牧归夷那里的。 没办法，莫问下手没轻重，秦蓁又是个不轻易服输的。 这一战两人打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然后，打嗨了的莫问，直接将自己元婴期的所有灵力都凝聚成剑，毫无保留地就对着秦蓁斩下。 秦蓁最后还剩了口气，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哎。”牧归夷看着还有半口气，浑身鲜血的秦蓁，没说话，但幽幽地叹了口气。 秦蓁听着，只觉得身上陡然更冷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牧归夷要是骂她一顿，她就觉得事情还好。 但现在牧归夷什么都不说，只是叹气，却让她心惊肉跳的。 比秦蓁还要心惊肉跳的是一边的莫问。 秦蓁刚来破云宗可能不知道，牧归夷一叹气，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咕。”莫问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还记得上次想要破境，结果走火入魔，重伤自己后，牧归夷就是这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 他的老婆们就被牧归夷全部扣押了。 那可是他花了全部家当，才弄到手的三把绝世好剑啊！ 然后他在牧归夷这里养了半年的伤，就给牧归夷当了半年的药人。 但凡他要逃跑，或者不配合。 牧归夷就笑眯眯地拿着他的老婆们，往地上轻轻地敲。 每敲一下，长剑发出的嗡鸣声，都是他的心在痛苦咆哮的声音啊！ 弄得他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后面打造本命武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更坚硬的锄头。 想到这里，莫问便觉得浑身的伤，都没有此时的心痛了。 是的，莫问也受伤了。 他虽然比秦蓁的境界高上许多，但秦蓁的剑招毕竟是上一世用无数战斗和鲜血淬炼过的，所以他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甚至连发髻都被秦蓁削掉了一小片。 这些，在莫问眼里都是小事。 大事是牧归夷又含笑看过来了啊！！！ 有一瞬间，莫问已经连遗言都想好了。 “牧，牧长老，那个，我忽然想起出门时，鸡还没喂呢，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担心，你养的那些鸡，我已经让邢硕的偃甲帮忙宰了。” “宰，宰了？”莫问闻言一愣。 牧归夷微笑：“毕竟两位现在都需要好好补补身体，啊，我这么擅作主张，莫长老不会怪我吧？” “啊，哈哈哈哈，我怎么敢。”莫问干笑了一声。 秦蓁在东海秘境和白夜城都没受这么重的伤，现在却被重伤至此，牧归夷没把他宰了就不错了。 莫问哪里还有空给自家鸡哀悼啊。 “哦？不敢？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莫长老不敢做的事呢。” 莫长老努力挤出的笑意快要绷不住了。 “咦，莫长老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笑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秦蓁看到莫长老这怂样，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乐呵呵地咧开了嘴。 莫长老的嘴唇动了又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毕竟，牧归夷有多讨厌别人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最是清楚。 “呜呜，牧长老，我错了，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就是别再动我老婆了。” 莫长老那叫一个能屈能伸，直接一把就抱住了牧归夷的大腿。 秦蓁见状，叹为观止。 她还以为，就她自己会这一招呢。 好家伙，原来是破云宗的传承啊。 牧归夷嫌弃地瞥了莫问一眼，直接朝他眉心一点。 下一秒莫问翻了个白眼，整个人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 危，秦蓁危！ 秦蓁下意识地想要跑，可因为伤得太重，她除了能眨眨眼睛，咧咧嘴角外，根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牧长老朝着自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第125章 三师兄，神秘的哟 “秦蓁。” “在！”秦蓁就差立正敬礼了，回答得那叫一个急切和洪亮。 果然，牧归夷见她态度端正，神色好看了许多。 “痛吗？” 秦蓁似乎没有想到牧归夷会问自己这个，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揣测不出牧归夷的心思，虽然他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所以，秦蓁干脆放弃了揣测。 直截了当道：“牧长老，你觉得我该痛，还是不痛？” 不得不说，秦蓁这个回答也是出乎了牧归夷的意料，弄得他愣了一瞬，这才无奈地摇了下头。 “惯会耍小聪明。” 秦蓁闻言也不生气：“这也得看对方是谁，换做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费心思。” 虽然上次讨好牧归夷失败了，但秦蓁依旧锲而不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蓁深信不疑。 多拍拍，总有一天能从马腿拍到马屁上。 “看来精神头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秦蓁闻言，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蹙，实话实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点不放心了。” 牧归夷点头：“哦，那证明你预感的不错。” “？” “之前教了你怎么死，今天不如来学学，怎么活吧。” 那一天，秦蓁又想起了被牧长老支配的恐怖。 …… “啊啊啊啊啊！” 等到掌门温琼华一个月后，从外面回来，牧归夷峰头的惨叫都还不绝于耳。 时不时还夹杂着牧归夷温和的询问： “还敢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吗？” “还要一上头，就不管不顾吗？” “记住自己身体底线在哪儿了吗？” 回应牧归夷的，永远都是秦蓁和莫问的惨叫。 温琼华本来还想去看看自家弟子，一听这山峰传来的动静，迅速调转了个方向，直接去了邢硕的山峰躲清净了。 直到秦蓁的伤完全好了，重新回到了黄金台。 温琼华这才舒出一口气，召开了破云宗关于这届仙门大比的动员大会。 不得不说，牧归夷不愧是宗门的大长老，的确是个会教人的。 至少，温琼华再次看到秦蓁的时候，秦蓁的境界居然已经筑基四层了。 “不错。”温琼华难得地夸了秦蓁一次。 秦蓁苦兮兮地挤出一个笑，擦了擦眼睛根本不存在的清泪：“都是牧长老和莫长老教得好。” 这一个月，秦蓁充分地理解了什么叫做死去又活来。 牧归夷每天只为她治疗一次，而且不是让身体痊愈的那种治疗，而是最普通的治疗，不掺杂一点灵力和灵药。 所以，她的身体恢复得很慢。 习惯了治愈术、丹药的治疗后，重新回归这种最原始的医疗手段，简直让秦蓁生不如死。 偏偏牧归夷每天还给她安排了修炼。 如果说，以前的修炼，是让秦蓁不畏惧死亡。 那么这次拖着重伤的身体修炼，就完全是让秦蓁求生了。 知道自己伤得再重，也无法得到完全的治疗，还要日复一日地进行更严苛的修炼。 秦蓁不得不想尽办法将自己身体的状况控制在了一条底线之上。 而也是这一次次的艰难求生，秦蓁终于踏入了筑基期。 天知道劫雷下来的时候，秦蓁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劈死。 但无论她如何狼狈，牧长老都只是笑眯眯地拿着医案和笔，站在一边催促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催动体内的异火？要不然，你现在这身体情况，真被劈中，可是会死的哦。”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真的是无限的。 之前对于秦蓁来说，还有些陌生的异火，因为这一次的极限运用，竟是让她有了点得心应手的感觉。 而随着对异火应用的熟悉，她的伪双灵根修炼，自然也快了许多。 虽然比起单一的天灵根来说，还是有些拖后腿了，但至少，现在她知道如何保持体内水火的平衡。 这样，至少在仙门大比上，她不至于表演一边把人火葬，一边落泪了。 “嗯，辛苦了。” 温琼华说完，便示意秦蓁落座。 秦蓁作为弟子，自然和大师兄淮序一起，坐在最后的位置上。 而长老位置上，邢硕并未出现。 “宁魄呢？” 秦蓁这位传说中的三师兄，她至今都还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淮序微微蹙眉：“他不在宗门，我给三师弟传了讯息，大概他又去哪里诛杀邪魔了，并未回。” 温琼华对此并不算意外：“罢了，关于他的那部分，我晚点再和他说。” “掌门是打算让三师弟也参加这次的仙门大比？”淮序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温琼华的打算。 温琼华倒没有要隐瞒这事的意思，听到淮序问起，便点头承认了：“是，这一届的仙门大比，我想让宁魄和秦蓁一起去。” 秦蓁：“！” 这话一出，牧归夷率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依宁魄的性子，他断不会参加这种比试。” 莫问也点头应和：“是啊，那小子最讨厌出现在人前，便是与我们都不怎么亲近，怎么可能去参加仙门大比？” 温琼华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大家也该猜到了吧？现在的情况已经危急到需要宁魄去参加仙门大比的程度了。”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想来，所有人都明白温琼华说的这一点。 秦蓁主动询问道：“师尊，你说的危急情况，到底是指什么？” 温琼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要从天衍宗召集各派宗门，商量这次仙门大比的事说起。” 温琼华说到天衍宗的时候，神色还有些厌恶。 只见她指尖轻轻一弹，一颗留影珠咕噜噜滚到了大殿之中，而留影珠的画面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秦蓁十分熟悉的人—— “清河剑尊？” 留影珠的人自然听不到秦蓁的声音，此时他正站在天衍宗的大殿之上，长剑出鞘，抵在了另一个人的脖颈之间。 只要再稍稍前进一分，便能刺穿那人的喉咙。 先于那个人长相出现的，是一个爽朗的笑声：“哎呀，这便是天衍宗的待客之道吗？” 这个声音……等等！ 第126章 二师兄他叛变了 秦蓁蓦地睁大了眼睛，就算还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一个熟悉的名字也瞬间浮现在心头。 但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是他呢？ 就连她身边的淮序，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抬起了头来。 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留影珠就像是知道众人现在想要看的东西是什么一般，画面竟是半晌都不往那边转去。 秦蓁因为焦急，哪里还坐得下去，直接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看样子似乎恨不得钻进那留影珠的画面里。 只听得被清和剑尊用剑指着的那人，再次闲适地开口道：“别紧张，我不过是代族长来送一封请柬罢了。” “什么请柬？”说话的是妙音阁的宗主。 “哦？都说修士最重誓言，不过过去短短五百年，各位宗主、长老就不记得了吗？这一届的仙门大比，该是由我们妖族主持。”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而那人可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就这么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将清和剑尊的剑刃推开了。 “！”清和剑尊见状眉头一皱。 似乎是想不到有人敢这样推开他的剑锋。 他可是当代剑尊，就算这一剑没有用上十成十的力量，但也不是一般人敢直视其锋芒的。 而这时，留影珠也终于顺着那人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移了过去，露出了那人完整的模样。 果然！ “二师兄！”秦蓁终于将那个名字喊出了口。 是的，来送请柬的不是别人，正是回了妖族的景星。 老实说，这样的景星让秦蓁有些陌生。 明明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脸也还是那张脸，可是秦蓁竟是有点不敢认眼前这个人。 他的头发从之前的乌黑，变成了漂亮的银白色。 长发不再是用红色的发绳随便扎成高马尾，而是用玉冠整齐束起，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一丝矜贵之感。 便是衣裳都换作了紫底金纹的锦衣。 动作间，那金色的纹路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竟是在不断变化，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沙在流淌。 明明景星在笑，可是眼里却一片冰凉。 他的随性、懒散，好似永远睡不醒的模样，就仿佛是秦蓁他们以前的错觉一般。 因为，现在的景星，只剩下一种毫不掩饰的尖锐锋芒之感，还有一种极度的危险感。 让人看上一眼，就会下意识地害怕。 “这真的是……景星吗？”淮序的眉头都快要皱成一个川字。 他确实不喜景星的轻浮，因为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但他从未想过要景星改变什么，也不觉得他需要改变什么。 所以，看着这个“陌生”的景星，淮序的第一反应先于疑惑的，是不满和生气。 不是对景星的不满，而是对让景星不得不戴上这样假面的人的不满。 “是他。”牧归夷倒是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心情，稍稍辨认后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认人向来不是靠脸，所以，就算现在景星模样和气质大变，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为什么会代表妖族出现在天衍宗？”只有莫问的注意力依旧还在这个问题上面。 但是温琼华却没有要立刻回答的意思。 秦蓁的心情很复杂，她看着留影珠里的景星，忽然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就像是中间竖起了重重高阁。 明明分别时，她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星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书里在天衍宗举行的仙门大比，此时忽然和妖族扯上了关系。 她只知道，若此次仙门大比真的和景星有关，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这一趟。 留影珠里的画面还在继续。 “人族与妖族缔结的盟约，各位是准备现在打破吗？” 虽然景星使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话语间的威胁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你们妖族想要做什么？”清河剑尊冷声道。 景星笑了：“我族不过是选择履行盟约而已，怎么让清河剑尊这般如临大敌？” “你们妖族避世几百年，这个时候忽然出来履行盟约，谁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问星门的宗主闻言，当即冷哼一声道，言语间就差没有直说妖族此次来意不善了。 “哦，怕了的话，问星门不来便是。” “你！” “当然，其他宗门要是不想来，我族也不会勉强。” “呵，谁稀罕去啊。” “就是，清河剑尊，我看这仙门大比还是在贵宗举行比较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可是妖族自己说的，那这妖族的地盘我可不敢去，谁知道是不是有去无回？” “大家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妖族被天魔族吓得龟缩几百年，能把我们怎么样？倒不如……去教教他们做人。” “哈哈哈哈，也对，难不成他们还以为这一届的魁首，能从妖族诞生不成？” 好些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一唱一和的，笑作一团。 景星闻言，也只是微笑，仿佛这群人都在说屁话一般。 “我有疑问！”就在这时，妙音阁的掌门忽然开了口。 她腰间的传讯符一直在闪烁，显然是得了什么消息。 “顾宗主，有何疑问？” 毕竟是大宗门，清河剑尊自然会理会一二。 顾宗主的视线牢牢锁定了景星，随后又落在了大殿角落里喝茶的温琼华身上。 随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此次仙门大比，是妖族自己的意思，还是说……破云宗也在其中有所牵连？” “顾宗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破云宗的宗主到底是谁，还在那四处搜寻。 顾宗主可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景星，似乎生怕从他脸上错过什么细微的表情一般。 景星脸上的笑意蓦地收敛，瞳孔微微一缩后，这才朗声应道：“当然和破云宗有关。” 温琼华闻言，一口茶水差点没能咽下。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终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句疑问：“嗯？” 第127章 没办法，穷啊 “温宗主，你可有什么说的？”顾宗主的眼神稳稳地落在了温琼华身上。 结果温琼华还没有说什么，景星便再次开口道：“我是破云宗的弟子，自然不管做什么都和破云宗有关。” 景星话音落下，大殿之中顿时便议论起来。 “呃，破云宗是哪个宗门？没听过啊。” “这你都没听过？就那个，穷的整个宗门挖野菜那个。” “噢噢噢，原来是那个野菜宗啊，好像说整个宗门加起来都没十个人？” “可不是么，整个宗门听说除了大弟子还是个正常人以外，其他每个人都不靠谱。” “那这种宗门怎么还没被其他宗门给吞并了？” “就是就是，这种小宗小派，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他们配来参加这个大会吗？” “嘘。”有人听到这里，赶忙竖了竖食指。 “干嘛？” “要死啊你们，真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小宗门啊，人家坐在这里，就证明了那宗门不简单好吧？” “怎么个不简单法？” “你以为破云宗是谁创立的？是那位息止仙君。” “嘶。”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很明显，息止仙君的影响力，就算随着时间淡了不少，但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还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名号。 “有那么厉害的一位老祖，怎么这破云宗……没落至此？”有人好奇。 “还不是他们那奇奇怪怪的入门考验，这五百年来，基本就没人通过过，宗门自然壮大不起来。” “什么入门考验啊？” “好像是要枯枝发芽还是什么的。” “……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想改掉这入门考验？” “要是息止仙君真的仙去，后人想个过得去的理由，改了也就改了，可那位现在可还活着呢，谁敢改啊？” 大概因为破云宗平日实在是太过边缘化，大部分宗门对他们的评价都还算平和。 议论归议论，谁也没有真的觉得破云宗和妖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毕竟真有什么秘密的话，景星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挑明？ 妙音阁的宗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闻言他直接冷哼了一声： “你说你是破云宗的弟子，那为何当初你没有和你们宗门的长老和弟子，一起返回破云宗？” “族中有事，先行一步离开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 “是吗？可我宗齐长老分明看见你和破云宗的浮瑶长老起了争执，最后你扔下了退宗书和弟子玉牌，扬言退出破云宗，这才离开了我宗的飞舟。” 景星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一时冲动罢了，再说退出宗门，需要掌门首肯，掌门，你将我逐出破云宗了吗？” 温琼华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实话实说道：“没有。” 顾宗主闻言有些诧异，先一步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何？” “仙门大比的参赛资格，只有有五位弟子的宗门才可以派人参与。” 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现实的理由。 一时间，其他宗门竟是集体沉默了。 太诚恳了，真的不像是假话。 顾宗主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哽在喉咙：“就因为怕这个时候将他逐出宗门，参加不了仙门大比，你就对他不管了？” “穷啊，就指望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捞一笔呢。”温琼华再次语出惊人。 “……”就连清和剑尊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现在都说你们和妖族有勾结了啊！” “但这个不会影响我们参加仙门大比，但是把他逐出宗门会。” 众人：“……” “那你知道妖族和这次仙门大比的事吗？” 温琼华缓缓摇头：“方才知晓。” 温琼华话音落下后，大殿之上难得地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还是玄机楼的楼主点头：“罗盘未动，温掌门说的确实是实话。” 说完温琼华，玄机楼楼主的视线便落到了景星身上：“倒是这位，从刚刚开始就没一句实话。” “是么？说不定是你的罗盘坏了。” “无知小儿，天机楼楼主的乾坤罗盘，能辨认人言，能断真假，是后天灵宝，怎么可能坏？” 景星的话音刚落，一个白胡子长老便立马出声反驳。 景星冷哼一声：“只要我还是破云宗弟子，那就和破云宗有关。”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温琼华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仿佛都在问：“你们宗门怎么就被这么个无赖给赖上了啊？” 妙音阁的顾宗主见状，也不再问询了，只是面色不善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几乎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妙音阁的顾宗主，在帮我们。” 浮瑶长老此时姗姗来迟，听到秦蓁这么说，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毕竟，白夜城里我们也帮了他们一个忙。” 淮序听到这里也反应了过来：“景星师弟在飞舟上与你争执，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现在洗清和破云宗的关系？” 浮瑶长老叹了口气：“嗯，景星大概那个时候就猜到了，他这次回去族里，怕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怕牵连破云宗，才会故意在齐长老经过时，与我有那样一番争执。” “妖族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浮瑶长老，二师兄有和你说过吗？”秦蓁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谁知，刚刚还一直有问有答的浮瑶长老，此时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连景星回去之前，他都猜不到。” “秦蓁，你不是和景星关系好吗？他没和你说过什么？”莫问问道。 秦蓁也摇了摇头：“我给二师兄传了很多讯息，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复。” 几个人说话间，留影珠的画面已经到了景星忽然打了一个响指。 就那么轻飘飘的一个响指，下一秒，封印着玄灵境入口的铜镜，忽然蓦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我在我族圣地，恭迎各位的到来。” 景星说着，还优雅地欠了欠身。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从大殿之内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面铜镜。 “糟了！玄灵境！玄灵境啊！！！” 第128章 妥妥的黑历史啊 众人嘴上不说，但谁不是冲着拿下仙门大比的魁首，进玄灵境挑选武器才来的？ 但玄灵境现在被人带走了啊！！！ 这里面面色最难看的便是天衍宗的众人。 毕竟景星这么做，无疑是在众宗门面前打他们天衍宗的脸。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在场的众宗主、掌门、长老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却都有些不对劲了。 “玄灵境为什么能被他带走？” 玄机楼本来就和天衍宗不对付，此时发生了这种事，自然首当其冲质问道。 毕竟他都准备把自家宗门名字改成天机楼，和天衍宗争抢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了。 “叶楼主，这是什么意思？”清河剑尊眉头一皱，一种威压感瞬间便向着天机楼楼主身上压了过去。 可惜，对方虽然不及他的剑术优秀，但毕竟是同境界的人，这点威压，叶楼主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怎么，清河剑尊这么快就想封口了？”叶楼主嘲讽道。 清河剑尊向来不是个喜欢解释的，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 可他这样的态度，落到有心人眼里就成了一种默认。 当即便有人开了口： “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玄灵境自从由天衍宗看管以来，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前来抢过，也从未出事，可怎么这次那么轻而易举就被妖族的人带走了？” “就是，而且铜镜都出现在对方手里了，天衍宗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反应，现在想想别人反应不过来，清河剑尊还反应不过来吗？” “……”清和剑尊闻言，眯了眯眼睛。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他无法跟人解释，他那时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就算看见景星拿到了铜镜，也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这听起来太过荒谬。 对方就算是妖族，也不过是一个金丹大圆满而已。 而且，他的骄傲和尊严也容许他把被一个金丹期的妖族摆了一道的事，说出口。 “而且我记得那铜镜，一直是天衍宗的四大长老一起看守来着，能从天衍宗的长老和剑尊手里抢过玄灵境，只怕……” 这人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血口喷人。”清河剑尊面色更难看了。 “我血口喷人？那清河剑尊倒是解释解释这些疑问啊！” “还不止这个疑问吧，刚刚来天衍宗的时候各位难道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镇守天衍宗的灵兽狮吼可是醒着的，若不是天衍宗的长老亲自接引，便是我们这些掌门都无法在不惊动狮吼的情况下轻易进入，可那妖族的小子不管来，还是走，可都自如的很。”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妙音阁的顾宗主。 和玄机楼的那位叶楼主不同，妙音阁从来都是中立的代表，从不会轻易站队。 而现在连他都产生了疑问，可见事情到底有多大了。 其实这个问题清河剑尊自己也很疑惑，所以自然给不出合理的答案。 最后只能冷着脸道：“你们是在质疑天衍宗和妖族有勾结？” 虽然大家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清河剑尊这样毫无情商地发言，却是直接将天衍宗和其他宗门推到了对立面的位置上。 温琼华闻言轻声叹了口气，随后事不关己地摇了摇头。 果然，如果说之前众宗门的人还是在寻求解释，那么现在火药味瞬间就弥漫了开来。 一个个说话越来越不客气，特别是和天衍宗并称几大宗门的那几位，可不得逮着这件事，狠狠踩上天衍宗几脚。 于是场面越来越乱，越来越乱。 “不可理喻。”清河剑尊本就自尊心极强，容不得别人一丁点的不敬和反驳，当即一甩袖子，竟是扔下客人自己走了。 这一离谱操作，直看秦蓁血压都要上来了。 她以前居然拜了这么个玩意儿当师尊？ 不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 黑历史啊，妥妥的黑历史啊。 比她当年在企鹅空间写“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毁你天堂”什么的，还要黑历史啊！ 果然，留影珠里的各位，一看清和剑尊居然这么走了，直接就炸了锅。 “我去，他什么态度啊？” “真以为天衍宗了不起啊？” “怕不是心虚，这才跑了！” “弄得好像我们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走，还留在这里等着再被羞辱吗？” 最后还是闭关的天衍宗宗主，闻人炀听闻此事前来主持大局。 和清河剑尊不同，闻人炀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哪怕是作为现如今第一大宗天衍宗的宗主，他也绝不会冷落任何人，哪怕是小宗门的宗主。 不过片刻，众人便被他安抚好了。 当然，为此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至少连温琼华这个边缘人物，都得到了一颗品相不错的夜明珠。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天衍宗的底蕴有多厚了。 “各位，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该知道我天衍宗若真和妖族有什么勾结，也不会演上这么拙劣的一出了。” 其实大部分人也不是真的傻子，有疑问是真的有疑问，但也确实是在借题发挥。 毕竟玄灵境，在息止仙君还在的时候，可是轮到哪个宗门举行仙门大比的时候，就会交到那个宗门手里。 可这些年，却被天衍宗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根本没有交出去的意思。 而且，这几百年的仙门大比，几乎次次都是天衍宗的弟子夺得魁首。 若是什么新的天才真的凭实力赢了就算了，可那些所谓的魁首，很多都是天衍宗靠喂丹药，硬生生喂出来的境界。 要不然也不会在仙门大比后，再没有什么建树，而且还一个个的英年早逝。 还是有个天衍宗夺得过魁首的弟子在外暴毙，被医修看出是丹毒发作，大家这才知道天衍宗到底是怎样提高弟子修为的。 但，谁叫人家财大气粗，是第一宗门。 也没人规定不可以给弟子投喂丹药，就算走捷径，也无法指摘。 第129章 过去之事 和天衍宗齐名的其他宗门，也不是没想走过这条歪路。 可是，这条路，他们却没能走通。 因为不管他们砸下多少丹药，但是只要正式比试遇到天衍宗的弟子，对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越境突破，强行提高自己的修为。 哪怕只能坚持短短一瞬，也够决定胜负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什么天衍宗的秘法。 偏偏知道归知道，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所以，众人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这个时候不发挥，不敲敲竹杠出出气，都对不起他们自己。 本来只要清和剑尊好好安抚一下，许些好处，他们也知道见好就收。 可谁让清和剑尊连这都处理不好，只会甩脸色呢？ 他们不沿着这杆子往上爬，傻啊？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仙门大比的事。”闻人炀声音依旧轻和，安抚之意十分明显。 “闻人宗主有什么提议，不如直说。” “不管妖族那边有什么打算，去参加这次仙门大比不就知道了？” 闻人炀还没说话，玄机楼的叶楼主便开了口。 “开什么玩笑？你们难道忘了，息止仙君陨落前还特意让各宗门立誓遵守盟约，但妖族那边真出事向我们求救时，我们可都……” “慎言。”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问星门的宗主便不悦地开了口。 那人闻言面色一白，随后给了自己一个大逼兜：“哎呀，抱歉，有些喝醉了，说了些胡话。” “就是就是，王兄一看就是在说醉话，明明是他们妖族自己避世，不与外界接触，与我们有何干系？” 被称为王兄的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干笑一声道：“对，对，对。” 一连说了三个对，仿佛这样，那些被隐藏的真相就不会曝光于天日一般。 大殿之中的各位宗主和长老们都没说话。 但秦蓁明显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温琼华面色带着一抹讽刺。 若不是仔细观察，定然没人察觉。 天衍宗宗主闻人炀此时也终于开了口：“叶楼主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闻人宗主真打算去妖族参加仙门大比？” “只要我们仙门中人不中他们挑拨离间之计，区区妖族而已，有何可怕？”闻人炀开口道。 “挑拨离间……”有人反应了过来。 闻人炀直接点明：“是的，我想刚刚的争执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明明是清和剑尊不会做人，到闻人炀这里就变成了是妖族的奸计了。 真是转移的一手好视线。 之后的事情留影珠便没有再继续播放了。 秦蓁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收好了留影珠的温琼华。 果然，温琼华这次终于开了口。 “所以，讨论了一个月，到底讨论出了个什么结果？不只是去妖族那边参加仙门大比吧？”牧归夷直入主题道。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有数了。 果然温琼华直接点了点头：“他们准备在这次仙门大比以后，彻底撕毁和妖族缔结的盟约，将妖族覆灭。” “具体的安排呢？” 温琼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觉得我听到的，有几分是真的？” 浮瑶长老闻言轻哼了一声：“怕是一分都不会有。” “他们巴不得你把他们商量的这些告诉景星吧。”便是莫问都知道这群人的打算。 “就算不告诉景星，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淮序接口道。 只有秦蓁好奇：“既然妖族和我们缔结了盟约，为什么现在关系如此水火不容？” 之前看书的时候，并没有怎么描写以前的事情，秦蓁只知道仙门和妖族极为不对付。 “是了，小蓁儿你们这些小辈确实不了解当年的事情。”浮瑶长老开口道。 “能不能和我讲一讲？” 秦蓁现在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了，以至于都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先做出反应才好。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杂乱的毛线滚做了团，让她完全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她请求归纳整理。 浮瑶长老闻言，直接打了个响指。 很快，便有一堆折纸小人落于了地上。 “一场星火，带来了天魔族，生灵涂炭之际，人族和妖族为了对抗天魔族，结为了盟友，承诺只要其中一族有难，另一族倾尽全力也要相救。” 浮瑶长老一边讲述着，地上的纸人一边跟随着她的解说表演着。 两个小人作为代表，对着对方拜了一拜。 “天魔一族，最喜以修士和妖族为食，特别是妖修，更是他们的最爱。” “当年老祖被迫提前苏醒，力量还未恢复，想要封印天魔一族，只能将他们引导到特定的地点，再进行封印。而那个时候是妖族族长站了出来，自愿带领其他妖修成为诱饵。” 秦蓁：“！” “他们以身做饵，引得所有天魔族不断聚集，以自己的鲜血和妖力为祭，将天魔族尽数困于封印阵法之中。” “老祖为感谢妖族的付出，要所有仙门立誓，若妖族他日有难，仙门必须挺身而出，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作为信物，老祖将封印了玄灵境的铜镜交于了妖族。” 秦蓁皱眉：“那为何这铜镜最后落到了天衍宗手里？” 浮瑶长老摇头：“这我便不知晓了，大概和妖族后来的那场动乱有关。” “妖族动乱？”这也是秦蓁没在原书里读到过的故事。 “对，老祖他们以自己的神魂为引，完成了整个封印的最后一步，天魔一族族长被斩杀，无数天魔族重伤陨落，侥幸逃过一劫的天魔族则赶回了域外，再不得返，失去了共同的敌人，渐渐地，人族和妖族之间便不再那般亲密。” “再后来呢？” “一直相安无事的妖族，忽然向各大宗门求救，也不言明到底遭遇何等危险，只是请人尽快赶到妖族。” “仙门中人不愿意伸出援手？” 浮瑶长老摇了摇头：“不，最开始，有不少宗门都派人去了，可无一例外，所去之人皆殒命于妖族。” “所以，他们怕了？”秦蓁皱眉。 这一次，温琼华却是开了口：“不只是怕了。” 第130章 她要吐了，畜生啊 “那还有什么？” “还有，仙门重新洗牌，自然要保存实力，争夺那仙门第一大宗的位置。”温琼华的声音很是讽刺。 秦蓁听到这个答案也觉得讽刺无比。 便是莫问语气里都多了一丝气愤：“就算有的宗门还想要派人去救援，但一想到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而那些不去的宗门反而因此壮大，踩在自己宗门头上，心里也会掂量一番吧。” 一边是道义，一边是自己宗门，果然，有良心的人反而更加容易受到内心的谴责。 修真界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便是资源的分配，也类似于金字塔那般。 越是顶尖的宗门越是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因为这些资源的帮助，顶尖的宗门便会更进一步。 这是一种循环，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也因此，宗门之间的差距便会越来越大，除非小宗门…… 出现什么足够影响大局的天才。 但那种概率实在是太低了，测灵根那一步，大宗门便将天灵根和稍微有天赋的弟子瓜分干净了。 剩下的那些，天赋平平，进入小宗门后又得不到什么好的资源，又怎么可能培养出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 所以，这些宗门最后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秦蓁已经不意外了。 她甚至连批评都做不到，毕竟他们中也有宗门想过向妖族伸出援手，只是不得不保全自己。 “现在势头正旺的几大宗门，便是当年从未对妖族伸过援手的存在。” 秦蓁听到这里，不由对天衍宗又多了几分恶感。 一个趁着其他大宗为救苍生而殉道时，汲汲为营的宗门。 一个连誓言都可以违背，不肯向盟友伸出援助之手的宗门。 怪不得当初逼迫她时，能说出那一堆狗屁话呢，敢情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若是只是袖手旁观便罢了。” 向来好脾气的牧归夷，此时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几分，话语里竟是有了一丝冷意。 秦蓁从刚刚那群人讳莫如深，不敢提起妖族求助的事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他们还做了什么？”秦蓁询问道。 淮序似乎对这件事有所耳闻，好看的眉头从刚才就没解开过。 温琼华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到了牧归夷身上。 便是莫问看向牧归夷的表情都带上了一丝不忍。 唯一没有太大表情变化的只有浮瑶长老。 但秦蓁却发现她垂下的双手紧握，显然没有面上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秦蓁便是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和……牧长老有关吗？” 牧归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似乎有些怀念，却有一种秦蓁看不透的……难过伤心？ 明明牧归夷还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传递过来的伤心，却是让秦蓁的心里像是灌入了一瓶柠檬气泡水一般。 酸涩、难受。 好像有一股气凝结胸中，却憋闷着，吐不出来。 秦蓁沉默了，就在她以为牧归夷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牧归夷却开了口。 “当初前去救援的修士，其实传回了消息，说是妖族内部传播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时疫，虽然妖族已经封锁了领地，但时疫一直无法祓除，需要更多的修士前往。” “时疫！” 秦蓁终于知道为什么牧归夷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他所珍视的一切，都被时疫带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在这世界禹禹独行。 “嗯，时疫。那些宗门，为了理所当然地拒绝履行盟约，逃过违背誓约的惩罚，带人将妖族当时所在的地方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来求救，哪怕是……当时生活在附近村庄的百姓。” “！” “他们以保护苍生的名义，对妖族进行围困，不允许任何人外出，也不允许任何修士，特别是医修进入，要不然那些宗门便联合起来对那些修士的宗门进行打压。” 因为愤怒，秦蓁的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像是恨不得杀进当时那些宗门的包围圈里，将这些宗门全都灭了一般。 “然后，他们截断了那一片的水源，并放了一把大火。附有灵力的火焰，又怎么是一般水能够扑灭的？可惜那些村民不知，还将自己保存下来的那些救命的水拼命灭火。”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他们没有死于时疫，而是死在了本该守护一方百姓的仙门手上。幸存的村民也失去了唯一的水源，最后只能被生生渴死。” “畜生啊！” “还有更畜生的，他们居然将这些无辜百姓的尸体，伪造成被时疫感染而死，要求妖族给一个说法。” “妖族本就自顾无暇，更不知道外界发生之事，还真以为是他们封闭领地太迟，将时疫传了出去。” “以天衍宗为首的人，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妖族进行抨击，还说什么，若非有盟友之谊，定然要杀了妖族给苍生谢罪。” “这般情况下，满心愧疚的妖族哪里还会再向仙门求救？既然，他们不再求救，仙门自然也不会再管他们的事，说不定心里还想着，要是妖族的人都在这场时疫中死干净了才好。” “呕。”秦蓁要吐了。 恶心。 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居然还敢妄称仙门？ 而这些，原书居然提都不提，反而各种美化各大宗门，字里行间，就差没有明说妖族是邪魔外道了。 现在的妖族，秦蓁不好评价。 可那时的妖族又做错了什么？ “破云宗……”秦蓁不相信自己的宗门会和其他宗门一样，同流合污。 果然，下一秒，浮瑶长老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当时妖族求救的第一瞬间，掌门便征得我们同意，一起去了妖族，那个时候，淮序才刚拜入宗门吧，还是个孩子，都没有退缩。” “可是不是说，最开始去的那些修士都死了吗？” 温琼华点头：“确实差点死了。” “？” 莫问叹了口气：“感染上时疫的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的命数走到了头。” 第131章 二师兄，她心疼了 感染！ 秦蓁万万没想到，当时竟然如此凶险。 “老祖沉睡以后，那些宗门怕是巴不得我们死在妖族。不，应该说是就算我们真的活着，也必须是‘死了’，这样他们才不用救我们，而老祖留下的东西他们也有理由瓜分了。”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最后却只能说出最简单的几个音节：“他们，该死！” 秦蓁的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一阵后怕。 淮序一看自家小师妹气得都要哭了，当即轻轻地给秦蓁拍了拍背。 然后又剥了一颗糖球，塞进了秦蓁的嘴里。 “不难过，吃糖。”淮序一本正经地哄着秦蓁。 糖球甜滋滋的，可秦蓁的心里却是更加苦涩了。 她的大师兄，她的长老和师尊，他们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那群人居然想要害他们！ 她忍不了了。 还有刚刚莫长老说当时他们都染上了时疫，那身为孩子的淮序呢？ “大师兄当时也感染了吗？” 淮序似乎没想到秦蓁会忽然问这个，愣住了。 可他向来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所以，他只能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着秦蓁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秦蓁本来还可以忍受，但是一听淮序这话，顿时更加心疼了。 已经不疼了。 那当时该有多疼啊？ 毕竟对于淮序来说，如果是可以忍受的疼痛，他完全不用如此避讳。 是疼的，疼到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时的痛苦。 那个时候的淮序，还是个孩子啊。 秦蓁的眼睛更红了。 淮序见状，整个人都慌了。 连忙思索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又剥了几颗糖球，递给了秦蓁。 见秦蓁还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 淮序不由得挠了挠脑袋，随后又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出了一颗脑袋大的夜明珠塞到秦蓁手里。 “？”便是秦蓁都被淮序这忽然的操作整懵了。 只有淮序看见秦蓁不哭了，长长地在心中舒了口气。 嗯，小师妹果然喜欢石头。 夜明珠……应该算是石头吧？ 终于不哭了，真好。 以后要多囤一点各种各样的石头了。 浮瑶长老一看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宗门的弟子，怎么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明明他们这些长老，除了莫问那个直性子穷剑修，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 可为什么到了这一辈，也就除了景星还有点心眼子，其他个个都是傻白甜？ 呃，这话也不对。 毕竟，宁魄他甚至根本没有甜过！ 好在秦蓁气归气，但是一边生气，一边还不忘正事，继续往下问了。 “那当时大家是怎么扛过那一劫的？” 说到这个，温琼华都没有忍住长长叹了口气：“多亏了归夷，研制出了可以抑制时疫的丹药，再加上当时的妖族族长将所有人身上剩下的时疫吸纳到了自己体内，这一劫便算是过了。” “！”秦蓁完全没有想到，当时的妖族族长居然是这么一位勇士，“那之后呢？” 温琼华摇了摇头。 牧归夷缓缓开了口：“他将自己封印在了不见天日的地下，然后，放了一把大火，尸骨无存。” 自然时疫也不会再蔓延开来。 是条汉子。 果然，每个人的平静生活，背后都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二师兄……” 秦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提起景星，可是她心里实在是太挂念着他，即使知道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那个时候的二师兄在哪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最后是淮序开了口：“那个时候的景星，不过是还未出世的婴儿，他的母亲还未生下他，便自行了断，追随他父亲而去，是牧长老将他从他母亲身体里接生了出来。” 秦蓁从来没有想到景星居然是这样的身世。 这算是什么？ 棺材子吗？ 一个孩子，还未见到外面的世界，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但是，从死人身体里出生的孩子，注定不会受到待见，若不是他的父亲是牺牲的族长，其他妖族只怕会将刚出生的他杀死，因为……不详。” 秦蓁的心里忽然酸涩得难受。 她总觉得景星这个人好像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重要，可是相处之后，她才知道景星到底有多温柔。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温柔，是要经历过多少痛苦和磨难才能拥有的？ “我们当时就想带景星离开妖族，可是妖族不会放任妖族血脉流落在外，更别说那是族长的孩子了，若是被其他人带走，那不是要被世人骂不仁不义吗？特别是想要竞争族长的那几位，为了所谓的名声，哪怕他们心里厌恶极了景星，却也只有将人留在妖族。” “之后呢？” 淮序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随后这才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概几年，或是十几年，有一次路过妖族的领地，我忽然想起了他，便想去看看。” “你看到了什么？” 淮序的目光有一瞬间落到了远处，就好像当年的那一幕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发呆，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很不合身，衣袖和裤腿都要挽起来很长一截，整个人很瘦，连头发都只能乱糟糟的用一截破烂的布条扎起来。” 秦蓁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种画面。 小小的景星，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猫。 “而屋子里，大人们在争论着，这个月轮到哪一家照顾景星了，仿佛景星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皮球一般，他们咒骂着景星的不祥，将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归结于他身上，用最恶毒的言语诋毁着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孩子。” 秦蓁终是没忍住，鼻头一酸，落下一滴泪来。 她的二师兄，真的太苦了。 “他们的声音很大，我知道景星都听到了，包括……他们决定杀了他、伪装成意外的决定。” 第132章 守护我方师兄 “！！！”秦蓁陡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太过吃惊，手里那颗脑袋大的夜明珠都差点落到地上。 还是淮序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了掉下来的夜明珠，重新塞回了秦蓁的手里。 秦蓁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眼泪憋回去一样。 “二师兄听到了，那他……” 淮序低低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在说起景星时就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头。 “他就那么坐在石头上静静地听着，我于心不忍，便和他搭了话，谁想……他却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他只是想要活下去，错了吗？” “这怎么可能是错！？” 淮序点头：“嗯，我也是这样说的。” “之后呢？大师兄你就把二师兄带回来了吗？” 淮序却是摇了摇头：“我想带他回来，但是他拒绝了。” “为什么？” “他说，他有恩要报，如此才能挺直脊梁地活下去。” “！” 果然，景星只是看起来吊儿郎当，不靠谱，但他骨子里有他自己的担当和骄傲。 秦蓁发现自己好像每多了解自己身边人一分，便越加喜爱如今的破云宗一分。 如果说，之前想要保护破云宗不被男女主全灭，只是个模糊的想法。 那么现在，秦蓁已经将这当做是自己的信念了。 这么好的破云宗，这么好的大家，她一定要好好守护！ 秦蓁眼眶都还红着呢，脑海里已经开始制定怎么将宗门上下喂养得强大的计划了。 毕竟，那只贪嘴的仙鹤都能“进化”，没道理师尊、长老，特别是师兄师姐们不行！ “我记得景星来到破云宗的时候，已经是淮序见他的十年后了吧？”浮瑶长老回忆道。 淮序点了点头：“嗯，个子高了不少，就是没小时候乖巧了，怪讨人厌的。” 如果是不了解淮序的人，大概真的会以为淮序和景星之间关系不和。 但是秦蓁这个时候再听淮序说“讨人厌”，就明白他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 或者说，正是因为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淮序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评价道，完全不怕被景星误会。 浮瑶长老闻言掩唇一笑：“真讨人厌，那个时候你怎么愿意让小星星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你啊？” “……浮瑶长老，你那次打赌输了，说过不再叫景星小星星的。”淮序一本正经地扞卫着自家二师弟的权利。 “没事，他听不见。” “我听见了。” “嗯，所以你去告状呀。” 秦蓁发现了，浮瑶长老才是这群长老里面最不正经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莫问。 是她冤枉他了。 莫问被秦蓁的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不由得搓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我干嘛？” 秦蓁微笑。 “？”莫问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众人见秦蓁的心情调整了过来，都默契地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后继续着仙门大比的话题。 而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宗门的人照顾了一番心情。 “咳，掌门，你知道景星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温琼华摇了摇头：“他并未给我留下只言片语，便是在和我对峙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暗示。” 温琼华是个极为精明的存在，既然她没有接收到任何信号，那就是景星真的没有给出任何信号。 “掌门从未缺席过这类集会，所以景星肯定是知道掌门在天衍宗的。”牧归夷开口道。 “他看似想和破云宗扯上关系，其实借由妙音阁的手，巧妙地和我们切割了。”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景星。 甚至在这一刻，众人心里都意识到了景星要表达的意思—— “妖族这次的事，很棘手，也很危险，景星不希望我们参加这次的仙门大比。” 浮瑶长老直接抛出了结论。 “对。”温琼华点了点头。 “但是掌门还是决定去参加，对吗？” 温琼华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门下弟子有难，同门岂可袖手旁观？当然，这一次，我依旧尊重大家的决定，去与不去，投票吧。” 秦蓁鲜少见到这种尊重门人，让大家自行决定投票的情况。 毕竟，天衍宗从来都是一言堂一般的存在。 她作为天衍宗大师姐，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服从。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啊，当然要去。”莫问长老是个直肠子，几乎是温琼华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开了口。 浮瑶长老轻叹了口气：“我也赞成参加，只是……小清儿现下这状况，我与她怕是都走不开。” 温琼华闻言点了点头：“嗯，我知晓。” “邢长老不在……”淮序闻言皱了皱眉。 “我回宗门便先找了他，他对参加仙门大比，并无意见。”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牧归夷的身上。 牧归夷倒是淡定，甚至脸上都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抱歉，我反对。” “！！！”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牧归夷会反对，一时间手中的夜明珠又是一落。 “……”淮序见状，再次默默地捞起了那颗夜明珠，然后又拿了一个储物袋装好，随后将袋子系到了秦蓁的腰带上。 “我反对。” 就像是怕大家没有听清一般，牧归夷再次重复道。 “为什么？”秦蓁直到此刻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毕竟在她的设想中，应该所有人全票通过才是。 温琼华闻言倒是淡定：“好。” 她甚至没有追问牧归夷理由的打算，直接选择尊重了牧归夷的选择。 秦蓁见状，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僭越了。 “抱歉。” 别人当然有权利反对，她不该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 想到这里，秦蓁深吸了口气，很快便恢复了心态。 牧归夷自然发现了秦蓁的变化，见状很是欣慰地点了下头。 随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此行凶险，但谁也说不准凶险的是妖族圣地，还是……外面。” 牧归夷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情瞬间冷冽了几分。 “！”秦蓁瞬间明白了牧归夷话里的意思。 第133章 莫长老，要女装? 外面？ 这个词，很是微妙啊。 秦蓁心中一凛，蓦地抬头看向了温琼华。 温琼华果然视线在留影珠留下的最后一格画面上微微一扫。 虽然这个动作极快，但是秦蓁还是看到了，温琼华那一眼分明是看向了天衍宗宗主闻人炀。 随后，温琼华这才沉声道：“此事我已有所察觉。” 难道那群人要对付的不只是妖族，还有当年没有和他们沆瀣一气的破云宗？ “！”想到这里，秦蓁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很奇怪，但又下意识地就忽略的事—— 为什么外界认定了破云宗穷酸、破烂、不值一提？ 为什么有些新的修士对破云宗的过往并不知晓，甚至不知道息止仙君是破云宗的老祖？ 为什么息止仙君留下的宗门，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就被修仙门派边缘化到如此程度？ 真的只是因为破云宗喜欢低调，有意藏拙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其实是有人精心设计的结果？ 再往深处想，男女主还有那些舔狗男配，在原书中能够将这么厉害的破云宗全灭，除了剧情本来的安排，会不会也有一双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在推动这一切？ 一想到这里，秦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师尊，还有长老他们，都知晓这些事吗？ 秦蓁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温琼华他们。 他们的表情却极为淡定，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们打倒。 “天衍宗的动向，我已安排了人前去调查，当然，也包括其他宗门的消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应对仙门大比之事。” 牧归夷闻言点了点头：“我反对，是因为我是破云宗的大长老，不能意气用事，老祖之前苏醒的阵仗太大，却又久久未曾露面，只怕……有些宗门早就忍不住想要来试探一二了。” “确实，还能有什么比仙门大比更好的机会？” “但是作为牧归夷这个人，我的选择是——这次仙门大比不仅要去，而且，我希望是由我去，掌门和浮瑶长老便镇守宗门吧。” 秦蓁完全没想到牧长老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秦蓁闻言，不由得有些羞愧。 她刚刚怎么能因为牧归夷反对，下意识地就失望呢？ 虽然她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但确实太不应该了。 秦蓁偏过头，悄悄打了自己两下。 淮序见状，默默地又给秦蓁准备了一颗糖球。 而温琼华他们在听到牧归夷如此说时，都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 除了…… “等等？我呢？”莫问懵了，怎么这安排里完全没有他的事？ 虽然好像也没邢硕的事，但这种没分配到任务的失落感，还是让他没忍住询问出声。 牧归夷看了他一眼，微笑。 “？”莫问没懂。 求助地看向了自家掌门。 温琼华果然早就对莫问有了安排：“你也去参加仙门大比，但不和他们一起。” “啊？”莫问脑子还是懵的。 浮瑶长老倒是笑着应了一声：“说起来，这几百年来，掌门暗地里扶植了好几个小宗门起来吧？听说，今年有资格参加仙门大比的那个宗门，有位从不喜出现在人前的长老。” 秦蓁听到这里瞬间懂了。 她师尊不愧是她师尊，能当破云宗掌门的人，那能简单到哪里去？ 别看他们破云宗的人好像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但是说不定早就星星之火、已经燎原了。 也不知道掌门暗地里发展出了多少势力。 不对，不仅是宗门势力，掌门她的逍遥楼、万象阁，哪个不是既赚钱又消息灵通的存在？ 之前秦蓁还以为自家师尊能做掌门，一定是修为最高的原因。 现在看来，哪只是修为最高，怕是心力和财力都强得可怕。 “那个长老……不会是我吧？”莫问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甚至连口头禅老夫都忘记了。 牧归夷微笑：“莫长老天生丽质，我相信一定能够胜任。” “啊？天生丽质什么意思？”莫问最讨厌别人说他雌雄莫辨的长相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破云宗的各位不会无缘无故地拿这一点来开玩笑。 温琼华微笑：“哦，忘记说了，是个女长老。” “哦，女长老……等等！我？女长老！！？” 因为太过吃惊，莫问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而秦蓁整个人则像是瓜田里的猹一样，双眼放光，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淮序递糖过来的手腕。 莫长老，女装！ 哇撒！ 淮序对这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被秦蓁捉住的手腕。 秦蓁的手指很修长，因为最近跟着牧归夷和莫问刻苦修炼的缘故，掌心不仅起了一层薄薄的茧，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秦蓁用力时，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腕上有点刺刺的感觉。 和族中那些肤如凝脂、手如柔夷的女子完全不同。 秦蓁就好像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蓬勃感，仿佛石头里开出的花，荒漠里长出的嫩芽，好看，但绝不柔弱。 不过片刻，淮序便有了计划。 他一直在想要给秦蓁补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刚刚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过送给秦蓁一套仙门最流行的柔肤膏来，但是最后—— 他决定送给秦蓁一柄剑……和柔肤膏。 他的小师妹，当然什么都该拥有。 美也要，强也要！ 淮序的思维发散得更远了。 而抓着淮序手腕的秦蓁完全没察觉到自家大师兄的心意。 此时的她，正努力瞪圆了眼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莫问。 只见莫问的脸色跟个调色盘似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就在秦蓁以为温琼华他们要再劝说莫问两句的时候，莫问…… 他居然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为了潜伏在其他宗门，探听天衍宗他们的动向，女长老就女长老。” 因为莫问一直不喜欢自己的长相，所以在外人面前一直是胡子拉碴、乱糟糟的模样。 再加上他喜欢称自己是老夫，很多人都以为莫问是个中年大叔甚至大爷。 第134章 传说中的三师兄 世人完全不知道莫问有这样一副好颜色。 更不知道以上种种，纯粹是莫问希望自己有点男人味。 便是和莫问相争多年的那位天衍宗的长老，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长了这么张倾城倾国的脸。 “不能用变化术，那些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改变一下声音就可以了。” 牧归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枚小药丸递给了莫问。 莫问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变声我会啊，不用你这药。” “任何术法的痕迹，都可能招来怀疑，但我的丹药不会。” 莫问虽然有些怀疑，但他还是伸手接过牧归夷递来的丹药。 心一横，吃了。 很快，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就好像有什么异物卡住了一般，但那种感觉很快便消失。 “喉结，没了。”秦蓁睁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这一粒小小的丹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问闻言，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果然，他本来就不算突出的喉结，彻底没了。 “！”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莫问惊恐地低头就往致命的地方看了一眼，生怕某些地方也没了。 还好，还好。 除了喉结，没变成女的。 “打扮什么的，就交给我吧。”浮瑶长老跃跃欲试，视线还在莫问的下巴上扫了一圈。 这眼神，看得莫问不由得一激灵。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将要有很长的时间长不出胡子，变不成他心里男人味的样子了。 又解决一件事。 秦蓁连忙提出了另一个很在意的问题：“为什么这次参加仙门大比的人选，是我和三师兄？” “淮序是金丹期圆满，无法再参加仙门大比。” 仙门大比，只有炼气、筑基、以及金丹四层以下的弟子被允许参加。 “三师兄现在是什么修为？”秦蓁有些好奇。 “金丹二层。” “只是因为三师兄的修为合适吗？” 秦蓁不觉得答案会如此简单。 温琼华也没有要隐瞒秦蓁的意思：“不，还因为他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 原书里关于宁魄的身世描写并不详细，秦蓁只知道自己这位三师兄，似乎和魔族有什么恩怨。 果然，牧归夷很快接过了话头： “嗯，宁魄曾经在魔族生活过很多年，所以对魔族十分了解。” 话到了这里，牧归夷却没有要展开说说的意思。 秦蓁很聪慧，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其他人并不方便说与她听。 就像是向清的情况一样。 不是刻意要隐瞒秦蓁什么，也不是不把她当自己人，他们只是像是要保护她那样，也保护着其他弟子的秘密。 “所以，是这次仙门大比和魔族有什么关系吗？” 秦蓁转移了话题，体贴地没有追问宁魄的事。 “倒也不是和这次的仙门大比有关，只是关于当年那场时疫，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现在既然有机会重新接触妖族，自然要将宁魄带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 秦蓁明白了。 这一次，破云宗除了要去参加仙门大比，也想要将当年那场突来的奇怪时疫搞清楚。 想到这里，秦蓁不由得多看了牧归夷一眼。 时疫啊，也是牧长老这么多年的心结吧。 她记得原书里提过，两次时疫，牧归夷都没能救下最重要的人，这才生出心魔，想要做出起死回生的丹药，然后拜入了破云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妖族那里，寻找到什么关于时疫的什么线索。 秦蓁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她忽然后知后觉一件事：“魔族？不是天魔族？” “对，魔族。” 魔族，是这片大陆本来就存在的，而天魔族，则是伴随着天火降临在这世间的。 除了残忍、阴险、喜欢虐杀其他种族，尤其喜欢杀害正道修士，喜欢用邪魔外道修炼外，两个种族其实完全不同。 至少天魔族那个夺舍后，就算离开，原来的宿主也会对他们死心塌地的能力，魔族没有。 “我记得之前浮瑶长老从那个天魔族的神魂里看见，魔族和天魔族也有了勾结？” 秦蓁还记得这事呢。 温琼华他们早就从浮瑶长老那里听说了此事，听到秦蓁这么问，便知晓她在担心什么。 “正好，一起处理了。” 温琼华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谈论什么不值一提的有害垃圾一般。 不得不说，温琼华这句话，让秦蓁有些爽了。 也对，那些做尽丧心病狂坏事的人都没怕，他们怕什么？ 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三师兄，会去吗？”秦蓁都拜入宗门这么久了，可从没见过自家三师兄的身影。 所有人又都在说起宁魄时露出头疼的模样，秦蓁都怕了这位忽然来一句不去。 或者……都仙门大比了，宗门都还找不到他人。 温琼华显然也有些头疼：“去，肯定是会去的，前提是他知道这件事。” 秦蓁闻言，秒懂。 好的，一个从来不看讯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便是掌门都不敢肯定能找到他。 秦蓁连忙去看浮瑶长老。 浮瑶长老摊手：“向清情况不容乐观，我现在的余力，也只能卜算个大致的方位。” “还有两个月呢，有大致方位大概也行？”莫问不确定地开口道。 吃了牧归夷给的丹药后，莫问的声音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声音。 但也并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女声，有些低哑，但是配上莫问大大咧咧的动作，倒是不显违和。 “你上次见到宁魄是什么时候？”浮瑶长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问了莫问一个问题。 莫问闻言仔细一回忆，随后整个人脸都绿了：“三年前。” 秦蓁：“……” 宁魄到底是有多没存在感啊？ 她记得之前她刚入门的时候，他不是在宗门吗？ 在宗门，都没被其他人撞见，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位三师兄是不是太神奇了一点？ 这是什么天选的躲猫猫之王的体质吗？ 秦蓁真的对自家这位三师兄越发好奇了。 真想快点见到对方啊。 第135章 问号，问号，问号 淮序都不用等温琼华安排，作为大弟子的他便主动领受了自己的任务。 “我去找三师弟。” “好。” 莫问闻言则是叹了口气： “要是景星在就好了，这家伙最喜欢逗宁魄了，也就他能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找到宁魄，然后招惹一顿后，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秦蓁：“……” 她错了。 她本来以为二师兄只喜欢招猫逗狗，结果二师兄喜欢的是—— 招师兄，逗师弟。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景星这招惹人的本事，秦蓁的脑海里就自动出现了个一个画面： 大师兄、三师兄还有大师姐，都是胖滚滚、毛茸茸的q版团子模样，而景星笑眯眯地拿着一根逗猫棒，肆意地戏弄着这三只毛茸茸。 这画面真是太可怕了。 因为，秦蓁觉得某种意义上，她说不定真相了。 但是看见大家依旧这般自然地谈起景星，并没有因为他回到妖族，并且极力撇清和破云宗的关系而介怀，秦蓁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秦蓁。”听到温琼华的声音，秦蓁很快回过了神。 “弟子在。”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且努力修炼，其余繁杂之事，不用理会。” “是，弟子明白。” 这次仙门大比不同以往，恐怕更加凶险，所以自己每提升一分实力，便越安全一分。 “邢硕那边我也打了招呼，至少务必保证在你参加宗门大比之前，把你要的东西打造出来。” 别人不知道，但是温琼华却知道，秦蓁除了剑术的训练，还在和牧归夷一起重点研究新种下的灵植。 据说，秦蓁已经在用这种植物准备各种菜式，并且让牧归夷反复试吃记录了。 想到这里，温琼华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牧归夷的腰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自家这位清减的大长老，好像胖了一圈？ 大概，是错觉……吧？ ……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很快就到了距离仙门大比还有三天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温琼华便将破云宗的所有人召集到了议事的大殿。 秦蓁因为还有最后的修炼，来的稍微迟了一些。 她到的时候，温琼华他们已经在等着她了。 秦蓁看了一眼众人，发现除了情况特殊的大师姐外，还少了两个人，啊，不对，是三个人的踪影。 “莫长老呢？”秦蓁有些疑惑。 要知道一个月前，莫长老表示暂时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以后，也还是时不时跑来蹭饭来着。 现在半个多月没见到人，秦蓁还觉得挺不习惯的。 “他已经提前去了我安排的小宗门，总得和其他人磨合一下才是。” 温琼华一点都不摆架子，听到秦蓁询问，便将将莫问的下落告知，回甚至还主动提起了淮序的情况。 “至于淮序和宁魄，浮瑶，你来说吧。” 秦蓁见浮瑶长老那微微蹙眉的表情，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自家大师兄的下落。 “他还没找到三师兄吗？” 这眼看着就要仙门大比了啊！ 他家三师兄到底属什么的，这么能跑！ 温琼华无奈：“嗯，不过他昨日传讯回来说是有了线索。” 牧归夷点头：“若是赶不及，我便先带秦蓁去妖族的领地，看看能不能拖一拖时间。” 温琼华也是这个意思。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邢硕，自以为隐秘地用眼神不断扫过秦蓁和牧归夷。 秦蓁被他看的有些奇怪。 邢长老不至于三个月不见，就不认识她了吧？ 不不不，怎么都不至于。 就算不认识她，难道他还能不认识牧长老？ 秦蓁不知道，自己其实在一定程度上真相了。 别看邢硕此时绷着钱包脸，一副所有人欠他三百万的模样，其实此时的内心，塞满了问号： “那个和掌门搭话的，应该就是秦蓁……吧？” 应该是的吧？ 但是印象里她有这么高的吗？ 他是闭关了三个月，不是三年吧？ 可秦蓁怎么比印象里高了那么多？这都高了半尺了？ 之前秦蓁虽然因为年龄小，在宗门里是个子最矮的，但是在同龄的少女里，也算是拔高的存在了。 现在个子又忽然往上窜了这么多，只怕那些同龄的少年，都要自惭形秽了。 到底吃什么能这么快长这么高啊？ 真有这种东西，建议给宁魄喂上两顿。 秦蓁完全不知道邢硕长老的内心世界有多么丰富。 不过，她确实长高了不少，她大概估算过，算上发髻的话，她恐怕快要一米七了。 之前那套万年鲛丝的弟子服，她现在再穿，也没有大的那般夸张了。 “邢长老？”见邢长老一直盯着自己，秦蓁终是没忍住唤了对方一声。 对方闻言，表情淡定地对她点了下头。 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又开始疯狂嘀咕： “是了，就是秦蓁，这种不像是看长老，而是像看什么珍奇物种的眼神，别人可模仿不出来。但是牧长老……” 邢硕的目光落在了秦蓁身边的牧归夷上。 “这是牧长老……吧？” 邢长老再次开始怀疑自我。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记人脸，更多的是关注别人的某些特征。 所以，牧归夷在他的眼里的标签，从来都是——消瘦身材、微笑脸、银蛇发簪。 可谁能告诉他，牧归夷的消瘦去哪儿了啊？ 虽然现在牧归夷的样子和胖完全画不上等号，只算得上身材匀称。 但是见过牧归夷另一副样子的，再看见他现在的样子，真的不敢认啊！ 邢硕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牧归夷的什么胞弟。 “邢长老看我作甚？”牧归夷自然也注意到了邢硕的目光。 社恐根本不敢剖析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只能礼貌地再次点头道：“牧长老所需的丹炉，我也已经炼好。” 果然，牧归夷闻言，没有再去追问邢硕为何刚刚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多谢。” “不客气。”邢硕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他先把牧归夷的丹炉给了他，然后这才将秦蓁订制的高压锅拿了出来。 所有人见状，都好奇地转过了头来。 第136章 羡慕，已经说累了 卧龙石锻造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凡物。 哪怕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秦蓁都能感受到那高压锅上传来的充沛灵力。 就是吧，这外形和她想象中有点天差地别了。 她毕竟是现代人，说到高压锅，自然而然会浮现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图像。 但是，邢硕长老给她炼制的高压锅，外形依旧是一口鼎。 不过不再是炼制丹药的那种大鼎，而是用来煮食的三足两耳的小鼎。 鼎腹两侧有高高的竖耳，竖耳最上方是一个可以活动，类似卡扣设计的伏兽。 鼎盖上也有四只伏兽，而且形状与鼎耳上那一只刚好是阴阳扣，只要旋转就能牢牢咬合固定。 就是伏兽的眼睛十分突出，大概设计成了类似蒸汽阀门一样的东西。 一想到她用这锅炖东西，伏兽的眼睛可能会顶起来，秦蓁就觉得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这鼎唯一比较好的设计，就是那个鼎耳的伏兽活口，让秦蓁能够自由切换，是当普通锅用，还是当高压锅用。 好在，虽然这造型设计一股子抹不去的直男审美，但是颜色却十分好看。 它不再是最开始时，类似莹润的玉石的感觉。 现在的小鼎华光内敛，颜色也变成了一种接近银灰的颜色，只在特定的角度，泛出一丝隐隐的光泽。 完美击中了秦蓁的审美，她真的很喜欢这种低调奢华的神秘感。 “秦蓁，你要的高压锅，是这样的吧？若有哪里不满的地方，我……” 不等邢硕说完，秦蓁便摆了摆手：“不用改，好用就行。” 造型丑就丑点吧，卧龙石都没委屈，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邢硕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老实说，用卧龙石来炼器，他除却兴奋，更多的是一种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惶恐。 若不是要赶上这一届的仙门大比，邢硕怕是迟迟都不敢对卧龙石下手。 好在秦蓁这边没有什么意见。 “牧长老呢？” 牧归夷自然也是满意的。 要知道这可是卧龙石炼造出来的灵器，放眼整个修仙界，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在有些宗门甚至可以当做是镇宗之宝。 只是他的性格可做不出秦蓁那副兴奋的模样。 所以，他只是礼貌地和邢硕道了谢：“挺好，多谢。” 邢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呜呜，这下他总可以回自己峰头继续炼器了吧？ “那个，邢长老。” 邢硕刚刚放下的心，因为秦蓁的一声呼唤，又忽的提了起来。 “……何事？” “我的锅，能滴血认主吗？” 这毕竟是卧龙石啊，就算是口锅，也绝对会被人觊觎，所以秦蓁自然想给锅上一层“保险”。 邢硕一听是这个，顿时放心了：“灵器，自然可以。” 邢硕话音刚扩，秦蓁直接豪爽地一口咬破指尖，挤出了一滴鲜血来。 而就在秦蓁犹豫要把这指尖血抹在哪里的时候，一股龙气忽然冲撞而出，带着整个小鼎都晃了一下。 秦蓁下意识地伸手就扶，结果带血的指尖就按在了左边鼎耳那只伏兽的脑袋上。 龙吟声在脑海里骤然炸开。 秦蓁甚至来不及反应，指尖的血便被瞬间吸收。 同一瞬间，她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神魂里多了一丝牵连，和小鼎的感应。 这是和乾坤戒认主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秦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温琼华他们的反应。 “刚刚……” “刚刚怎么了吗？”温琼华疑惑。 “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秦蓁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你们没听到。”秦蓁肯定道。 “是什么声音？”温琼华问道。 “龙吟的声音。” 邢硕闻言一怔，那张气势十足的脸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蓦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吧？ 下一秒，他心中的猜想便被温琼华提了出来—— “怕是有器灵要诞生了。” 秦蓁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来：“器灵！？” “你还有听到其他什么声音吗？比如说话的声音？” 秦蓁摇头。 “那就还没生出神识，只是隐约有些迹象。万物皆可化灵，世间只得一块的卧龙石锻造出来的器物生出器灵，何必如此惊讶？” 温琼华很是淡定。 但是邢硕整个人都要不淡定了。 作为一个炼器师，勤勤恳恳炼造几百年，炼出了上万种物件，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器灵啊！ 结果他器灵的毛都没见过，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先拥有了。 他要自闭了。 秦蓁倒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这锅才刚到手里，居然隐隐有生出器灵的预兆，一时间不禁把这口锅抱得更紧了。 甚至还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就好像刚刚的龙吟声，是她的错觉一般。 秦蓁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高压锅”收回了乾坤戒中。 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她还特意将小鼎放在了小炎锻造的黑耀玄铁锅铲旁边。 随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全不在乎要是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修士看见，怕不是要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两块传说级别，只存在于古老典籍、无缘得见的宝物，居然叫秦蓁如此糟蹋！ 一个做了铲子，一个做了锅！ 像话吗？ 这真的像话吗！？ 宝物要是有灵，怕是得哭出来吧！ 见秦蓁收拾妥当，温琼华看了一眼天色后，回归了正题： “去往妖族的传送阵，将在午时整开启，时间不多了。” “确实，我们这边回去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牧归夷应道。 “嗯，我会让淮序直接带着宁魄去传送阵那边。” “好。” 浮瑶长老低低地叹了口气：“若是向清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会去寻你们。” 卜者的预感向来准确，甚至不需要特意卜算。 从景星离开，她卜算到大凶时，她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便是秦蓁她们在东海和白夜城遇险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次仙门大比，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看着秦蓁他们的背影，浮瑶的心越加不安了两分。 第137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时隔三个月的出门历练！ 好耶。 秦蓁就像是被关久了的小兽一样，整个人兴奋得不行，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冲到传送阵那边。 所以，秦蓁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要带的东西后，便蹦蹦跳跳地去了山门前。 见秦蓁这副模样，作为师尊，温琼华不免多叮嘱了两句： “秦蓁，此次仙门大比，你莫要再冲动行事，万事小心为上。还有宗门这边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优先，知道了吗？” “是，师尊。” “在外照顾好自己，多听牧长老的话。” “好。” 看着秦蓁极为乖巧地点头，温琼华低低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弟子，温琼华最是知道，这家伙哪次不是答应得痛快，结果一遇到事就完全忘记自己答应了什么？ 罢了，一切随她吧。 天捅破了，还有他们这群掌门和长老兜着呢。 牧归夷一到山门前，就看见自家掌门无奈扶额的模样。 上一个让掌门这么头疼的，还是景星呢。 牧归夷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招呼了秦蓁一句：“走吧。” 秦蓁闻言，连忙规规矩矩地对几位长老行了一礼，然后这才跟着牧归夷一起离开了破云宗。 …… 前往妖族领地的传送阵，就设立在天衍宗的剑台之上。 等到秦他们到达时，传送阵前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各个宗门的修士了。 秦蓁他们两人出现在这里，就好像大海里涌入了两滴水，完全没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不过，秦蓁也没想要在这种时候出什么风头。 “几大宗门的弟子不在此处。” 牧归夷一边不动声色地护着秦蓁，不让其他人碰到她一片衣角，一边迅速地给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在天衍宗的大殿里喝茶吧？” 那些大宗门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和他们这些小宗门挤在一块干等？ 自然有更加好的去处。 “离午时还有一刻钟，传送阵关闭在午时一刻，希望淮序他们能够赶上。” 牧归夷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多说废话的人。 但是想着秦蓁毕竟是第一次参加仙门大比，他作为唯一的带队长老，还是得发挥点作用。 至少得缓解一下秦蓁的紧张，这才这般没话找话。 秦蓁环顾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这画面秦蓁只在新闻里的春运，和节假日的景区见过。 这让她十分怀疑—— “大师兄他们来了的话，能找到我们吗？” “能。”牧归夷想也不想，肯定道。 “牧长老是有什么特别的定位方式吗？”秦蓁眼睛都亮了。 牧归夷已经能够听懂秦蓁偶尔蹦出来的奇怪词语，因此对“定位”两个字也接受良好。 “对。” “什么定位方式啊？”秦蓁好奇。 牧归夷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递给了秦蓁一截绳子。 “拿着。” “哦。”秦蓁虽然不解，但还是接了过来。 “拿稳了，别松手。” “好。”秦蓁点头应下。 然后，秦蓁就看到牧归夷对她笑了一下。 “！”秦蓁见状，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笑，她认识。 这是她要倒霉了的笑容啊！！！ 秦蓁猛地瞪大了眼睛，转身就想要跑，但还是迟了！ 只见，牧归夷忽然伸出了一根食指， 就这么在她的眉心一点。 下一秒，秦蓁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 自己就像是气球一样忽然飘起来了。 是的！ 飘起来了！！！ 甚至越飘越高，不过短短两息，秦蓁就飘起来了五六米。 而牧归夷则一脸微笑地牵着刚刚的那条绳子，温和地开口道：“我想，只要他们来这里，就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那能找不到吗？ 这么一大坨在天上飘着呢！ 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见吧？ 就像是要回应秦蓁的想法一般，果然，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忽然有人爆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勒个去，快看，有人飞升了。” “……唔，虽然此飞升不是彼飞升，但，怎么不算呢？” “快散开啊，当心她鞋掉下来砸头上，不吉利啊不吉利。” “我也要飞，我也要飞，带我一个。” “别飞了，还要不要仙门大比了，浪费什么灵力啊？” “嘿，这仙子手里怎么还拽根线啊？线那头是什么？” “大概牵着条狗？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牧归夷：“……” 人群中的莫问，看了一眼在天上飘来飘去、生无可恋的秦蓁，乐了。 之前和秦蓁对战，那家伙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打的他心都累了，对方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现在终于轮到她心累了吧？ 莫问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蓁的脚，嘟囔了一句： “得亏这家伙没有光脚丫，要不然下面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她黢黑的脚底板了。” 不怪莫问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某位故人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那位故人，大概没来吧？ 莫问搜寻了一圈周围，不过人山人海的，他也看不真切。 莫问此时的打扮，本就八分的颜色。 而随着他张望时，面上那薄薄的面纱轻轻晃动，瞬间便又加了一分。 因为正是这种模糊不清，给人留下了脑补的空间。 所以此时看他一笑，身边的人便是一顿恍惚，只觉得眼前这个仙子可真好看啊。 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口询问上了：“仙子在找人吗？” “……嗯。”莫问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个“仙子”了。 “可需要我帮忙？” “嗯？”莫问没反应过来。 但他那微微歪头的疑惑模样，实在是太过不设防，让人看得血脉喷张。 所以，那人根本不等莫问再回答什么，当即将手从莫问腋下穿过，然后将人—— 举了起来。 就跟狮子王里，托起了辛巴那样。 然后……莫问的视线就和秦蓁对上了。 四目相对之间，刚刚还生无可恋的秦蓁，瞬间眼睛一亮，也乐了。 嘴里还唱了起来：“呐～次喷呀～妈妈滴吉娃娃……” 莫问长老：“？” 秦蓁笑眯眯地对着他挥了下手：“仙子好啊。” 第138章 故人重逢，生死难料 莫问不好，很不好。 任哪个大男人被人这样举起来，都不会好。 于是，莫问没有理会秦蓁，而是直接从那人手里跳下去，反手给了那个春心荡漾的人一巴掌。 随即这才气哼哼地将自己重新扎入了人海之中。 “为什么打我啊？”只留下那男修，一脸茫然地摸着自己被打的左脸。 “该！你个登徒子，哪里能这么对待女修？”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教训了他一句。 男修闻言愣了一下：“啊，不，不可以吗？” “此等行径，和流氓何异？” 流氓？ 男修脸瞬间就涨红了，他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后这才开口道： “我，我只是看她想要找人，所以帮帮忙罢了，这样真的很失礼吗？她是不是讨厌死我了？” “这些不是常识吗？你居然不知道？你到底哪个宗门的啊？” “我？天罡岛，廖青。” 男修介绍完毕，周围一圈居然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最初和廖青搭话的那个人轻咳了一声道：“天罡岛啊，嗯，那确实不能怪你。” 天罡岛虽然只是一个小宗门，但是因为它的独特性，在仙门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毕竟，天罡岛还有一个别名，叫做—— 和尚岛。 倒不是和佛修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因为天罡岛只收男弟子。 而且还不是对外招收的，而是在外面捡的孤儿回去养大。 所以很多弟子，在没有离开天罡岛出来历练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女的。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天罡岛连路过的飞鸟怕都是公的。 指望这样的人知道怎么和女性相处，不如指望母猪学会上树，铁树学会开花。 “要不，我一会儿去道个歉？”廖青挠了挠头道。 身边的人则摆了摆手：“别了吧，人家不一定想看到你，你就别去纠缠了。” “好吧。”廖青虽然觉得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好，不过他还是很听劝的。 秦蓁在天上飘着，将这些无聊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没什么重要信息，她也就只当是听了个没用的八卦。 不过“廖青”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在哪里呢？ 秦蓁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廖青的长相。 长得不算差，但也没有特别帅气，只是笑起来时，十分爽朗阳光，看起来没什么心机。 这长相，说实话……很大众，没什么记忆点。 按理说，她不该记住这样的人才对，除非他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秦蓁使劲在脑海里回忆着原书，可惜和廖青相关的内容实在太少，她还是没能想起来。 算了，懒得想了，先看看大师兄他们来没来吧。 马上就午时了。 …… “来了来了，午时了！” “准备传送。” “走。” “小心妖族的突然攻击，所有人将武器拿在手里。” 几乎是传送阵开启的瞬间，刚刚还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在眨眼之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偌大的练剑台上，只有牧归夷还牵着“秦蓁气球”站在原地。 秦蓁已经给淮序去了好几条讯息了，却没有等到淮序任何一条回复。 这并不是淮序会做的事。 “大师兄他们怕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牧归夷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再等等。” “等人我没意见，但是牧长老，你能先把我放下来了吗？” 秦蓁实在不想再当风筝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 一想到自己这样，不仅被莫问长老看见了，一会儿可能还会被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看见。 不，不对，不止他们，若是传送到妖族，指不定还会被二师兄看见。 啊，想想就社死。 至少第一次见三师兄，她还想当个人，而不是个风筝！ 牧归夷闻言，还是没有让秦蓁太过难堪，伸手就要把绳子拽了回来。 “等等。” 哪想就在这时，秦蓁却制止了牧归夷的动作。 牧归夷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整个人瞬间严肃了几分：“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 牧归夷顺着秦蓁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以天衍宗为主的大宗门长老和弟子，此时姗姗来迟。 几大宗门此时就像是没有平日里的那些嫌隙一般，居然都友好地交流着。 就好像……达成了什么需要合作的协议一般。 这群人里，有秦蓁的熟人？ 牧归夷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秦蓁。 但他并没有从秦蓁脸上看到一丝见到故人的惊喜，她反而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牧归夷从未见过秦蓁露出这样的表情。 仿佛有什么事脱离了她的掌控一般。 他本能地再次追寻秦蓁的目光细看而去，随后有些惊诧地挑了下眉。 “你在看清和剑尊？” “对，但，不止是他。”秦蓁的视线确实是落在清和剑尊身上的，但更多的是—— 他身边那个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少女身上。 即使隔得很远，即使样貌有些许区别，看起来稚嫩不少，但是秦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少女是谁。 苏蕊。 是的。 原书女主，苏蕊。 一个按照原书，明明还未出生的角色。 可是现在，她却提前出现在了这里。 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还是…… 原书里苏蕊的身份其实都是假的？要到后期才会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真正身世？ 许是秦蓁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刺眼，清和剑尊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秦蓁的存在。 相隔数十米，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对上了。 “！”几乎是看清秦蓁模样的瞬间，清和剑尊便感觉到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牢牢攥紧了，没来由得一阵难受。 “师尊，怎么了吗？”苏蕊见清和剑尊的心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连忙担心地询问道。 清和剑尊却像是听不到苏蕊的声音一样，依旧直直地望向秦蓁。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到，他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但记忆里，他分明没见过这张脸。 第139章 打起来，打起来 “师尊？”苏穗柔软的手，轻轻地扶住了清和剑尊的手臂。 几乎是她的手触碰到清和剑尊的瞬间，清和剑尊瞬间便从被魇住的状态里清醒了。 “师尊，你没事吧？”苏蕊的声音依旧带着十足的关心，温柔如细雨拂过。 “……无事。” 苏蕊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就好。” 她本来就生得清纯柔美，此时做出这副娇俏形态，反而有了点反差感。 意识到苏蕊这是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的表现，清和剑尊难免对苏蕊越加怜惜了几分。 苏蕊见状，这才像是才发现了飘在空中的秦蓁一般，“呀”了一声。 随后纤细的手指遥遥一指：“那是什么呀？好吓人。” 众人本来就对清和剑尊忽然收了一个亲传弟子这件事很是好奇。 奈何场合不对，因此一直没能打听到什么。 但没打听归没打听，但在场所有人还是会下意识地关注苏蕊。 因此，她这一指，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好像是个……女修？” 妙音阁的顾宗主倒是认出了秦蓁身上破云宗的弟子服，但是他并不认识秦蓁。 不过因着白夜城一事，顾宗主对破云宗还算是比较有好感，自然也不会对秦蓁指指点点什么。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问星门的宗主当即就冷哼了一声：“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玄机楼的叶楼主却是微微一笑：“不过是活泼一些，倒也不至于如此苛责。” 玲珑台的月宗主则是偏过头，好奇地望向清和剑尊：“剑尊认得那人？” 清和剑尊之前听问星门的宗主嘲讽秦蓁时，就觉得丢脸万分。 仿佛对方骂的是自己的弟子一般，丢尽了自己作为剑尊的脸。 虽然清和剑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此时听到月宗主问询，他想也不想就开了口： “如此粗鄙无礼之人，本尊岂会认识？” “可我感觉她好会吸引人，真羡慕啊。”苏蕊感慨道。 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分明没有看秦蓁，而是看着身边的清和剑尊。 “吸引人？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玲珑台的月宗主闻言有些尴尬，她只是刚刚看清和剑尊神色有异，这才多问了一句。 哪想给那姑娘平白招了一顿谩骂，心里不由得对秦蓁多了几分愧疚。 …… 秦蓁那边，虽然不知道清和剑尊和苏蕊又说了什么，但是一看那两人的模样，她就恶心。 “牧长老。” “嗯？” “把我放高一点。” “嗯……嗯？”牧归夷下意识地应了一句，随后这才反应过来秦蓁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下来了？” “站得高，看得远，把我放高一点，我好找找大师兄他们的踪迹。” 晦气玩意儿看得多了，当然得找点好看的，洗洗眼睛。 牧归夷能感觉得到秦蓁在看到清和剑尊这群人后，心情瞬间就不明媚了。 而且看这样子，估计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她甚至还想上去将人给灭了。 牧归夷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将秦蓁又放高了几米，又几米。 等到清和剑尊他们到达练剑台的时候，秦蓁已经只有飞到高处几十米的位置，只留下小小一个黑点了。 清和剑尊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得越紧了几分。 一边的苏蕊见状，连忙一脸好奇地看向牧归夷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你猜？” 苏蕊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这才笑着回了一句：“是在进行什么特别的修炼吗？” “……你去找找玲珑台的月宗主吧，大概，还来得及。” “什么？”苏蕊没懂。 “看看脑子。”牧归夷一脸真诚道。 此话一出，天衍宗的弟子们当即就炸了。 “你说什么！？” 牧归夷莫名其妙：“听不见，就去找月宗主一起看看耳朵。” “你！” 那弟子当即提剑就向着牧归夷斩了过去，而在场所有人其实都有实力阻止这一切，可偏偏没有一个人动手。 便是天衍宗的宗主闻人炀都只当没看见。 只有牧归夷斜眼看了那人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一般。 牧归夷没动。 挥剑的人有些诧异，因为怕有什么变故发生，他挥剑的动作甚至又快了几分。 “铛！” 可比他更快的是另一道剑气。 众人只听得金属交接时发出的脆响，然后就看到挥剑的男修被那剑气逼得倒退数十步，重重摔倒在剑台之下。 而他手里的灵剑也在这个时候断成了两截。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一息之间。 “哎呀，抱歉抱歉，手滑了一下。” 云端上的秦蓁漫不经心地道着歉，却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牧归夷闻言笑了，他缓缓弯腰，伸手将秦蓁“掉”下来的木簪捡了起来。 那木簪在击破男修的灵剑后，便深深地扎入了练剑台地面。 牧归夷竟是费了些力气，才将簪子拔出。 而就在他拔起簪子的一瞬间，人群里有个妙音阁的弟子没忍住高呼了一声： “裂，裂开了。” 只见地面以木簪扎入的地方为圆心，裂痕不断向四面延伸。 不过片刻，练剑台地面便裂成了蜘蛛网的形状。 那些宗门的宗主和长老都还好，但是那些要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们，都在这一个瞬间变了神色。 要知道，刚刚那天衍宗的弟子敢直接上前挑衅，不是因为他完全无脑。 而是因为在这一届的弟子当中，除了问星门和玄机楼的两位天才，他也是魁首的热门人选，实力强悍。 可那样的人，居然败在了一支小小的木簪上。 那云端的人，到底是谁！？ 弟子们内心一片混乱，牧归夷倒是淡定。 他一边将木簪往云端一扔，一边缓缓地开口道： “没事，手滑而已，这不是没砸到人么，我想堂堂的天衍宗，不会因为你一个手滑就如此没有气量，随便生气的，毕竟——” 牧归夷微笑着望向了天衍宗的宗主闻人炀，明明嘴角上扬，眼里却是一片冰凉。 第140章 疯了，全都疯了 “毕竟，天衍宗弟子想要滥杀无辜的我，我都没生气呢，闻人宗主，你说对吗？” 闻人炀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太好看。 没人知晓，牧归夷和他的那段恩怨。 他确实是故意没有拦下自己宗门弟子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出手的不是牧归夷？ 若是他出手，他天衍宗弟子就算伤了他，他也能大度地给牧归夷道个歉。 反正丢脸的也只会是牧归夷他们，谁让他一个长老，却连一个金丹期的弟子都打不过。 若是自家弟子不敌，毕竟对方是个宗门长老，他们天衍宗也不算丢脸，反而显得牧归夷斤斤计较。 但出手的偏偏是—— 想到这里，闻人炀的目光不由得也落到了云间那抹纤细的身影之上。 只见那人轻飘飘地自云间露出了一截皓腕，手指微微一张，便将扔回的木簪抓在了手心。 看那动作，似乎又重新别在了发间。 “我怎么不知道，破云宗竟收了一位如此了得的剑修弟子。” 闻人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不快，但是牧归夷却知道，对方现在很不爽，极为不爽。 “你又不是我宗掌门，不知道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闻人宗主觉得，这仙门的一切都必须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从头到尾，牧归夷的面上都一直带着微笑，就连语气都温和无比，可是没有人能感觉不出，他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刺。 但偏偏，表面上他们还真挑不出他一丁点毛病出来。 毕竟牧归夷他，有礼也有理。 “闻人宗主，时间快到了。” “……走。”闻人炀也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当即带着众人就要踏上妖族的传送阵。 “嗒。” 几乎是众人踏上传送阵的瞬间，云间的秦蓁忽然打了个响指。 淅淅沥沥的雨水，忽然自她所在的那片云端落下。 轻飘飘的洒在了在场众人身上。 这雨来的迅疾，也蹊跷。 众人因为被传送阵的光芒遮挡了视线，竟是没能完全避开。 但还要追究的时候，便已经被传送去了妖族。 已经适应了高空的秦蓁，见人都走了，这才将左手的空碗收回了乾坤戒。 “你做什么了？” 牧归夷是个嗅觉灵敏的，早就闻出了刚刚那雨里有淡淡的调料味。 秦蓁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手滑，不小心把汤洒了。” “那你手滑得还挺厉害，居然能把汤水那么均匀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嗯，都是牧长老教得好。”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过秦蓁，要动不动手滑了。 “……什么汤？” “还记得让邢长老快乐的那顿饭吗？和那个，刚刚相反，这是emo汤。” “？？？”牧归夷终于听不懂了。 什么艺谋汤？ “牧长老，时间快到了，大师兄他们还没有来，我们怎么办？” 秦蓁也没空解释emo是什么意思了。 她现在站得高，自然看得远，可她完全没有搜寻到任何像是淮序的身影。 牧长老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淮序办事向来靠谱，如果赶不及，怕是真的遇到了无比棘手的事。” “传送阵的光芒在减弱了。” 等光芒完全熄灭，这传送阵便不能再用了。 现在看来，最多不过一分钟，这传送阵便会关闭。 “再等等。”牧归夷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但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放弃。 十。 九。 …… 六。 最后五秒。 最后三秒。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走。”牧归夷一脚踏上了传送阵内，随后手里的绳子猛地收缩，秦蓁便从空中飘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身形开始渐渐变淡的一瞬间。 秦蓁猛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接着！” 淮序的声音骤然响起。 秦蓁下意识地伸手一抓，便将淮序扔过来的一枚棋子抓在了手心。 而她的三师兄宁魄…… 依旧不见踪影。 …… 与此同时。 妖族传送阵另一端。 妖族现今族地入口处，妖族大门紧闭，并未正式开启。 先到的小宗门此时也只能在这干等着。 因为位置有限，大部分小宗门的人都是围在传送阵边上的。 百无聊赖的众人原本还在吐槽妖族的不靠谱，结果就看见传送阵又是一闪，以天衍宗为代表的大宗门终于登场。 “要不要去攀下关系？” “得了吧，那些大宗门哪里看得上我们啊？” “其他宗门不好说，但妙音阁对小宗门也挺好的，小宗门过不下去了，去他们宗门打秋风，他们也不会当面说什么。”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去拍一拍马屁啊。” “等等，大家等等，你们没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就是……” 还不等那人开口解释，为首的清和剑尊忽然跪在了传送阵上，然后双手撑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额头贴在了地上。 清和剑尊：“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其他人：“！！！” 好，好刺激，不不不，好恐怖啊！ 清和剑尊到底在说什么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么可怕的事情，那能不拿留影珠记录下来吗？ “师弟？”闻人炀见状，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忙伸手就要去抓清和剑尊。 结果，下一秒，向来喜欢附和他的问星门宗主，直接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像是一只……晒干的咸鱼。 若是只是瘫着也就算了，他还偶尔嘟起嘴唇吐泡泡。 “！！！” 辣眼睛啊！ 而这样的异常就像是会传染一般，很快有不少人都开始做起奇奇怪怪的动作，发表着奇奇怪怪的言论。 “啊，我真想化作一只夏日的蝴蝶，这样就只用活最绚烂的三天。”有人假装自己振翅飞翔。 “我差一点就碰到星星了，可是后来，天亮了。”有人忧伤抹泪。 “我死了。”有人直接躺平。 一切的一切，都太魔幻了。 “疯了疯了，这些大宗门的人全都疯了！”小宗门的人全都震惊了。 “一定是妖族干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 “就是发疯的，好像大多都是剑修、体修之类的。” “……这说明什么？” “我也不知道。” 第141章 妖族，好穷啊 秦蓁要是在这里，倒还能给众人用游戏话语解释一句—— 为什么遭殃的多是剑修和体修，因为他们魔抗低啊。 游戏里很多职业不都这样，物理攻击力越强，魔法抗性越低。 谁能说术法不算魔法，灵菜汤不算魔药呢？ 也多亏之前身为剑修的莫问，和身为丹修、医修的牧归夷，愿意以身试菜，这才让秦蓁摸索出了不少规律来。 “吱呀——” 就在各大宗门努力emo的时候，妖族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众人也是这个时候，才能看到妖族族地如今的模样。 从大门望入，所有人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土路。 两边则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里有紫烟弥漫，阳光似乎都穿不透那些树叶，看起来很是阴森。 那条土路倒是很长，一直蜿蜒到视线的尽头才消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没有看见任何建筑。 有修士实在没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妖族的族地……怎么看起来还不如我们宗门后山啊。” “也许这里只是他们族地的边缘？”有人猜测道。 “大宗门那边有什么反应？” 小宗门的修士们，下意识地想要看看大宗门各位宗主和长老的反应，以此来判断妖族现在的情况。 结果一偏头，就看见大宗门此时正忙着制服那些发疯的人继续丢人现眼，根本没空管妖族的门开了。 那自然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众人：“……”好吧。 “时辰到，各位，请入内。” 作为妖族的引导人，江澜昭看见各大宗门修士“中邪”一般发疯，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十分淡定。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番沉着的表现，落到了有心人眼里，完全就成了这一切是他们搞出来的罪证。 “哼，这便是妖族的下马威吗？”有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江澜昭不明白自己只是开了个门，怎么就下马威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但又觉得解释好麻烦。 所以她直接没有理会质问的人，一板一眼地就继续执行被分配的任务了。 “哼，做贼心虚，连解释都不屑了吗？” 江澜昭只当没听到。 “大家的院落都已经分配完毕，请跟着我族的引导，去往自己宗门所属的院落，仙门大比，将会在今晚亥时准时举行。” “亥时？那么晚。”有人皱眉。 “此次仙门大比，到底要怎么比试，具体章程都不告知我们吗？” “妖族是不是太傲慢了一点？你算什么东西，也能代表妖族安排我们？” “就是，赶紧让你们族长滚出来。”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因为不客气的人嗓门最大，反而听起来就像是整个仙门都和妖族不对付一般。 而江澜昭就像是听不到这些辱骂一般，依旧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带领众人进入了妖族的领地。 因为忙着和妖族起冲突，甚至没有人注意到秦蓁和牧归夷两个人赶在传送阵完全消失前传了过来。 “小心。”牧归夷提醒了秦蓁一句。 秦蓁点头，就这么和牧归夷不紧不慢地坠在队伍最后面。 不过走得慢归走得慢，两个人此时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积极地搜索着一切可用的情报。 只是—— “他们认真的吗？” 秦蓁本来做好了对上大宗门责难的准备，结果，竖耳一听，却听到众人指责妖族迫害大宗门修士。 那么大的一口黑锅，直接就帮她给扔了。 秦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 她甚至有些想要高歌一曲：“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牧归夷显然也听到这个离谱猜测了，看到众人那信誓旦旦的模样，他也是无语地扶了扶额。 “秦蓁。” “嗯？” “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谁能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种呢？”秦蓁闻言还骄傲上了。 就在秦蓁和牧归夷踏过大门的一刹那，妖族的那扇门就像是生怕人跑了一般，迫不及待地合上了。 与此同时，妖族大门从众人眼中消失。 只留下一片虚无的雾气。 江澜昭见状，终于敢放松地舒口气了。 “喂，门呢？你们妖族想要干什么？” 江澜昭闻言，再也不再沉默，而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道：“我奉劝各位，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收敛点，要不然……呵。”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刚刚骂的最脏，闹得最欢那几人，忽然浑身抽搐着就倒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 “吵死了，不过是让他们睡上一觉而已，到了亥时自然会醒来。但下一次……我可就不保证了。” 江澜昭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了，一点都没刚开始耐心地请他们进来时的样子。 牧归夷见状，微微皱了皱眉。 “牧长老，是有什么发现吗？” 牧归夷点了点头，轻声道：“他们应该是中毒了。” “毒？什么毒？” 牧归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症状，摇头：“不知。” 修士的五感都极为灵敏，想要在他们无所察觉的情况下靠近下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 “不会是像我那样吧。”秦蓁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是说，我们也中毒了，只是不符合毒发的条件？” 就像是emo汤，更容易影响剑修和体修一样。 “嗯。”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牧归夷已经直接捉起秦蓁的手，开始搭脉了，甚至还用自己的灵气在秦蓁的身体里游走了一番。 做完这些，牧归夷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果然中毒了？”秦蓁见状，连忙追问道。 谁想，牧归夷却是摇了摇头：“不，并无异常。” “那就是我猜错了？” 牧归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眸底闪过一丝寒光：“或许是猜错了，也或许是……我们中了连我都不知晓的无名之毒。” “牧长老都不知道？” “嗯，若真是这种我从未见过的毒，怕是麻烦了。” 秦蓁的心里难得地也多了一分忐忑：“妖族……到底要做什么？” 第142章 妈耶，什么精神污染啊 景星，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牧归夷摇了摇头：“至少现在能够看出，他们好像并不想让我们随意离开。”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消失的门。 不知道为何，看到那片虚无的雾气，她的心里蓦地沉重了几分。 “这里，和之前你们去过的妖族族地，像吗？” 牧归夷四处打量了一番，否定道：“至少，那里没有这么浓重的雾气。” “先走吧，看看能不能遇到二师兄。” 秦蓁也总觉得那雾蹊跷得很，不像是自然的雾气。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自由探索的时候。 “嗯。” 两个人又坠在了队伍最后面，缓慢地移动着。 …… “喂，你走了，谁带我们去落脚的地方？”前面有修士忽然反应过来，急吼吼地对着江澜昭的背影高喊了一声。 可江澜昭完全没有要搭理人的意思。 前面的修士下意识想要追，可就在这时—— “嘶，嘶、” 大路两边的森林里，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听的人毛骨悚然。 所有修士全都警惕地握好了武器，便是秦蓁面色都严肃了几分。 很快，森林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秦蓁甚至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颤。 突然！ 大概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蛇，猛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这蛇长得很是奇怪，脑袋扁扁的，不知道为何，看起来特别像是人被压扁变形的脸。 秦蓁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 更别说这些大蛇浑身长满了花花绿绿的鳞片，身上还有一股奇异的药味。 “好丑。” 秦蓁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而她说话时，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地面的震动依旧没有停止。 不过短短几息，越来越多的大蛇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粗略看来，至少有一百来条。 秦蓁本来已经都忍耐的边缘了，此时一看不是一条大蛇，而是一群花花绿绿的奇怪大蛇。 她当即再也忍不住，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实在是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把眼睛抠出来不要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冷血动物，更别说这么丑的大蛇了。 简直是精神污染。 牧归夷倒是不怕这些，他甚至还仔细地多看了两眼。 “他们蠕动的样子……怎么这么别扭？” 就好像是，不习惯这样移动一般。 秦蓁闻言，很是无奈地又多看了一眼。 秦蓁努力忽略那花花绿绿的鳞片对自己的伤害，多看了两眼这群大蛇的移动方式。 确实，有些蛇的动作，看起来不太利落，就跟第一次当蛇一样。 那群蛇也不管修士的警戒，直直地就奔着修士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大家当心！”有人见状，连忙就要攻击不断聚拢的蛇群。 “不可！”可玲珑台的月宗主见状，袖中的银针飞出，将要攻击的那几人定在了原地。 “月宗主，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有人不满，但是因为得罪不起玲珑台，便瓮声瓮气地指责道。 “大家，听我说，这蛇杀不得。” “你说杀不得就杀不得了？怎么，想要我们喂这些蛇不成？” 牧归夷闻言冷哼了一声：“要是我，才不会管这群人的死活。” 秦蓁显然也认出了这蛇到底是什么东西，难得地也感慨了一句：“好话劝不了找死的鬼。”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因为看着蛇群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是心里崩溃。 “啊！我和你们拼了！” 只听得他大喊了一声，手里的武器便招呼到了离他最近的那条蛇身上。 “砰。” 那蛇被他这么一击，直挺挺地就倒在了地上。 那弟子见状一喜：“我杀掉它了，我杀……” 弟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他便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阵瘙痒。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手臂，结果就发现—— 他的手上赫然长出了花花绿绿的鳞片，和刚刚死掉的大蛇一模一样。 “不，不！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弟子死命地想要抠掉那些鳞片，可是没用，就算被抠掉，那些地方还是会再长出同样的鳞片出来。 “月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刚刚要是没有月宗主的阻止，自己怕是也会遭了这道，很多人心里一阵后怕，连忙询问起月素这蛇的情况来。 “这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一种叫做修虫的妖物，传闻是修蛇死后，被它吞吃过的东西所化的妖魅。” “我从未听过这种妖物。” “嗯，只有一些古籍上还有记载。书中说，这种妖物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若它被被杀害，那么杀害它的人，便会代替它被修蛇的魂魄束缚，变成同样的妖物。” 月宗主一边说着，一边检查了一下刚刚那弟子的情况，无奈地摇了下头：“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完全妖化了。” 月宗主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 而那弟子已经全身被彩色鳞片覆盖，四肢渐渐地也退化完毕，只有那张脸扭曲变形的蛇脸，依稀能辨认他之前的长相。 所有人见状都沉默了。 而化作修虫的男弟子，则是慢腾腾地爬行到了蛇群当中，再也无法分辨。 “所以这些蛇里，其实，有很多像刚刚那个弟子一样的人？” 问这话的修士，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目睹了人是如何妖化成这副模样，心里若是没有一丁点震动，那一定是假的。 有人于心不忍，想要结束刚刚那个弟子的生命，却又无法出手。 “杀不了，毕竟，这东西，就跟找替死鬼一样。” 沉默。 长长的沉默。 “妖族把这些妖物放出来是想要做什么？”终是有人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问出了口。 但也有人反应迅速：“刚刚那个人说过，根据他们妖族的引导找到落脚的院落，难道……这些妖物，是来领路的？” “嘶，嘶。” 最后还是闻人炀率先开口：“那便试试。” 说完，他一手抓住还在emo的清和剑尊，便走到了一条大蛇跟前：“带路。” 第143章 二师兄，我好想你 大蛇闻言还真的给天衍宗的人带起路来，甚至还热情地想要帮忙搬运清和剑尊，然后被拒绝了。 大蛇见状，还有点垂头丧气，带路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直到天衍宗走远了，众人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跟着各自的大蛇一起走了。 秦蓁观察了一下，每个人被带走的方向还不相同。 而且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几大宗门被带往的方向，居然没有一个是相近的。 很快，大小宗门的人就走了七七八八，秦蓁他们所在的位置，立马空了出来。 “我们也走吧。”牧归夷对着秦蓁道。 “嗯。”秦蓁点了点头，却一把抓住了牧归夷的一片衣角。 “嗯？” 还从未被小辈如此亲近过的牧归夷，有些茫然。 他诧异地转过头来，就看见一条大蛇热情地往秦蓁的身边凑。 一副恨不得直接将秦蓁卷起来，快速送到住处的积极模样。 因为太过热情，大蛇那滑腻腻的鳞片还一张一合的，在阳光下越加刺眼。 所以，秦蓁选择直接闭上了眼睛。 牧归夷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秦蓁抓着自己的衣角，认命地在前面跟着大蛇带路了。 这段路，并不算特别长。 大概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妖族划给破云宗的院落便到了。 只是，还不等牧归夷说什么。 刚刚还蔫嗒嗒的大蛇，忽然激动地扭了扭身子。 简直要将自己扭成一个心了。 “嘶，嘶！” 眼看着它的尾巴尖就要碰到秦蓁小腿上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院子外的大树后走出。 随即，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别碰她，她不喜欢。” “嘶？”大蛇歪了歪脑袋。 这个声音！。 秦蓁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即使那人变了一番模样，但秦蓁还是能一眼将他认出。 “二师兄！” 是的，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很久不见的景星。 秦蓁激动地就要上前去，却被拦路的大蛇吓了一激灵。 景星见状，立马轻轻地踢了大蛇一脚：“好了，别处去玩。” 大蛇委屈，却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掉了。 这个时候的景星，倒没有留影珠里那种妖异陌生的感觉。 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闲适悠然的模样。 “牧长老，小师妹，好久不见。” “我想，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想和我们好好谈谈？” 牧归夷并没有秦蓁的热情，但是对景星也没有敌意。 “嗯，坐下说吧。” 说完，景星主动推开了院门，随后退到一边，请牧归夷先进。 牧归夷没有再多说什么，率先一步进了院子。 而刚刚还牵着牧归夷一片衣角的秦蓁，在路过景星身边的时候，另一只手却是一把捉住了景星的衣角。 景星有些诧异：“嗯？” 秦蓁却不躲不避，大大方方地望入了景星的双眼。 只见她灿然一笑，声音坦荡：“二师兄，我好想你。” “！！！” 景星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会忽然这样跟他打直球，他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这家伙。 之前明明就不会撒娇，怎么现在越来越擅长了？ “我们一起进去。”秦蓁晃了晃景星的衣角道。 就像是白夜城那晚，景星不会因为大师姐的出现，冷落她一般。 她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妖族的事情，就冷落自家二师兄。 景星有些无奈，牧归夷也不由轻声叹气。 “走吧。”在最后还是牧归夷应了一声。 于是，秦蓁右手捉着牧归夷的衣角，左手捉着景星的衣角，三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地一起挤进了院落里。 直到走到院子里的石桌前落座，秦蓁这才将两人的衣角松开。 而两人的衣服，都被秦蓁抓得皱巴巴的。 可不管是景星也好，还是牧归夷也好，两人都没有要整理一下的意思。 “小师妹，能麻烦你去泡一壶茶过来吗？”景星坐定后，这才对着秦蓁开口道。 牧归夷闻言，微微蹙了蹙眉。 他知道，景星这是要将秦蓁支开的意思。 是有什么话不想让秦蓁听到？ “当然可以。”秦蓁微笑应道。 景星松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秦蓁直接从乾坤戒里拿出了茶壶、茶叶、茶杯，甚至还有水和火炉。 应有尽有，十分全面。 “那我开始泡了。” 秦蓁就像是没听出景星的言外之意一般，大大方方地在旁边石凳上一坐，就开始烧水泡茶。 景星：“……” 他哪里看不出，秦蓁这一下完全就是故意的。 牧归夷见状，唇角微微上扬了两分，随后这才轻咳一声道：“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景星也知道，自己这是完全管不住秦蓁了。 他只能收敛了笑意，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郑重开口道： “我希望破云宗退出此次的宗门大比。” “！”秦蓁虽然猜到了景星会这么说，但她万万没想到景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为什么？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牧归夷倒是淡定。 “这次的仙门大比，会很危险。” “没有哪一次的仙门大比，不危险。” 牧归夷的语气依旧平静无波，显然是不会接受景星这么个模糊的理由。 “但这次的危险不同，妖族内部出了问题，就连我，都不知道这次仙门大比到底会发生什么。” “妖族内部，出了什么问题？”问这个的，是秦蓁。 景星叹了口气，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秦蓁见状，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偌大的院落，只有壶中煮水的声音在响。 秦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听不到景星的答案的时候，景星终于开了口。 “妖族避世前那场几乎灭族的时疫，你们都知道吧？” 景星虽然是在向秦蓁和牧归夷两个人提问，但他的目光却只看向了秦蓁一个人。 显然，这个问题就是针对秦蓁的。 “知道。”秦蓁也不隐瞒。 “那场时疫以后，妖族十不存一，新族长又是个性格软弱的，所以带领了全部妖族避世，想要以此保护剩下的妖族，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想这样偏安一隅的。” 第144章 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秦蓁记得，原书里好像说过，妖族里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好战。 那是妖族的本性和天性。 要这样的妖族一直隐世，确实不太可能。 牧归夷点头：“所以，有人不满族长现任族长，想要取而代之？” 景星叹了口气：“若只是取而代之也还好。” “什么意思？” “重要的是，这些人当上族长后，会做什么。”景星的话点到为止。 但牧归夷是个聪明人，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景星话里的意思。 秦蓁也只是稍作思考，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你是担心这些人会带领剩下的妖族，走向毁灭？” 走向毁灭。 景星咀嚼着这四个字，不得不说，这个形容倒是十分贴切。 “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一件事，关于那场突发的时疫，真的是意外吗？” 既然景星这么说了，秦蓁哪里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 那场时疫，不是意外。 牧归夷作为那场时疫的亲历者，直接开了口：“不是。” 景星点了点头，表情竟是有些难过。 “是妖族某些人和魔族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同胞？”秦蓁不能理解。 “在有的人眼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孽。” “就因为太弱，所以，就要把他们都杀了？”秦蓁不能理解。 这算什么？替大自然行使法则，优胜劣汰吗？ “对，但这只是结果，不是目的。” 秦蓁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牧归夷倒是立马就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疫造成的死亡只是结果，而时疫本身不是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 “毕竟，有更多更简单的杀人方式，不是吗？” “你已经有猜测了，或者说，你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了。”牧归夷肯定道。 秦蓁听到这里，也下意识地望向了景星。 果然。 景星轻叹了口气后，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是一种筛选。” “筛选什么？” “能从时疫中活下来的大多数人，要么体质特异，不会被时疫感染，要么就是自身妖力足够强大，能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管是哪种，都可以归为‘强大’的范畴。” 这不还是优胜劣汰吗？ 为什么说这是结果，而不是目的？ 秦蓁好讨厌做阅读理解，因为她真的有些理解不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区别。 秦蓁脸上的疑惑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景星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秦蓁的脑袋，这才提示了一句： “那场时疫，如果没有牧长老和……我的父亲，小师妹，你猜最后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回道：“全死了？” 牧长老无语扶额，便是景星都无奈地笑着摇了下头。 明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算是聪明。 怎么一到他们面前，就不喜欢思考了？ 这脑筋直的，门外那条不拐弯的大路都没这么直。 “小师妹，我说过，这是筛选，不是要灭族。” “所以呢？” 秦蓁已经完全放弃要思考了，就这么直愣愣地问自家二师兄要问题的答案。 像极了当年写暑假作业，直接翻参考答案一般。 景星看着秦蓁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要知道，他认识的人里，便是看起来最不喜欢动脑筋的莫问长老，偶尔都会想想别人说的话是不是有深意。 怎么有人能这么直来直去的啊？ 景星认命了。 “如果当初牧长老没有研制出可以压制时疫的丹药，我的父亲也没有吸收掉所有的毒素牺牲，有些人自然能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奄奄一息的大家面前！” “！”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 “族长又如何？比得上救下他们性命的救世主吗？到时候，就算我父亲还活着，他们也依然能成为比族长更有实威信，让所有族人信服的人。” 秦蓁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当时的情景下，若没有牧归夷他们，会有怎样的走向。 “只怕，他们也不会白白做这个救世主。”牧归夷冷哼。 “对，越是强大的妖族，越是重利轻义，我若是他们，便会让他们选择，归顺于我，还是死？” 景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仿佛他真的是当年那些散播时疫的人一般。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妖族就完全处于在他们掌控之下，所有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还是被筛选过后，足够强大的棋子。” 牧归夷听到这里，表情也郑重了几分。 “其实，关于棋子这个猜想，我在当年就告诉过你的父亲。” 景星有些诧异。 “当时我之所以会怀疑这时疫和魔族有关，除了是感染时疫的症状，与魔气侵染有几分相似以外，还是因为—— 所有人的丹田，都开始出现一种印记，这种印记一旦完全形成，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族，都会成为傀儡。” 这件事，是秦蓁第一次听牧长老提起。 “所以，当年那些人的阴谋，因为牧长老，还有师兄的族长爹爹，被挫败了，现在他们准备卷土重来？” 景星叹了口气：“也许吧。” “现在妖族分为了几派？” “三派。一派自然是现在的族长一派，这一派，也是坚定的隐居派，不想和外界接触，只想在此地归隐度过，对族人比较平和，但是对外族就……更具攻击性。” 这一点，秦蓁倒是不太意外。 毕竟新族长的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族圣地，必诛之”，就已经很能说明他们的态度了。 “既然这样，他居然还同意了在妖族进行仙门大比？” 这不是矛盾吗？ 景星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同意的，执意要在妖族举行这一届仙门大比的是——我的养父。” “师兄的养父！？” 秦蓁还从没听过景星说起过这些过去的事。 所以，她一时间有些兴奋，连带着煮茶的动作都微微一顿，整个人往前倾了几分。 景星低头，甚至能够看得清秦蓁的纤长的睫毛。 第145章 打起来打起来 景星叹了口气：“嗯，我的养父，景明，当时族内出事时，他被困在一个秘境之中，等到他赶回族内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就是个任性妄为、脾气暴躁的倔老头。”景星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但是秦蓁看到了，景星在说起自己这位养父的时候，眉眼弯弯，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赖和笑意。 “他为什么要主张在妖族举行这次仙门大比？”牧归夷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这个问题。 “这就要说到另外一派了。” 景星似乎十分厌恶这一派的人，提到他们的时候，好看的眉都皱了起来。 “说说看。”牧归夷双手环胸，淡淡道。 “另一派行事极为激进，也是最有可能和魔族勾结的人。他们以一位叫做华光的妖族为首。 不仅屡次想要杀害族长，还常常惹是生非，便是对自己族人也从不手下留情，族内的一切不安定，几乎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那他们和仙门大比有什么关系？”秦蓁追问道。 景星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华光失踪了。” “啊？” 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一个答案。 这最重要的一个人，怎么还没听到他搞事，就先听到他失踪了？ 秦蓁感觉自己的大脑要短路了。 便是牧归夷都诧异地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来了一句：“哦？” “华光失踪，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最大的刺头不见了，妖族这还不安生吗？ “哪有这么简单。”景星摇了摇头道，“以前华光还在的时候，至少还能压一压那群家伙，乱归乱，但至少三方势力还算是相互平衡，不会造成特别重大的影响。” “所以，华光失踪，反而成了妖族内乱的开端信号？” “对，现在他们一派的人一口咬定，这件事和族长、还有我们有关，三天两头找我们麻烦。” “说了这么多，可还是没说到这和这届仙门大比有什么关系啊！” 秦蓁真的只想知道最直接的答案，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什么的，老实说，她根本消化不了。 “我们怕上一次的时疫，还会重演，所以，我们需要其他势力的介入。” 景星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 仿佛自己刚刚讲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秦蓁看的一脸茫然，甚至有点想给自家二师兄一勺子。 看看能不能将人砸正常一点。 好在很快，景星便自己止住了笑意：“抱歉抱歉，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起来真的很别扭。” “所以，真正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简单的很，就是为了玄灵境。” “……啊！？” 秦蓁的脑子终于罢工了。 为什么绕了一大圈，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十万八千里，离谱的不能再离谱了。 任谁来猜，能猜到妖族的目标居然是这个啊？ 便是牧归夷都没忍住呆愣了半秒。 “呜呜呜——” 就在这时，茶壶的水烧开了。 就像是在嘲笑着众人无与伦比的想象力一般。 秦蓁愣了愣，终于回过了神来。 连忙将茶壶端了下来，熟练地开始沏茶。 悠悠的茶香，很快传了出来，让人刚刚焦躁的心情都安宁了片刻。 “至少，我们的目标确实是为了拿到玄灵境。” 景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沉重。 牧归夷直入主题：“你们要玄灵境做什么？” “玄灵境本就是老祖赠与妖族的信物，我们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需要理由吗？” 这话有些不客气了。 但是牧归夷就像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针对一般，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需要。” 秦蓁一边给牧归夷和景星分茶，一边也认真地应和着：“当然需要。” 景星：“……” 是他忘了，破云宗的人从来不懂客气，更不在乎别人的脸色。 景星有些头疼：“总之，我们有用就是。” 他并不愿意透露更具体的事情。 “既然你们意在玄灵境，完全可以只将玄灵境取来便是，可你们还是要举办仙门大比……” 牧归夷可不会被随便糊弄过去。 “先不说，这玄灵境若是不举行仙门大比就无法开启，便是我刚刚说的另一派，他们可是十分积极地促成了仙门大比在妖族举行的事。” “啊？”秦蓁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刚刚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是他们说的？” 便是牧归夷听到这里，都没忍住表情严肃了两分。 “可不是么？好笑吧。” 便是三岁的小孩，怕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他们想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将仙门——永远留在这里。” 永远两个字，景星咬得特别重。 秦蓁端着茶杯的动作蓦地一顿，一双眼睛猛地看向了景星。 她仔细地看着景星的表情，想要确认这个“永远留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就像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一般，景星肯定地点了下头。 “仙门可不是你们想要留下，就能留下的。” 便是天衍宗的宗主和清和剑尊，两人都是炼虚期修士，算是当今仙门最顶尖的存在。 这两位，现在可都在这里。 更别说还是其他宗门的掌门、长老和弟子了。 “牧长老，你对现在的妖族了解吗？”景星没有解释什么，反而问了牧归夷一句。 最是简单的问题，却将牧归夷给问住了。 以前，大家对妖族就不算特别了解。 而现在，妖族避世几百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改变。 了解吗？ 不，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所以，妖族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不是吗？” 牧归夷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若是仙门受创，一直蠢蠢欲动的魔族定然会有所动作，妖族不知吗？” 景星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正是知道这一点呢。” 第146章 再见，小师妹 牧归夷和秦蓁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实在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了。 而且这还只是妖族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仙门那边又憋着什么计划。 “这世道，要乱了啊。”牧长老轻叹了一声。 秦蓁闻言，前所未有地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洪流奔涌而来，就算有人想要力挽狂澜，却也只能被洪流卷挟而去，所有的努力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罢了。 但这种无力感，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就从秦蓁心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 秦蓁看了一眼左手边的景星，又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牧长老。 现在的她，可不是一个人。 就算天塌了，都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 再说了，一切还没发生，先悲观可不是她的作风。 “就算要乱了，现在不也还没乱吗？”秦蓁开口道。 牧归夷也只是刚刚感慨一句而已，再乱能乱得过几百年前，天魔族尚在的时候吗？ 从那段时光里走过来的人，早就不畏惧任何意外和混乱了。 “确实，不管是妖族的谋算也好，还是仙门的计划也罢，我们都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来保证那个结果更倾向于我们心中的那个结果。” 牧归夷说这话的时候，俊逸的脸上还重新带上了一丝微笑。 那个微笑和平日里没有丝毫不同。 也正是这样的笑意，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让秦蓁心里最后一丝焦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星本来很是沉重的心情，在看到秦蓁和牧归夷的积极态度后，也缓解了一分。 “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就是，而且我相信牧长老和二师兄，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当然，我也会好好保护牧长老和二师兄！” “你要保护我？”景星怀疑自己听错了。 却没想到，秦蓁居然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 “那师兄可真要谢谢你了。” “我说认真的。” “好好好，那小师妹可要好好保护我和牧长老哦。”景星跟哄小孩似的。 “交给我吧。” 秦蓁哪里看不出来，景星这完全是在哄自己开心。 但这完全不影响她自己当了真。 景星见她这模样，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脸上却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许久不曾有的轻松笑意。 只是这个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下一秒，景星猛地睁大了眼睛。 “砰。” 只见秦蓁手中的茶杯忽然落下，重重地砸到了地面，四分五裂。 温热的茶水四溅，将秦蓁的鞋面都打湿了大半。 而秦蓁却像是感觉不到烫一般，完全没有要缩脚的意思。 她就这么呆愣地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 而她身边的牧归夷，也是如此。 就好像，时间只在两个人身上静止了一般。 “老头子，你要做什么？”景星的面色不好看，他的视线牢牢地落在了秦蓁身后。 仿佛那里有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存在一般。 果然。 就在他问完话的瞬间，虚空之中传来了一个威严的男声：“你的告别该结束了。” “你，要做什么？” 景星此时的表情，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放松和闲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表露出来的怒气。 以至于明明是同样的句子，但是他现在的语气却强势霸道许多。 “把所有的意外，都排除干净。”那个声音并没有因为景星的生气，而有丝毫的动摇。 “你动他们试试。” “你在威胁我？” “还想执行你那个计划，就别碰他们，你知道我的脾气，你不会想要承担这个后果。” “……臭小子。” “死老头。” “知道了知道了，既然已经告别过了，就赶紧回来。” 虚空中那个声音说完话后，景星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 景星闻言，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牧长老和秦蓁。 他的指尖微动，刚刚摔碎的茶杯便重新变得完好，回到了秦蓁手中。 而秦蓁被打湿的鞋面也恢复了干爽，就连脚趾头的烫伤都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景星这才转身走入了那道裂缝之中。 没有人听见，他的那一句道别。 …… 几乎是景星的身形完全消失后，秦蓁和牧归夷的时间才重新流动起来。 “咦？” 秦蓁下意识地接着刚刚没做完的喝茶动作，只是茶杯送到了嘴边，却只喝到了空气。 “怎么了？”一边的牧归夷开口问道。 “哦，忘记倒茶了。”秦蓁挠了挠头。 “仙门大比，紧张了？” 牧归夷很少看见秦蓁这么迷糊的样子，不由得多关心了一句。 “诶，牧长老，我们有客人吗？” 秦蓁正要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紧张，哪想一眼却望见了另一个茶杯，到嘴边的话，立马就换了一句。 牧归夷也像是才察觉到这点一般，往那空着的椅子上看了一眼。 “你三师兄？” “啊，对，应该是我们给三师兄泡的茶……吧？” 明明潜意识在这样告诉着她，但是秦蓁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晚上就是仙门大比了，宁魄那孩子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比试前醒来。” 秦蓁闻言，连忙将自己从淮序那里接到的棋子拿了出来。 黑色的石头棋子，看起来普普通通。 但是秦蓁接到手里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一件灵宝。 而她的三师兄就在这件灵宝中沉睡。 牧归夷的手掌在棋子上方拂过，很快便有影像投了出来。 在一个虚幻的棋盘之中，有一个身影在蜷缩成一团，正在沉睡。 那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类似小孩子一般的睡觉方式。 而他身上黑气缠绕，眉头紧皱，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一般，身上的皮肤偶尔会出现大片大片的魔纹，然后又被灵气压制下去。 俨然是魔气侵蚀的模样。 “去准备吧，大食修。” 明明面前的宁魄是如此严重的状态，但是牧归夷却不急不慌，甚至还对着秦蓁鼓励一笑。 秦蓁深吸了口气，随即对着牧归夷竖了个大拇指：“交给我吧！” 第147章 你没有二师兄 秦蓁说着，连忙就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掏出了几个半个人高的酒缸出来。 酒缸盖子被打开，不同的酒香从酒缸里传出。 有辛辣的、果香的、药香的，甚至还有一缸里有股蜜糖味道。 但味道最上头的还是最辛辣的那一缸白酒。 牧归夷绕着这缸酒转了一圈，语气有些感慨： “你种的那些灵米，那胖仙鹤倒没吃到多少，大多数反而全被你酿成酒了。” 回想起那胖仙鹤累死累活地飞到黄金台，却看地里早就没了灵米，整只鹤“duang”地一下倒在地上，哭着不肯起来，秦蓁就有些想笑。 最后还是莫玄亦前辈嫌弃胖仙鹤太吵，问秦蓁讨了一把灵米喂它，那家伙才消停下来。 而作为回报，莫玄亦给了她一张酒方。 作为食修的秦蓁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仅把酒方里的酒酿了出来，还是举一反三，酿了不少其他酒。 酒有了不少，秦蓁自然就解锁了调酒的兴趣。 然后，她就发现了，酒，真是个好东西。 “毕竟酒作为基底，搭配各种食材，就能发挥不同的作用，省时省力，还效果好，当然要多备一点。” 毕竟，她也不是随时都能拿出锅，开始做饭的。 在某些不适合做饭，或者吃饭的场景，闷一口酒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从不同酒缸里盛出不同比例的酒，舀进酒壶里晃了晃。 随后又熟练往酒壶里加上了几片药草，摇匀。 “可别记错比例了。” 牧归夷提醒道。 不怪他这般提醒，实在是因为这酒比例不同，调出来的效果就不同。 想起那段时间，为了试验这些酒的功效，他们几个人天天喝的人仰马翻，跟玩命似的。 喝的牧归夷这辈子都不想喝酒后，才记录下来了这些调酒的配方。 而秦蓁那个不省心的，还天天薅他收藏的灵药去试验搭配，糟蹋了不少好东西。 好歹，结果是喜人的。 要不然，他一定让秦蓁哭着去给他的灵药陪葬。 “放心，我都记着呢，不会弄错。”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掌心还凝聚了一团火焰，放在酒壶下烤了起来。 火焰中隐隐有金光闪烁，不过片刻，酒壶中的酒便散发出一阵更为浓郁酒香。 “牧长老，我好了。” 随着秦蓁话音落下，牧长老在那枚棋子上微微一点。 下一秒，宁魄的身形出现在了空中。 牧归夷伸手一接，任由宁魄靠到了自己怀里。 秦蓁则端着酒壶，凑到了宁魄跟前。 “三师兄，醒醒，该喝药了。”秦蓁凑近，脸上露出个坏笑。 牧归夷见状很是无语。 宁魄是在一阵酒香中醒过来的，身上被魔气侵蚀的疼痛，好像都在这酒香中淡了几分。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 终于，他掀开了眼皮，结果入眼的便是—— 一张凑近放大的脸。 明明是张极为漂亮的脸，但因为笑得实在是太过猥琐，给人一种不是好人的既视感。 宁魄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这是什么妖孽？ 他下意识地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武器，一枪杆就要朝秦蓁脑袋戳去。 “三师兄，来，别跟师妹客气，干了这壶酒，保证你酒到病除。” 小，小师妹？ 宁魄的动作顿了一下。 宗门里新来了个小师妹的事情，他有些印象。 毕竟大师兄还带来过小师妹做的吃食。 所以，他一直以为对方应该是个乖巧、温柔的小姑娘。 至少…… 宁魄看着眼前坏笑的人，心里满是拒绝。 至少不能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一脸歹相，下一秒就会把他卖了的人啊！ 前面有个景星，已经很令人不省心了。 怎么这个小师妹比景星还让人头疼？ 许是被完全不符合想象的秦蓁模样冲击到了，宁魄竟是罕见地愣住了。 而秦蓁可不管这些，直接将壶嘴往宁魄嘴里一塞，就给宁魄灌了一大口酒。 辛辣中带着回甜的温热液体，呛得宁魄喉咙生疼。 他蓦地皱起了眉头，被魔气侵蚀的神志一瞬间冒出几分暴虐。 只是，这份暴虐还没完全上头，下一秒，一股更为强烈的情绪便席卷了神识。 那是一种蓬勃的战意。 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只是纯粹地想要与人交手。 因为战意过于盎然，他甚至生不出其他任何不好的念头，只想求一个对手，战个痛。 宁魄蓦地站直了身体，牧归夷则趁机搭上了宁魄的脉。 “怎么样？”秦蓁连忙询问道。 “魔气虽然没有完全清除，但确实被灵酒压制下来了。” 秦蓁闻言，松了口气。 “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 “啊？什么？”秦蓁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牧归夷望了眼睛发直的宁魄一眼，微笑道：“你三师兄，大概不胜酒力。” “不胜酒力是指？” 牧归夷竖起了一根手指。 秦蓁猜测道：“一盏茶就倒？” 牧归夷笑意更盛：“不，是一杯。” 牧归夷话音落下的瞬间，宁魄整个人便向前栽去。 “啊啊啊啊！” 秦蓁见状，赶忙一把抱住了栽倒的宁魄。 却不想宁魄看起来不算高大，却重得很，带的秦蓁脚下一个不稳，两人一齐摔在了地上。 “牧长老，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啊？一杯倒这种事，你倒是早说啊。” 和牧归夷相处久了，秦蓁也没以前拘束，甚至还敢和牧归夷叫板了。 牧归夷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我以前也没和宁魄喝过酒啊，哪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现在怎么办？” “赶紧给他多灌几口啊。” 牧归夷说着，也不管宁魄已经醉了，拎过秦蓁手里的酒壶就是一顿灌。 “一杯也是醉，一壶也是醉，当然得把一壶喝完，药效才好。” “……我忽然感觉牧长老你和二师兄好像，怎么这么喜欢坑人啊。” 牧归夷闻言一愣：“二师兄？你没有二师兄啊。” 秦蓁被牧归夷这么一提醒，霎时间愣住了。 她没有二师兄吗？ 可她刚刚那句话怎么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第148章 二师兄，死了? 秦蓁仔细想要回想自己关于二师兄的记忆，可是记忆却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关于二师兄的印象。 “可是，我有大师兄和三师兄，怎么会没有二师兄呢？”秦蓁皱眉道。 “你二师兄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你入门晚，自然没见过。” 牧归夷说完，好看的眉头却是拧了起来，眼神闪过一丝不确定。 明明记忆里就是这样，可是牧归夷在说到“去世”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仿佛本能地抗拒着说出这种词汇。 “是这样啊。”秦蓁自然不会怀疑牧归夷的话。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不明白。 不明白夹子为什么在听到二师兄已经去世的时候，心里会这么难过？ 明明她都不认识他。 真奇怪。 “先把你三师兄抬进屋子里去吧。”牧归夷努力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嘱咐着秦蓁道。 “好。”秦蓁闻言，应了一句。 因为心里在想事情，她甚至完全没注意到牧归夷刚刚说的是“抬”。 直接一个人就把将宁魄打横抱起，往屋里去了。 “这孩子……”牧归夷被秦蓁这操作都弄懵了，很是无奈地摇了下头。 同时心里有些庆幸，得亏宁魄醉了。 要不然，宁魄要是知道自己被一个女孩子给抱了，怕是要羞得躲进深山老林里，几百年不出来。 直到把宁魄安置好，秦蓁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那个，刚刚我说了奇怪的话，牧长老不要介意。” “没事。” “嘎嘎嘎。”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响起了乌鸦的鸣叫声。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随后，一个粗哑的、有些难听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秦蓁有些好奇地从门口探头一看，就看见一只信鸦蹲在他们院子墙头，仰着脖子叫着人。 看到秦蓁探头，那只信鸦还扇了扇自己的大翅膀。 “姑娘，姑娘，有信。” 秦蓁还是第一次见到信鸦这种妖物，之前也就只听说过。 传闻里，信鸦阴邪恐怖，喜食人血，但现在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长相和普通乌鸦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头要大上一圈。 “什么信？” 秦蓁走了出去，任由牧归夷给宁魄施针，拔出被压制的魔气。 “呱。” 信鸦将爪子里抓着的一颗红色珠子，丢给秦蓁。 随后贪恋地吸了两口空气：“好香，好香。” 秦蓁给信鸦倒了杯酒：“拿去喝吧。” 信鸦似乎没想到秦蓁这么大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后，忍痛从自己的屁股上，拔下了一根尾羽。 “给你。” 信鸦将羽毛放在了秦蓁的手心。 随后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一样，一口闷完碗里的酒，哭着就飞走了。 隐约间，秦蓁还能听到它用粗犷的声音抽噎着： “哇，我秃了，秃了……” “什么动静？” 因为声音实在是过于凄惨，弄得牧归夷都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 秦蓁也是哭笑不得，随后晃了一下手里的珠子和羽毛道：“刚刚信鸦送来的。” 牧归夷的眼神先是落到了秦蓁手里的那根羽毛上。 “信鸦的尾羽，佩之不惑，倒是个好东西。” “不惑是指不会被幻术之类的迷惑吗？”秦蓁把玩着那根尾羽道。 “对。” 秦蓁闻言一喜：“那我找根绳子穿起来，挂着。” “那珠子，是传影珠？” 和留影珠类似，又不相同。 留影珠比较常见，价格也不高，不过二十个下品灵石就能买到。 但是传影珠，却需要一百颗上品灵石。 和留影珠不同，传影珠更类似于现在的视频通话，是可以实时传送影像的。 不过……是单方面的。 只有拿着金色珠子的人，可以向红色珠子传递影像。 而且超过一定的距离，这珠子便无法启动传影。 很是鸡肋。 但正因为鸡肋，反而成了很多修士炫富的一种表现。 “妖族倒是舍得。”牧归夷从容地点评了一句。 “这算是……彰显财力？对仙门的下马威？”秦蓁挑眉道。 “也可能别人只是觉得方便，又有这个本钱。” 牧归夷说完，眉头没忍住又蹙了蹙。 便是秦蓁也低头扶了扶额，只觉得脑袋有些生疼。 “我们……是不是和谁一起，也这样讨论过妖族的事？” 秦蓁捏着手里的尾羽，开口询问道。 牧归夷这次却没有立即给出否定的答案，而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在这无声的空间，信鸦尾羽的妖力在悄然蔓延着。 “各位。” 就在秦蓁头越来越痛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秦蓁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就看见传影珠一闪，虚空中蓦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那人内里一身白色锦袍，像是冷得厉害，外面还披着雪白的狐裘。 衬得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透明了几分。 秦蓁注意到，这人连眉毛和睫毛，都是白色的，整个人带着一种春雪消融的温和气息。 圣洁又好看。 “我是妖族族长，有苏，欢迎大家来参加仙门大比。” 这个人就是妖族的族长？ 秦蓁有些诧异。 实在是这个人生得太过好看，而且孱弱。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刮跑一般。 “此次仙门大比，和以往一样，也分为两个部分。秘境探险和擂台比武。” 说到这里，有苏还轻笑了一声。 老实说，明明是一个男人，但是没人不愿意承认，他笑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好看。 完全当的上一句“美人”的评价。 “不过有个小小的不同，便是这次的秘境探险，我们定在了晚上亥时，在秘境里，我们准备了一百件信物，找到信物，并且一直到秘境关闭，还保留有信物的弟子，进入明天的比试。” “那么，各位好好休息吧，晚上亥时，我们再见。” 那人话音落下，传影珠便黯淡了下来。 而他的身影也从虚空中消失。 秦蓁见状，直接看向了一脸若有所思的牧归夷。 “牧长老，你怎么看？” 第149章 复苏吧，记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牧归夷开口道。 秦蓁闻言却是愣了一下。 这可不像是牧归夷会说的话啊。 秦蓁有些奇怪地多看了自家牧长老两眼，想要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然后她就看到自家牧长老，忽然对她眨了下眼睛，随后示意她往下看。 “嗯？” 秦蓁顺着牧归夷的视线望了过去。 那里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有那颗已经黯淡下来的传影珠。 传影珠？ 秦蓁顿了一下。 说起来，妖族的人好像从未说过这是传影珠来着？ 传影珠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她和牧长老根据经验，自己做下的判断罢了。 可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传影珠，有没有别的什么用途，比如—— 监视所有仙门。 如果秦蓁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在每个宗门的掌门或者长老手里吧？ 这要是真的可以监视仙门的话…… 后面的事情，秦蓁简直不敢想。 小心为上。 于是，秦蓁当即很是配合地开口道：“也是，大事自然有大人物操心，我一个小小弟子好好比试就够了。” 牧归夷对于秦蓁的上道很是满意。 “嗯，其他你都不用管，好好比试。” 言外之意，秦蓁听懂了。 这不就是告诉她，做她想做的，其他的都有牧长老顶着吗？ 看来牧长老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而且暂时还不需要她的帮助。 “好。”秦蓁心里有了数，连忙应了一句。 “三师兄什么时候才会醒？”和牧长老通完气后，秦蓁的目光又落到了床榻上的宁魄身上。 宁魄此时的面色，比起最开始的黑气缠绕，好上了许多，甚至还透露出一丝健康的红润。 整个人也没有再眉头紧皱，倒是将这张脸原本的美貌毫不吝啬地展示了出来。 虽然秦蓁早就知道，修士之中多美人，他们破云宗尤其得多，但是她每次还是会被同门们的美貌暴击。 三师兄的长相，和淮序那种成熟的青年模样完全不同。 之前魔气缠身的时候，秦蓁还不觉得，此时宁魄乖乖躺着，整个人便有了一种独特的少年感。 可能是因为有点娃娃脸的关系，他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但是却并不显得稚气，反而有种即将迈入青年的那种干净青涩。 这个形容，有些奇怪。 可秦蓁真的感觉，宁魄就像是即将要成熟的果子，有种别人难以拥有的界限感，特别吸引人。 而这样的人，居然被魔气缠身。 “让他再睡会儿吧，怕是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等快到了亥时，再把人叫醒便是。” 牧归夷难得地心疼谁。 所以，秦蓁知道宁魄定是比她想象中还要辛苦，才会得到牧归夷这样的对待。 “那——我出去转转？我还没来过妖族族地呢。” 妖族好像也没有禁止过他们出门吧？ “别迷路了，早点回来。” 牧归夷知道秦蓁是个坐不住的，倒也不拘束着她，任由她性子去了。 再说，他也希望秦蓁能够给他带回一点妖族的消息。 毕竟，多年未出的妖族忽然要举行仙门大比这件事，不可能没有任何猫腻。 想到这里，牧归夷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隐约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妖族现在的情况。 牧归夷不好和秦蓁交流，只能在心里不断思索着这其中的异常。 “知道啦，我走了，牧长老。” 秦蓁对着牧长老挥了挥手，高高兴兴就要出门。 “等一下。”牧归夷叫住了秦蓁。 “嗯？” “拿着。” 牧归夷将一张灵符递给了秦蓁。 “传送符？” “嗯，浮瑶随手画的，要是迷路了，就撕碎这符，你就会传送到我身边。” “要是我走累了，不想走了，想回来……” “你撕一个试试。” 秦蓁的话还没说完，牧归夷就微笑着轻哼了一声。 秦蓁闻言，立马乖巧。 “我怎么可能为了偷懒就撕掉这么珍贵的灵符？放心吧，我就算累死了，死外面，也绝不会撕掉这灵符。” “……倒也不必。” 秦蓁也只是逗牧归夷玩的。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来到这妖族以后，心里空落落的。 就好像之前她出门历练，总有个人喜欢和她互相开玩笑，闹着玩。 而且，牧长老好像也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本能地就想要逗逗他，希望他能放松一点。 “我走啦。” “嗯，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了。” “知道了。” 秦蓁闻言，赶忙把自己的酒缸收回了乾坤戒。 顺便将信鸦的尾羽穿成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似乎是觉得羽毛太过招摇，秦蓁想了想，又把羽毛塞进了里衣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走出院子。 只是在走出的一瞬间，秦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院外的大树。 “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里应该有人在等我？” 秦蓁挠了挠自己的头，思索了半晌没有结果，只能疑惑地转身走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尾羽正在用妖力，一点一点驱散将她原本关于景星的记忆消除的那股力量。 “我看看，要往哪里走？”秦蓁看了一眼院外的路，选定了来时没走过的那条，便踏了上去。 这一路过去，秦蓁便遇到了好几个宗门的弟子。 而且比较幸运的是，都还是对破云宗比较友好的宗门。 “小秦蓁，这是要去哪儿啊？” 搭话的是玲珑台之前想要把她拐进宗门的那位师姐。 “师姐好，我想到处逛逛，师姐知道哪里能逛吗？” 那位师姐也是和善：“我刚刚听妙音阁的一个仙子说，从这往南走，有个妖族的集市，小秦蓁，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啊？” 这位师姐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友善的仙子。 见到秦蓁，也没有因为她是小宗门的弟子而排挤她。 反而都纷纷招呼她。 “原来你叫秦蓁呀，真是可爱的名字。” “小秦蓁，你就听夏师姐的，跟着我们一起吧。” “就是，这妖族族地，大家都没来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修为低，自己一个人若是遇到危险就不美了，你就跟着姐姐们，我们保护你啊。” 第150章 冤家路窄啊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秦蓁当即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夏师姐身边，跟着她们一起往集市的方向赶去。 说实话，这种体验对于秦蓁来说还有些稀奇。 毕竟，上一世作为天衍宗的大师姐，那些师弟师妹们，除了秘境喜欢跟着她求保护，平日里都是对她有多远躲多远的。 想想也是，天衍宗等级制度可以说是十分严格。 她某种意义上算半个领导？谁能除了应酬外，还能开心地和领导吃喝玩乐啊？ 至于师兄师姐，或者其他宗门的弟子，因为她这天才的名头，多少还是有些膈应她。 毕竟，谁也不喜欢给别人当衬托或者配角。 更别说，其实当初也是有几个仙子对她还算友好的，偶尔会带着她吃酒看戏。 哪想有一次外出却被清河剑尊撞见了，他直接当着那几位仙子的面就斥责了一句—— “各位修为平平，还不知努力，就别耽误本尊的弟子了，她和你们这些庸才可不一样。” 这话一出，秦蓁便再也没有交到过任何朋友。 而那天她被清河剑尊带回去，则直接被关去了关押着妖兽的禁闭室。 “不务正业，荒唐无度，本尊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这是清河剑尊把她丢进禁闭室，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也是那一次，秦蓁差一点就死在了和妖兽的厮杀里。 直到她杀掉了妖兽，只剩下半口气时，清河剑尊这才将她带了回去，勉强原谅了她的荒唐。 exm？ 秦蓁现在想起来，就想回到上一世给清河剑尊一个大逼兜，然后骂上一句：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老娘需要你的原谅？真当世界围着你转？收收你那爹味儿吧，垃圾！” 所以，现在的秦蓁，被一群友好又漂亮的仙子们包围着，心里简直快乐开花了。 “小秦蓁，一会儿要是遇到什么事，记得往我们身后躲，知道吗？”夏师姐还不忘再次嘱咐秦蓁道。 秦蓁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虽然到时候，谁保护谁，可说不定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看到了集市所在的地方。 这集市，比她们想象中热闹繁华许多。 毕竟妖族一开门，就是一条土路外加阴森的森林，便是连居住的小院，也都平平无奇。 所有人心里几乎都默认了妖族很穷，甚至落后。 可是，现在出现在她们眼前的集市，却比逍遥楼所在的最繁华的那条街道，还要繁华几分。 高楼林立，街道宽阔而干净。 还没走近呢，吆喝声、叫卖声、唱曲声、喝彩声、铁器敲击的声音、饭店厨子开火的声音，便先一步钻入了耳朵。 明明还只是下午，便已经有了人界最热闹的夜市该有的喧哗。 “去看看？” “嗯，人有些多，大家不要走散了。” “小秦蓁，介意我挽着你吗？”夏师姐温柔地和秦蓁确认着。 “不介意。”秦蓁说着，还主动地挽住了夏师姐。 一行人就这么踏入了集市之中。 这集市，和人界的集市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有些妖族特有的小玩意儿而已。 秦蓁看到好多东西，都有些兴趣。 只是每次她准备买的时候，夏师姐她们就先她一步掏了钱，买了送给她。 “不用不用，我有钱的。”秦蓁被塞了一堆小玩意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她的话落在夏师姐她们的耳朵里，却以为是小孩子太懂事了，更加怜爱了两分。 “好了，也花不了多少钱，就当是你陪我们逛街的小礼物了，安心收着吧。”几人安慰道。 谁不清楚破云宗有多穷啊？ 夏师姐更是亲眼看到破云宗的莫问长老，穷得跑到问仙台去挖东西吃。 小秦蓁就算以前有些家底，这几个月怕是也被破云宗给掏空了吧？ 真可怜。 这样想着，夏师姐又给秦蓁买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给秦蓁。 “小秦蓁，这小老虎还能学人说话，声音又可爱，怪有意思的，你喜欢吗？” 秦蓁能够看得出，这些师姐们这样对她，纯粹只是她们想这样做。 她们的眼神清澈又干净，友善更不是伪装出来的。 她的心里有些暖暖的：“喜欢，只要是师姐们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秦蓁说完，又从乾坤戒里掏出了几罐冰品“团圆”。 这次的冰品“团圆”可和当初在白夜城做的不一样，这一次她可是用了灵酒。 “这是我做的冰品，师姐们要是不嫌弃，请拿去吃吧。” 夏师姐她们当然不会嫌弃，毕竟谁不知道秦蓁之前做出的东西，吃出了古今第一个元婴期五灵根。 不过，她们都默契地没有问这冰品的功效。 毕竟，给秦蓁压力就不好了。 好孩子的一份心意，就算只能解解嘴馋，也是好的。 “看起来就好吃，谢谢秦蓁师妹。” 这边秦蓁和几位师姐很是和谐，但这一幕，很快就被破坏了。 “别人给的东西，也敢吃？就不怕有些人，想要害你们参加不了仙门大比吗？” 秦蓁和夏师姐她们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见，天衍宗的弟子，此时正簇拥着苏蕊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而刚刚说话的，正是站在苏蕊身边的另一位天衍宗弟子。 秦蓁对这人有点印象，实在是因为当初气势汹汹要她给小师妹赔罪，还要她剖丹还给小师妹的人里，就眼前这个闹得最厉害。 她记得，这人之前有一次求过她，要她带他去一个秘境试炼。 但她看她修为不济，去了秘境，就算有她带队护着，她也无法时时刻刻看着一个人，而不管其他人。 所以，她拒绝了，让她下次再去。 从此，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子，直到自己剖丹那一日。 现在想来，这人怕不是那个时候就记恨上她了。 她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叫芜华？ 果然，下一秒，苏蕊便弱弱地开了口：“芜华师姐，我们，我们走吧，我感觉她们好像不欢迎我们。” 第151章 好一罐绿茶 芜华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的，结果陡然听到苏蕊这句话，当即面色就更难看了几分。 “不欢迎我们？就凭她们也配？” 苏蕊闻言，歉意地对着秦蓁她们笑了笑：“不好意思，芜华师姐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 苏蕊的话还没有说完，芜华便梗着脖子，立马打断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家伙，秦蓁还没见过这样上赶着给人当枪使的。 秦蓁看了一眼，躲在芜华身后的苏蕊，微微眯了眯眼睛。 只见苏蕊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眼眶红红的，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们，我们快走吧，我认出来了，那个紫衣服的师姐，好像就是伤了明齐师兄的人，我们肯定打不过她的。” 苏蕊说着，怯生生地看了秦蓁一眼。 “啊！”随后像是被秦蓁的眼神给吓着了一般，捂着心口就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蓁刚刚威胁了她呢。 果然，就在苏蕊被秦蓁“惊吓”后的下个瞬间，天衍宗的弟子瞬间就愤怒了起来。 “就是她，伤了明齐师兄？让师兄没办法参加这一次的仙门大比？” “破云宗的衣服，果然，和那个对着苏师妹出言不逊的长老，是一样的衣服。” “鼠辈，之前一直躲着，现在才敢露面？” “怪不得芜华师姐刚刚会那么说，哼，这种人，只怕就喜欢在背后阴人，弄走了夺魁热门的明师兄，现在又要朝其他师姐下手了？” 秦蓁只能说，苏蕊真的是个会拱火的。 而且，还很小气。 在练剑台失去的面子，这会儿都还惦记着找回来呢。 秦蓁正要出手，谁想，就在这时，刚刚还准备把冰品收起来的夏师姐，直接端起冰品就喝了一大口。 秦蓁：“！” 芜华：“你不要命了？” 夏师姐淡定道：“我要不要命，关你们屁事，想管我，你们配吗？” “你！”芜华哪想到夏师姐居然会拿自己刚刚的话，回呛回来，一时间，气的脸都红了。 “就是，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怎么听起来，像是你们那位明师兄技不如人，比不过小秦蓁，这才没脸来参加仙门大比的？” “哦，也有可能不是没脸，而是没用，被我们小秦蓁打趴了，爬不起来了？” 另一个师姐，一副合理猜测的模样，后面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芜华怒了。 “和这些小门小派的人说这些做什么？井底之蛙罢了，不团结起来，连叫声都没人理会。”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师姐。 心里不由得感慨一句：“天衍宗的这个芜华，真是勇气可嘉啊。” 玲珑台确实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宗门，门下弟子也算不上多，且都是女子，会让人下意识地觉得玲珑台好像不怎么强势的宗门。 但架不住这是一个满门医修的宗门啊！ 可以说是，仙门里最顶尖的那一批医修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出自玲珑台，或者和玲珑台有关。 得罪谁不好，得罪医修。 这是生怕自己以后重伤，死的不够快？ 便是天衍宗有个医修出身的长老坐镇，但是长老可不会随时跟着弟子……其他宗门的弟子，倒是会时常在秘境或者试炼里遇到。 果然，夏师姐听到这里生气了。 “好，好，好。” 竟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被气得狠了。 夏师姐直接拿出了一个留影珠，便将天衍宗众人的模样记了下来，准备拿回宗门和同门们打个招呼，以后遇到这些人，直接表示—— “没救了，等死吧”。 “夏师姐。”秦蓁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夏师姐的手臂。 “嗯？” “别生气，交给我。” 夏师姐还没反应过来，秦蓁的那句“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秦蓁便随手抽过玩具摊上的木剑，表情冰冷地看向天衍宗的人：“还有，什么遗言吗？” 秦蓁话音落下，整个集市都安静了一瞬。 而只是短短一瞬，不光是天衍宗的弟子，还有些看热闹的妖族、其他宗门弟子，都发出了哄堂大笑。 其中芜华笑的最是开心：“木剑，哈哈哈，小孩子玩的木剑，你想用那玩意儿打败我们？” 其他天衍宗弟子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苏蕊见状皱了皱眉，随后用着一种为了芜华好的语气开口劝道： “芜华师姐，我看这位秦蓁师姐刚刚说的话应该是认真的，她连明师兄都能打过，我们肯定不是她的对手。要不……算了吧。” 芜华正逞口舌之快呢，忽然被苏蕊这么一劝，心里那团火完全没有要熄灭的意思，反而烧得更旺了。 “打不过？不过是个水火双灵根的废物，我能打不过她？” “就是，一个废灵根而已，居然还让我们留遗言？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 “这样的废物，也配跟我们一同参加仙门大比？” 夏师姐闻言顿时怒了：“废灵根怎么了？仙门大比比的是实力，又不是比的灵根！” “实力，什么实力？拿锅铲打我的实力吗？”芜华不屑地笑道。 “你！”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苏蕊弱弱道。 天衍宗的弟子还以为是苏蕊在害怕，还纷纷安慰她。 “小师妹，别怕，你修为不够，看不穿她的境界而已，她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还没到金丹期的筑基罢了。” “就是，芜华师姐现在可是金丹期二层，完全能够碾压她。” 苏蕊闻言，秀气的眉依旧轻蹙：“但是之前在练剑台，她仅凭一根木簪就伤了明齐师兄，我怕……” “你还真当是她出的手啊？”芜华冷哼一声道。 “什么意思？”苏蕊一副不懂的模样。 芜华一副拆穿了秦蓁的模样，高昂着头颅，鄙视道：“她一个食修，怎么可能使出那样的剑气？定然是用了什么灵器！” “啊？灵器？”苏蕊一副吃惊的模样，纤细白皙的手指捂了捂嘴唇，眼睛瞪得溜圆。 第152章 疼啊，真的好疼啊 苏蕊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秦蓁身上停留了一瞬。 秦蓁几乎是立马就察觉了。 那个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就像是在她身上寻找着什么，又在算计什么。 等等。 苏蕊不会把芜华他们的话当真了吧？她想要储存着剑意的灵器？为什么？ 秦蓁的眼睛微微一眯。 好麻烦，不想了，既然女主都撞到她面前来了，那—— 那还不赶紧把人给噶了！？ 秦蓁蠢蠢欲动。 “对，肯定是那种储存了其他人剑意的东西！”芜华却将秦蓁的兴奋，认作是被戳穿后的紧张。 因此越说越是肯定，仿佛这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 这一下，连夏师姐几人都看向了秦蓁。 实在是因为芜华说的太过信誓旦旦了。 但是她们看秦蓁，却是因为—— “秦蓁师妹，到我们身后来。” 她们这一群人，哪一个不比秦蓁修为高？ 就算只是金丹初期，比不上芜华的金丹二层，但是至少护住一个秦蓁没什么问题。 “你们就为了这么个会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算计别人的玩意儿，和我们天衍宗作对？” 芜华见状，更气了。 “至少破云宗帮了我们不少忙，而你们只会骂我们井底之蛙不配。” “就是，之前我在秘境遇险，还是淮序师兄救了我。” “我师尊之前到处求雾影草的时候，你们大宗门理都不理，还是破云宗牧长老分了我师尊一株，这恩情，我们宗门都记着的！” “还有，咦，还有那个谁来着？我忘了，但也是他在我重伤的时候，分给我了一颗培元丹。” 秦蓁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师姐对她那般友善了。 原来是他们破云宗往日结下的善缘。 看着夏师姐她们不断将她往后扒拉，想要保护她的模样，秦蓁心里愈加温暖了几分。 不能让夏师姐她们和天衍宗动手，免得被天衍宗给记恨上。 那就，让她拉够仇恨吧。 秦蓁心里很快就有了决断。 但先于心里决断的是，手里的木剑猛然举起。 谁也看不清秦蓁到底是怎么出的手，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磅礴的剑意骇得怔在了原地。 剑意起，剑风随即而至。 “砰！ “砰！” “砰！” 剑风凛冽，竟是将刚刚叫嚣的天衍宗弟子们一个个掀翻在地。 不是屁股蹲，就是狗啃泥。 还有一个男弟子，在路当中直接劈叉了，惹得围观的众人大笑。 哪还有半点第一大宗门弟子的模样？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剑都来不及抽出！ 只有修为最高的芜华猛然瞪大了眼睛，凭借保命的本能，持剑向着秦蓁的剑招架而去。 但是—— 她预想中的杀招并未落下，她甚至连剑压都不曾感受到。 怎么回事？ 果然，那废物只是个花架子？ “啊！” 就在这时，芜华听到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苏蕊忽然尖叫了一声。 “小师妹！” 芜华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这可是清和剑尊的亲传弟子，要是出个什么事，他们就全完了！ 芜华眼睛都红了，提起剑就转身就要找秦蓁拼命。 可是，她看到的画面却和想象中不一样。 苏蕊确实跌坐在地，发髻散开，长发劈头盖脸，面色苍白。 看起来好像受了什么致命伤一般，可她身上分明没有伤都没有。 “芜华师姐，救我，啊！！！” 苏蕊话音刚刚落下，秦蓁便再次举剑劈去。 这一次，包裹着灵力和剑气的木剑外面，还缠绕上了一层鲜红的火焰。 那威压之感，芜华只在自己师尊身上见过，便是她的师兄师姐们要都要逊上一筹。 恐怖。 绝对的恐怖。 芜华的手心都开始冒汗，连剑都快要抓不稳了。 “住，住手！” 芜华很怕，非常害怕。 但是她还是护在了自己师弟师妹们面前。 她是这里境界最高的人，有职责保护同门。 她的剑尖刚指向秦蓁，还来不及凝聚出剑气，下一秒她便被秦蓁一剑挑飞，一屁股坐进了街边小吃店的锅里。 “烫烫烫！” 芜华被热汤烫的尖叫。 “汤汤汤！” 店主整个妖，魂也要飞了，跟着不住地尖叫起来。 他的汤，他刚刚熬出来的高汤啊！ “不！”苏蕊脸都白了，可是秦蓁的剑却在要劈到她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开了。 甚至，将她肩上的火焰和剑气吸收殆尽。 秦蓁确认自己刚刚绝对砍到了什么东西。 防护结界？ 不管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多砍几剑，她就不信砍不破！ 这样想着，秦蓁再次举剑，无数的剑气凝聚出了数十把剑，如同剑雨一般向着苏蕊落下。 “小师妹，小心！！！” 芜华都顾不上自己烫红的屁股了，凄厉地伸手喊道，却根本没办法靠近去保护苏蕊。 “！”苏蕊的瞳孔不断地放大，眼神惊恐无比。 可那落下的剑雨，依旧没有伤到苏蕊半分，但秦蓁明显感觉到苏蕊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再来！” 秦蓁就不信邪了，当即再次召唤剑雨。 所有的剑气，依旧被那无形的结界阻挡，纷纷消散。 “……” 芜华见状都有些无语。 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像是秦蓁拿着木剑闹着玩了。 秦蓁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也不管苏蕊的身上到底是有什么防御法器。 反正她只管抡着剑拼命砍。 “靠，这什么拼夕夕防御！” 砍一刀，再砍一刀！ 到底还要砍多少刀！ 秦蓁都砍出火气了。 “芜，芜华，师姐，救命！” 苏蕊要疯了！ 这个叫秦蓁的是个疯子吗？ 本来是看在清和剑尊有些在意她，而且练剑台上那个破云宗长老还落了她的面子，想给她些教训。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挑衅的明明是芜华啊！砍她做什么？ 有病！有病！有病！ 她身上清和剑尊特意给的防御发簪，早在秦蓁第一剑砍下来的时候就报废了！ 弄得她现在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最要命的是，秦蓁现在的攻击，全靠的是魔尊给她的灵宝，但这灵宝它与神识相连。 灵宝虽然能扛住秦蓁的攻击，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但是—— 疼啊！ 真的好疼啊！ 第153章 秦蓁，她无敌了 灵宝的防御每下降一分，那神魂深处传来的疼痛便重上几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片一片凌迟、被千刀万剐一般。 疼得苏蕊恨不得死了算了。 她从苏醒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她甚至连惨叫都不敢太大地发出声，就怕暴露出魔尊给的灵宝。 所以，她只能硬扛。 将痛呼咽进喉咙里。 谁能救救她？ 谁能救救她啊？ “救……命……” 苏蕊哭得梨花带雨，围观的人却是觉得莫名其妙。 秦蓁都没砍到她呢，她哭个啥？ 还救命？胆子是不是太小了点？ “清和剑尊就收了这么个……窝囊废？” 有围观的仙门弟子，绷不住了。 这种玩意儿也能当清和剑尊的弟子的话，他们差在哪里？ 差在太过坚强，不会哭和喊救命吗？ “倒也不必如此说，这姑娘看着年龄还小嘛。”有人看苏蕊哭的可怜，不禁辩驳了一句。 “现在疯狂砍人的那个，难道年龄大？还不是揍得这群天之骄子屁滚尿流？” “这……好吧，我无法反驳。” “一群自己不行的废物，刚刚怎么还有脸在那质疑对方的实力？” “真当在场众人是瞎子啊？那不就是小姑娘自己凝结的剑气吗？” “哈哈哈，可不是嘛，还说人家用什么储存剑意的灵器，笑死，谁不知道破云宗穷成什么样子，能有那样的灵器，卖了改善伙食不好吗？” 天衍宗弟子：“……” 秦蓁：“……” 骂，再骂一句试试？ 芜华气得脸都红了，终于把自己从锅里拔了出来。 这一次，她学乖了，直接悄无声息绕到了秦蓁身后，举剑就斩。 “秦蓁师妹，小心！” 夏师姐们全都关注着秦蓁，哪里想到芜华居然会偷袭！ 想要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喊一声，希望秦蓁嫩能够应对。 而秦蓁，甚至连头都没回，直接一个回手倒刺，外接一个剑尖上挑。 这一剑，差点切掉芜华的拿剑的右手。 用的还是最基础、几乎人人都会的剑招。 这样的强悍，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越是熟悉的招式，他们才越加明白自己和秦蓁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你！”芜华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一口气刚提了上来，还没来得及撑着身子站起来，便“哇”地一口吐出了血来。 “芜华师姐！” “怎，怎么可能？芜华师姐又败了？” 便是夏师姐她们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秦蓁可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想法，抽飞碍事的芜华以后，她的剑再次向着苏蕊劈了过去。 可是这一次，秦蓁手中的剑甚至没能碰到苏蕊灵宝的防御结界上。 因为一柄折扇忽然横插而来，挡住了她的剑势。 秦蓁顺着那柄折扇望去，就看见一个笑眯眯狐狸眼的青年。 见秦蓁狠狠地瞪过来，他一边挑开秦蓁的剑尖，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唰。” 青年打开折扇扇了扇：“哎呀，哎呀，好凶啊。” 秦蓁瞪了他一眼。 青年摇扇子的动作不由得快了两分。， 只见他的扇子一面画着桃花，一面写着“天命风流”四个字。 倒是和眼前这个人的气质，有些符合。 天衍宗的弟子，也连忙趁此机会将苏蕊和芜华拖到了一边。 而妖族的护卫，则顺着青年一个眼神，将秦蓁团团包围住了。 秦蓁顿时警惕地望向青年：“你要做什么？” “放心，大家都是妖族的客人，我们妖族自然不会对你们做什么。”青年承诺道。 “这可不是对待客人的架势啊。”秦蓁眼睛眯了眯，试图看破对面青年的实力。 但失败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用了什么隐藏自己修为的东西，要么……就是境界比自己至少高一个大境界。 青年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这不是有些客人过于淘气了么？我们只好近距离……见识见识。” 只怕不是见识，是监视吧。 秦蓁不动，对方不动。 而天衍宗的弟子一看有人撑腰，顿时又有底气了。 张口就是一句：“得罪天衍宗，你就等着吧！” “啊！”秦蓁的木剑直接指向了开口那人，那人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明明是个粗犷的男人，因为太过害怕，居然发出了夹子的声音。 引得围观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那人又羞又恼，张口又要叫嚣。 只是这次，秦蓁还没做什么，那青年手中的折扇便是一挥。 天衍宗的人还没来得及放出狠话，便被扇飞到了集市之外。 “？”秦蓁见状不由得挑了下眉。 她还以为这人是站在天衍宗那边的。 而男人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忽然“哎呀”了一声， 然后他抱歉地对着秦蓁一笑，紧接着便举起折扇，凑到了身边的妖族护卫跟前，吩咐了一句： “刚刚那个坐锅里的，带着店主过去让她赔钱，差点让她逃单了。” 这人虽然用折扇遮住了嘴，但是说话却并没有要避讳谁的意思。 青年也不在意，周围的人到底怎么想，只是笑眯眯地望向了秦蓁。 “怎么，也要把我扇走？” 青年将扇子一合，随后后撤半步，用扇子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小友看起来是个讲理的，自然不用扇，只是请离开我族的集市吧，您，我们可招待不起。” 秦蓁倒是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和夏师姐她们道别后，就准备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后，她忽然转头看向了青年，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虽然有些奇怪秦蓁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不过还是点头应了一句：“景德。” 景…… 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难道是因为景德镇？ 秦蓁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她也没有要为难对方的意思，大步就离开了妖族的集市，然后…… 没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追着苏蕊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不可，万万不可。 这样想着，秦蓁追踪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第154章 我不能是景星 倒是那个被秦蓁拿了木剑，一直看热闹的摊主，终于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喂，刚刚那个，你还没给钱呢！！！” 可秦蓁早就跑得没影了。 夏师姐见状，连忙开口道：“我帮她给吧，不好意思啊。” 谁想夏师姐还没来得及拿出钱袋，一边的景德便将一锭银子丢在了摊子上。 夏师姐：“嗯？” 摊主也很懵：“景公子，这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没事，你收着吧，这钱我会和某人讨的。” “啊？某人？” 景德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对着疑惑的夏师姐和摊主笑了笑，便摇着扇子走远了。 倒是没把妖族护卫都带走，想来也是怕又有仙门弟子在此“淘气”。 景德缓缓走进了集市的一家酒楼，径直便上了二楼而去。 果然，二楼窗边坐了一个人。 而他对面已经倒好了一杯茶水。 景德上前，直接端起那个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嗯，温度刚刚好。” 窗边的人没有搭理他，依旧望着窗外。 “别看了，她那暴脾气，肯定追着天衍宗的人去了，别看她修为不怎么样，打起架来，输不了的。” 这一次，窗边的人终于转过了头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开了一层柔光的特效一般，昳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俊美。 “她才不是暴脾气，她脾气很好，是天衍宗欺人太甚。” 景德已经对他的厚重滤镜免疫了。 “行行行，怎样都好，刚刚帮她付的木剑钱，给我。” 那人直接扔了个满满的钱袋子过去。 “用不了这么多啊。”景德见状，都吓了一跳。 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个缺钱的主，但这里面可不是普通金银，而是上品灵石。 “小师妹淘气，定是个闲不住的，你多照顾一下。” 景德闻言愣了愣，随即拎起那沉甸甸的钱袋就笑出了声：“景星啊景星，难得见到你这副模样，这是你家小师妹当爹呢？” “当不当爹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你当孙子，信吗？”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可打不过你。” 景星听到他这么说，这才移开了目光，又快速地看了一眼窗外。 景德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在乎，为何要将他们的记忆亲手抹除？”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需要这么做。” “真好笑，你景星连死都不怕，却怕他们为你伤心。” “……”景星没有说话。 景德却是又叹了口气：“你真想好了？你可是用的父亲的力量，抹除的他们记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景星依旧没有开口。 “时间的力量……时间是不可战胜的，至少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摆脱时间的控制，恢复记忆。” 景德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些伤感。 景星深深地吸了口气：“想好了，我现在……还不能作为破云宗的景星，而妖族的景星，必须这样做。” 景德神色复杂地看了景星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给景星添了一杯热茶。 ……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二师兄曾经在距离自己那么近的位置。 此时的她已经追上了天衍宗的队伍。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地给妖族护卫赔了钱，一边往着衍天宗所在的院落走去。 秦蓁都还没靠近，就听到了队伍里不少人对她一阵咒骂。 “小师妹，你回去一定要跟清和剑尊好好告上一状，那破云宗的秦蓁，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 “清和剑尊听到你受了欺负，肯定会为你出头的，到时候……干脆把破云宗整个宗门都灭了，我倒要看看秦蓁还能神气什么。” “这……不好吧？太残忍了。”苏蕊假装犹豫道。 “这有什么残忍的？修仙之路，本就是强者为尊，弱者没有发言权，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对啊，再说这种事，很常见的。” “常见？” “嗯，之前不是有个宗门的弟子冒犯了你，清和剑尊直接就让他们的存在成为过去了，你不知道吗？” 苏蕊闻言，立马以手捂嘴，一副震惊的模样：“都是因为我，呜呜呜，要是我不告诉师尊我被他们欺负就好了，只要我再学会忍耐一点，他们也许就不会被灭门了。” “师妹，你别这样想啊，那就是他们活该，敢惹我们天衍宗的人，就做好死的准备吧。” “反正，秦蓁必须死。” “我，我知道了。”苏蕊一副被胁迫的模样，勉强的答应了。 秦蓁在后面，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最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实力不硬，嘴倒是挺硬的。 秦蓁一边将木剑收回了乾坤戒，一边从乾坤戒里选了把最快的灵剑。 她倒要看看，先灭的是她们破云宗，还是天衍宗的这群垃圾！ 只是，她这剑才刚扬起，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一声叹息。 “现在，他们还不能死，回去吧。” 这个声音有些苍老，还有种莫名的耳熟。 但—— 秦蓁要是个听劝的，她也就不是秦蓁了。 那声音说话归说话，反正秦蓁是一句都没听。 一个飞掠，拔剑对着衍天宗的众人便是一个横斩。 这一下，来的又快又狠，那个声音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前面挫败的芜华此时还在计划着杀了秦蓁，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短短一息之间，天衍宗众人便全部倒地。 除却有着防御灵宝的苏蕊晕了过去，所有人瞬间没有了气息。 “你这小儿！” 那个苍老的声音怒了。 “你个老东西！”秦蓁不甘示弱道，说完就要去砍苏蕊的拼夕夕防御结界。 “以你的修为，想要破开这个结界，至少也要砍个十年。”老东西乐了。 秦蓁：“……” 这特么什么防御结界？这么牢固！ 果然是女主待遇啊，有的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有这样一件宝贝吧？ “毒死吧。”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东西，都无法接触到她，真是个不错的灵宝。”苍老的声音点评道。 秦蓁其实也猜到了。 女主光环真强，前期几乎是免疫所有伤害啊…… 秦蓁眼睛一转，直接给苏蕊灌了碗汤。 第155章 要不，你退宗吧 “你给她喝的什么？” “毒药。” “我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 “算了，和你说话太累了。”苍老的声音说完。 秦蓁忽然听到“嗒”的一声。 响指？ 秦蓁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她便从从原地消失，落到了自己院落门前。 还是屁股朝下的那种。 秦蓁：“？？？” 这是怼不过她，就把她踢出群聊了？ 秦蓁有些气。 正想着要不要再杀回去的时候，在里面照看宁魄的牧归夷察觉到动静，出门看了一眼。 看见秦蓁站在院门口，他还有些意外：“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就秦蓁这性子，不玩到天黑，根本不会回来呢。 秦蓁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被丢回来的。” 这个回答，让牧归夷都不禁愣了一下。 他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干什么啊，就是逛街，吃东西，买礼物，和其他宗门的师姐们聊天，哦，对了，还有杀人。” 秦蓁很是实诚地开口回道，语气轻松又自然。 牧归夷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不对，等等。 刚刚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刚刚说……杀人？”牧归夷终于反应了过来。 “嗯。” 牧归夷沉默了两秒，随后默默地套了一个隔绝窥视的术法，随后这才开口问道： “杀谁？” “天衍宗的小师妹。” “杀掉了？”牧归夷挑眉。 “天衍宗的其他人倒是干掉了，但那小师妹现在还活蹦乱跳呢。”秦蓁有些郁闷。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遗憾了。 “……那你下次努力。” 秦蓁闻言奇怪地看了牧归夷一眼：“牧长老，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牧归夷闻言更奇怪地看了秦蓁一眼：“我为什么要问？” “啊？”秦蓁被问住了。 牧归夷倒是坦然：“你杀的人，她该死吗？” 秦蓁对此，没有半点犹豫：“该。” “哦，那你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秦蓁赶紧否认：“我不是啊，你别乱说。” “对啊，既然如此，我何必要问你为什么？你总归有自己的理由。” “可是，那是天衍宗啊，你们不怕我给破云宗带来麻烦吗？” 牧归夷闻言还诧异了一瞬：“你在担心这个？” 秦蓁倒是个坦诚的，也没说什么逞强的话：“当然担心啊。” 她倒是不怕别人对她报复回来，毕竟不管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敢自己承担，但如果会牵连到破云宗的话…… 她确实会下意识地多考虑一些。 比如，最开始她刚刚跟上天衍宗的那群人时，她的目标其实完全集中在苏蕊身上，并未想过要将他们所有人如何。 直到—— 她听到那群天衍宗的弟子扬言要灭了破云宗时，她才决定先下手为强。 就是可惜，她没来得及收尾。 也不知道那个苍老的声音会怎么做。 秦蓁下意识地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唔。” 眉心忽然一痛，被谁戳了一下。 秦蓁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眉心，随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牧长老，你戳我干嘛？”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 “啊？”秦蓁还没跟上牧归夷的思路。 “你担心因为自己给破云宗带来麻烦，是因为你很在乎我们吗？” “啊？” 秦蓁完全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个话题上的。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牧归夷：“牧长老，你不怕吗？” “怕？能让我们破云宗害怕的东西，我还真想瞧一瞧。” 牧归夷说这话的时候，下巴还微微上抬了几分，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秦蓁眨了眨眼睛，确认着牧归夷是不是为了哄自己，而故作轻松。 然后…… 她就发觉自己想多了，因为牧归夷那表情，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可是秦蓁看着牧归夷这个表情，却是有些心酸。 因为，她知道破云宗的结局。 那个灭宗的结局。 如果知道这样的结局，牧长老他们会不会有一丝动摇，或者害怕？ “秦蓁，破云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牧归夷说这话的时候，温暖的掌心缓缓落在了秦蓁的头顶。 “如果我说，我和天衍宗的掌门有仇，他随时都可能覆灭破云宗，你会怕吗？” 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这样被牧归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因为太过惊讶，秦蓁的瞳孔都跟着一缩。 “如果我说，你的大师姐身世复杂，也许有一天会和整个仙门为敌，你会想要离开破云宗吗？” 大师姐的事情，原书并没有怎么提及。 虽然秦蓁隐约有猜到，自己的这位师姐可能不太简单，毕竟她自从回到破云宗便一直在沉睡，还需要浮瑶长老时时守护。 但是—— “和整个仙门为敌？” 牧归夷眼眸里划过一丝冰冷：“是啊，在我们当初选择去到妖族参与救人开始，我们便已经是站在了那些宗门的对立面。” 这件事秦蓁倒是知道，但却并没有想的这么深入。 “破云宗里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大家这么多年惹的麻烦就没一个小的，到底谁牵连谁，还说不定呢，你就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 “……咱们宗门，真是厉害了。” 不愧是原书盖章的满门反派。 “不说这些，便往小的说，走上修仙这条道路，你要是连做自己想做的都做不到，那不是白走了。” 对生命应当怀有敬意，却不该畏惧。 心思柔软可以，杀伐果决也可以。 从来都不冲突。 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现在退出破云宗，说不定还来得及？” 牧归夷见秦蓁眼神清澈，显然是自己想明白了，于是故意打趣了一句。 “才不要，我生是破云宗的人，死是破云宗的鬼！” “死就算了，尽量还是让别人死吧。” 这话说的…… 果然，牧长老看着温柔，但其实是破云宗最腹黑的那个吧。 第156章 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 牧长老说得对，与其在这焦虑破云宗可能遭受的意外，不如提升实力，反杀回去。 秦蓁心里那点纠结，瞬间被牧归夷的开导烟消云散。 “谢谢牧长老的教诲。” 牧归夷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些了，你刚刚说自己是被丢回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归夷说完，却没有要带秦蓁进屋的意思。 毕竟那传影珠还在里面，就算他在珠子上，还有院外都设下了隔绝术法，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秦蓁只恨自己现在修为还低，无法传音，最后她只能凑到牧归夷面前，只能简单、快速地描述了一下出门的见闻。 说的时候，她还不忘压低声音。 牧归夷一边听着，一边捏着下巴思考着。 “景德，这个名字我确实未曾听过，想来是什么后起之秀。” “那那个苍老的声音呢？牧长老你有什么头绪吗？” 牧归夷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毕竟能展示那样的实力的存在，应该有保持年轻、或者恢复年轻的实力才是。 不应该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除非—— 那人故意改变了声音。 可为什么要改变声音呢？ 牧归夷还在思索，秦蓁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会不会是熟人？” “！”牧归夷只觉得困扰他的谜题，豁然开朗。 为什么要改变声音，因为怕秦蓁会认出来！ 牧归夷的眼睛眯了眯：“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认识什么妖族的人吗？” 秦蓁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特别熟的。” 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秦蓁的心里很是不舒服，感觉心里就像是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一直压着，让她有些喘不上气，难受得很。 “牧长老。”忽然，秦蓁开口道。 “嗯？” “我再出去看看！” 说完，秦蓁也不管牧归夷是什么反应，对着他挥了挥手，就火急火燎又往刚刚被传送回来的地方去了。 “注意安全。”牧归夷根本拦都拦不住，只能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秦蓁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挥挥手。 “回答一遍就可以了。”牧归夷感觉自己像个操心自家孩子礼仪问题的老妈子似的。 这次秦蓁已经顾不上回答，直接跑得没影了。 …… 集市，依旧热闹的很。 就是那些妖族护卫一看到秦蓁向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全都如临大敌。 “别，别过来！”有个妖族护卫甚至大喊了一声。 好在秦蓁只是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便迅速抄一边的小道，继续往前去了。 她甚至还能听到自己身后，那群妖族护卫在那庆幸地拍胸口。 不是，她有那么可怕吗？ 妖族护卫心里苦，他们在刚刚可都接到景德公子下的命令了，谁都不能伤到这位祖宗。 而且这祖宗，一言不合就砍人，也挺疯的。 惹不起，惹不起。 秦蓁一路跑到刚刚的路上，然后—— 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竖了起来。 “怎么可能！？” 只见，刚刚被她杀死的那几个天衍宗的弟子，此时正有说有笑的在前方不远处走着。 他们身上并无任何剑气伤口，就连血迹都没有。 胸口起伏正常，气息也十分稳当，就好像刚刚的杀招并没影响到他们一般，一切都只是秦蓁的梦境。 秦蓁都快要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斩出那一剑了。 起死回生？真的能做到吗？ 算了，不想了。 大不了—— 再杀一次。 秦蓁这次直接换了双剑。 一剑杀不死，她就两剑。 苍老声音：“……你怎么又来了！？还拿双剑？你怎么不拿万剑？” “有道理。” 秦蓁伸手在自己的乾坤戒上就是一摸。 下一秒，各式各样的剑、刀、长枪便笼罩到了天衍宗弟子的头上，只需要秦蓁一个最简单的念头，便会如雨落下。 这可不是最开始用木剑时，用剑气凝聚的虚影，全都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 苍老声音：“仙门大比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在此之前，就算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嗒。” 几乎是那个声音落下的瞬间，秦蓁又听到了响指的声音响起。 她的反应极为迅速，几乎是在响指响起的瞬间，“万剑”便落了下去。 “砰。” 秦蓁又一个屁股蹲，落回了破云宗暂住的院落前。 同时落下的还有，她刚刚召唤出来的那些武器。 那些武器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上面都没有沾染鲜血，显然是没有碰到天衍宗的人。 而她之前给苏蕊煨汤时随手扔在一边的碗，居然也被传送了过来。 “哎哟。” 还好巧不好地倒扣在了她的头上。 牧归夷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魔幻又狼狈的一幕。 “……又被丢回来了？” 秦蓁闻言立马回过神来，一把将头上倒扣的碗摘了下来，起身就朝着牧归夷的方向奔走了两步。 牧归夷现在也算是了解秦蓁了，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有要事要说。 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又打开了一个隔音罩。 果然，下一秒，秦蓁的提问便传了过来。 “牧长老，你见过死而复生吗？” “！！！”牧归夷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见到了。” “不可能。”牧归夷想也不想就开口回道。 若死而复生真有那么简单，他也不会将这事当做是一种执念了。 “刚刚我杀掉的那些仙门弟子，他们活过来了，我亲眼所见。”秦蓁的表情十分认真，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牧归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然，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活过来？还是看起来像是活过来？” 秦蓁差点以为牧归夷说了一段绕口令，不过好在她立马理解牧归夷话里的意思。 “确实，我只看到了他们如正常人一般行走、呼吸，但谁保证那真的是他们，或者……保证他们现在真的活着？” 牧归夷点了下头，最终他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我去确认一下。” “啊？” “我是医修，看人的方式和你不同，判断人是否活着的方式更不相同。” 第157章 三师兄，好痛啊 秦蓁忽然有点不敢问牧长老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不会是以解剖学的角度吧？ 噫，有点惊悚。 “那我把地点，还有那几个人的样貌给你。” 秦蓁说完，直接拉过了牧归夷的手，就往自己的头顶上一搭。 “你自己来看吧。” 牧归夷：“……” 得亏他是个没有歹念的，要不然就这么将自己的神识和记忆对其他人敞开，很危险啊。 不行，之后得多教教秦蓁这家伙，不要对所有人都如此信任。 牧归夷一边想着，一边读取着秦蓁刚刚的记忆。 很快，她就将地点和那几人的长相锁定了。 “行了，你去守着你三师兄，我去去就回。” 秦蓁闻言点了点头，还学着牧归夷之前的样子，嘱咐道：“别迷路了哦。” “……这话，你留着跟向清说吧。” 牧归夷说完，便打算掏出飞行法器飞过去。 却不想，怎么都飞不起来。 显然，妖界对这种移动方式进行了限制。 秦蓁在旁边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牧长老。” “嗯？” “你不会以为……我是个傻子吧？” 牧归夷沉默了：“……” “你果然觉得我是个傻子，所以才会在我吭哧吭哧跑来跑去的时候，看着我玩，也不提醒一下！” 拜托，要是能高速移动或者乘坐交通工具，谁要甩开自己的两条腿，跑过来又跑过去？ “咳，我去看看。”牧归夷轻咳了一声，微笑着离开了。 就是那明明看起来优雅从容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噗。” 秦蓁看着牧长老那微微发红的耳尖，没忍住大笑出声。 她还以为牧长老脸皮已经厚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尴尬了呢。 直到牧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秦蓁这才进了屋。 宁魄依旧还在睡，秦蓁怕吵着他，便在最远的窗边坐了下来。 只是她这边才刚刚坐下没多久，都还来不及理清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宁魄忽然就在床上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不……不……” 秦蓁猛地抬头，看见的便是刚刚还十分乖巧、睡得香甜的宁魄，此时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 他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一双眼睛死死地紧闭着。 脑袋像是痛得厉害，不断地左摇右晃，仿佛想将什么恐怖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一般。 “三师兄！”秦蓁见状，连忙飞奔至床边。 二话不说，掏出酒缸就是一阵勾兑。 然后也不管宁魄到底是什么反应，一把捏住宁魄的下颌，就要将酒灌进去。 哪想就在这时，宁魄的猛地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秦蓁的手腕被他牢牢捉住，先于他清醒的，是他快一步的动作。 “咔嚓。” 秦蓁的拿酒的右手腕被宁魄生生折断。 精心调好的酒洒了一床，酒杯也滚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处袭来，痛至心扉，秦蓁的眼泪差一点都要下来了。 可是在宁魄回过神的那一刹那，她将所有的痛苦之色都掩盖在了平静之下。 “三师兄，醒了？” 秦蓁的语气平缓，仿佛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宁魄此时终于从梦魇中回过了神来，见到秦蓁还有一丝不确定。 “对了，还没正式和三师兄介绍过我呢，我叫秦蓁，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你的小师妹。”秦蓁笑了笑，表情友善而真挚。 “我，知道你。”宁魄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是吗？我这么有名呀？” “你的菜，谢谢。” 是秦蓁拜入宗门那日做的火锅和烧烤。 “你吃了呀，真好，会不会不合你的胃口？”秦蓁有些惊喜。 “……不会，很好吃。”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时候不知道三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还担心你吃不惯，不喜欢呢。” “我并不逞口腹之欲，没有什么喜欢的口味，下次……” 宁魄那一句“下次不用给我做了”还没有说完，秦蓁便笑着接了一句：“嗯，下次我多做几个新口味，三师兄你都试试。” 宁魄似乎是没想到秦蓁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 “嗯？三师兄是嫌弃我做的菜，所以不想吃吗？”秦蓁可怜巴巴地望着宁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吃我做的东西吗？” 宁魄：“……吃。” 秦蓁闻言终于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是个食修，和喜欢的人分享美食，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修炼，谢谢三师兄愿意帮我。” “喜欢的人”、“谢谢”和“帮助”吗？ 明明是她在对他释放善意，她却说是他在帮她。 宁魄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措感。 他不知道要到底怎么回应这一份纯粹的善意。 “哎呀，刚刚酒没端稳，全洒了，我手真笨，我把被子拿出去晒一下。” 秦蓁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用左手扯起被打湿的被子，极为自然地将被子抱在怀里，挡住了自己被折断的右手。 “三师兄，你先休息，我晒了被子回来陪你。” 宁魄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蓁的右手，他的唇抿了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秦蓁却比他反应更快，直接点了点头就走出了房间。 直到走到了院子里，秦蓁才没忍住疼得红了眼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痛楚的叫喊无声地咽下。 她并不擅长治疗术，只能暂时将自己的痛觉封闭，随后用清洁术将被子弄干净，便摊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牧归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秦蓁红着眼眶，右手软趴趴地垂着，手腕部分，已经已经肿到发紫。 “怎……” “嘘。” 察觉到牧归夷回来，秦蓁连忙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牧归夷的眉头微微蹙起，却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手，给我。” 牧归夷的治疗术自然是一等一的厉害，不过片刻，秦蓁的右手便恢复如初，只是依旧有种不太灵活的酸涩之感。 秦蓁活动了下手腕，问题不算大。 “到底怎么回事？”牧归夷终是问了。 第158章 三师兄，道歉了? 秦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这才开口回道：“没事，不小心弄的。” 牧归夷看了一眼秦蓁手腕上的几个红色指印，叹了口气。 这要是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牧归夷也就不用再当医修了。 “疼吗？” 秦蓁眨了眨还红着的眼睛，小声应道：“疼。” 牧归夷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出了一把糖球递给秦蓁。 “嗯？” 怎么破云宗的人哄她都喜欢给她糖啊？ “你不是喜欢吗？” 他之前看到淮序给她塞了一堆糖果来着。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因为担心秦蓁第一次参加仙门大比不适应，就特意去买了些这些甜津津的小玩意儿。 “谢谢牧长老。”秦蓁剥了一颗糖球，放进嘴里。 很甜。 甚至有些甜的过头了。 但是秦蓁却喜欢这种味道，那种泡在蜜罐里的味道，连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对了，刚刚三师兄梦魇了，我重新调一杯清心酒给他吧，反正亥时还要一会儿，三师兄再醉上一场也没关系。” 其实这种酒，更适合用来做甜品的基底。 但宁魄像是难受的厉害，没那么多时间做成甜品了。 “嗯。”牧归夷轻轻应了一声。 秦蓁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一杯清心酒便又调制了出来。 “牧长老，你去拿给三师兄吧。” “你不进去？”牧归夷有些诧异，“是他弄疼了你，所以生气不想见他了？” 秦蓁闻言惊诧地眉毛都要飞进刘海里了：“我生气？不是，这个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又不是故意的，我不进去纯粹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进去，三师兄会很难受啊。” 刚刚那愧疚感，秦蓁又不是真的看不懂，她在外面，宁魄和熟悉的牧长老相处，也要自在一些。 “嗯？” “反正，你就告诉他我皮糙肉厚，什么事都没有，还能一个打十个，就别担心我了，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帮我找些稀有食材就行了。” “这话，你可以自己跟他说。” 秦蓁却是摇头：“哎呀，牧长老你不懂。” 牧归夷确实不太懂。 “我要是自己进去，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我是高位，在体贴他，反而会让他更内疚的，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长辈，说这种话反而更合适。” 牧归夷代入了一下那个场景，确实，秦蓁不管说什么体贴的话，看起来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倒是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怪不得大家都愿意宠着她，其实她何尝不是也在宠着他们呢？ “那就拜托你啦，牧长老。”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那颗糖球，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贪嘴的小松鼠。 若是换做别人，吃着东西跟自己说话，牧归夷肯定会觉得这人好没规矩。 但是，这人若是换做秦蓁，他只会觉得这孩子真是至纯至性。 果然，他也不知不觉间，变成溺爱自家孩子的偏心家长了？ 牧归夷端着酒杯进入房间的时候，都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结果，他一进房间，就看见了另一个思考者。 “你在做什么？” 只见宁魄此时呆呆地坐在床边，低头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像是要把右手看出一朵花来，好看的眉头紧皱。 牧长老认识宁魄这么多年来，鲜少见过他这样发呆的样子。 宁魄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后往牧归夷身后看了看，没看见那个身影后，他一时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找你小师妹？” “……嗯。” 牧归夷直接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喝吧。” “这是什么？”宁魄不喜酒，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怎么，我们还能害你不成？” 宁魄忽然想起了刚刚秦蓁的那番话，还有她拿出去的被子。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是，小师妹？” “嗯。” 牧归夷的话音刚刚落下，刚刚还对酒有些抗拒的宁魄，直接端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不怕是毒酒？” 宁魄沉默。 牧归夷无奈地叹息：“你这性子啊……罢了。” 宁魄的嘴唇抿作一条直线，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刚刚愿意和秦蓁多说话，也是因为心怀愧疚。 但是，他现在还是主动问起了一句：“小师妹……还好吗？”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可是，疼。” 宁魄自然不会质疑牧长老的治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在警惕的状态下，下手有多重。 就算秦蓁以最快的速度封闭了痛觉，但那一瞬间的疼痛，肯定还是完完全全承受了。 “嗯，虽然她皮实得跟个猴似的，现在已经在外面上蹿下跳了，但痛肯定是痛的。” “我去和她说声抱歉。” “如果你愿意帮他找点稀奇的食材，我保证，那比什么道歉都有用。” 牧长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把秦蓁说的“稀有”说成了“稀奇”。 自然也想不到，一字之差，后面带来的结果，也天差地别。 “稀奇的……食材？” “毕竟，你的小师妹是个食修啊。” “好。”宁魄点头。 “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牧归夷作为长老，盖棺定论道。 宁魄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还没过去。” “嗯？”牧归夷没想到宁魄居然拒绝了。 现在小辈的心思已经这么难猜了吗？ 宁魄从自己的乾坤戒里翻了翻，又翻了翻。 翻找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掏出了一套天青釉的茶器。 “我，没有酒器，用这个赔小师妹可以吗？” 宁魄定定地地望着牧归夷，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像是很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牧归夷见状，还觉得有些神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宁魄这么无措地询问别人的意见。 要知道平日里，这家伙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多说一个字都算他心情好。 而且说话时向来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情绪起伏一般。 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礼物，主动开口问询。 “只有这么一套茶具吗？” 第159章 你知道，娇夫文学吗 许是宁魄的表情太过认真，牧归夷也没有说什么打趣的话，而是认真地跟他参考着。 宁魄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太在意这些。” 牧归夷倒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也是，你出门历练，哪次不是杀完邪魔，倒地就睡，以天为被，以地为炉，你连自己都不在意，还在意这些？” 宁魄：“……” 为什么他听出了一股怨气？ “你这套茶具并不适合女孩子，倒是比较适合我这样的，你真要送，不如等仙门大比结束后去一趟万象阁。” “万象阁？” 牧归夷点头：“嗯，掌门之前收过两套酒具，一套名为桃夭，一套名为紫霞，很是受女修喜爱，想来秦蓁也会喜欢的。” “好。” 牧归夷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结果哪想，这边宁魄刚出声答应，下一秒，他就拿着茶具去了院里。 “嗯？”牧归夷很是疑惑。 怎么这人忽然就出去了？ 秦蓁此时正扒着门，和过来找她的夏师姐说着话。 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刚刚的可怜巴巴？ “呀，好像有人找你。” 夏师姐看见宁魄愣了一下，她似乎从未见过破云宗的这一位，不过她还是很快出声提醒了秦蓁。 秦蓁闻言，连忙转过头去，然后就看见宁魄正向着她走来。 她的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宁魄见状，脚步微顿。 果然，小师妹不太想见到他吧。 宁魄思索着要不要回屋。 哪想，秦蓁却主动迎了上来，眉眼间满是关切。 “三师兄，你怎么出来了？你才刚喝了酒，头不晕吗？你别逞强啊，有什么不舒服，就再躺一会儿。” 宁魄闻言一怔，这才后知后觉，秦蓁刚刚的皱眉只是因为担心他，而不是讨厌他。 “我还好。”宁魄说着，便将手中的那套茶具递了递，“摔坏了你的酒杯，抱歉，这个赔你。” 秦蓁完全没想到，宁魄居然是来给自己赔酒杯的。 牧归夷此时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收下吧，你三师兄穷，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他挑挑拣拣出来最好的东西了，我想问他要，他都不舍得给的。” 宁魄有些窘迫，连耳根都有些发红，他赶忙将手里的茶具又往前递了递。 这样的宁魄，哪还有刚刚半点凶狠的模样？ 秦蓁见状，双手一齐接过了宁魄递来的茶具，笑了。 “刚好，我想请夏师姐喝个下午茶，三师兄你就送来了茶具，谢谢三师兄。” 秦蓁接的坦然大方，也没有对这套茶具露出半分嫌弃。 宁魄心里一松，然后—— 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三师兄！？” 秦蓁见状吓了一大跳。 也管不了什么茶具不茶具了，赶忙将茶具往乾坤戒一收，伸手就要去扶宁魄。 牧归夷也是紧张地跑了过来。 便是院外的夏师姐，都想要翻墙进来，不过被牧归夷之前设的禁制拦在了墙上。 “怎么样，牧长老？” 此时的牧归夷，正在给宁魄搭脉，就是表情，委实有些微妙。 “醉了。” “……”秦蓁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以为自家三师兄酒量见长，克服一杯倒了呢，结果还是一杯倒啊。 “大概是心里记挂着要和你道歉，这才硬扛住了酒劲儿。” “那我扶三师兄回去再躺躺？” “去吧。” 秦蓁轻声应了一句，随后熟门熟路地一把抱起宁魄，转身就进了屋。 看的趴在院墙上的夏师姐目瞪口呆。 “抱，抱起来了？” 还是小鸟依人似的抱法？ 而且这小鸟，不是秦蓁，而是她的师兄！ 哇—— 夏师姐的眼睛都亮了。 她好像忽然开窍了！ 她想写“娇夫”文学！！！ 夏师姐恨不得立马回宗写上十个八个话本。 因为太过兴奋，她的脸颊瞬间涨得绯红，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荡漾笑意，就连出气都是哼哧哼哧地用鼻孔出气。 牧归夷一转头就看见这样一张脸，差点没吓着。 “你……” 牧归夷正准备解除禁制，将人放进来看看病。 结果—— 夏师姐却忽然激动地对他挥了挥手，像是火烧了屁股一般，用完全不喘气的方式大喊了一段： “牧长老，我忽然想起宗门还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我就先走了，你帮我和秦蓁师妹说一声！” 说完，夏师姐跳下墙头，十分欢快的、手舞足蹈着就往远处跑得没影了。 牧归夷有些担心，连忙从院门口探出身去。 然后就看见了夏师姐中途因为激动，狠狠地砸了砸自己的胸口。 牧归夷：“？” 这孩子，他见过几次，记得一直是副沉稳的模样，听他们玲珑台长老提起过，她平日里的兴趣也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写画画的。 怎么和秦蓁待了会儿，就往猿类转化了？ 希望，玲珑台不会跑来找他算账吧。 牧归夷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进了屋。 进屋前，他甚至还不忘将秦蓁刚刚弄干净的被子拿了回去。 两个人一同安置好又醉倒的宁魄以后，这才终于可以说回死而复生的事。 “牧长老，你看见他们了吗？” 牧归夷点头：“嗯。” “他们真的是死而复生了吗？” 这是秦蓁现在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牧归夷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像是也在疑惑什么。 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他们确实死了，也确实活了过来，但我不认为这是死而复生。” “……啊？” 那算什么，死去活来吗? “你觉得死而复生是什么？”牧归夷没有解释，而是忽然问了秦蓁一个问题。 这种突然被老师突袭提问的紧张感，让秦蓁下意识地咽了口一口水。 “死而复生，不就是人死了后，又复活了吗？” 秦蓁知道答案肯定是错的，要不然之前牧归夷也不会那样说。 可除了这个错误答案，她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答案了。 “嗯，你说的对。”谁想，牧归夷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160章 再死一次 这下是真的把秦蓁弄得不会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啊？” “你刚刚那句话，是默认了人的复生，是在死了那个状态下复生的，对吗？” 这是什么绕口令？ 牧归夷见秦蓁没有理解的意思，换了一种问法。 “你杀了他们，他们再活过来，按理说，他们身上应该有那道剑伤，对吗？” 秦蓁点头：“对。” “他们没有。” “治好了？” “不，不是治好了，而是他们的身体回到了还没受伤的时候。” 秦蓁的脑袋都要炸了：“这怎么可能？总不可能他们身上的时间被倒流了吧？” 牧归夷闻言，稍稍一顿后，居然再一次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这个说法，倒是契合，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确实死了，但是却以前一天的身体活过来的。” “！！！” 秦蓁刚刚只是随口乱说的，她没有想到得到这个答案啊！ 太复杂了。 对她这种不喜欢思考的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秦蓁僵住了好一会儿，过了好久，她才跟一脸淡定的牧长老确认道：“你能确定，他们现在的身体真的被时间回溯了吗？” 牧归夷既然敢确认这样的结论，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踏入妖族以后，我们可能中了一种无名之毒吗？” “当然记得，但牧长老你不是说脉象看不出什么异常吗？” “就算是正常的脉象也有不同的表现，而他们的脉象，与现在的我们都不相同，而且——” “而且什么？” “不仅是致命伤，那位芜华自己都在说，被烫伤的屁股好像自己忽然好了。” “！” 若是那个苍老的声音插手，不想让他们死，将人复活就完全够了，委实不用连这些伤势都处理了。 “那你有去试探过，他们还记得被杀的事情吗？” 秦蓁连忙开口道，想要确认这种时间回溯，只是将身体状态回溯了，还是将意识也一起重置了。 牧归夷点头：“他们并不记得自己被杀一事，但是除了这件事，其他记忆他们都还有，包括和你在集市闹了一场的事。” “身体恢复到前一天的状态的话，明天……会发生什么？” 秦蓁突然问道。 牧归夷惊讶于秦蓁的敏锐，但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 “大概，会再死一次。” 所以，这根本不是死而复生。 只是一种时间上的把戏罢了。 而玩弄时间的人，往往要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 “他……这算不算帮我？”秦蓁望向牧归夷，有些迷茫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明明杀了他们，可他们明天才会死，到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我，而且，刚刚夏师姐特意过来，就是要告诉我，现在外面的传言。” “什么传言？” “就是外面都在传，天衍宗要灭了我们宗门的事，还说是因为他们弟子先动手打架输了，这哭爹喊娘，让宗门掌门长老们来以大欺小。” “……传言是传言，却都是实话。” 秦蓁点头：“就好像传这话的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一样。” “这传言，已经完全传开了？” “夏师姐说，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 牧归夷稍一沉吟，肯定道：“倒是一件好事。” “嗯？” “至少最看重名声的天衍宗，暂时不会对我们出手了，甚至还要保护我们宗门不要出事，免得怪到他们头上。” 确实，这件事闹大以后，反而对他们破云宗更为有利。 “那这不算帮我们吗？” 牧归夷对此并不赞同：“我更倾向于他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才这么做的，不过从结果上来看，确实也算帮了下我们。” 目的。 是了。 “之前那个苍老的声音确实说过，他们还不能死。” “他在他们身上肯定有所图谋，所以才会不惜大费周章，动用这样的术法。” 牧归夷皱眉，总觉得这一届的仙门大比，有一种更为暗潮汹涌的危险感。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不不不，都听你这么说了，我不多做点准备，那也太那啥了。”秦蓁摇头拒绝了。 随后，让牧长老给她设置了一个隔绝窥探的消音结界后，就在里面鼓捣了一下午。 中途她甚至还有空从结界里，给牧长老端了两盘热菜。 “……谢谢。” 明明已经辟谷，但是闻着鱼香肉丝酸甜的香味不断往鼻子里钻，配上芙蓉豆腐的咸香，牧归夷的肚子先一步发出了欢呼。 “咕——” “牧长老和我客气啥，吃吧吃吧。” 秦蓁说完，又溜回了结界之中。 牧归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身，再胖下去，得换衣服了啊。 牧归夷忧愁地叹了口气，然后动作利落地给自己盛好了米饭。 因为用的灵兽灵植，又有卧龙石和黑耀玄铁这样的宝物加持，那灵气充裕得都快赶得上上品培元丹了。 宁魄就是在这样的香味中苏醒的。 “醒了？” 宁魄看了一眼房中的结界，又看了一眼松开了一截腰带坐着吃饭的牧长老，表情难得地多了几分疑惑。 “愣着做什么，来吃饭。” “我不用……” “你小师妹特意做的。” 宁魄确实不逞口腹之欲，但毕竟刚刚答应了秦蓁，会吃她做的菜。 所以哪怕此时他完全没有胃口，也坐到了桌前。 “当心哦。”牧归夷见宁魄居然这么听话的拿起了筷子，忽然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宁魄不解。 “秦蓁的菜，不吃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功效。” 用秦蓁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开盲盒一样。 宁魄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师妹做菜还能和功效搭上关系，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动手开始吃饭了。 时间很快就要到亥时了。 而秦蓁也终于一脸满意之色地从结界里钻了出来。 “做好准备了？” 秦蓁点头：“好了。” 牧归夷也不问秦蓁到底是什么准备，只是将传影珠上的禁制撤了去。 “看时间，应该马上就有下一步的通知了。” 第161章 嘻嘻，不嘻嘻 秦蓁也看了那传影珠一眼：“不知道妖族到底安排的什么秘境，非要晚上去试炼，总觉得……不太简单。” 秦蓁上一世的记忆里，这届仙门大比，根本不是在妖族举行的。 所以，就算知道原本的试炼内容，现在都没用了。 她和所有参加仙门大比的人一样，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公平。 “小心为上。”宁魄对着秦蓁点了点头，坐在了房间最隐秘的角落里。 那是一个能一眼将整个房间收纳眼底，还能注意到院外动静的位置。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那随时可能亮起来的传影珠，各自思索着什么。 “各位。” 亥时到。 那颗红色的传影珠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之前出现过的那位妖族族长的身影，再次透了出来。 他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轻咳了几声。 “久等了。”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礼貌的笑意，只是面色看起来好似又苍白透明了几分。 这副模样哪里像什么一族之长，分明就是个病弱的世家公子。 “仙门大比第一场试炼的秘境，现已准备完毕，请各位走出院门，跟随我族引领前来秘境，我便在此恭候各位了。”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牧归夷一眼。 “走吧。”牧归夷倒是淡定，伸手就将那颗传影珠收了起来，率先走出了屋子。 秦蓁想也不想，直接跟在了牧归夷身后。 “三师兄，快……咦？” 秦蓁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去招呼宁魄，可她后面，哪里还有宁魄的身影。 “？” “他不喜在人前现身，有自己的行动方式，你不用管他，他既然答应了要参加宗门大比，便知道该怎么做。” “嗯。” 秦蓁算是知道为什么浮瑶长老说，宁魄经常一根人毛都找不到了。 一转身，人就没了，这谁能找到啊？ 也不知道三师兄有没有好好跟着他们？ 秦蓁感应了一圈，都没感觉到宁魄的丝毫气息。 真不愧是躲猫猫的王者体质。 “吱呀。”院门被牧归夷推了开来，在静谧的夜晚发出一声脆响。 皎洁的月色轻洒在院外，虽然已经是夜晚亥时，却不算太过幽黑。 “引领者在哪儿？”秦蓁找了一圈，根本没看见另外的身影。 哪想，她的话音刚落，院门上挂着的灯笼忽然“哗”的一下亮了起来。 它从墙头悠然飘下，随后落在了秦蓁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你就是引领的妖族？” “唰。” 灯笼上，巨大的独眼蓦地睁开，而眼睛之下，是一张裂开的大嘴。 嘴里是两排细密的尖牙，灯笼故意恶劣一笑，随后猛地吐出了自己的长长的红色舌头。 秦蓁：“！” 这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过突然。 猛然间有一截猩红的长肉飞出，就算不恐怖，也足够恶心人。 见秦蓁怔在了原地，不敢上前，灯笼这才得意一笑，懒洋洋地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开个玩笑。” 嗤，就这，还仙门？ 一群怂货，嘻嘻。 灯笼正想着呢，下一秒，它便感觉到自己落在外面的舌头一痛。 他滴溜溜的大眼蓦地一转，就看见刚刚还呆在原地不动的秦蓁，正笑嘻嘻地掐着她的舌头。 见他眼珠望了过来，还歪头对她粲然一笑道： “我呀，也喜欢开玩笑呢。” 但那个笑，不知道为什么，让灯笼妖族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他根本没有毛，也没有骨。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秦蓁猛地一把拽着他的舌头，就把他往地上狠狠掼去！ “咚！” 灯笼重重砸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妖力都快散了。 而他的舌根也痛得厉害，好像马上就会断裂一般。 “啊啊啊啊！”灯笼惨叫道。 可秦蓁就像是没听到一般，拽着他的舌头，抡起手臂，又是嗷嗷一顿砸。 最后更是把手高高举起，像是抡流星锤似的，一圈一圈转的那灯笼都要疯了。 “哎哟，别转了别转了，要吐了！” “啊啊啊啊，要砸到墙了啊。” “嗷！痛痛痛痛……” “祖宗，祖宗，你是我的祖宗行了吧，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停手。” 灯笼大哭着哀嚎着，连自己灯光都弱了几分，忽明忽暗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这个看起来年龄小、又只有一个大人陪着的小姑娘，是他用尽全部妖力，都不能从手里逃脱的存在，他绝对老老实实带路。 不是说来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境界都在金丹三层以下吗？ 骗人，真是金丹三层以下，他打不过，怎么可能连逃都逃不掉？ “继续嘻嘻啊，你怎么不嘻嘻了？”秦蓁嘻嘻道。 “呜呜呜，不嘻嘻了，我再也不嘻嘻了，我错了，别打了。” 牧归夷见状，终于缓缓地、优雅地开口说了一句：“好了，留一口气，还得给我们带路呢。” 秦蓁见状这才松了手。 松开后，她还嫌恶地用灯笼皮蹭了下自己的手心。 只是一摸到这灯笼皮，秦蓁更嫌恶了。 因为，触手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灯笼的质感，而是一片温软。 像是……人皮。 “啧，怎么什么脏东西都敢抓手里？也不怕手烂掉。”牧归夷有些不满。 随后，当着灯笼的面，牧归夷不仅给秦蓁用了三次清洁术，甚至还拿出药包给秦蓁熏了熏手。 灯笼见状，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心里骂上两句。 “你才是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 牧归夷一个眼刀忽然甩了过去，灯笼马上规规矩瘫在地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牧长老？” “它骂我。”牧归夷肯定道。 灯笼：“？？？” 秦蓁戳了戳手，看样子又要抡“流星锤”了。 灯笼见状急了，连忙喊冤道：“冤枉啊，我刚刚就没张嘴啊。” “嗯，你没张嘴，你在心里骂我。”牧长老肯定道。 “……”灯笼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这，这哪儿能啊？” 第162章 女主光环?我呸 秦蓁闻言，眼睛一眯，抬脚就要去踩灯笼。 “别别别，我还得给二位带路呢，别踩了，大不了……大不了你们骂回来吧。” 灯笼简直要给这两人跪了。 为什么这两个看起来最像是软柿子的人，性格都这么强势啊。 灯笼默默地使用妖力，重新漂浮了起来。 它往前漂浮了一段，见秦蓁和牧归夷没跟上，甚至还飘回来主动找他们了。 “那个，跟我走，不不不，请跟我走吧，二位。” 秦蓁闻言不为所动，甚至还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 “走？我们哪儿敢啊，毕竟我们刚刚打了你，你要是使坏，故意把我们带到什么危险的地方，或者让我们无法准时赶到秘境，我们不就惨了？” 秦蓁直接将这些计谋都摆在了明面上。 灯笼哪里想到秦蓁会这么直白地嘲讽，恨不得立马长出两只手来拼命摇摆。 “你别乱说啊，我怎么敢？我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们领到族长那边去，绝不搞小动作，求求你们跟我走吧。” 他倒不是怕秦蓁他们，呃……好吧，还是怕。 更主要的是因为，族长那边的事情也耽搁不得，他可不敢在这之前先搞事。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 妖族：“……” 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委婉点，体面点，不可以吗？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 秦蓁下巴微微一抬道：“向我们证明，你是可以信任的。” “啊？” 灯笼心里苦，灯笼不说。 就问妖族哪个引路的，有他这么惨？ 现在还得给仙门表忠心，简直了。 可是，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灯笼就算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耽搁妖族的大事。 “这个给你，这总行了吧？” 灯笼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痛。 只见他的舌头一吐，舌尖赫然卷着散发着浓浓妖气的半颗妖丹。 “有这个东西，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害你们了吧，毕竟现在，只要你们的一个念头，就能弄死我半条命。” 秦蓁和牧归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凝重。 这妖族若是拿出其他什么不重要的小东西，秦蓁他们也许还会放松一些。 可是现在，连妖丹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能豁出来。 要么他们离死不远了，所以对方不在意这东西落在他们手里。 要么，他们不去参加仙门大比这件事，是妖族绝不愿意见到，也绝对不允许的。 看这件事的重要性，在这妖族心里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半颗妖丹，就能猜到。 妖族，到底在谋划什么？ 牧归夷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张手帕，接过了灯笼的妖丹。 “好了，走吧。” “好的，走走走。”听到秦蓁和牧归夷终于愿意走了，灯笼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管两个人能不能跟上，便使劲往前飘去，生怕动作慢了，秦蓁他们就又反悔了。 “牧长老，怎么办？”秦蓁凑到牧归夷身边，小声询问了一句。 牧归夷望了一眼手里的妖丹，眯了眯眼睛。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妖丹往空中抛了抛，又抛了抛。 随后，他这才微笑着询问了秦蓁一句：“拿去泡酒吗？难得的稀奇玩意儿。” “……我嫌脏。” 那可是从灯笼嘴里吐出来的啊。 “你不好奇吗，妖丹泡酒，会有什么效果？” 秦蓁可耻的心动了。 “那，泡一泡？” 秦蓁虽然不知道牧归夷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相信自家长老的判断。 用清洁术使劲洗了洗那妖丹后，秦蓁这才用了个空酒坛，开始在自己的乾坤戒里妖丹泡酒。 前面漂浮的灯笼，忽然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晕乎了。 大概是少了一半妖丹的关系，他又用妖力冲得太猛了？ …… 很快，秦蓁他们就到达了妖族族长所在的地方。 和他们所住的地方不同，这秘境入口，居然在一处热闹的夜市中央的戏台之上。 戏台周围，早就放好了观看的椅子。 来的早的妖族和一些修士，早已经选了位置落座，有些在和身边的人搭话，但更多的人，都疑惑地望向高高戏台之上的妖族族长。 这戏台极大，有两层之高。 整座戏台呈一片朱红之色，便是戏台外的灯笼，都是艳红。 所以，妖族族长有苏一身白色狐裘，便显得极为显眼。 “有苏族长，你不是说秘境已经准备好了吗？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各位，稍安勿躁，天衍宗和问星门似乎出了点小小的状况，我们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有苏族长，很是好脾气地回答道。 言语间，完全看不出对仙门的厌恶，和传闻里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能当上一族之长的人，哪个不是千年的老狐狸，要是喜怒形于色，随便被人看透，那才奇怪。 “天衍宗怎么了？”秦蓁自来熟地往夏师姐所在的玲珑台里一坐，完美融入了进去。 听八卦，当然要来这种满门女修的地方。 夏师姐一看是秦蓁，连忙招呼了一句。 随后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啊，是清和剑尊那个亲传弟子出事了。” “苏蕊？” “嗯。” 秦蓁凑近：“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啊。” “噗。”虽然知道秦蓁和苏蕊不对付，但是听到这么幸灾乐祸，不少师姐都没忍住笑出声。 “到底怎么了呀？师姐们，你们别光笑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苏蕊她，咳咳，她……秃了。” “噗。”秦蓁闻言，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她的“聪明绝顶汤”，效果不错啊。 “说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但脑袋还是光的跟卤蛋似的，而且……”夏师姐努力让自己严肃了一些，却还是没绷住。 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而且，她还放屁不止，全是那种巨响的屁，听说清和剑尊闻到后，脸都绿了。” “哈哈哈哈哈。”秦蓁笑得很是开怀。 哼，苏蕊的女主光环不是强得很嘛，她倒要看看，一个被打上“光头”和“放屁”标签的笑话女主，怎么俘获众人。 第163章 太炸裂了 秦蓁正笑得开心，突然感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谁？ 秦蓁下意识地顺着目光看去，就看见妖族的那位有苏族长，正看着她。 四目相接，只是短短一息。 有苏的视线很快便移了开来，仿佛只是随意地确认在场的仙门弟子一般。 “嗯？” 是她太敏感的错觉吗？ 秦蓁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 其他人没有察觉到秦蓁的异常，还在说着天衍宗和问星门的八卦。 “就因为苏蕊出了点这情况，天衍宗整个宗门仙门大比都迟到了？好大的面子。” “谁说不是呢。” “不不不，我听闻苏蕊只是用来迷惑外界的，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天衍宗和问星门的掌门好像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就连秦蓁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重新吸引了过来。 “具体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可能要我们这些外人知道，不过，这两人下午好像单独约出去见了一面，最后好像是被人抬回去的。” “什么情况？总不能是他们两个人打了一架吧？” “嘘，别说了，天衍宗的人好像来了。” 秦蓁闻言，连忙回到了牧归夷身边，两人一起向着天衍宗的方向望了过去。 带队的果然不是天衍宗的宗主闻人炀，而是清和剑尊。 “牧长老，刚刚她们说的那些，你听到了吗？” 牧归夷虽然没有凑到女修堆里，但是那些八卦是一件没落下。 “你是指闻人炀他们出事，那件事吗？” “嗯，牧长老，你怎么看。” “不像真的。” 牧归夷几乎是完全没有思考，便抛出了这个结论。 “啊？”秦蓁哪里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干脆利落的回答，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闻人炀要是真出事了，天衍宗那群喜欢犬吠的狗，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确实。 秦蓁看了一眼天衍宗的众人，虽然弟子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但是，却没一个人对台上的有苏嚷嚷着什么。 这可不符合他们的一贯作风。 毕竟，他们的作风从来都是—— 对方没有错，但，对方只要在呼吸那就是错。 闻人炀要真是出了事，他们这会儿肯定嚷嚷着要问星门陪葬，责问妖族保护不力，指不定还要把妖族夷为平地之类的。 绝对不会，这样的……静悄悄。 “演上这么一出戏，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果然，能当上宗主的人，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牧归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更好奇，以闻人炀那深沉的心思，要做戏有的是办法显得真实，怎么会假到这种程度，至少让宗门弟子嚣张起来啊？” “因为，玩脱了吧。” 一个低哑磁性的女声忽然在秦蓁她们身后响起。 秦蓁猛地一回头，就看见自家牧长老，穿着一身似雪的白衣，高贵冷艳地对她点了点头。 美，真的很美。 乌黑的长发，不像其他女修那般，绾成复杂的发髻，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地斜挽在颈侧。 肤如白雪，眉似远黛，抬眼间秋波横转。 引得附近不少男修纷纷转过了头，想要多看两眼。 “玩脱了，是指？”秦蓁差点叫出莫长老，但好在反应迅速，张嘴的瞬间，便将称呼咽了下去。 莫问似笑非笑地瞥了天衍宗和问星门一眼，这才缓缓开口回道。 “你猜，他们伤在哪里？”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又莫名。 莫问身边的弟子听到这话，捂着嘴也乐了。 “别卖关子啊，到底伤在哪里？” 莫问给了牧归夷一个眼神，牧归夷直接伸手一把捂住了秦蓁的耳朵。 “干嘛？”秦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反正他们宗门找到人的时候，那两位掌门正……”那人说到这里，顿了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后只能往下指了指，“懂的都懂。” 便是见多识广的牧归夷，看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整个人都惊呆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太炸裂了。 一时间，他把秦蓁的耳朵捂得更紧了一些。 “还好还好，这些腌臜事，没让秦蓁听见。” 怪不得天衍宗的那群人这般安静，没有闹事。 他们敢闹吗？ 只要闹起来，这等丑事定然会被宣扬的人人皆知，所以他们只能沉默。 甚至还把苏蕊推到前面来，用来引走大家的关注。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牧归夷挑眉看了莫问一眼。 “本来我只是想带弟子们登高散散心，谁能想到这两位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知廉耻。” 莫问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给牧归夷的传音，却不是这样。 而是—— “是有人传讯给我，说有热闹可看，我才去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我传了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牧归夷闻言，眼睛眯了眯。 “就是就是，我们本来想看看风景，结果哪想一眼看见他们俩在山腰的花丛里搂搂抱抱。” 莫问长老身边的弟子开口道。 “哎呀，我可真不想看，污了我的眼睛，但谁让我们修士耳聪目明呢。” 牧归夷已经懒得吐槽“耳聪目明”的用法有些奇怪了。 “你们都看见了？” 牧归夷的“都”字咬得特别重。 “对啊，还有好几个宗门的都看见了吧，不过我们宗门小，人家天衍宗根本不放在眼里，都不乐意把我们一起打点了。” 莫问一脸受伤地开口说道。 牧归夷：“……” 怕是没有人想到，山顶还有人趴着看吧？ 而且莫问那个蔫坏的，天衍宗四处找目击者的时候，他肯定没出声。 “但好在我们不像是天衍宗那么小气。”莫问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清和剑尊一眼。 在天衍宗众人望过来的时候，他这才咧嘴一笑道： “记录了精彩一幕的好玩意儿，我们愿意免费送给各大宗门。” “噌。” 几乎是莫问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清和剑尊的本命剑出鞘，猛地抵在了莫问的喉间。 莫问见状，没有一丝害怕胆怯的意思，甚至还敢挑衅一笑。 第164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 “有种杀了老……老娘，杀不了你就是孬种。” 莫问下意识想要称“老夫”，好在反应了过来。 “你以为，本尊不敢？” “你当然敢，就像我敢在把传影珠的内容，在死前传给所有人。” 清和剑尊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躲在人群里的苏蕊，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走到人前。 可是，没有办法。 天衍宗的其他长老，纷纷给她递了眼神，要她上前去劝。 毕竟，其他人劝，清和剑尊可能连自己人都打。 没办法，苏蕊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师尊，仙门大比最为重要，先让她嚣张几分……噗。” 苏蕊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响无比的屁声先一步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问闻言，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笑得差点弯下了腰。 “剑尊的亲传弟子，名头可真‘响’啊。” 苏蕊的一张脸红了又白，最后竟是落下一行清泪来。 美人垂泪，让人怜惜。 “苏蕊身体不适，前辈身为长辈，却拿此取笑晚辈，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 “你师尊拿剑指着我，怎么不见你说欺负人呢？” “这……”苏蕊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她哭得更梨花带雨了，迅速跳过刚刚那个话题，继续委屈道： “可我从未得罪过您啊，若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对，我愿意和前辈道歉，还请前辈莫要这样随意欺辱一个女孩子的名声。” “可是，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又不像你，只会放屁。” “哈哈哈哈哈哈。” 秦蓁好不容易从牧长老的双手下解放了自己的耳朵，结果就听到了这么炸裂的一句。 一时间，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笑出了声。 然后被苏蕊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苏蕊的眼眶真的红了，哭得越加可怜。 激起了在场许多人的保护欲。 只是这点保护欲，在一阵大风忽然吹起，吹落了苏蕊的假发后，全部转换成了惊吓。 “靠！” “什么鬼？” “天衍宗也开始收佛修了吗？” “人家佛修脑袋是光溜溜的，但她脑袋……怎么麻麻赖赖的？” 有人疑惑道。 不怪他会用这样的词，实在是因为苏蕊的秃，像是斑秃，有些地方光溜溜，有些地方还有几缕没掉干净的头发。 所以看过去，真的比光头可怕多了。 “我去，她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一时间，所有距离天衍宗比较近的修士，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蕊见状都惊呆了，此时再哭，也没人再觉得她可怜了。 苏蕊心里气得不行，她掉头发后，就去找了玲珑台的掌门，希望对方能给自己治疗。 可谁知，对方居然拒绝了！ 而且拒绝的话还是—— “我们小门小派，不过井底之蛙罢了，可不配给高高在上的天衍宗清和剑尊的弟子治疗。” 那明明是芜华自己乱说的话，关她什么事？ 凭什么迁怒她呀？ 偏偏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不听。 最后，她只能找了这次一起来的宗门内的医修。 对方也查不出来她到底怎么了，只当她水土不服，给她吃了几颗丹药。 说是能顺气，和生发。 但别人吃了能立马见效的丹药，她吃了后，却没什么效果。 不仅放屁的事没有解决，头发更是分散地长得一块一块的，恶心无比。 苏蕊心里将秦蓁、莫问，还有玲珑台和自己宗门的医修，都恨上了。 等她进了秘境，她绝对要这些人好看！ “这位道友。”天衍宗的一位长老，在收到传讯回复后，终于舒了口气，然后上前了一步。 “怎么，你也要杀我？” “误会，误会，我们绝无这个意思。” 说着，那长老搓了搓手，往旁边让了让：“道友，借一步说话？” “我倒是想借一步，这不是你们宗门的剑尊不许吗？” 那长老小声和清和剑尊道：“重点是仙门大比，别和这种小人起冲突，她不过是要些好处，给她就是，之后再清算。” 清和剑尊不为所动。 “这是掌门的意思，玄灵境，我们必须得进去，要不然……那件事怕是要曝光了。” “哼。”清和剑尊的眼神微微一眯，许久，才冷哼一声，收剑回鞘。 “仙子，这么请。” 天衍宗那位长老，难得给人那般的好脸色，小心翼翼将莫问请到了一边，随后设下了一个隔音罩。 秦蓁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她大概知道莫问在做什么。 “宰肥羊咯。” “不怕，羊够肥，多宰几刀，也死不了。”牧归夷淡定道。 “牧长老，闻人宗主和那位问星门的宗主，到底怎么了？” 秦蓁好奇，刚刚没听到，急死她了。 “被人算计，清白没了。”牧归夷不想用那些肮脏的事，污染秦蓁的耳朵，只是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 “什么人能算计得了这两个人？” 要知道闻人炀的修为，可是仙门一等一的存在。 “谁知道呢，但我有感觉，这事只是刚开了个头罢了。” “问星门还没来？”秦蓁试图找到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 可惜，没看见人。 “宁愿这么等着，也不取消问星门的资格，直接开启秘境，妖族这边看来是想要确认所有弟子全都进入秘境啊。” 秦蓁闻言皱了皱眉。 …… 而此时戏台外的一处房顶之上。 刚刚吹起一阵大风，吹掉苏蕊头发的宁魄，正眼神危险地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灯笼。 灯笼的眼泪不断地滚落：“大爷，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真的不能吃啊。” 呜呜呜。 灯笼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遇到如此凶残的人。 一上来就问他，适合凉拌还是清蒸？ 他不过骂了一句，就被打成这样了。 “不信。” 他都看到了，小师妹都在用这玩意儿泡酒，所以，它肯定能吃。 灯笼，一定符合小师妹想要的稀奇的食材吧？ “真的不行啊，我不好吃的，大爷，求你了，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好不好吃，得看是谁做菜。”宁魄一本正经道。 第165章 来者何人? 灯笼想哭，灯笼无语。 为什么他遇到的仙门一个比一个离谱啊？ 可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继续求饶。 “大爷，交换，交换行吗？我给你拿些稀奇的食材，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灯笼哭得血泪都下来了。 “那……你拿老还是小，来交换你？他们好吃吗？”宁魄居然思考起可行性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啊！？ 为什么还惦记着吃灯笼妖这种事啊！ 灯笼好想翻个白眼，但是又怕被打。 最后只能卑微祈求道：“我，我家老小，也不好吃啊，我拿其他好吃的给你换，你看行不行？” 说完，也不管宁魄同不同意，那灯笼妖便使劲摇了摇，又摇了摇。 然后不过一会儿，屋顶上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宁魄见状，皱眉：“就这？” 这些玩意儿，根本没有能吃的灯笼妖稀奇啊。 小师妹肯定不会喜欢。 宁魄的眼神杀气蓦地重了几分。 “有有有，还有，给你，全都给你。”灯笼妖族哪里还敢有所保留，连忙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 零零碎碎，各种东西都有。 从食材、珍宝、药材、文玩、桌椅、花卉、白皙的人皮，甚至连晚上没吃完的半锅饭都拿了出来。 “这，这个东西，看起来是红玛瑙，但，但其实能吃，真的能吃！它是一种很特别的虫子！” 见宁魄不说话，灯笼慌了。 “还有这个，这个墨汁是用一种精怪的蜕皮炼制的，大概、也许能喝吧？” “还有这个椅子，其实是一种活物，还是我之前在五百年一次的鬼市上买的，仅此一把，既然是活的，说不定也能吃！” 灯笼使劲推销着比自己奇怪的东西，希望宁魄能看在这些玩意儿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可宁魄一直没有说话。 “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去帮你捉鱼！你听说过妖族的七鲮鱼吗？传说，那是梦幻的珍馐，只有用大量的妖力才能引诱它出来，我，我可以去捉这个鱼！” “剩下的妖丹给我。”宁魄开口道。 “啊？” “不给？” “给给给，我给你还不成吗？” 灯笼的血泪流的更厉害了，妖丹离体，真的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啊。 要是有什么意外，他就离死不远了。 “仙门大比以后，拿着你的鱼，来赎你的妖丹。” 宁魄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收到了乾坤戒里，就连那没吃完的剩饭也没有放过。 灯笼大哭：“呜呜呜，知道了。” 搞了半天，他的妖丹就是个人质啊。 “还有……” “还有什么？”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宁魄一脚把灯笼妖族踹飞到了半空，化作了流星，消失在天边。 “还有，故意恶心小师妹和牧长老，这笔债该清算了。” 宁魄的表情，沉的吓人。 这灯笼明明有正常的收纳和取出的方式，在给秦蓁他们半颗妖丹的时候，却特意用舌头卷着口水吐出来。 纯粹就是要恶心秦蓁他们。 宁魄一想到这点，杀意便有些收不住。 ……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家三师兄出去干了一票大的。 因为故事的第二位主人公，问星门终于到场了。 同样的，没有掌门带队，而是一个问星门的长老。 门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看向先到的天衍宗的时候，不少人眼底都有火气。 牧归夷见状，淡定地和秦蓁推理了一句：“看来，这件事上，问星门更吃亏一些。” “啊？”秦蓁现在都还没理解，刚刚牧归夷那一句“被人设计，清白没了”是什么意思。 不怪她第一时间想不到，毕竟那两位都是男修，还是修为高深的掌门。 秦蓁还以为所谓的“清白”，是指的名声、清誉之类的。 所以，她现在还单纯地以为两人清白被毁，是指被人陷害，背了什么黑锅，甩不掉。 她哪里能想到，这种应该来一场“高端的战争”的场合，别人用了最朴实无华的手段。 这和商战的时候，浇死对头的发财树、用奥特曼替换对家财神爷、搞坏对方公司的咖啡机，没有任何区别。 朴实到意想不到。 秦蓁还在想着呢，一边和天衍宗从来都不对付的玄机楼坐不住了。 赶紧第一时间，跑来落井下石。 “听说，闻人宗主抱恙，真是令人惋惜，你说，怎么没死了呢？”挑衅的是凌云那家伙。 几个月不见，秦蓁的身高都蹿了一大截，他却还是个……小不点。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尤其得欠。 果然，天衍宗那边立马和他就吵了起来。 但这样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短短几息，一股庞大的威压忽然向着在场众人袭来。 那股威压，甚至让秦蓁的膝盖在不住地颤抖。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弟子，甚至直接跪了下去。 “到我身边来。” 牧归夷的声音，温和而从容。 他默默撑开防护结界，将秦蓁纳入其中。 那股让人心悸的威压感终于小了许多。 秦蓁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戏台，便发现戏台上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在场所有人，穿着都极为讲究。 哪怕是穿着门派衣服的弟子们，就算衣服相同，在其他打扮上也都用了几分心思。 特别是女修，各式各样的发型和首饰，都在彰显着自己的个性，男修们也把自己修整得清爽干净。 毕竟是众宗门云集的仙门大比，或多或少，大家都还是有些在意自己形象的。 可戏台上的那位……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他趿拉着一双紫檀木屐，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蜜色胸膛。 一头银色长发，梳都没有梳，就这么很是随便的披散着。 可能是睡久了压着了，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很是凌乱。 他手里拿还捏着一个酒壶，也不管众人的想法，自顾自地就往嘴里倒了一口。 有些酒液洒了出来，顺着他的喉结滚下，一路深入衣襟之中。 “咕咚。”秦蓁听到有女修吞了下口水。 第166章 哪来的美男子 这样的做派和气质，甚至让人忘记第一眼去注意他的长相。 即使他的脸上有一道横贯眼睛的一道伤疤，其实最为突兀惹眼。 有的人会因为疤痕，而显得貌丑。 可这人，疤痕却给他增加了几分魅力。 “这人是谁啊？”秦蓁小声问了一句牧归夷。 牧归夷微微摇头：“我并未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 “他这种气质，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被牧归夷这么说，秦蓁也没忍住重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这种慵懒、无所谓的样子，让秦蓁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但是，好像又不太相同。 她熟悉的那个人，应该更年轻，更精致一点。 嗯，至少不会是这样蜜色的肤色，而且…… 秦蓁看了一眼那几乎露到腰带处的衣服。 “应该更守男德一些。” “什么难得？”牧归夷听得一脸莫名。 秦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声。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保护好自己的肚脐眼的话，容易窜稀。” 牧归夷：“……” 戏台上的神秘男人：“……” 这就是小星的师妹，这女娃子，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啊？ 怎么和小星一样，天马行空到不靠谱？ 戏台上的男子，微微低头，将面容隐藏在了头发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注视着他，实在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大。 这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有苏族长看到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这样的惊讶只是一瞬。 很快，有苏便反应了过来，对着男子微微颔首。 而来观看仙门大比的众妖们，此时也都纷纷站起，向着男子行了一礼：“老大。” “老大？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而且，族长在这里诶，他们称呼其他人老大，有苏族长不会觉得别扭吗？” 秦蓁看不懂眼前这一幕的发展了。 牧归夷也觉得奇怪：“确实。” “诸位不必多礼。”戏台上的男子低低开口道。 他的声很好听，非常富有磁性。 “倒是没想到，无涯长老会来，有您在，想来这届仙门大比，一定能够保证公平公正，平平安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有苏在说到“平平安安”四个字的时候，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就好像，带着几分讽刺。 “无涯，是那个无涯吗？” 在场有人似乎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大吃一惊。 便是牧长老都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他。” “谁？” “上一任族长的结义兄弟，也是妖族第一人，境界并不比清和剑尊他们低，按理说，这一任的族长，应该是他才对。” “那怎么变成了有苏？” “因为，当年妖族疫病四起的时候，他被困在秘境，没能及时回到族里，等他回来的时候，妖族的权力更迭早就结束了。” “有苏不怕他威胁自己的位置。” “呵，看现在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只怕没少明争暗斗，能坐下族长位置的人，想来无害不到哪里去。” “所以，这位无涯老大前来，是来坐镇的？” “大概是吧。” “那他是我们这边的？” 牧归夷摇了摇头：“不好说。” “好了，各位，已经耽搁很久了，仙门大比现在该开始了。” 说话间，有苏长老的长袖一挥，秘境的入口便呈现了漩涡中。 秦蓁依稀能从那旋涡里的模糊影像中，看到秘境里面的模样。 就是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林。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这次的秘境探险，我们准备了一百件信物，找到信物，并且一直到明天午时秘境关闭，还保留有信物的弟子，进入明天的比试。” “什么信物？”清和剑尊开口询问道。 “秘境中的五彩鸟，很简单的。”有苏微笑。 随后，传影珠里，传来了秘境里的实时影像。 这个时候，影像正定格在一只五彩鸟身上。 五彩鸟，比普通公鸡还要大上一圈，拖着一条长长的五彩尾巴。 很是好看。 “就这么简单？”有人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有苏也没有要隐藏的意思：“秘境，自然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还有人想要问些什么。 有苏却抬起食指，竖在嘴前，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所有人的发言，都不禁卡在了喉咙里。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礼貌，而是对上有苏的那双偶尔有淡金色闪过的眼睛，他们会下意识地服从对方的言行举止。 这，有点可怕。 “这一次，可和以前不一样，我们不会给弟子们发放传送符，遇到危险的时候，请自己努力克服，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各位掌门、长老，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弟子受到致命伤害，请自行前往秘境，将人带回。” “有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清和剑尊闻言，直接冰冷地质问道。 秦蓁虽然非常讨厌清和剑尊，但是，她现在也确实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此，她没有吐槽什么。 反而是，紧紧地盯着有苏。 有苏闻言轻笑，声音竟是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媚意：“我要做什么？我只是希望大家以弟子为重，多多关注他们几分而已，大家何必如此警惕？”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假话。 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呵。”清和剑尊冷笑。 有苏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此次仙门大比，这么多的宗门齐聚此处，却怕我们一个小小的妖族吗？真是可笑呀。” 清和剑尊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听到有苏这么说，当即便不屑地应道：“怕你们？呵，有本事放马过来。”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便对着天衍宗的弟子命令了一句：“进入秘境。” 天衍宗弟子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发虚。 毕竟，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怎么，本尊的话不管用了？” 苏蕊最是知道清和剑尊的脾气，没办法，只能咬牙道：“进去吧。” 第167章 千万别救我 “小师妹？”天衍宗的弟子们都吃惊地看向苏蕊。 只有清和剑尊极为赞赏地看了苏蕊一眼。 “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参加仙门大比而来，而且不是早就知道这次历练充满危险了吗？既然如此，有什么可怕的？” 苏蕊说的义正填膺，但是有些天衍宗弟子的心里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毕竟，苏蕊是清和剑尊的弟子，身上有的是奇珍异宝，可以保护自己。 而且，她若是出事，作为清和剑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清和剑尊也一定会接她出来。 可他们若是出事，清和剑尊和那些长老，只怕根本不会冒着危险来接他们，甚至还会责备他们太弱了。 这种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糟透了。 他们根本不想当小白鼠，可是清和剑尊也好，苏蕊也好，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意见。 他们只在乎自己，只在乎自己的脸面。 想到这里，天衍宗的各位弟子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点不喜欢清和剑尊和苏蕊来。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那么崇拜和仰望着他们。 “喂，嘴上叭叭地说着，你们倒是进去啊，不敢啊，胆小鬼？”玄机楼的凌云，又开始嘲讽起来。 苏蕊闻言，面色越加不好看。 她太了解清和剑尊有多好面子了。 于是，苏蕊也不再多说什么，咬牙第一个踏进了秘境之中。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清和剑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愧是本尊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清和剑尊的眼神却是落到了剩下的天衍宗弟子身上。 虽然，他言语间没有催促。 但是浑身流露出的不悦和威压，还是让天衍宗的弟子头皮都在发麻。 “走吧。” 没办法，其他弟子只能跟着进入了秘境。 “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天衍宗弟子的情况？”问星门的长老拿着传影珠，发问道。 有苏闻言，微微一笑：“自然是要等所有参加的人都进去以后，诸位才能看到秘境里各位弟子的情况，要不然，对敢于率先跨出第一步的‘勇者’不太公平，不是吗？” “怎么，你是在讽刺我们懦弱？”玄机楼晚了天衍宗一步，自然有些不爽。 有苏表情不变：“我可没说这话。” 但心里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哼。”玄机楼的人听懂了有苏的弦外之音，当即冷哼一声，转身就让弟子也进入了秘境之中。 秦蓁见状，很是无语。 “大宗门就这么经不起激将法的吗？” 要是她的话，有苏就算把嘴说烂，她都不带动摇一下。 牧归夷闻言，也觉得好笑：“为了所谓的名誉和尊严吧。” 越是大的宗门，便越是看重这些身外之物。 “我也准备进去了，对了，三师兄呢？” “不用担心他，保护好自己。”牧归夷开口道。 秦蓁点头，随后想了想，还是小声地和牧归夷说了一句：“若我真的出了什么危险的意外，牧长老你……”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救你出来。” 谁想，秦蓁闻言却是郑重地摇了摇头：“不，你别来。” “！”牧长老完全没想到秦蓁要说的居然是这个，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秦蓁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反而再次强调了一次：“不要来救我，我怕其中有诈。” 这个规则更改的实在是太过于莫名，要说这里面没有蹊跷，秦蓁打死都不会信的。 若秘境里真的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至少，牧长老在外面，还能想想办法。 牧长老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用平稳的声音开口回道：“我会……视情况而判断。” 秦蓁也知道牧长老心里的纠结，于是，也没有再劝。 “好。” “秦蓁。” “嗯？” “保护好自己，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嗯。”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秦蓁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就要走上那戏台而去。 只是她这才刚走出两步，却忽然脚尖方向一个调整，然后跑到了戏台座位的一个角落里。 “嗯？”牧归夷看得有些莫名，却又看不清秦蓁到底在做什么。 只能看到她蹲在角落里，双手好像抱着肚子，跟肚子疼似的。 就在牧归夷准备上前去确认一下情况的时候，秦蓁突然又自己站了起来。 像是感应到了牧长老和莫长老的目光一般，她还扬起了一个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见她大力地挥了挥手，这才跑到了戏台之上。 牧归夷见状，眉头一挑：“挥的不常用的左手？” 那右手有什么？ 牧归夷和莫问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可没看出来什么关窍。 只有无涯看着蹦跶上来的某人，眉头皱了起来，一时间忘记收回目光。 “我好看吗？”谁想那小姑娘警惕得很，又大胆得很。 直接就迎着他的目光，问了这么一句。 无涯：“……” 哪学来的这么自恋？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无涯冷哼一声道。 “毛怕是快要秃了的白毛老头。”秦蓁也冷哼了一声。 秦蓁还想再讽刺两句，下一秒，就被无涯直接一脚踹进秘境里去了。 “无涯老大，看来很喜欢这位……小弟子？”有苏突然开口问道。 无涯闻言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又灌了一口酒，抱怨道：“我正当壮年。” 居然叫他老头子！ 肯定是景星那个臭小子，教坏的。 想想以前景德是个多认真、严谨的好孩子啊，就和景星混了一段时间，现在都散漫的像什么样子了？ 所以，一定是景星的错。 “这次秘境试炼，可尤其危险，无涯老大，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取灭亡吗？” “啧，你那些试探，我没兴趣，她灭不灭亡，我更不感兴趣，有苏，你知道，我感兴趣的东西，从头到尾只有一件。” 无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那股庞大的震慑之力竟是又强大了几分。 有苏见状，脸上的笑意霎那间淡了几分。 第168章 她，变小了? 就在其他人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 有苏恢复了自己的笑意：“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取过我的族长之位了。” 无涯直接就着有苏的挑衅，又灌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仿佛有苏只是什么消遣的小玩意儿，不想搭理，随时就可以不搭理。 …… “哎哟。” 秦蓁感觉到屁股一痛，随即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咕噜咕噜滚下了山，然后…… 脸着地了。 “嘶，好疼。”秦蓁缓缓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擦伤的地方。 而她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更是忙着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只是看了好一会儿后，她的小脑袋却是一歪，包子样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这是哪里呀？还有……我为什么在山里？” 秦蓁想不明白，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她不该是在福利院里，听院长妈妈讲故事吗？ 怎么给她丢山里来了？ 秦蓁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准备寻找回去的路。 然后——她就看见了自己掌心里，赫然写着一行字： “找到三师兄宁魄，还有五彩鸟。” “三，三师兄？宁，宁……鬼？”秦蓁不认识魄字。 但是看完这几个字，秦蓁更迷茫了，这都是什么东西？ 等等。 秦蓁再次低头，看着被自己拍干净灰尘的衣服，懵了。 因为她身上居然不是院长妈妈在超市给他们抢的一百块钱六件的卡通t恤，而是…… 电视里那些古代女孩子才会穿的衣服。 她……穿越了？ 是穿越吧，她记得有个义工小姐姐和她一起看过这样的电影。 讲的就是有个光头，逆转时空去到过去拯救平日里阻止他砍树的两只熊的故事。 所以，她也穿越到过去了？ 那她要拯救谁啊？那个已经变成鬼的三师兄吗？ 秦蓁挠了挠头，没想通。 算了，先找到人问一问情况吧。 院长妈妈教过他们，只要肯问，什么问题都能搞得明白。 想到这里，秦蓁便顺着山中的小路往下走去。 明明是半夜，但秦蓁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没发现自己能在夜色下看清周遭的一切。 这是小小的她，本来不该有的东西。 …… 秘境外。 所有看到自家弟子情况的掌门和长老们，此时正在质问戏台上的有苏。 “怎么回事？为什么进入这秘境后，所有人都变成小孩子了！？” “而且一点记忆都没有，这还要怎么去找信物？” “就是！你们妖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有苏似乎早就料到众人会有如此反应了，即使被质问，也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 众人越着急，他便越是不疾不徐：“只要他们意识到自身的不对劲，不管是记忆也好，还是能力也好，都会一点一点恢复。” “现在是这个问题吗！？”有长老觉得有苏答非所问。 有苏微笑：“各位，就对自己的弟子这么没有信心吗？那现在就可以进去把他们带出来，请。” 有苏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 毕竟，谁不是冲着魁首来的？ 哪里能这样不战而败，那不是说明他们怂了吗？ 现在逃出秘境，只怕以后，自己宗门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能参加仙门大比的，定然是各个宗门万里挑一的天才，我相信，就算是他们现在变成小孩子，肯定也能想办法完成任务。” “漂亮话谁不会啊？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好了，别吵了。”最后还是玄机楼的楼主开了口。 “楼主，你不担心吗？”玄机楼的长老最先感到诧异。 “凌云那小子精得很，我相信他能完成试炼。再说了，这倒也是一次机会。” 长老疑惑：“什么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玲珑台月宗主开了口：“看看这群弟子，本性的机会。” 忘记参加仙门大比，不知道自己在被观察的小孩子，最容易暴露本性。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倒是牧归夷，比较淡定，因为—— “还好都吃了东西，至少肚子不会饿着。” 就像是要印证牧归夷这句话一般，秘境里，好几个弟子的肚子都发出了“咕咕”的声音。 “怎么回事？” 有苏瞥了一眼秘境情况，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现在他们还没恢复灵力和修为，自然辟谷丹也失效了。” 那东西，是要搭配灵力，才能完全阻止饥饿感的。 所以，辟谷的时间越久的弟子，这个时候就饿得越快。 “那怎么办？”有的宗主急了。 有苏只是微笑。 “我天，我们宗门弟子，不会危险没遇到，反而被饿死吧……” 有的小宗门长老，头已经开始痛了。 “你不看那位？”景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戏台之下。 此时的无涯，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戏台下的位置上，手里捏着颗传影珠。 但是他并没有没固定视角要看谁，只是随便地看着秘境里的情况，看起来很是漫无目的。 “那位，某人肯定盯着，哪用我费心。” “那你在看什么？” 无涯闻言，眼神从微笑的有苏身上掠过，随后用鼻子轻哼了一声：“随便看看罢了。” “你这样，看起来可一点都不随便。” 景德最是了解自家老爹，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在找什么东西。 “就你话多，和小星玩去。”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他的小师妹和小师弟，才不想理我咧。” “那你看，我像是想要理你的样子吗？” 景德：“……” …… 秦蓁此时甩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在山路上健步如飞。 只是很快，一道黑色的巨大阴影，从她面前投了过来，将秦蓁小小的身影完全掩盖在其中。 秦蓁眨了眨眼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还逆着月光，但秦蓁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巨大的身影到底是什么。 “熊？” …… 秘境外的牧归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一同站起的还有莫问。 但因为秘境里，此时或多或少都出了情况，所以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 “毛影熊，炼气满级都不一定能打过的妖兽，为何会在这里？” 第169章 你想要什么 “糟糕了，偏偏是毛影熊。”莫问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难看。 毛影熊这种东西，和普通的棕熊、黑熊并不太一样，它的外表更为可爱。 看起来极为无害，还有几分呆萌。 甚至，它还会穿着人类的衣服，或者戴着人类的帽子，在晚上朝落单的行人招手。 有时候远远看着，就像是熟人在打招呼一样。 一旦人放松警惕，以为他们是同类靠过去，他们便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人猎杀。 不，说猎杀并不准确。 “毛影熊，最喜欢活吃猎物，为什么要放这么危险的东西进去！？” 牧归夷质问道。 是的，活吃。 它们喜欢在猎物还活着的时候，生啃、撕咬，然后掏心挖肺，他们不会将猎物在第一时间弄死。 所以，如果不小心成为了毛影熊的猎物，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啃食干净。 那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 除了喜欢在路边触摸，它们甚至还会在饿极了的时候，去往有人的村落，半夜敲门。 一旦有人开了门，迎接他的便只有死亡。 毕竟，这种妖物不仅力大无穷，甚至皮毛极为僵硬，普通的武器，对它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便是炼气期的修士，也不一定能破开他的防御。 几乎是牧归夷话音落下的瞬间，秘境里其他宗门的弟子，也有不少人遇到了毛影熊。 其中，有个天罡岛的弟子，遇到的甚至是饥肠辘辘，带着两只小熊的母熊。 那危险程度，已经让天罡岛的长老，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秘境，想要带自家弟子离开。 结果—— 那位长老在进入秘境的一瞬间，居然也变成了小孩子！ 不少人望着眼前这一幕，都怒了。 “你们这是要杀人！？” “他都已经准备让弟子放弃仙门大比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变成小孩？” “有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有苏闻言，面上竟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微笑。 “秘境，本来就存在各种各样的危险，我以为，这是常识，以前的仙门大比难道就不危险吗？” “至于——那位冲进去救自己弟子的长老，嗯，精神可嘉呢，就是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你！”天罡岛掌门脸都气得绿了。 可有苏却依旧微笑着。 “大家为何如此愤怒地看着我？进入秘境，炼虚期以下修为都会变小这件事，可是秘境本身就自带的规则，又不是我的恶趣味。 我最多……嗯，算忘记提前告知大家这件小事了？” “小事”两个字，有苏咬得特别重。 他明明有问必答，每一句都有解释。 可是，他的解释更多的时候更像是火上浇油。 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仙门长老，直接对有苏出了手。 灼热的火焰，瞬间卷成旋风，将有苏卷入了其中。 “去死吧你！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嗒。”有人指尖一动，强风向着火焰吹去，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更加猛烈了几分。 火焰龙卷，将有苏的身影完全遮挡。 “哼，烧成灰吧。”放火的仙门长老，恶狠狠道。 不少仙门跟着附和，但是妖族的人都极为淡定，无涯更是连眼皮都没抬。 没有一个人担心有苏的情况，就算再不得民心也不至于此，除非—— 牧归夷心里“咯噔”了一声。 果然，下一秒，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竟是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有苏！” 只见他淡定地一挥手，那火焰居然就这么灭了，化作袅袅青烟，而他浑身上下，却是一点灼伤都没有。 “啊，忘记说了，要是我死了，这个秘境，可永远无法关闭了哦，他们自然也没办法出来了。” 有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都多了几分愉悦。 但下一秒，他修长白皙的脖子上，便被一柄长剑压出了一道血痕。 清和剑尊面无表情道：“现在，关闭秘境。” 有苏闻言，缓缓抬起手来，像是在做投降的动作一般。 “你确定要我现在关吗？强制关闭秘境，秘境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哦。” 清和剑尊的剑，又压得更紧了几分。 猩红的血液，从有苏的脖颈处流下，使得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越加透明了几分。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是这个答案，但这里，分明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不是吗？” “？”清和剑尊皱眉，没有听懂有苏的言外之意。 有苏笑了，他甚至不顾自己脖子上横着的那柄长剑，缓缓转头看向了清和剑尊。 “我说了，炼虚期以下，会变成小孩，可这位道友，似乎不在这个范围呢。” 此话一出，很多宗门的人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我怎么忘了，清和剑尊和闻人宗主，都是炼虚期来着。” “听说，问星门的门主，最近也突破炼虚期了！” “那——有救了！” 天罡岛的宗主见状，直接第一个就求到了清和剑尊跟前。 “清和剑尊，求求你救救我宗弟子，他遇到了毛影熊，现在……” 天罡岛的宗主，话还没有说完，清和剑尊冰凉的眼神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与本尊何干？” “……什么？”天罡岛的宗主，一时间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清和剑尊，眼神冰冷而轻蔑：“滚。” “同为仙门，友爱互助一下，有什么不可？”有同样想找清和剑尊帮忙的人，开口道。 只是求人没有天罡岛宗主那般低声下气，反而有点高高在上的道德绑架。 “你配吗？”清和剑尊，扫了一眼那人身上的衣服，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宗门。 小门小派，却妄想要挟他们天衍宗？ “你！” 还不等那个要道德绑架的人发作，天罡岛的宗主便再次开口道：“你要什么？” “什么？”清和剑尊只觉得眼前的人跟苍蝇一样，烦死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帮忙救一下我宗弟子。”天罡岛宗主恳求道。 天罡岛上的弟子，无一例外，都是被人遗弃的孤儿，是他和长老们一个一个，收养回岛上的。 第170章 我哪有师兄? 每个弟子，都像是他们的孩子。 没有父母，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不要他们出人头地了，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你能给我什么？”清和剑尊语气里满是讽刺。 天罡岛的宗主深吸了口气，最后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在清和剑尊面前跪了下去。 他之前高昂的头颅，此时紧紧地贴在地面，整个人像是一只佝偻的虾米，毫无尊严。 “我这条命，给你，天罡岛……也可以归顺天衍宗，岛内所有的资源，本派的秘法、灵宝、灵兽，什么都可以给你们，求你，救救他们。” 这是一个掌门，可以给出的极限了。 在场不少人，都有些动容。 便是无涯都没忍住多看了这位宗主一眼。 可这一切，都打动不了清和剑尊半分。 “本尊要什么没有，需要这些垃圾？” 垃圾。 他把别人视若珍宝的一切，统统归于了垃圾。 有苏闻言笑了：“哎呀，这位道友可真是铁石心肠，明明只是……顺手的事情。” 因为情绪上头，甚至有些人根本没有发现，有苏已经完成了矛盾的转移。 对有苏的群情激愤，此时全部都落到了清和剑尊身上。 牧归夷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人的争吵，此时的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秦蓁的情况。 便是莫问，嘴里都忍不住一直叨叨着： “毛影熊，最擅长捕捉人的负面情绪，一旦出现恐惧、害怕、想要逃跑等念头，那么他们便会主动追杀猎物，不要怕啊，千万不要怕啊。” …… 秦蓁已经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了，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就算她看过以熊为主角的动画，也从没觉得熊是可爱的。 毕竟，福利院里别人捐来的图书里，就有真实大熊的样子。 看起来很大，也很凶。 便是陪她看动画电影的义工小姐姐，都说过，熊很可怕，不能因为动画片里看起来可爱，就对它没有敬畏。 因为很清楚这些，所以秦蓁此时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感觉害怕才对。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熊可怕。 非要说的话，她觉得遇到熊以后，冷静得不像话的自己更加可怕一些。 她是不是坏掉了？ 为什么不害怕啊？ 秦蓁歪了歪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与此同时，随着她等比例变小的信鸦尾羽，忽然散发了一丝淡淡妖气。 秦蓁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 随后，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牧归夷甚至没看清秦蓁到底是怎么动作的，下一秒。 “窸窸窣窣。” 只见秦蓁跟个野猴子似的，一溜烟儿地就爬到了树上。 看得远处的毛影熊，挥手的动作都慢了一秒。 牧归夷却并没有因此放心，不如说，他更加担心了。 “毛影熊会上树，而且速度很快。” 刚刚秦蓁不动，毛影熊还有点顾忌，但此时秦蓁一动，还是往树上逃，毛影熊自然会追猎。 就像是能听到牧归夷的担心一般，秦蓁…… 秦蓁已经开始像猴子一样，在树上奔跑了起来，有些地方不好跳过去的，她甚至能像猴子那样荡起来！ 明明那么小一只，却灵活得不得了。 “唰唰唰”地一会儿，就把毛影熊甩到了身后。 而且—— 也不知道秦蓁是有意，还是故意的。 路过毛影熊的时候，还故意踢了一截尖锐的树枝下去。 正好扎进了毛影熊抬头的右眼里。 顿时，鲜血四溅。 “嗷！”毛影熊痛呼一声，一头就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力道之大，整棵树都颤了颤。 可秦蓁早已经窜到其他树上去了，哪里会受这点震颤影响？ 看着秦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丛间，牧归夷的表情很是无奈。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把秦蓁逼的太紧了。 这孩子，怎么连人都不做了？ 当猴当的这么熟练。 莫问见状，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恢复一点记忆和修为了吧？” 谁能想到，秦蓁会是这群人里，第一个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的人？ 牧归夷也从秦蓁的身手，估算了一下她现在大概的修为。 “估计练气一层，这点修为在这个秘境，怕是有些不够看。” 既然毛影熊都出现了，牧归夷可不觉得这秘境就这么一丁点危险。 对了，宁魄呢。 牧归夷见秦蓁这边危机暂时解除了，连忙就寻找起来宁魄的踪影。 结果不找还不怎么样，找到后，牧归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我靠，宁魄不会游泳啊，救一救，谁救一救啊！” 大多数人都被传送在秘境的山里，就宁魄倒霉得很。 一传送就传送进了河里，呛了两口河水，不断扑腾后，宁魄终于找到了不呛水的办法。 那就是放松躺在水面上。 但放松的后果就是—— 他只能随波逐流，什么都做不了。 但，这条河的尽头，便是一个几十米高的瀑布！ 若是宁魄再不做点什么，或者有谁帮衬一下，他大概真的要掉下瀑布了。 几岁大的孩子，掉进瀑布下面，牧归夷不敢想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 秘境里。 秦蓁跑到了听不到毛影熊嘶吼的地方后，便坐在树上停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的尾羽项链。 她记起来了，她早就不在福利院了。 她穿进了一本书里，成了天衍宗的弟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变得如此小，而且记忆还这般模糊，但想来应该是什么秘境、或者试炼，造成的。 只要解决此间事，应该就能恢复。 “只是，我身上……怎么不是天衍宗的弟子服？” 也是秘境的原因，让她不记得了吗？ 当务之急，也许该先去救他们天衍宗的弟子？ 秦蓁想到这里，下意识就要搜寻天衍宗的门派校服。 可是，她忽然又看了自己的掌心。 那里写着：“找三师兄，宁魄，找五彩鸟。” 那分明，是她的字迹。 可是，她哪里来的什么三师兄？宁魄这个名字，她也没有丝毫印象。 “怎么办呢？”秦蓁犹豫了。 第171章 三师兄，快来找我 去找天衍宗的弟子，还是去找这个完全没印象的三师兄宁魄？ 亦或是，去找那什么五彩鸟？ 小小的秦蓁，眉头皱成了八字形。 她很认真地思索着，完全不知道自家三师兄马上就要被冲下瀑布了。 秘境外的牧归夷有些着急了。 “看来秦蓁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回来，而且她的思考依旧受身体条件限制，小孩子的她，很多事情怕是短时间内都想不明白。” 怎么办？ 老实说，来参加仙门大比之前，牧归夷设想过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可他确实没有想过眼前这种危险。 被剥夺记忆、灵力和身体，以普通小孩子的身份历练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了。 “先看看岸上有没有其他人？” 秦蓁这边看起来，暂时是派不上用场了。 牧归夷的心念一动，很快还真的在岸边锁定了两个身影。 那两个人都在宁魄的下游，若是他们愿意帮上一帮，那宁魄或许还有救！ “是谁？” 牧归夷睁大了眼睛，却在看清那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时，愣了一下。 怎么偏偏是天衍宗的人。 而且还好死不死，是苏蕊和芜华两个人。 虽然，此时的他们应该并没有恢复记忆，并不记得与破云宗之间的恩怨，但是…… 牧归夷对两个人会伸出援助之手这件事，抱悲观态度。 毕竟，有些人的凉薄，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 果然，两个人很快就发现了河里的宁魄。 “那里好像有人，我们要不要……”芜华看到宁魄后，最先开口道。 谁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蕊便出声打断了她。 “我不会游泳。” “没事，我很会游泳，我去。”小小的芜华，看起来还没有以后在天衍宗养成的恶劣性格。 苏蕊闻言，却是一把抓紧了芜华的手臂。 “不要，我不想让你遇到一点危险，呜呜，要是你被水冲走了怎么办？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你刚刚说过要陪我找到阿爹阿娘的。” “可是他，好像要撑不住了。”芜华有些犹豫。 苏蕊闻言，突然脚下一滑，随后猛地摔在了地上。 细小白皙的手臂擦过地上的石块和枯枝，划下一道腥红的口子。 “苏蕊！”芜华吓了一跳。 她连忙弯腰就要去拉倒地的苏蕊。 连苏蕊为什么好好的忽然在平地摔一跤，都顾不上了。 “呜呜呜。”苏蕊见芜华哄自己，连忙一把扑进芜华的怀中，哭得更大声了。 就像是，要用自己的声音掩盖过什么动静一般。 “好了好了，没事了。” 芜华听她哭得这么惨，哪里还有空管其他的事，连忙又是一阵细细安慰。 她完全不知道，苏蕊虽然哭得凄惨，但眼里却一片冰冷。 她不动声色地透过芜华的手臂缝隙，观察着河里的宁魄。 直到看到宁魄被水流冲远以后，这才止住了哭声。 芜华是个小孩子，看不透苏蕊的举动，但是秘境外的其他人，早就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她故意摔倒，以及看到宁魄被冲走后，露出的一丝笑意。 虽然秘境里大家都是竞争对手，所有人都有权利不去救别人，但是耍这种小花招，耽误别人救人，就有些…… 上不了台面了。 没有一丁点大宗门该有的风骨和傲气。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清和剑尊的身上。 清和剑尊对此苏蕊见死不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觉得她处理这件事的手段稚嫩了一点。 她是他的弟子，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示不救，何必费这种小心思？ 反而不好看。 牧归夷已经在犹豫要不要进入秘境去救宁魄了。 如果是平时的宁魄，他自然不会有丝毫担心，可现在小孩子又失忆的宁魄，他不敢赌。 “我去秘境。” 牧归夷和莫问传音道。 “妖族的人就是想让我们去秘境，你这一去，怕是正中他们下怀。” “可宁魄那孩子，你知道的，他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所以，就算刚刚明明看到苏蕊和芜华她们，他也没有大声求救。 莫问闻言，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宁魄时的样子。 小小的少年，浑身是伤，却一点都不在乎，还要去挑战比自己境界更高的魔兽。 最后被老祖救下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失望。 那个时候，莫问就知道，那个少年对抗魔兽，可能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求死。 “再等等。”莫问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他隐约有种感觉，这件事还有转机。 就像他们只看到了宁魄的自毁，但一心只有自毁的人，为什么要对抗魔兽？又为什么在水里挣扎，保持漂浮？ 这不矛盾吗？ 除非，连宁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其实想要好好活下去。 要是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求生欲就好了。 “秦蓁啊秦蓁，你不是最擅长创造奇迹了吗？快想起来啊，你的三师兄现在只能靠你了！” 莫问在心里焦急地开口道。 牧归夷已经给自己服下了一颗，不会被法术混淆精神的丹药。 又将几件法器备好。 最后又在自己的手心里，学着秦蓁那样，迅速地写下了几行字。 而这个时候，宁魄距离瀑布不过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了。 …… 与此同时，秘境里。 秦蓁思索良久后，终于做下了这个重大的决定—— 她决定不去找完全没有印象的三师兄，宁魄了。 毕竟，她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真的不能怪她不去找他。 “宁魄！三师兄！！过来找我啊！！！” 嗯，她虽然不能去找他，但他能来找她啊。 牧归夷和莫问怎么都没想到，秦蓁思索了半天，居然思索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宁魄现在河里泡着呢，怎么可能来找她？ 而且失忆状态下的宁魄，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小师妹吧？ 他们还指望着秦蓁去救上一救，现在看来，只有—— 就在牧归夷准备跨入秘境的一瞬间。 “等等！”莫问再次传音过来，“宁魄动了。” 牧归夷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传影珠。 第172章 谁来救救我 果然，刚刚还静静躺在水面上的宁魄，此时猛地一把，抓住了河里的一块石头。 “他想起来了？”莫问惊喜道。 但牧归夷却摇了摇头：“不，如果他想起来了，便不会这么狼狈地挣扎。” 他只是，有了一个求生的念头。 宁魄小小的手掌，在河水的冲击下，一点一点从大石头上滑落，他再一次被卷入了河水之中。 而这一次，河道里再没有什么大石头可以供他抓手了。 而且，越是靠近瀑布，河水的冲击力似乎就更加巨大。 宁魄被水花拍的又呛了好几口水，他挣扎着想要重新浮起来，可是因为被水花打进水下，想要重新浮起实在是太难。 近了。 更近了。 瀑布奔腾的水声，也越来越响。 宁魄只觉得自己肺部因为压迫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极为困难，嗓子眼都是痛的。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喊着：“放弃吧，你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你忘记了，连母亲都问过，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没有人期待你活着，只有死了，才是赎罪。” “死了，一切就解脱了。” “你是不被期待的孩子，那么多人因你而死，你凭什么活着？” 好吵。 那个声音好吵。 他，真的不被期待吗？ 他，真的死了比较好吗？ “是啊，只要你死了，所有人都会得到救赎。” 可是，他还不想死啊。 “你凭什么不想死？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该死，你该死！你不配有活着的念头！” “没有人需要你！” 我不信。 “呵，你不信？你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就是你啊，我说了，没有人需要你。” 宁魄挣扎的动作停住了。 莫问：“！” 牧归夷：“瀑布到了！” 几乎是牧归夷话音落下的瞬间，宁魄被水流冲下了瀑布。 “三师兄，宁魄师兄！你在哪儿呀？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有人，需要他。 有人在等他。 她是谁？ “宁魄师兄？你是遇到危险了吗？那你大叫一声，不管在哪儿，我都去救你！” 不断下坠的身体，冰冷的河水，身体的疼痛，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宁魄，这不是梦。 真的有人需要他，甚至愿意奋不顾身来救他。 他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为他冒险？ 宁魄看到了自己的右手，恍惚间，他想起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 那只手臂被他折断，红肿不堪。 可那个人，却并没有因此害怕他，远离他，而是对他展现了一个温柔的灿烂笑意。 那个人是—— “小师妹。” 在宁魄落入瀑布的瞬间，一阵清风忽然袭来。 荡开层层水波，将他从水里蓦然托起。 因为瀑布水流的拍击，宁魄身上好几处骨折，连鼻腔和耳洞都有鲜血流出。 但这一次，他的脸上再没有迷茫。 即使，满身狼狈，但是却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唰。” 清风化作疾风，再一次将宁魄卷向天空。 与此同时，宁魄的身形大了一圈，从五六岁的模样，变成了七八岁的样子。 宁魄在风里微微闭上眼睛，很快，他便偏头锁定了一个方向。 呼唤他的小师妹，就在那里。 “咻。” 疾风掠过，向着树林的方向而去。 而河岸边的苏蕊和芜华，都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少年人乘风而行，像是故事里才会有的神仙一般。 芜华呆呆地望着宁魄消失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刚刚那个神仙，好像是落水里的那个人？要是我们刚刚救了他，他是不是就能带我们一起走了？” 苏蕊的面色有些难看，可芜华根本没看她，只是依旧看着天空。 苏蕊没办法，这才可怜巴巴地开口道：“都怪我，要是我没摔倒就好了，我太没用了，至少应该忍住不哭的。” “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那么大一条口子，是我肯定也会痛得哭的。” “刚刚的……神仙，是不是比河里高了许多？”苏蕊一脸天真地问道，“是有什么可以变大的法术吗？” 芜华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也有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看着像而已。” “嗯，故事里说过，神仙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会很多很多法术，神仙又怎么会不会凫水？” “也对哦，那他就不是刚刚那个人了。” “我们要不要去……他刚刚去的方向看看？” 芜华对神仙很是感兴趣，闻言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连忙往树林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 被饥肠辘辘的母熊截住的天罡岛弟子廖青，他的感觉到自己的腿忽然软了。 连站立，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难道，他今天死定了吗？ 呜呜。 廖青一边想着，一边却是突然听到了秦蓁的大喊。 有人，就在下面！ 刚刚还一脸认命的廖青突然坐下，双手抱膝，护着脑袋一路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一边滚，他还不忘一边大喊道： “啊啊啊啊，刚刚，那谁啊啊啊啊，能不能啊啊啊啊，先救救我啊啊啊啊。” 他的嗓门极大，秦蓁因为恢复了一些修为，倒也捕捉到了他的求救。 正巧，就是在她所处位置的左上方。 救，还是不救？ 这声音他完全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陷阱。 可是不救的话，这分明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而且—— “我可是修士啊。” 就算身体变小，她是一名修士的事实也不会发生改变。 秦蓁这一次几乎是立刻就做下了决定。 只见她速度掠过一棵棵大树，随后竟是攀岩爬上了左边的山坡。 然后她就看见了—— 一个穿着衣服的肉球在山坡上不断翻滚，而他后面还有一只大熊带着两只小熊，飞快地狂追。 但因为是下山，又是极为陡峭的山坡，那肉球滚得飞快。 大熊扑了好几次，也只是抓伤了猎物，但没有一次擒住猎物。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73章 不对劲，很不对劲 廖青的声音都快变成自带混响的音效了。 秦蓁捡起一旁的枝条，深吸了口气，随后—— 一脚踩在滚下来的肉球身上，将他刹车。 “啊！”廖青痛得大喊了一声。 但意识到自己乱叫会给秦蓁带来麻烦后，他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全不敢再去打扰秦蓁。 近了。 连地面都在不断地震动。 那母熊已经近在咫尺。 锋利的、巨大的熊掌，高高抬起，狠狠地向着秦蓁的方向劈了过来。 “！！！”廖青的双眼都在地震。 完了，真的要完了。 他这是还要害死一个好心人吗？ 秘境之外，天罡岛的宗主已经绝望地蒙住了双眼。 便是牧归夷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只有莫问，天天和秦蓁战个痛的她，此时最为淡定。 剑招出。 月色下，有什么无形的锋芒荡开。 那一招又快又狠。 廖青甚至只看到秦蓁拿树枝在空中挥了一下，那追着它的母熊便“嗷”地一声惨叫，随后停下了脚步。 “那是……剑气？” 天罡岛的一位长老愣住了，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平平无奇、路边捡来的树枝，也可以凝聚剑气一般。 只有莫问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哼，是他教的。 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剑，不用拘泥于自己手中的武器，重要的是自己心中的剑意。 只要心中的剑意不断磨练，便是自己的手指都能是剑。 “瞎，瞎了？”秘境里的廖青，也震惊了。 他呆呆地看着因为惧怕，而仓惶逃走的毛影熊，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看见了，那只母熊的眼睛一片鲜血模糊，右眼死死地闭着，显然受伤颇为严重。 太厉害了。 太厉害了！ 树枝只是那么轻飘飘一挥，就能将熊击败。 眼前这个长头发的大哥哥，一定是故事里的侠客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长头发大哥哥的秦蓁，此时正看着母熊的背影思考。 她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救了个人，看了会儿熊，又忽然看起自己手里的树枝来。 奇怪。 清和剑尊教过她用这一招吗？ 不对啊。 那个人明明教导她：“剑是剑修最重要的东西，只有好的剑，才能帮一个剑修将剑招发挥到最大的威力。” 树枝，可算不上什么好剑，甚至连剑都算不上。 但是秦蓁心里隐隐一直有个模糊的印象，有人很肯定地告诉过她： “剑修，重要的是剑？不，重要的明明是持剑的人，剑仅仅是剑而已，只有心里有剑心，神识里有剑意，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一把称心如意的好剑。” 那个人的话，让她看到了另一片天空。 让她意识到，就算她视若神明的人，也不是每句话都是对的。 她好像，已经默认了清和剑尊说的都是狗屁了。 不应该啊，就算清和剑尊真的不是个东西，可她向来是尊师重道的。 “不对，不对劲。” 几乎是对清和剑尊的厌恶，浮现脑海的一瞬间，秦蓁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就好像，清和剑尊和衍天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不是满心满眼都是天衍宗吗？仔细想来，以前不管自己的师尊清和剑尊和同门他们多过分，她都一直心甘情愿地付出着一切。 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的工具一样。 她不该有这些鲜活的、作为人该有的念头。 秦蓁的眼睛蓦地一眯，忽然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不过是短短一瞬，她的身形又拔高了许多，而脸上的迷惘又去除了三分。 牧归夷见状，又松了口气。 “看来，记忆和修为又恢复了几分，还好还好。” “小师妹！”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在风中响起。 秦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少年，从风中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 一只瞎眼的毛影熊。 “嗯？” 秦蓁看着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的毛影熊，没有半分恐惧，甚至还仔细打量了一番。 确认了，就是自己最开始弄瞎的那只熊。 “啊啊啊啊！” 倒是被毛影熊追杀出心理阴影的廖青，吓得吱哇乱叫，甚至下意识地就想要抱住秦蓁。 毕竟，在他眼里，这是可以击退大熊的侠士大哥哥。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秦蓁的腰带，下一秒，那个从风里跳出来的少年，便一把将秦蓁拉到了身边。 随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廖青。 “你要做什么？” 廖青也是个实诚的：“我害怕，腿软，想扶一把。” “扶旁边的树去。”宁魄毫不心软。 “……哦。” 廖青蛄蛹着往前爬了爬，爬到树下后，这才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重新站起了身来。 他身上满是伤痕，被熊抓伤的那几道，甚至深可见骨。 可宁魄，没有任何反应，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确认起自家小师妹的情况。 此时的他，又长大了许多，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了。 极为优越的容貌，已经展露了出来。 在月光下，更是好看。 “三……师兄？”秦蓁不确定道。 她现在只想起来，自己力战魔族、死守宗门后，重伤濒死，醒来却听说多了个小师妹。 宗门上下没有人对她说一句“谢谢你，竭尽全力保护了我”，有的只是嬉笑和讽刺。 她的记忆，定格在几个弟子的对话里。 “我早就看不惯秦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仗着自己是清和剑尊的亲传弟子，根本不把我们普通弟子当一回事。” “就是就是，之前我央求她带我去秘境，她还拒绝我，看不起谁呢？” “现在清和剑尊有了新的亲传弟子，我看她还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 “小师妹可比她可爱多了，见到我们这些普通弟子，还会甜甜地笑呢，比她那张死人脸好看多了。” “就是可惜了，小师妹居然要把自己的金丹给那个废物。” “就是，连魔族都打不过，若不是清和剑尊他们及时赶到，我们肯定死伤惨重。” “什么仙门第一，我呸，果然她的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第174章 赶紧打掉，不能留 真是，让人非常不愉快的记忆。 便是现在回想起来，秦蓁还是觉得生气。 可是她的满身杀气，在看到宁魄关切地看着自己后，忽地就散了。 她依旧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多出了个三师兄，但是有些东西，就算记忆不记得，但是本能却会做出反应。 她看见宁魄，只觉得温暖。 整个人就好像被浸在温泉中一般，身心都是放松的。 她可以不相信记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心。 “三师兄，宁魄？”秦蓁确认道。 “嗯，我是，你还记得我吗？”宁魄小心地看着秦蓁。 声音里满含着一种期待。 秦蓁见状，缓缓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宁魄闻言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意思，甚至还主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的脸上虽然一直绷着，但声音却特意放轻：“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 秘境之外的莫问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牙酸得不行。 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连忙和牧归夷传音吐槽道：“宁魄是这种性格吗？他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吧？” 这还是那个高冷的、不喜欢搭理人，动不动就玩消失的宁魄？ 这次连牧归夷都沉默了两秒：“别和浮瑶说。” 要是让她知道，她人毛都找不到一根的宁魄，还有这么主动凑上去的温柔一面，她怕是要吐血。 然后宁魄的好日子，怕是就要结束了。 “我真怕浮瑶会把宁魄绑在她山头，天天要他对着她笑。” 莫问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打了个寒颤。 “所以，别说。”牧归夷的表情也僵了一秒。 莫问疯狂点头。 吓得他身边的人一大跳，还以为莫问终于因为秘境太过离谱，一言不合就疯了。 …… 秘境里的秦蓁，也开口了。 “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没关系……” “不。”秦蓁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样吧，我把你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打掉。” 宁魄：“……” 重伤已经有些迷糊的廖青：“？”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把什么打掉？ …… 刚放下心来的牧归夷和莫问，同时沉默了一瞬后，异口同声道：“看看，你教的好弟子。” 便是满心对秦蓁充满感激的天罡岛宗主，都没忍住看了牧归夷一眼。 然后，很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很不礼貌的话—— “你宗弟子，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要不要找玲珑台的月宗主看一下，钱，我们天罡岛可以出。” 谁不知道破云宗穷啊。 就算他们天罡岛在一个小海岛上，都听说过破云宗的大名。 听说他们常年挖野菜，连弟子都招收不到。 看来，这位叫秦蓁的弟子，也是天赋不错，但脑子不好使。 但破云宗估计也没得挑了，只要是人就会收吧。 好可怜。 想到这里，天罡岛的宗主甚至开始在想要不要把给破云宗的谢礼，都换做灵石算了。 给孩子治治脑子，也补补身体。 牧归夷完全不知道天罡岛的宗主，脑补了怎样一场苦情戏。 他只是看到对方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散发着一股善意。 虽然，话说的很失礼就是了。 “不用，我就是医修。” 谁想，他的话音刚落，对方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同情。 太惨了，穷到没钱看病，只能自己修习医术。 牧归夷：“还有事？” 牧归夷怀疑，这个天罡岛的宗主，脑子有问题。 另外一边的莫问看到这个场面，连忙又给牧归夷传了一句音： “别理天罡岛的，他们都有病，特别是眼神有问题。” 牧归夷：“……看出来了。” …… “小师妹，你说什么？”宁魄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用了很长的一段沉默，才终于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 秦蓁此时，手里甚至已经捡起了一块手感绝佳、浑圆的大石头。 像是在考虑，要怎么把这块石头，砸到宁魄头上。 “把你脑海里关于我的记忆打掉，这样就公平了。”秦蓁说的十分认真。 就是说的话，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你想杀了他啊？怎么可能把记忆给打掉啊？你最多能把他打死！”廖青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秦蓁见状，皱了皱眉。 而宁魄也认真地望入了秦蓁的眼睛：“就算你拿石头砸我，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又是这样的话。 温暖的，却又让她感觉到不安和害怕的话。 秦蓁想了想，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大石头。 因为扔得太过用力，那石头直接砸在了廖青的大脚趾上。 痛得他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一屁股蹲又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为什么往这边扔啊？我又没有关于你的记忆，别砸我啊。” 秦蓁不顾廖青的哭嚎，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郑重道： “那要不然，你打我吧。” “打你？”宁魄有些诧异。 秦蓁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把你忘了，太不应该了，你也很失望吧？那你打我一顿出气，就是，就是打完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 宁魄完全没想到秦蓁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小师妹，你在……害怕吗？” 秦蓁望向宁魄，没有懂。 可是宁魄的眼神却又柔和了几分。 “你害怕别人对你好，你不知道要如何接受对方的好意，你在害怕这份好意你不能回报，对方会失望，也害怕这份好意有一天会消失，对吗？” 这番话，是宁魄问秦蓁的。 也是在问内心那个懦弱的、渺小的自己。 “！”秦蓁原本什么都没想，可是在听到宁魄这番话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那一股不安和害怕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 “没关系的，有人和我说过，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别人的好意时，就顺从心里，坦然地说一声谢谢就好。” 宁魄说着，主动向着秦蓁敞开了怀抱。 他望着秦蓁，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谢谢你，小师妹，谢谢你如此在意我。” 谢谢。 她从天衍宗弟子那里，从未得到的那一句谢谢，现在却有另一个人，说给她听了。 第175章 爹 “那个……”廖青见两人在那感动对视，实在没忍住，举了举手，“虽然可能你们已经忘了，但我还在呢。” 秦蓁和宁魄闻言，这才转头看了廖青一眼。 最后还是秦蓁心软一些，从乾坤戒里取出一颗丹药，塞进了廖青的嘴里。 不过片刻，廖青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发热。 紧接着是，伤口发痒。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竟是在一点一点愈合，很快，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不疼了？”廖青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又动了动自己的腿。 最后，他整个人高兴地蹦了起来，上蹿下跳了好几圈。 要不是秦蓁他们面露嫌弃，他甚至还想兴奋地仰天大吼几声。 看得外面的天罡岛岛主，又觉得开心，又觉得丢脸。 他很是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随后这才对着牧归夷道：“抱歉啊，这小子一兴奋起来，就跟个猴似的。” 牧归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咳，像猴也挺，挺好的。” 怎么办？变猴好像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衬托得宁魄的温柔都变得好正常。 这些孩子，怎么小小年纪，都不做人了？ “谢谢大哥哥。”廖青高兴地对着秦蓁道谢道。 一句话出，秦蓁和宁魄两个人都沉默了。 宁魄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廖青的眼睛，他怀疑这上面是俩出气的孔。 要不然好好的一双招子，怎么能女孩认成男的？ 果然，秦蓁闻言，好看的眉头倏然间就皱了起来。 “不要叫我哥，非要叫我的话，那就叫我……爹吧。” 既然被认作男的，至少要当个厉害的。 这样想着，秦蓁还给自己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神色骄傲得很。 …… 秘境外的牧归夷和莫问，看到眼前这一幕，都默默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为什么小时候的秦蓁，会是个这么奇怪的孩子啊？ 她那小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她完全恢复记忆以后，会不会想给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牧归夷甚至不敢去看，身边的天罡岛宗主，现在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毕竟自家弟子，都要给别人弟子当爹了，还是个女爹。 …… “爹？”廖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秦蓁正要骄傲点头，下一秒，头上忽的一痛。 “哎哟。” 原来是一边的宁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就敲了下秦蓁脑袋。 “别逗他了。” “我是认真的。” 宁魄觉得自己的脑仁儿好疼：“至少，也得是娘。” 秘境外的牧归夷和莫问，已经抬手捂住耳朵了。 嗯，听不见。 只要听不见，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秦蓁不同意：“不行，娘容易挨骂。” 廖青更是满头问号：“可娘，不是女的吗？” “爹可以不是，所以，叫爹。”秦蓁一本正经地继续忽悠着小孩。 然后秦蓁脑袋，就又被敲了一下。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不是女的？”宁魄疑惑。 “因为……” 廖青愣住了。 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对男女没有概念，努力地去想到底是谁在教导自己。 很快，廖青脸上的迷茫在一点一点消失。 不过短短一瞬，他便也从四五岁的模样，长到了七八岁的模样。 “因为我……被人遗弃在一个尼姑庵。”廖青挠了挠头，“是庵里的师父们照料我到两岁，可惜一场大火，尼姑庵没了，我就被后来的师尊捡回了岛上。” 宁魄还没明白这件事和他的问题有什么联系，秦蓁就已经和廖青搭上话了。 “也就是说，你以为没头发的是女的，有头发的是男的？” 廖青脸都涨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还是后面师尊教了我以后，我才知道，不能通过头发来辨认男女。真不好意思啊，姐，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些都忘了。” 秦蓁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哦，没事，你要是还想喊我爹，我也不介意。” “……姐，我喊不出口那个字。”廖青摇头。 “嗯？因为害羞吗？” “因为我对把我遗弃的爹娘，无法原谅。” 在他这里，“爹”可不是什么好词汇。 秦蓁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后又掏出了两颗丹药，拍了拍廖青的肩膀，递了过去。 “你的修为还没完全恢复吧，我看你身上也没有乾坤戒和收纳袋，估计刚刚不小心丢了，这丹药你先拿去吧，这是能补充灵力的丹药。” 廖青仔细地看了一眼秦蓁，随后双手牢牢握住了秦蓁递出丹药的手。 他的眼神真挚无比：“爹，是孩儿狭隘了。” 宁魄：“……” 秦蓁：“？” 不是说，喊不出口那个字吗？ 还真忽然有了个好大儿啊？ 其实她完全是因为觉得廖青有些熟悉，就好像……他们是可以互相喊爹的玩笑关系，这才逗他玩来着。 不过有关的记忆实在太过模糊，想不太起来了。 …… 秘境外的天罡岛宗主，此时也和刚刚的牧归夷他们一样，抱着脑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仿佛只要这样，就能不看见刚刚那丢人的一幕一般。 “别在意。”牧归夷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天罡岛宗主的肩膀。 天罡岛的宗主双手掩面，闷闷道：“你说，脑疾……传染吗？” 自己好好的弟子，为什么遇到破云宗的两位后，就疯了呢？ 牧归夷微笑：“但愿不会。” …… 就在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们！” 秦蓁闻声下意识地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就看见了两个穿着天衍宗门派弟子服的小女孩。 打头的那个小女孩，好像就是记忆里骂她的那一位。 至于后面拉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望着这边的小女孩—— 嗯，暂时没印象。 但是看着就令人讨厌。 秦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想再看。 宁魄也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见自家师妹都不在意，他肯定更不在意。 所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有事吗？”只有廖青这个老好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开口询问道。 第176章 我觉得，你会喜欢 芜华深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宁魄，看也不看廖青一眼。 可宁魄分明没有理她的意思。 苏蕊见状，连忙拉着芜华的衣袖，小声道：“他根本就理你，太过分了，要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受委屈。” 芜华本来被宁魄无视，就有些不服气。 此时听到苏蕊这么说，当即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直接就冲到了宁魄跟前，高声道： “喂，你，就是你，你是神仙吗？” 宁魄闻言，只是皱眉：“好吵。” 秦蓁更是直接蹲下，去看宁魄带来的毛影熊去了，完全不想搭理那两个人。 “师兄，你怎么把熊带过来了？” “嗯，就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虽然宁魄完全不记得，为什么自家小师妹会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廖青看了眼那鲜血淋淋的熊，很是无语。 如果说活着的时候，它还有几分呆萌可爱，现在死了后，看起来就有几分恐怖了。 是他这个天罡岛来的，不懂女孩子的审美吗？ “师兄。”秦蓁伸手戳了戳毛影熊的毛，忽然开口道。 “嗯？” “你说，这熊好吃吗？” 宁魄微微沉默了两秒，这才开口回道：“我不知道，但小师妹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皮毛太硬，不好下手，要不然还可以试一试。” “我来。” “师兄是怎么杀死他的？”秦蓁好奇。 “哦，我把他肚子里的气化作了风刃。” “里面……学到了，下次我也试试。” 廖青：“……” 好凶残的对话，就没有人考虑一下熊的感受吗？ 芜华听着秦蓁和宁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理她。 她小脸蓦地一垮：“神仙很了不起吗？凭什么不理我们？” 秦蓁闻言，冷冷地看了芜华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芜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还是廖青这个和事佬，挡了挡秦蓁冰冷的视线，问了芜华和苏蕊两人一句。 他怕自己再不站出来，这两位怕是要将眼前聒噪的人给刮了。 芜华还是不想理他。 最后，还是苏蕊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我和这个姐姐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你们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你家在哪？” 苏蕊先看了芜华一眼，见她没反对，这才开口道： “我家在沐王府，我回府以后，会让父王派人将这个姐姐送回去的，你们只要把我们先送到沐王府就可以。” “那是哪儿？”天罡岛的弟子，除了天罡岛，对其他地方可以说是完全陌生。 “不知道，那你还问？”芜华不高兴道。 随后，也不管廖青受伤的模样，又对着秦蓁那边喊了两句： “喂，你们两个没听到吗？这个妹妹可是沐王府的人，要是你们不送我们回去，沐王府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她的眼里，王府什么的，便是最厉害的存在。 而这些所谓的神仙，也没比她大几岁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丁点故事里的强大，那肯定比不过王府。 想到这里，芜华直接双手环胸：“知道厉害了，就赶紧送我们回去，要不然，沐王府一定要你们好看，哼。” 这话可是苏蕊跟她说的。 “吵死了。” 虽然秦蓁完全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但是吵，还烦。 所以，宁魄直接一招手，一阵风起，直接卷着苏蕊和芜华两个人下了山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 “小师妹。” “嗯？”秦蓁一边将毛影熊装进自己的乾坤戒，一边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我只是对别人这样，我，那个，就是，怎么说呢……总之，我不会对你这么凶的。” 宁魄说这话的时候，哪还有刚刚的一言不合就把人放飞的霸气？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嗯，我知道了，而且三师兄做了我想做的事，超帅。” 一边的廖青闻言，发现了盲点：“既然你刚刚想这么做，那你为什么没做？” 秦蓁偏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 廖青自己便已经恍然大悟道：“啊，你和你师兄一样，你也怕自己对小孩子出手，会影响你师兄眼里自己的形象！” 宁魄：“……” 秦蓁：“……”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能不能有点眼力劲儿，别当着两个人的面一起拆穿啊。 这多尴尬啊。 他们现在要接什么话，才足够自然？ “咳，你不送她们回家吗？”还是秦蓁率先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道。 “我倒是想，但她们不乐意啊，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东西，总喜欢热脸去贴冷屁股。” 廖青友善归友善，但他只是善良，又不是傻子。 “那，去找五彩鸟吧。”秦蓁是现在秘境中，唯一一个还知道试炼信物的人。 只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那是什么？”宁魄询问道。 秦蓁摇头：“不知道，把所有鸟都找一遍，总能知道。” “好。” “不是，为什么我们忽然要找鸟？” 廖青已经对宁魄感到绝望了，那家伙居然都不问一下为什么，就准备和秦蓁一起抓鸟了。 小师妹，有那么稀罕吗？ “可能有让我们恢复的线索。”秦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廖青一听这话，还愣了下。 实在是因为，秦蓁总是表现得很不靠谱的样子，现在忽然说正事，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找，先从这附近找起来！”廖青重重点头道。 “你修习什么？”秦蓁有些好奇。 “咦，我没说吗？我是音修。” 宁魄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廖青一眼，只觉得他的气质怎么都和音修不太符合。 “那分开找吧，找到就叫人。”秦蓁安排道。 “行。” 宁魄也点头：“别走太远。” 三个人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有种十足的默契。 牧归夷见状，稍微松了口气。 谁想，天衍宗的长老似乎看不得他放松的样子，直接就嘲讽道：“果然是小门小派，竟然驱赶上来求助的人，一股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第177章 牧长老，他杀疯了 牧归夷还没说话，一边的莫问已经高兴地招呼了清和剑尊一声。 “嘿，清和剑尊，说你呢，你听听，你听听。”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清和剑尊身上。 清和剑尊的表情，瞬间一沉。 天衍宗的长老见状，连忙怒道：“胡说，我何时说清和剑尊了，我明明是在说你们破云宗，见死不救！” “破云宗”三个字，天衍宗的长老咬得特别重。 就是在提醒其他宗门的人，少在那里多管闲事。 为了一个破落宗门，得罪他们堂堂天衍宗，自己掂量掂量，承不承受得起。 果然，很多小宗门的人闻言，都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哼，所以小门小派，就是上不得台面。 那天衍宗的长老见状，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重重地“哼”了一声。 眼里对这些小宗门，更是轻蔑了两分。 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天罡岛岛主，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刚刚我求清和剑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跳出来说他见死不救啊？” 天衍宗长老没想到还有人敢和他们天衍宗作对，当即讽刺一笑。 “你们配吗？就你们那些资质平平的废物，哪一个有我们天衍宗弟子重要？我们天衍宗的弟子，可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要是失去她们，那才是修真界最大的损失。” 说到最后，他甚至翻了一个白眼。 完全一点都不在意展示自己的双标。 “你！”天罡岛的宗主哪里能想到，天衍宗堂堂大宗门能够这么无耻，一时间脸都气红了。 “哟，你有什么脸生气？刚刚求人的时候，明明像只狗一样，就差没有把地上的灰给舔干净了，现在居然敢对我们天衍宗狂吠了，怎么，找了个新主人，就想冲锋陷阵了？” 这话说的不好听，甚至还用“主人”这个词来离间了天罡岛和破云宗的关系。 但凡天罡岛宗主要点脸，就应该闭嘴，不再和破云宗站在一边。 可惜—— 天罡岛宗主，他可以为了自家弟子，不要这张脸。 “冲锋陷阵，嗯，你说得对。” 天罡岛的宗主，到了此时，竟是冷静了下来。 他的承认，让天衍宗的长老怔了怔。 还不等他再开口，天罡岛宗主便动了。 一根短笛蓦地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修长的手指将笛子转动，碧绿的笛子似有幽芒闪烁。 “他是个音修，小心！”想要讨好天衍宗的小宗门见状，连忙提醒道。 天衍宗长老闻言，直接就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哼，音修，不过如此……啊！”天衍宗长老得意地轻哼了一声。 下一秒，天罡岛宗主却忽然闪现在了他的正面。 而他手中的短笛，竟是蓦地变长几寸，狠狠地捅在了天衍宗这位长老的心窝上。 这长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砸在了戏台之上，吐出口老血来。 “哎呀，真脏啊。”有苏见状，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清和剑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只见他的大拇指一顶，长剑便出鞘半分。 剑芒闪烁，冰冷而杀意盎然。 只是，他的剑再没能抽出半分。 因为，莫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了他的剑柄之上，将他的剑一点一点，往回塞去。 “好‘剑’，真是好‘剑’啊，剑尊真是有一把好‘剑’啊。” 就在这时，莫问忽然开了口。 只是每个“剑”字“她”都咬得特别重，听起来很像是在骂人。 清和剑尊皱眉，剑气在出鞘的半分剑身上凝聚，向着莫问的手腕就削了过去。 莫问见状，直接冷哼一声，蓦地撤回了自己的手。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忽然往后一仰，脸上蓦地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意。 “砰！” 等到众人从那个美到蛊惑人心的笑意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莫问的头已经狠狠地撞上了清和剑尊的鼻子。 清和剑尊，哪里遭受过这样的“无赖”的头槌攻击。 整个人都惊呆了。 以至于，剑气没有伤着莫问半分，他自己倒是被撞得鼻血直流。 “无耻！无耻至极！” 清和剑尊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众人谁曾见过清和剑尊这副狼狈模样，真是把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这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清和剑尊倒是想斩了莫问，可他总能挂着两条鼻血去斩人。 最后只能愤怒地一甩衣袖，转过了身去。 而就是他转身的一瞬，一直没说话的牧归夷，动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牧归夷的动作，因为没有人把破云宗放在眼里。 只有莫问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牧归夷的方向。 只见牧归夷优雅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灵蛇簪，头发散落之际，他手中的簪子忽然化作一支毛笔。 他的手腕微微一动，轻飘飘的挥墨之间，墨汁便如同蛇影一般，向着清和剑尊的背影缠绕而去。 无声无息，迅捷无比。 “唔。” 等到清和剑尊察觉到不对，猛地转过身来时，那墨汁便已经绞上了他的脖子。 仿若一只毒蛇，扼住了他的咽喉。 “剑尊！”天衍宗长老见状大叫一声。 “砰。” 可还是晚了，清和剑尊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做不到，直挺挺地倒在了戏台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做了什么！？”天衍宗长老质问道。 可当他抬眼望去，看见的却不是之前那个温温柔柔、气质无害的牧归夷。 现在牧归夷，脸上没有丁点笑意。 他的下巴轻抬，浅色琉璃般的眼珠，冷漠、冰凉，杀气十足。 刚刚清和剑尊剑身上透出的杀意，甚至没有他的十分之一。 天衍宗的长老，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 是，威压。 比他修为更高的境界威压。 “炼，炼虚期圆满！！？” 问星门的长老，看着自己控制不住起的鸡皮疙瘩，吞了一口口水。 骗，骗人的吧？ 那可是炼虚期圆满，修真界现在最顶级的境界！ 怎么可能跟路边的萝卜似的，忽然就冒出来一个？ 第178章 到底谁才是废物 这种大能不是只有天衍宗的闻人炀和清和剑尊，以及他们问星门的宗主吗？ 为什么破云宗那种破烂宗门，也有一个炼虚期？还是炼虚期圆满？ 但凡拿出这样的实力，谁还敢小看破云宗半分？ 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是——那恐怖的威压，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着他，这样的境界威压，根本无法作假。 天衍宗长老，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破云宗明明不过是个三流宗门，满门都是废物才是，怎么可能有炼虚期圆满的人？” 天衍宗长老怕了。 牧归夷冷冷一瞥，手中银蛇簪化作的毛笔再次一挥，墨汁如蛟龙出海，直冲向天衍宗长老。 天衍宗长老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被墨汁吞没，喉咙瞬间泛上一股腥甜。 “唔。” 天衍宗长老蓦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他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 牧归夷的视线锁定在天衍宗长老身上，就这么不疾不徐、缓缓地向着那天衍宗长老走去。 “嗒，嗒，嗒。” 牧归夷的脚步声，混合着天衍宗长老的心跳声，同步地响起。 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压迫得天衍宗长老完全喘不过气来。 牧归夷的动作很慢，可正因为慢，恐惧好像随着时间拉长，不断增长。 他甚至不敢去看牧归夷的眼睛，仿佛只要对上那双眼睛，他就会被牧归夷撕碎一般。 “你……你想干什么？”天衍宗长老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动弹不得。 “你说我们破云宗的弟子是资质平平的废物，是吗？”牧归夷在天衍宗长老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问道。 “不，不不……” 牧归夷可不听他狡辩，纤细的、白皙的手指，直接在他眉心一点。 下一秒，天衍宗长老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金丹，在一点点在消融。 他体内的灵力无处安放，争先恐后地从身体爆出。 很快，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牙齿、他的身体，因为灵力的消失不断地老化着。 不过短短几息之间，这位长老便变回了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老人。 比他刚刚口中的资质平平无奇的废物，还要不如。 天衍宗的长老看着自己皱巴巴的手，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表情很是迷惘，就好像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 只有牧归夷慢慢恢复了平日里熟悉的微笑，只是声音依旧冰冷。 “现在——到底谁，才是资质平平的废物？” 天衍宗长老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来。 “不，不，我的金丹，我的修为……不可能，不可能！” 苍老的声音在戏台上不断回荡，却没有一个人为他鸣不平。 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没用的蝼蚁一般。 天衍宗长老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当即鼻涕和眼泪都落了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才是狗，你要我下跪也好，要我犬吠也好，我都照做，求你，把我金丹还给我，还给我！”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天衍宗长老，这时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有的只有卑微祈求。 就和刚刚他看不起的天罡岛宗主一样。 “孬种。”莫问“呸”了一声。 如果说，他即使变成这样，还和刚刚一样看不起他们，他们还能勉强高看他一眼。 可他现在这样，他们只觉得讽刺又好笑。 牧归夷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径直就向着昏过去的清和剑尊走去。 他不知道被拽入了什么样的梦魇之中，他眉头紧锁，口中一直嘟囔着什么，竟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抱歉，你不能再往前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有苏开口了。 “你要拦我？”牧归夷的视线慢慢地落在了有苏身上。 老实说，两个人之间的气质有些相像，特别是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 但是，又不一样。 牧归夷是外温内热，有苏是外热内冷。 本质是不一样的，但此时都给人一样的危险感。 “毕竟是我族举办的仙门大比，总不能让我看着你废了一个长老还不够，还要把另一个长老废了吧？” “我以为，你很高兴。” 可能因为是同类，牧归夷可以轻而易举就看出有苏的真实情绪。 “高兴归高兴，但我有不得不履行的责任呢。” “骗子。” 有苏微笑：“这个称呼可不好听。” “如果我执意要往前呢？” “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你们宗门的弟子可还在我族的秘境里。” “你在威胁我？” “怎么能说是威胁呢，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其他宗门的人见状，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上来劝牧归夷算了。 明明之前他们根本不敢劝清和剑尊。 显然，就算牧归夷展露了实力，他们还是下意识地看不起破云宗。 “到此为止吧。”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无涯开了口。 牧归夷偏头看了他一眼，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人的境界在他之上。 若是动手，他一人怕是没办法同时对抗有苏和他。 牧归夷冷冷地看了最后一眼清和剑尊，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境界威压，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个抬手间就废了别人修为的杀神？ 也只有以前秦蓁感觉敏锐，猜到牧归夷是破云宗最不好惹的人。 “喂，你没事吧？”莫问见牧归夷走回了之前的位置，连忙传音问道。 “嗯。” “真没事？你那小破身体，不压制境界，容易灵力暴走，你可悠着点，别把自己身体搞坏了。” “我有数。” “那就行。”莫问松了口气，“我去，你快看传影珠，天衍宗的那两个小瘪三，又特么要使坏了！” …… 秘境中。 被宁魄扔到山谷里的芜华，此时正在咒骂着秦蓁和宁魄。 苏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边树上的蜂巢发呆。 “你在看什么？”芜华见苏蕊看的认真，不由得开口问了句。 苏蕊闻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在想，熊是不是很喜欢蜂蜜呀？” 第179章 小师妹，奇奇怪怪 芜华闻言愣了愣。 很快，她便露出个畅快的笑意来。 “是了，熊都很喜欢蜂蜜，哈哈哈哈。”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苏蕊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那群人不是看不起我们吗？正好，我们可以教训教训他们。” “教训？可是，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啊，你不是说他们都是神仙吗？” “我们是打不过，那让打得过的去，不就好了。” 苏蕊眨了眨眼睛，询问道：“谁打得过啊？” “熊。” “啊？”苏蕊双手捂嘴，吃惊地叫了一声。 只是可惜年岁还小，还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真实表情。 眼底的那一丝窃喜，还没来得及隐藏干净。 似乎是觉得自己光是惊讶，完全不够。 所以，苏蕊很快便再次开口道：“可是，他们刚刚不是杀了一头熊吗？就算我们再引一头熊过去，也不一定有用。” “一头”两个字，苏蕊特意大声了一点。 果然，下一秒芜华立马就接口道：“那就多引几头过去，就算打不过他们，也能给他们找点麻烦，哼。” 一想到自己被这么丢下来，芜华胸中的那团火便怎么也熄灭不了。 只有给秦蓁宁魄他们找点麻烦，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啊，这，这不好吧。”苏蕊小声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这样对我们了，我们要告诉他们，就算我们是凡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芜华越说，越觉得她们占理，仿佛秦蓁他们真的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而她是正义的勇士。 苏蕊闻言，犹豫了很久。 随后她这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开口道：“那，听你的吧，毕竟他们对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是我的朋友，我想帮你。。” 看着苏蕊一副一心为了自己的模样，芜华的虚荣心瞬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见她成竹在胸地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我知道要怎么弄蜂蜜，你在一旁躲着就是。” “好。”苏蕊乖巧应道。 …… 秘境里，另一边。 秦蓁正在树上窜来窜去，不放过一个鸟窝，甚至连路过的小鸟，都抓了过来。 可是抓的几十只鸟却没有一只鸟，看起来符合五彩鸟这个名字的。 这里的鸟，大多数都是灰扑扑的。 “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秦蓁一边和手心里的猫头鹰大眼对小眼，一边开口询问了下不远处的宁魄和廖青。 “没有看见彩色的鸟，不过我都抓起来了。”宁魄率先回答道。 廖青则要话痨一些：“我也没找到什么彩色的鸟，而且这林子里的鸟好凶啊，感觉这样找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 “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说了，我是音修啊。” 因为气质太过不像，以至于秦蓁他们都忘记这件事了。 “你擅长什么乐器？” 廖青闻言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道：“唢呐。” 一句话落，整个树林里都沉默了几秒。 只有被抓住的鸟，在各种叫唤。 秦蓁手里的猫头鹰甚至配合地歪了歪脑袋。 “干嘛啊？瞧不起音修？还是瞧不起唢呐啊？” 廖青恼羞成怒的声音在树林里响起。 宁魄：“你。” 廖青：“啥？” 秦蓁沉默两秒后，好心解释：“瞧得起音修，也瞧得起唢呐，瞧不上的……只是你而已。” “姐，你能闭嘴吗？” 不要把这么残酷的话解释给他听啊！ “可我们现在没有唢呐。”秦蓁翻过自己的乾坤戒，里面吃的喝的应有尽有，但是乐器…… 抱歉，她还没有点亮这个技能。 宁魄：“我也没有。” 秦蓁：“要不，你唱歌？” 廖青沉默了。 “你还害羞吗？”秦蓁惊奇。 廖青：“你知道我师尊怎么评价我的歌声吗？” “怎么评价的？” “出去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廖青学着天罡岛宗主的声音道。 “噗。”秦蓁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你不是个音修吗？” “你是个剑修，会打铁吗？” “会啊。” “当我没说！”廖青沉默两秒后，连忙撤回自己的聊天。 “现在，怎么办？” “所以，你只会乐器？”秦蓁问了廖青一句，“树叶不行吗？” “你以为我刚刚没偷偷试过吗？”廖青的怨念，都快要透过声音传播了。 “……笛子，行吗？”秦蓁翻找了一阵后忽然开口道。 “你有笛子？” “我有竹筒饭。” 廖青：“……”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秦蓁疯了？ “先找空旷的地方吧。”因为宁魄不喜欢交流，秦蓁自然成了做主的那个人。 三个人汇合后，秦蓁直接看向了宁魄。 根本不需要她开口说什么，宁魄便直接伸手捏诀，一缕清风忽然平地而起，随后缓缓荡开。 随着风向四面拂去，一切阻碍在风中都无所遁形。 很快，宁魄便确定了方向。 “这边。” 秦蓁闻言，手里已经拎上了乾坤戒里的灵剑。 很是自觉地将自己放在护卫这个位置上，准备随时挺身而出，保护两人：“走。” 三个人在宁魄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一处乱石滩。 虽然石头有些杂乱，还有溪水流过，夜晚根本看不清石头下和水里到底有什么，但胜在空旷。 但就像是，命运冥冥中自有安排一样，他们选的这个位置，居然刚好就在苏蕊她们所在的山腰正下方。 宁魄已经沉默地生好了火。 秦蓁更是熟门熟路地拿出了小鼎和水。 “你要干嘛？不是要做笛子吗？”廖青总觉得这个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秦蓁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所以我们赶紧吃了这竹筒饭。” 廖青：“？？？” 秦蓁见廖青倒吸了口凉气，还有些迷茫：“有哪里不对吗？” “不是，姐，不是说找那什么五彩鸟，关系着我们的记忆吗？你不着急吗？赶紧做笛子啊！你怎么还吃得下？” 廖青说话的时候，秦蓁已经竹筒饭架到锅里，开始蒸煮了。 廖青话太密了，她一句没听。 第180章 我有小师妹我自豪 见廖青说完，秦蓁还有些诧地问了一句：“说完了？那你要吃几个竹筒饭？两个够吗？” 廖青：“你听到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秦蓁很是真挚地灿然一笑：“当然，一句都没听。” “那你还说得那么骄傲！” 秦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吼这么大声，消耗多，一会儿多给你吃一个，行了吧？” “这是多一个的问题吗？” 秦蓁闻言，表情立马严肃了：“三个了，你还想要？不行，剩下的都是师兄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 “你还想吃其他的？”秦蓁震惊。 廖青累了，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只见他在篝火前坐下，用背面对着秦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找回内心的宁静一般。 师尊，救我。 我的心好累啊。 …… “噗。”秘境外的景德，看完这段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秦蓁这小姑娘实在是太逗了。 他之前看秦蓁集市砍人，还以为是一个一言不发就动手的狠角色，怎么小时候是个这么好笑的奇怪小孩啊？ 隔着传影珠，景德都能感觉得到廖青的心累。 “喂，你在看的吧？” 景德给某人传音道。 果然，某人慵懒的声音很快就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有事？” “嘿，你还真的在这附近，我怎么都没见到你人在哪里？” “……” “好吧好吧，一点废话都不肯和我聊，真是无情啊。” “你很无聊。” “你小师妹，挺有趣的。”景德随口说道。 本以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对方根本不会理会，结果哪想—— “她对不在意的人，会比较我行我素一点，对自己人，你就算和她说一晚的废话，她也愿意听。” 那个回到族内越来越沉默的景星，居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景德都震惊了。 不过震惊之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就是想说，你家小师妹只在意你们，不在乎其他人呗，哼，臭炫耀的。” “我有小师妹可以炫耀，你有吗？” “你家小师妹，现在可完全不记得你。”景德刺了景星一句。 “我记得他们就够了。” “啧。” 景德不想再和景星传音了，他直接气哼哼地瞪了旁边正在喝酒的无涯一眼。 “干嘛？”无涯有些莫名。 “一点都不可爱！”就不该让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教孩子的。 “啊？”无涯更懵了。 …… 秘境外短暂的对话间，蒸煮的竹筒饭已经开始散发香气了。 米饭混着肉汁的香气，搭配上竹筒特有的清香，让人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气。 “咕。”便是背对着秦蓁坐着的廖青，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虽然他很想小声，但是这地方实在是空旷，一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他那吞咽口水的声音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弄得宁魄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我没有，我不是！” 廖青的脸爆红，就连耳根都红透了。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直接用双手捂住了脸，然后将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 像一只小小的鸵鸟一般。 以为只要把头埋起来，那么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只是可惜，脸是埋住了，但因为香气不断往鼻孔里钻，他的肚子很是不给面子的大声“咕——”了一声。 在这空旷的夜里，甚至有了点声势浩大的感觉。 廖青已经想要把自己给埋了。 “再等等。”秦蓁倒是没有笑话她。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秦蓁这才将竹筒饭取了出来。 拆开两端包裹的竹叶，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秦蓁先是给宁魄取了一个，随后这才叫了廖青一声：“吃饭了。” “我，我还不饿。”廖青此时脸都还是红的，根本不敢去看秦蓁他们。 秦蓁闻言，却是一把将人提溜着转了过来，然后将竹筒饭塞到了他的手里。 “吃。” “我……” “对每一份食物要满含感激地吃下去，切不可浪费。”秦蓁很难得的板着脸，认真道。 看到秦蓁这副模样，廖青所有准备好的借口，好像忽然间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所以，最终他只能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竹筒饭，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 所以，他一口气就吃完了三个。 随后，他就默默去溪水边洗干净了竹筒，开始做竹笛起来。 而在山上的苏蕊和芜华，在宁魄点燃篝火的时候，就发现了秦蓁她们的存在。 此时看他们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芜华心里越加不舒服。 “神仙根本不需要吃饭，他们几个根本就不是神仙！他们居然骗我？亏我以为他们是神仙，这才低声下气求他们帮忙。骗子！骗子！骗子！！！” 芜华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甚至都红了。 仿佛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秦蓁他们三个人撕成碎片。 苏蕊也有些诧异：“确实，是他们先骗人的，太过分了。明明只是普通人而已，居然那么高傲，理都不理人，凭什么呀？” 芜华心里的怒火，因为苏蕊的赞同，更加猛烈了几分。 “走，蜂蜜也到手了，我们赶紧把熊引过去。” “我，我不会。”苏蕊捏着衣角，可怜巴巴地开口道。 芜华考虑到她是沐王府的人，听说皇室的人都养尊处优，倒也没有怀疑。 “行吧，那你跟着我，别走丢了。” “嗯。”苏蕊乖巧点头。 “走。” 芜华说着，便带着苏蕊，往一边的树上开始抹蜂蜜，每隔一段距离，便抹上一团。 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摸到了秦蓁他们背后的树林处。 “这样，熊真的会来吗？” “会的吧？”芜华也不敢肯定。 …… 而此时秘境外的牧归夷，面色十分难看。 他怕的倒不是熊，而是—— “牧长老，你确定没有？刚刚那个蜂巢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无影蜂的蜂巢？” 莫问焦急地询问道。 “是。” 莫问闻言，顿时急了：“我去，两个小畜生！要是秦蓁他们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和她们拼命！” 第181章 绝交 牧归夷倒是比莫问淡定很多。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嗯？”莫问有些疑惑，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连忙重新看回传影珠。 果然，芜华和苏蕊自以为隐蔽的举动，在已经恢复了一些境界和修为的秦蓁三人组面前，根本不够看。 她们还在那儿偷偷摸摸地往树上弄蜂蜜的时候，秦蓁他们就发现了两个人的存在。 “她们干嘛呢？”廖青无语。 廖青还是第一次看见，偷感这么重的小孩子。 那贼头贼脑、小心算计的模样，真的把小孩子本身该有的天真稚气败光了。 便是天罡岛最顽劣的弟子，和她们一比，好像都显得可爱几分。 “大概，想把什么东西引过来吧。”秦蓁倒是淡定。 “啊？什么东西？” 一直沉默地吃着竹筒饭的宁魄，这次终于开了口：“熊。” 廖青吃饭的动作瞬间一顿，刚刚被熊追的经历，实在是不太愉快。 哪怕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些修为，但因为刚刚的事，他对熊还是有些…… 心理阴影。 “真的假的？” 廖青并不喜欢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而且，还是两个孩子。 “我说假的，你信吗？” 秦蓁话音刚落，芜华和苏蕊又偷偷摸摸地又换了一棵树，涂抹蜂蜜。 风中隐隐传来，两人特意压低的声音。 “最后一点蜂蜜了。” “够了，待会儿熊来了，我再把蜂巢丢出去，那熊肯定会冲着他们去了。” “要是，要是他们被熊杀死了，怎么办？” “你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廖青听到这里，实在没控制住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想把熊引过来啊？” “嗯。” “不是，我们做什么了？不就是没送她们回家而已吗？用得着下这样的死手？” 廖青无法理解那两个人的脑回路。 “物种的多样性，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又蠢又毒。” 秦蓁说完，便将手中吃完的竹筒放下，然后—— 秦蓁的手指动了。 就那么轻飘飘地在半空中从右边滑到了左边，谁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 直到树林里芜华忽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廖青好奇道。 然后很快，苏蕊的惊叫声便给了他答案。 “蜂蜜，蜂蜜怎么全糊在我们身上了？” 明明涂抹到树上的，可是这些东西，忽然之间，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就这么从树上飞了下来，然后精准无误地拍在了她们身上。 黏糊糊的一片，苏蕊想擦都擦不掉。 “你做的？怎么做到的？”廖青有些惊诧。 “师兄教的。” 此话一出，连宁魄都有些诧异。 “我？” “和你御风一个原理，不过我控的是水而已。” 谁能说，蜂蜜不是一种水呢？ 宁魄有些惊诧，秦蓁这般的领悟能力。 他刚刚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秦蓁不仅学会了，甚至还能直接使用。 他有种预感，秦蓁真的非常适合走在修真这条路上。 “不过，因为不是自己的灵力生成的水，控制起来实在有些困难。” “已经很好了。”面对自家小师妹，宁魄态度就极为温和。 双标的令廖青心寒。 “只能操纵离我们最近的那棵树上的蜂蜜，可惜。”秦蓁却不太满意。 秦蓁话音刚落，忽然—— 远处的山头传来一声惨叫。 那声音极为凄厉，像是小孩子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来不及了。”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宁魄摇了摇头。 果然，自从那一声惨叫后，那山头再无丁点动静。 苏蕊和芜华自然也听到了。 “我们会不会也……”苏蕊的声音里都带了一股哭腔。 她的声音极具蛊惑力，让人听了心里瞬间升起一丝不忍心。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事的，我们把沾了蜂蜜的衣服脱下来就行。” “呜呜。”苏蕊又轻声哭了两声。 芜华连忙又保证了一通。 苏蕊的哭声实在是有些可怜，再加上她弱弱小小的一团，便越加楚楚可怜几分。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那熊寻着气味来的话，她们两个怕是会正面遇上。” 秦蓁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了廖青。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廖青还从没见过秦蓁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蓦地一抖。 “我不过是把她们想对我们做的，还给她们而已，哪里不好？” 秦蓁直视着廖青的眼睛，问道。 “可她们就两个凡人小姑娘，打不过熊，而且，我们不是也没事吗？” 没听到其中一个小姑娘，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吗？ 哭得他心里火烧火燎的，很不自在。 秦蓁听懂了：“所以，我强就该被欺负，她弱就有道理？” 廖青闻言愣住了，竟是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秦蓁。 见廖青不说话，秦蓁的表情更是冷冽了两分。 “错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她们既不知道自己的弱小，又心思歹毒，她们都没道德，却要求我品性高洁，凭什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廖青的话还没说完，宁魄便已经一脚将人踹到了小溪里。 “洗洗脑子。” 冰凉的溪水，将廖青的侧脸淹没。 凉得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至于秦蓁，只是冷冷地看了廖青一眼，随后将对廖青的最后一丝温和尽数收回。 “你善良可以，想要救她们也请随意，但不要慷他人之慨，我们没事，是我们强，不是她们善良。” 凭什么他话里话外，芜华和苏蕊她们出事，全是他们害的一般。 “你嘴上说句可怜，就要代表我们原谅她们，还把我们化到恶的一方，你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唯一的好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廖青急了。 “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也没兴趣再听你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把五彩鸟引来后，就分开吧，至于那三个竹筒饭，当我喂了狗。” 第182章 杀了女主 秦蓁说完，像是看不见廖青煞白的面色一般，径直走到宁魄的身旁，靠着宁魄，开始打坐调息了。 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廖青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为什么忽然就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了。 他有些慌乱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宁魄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冻住。 最后他只能从溪水边爬起来，可怜巴巴地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秦蓁划出朋友范围了。 明明，秦蓁才是那个萍水相逢，却愿意拔刀相助的人。 可他刚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心神一般，不自觉地可怜起哭泣的苏蕊来。 “啪！” 廖青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 秘境外，天罡岛宗主正在恨铁不成钢。 “你管天衍宗那两个人的死活干嘛？先撩者贱，就算死在这秘境里，那也是她们自找的！” 牧归夷偏头看去的时候，天罡岛的宗主正拿着传影珠使劲晃悠。 像是要把廖青脑子里的水，全部晃出来一般。 牧归夷：“……” 牧归夷本来想骂的，现在有点骂不出来了。 看到秦蓁不理廖青了，而廖青还傻愣愣地待在一边，负荆请罪都不会，天罡岛宗主已经要喷火了。 “廖青，你脑子是刚刚被熊给吃了吗？居然为了这两个家伙，责备救过你的恩人！你个倒霉玩意儿！还傻愣着做什么？” 天罡岛宗主，看得血压飙升。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廖青跟前，给他两耳光。 “啊啊啊啊啊，你刚刚叫爹不是叫的那么顺口吗？冲上去磕两个头不会吗？给我磕头啊！” 牧归夷：“……” 天罡岛的人，好像也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 廖青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好笨，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自己猪油蒙心的感觉。 听起来也太像借口了。 现在再听苏蕊压抑的哭声，虽然心里还是慌乱，但他已经能强迫自己不去生出“她很可怜，我要帮她”的想法了。 廖青努力屏蔽着苏蕊的声音，然后沉默地开始制作笛子。 也许引来五彩鸟，秦蓁会开心一点？ 虽然，笛子并不是他精通的乐器，但巧的是他家师尊可精通这个。 师尊的短笛他不仅看过，还把玩过，所以，对笛子的构造，廖青很是熟悉。 他埋头制作着笛子，秦蓁在打坐调息，宁魄在沉默守夜。 安静。 不，说安静好像并不准确。 毕竟这片石头滩上，不仅有溪水的潺潺声、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还有竹子被划动的声音。 可正是这些细微的声响，衬得这个夜好像越加安静和……难熬。 “轰——” 突然。 大地震颤。 秦蓁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山腰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顺着那边来了。 随着地面的震颤动静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秦蓁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来了。”宁魄淡淡道。 月光下，三只毛影熊从同一个方向冲刺而来。 不，不只是三只，后面还有几只，不过那几只被蜂蜜吸引了注意力。 只有最前面的三只，像是感应到了其他什么东西一般，冲得更快了。 “吼——” 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三只毛影熊竟然没有像之前的熊那样，先观察估量，再伺机而动。 它们就这样直直地向着芜华和苏蕊的方向冲了过来。 近了。 更近了。 近到苏蕊甚至能够在月光下看清毛影熊身上的绒毛。 巨大的爪子高高举起，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白光。 苏蕊感觉到自己的腿在不住地发抖。 芜华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救，救命！” 刚刚还想看毛影熊给秦蓁他们找麻烦的芜华，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兴奋？ 有的只是恐惧，无尽的恐惧。 谁都好，救救她。 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救……” 芜华下意识地想要让苏蕊拉自己一把，她腿软了，跑不快。 可是当她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苏蕊冰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 将那件裹着蜂巢的外衣，连着蜂巢一起，扔到了她的怀里。 “不……” 芜华的眼睛蓦地瞪大，下一秒，毛影熊锋利的熊掌便划开了她的肚皮。 芜华甚至连一句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三只熊连忙一拥而上，抢夺着芜华怀里的蜂巢。 苏蕊则趁这个机会，向着秦蓁他们篝火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救命，救命呀！” 她身上还有蜂蜜的甜蜜香气，在风中荡开。 三只毛影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因为争夺蜂巢，暂时没有扑过来。 秦蓁看着柔弱地摔倒在自己跟前的苏蕊，眼里满是厌恶。 在危急时刻，各自奔逃，人之常情。 可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故意将蜂巢丢给同伴，已经不能用“恶毒”两个字来形容了。 果然，她真的很讨厌这个人。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不是错觉。 而秦蓁，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她动了。 她缓缓从篝火前站起了身，灵剑出，剑光现。 横劈和竖斩，最简单、最基础，也是最快速的两剑，形成一个十字的剑气，向着苏蕊斩了过去。 “！！！”廖青猛地睁大了眼睛。 便是宁魄都没想到自家小师妹会忽然出手。 清和剑尊从梦魇里醒来看见的这一幕，便是这样。 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甚至连狠话都来不及放一句，赶忙就投入了秘境之中。 一边的有苏见状，一双眼睛微微一眯，唇角则慢慢勾了起来。 他笑了。 不同于之前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畅快的笑意。 就好像，什么很久很久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一般。 “终于。” 没有人听到他轻声的呢喃。 而秘境之中，清和剑尊还是晚了一步，秦蓁的剑气已经落到了苏蕊身上。 苏蕊怎么都没想到，秦蓁会忽然对自己出手。 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她便感觉到心口一痛。 第183章 她，入魔了? “唔。” 苏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剑气切开了。 不是血肉，不是骨头。 而是什么无形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都在发毛。 可她甚至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慌张的感觉。 她只是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是鲜血不断从心口涌出，随即而来的便是全身的乏力。 “咚。” 苏蕊蓦地跪倒在地。 恐惧之下，她竟是连脚步都无法迈开。 “吼——” 在争夺蜂巢的无影熊，忽然间，停止了互相之间的争夺。 它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很恐怖的存在一般，齐齐凶恶地对着苏蕊的方向吼叫了一声。 那是威慑，也是在恐惧。 秘境外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毛影熊感觉到了什么异常吗？” “我怎么看它们是朝着天衍宗那个苏蕊在吼？” “无影蜂蜂巢都吸引不了它们注意力了，要知道这可是毛影熊最爱的食物。” “喂，有苏！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直接对着妖族的族长有苏，喊话道。 有苏倒是淡定：“谁知道呢，也许这位叫做苏蕊的弟子身上，有什么秘密遮掩不住了吧。” “遮掩？”有人听出了有苏的话外之音。 有苏显然是瞧出了什么。 “什么意思？”见有苏不说话，有人连忙追问了一句。 “咦，我没说过吗？这个秘境，不只是对身体、记忆和修为做限制，灵宝、灵器、灵符各种器具也都有限制，就算是先天法宝进了这里，也会变成和使用者修为匹配的存在。” 有苏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多看了重伤的苏蕊一眼。 “什么，连那些都会被削弱？之前可没听说啊！”有修士急了。 也有修士，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有苏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和灵器、法宝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无聊，有苏都懒得解答。 好在有另外的修士开了口解答：“他是说苏蕊身上有遮掩的灵器或者法宝，但刚刚秦蓁那一剑，似乎把那法宝斩断了。” “遮掩？到底有什么好遮掩的啊？” 很快，秘境中廖青的惊恐声音，给出了这位修士答案。 “魔，魔气！！！” 是的，魔气。 黑色的、浓稠的魔气，不断从苏蕊的心口溢出。 和平时修士们见到的魔气完全不同，从苏蕊体内钻出来的魔气就像是活的一般。 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出，不断地去填补苏蕊心口的致命剑伤。 “伤口……愈合了，她，她究竟是什么东西？” 廖青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秦蓁还要斩出第二剑，可那些魔气就像是感觉到了秦蓁的杀意一般，突然腾空而起，幻化成一个黑色的球，将苏蕊包裹在了其中。 魔气缠绕的黑球，不断地旋转着。 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无比，魔气卷起的罡风，更是不断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其中一头毛影熊没来得及逃跑，那坚硬的、剑气都难以伤害的皮毛，此时却被罡风轻而易举割裂。 猩红的伤口刚刚暴露在风中，下一秒，魔气便从伤口钻入了皮肉之内。 “嗷！” 毛影熊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便化作了一块块崩裂的碎肉。 宁魄见状，面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他几乎是立马就采取了行动，将秦蓁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小心，这魔气有些古怪。” 秦蓁闻言点了点头：“嗯，你也是。” 宁魄捏的风诀，完全破不开那黑色的魔气凝结的球。 因为风刃刚靠近，便会被外层的罡风所同化，要么消散，要么被卷成对面的沾满魔气的罡风。 那球就像是一个无法攻破的防御结界一般。 棘手。 秦蓁深吸了口气，随后又两剑斩了过去。 果然，依然无事发生。 剑气都还没碰到黑球，便也被罡风化解了。 “现在，该怎么？”廖青总觉得不能放任苏蕊再这样下去了。 他有种预感，如果放任苏蕊的伤被一点一点修复，可能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很恐怖的事。 “……”秦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突然变成这样。 便是苏蕊自己都没想到。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和魔族有关系。 苏蕊的眼睛缓缓睁开，之前漂亮的琥珀般的眼珠，此时变成了漆黑无光的黑色。 秦蓁被她注视了一眼，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师兄。”秦蓁深吸了口气，偏头看了身边的宁魄一眼。 明明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宁魄还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秦蓁的意思。 她在问，可不可以像是杀毛影熊那样，从内部击破苏蕊。 “可以一试。”宁魄肯定地点了下头。 “好，那一起。” 秦蓁说完，便开始试图感应苏蕊的身体状况。 她能模糊地感觉到苏蕊的血管在不断地鼓动，汩汩流淌的鲜血，比涂抹在树干上的蜂蜜更加难以操控。 秦蓁想要让苏蕊血管破裂，居然一时间没能做到。 还差一点。 只差一点一点，她就能将苏蕊重伤。 可这么一点，却怎么也找不到办法弥补。 “啊啊啊啊！”好不容易稍稍恢复的苏蕊，都来不及喘一口气，下一秒她忽然又惨叫了起来。 这一次的惨叫，比之前还要凄厉。 而她那好不容易被魔气修补的身体，下一秒从内向外被切出了一道道口子。 形成防御圈的魔气见状，竟是缩小了一圈，将那些魔气重新分配到了新的伤口上。 那是，宁魄的风刃造成的伤害。 “热能。” 秦蓁忽然开口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 “什么？”宁魄完全没有听懂。 “水分子是极性分子，运用高频分子振动，能让水产生热量，以达到沸点，封闭的东西常温到高温气化，就会引发爆炸，就像是微波炉里加热完整的鸡蛋和罐头一样。” 秦蓁的嘴里念念有词，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啊？”宁魄却完全懵了。 第184章 团宠秦蓁 啥啥啥？这都是啥？ 宁魄自认这几百年来，自己见识也不算少，可他家小师妹现在的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好陌生。 这是什么咒语吗？ 听起来好可怕。 秦蓁却没有解释，而是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苏蕊的脑袋上。 “三师兄。” “嗯？” “你说人的颅腔算不算封闭？” “……算？”虽然不知道秦蓁忽然兴奋地问自己这个做什么，但宁魄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就好。” 秦蓁说话间，忽然指尖动了。 这一次，再没有剑招和剑气。 但是宁魄还是通过留在苏蕊体内的风，感觉到了秦蓁到底在做什么。 “！！！”宁魄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秦蓁。 苏蕊大脑内的所有液体在高速的震荡着，便是风刃都能感觉到一股热量。 宁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下一秒，苏蕊的脑袋就像是被加热的密封罐头一般，炸成了一团血花。 “！！！”清和剑尊赶到的瞬间，看到的刚好是这最震撼的一幕。 魔气形成的防御圈，在这一瞬间尽数消失，全都涌向了苏蕊炸烂的脑袋，想要去填补空缺的部分。 远远看去，苏蕊头上就像是顶着一个黑色的气球一样。 “你竟敢！”清和剑尊只看了一眼，身上的杀意便完全不加收敛。 他的剑，很快。 快到秦蓁甚至没看到他到底什么时候拔的剑。 下一秒，银白的剑光便穿透了她的腹部，秦蓁都没感觉到疼痛，直到身体往后倒去。 “小师妹！！！” 宁魄目眦欲裂，猛地冲上前去，用风墙将秦蓁牢牢护住，然后牢牢地将秦蓁接在了怀里。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秦蓁猩红的鲜血，几乎是一瞬便将宁魄的衣服染红了。 “秦蓁！”看到清和剑尊冲进秘境，立马就跟着冲了进来的牧归夷和莫问，拼命地奔向倒下的秦蓁。 秦蓁的眼神有几分失焦，听到呼唤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焦距。 “谁？” 好熟悉的声音啊。 “别说话，保存体力，牧长老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蓁望着宁魄，看着这个接住自己的少年，一点一点体型变大，最后变成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模样。 秦蓁望着这张熟悉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记忆在松动，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了。 真可惜，她都不知道她现在所在的宗门，到底是哪个宗门。 她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宗门。 迷迷糊糊间，秦蓁看到有两个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个头上有着一支造型奇异的银蛇簪子的男人，一个是……嗯？哪里来的漂亮娃娃？ 两个人都因为愤怒红了眼睛。 头上有着银蛇发簪的人，迅速蹲到了她的面前，给她喂下了一颗丹药。 随后，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我们来了，我们都在。” “……嗯。”秦蓁低低应道。 她想说，她不害怕。 因为，就算记忆不再记得，她灵魂深处也坚信着，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的宗门愿意为她而来。 他们，真的来了。 “滚开。”因为愤怒，清和剑尊的表情极为扭曲，他手中的本命剑都在不住地震颤。 “你，把最不该得罪的宗门，惹毛了。” 不到炼虚期的莫问即使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一晃眼睛里的怒气也分毫不减。 因为愤怒，他甚至没有丧失半分记忆。 “那就把你们也杀了。” 长剑出鞘，无数的剑气凝聚，幻化为千百柄长剑，在秦蓁他们头顶盘旋，因为愤怒，剑气里还时不时发出嗡鸣之声。 “斩！” 清和剑尊，长剑一挥，剑气如暴雨般落下。 “西边交给我。”莫问说话间，便已经向着那剑气迎了上去。 “东。”宁魄直奔东边，飓风卷起，向着那高空的剑气撞去。 牧归夷没说话，灵蛇簪已经再次化作了毛笔，毛笔挥出，墨水如同蛟龙出海，直向清和剑尊而去。 “同样的招数，还想伤到本尊？” 清和剑尊见状，冷笑一声。 他横剑一斩，那墨汁便被生生斩成了两半。 “雕虫小……” 清和剑尊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被斩成两半的墨水，居然直接化作了两条腾蛇。 “嘶——” 两条蛇同时吐出蛇信，露出尖尖的毒牙。 一条，咬住了清和剑尊的剑。 一条，直奔清和剑尊的咽喉。 这诡异的变化，让清和剑尊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他便将两条墨汁化作的蛇招架了下来。 但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丹田处一痛。 原来，在他对付这两条蛇的时候，牧归夷已经瞬移到了他的身前，一掌拍到了清和剑尊的腹部。 怎么会？ 他难道不该在对付那剑雨吗？ 清和剑尊的视线落在了牧归夷被鲜血浸湿的外袍。 他没有躲！ 疯子！ 疯子！！！ 就是这一掌，将牧归夷的大半灵力尽数拍进了清和剑尊的丹田。 痛，不是腹部本身传来的疼痛。 是牧归夷的灵力，仿若冰霜，化作冰刃，一点一点地刺向他的丹田。 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钻进了这里一般。 清和剑尊，又是一剑，想要将牧归夷逼退。 可牧归夷哪怕硬吃这一剑，也不打算退后分毫。 他的身后，是他们破云宗的弟子。 他身为大长老，理应护得门下弟子周全。 即使，重伤也不足惜。 “轰——” 就在清和剑尊的剑要斩到牧归夷的一瞬间，忽然间，惊雷落下，直直劈到了清和剑尊的剑上。 使得他的剑，往旁边偏移了几分，没能落到牧归夷身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有雷霆落下。 牧归夷不管，抓住机会就再次攻去。 而那雷霆，就像是有眼睛一般，这一次，直接往清和剑尊的头上劈去。 清和剑尊见状都怒了。 “有苏，是不是你在搞鬼！？” 秘境外，有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随后，他看了一眼戏台后，无人注意到的某人。 “这么着急护着，她对你很重要？” 第185章 师徒反目 无涯此时正一手扶额，而他的身边，景星沉默地站着，指尖隐约还有闪动的雷霆之力。 景德无奈叹气：“我们阻止过了。” 可惜，愤怒下的景星，哪里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 有苏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在思量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倒是忘了，你身份特殊，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你动的了这秘境，这算是我的失误，所以，我不追究你忽然扰乱仙门大比，但——仅此一次。” 有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在一点一点变得浅淡，最后脸上只有一片冰冷。 “管好你的义子，无涯。” 最后，他的一双眼睛直接从景星身上移开，落在了无涯身上。 无涯闻言，冷笑了一声：“管好你自己吧，族、长。” 最后两个字，无涯的语调很是讽刺。 有苏有些不悦，但最后只是轻哼了一声。 随后将屏蔽窥探的结界撤去，而无涯已经重新坐回了戏台下的位置上。 至于景星……也早就从戏台上消失，不知又去了哪里。 无人注意到这短短的一幕。 有苏轻叹了口气，随后着手开始处理起，这一桩桩棘手的事情。 …… 秘境内。 几道金光忽然落在了清和剑尊、苏蕊和牧归夷他们身上。 金光照耀下，所有人都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有苏的声音响了起来。 “清和剑尊，你们宗门先是出了个魔族，现在你又对参加大比的弟子出手，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坏仙门大比，怎么，是觉得我妖族无人可以约束你吗？” 清和剑尊闻言，下意识就将刚刚的雷霆，当做是有苏的手段了。 “呵，说的义正严词，不过是你们妖族勾结破云宗，污蔑我天衍宗的手段罢了。” “啪啪啪。” 有苏听到清和剑尊的精彩指控，他都忍不住鼓了鼓掌。 “不愧是能教导出苏蕊那样魔族的人，一个卑鄙，一个无耻，真是对好师徒啊，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清河剑尊还没反应过来有苏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的身形便不断缩小，很快，他便也变成了孩童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记忆并未失去，失去的只有自己的修为。 “身为师者，当以身教导弟子，对吗？” 有苏的声音愉悦无比，那溢出的笑意，是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几乎是有苏话音落下的瞬间。 笼罩在清和剑尊和苏蕊身上的金色的光芒，便化作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光牢。 将魔气四溢的苏蕊和化作小孩的清和剑尊关在了一起。 “扰乱仙门大比，我管你是什么天衍宗，还是魔族，在我们妖族的地盘上，是条龙都得给我盘着！” “你要做什么？” 眼看着苏蕊头上的魔气，试探着向自己的方向延伸了过来，清和剑尊终于后知后觉有了一丝恐惧。 “在仙门大比结束之前，你就和你的好弟子，先在这里待着吧。你看，我就很仁慈，哪怕你扰乱仙门大比，还重伤了参加的弟子，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打打杀杀的。” “你要囚禁我！？”清和剑尊的表情越加难看。 明明是小孩子的模样，却因为里面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眼神显得尤为的混沌，看起来令人十分不适。 “怎么能说是囚禁呢？不过是给你一个好好教导弟子的机会而已。只要你弟子足够尊师重道，你也不过是和自家弟子，在这秘境里多待一段时间而已，就当是好好休息了，难道不好吗？” 几乎是有苏语气悠闲地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苏蕊身上的魔气便已经再次化作罡风，向着清和剑尊袭了过来。 每一缕罡风，都直奔清和剑尊的金丹位置而去。 显然知晓，那是可以大补的东西。 “砰砰砰。” 空有金丹，却无修为的清和剑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战栗。 那是面对危险时，人体的一种本能。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加快了许多。 “苏蕊，你敢！”清和剑尊冷脸斥责道。 可他话音刚落，那魔气便肆无忌惮地再次攻击而来。 狭小的监牢，几乎无处可逃，无处可避。 清和剑尊只能凭借身法艰难逃窜，狼狈不已。 他想起了那个梦魇，那个被牧归夷的毛笔击中时，陷入的梦魇。 梦魇里，被他杀害证道，让他一举跃上炼虚期的小师妹青姬，从魔渊血海中走来，要让他血债血偿。 她杀了他，如同当年他杀了她那般。 一次又一次。 他在那梦魇里死了无数次。 虽然，梦魇让他痛苦无比，可那只是梦，只要识破了，就能醒来。 他以为，这样的幻境不过是雕虫小技，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可是，当真正重新面临危险的时候，清和剑尊就发现，那个梦魇竟是让他开始畏惧了。 是的，畏惧。 明明连杀亲和杀妻都不曾惧怕的他，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居然会怕了。 道心不稳。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心底幽暗地生出。 他看着眼前的苏蕊，眼里再无怜惜，只有厌恶。 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得如此境界？ 明明他那般宠爱她，感觉到她性命攸关的时候，他甚至硬生生从梦魇中挣扎醒来，只为护的她周全。 可是苏蕊，现在居然想要伤他？ 他可是她的师尊！ “逆徒！逆徒！” 清和剑尊越想越气，那股气郁结在胸，使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破云宗的牧长老，是吧？你要带你宗弟子离开吗？一旦踏出这个秘境，便失去了参加仙门大比的资格。” 有苏没有理会清和剑尊的小丑行径。 他甚至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会有这样的表现。 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仙门中人，目中无人、高高在上惯了，就真的以为这世界是围着他们转的，以为他们可以掌控这世间的一切。 只要遇到一丁点挫折和意外，他们却是连普通人的心态都不如，只会更快地崩溃。 呵，充其量，不过是纸糊的老虎而已。 第186章 二师兄，谁? 牧归夷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秦蓁一眼，正要开口回答。 “牧长老……” 下一秒，秦蓁却是忽然抓住了牧归夷的手。 她的身形在不断变化，一点一点长大，连带着眼神都渐渐有了光彩。 “谢谢你们能来，我没事了。”秦蓁的声音很轻，但是手却十分用力。 几乎是立刻，牧归夷便知道了秦蓁的打算。 牧归夷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伤的很重，天亮前，都不许乱动。” 至于，天亮后。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秦蓁。 这家伙，要是那么轻易就服输的话，也不会在入门当初，被他不断用死亡历练时，还能凭着坚定的心性拼下来。 这一次，估计对秦蓁来说，和以往的历练，并无半分不同。 同样是面临死亡和危险而已。 不过没关系，就像是秦蓁相信着他们会在危急时刻出现一样，他也深信着，秦蓁她可以凭自己走到更远的地方。 “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想要看到自家孩子受伤的样子。 秦蓁闻言笑了，即使她的面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是笑容却如初春的太阳，明媚又灿烂。 “嗯，牧长老也是。” 秦蓁看着牧长老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依旧在流血的伤口，眼眶有些发红。 “……好。”牧归夷郑重答应道。 牧归夷说完，又给秦蓁施展了一个治愈的术法。 随后，这才回有苏道：“我宗弟子不退出。” “好。” 有苏将牧归夷和莫问传出秘境以后，这才饶有兴趣地开口道：“破云宗的两位弟子，有件事，刚刚忘记和你们长老说了。” “什么？” “作为没有及时制止清和剑尊，伤害参加仙门大比弟子的补偿，我允许你们留在了秘境，但你们确实受到了宗门长老的帮助，对其他弟子可不公平。” 有苏说到这里，声音都上扬了不少。 他似乎很喜欢看这种戏剧性的一幕，和反转。 只是可惜，秦蓁也好，宁魄也好，都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 两个人闻言，都很淡定。 “所以呢？”宁魄出声问道。 “为了以示公平，除非你们每个人在秘境结束前，找到……一百只五彩鸟，才算成功。” 秦蓁和宁魄此时都恢复了记忆，自然知道这秘境中拢共只有一百只五彩鸟。 就算他们打败所有的其他弟子，也不能取胜。 因为，他们是两个人。 想要获胜，就注定要牺牲一个人才行。 有苏，不仅是要他们和其他所有宗门弟子为敌，还要让她和宁魄也为敌。 “啊，忘记说了，你和你的师兄主动退出可不算，请务必，好好比试，不要放水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呢。” 有苏说到最后，尾音都在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知道了。”回答他的是没什么表情的宁魄。 秦蓁也并无异议。 没得到自己想要反应的有苏，微微蹙了蹙眉。 “希望，你们见到五彩鸟的时候，也能这么淡定从容。” 有苏说完，声音便完全消失。 宁魄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并拢两分：“他什么意思？” “看来这五彩鸟，不太好抓啊。” “这鸟很危险？” 秦蓁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这种鸟，见多识广的二师兄大概知道吧。” “二……师兄？”宁魄闻言很是疑惑，“谁？” “就是……”秦蓁顿住了，那样自然而然的想法，一瞬即逝，再要细想的时候，似乎再也无法想起来。 这不对劲。 有什么在干扰她的记忆。 秦蓁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说，没有经历过这次秘境中失忆到慢慢恢复记忆的过程，她也许看不破这其中的不对劲。 可是现在，她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 即使，她还想不起来更具体的事情。 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一部分记忆太重要，也太深刻，所以它每时每刻都在松动，而她很快就要全部想起。 “不太对劲，对吗？”便是宁魄，都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嗯。” “先找到五彩鸟，等出了这个秘境，去问问莫长老吧。” “莫长老？”秦蓁有些好奇，为什么宁魄忽然提起他。 “嗯？你不知道吗？”宁魄有些诧异。 “知道什么？” “莫长老贪吃，刚入门的时候，偷吃过老祖地里的黄果，所以，他是最不容易被迷惑的人，就算和我们一样不记得了某些事，但也会比我们更快恢复。” 宁魄很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 秦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心口信鸦的尾羽，那黄果显然和这羽毛的效果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好。 怪不得，莫长老进来这秘境，却没有失忆。 她还以为是意志力足够强韧，这才不受影响。 “他没和我说过。” 秘境外的景星，闻言也有些诧异，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咳。”莫问见状，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便是我，都不知道呢。”牧归夷微笑着和莫问传话道。 “这不是，宁魄这小子刚来宗门的时候，不喜欢开口说话吗？动不动还自毁嘛，我就想着分享一些小秘密，可以拉近一点距离。” “所以，拉近了吗？” 莫问沉默了两秒：“……他说，我好吵，以后见我就躲了。” “呵。”牧归夷笑了，只是笑声很是讽刺。 适得其反，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 秘境中宁魄陪着秦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他们都没有去看那个发光的囚笼。 即使，清和剑尊一直怒声斥责着：“苏蕊，你敢以下犯上！？” 还有—— “破云宗的，救我，要不然天衍宗定然不会放过你们宗门。” 这人，就算是这种时候，也学不会低声下气求人。 秦蓁闻言，只觉得好笑。 而就在清和剑尊趾高气昂的瞬间，苏蕊的魔气终于捕捉到了机会。 黑色的罡风，瞬间切开了清和剑尊的腹部，直接往他丹田处钻去。 那黑色的魔气仿若一只大手，不断往外掏着清和剑尊的金丹。 第187章 就凭你也配? 本就被牧归夷之前重创过的丹田，此时被魔气侵蚀，连神魂都更加疼痛了几分。 若不是炼虚期的金丹，自带防护，不是那么容易被夺走的，他怕是早就坚持不住。 可即使如此，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的清和剑尊，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止不住地发出惨叫，甚至连站立都十分困难。 整个人捂着腹部，就这么跪了下去。 “真像啊。” 看着清和剑尊和苏蕊两人，秦蓁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讽刺之色。 当初，她剖丹给苏蕊，清和剑尊就冷眼在旁边看着。 如今，苏蕊要挖清和剑尊的金丹，她也在旁边冷眼看着。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就是，太丑陋了。 秦蓁经历过，所以知道剖丹之痛，可她直到最后都弯下过自己的脊梁，没喊过一声痛。 但清和剑尊，那个不可一世的清和剑尊，现在却向他根本看不起的小宗小派求救了。 “救我，我可以……收你们，做亲传弟子。” …… 此话一出，秘境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天衍宗的亲传弟子啊！”有小宗门宗主反应过来，双眼都在放光。 “要知道，万里挑一的天灵根弟子，都不一定能成为天衍宗剑尊的弟子啊，更别说是亲传弟子了。”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有人艳羡。 “清和剑尊除了苏蕊，之前好像也没收过别人当亲传弟子吧？” “破云宗的那两个，不会答应的吧？刚刚清和剑尊可是差点杀了那个叫秦蓁的。” “就是，说好听点是亲传弟子，但清和剑尊明显没把他们当做是一回事，以后说不定就找个机会将人逐出宗门了，或者故意什么都不教他们，把人养废。” 也有人因为目睹了天衍宗这次仙门大比中的各种表现，早就没了滤镜，甚至毫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 但大多数人，因为天衍宗第一大宗的名头，就算目睹了天衍宗的各种不堪，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向往。 “为什么不答应？就算日后被逐出宗门，或者不教导他们，但是天衍宗的资源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啊，哪怕只是从指缝中露出一点，也比他们在那破烂宗里穷极一生获得的多得多。” “就是，只有傻子才不会答应。” “好歹把别人的宗门名字叫对吧，什么破烂宗，明明是破云宗。”有的宗门为破云宗鸣着不平。 “怎么，同样来自破烂宗门，共情了？” 不管这些人如何争吵，牧归夷和莫问两个人都淡定得很。 自己宗门的两个孩子是什么品性，他们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 果然，秦蓁听到清和剑尊的话后，愣了一愣。 随后竟然放肆地、嘲讽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清和剑尊忙于应付苏蕊，所以根本没听出来秦蓁话里的嘲讽。 还以为秦蓁他们高兴疯了，心里越加不屑。 小宗小派就是这样。 不过，能成为他的弟子，他们算是烧了高香了。 哼，等之后就找个机会，把他们丢进危险的秘境里弄死吧。 他可不想让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晃悠，碍眼。 “还不动手？”清和剑尊冷声催促道。 “动手什么？动手杀了你们两个吗？”秦蓁反问道。 这样的玩意儿，上一世居然是她的师尊。 多么好笑。 当时的她，在剧情的影响下，是瞎了吗？ 居然还一心一意为这样的人奉献，把狂妄自大、自以为的垃圾当做宝！ 直到这种时候，清和剑尊都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还敢打心里看不起他们破云宗，看不起她和三师兄！ 秦蓁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仿佛他做下这个决定有多么的委曲求全似的。 有些想吐。 “就凭你，也配？” 秦蓁的声音，冰冷而嘲讽，仿佛在看什么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的小丑一般。 “滚。”宁魄更是连搭理都不想搭理清和剑尊。 清和剑尊哪里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对待，本就难看的面色，此时更加阴沉了几分。 可是，除了愤怒，他根本无法再对秦蓁他们做什么。 狼狈，更加的狼狈。 时间不断地流逝，清和剑尊以小孩子的模样，已经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若不是他剑法精湛，本命剑又是由顶级灵矿炼造，让他就算没有灵力，也能对抗重伤的苏蕊，他怕是早就死了。 可现在，离秘境结束的第二天午时，还有很久。 连天，都没大亮。 他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性，清和剑尊的剑招便会迟缓几分。 而魔气却像是永远不知道疲惫一般，瞅见清和剑尊反应慢了，便更加猛烈地袭击了过去。 清和剑尊那金丹，有半颗都被魔气侵染，将里面的灵气一点一点转换成魔气，随后又拿去哺育苏蕊。 苏蕊被炸掉的脑袋，竟是隐隐修复出了下巴的轮廓。 “剑尊何不自爆？这样不仅能反杀这残害你的魔族，还能保全天衍宗名声，总不至于贪生怕死，或者和这位魔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扯，这才不敢下手吧？” 之前被清和剑尊的剑气一剑震晕过去的廖青，此时终于悠悠转醒。 醒来后第一句，就阴阳了清和剑尊。 他此时的身形，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去看秦蓁和宁魄的眼睛，他又因为这两个人捡漏了。 和这两个凭借自己努力回想起记忆的人不同，他算是，作弊了？ 其实，他的意识比身体先一步苏醒过来。 所以，他不仅听到了清和剑尊那无耻的话，也听到了……有苏和秦蓁他们的对话。 “仙门大比”四个字，就像是解开一切的钥匙一般，将他被关闭的记忆，一次性全部释放了出来。 他的身体恢复，修为自然也跟着恢复。 但可能因为不是靠自己意识到不对劲的缘故，他身体迟迟无法清醒，直到现在。 “真是个好主意。”秦蓁笑了。 第188章 别活了，赶紧死 清和剑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落入这般境界后，还能被人道德绑架！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气死他了。 “哦，修真界第一大宗，原来不过如此。”宁魄见清和剑尊不搭话，便继续怼起人来。 清和剑尊气得要死。 而早就察觉到秘境里状况不妙的人，此时终于将天衍宗的宗主闻人炀给带了过来。 闻人炀的样子很不好，脸色苍白，甚至连站立都十分困难，竟是被人推着轮椅带过来的。 他真元外泄得厉害，眼下青黑，脸颊微微凹陷。 虽然，他竭力维持着风度，但这副模样实在没有半点威严可言，反而像是什么酒色之徒。 “闻人宗主。”有人主动招呼道。 也不知道是出于急着看热闹，还是真的尊重这位第一宗门的宗主，总之不少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让闻人炀被推到了戏台观众席的最前面。 有苏更是善解人意地打了个响指。 秘境入口的扭曲水雾，竟是化作一面巨大的水镜，全方位地展示着狼狈的清和剑尊。 被关在笼子里的剑尊，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狗。 “闻人宗主想来已经知道了，你宗门的清和剑尊，不仅收了个魔族做亲传弟子，还要为了她大打出手呢。” 有苏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那愉快的心情，是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啊，瞧我这话，说的其实不太对。” 眼看着闻人炀要开口说话，有苏突然打断了他。 这个男人可不是清和剑尊那个口无遮拦的傻子，刺激一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人嘴里，怕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我不信在场没人发现，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魔族，更像是……” 一直没说话的玄机楼楼主接话了：“天魔族。” “什么？天，天魔族？” 在场有很多小宗门是没有经历过当年那场天魔大战的，自然对天魔族的了解知之甚少。 但是，也有不少人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自然能够判断得出。 闻人炀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也很难看。 天魔族比魔族更令人憎恨，更重要的是—— 闻人炀抬眼看向有苏，眼神里满是凝重。 果然，下一秒，有苏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缓缓地开了口。 “天魔族当年是如何残杀我族人，在座的不会不知道吧？” 当年三十万的妖族，现在只剩下不到五万。 大多都被天魔族虐杀和吃掉，还有的战死沙场，据说当年妖族的尸骨，连山都能填平。 “我没立马弄死她，已经算是给足了天衍宗面子，闻人宗主还想要我如何？” 有苏脸上的笑已经没有了，看向闻人炀的眼神，冰冷可怕。 闻人炀闻言，心里有些恼。 可他能如何？ 事情被这样摆在明面上来，要是天衍宗还想要这名声，只能不对妖族做任何要求。 甚至，他还必须配合妖族处理好这件事才行。 就算苏蕊这情况，其实只有一些特质和天魔族类似，根本不像是完全的天魔族，但是现在由他讲出，便不是事实，而是——“狡辩”。 “除魔卫道，乃修士之职责，清和剑尊，身为修士之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玄机楼的楼主，这个时候还不忘落井下石。 毕竟，只要解决了清和剑尊这个炼虚期修士，他的玄机楼未尝不可取天衍宗而代之。 闻人炀闻言，冷冷地看了玄机楼的楼主一眼。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玄机楼楼主的心思，可现在天衍宗确实骑虎难下。 他倒是想要硬气，可一是目前形势并不允许，二是—— 闻人炀下意识地又看了有苏一眼，心里恨极了他。 他不知道这只千年狐妖，什么时候给他下了媚毒。 使得他不仅干出许多荒唐事，现在更是真元泄露，灵气根本无法在他体内长久停留。 也就是说，他这个炼虚期的修为，一旦遇到需要出手的时候，可能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宗门的医修，根本无法解掉这毒，而玲珑台的月宗主，也因为门下弟子被天衍宗欺负一事，根本连见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所以，他现在只能暂时顺应妖族的想法，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自己身上的毒，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明明来之前那么周密的计划了一切，谁想对方居然使用最朴实、最下三滥的招数，让他防不胜防。 这才让他中了招！ “闻人宗主，沉默这么久，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有苏的声音，十分冰冷。 “怎么会？除魔卫道，自然是每一个修士该做的事。” 闻人炀很快就有了判断。 他的视线落在了光牢里的清和剑尊身上，老实说，他已经有些烦了自己这个剑尊长老了。 之前清和剑尊修为顶尖，就算那张嘴时常吐不出象牙，但因为他足够强大，所有的人和事，在他的强大下都能摆平，自然也就无事。 他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这个蠢货却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更不用说—— 闻人炀的视线，在清和剑尊的金丹上扫了一眼。 那里已经被魔气侵蚀，就算后面祓除魔气，丹田也会因为受损，导致修为下降。 如果找不到天材地宝，怕是一辈子都不能恢复吧。 更别说，这个人知道太多秘密。 “让我和他谈谈。”闻人炀开口道。 有苏不为所动：“我可不会放你进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反而救了他们两个。这种可能为害苍生的事，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得好。” “我不进去，但让我跟他说一句话。” “你说啊，我保证秘境里的他一定能听到。”有苏就当听不出闻人炀想要说悄悄话的意思。 闻人炀有些恼，却无法发怒。 “……好。” “聂清河，你是我宗长老，自然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不要让我失望啊。”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可清和剑尊在听到闻人炀叫出自己全名的时候，脸色却是蓦地一白。 那是他们两个人约定好的一种暗号。 第189章 苏蕊下线! 代表着他们逼不得已，无路可退，只能放弃对方。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他们互相有着对方最重要的把柄，因此也比一般师兄弟更为亲密。 更何况，还有那个秘密。 那个可能颠覆整个修真界的秘密，所有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不例外，闻人炀也不例外，还有那位—— 那位修真界所有人都景仰的大能，也不会例外。 在必要的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死。 “呵。” 想到这里的时候，清和剑尊露出了个嘲讽的笑意。 他的眼神落在了苏蕊身上，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东西。 明明刚刚还贪生怕死的清和剑尊，这时竟是重复了一句闻人炀的话： “我是天衍宗长老，自然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话音落。 一道道包含着灵力的金光，忽然从他腹部闪耀而出。 大地在颤动，石头滩上数万的石头不断晃动，发出“咔咔”的碰撞之声，树木摇晃，鸟雀飞尽，动物出逃。 仿若末世即将来临。 宁魄几乎是第一时间，一把就抄起了地上重伤的秦蓁，御风就往最高的山头掠去。 廖青反应也极为迅速。 他将没做完的竹筒往腰间一插，旋即一个飞身，就往石头滩另一端掠去。 “轰——” 几乎是两人飞开的一瞬间。 金光达到最盛，黑夜瞬间恍若白昼。 所有的景物在白光中化作黑影，又被拉长成长长的黑灰色线条。 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片白。 等到白光散去，那光牢之中，哪里还有清和剑尊和苏蕊两个人的身影？ 而刚刚的石头滩，此时也变成了深达几十米的巨渊。 深渊底部有地下的溪水汇入，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这便是炼虚期自爆金丹的威力，山海可移。 …… “真的，自爆了？” 秘境外很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太突然了。 也太魔幻了。 那可是清和剑尊啊，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存在，就这么死了？ 明明所有人都是亲历者，但是每个人的感官，却都复杂极了。 要说发生了很多事吧，但每件事好像都没有实感。 要他们回忆，他们也只觉得一切都平常得就好像是日常会发生的小事，没一件事值得注意。 可是，要说什么都没发生，好像也不太对。 毕竟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一代天骄又怎么会被逼着自爆金丹？ “可怕。”忽然，一直没说话的天罡岛宗主，忽然回过味来了。 他的声音不小，身边很多人自然也听到了。 不过很多人，根本不解他这一句感慨。 “什么好可怕？” “温水煮青蛙。”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幕，谁能想到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最后会引得这样的结果？ 便是现在，他甚至都无法分辨出，这一系列事情哪些是刻意为之，哪些是巧合。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这也是整件事最可怕的一个点。 闻人炀看着空荡荡的笼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好一会儿情绪，这才偏头看向有苏道：“这样，够了吗？” 有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狐裘。 “闻人宗主这话说的，这魔族弟子也不是我养的，这秘境也不是我要清和剑尊去的，最后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吗？那当然是你觉得够了就够了。” 有苏一句话，就将清和剑尊的自爆，推脱得干干净净。 “……那就，到此为止。” 闻人炀不管心里有多愤怒，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他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宣布这件事到此结束。 光是这一点城府，就让人知晓，天衍宗就算没有了一个清和剑尊，但只要闻人炀这个宗主还在，天衍宗便不会没落。 “那就，到此为止。”有苏倒也不纠结这件事。 说话间，他的指尖微动。 很快，秘境中那空荡荡的光牢便化作光点消散，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做完这些，有苏还特意看了无涯的方向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回牧归夷身上。 “也不知道刚刚清和剑尊自爆，有没有不小心卷入几只五彩鸟，要是真卷入了，某些人可凑不够100只五彩鸟了呢。” 牧归夷总觉得，有苏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有些喜欢针对破云宗了。 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吗？ “不劳烦有苏族长费心。” “怎么办呢，秦蓁小朋友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我就可以为她费心。” 有苏的话，牧归夷一个字都不信。 他只觉得麻烦。 因为相像，所以牧归夷比任何人都清楚，被这个人盯上，后患无穷。 …… 秘境中。 等一切动静平息，宁魄这才将秦蓁重新放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抱歉，情况紧急，刚刚冒犯了。” 看着宁魄一本正经的模样，秦蓁没忍住笑了。 “我知道，刚刚我本来没多想什么，你这么郑重，我倒是要不自在了。” 宁魄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措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三师兄。” “嗯，在。” “帮我个忙。” “好。”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忙吗？”宁魄答应得实在是太过干脆，秦蓁都不禁怔了怔。 “什么忙，都可以。”宁魄一脸郑重道。 秦蓁闻言，心里一暖，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真切几分。 “你附耳过来。” 宁魄乖乖俯身，凑了过去。 秘境外的所有人见状，都竖起了耳朵。 想要听到秦蓁又在打什么主意，可惜，秦蓁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 而宁魄又是个面瘫，全程表情都不带变一下，让人连猜的余地都没有。 “我知道了。” “三师兄，你觉得靠谱吗？” 宁魄沉默了两秒，随后开口回道：“我信你。” 秦蓁听懂了。 如果这个忙，不是她主动提的，宁魄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在扯淡。 “试试嘛，我可不想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等到天亮。”这可是在仙门大比，秦蓁就算是再喜欢咸鱼躺，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第190章 二师兄，别锐评了 “啊啊啊啊，秦蓁她到底要宁小子帮什么忙啊？”莫问是个急性子，看到这里，只觉得心里就像是养了一只猫在挠。 “她向来精灵古怪的，便是我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也猜不到？” “嗯，但我觉得，大概不是什么正经主意。” 这一点，莫问也没法反驳。 而另一边，同样心里养了一只猫的景德，开始给景星拼命传音：“你家小师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不是很明显了吗？” “……你管这个叫做很明显？到底明显在哪里啊？” “你觉得她会做什么？”景星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景德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景德的错觉，他总觉得景星那语气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小骄傲。 他没病吧？ 到底有哪一点值得提前骄傲的啊？ “让你家小师弟，用风寻找五彩鸟的踪迹？”景德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个最靠谱的答案。 “她看起来像是这么正常的人吗？” 景星的语气，更骄傲了。 景德：“……” 如果不是知道，景星极为在意自己的宗门，也极为在意自己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景德都要怀疑景星刚刚在阴阳怪气了。 “那她到底要做什么？” “对象错了。” “啊？”景德脑子都要烧了，实在听不懂景星到底在说什么。 …… 与此同时。 “啊秋。”秘境中的秦蓁，忽然打了个一个喷嚏。 “唔，有谁在骂我。”秦蓁肯定道。 “那，骂回去？”宁魄努力搭话。 “有这个力气，我不如好好养伤。” “那我来。” 宁魄说完，表情认真严肃地思索了好几秒，穷尽所有词汇，终于找到了他会的最脏的骂人话语。 “混账，别太过分了。” “……”秦蓁看着宁魄一副认真骂人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被魔气缠身的三师兄，看起来最冷最不好惹的三师兄，居然这么纯的吗？ 连骂人都不会。 有点可爱。 “没事，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容易被骂，毕竟，不被人妒是庸才嘛，我不在意了。” 秦蓁说完，躺得更平了。 宁魄在一旁点了点头，随后面无表情地在秦蓁周围设下了一个防护结界。 这才对着秦蓁道：“那我去了。” “等一下。” “嗯？” 秦蓁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拿出了一堆丹药、吃食、法宝，甚至还有她酿的酒。 “路上吃。” “……好。” 宁魄知道，秦蓁这是担心他魔气又发作，毕竟有苏蕊下场在前，虽然他和苏蕊的情况完全不同，但…… 以防万一，那个可以压制魔气的酒就很重要。 但单独给这个东西，若是被人察觉到了里面的蹊跷，也不好。 所以，秦蓁干脆给了一堆东西。 “走了。” “早去早回。” “好。” 宁魄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便离开了这里。 而秦蓁—— 她开始觉得光是躺着有些无聊，于是开始投喂自己了。 果酒配着花生米，还有各式糕点。 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她的面色越来越红润了。” 明明之前还惨白的有些吓人。 “不是错觉，她身上的伤愈合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老牧，你的丹药效果怎么好的？”因为太过吃惊，莫问甚至连老牧这样的称呼都叫出来了。 “我的丹药，有什么效果不好的吗？”牧归夷倒是淡定。 “也是，可这见效也太快了吧，不是要等早上？但我看这伤，恐怕最多再一个时辰，就能痊愈。” “因为，竹筒饭。” “啊？” “秦蓁的竹筒饭，本来就有凝血愈合的功效，配上我的丹药，自然见效更快。” 莫问听完，忽然恶狠狠地瞪了天罡岛的宗主一眼：“哼！” 便宜廖青那个小子了，那家伙刚刚胳膊肘可是往外拐！ 还真不如把那竹筒饭喂了狗。 “嗯？”天罡岛宗主，一脸莫名。 为什么漂亮女修会瞪他啊？总不至于因为他长得太丑了吧？或者身上有什么汗味？ 天罡岛岛主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伸展了下手臂，仿佛只是站得有些累了，舒展一下身体。 但其实，他偷偷地、迅速地闻了一下自己腋下的味道。 嗯，没汗味。 那就应该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了，还好还好，长得丑错在父母，不在他。 …… 秦蓁这边吃吃喝喝了半个多时辰。 终于，她停止了进食。 秘境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结果，这口气，他们松得太早了。 因为，秦蓁虽然没吃东西了，但是—— 却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口大锅。 “靠！”有人反应过来秦蓁要做什么以后，整个人都麻了。 秦蓁她是不吃了吗？那分明是嫌现成的不够吃，准备煮点新鲜的吃了！ “破云宗的，真的不是来郊游的吗？”有人发出了灵魂提问。 “……”但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秦蓁可不管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此时她已经将宁魄给她的毛影熊重新拿了出来。 这东西，秦蓁在书里见过，也和牧长老探讨过效用。 他们都一直认为，这东西可能有加大力气的作用。 换成游戏术语的话，那就是—— 可以增加攻击力。 正好，她待会儿缺的就是攻击力。 秦蓁脑子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手上的动作是完全没停。 恢复了修为的她，处理起坚硬的毛影熊皮，完全没有一点压力。 她取了块瘦肉，指尖覆着灵力，一点一点处理着肉的杂质。 直到肉足够干净、柔软，腥气消散，她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煮起了菌菇肉片汤。 她的动作干净而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作为美食博主的她，身体早就养成了习惯，知道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展示出食材的美味。 “咕咚。” 秘境外，有人实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却发现，这一声，响的惊人。 倒不是他咽口水的声音特别大，而是同一时刻，无数人和他一起咽了口水。 “明明我都辟谷了一百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忽然馋了？”玲珑台月宗主，摸着自己的胃，表情复杂。 第191章 哪有人这样的 没有人回答月宗主这个问题，因为很多人都在忙着咽口水。 秦蓁完全不知道秘境外有一群人在看她的“美食直播”。 此时她正一边炖着汤，一边缓缓释放出一丝灵力，附着在搅动的汤勺之上。 这样，汤汁会更加浓郁，而且肉块也更容易软烂。 为了不加入太多其他东西，引发相克，降低效果，秦蓁并未添加太多的佐料。 但好在，用灵力处理过的毛影熊肉，本就是高品质的食材，哪怕是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足够鲜美。 秦蓁给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则全部放回了乾坤戒中。 直到喝完汤，秦蓁这才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好了，我也开始狩猎吧。” …… 秘境外。 牧归夷，最先察觉到了秦蓁的用词——狩猎。 不知道为什么，牧归夷隐隐有种感觉，秦蓁要狩猎的东西，恐怕并不是什么五彩鸟。 果然，接下来的一幕，很快便印证了牧归夷的猜测。 “！！！” 周围其他宗门的人，此时各个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我去，破云宗的那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不去抓五彩鸟，去攻击其他宗门弟子干什么？” “就是说啊，哪有人一言不合就出手的？” “拜托，根本没有一言不合好吧，她根本话都没说，就直接把人敲晕了！” “她到底要干什么？想要淘汰其他宗门的弟子？” “真要淘汰其他宗门弟子，直接杀了或者重伤对方不是更好？她好像只是将人敲晕了。” “而且，还把人集中送进了防护结界里。” “她怎么能那么快速就找到其他宗门的弟子？几乎从没走冤枉路。” “呃……我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 “你们忘了吗？她可是有一个，可以用风确认秘境各处情况的师兄啊。” “我就说那个小子怎么不见了，敢情先行一步，去给自家小师妹‘标记’去了，怪不得她能这么快找到这么多人。” “你们先别感叹了，倒是有人说说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吗？” 秘境外，说什么的都有。 就连玲珑台的月宗主，都下意识地看了牧归夷。 就见牧归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很是无奈地摇了下头。 月宗主：“？” 摇头是几个意思。 月宗主有点想上前询问两句，但想着之前她和破云宗虽然没有结怨，但也没什么深交，贸然上前，怕是也打听不到什么。 所以，犹豫片刻，她还是没能上前。 倒是玄机楼的楼主，压根不在意这些虚的，直接开口就问：“你们那弟子，到底要做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不管对谁来说。” 这话实在是模棱两可，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玄机楼楼主还想再问，牧归夷直接微笑着先开口说了一句：“看下去，就明白了。” 这话已经算是委婉表明，他没有要和谁再继续解释的意思。 没有办法，众人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只是看着那个宁魄设立、秦蓁加固的防护结界里，人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帮牧归夷收拾整理草药习惯了，秦蓁还把那些带回来的人，按照身高大小依次排列。 看得众人很是无语：“……倒也不必。” 很多门派的宗主和长老，除了最开始有些震惊外，此时的心情居然越来越平和下来。 也就是，俗话中的——麻了。 “她这不是在阻碍别的弟子寻找五彩鸟吗？”有人不高兴道。 但附和的人，并不算多。 因为，看防护结界里十有七八都还是小孩子模样，也就知道有多少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放任他们到处乱跑，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要知道这个秘境中被杀的弟子可不少。 有些成了毛影熊的口粮，有的被无影蜂蛰后中毒死去，甚至有人误闯了秘境中的禁地，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终于，不少恢复了记忆的人…… 就秦蓁那一招必杀，把人打晕的实力，他们就算找到五彩鸟，说不定也只能做秦蓁的嫁衣，白忙活一场。 所以，很多人想通这点后，便也没有那么纠结了。 更何况，牧归夷那句——“对所有人来说，都不算坏事”，他们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 也许，被秦蓁掳走，反而有更光明的未来。 天蒙蒙亮时。 秦蓁终于将秘境里的弟子抓了个七七八八。 而一夜未归的宁魄，此时也终于重新出现在秦蓁面前。 “三师兄，辛苦啦。” “嗯。” “现在还剩多少人？” “三人。” “哪三人？”秦蓁问道。 “廖青，问星门一人，玄机楼一人。” 秦蓁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 “没事，先去廖青那里吧。”秦蓁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宁魄对此并无意见：“好，他确实实力最弱。” 廖青和秦蓁一样，是筑基期圆满。 还不到金丹。 “我去玄机楼那边。”在宁魄看来，秦蓁要对付一个廖青，绰绰有余。 谁想，他的话音刚落，秦蓁却是拒绝了：“不，你和一起去找他。” 秘境外的天罡岛宗主闻言，惊了：“虽然我那弟子，确实是个狗东西，该打一顿，但也不用双人混打吧？” 这打下来，还能有命出来吗？ 啊啊啊，谁能有他弟子这个运气啊？ 别人都是秦蓁一个人掳回来的，他居然要两个人！ 天罡岛宗主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有什么问题？”宁魄闻言，表情立马冰冷了几分。 像是秦蓁只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能立马把廖青的脑袋削下来，给秦蓁当球踢一般。 “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他要做的事有问题。” 宁魄听到秦蓁这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要用音律招鸟，是音律有什么问题？还是——鸟有什么问题？” 秦蓁的表情极为的郑重：“我怀疑，五彩鸟是一个陷阱。” “陷阱？” 秦蓁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我仔细想了下，发现我前面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第192章 伴生 “什么事？” “我之前以为，这个秘境最难的点在于，找到鸟以后，要在时间结束前，守好自己的鸟，所以，提防人与人之间的相争才是重点。” “难道不是吗？”宁魄依旧没看出来这个推理，到底有哪里误会了。 “是，也不是。”秦蓁一边和宁魄往廖青的方向赶去，一边开口道。 宁魄是个极聪明的，他很快也想到了什么。 “误导。” “对，人与人之间的相争，确实是这个秘境的重点之一，但因为大家都想到了这点，从而都容易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五彩鸟，真的很好得手吗？” 至少，秦蓁之前一直觉得，找一只鸟而已，根本就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只要不被其他人抢走，就能过关。 若她真是以这样的心态，去找五彩鸟，只怕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你是说，五彩鸟很强？” “就算它本身不强，那也一定有什么让它不容易被人找到、或者得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去确认。”宁魄完全明白了。 秦蓁点头。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在原本的石头滩找到了廖青。 此时他早就做好了竹笛，但一直没有演奏。 直到看到秦蓁和宁魄两个人出现，他这才开口道：“等你们很久了。” “你在等我们？”秦蓁有些诧异。 廖青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不再拿我当朋友，但我之前答应过的，用笛子为你们引来五彩鸟，不会食言。” 秦蓁倒没有因为对方这一点示好，就冰释前嫌。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好，那你吹奏吧。”秦蓁淡定地看了廖青一眼，这才开口道。 廖青闻言，心里却是有些失望。 他原本还想让秦蓁苛责他一番，哪怕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好。 至少，这样还能证明，她现在心里还是有点在意他这个朋友的。 不过，是他奢望了。 廖青低低骂了自己一句：“活该。” 随后，他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振精神。 他将短笛横在唇边，悠扬的笛声在这片石头滩上响起。 笛声附着了廖青干净的灵气气息，而这曲子，像是在笛声诉说着什么，让人都有些沉醉。 因为极为空旷的缘故，笛声飘出了很远。 很快，树林间便传来了声音。 无数的鸟雀从林间飞出，在廖青的头顶欢快盘旋，他们叽叽喳喳叫着，像是在应和这首曲子。 秦蓁的视线，从飞来的鸟雀身上不断掠过，暂时没有发现五彩鸟的踪影。 直到廖青注入了更多的灵力到短笛之上，才有一抹火红划破云层，从天而降。 “五彩鸟！” 宁魄的视力极佳，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来鸟。 秦蓁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看着那鸟如同其他寻常鸟儿一般，在廖青的上空盘旋着。 好像，别无异常。 …… 秘境外，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人坐不住了。 直接开始嘲讽起来： “我看这小姑娘就是心眼多，想的也多，老喜欢用最恶意的方式揣测东西。” “就是，猜得跟真的似的。” “这五彩鸟这么好引来，要是我宗弟子没被她下黑手，肯定在午时之前也能抓到一只。” “一个破落宗门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等她出来，我定要她好看！” 牧归夷冷眼看着这些嘲讽的人，将他们的宗门和模样全部都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 秘境内。 廖青还在演奏着，随着他的灵力不断注入，笛声飘荡得更远了一些，不一会儿又飞来了两只五彩鸟。 终于，三只齐了。 廖青心里松了口气，见秦蓁他们都没有要动的意思，便伸手想要将三只鸟都抓下来，然后送秦蓁他们两只。 只是，他还未碰到五彩鸟的羽毛。 下一秒，大地震颤，有什么东西忽然破土而出，直直向着廖青的脑袋咬去。 “小心！” 秦蓁反应迅速，抬起一脚，就将廖青踹飞。 地方就在廖青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忽然变成了黑色的熔浆，一只形状如鳄鱼，牙齿锋利，身上有鳞片的怪物正恶狠狠地盯着廖青飞出的方向。 而差点被抓的五彩鸟，则施施然地停在了这鳄鱼的头上，十分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还帮鳄鱼剔了剔牙。 “这什么？”便是诛杀了无数邪魔的宁魄，都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妖兽。 但是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东西十分强大，身上散发的境界威压，显然已经抵得过人类金丹期大圆满。 秦蓁没有来得及回答宁魄的话，因为她看到廖青被踹飞的方向，也有一滩黑色熔浆，融化了地面。 “闪开！” 秦蓁这次脚不够快，但是好在手快。 灵剑猛地掷出，剑势直接带着要落地的廖青，就是一个直线猛冲，将人牢牢钉在了远处的树木之上。 让那钻出的另一条鳄鱼，咬了个空。 很快，便是第三只鳄鱼出现。 秦蓁这次速度更快，直接给廖青施加了一个隐身术。 那鳄鱼果然四处转头，没有找到进攻的对象。 但谁想这个时候，五彩鸟忽然腾空飞起。 它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直接飞到了廖青头顶的位置，为鳄鱼们指明着方向。 “靠！” 秦蓁猜到这件事肯定会很麻烦，但是她完全没猜到居然这么麻烦！ 三个金丹期圆满的妖兽，而仙门大比，只能金丹三层以下的弟子参加。 要知道，境界越是到后面，哪怕只是一层的小境界差距，也和之前天差地别了。 “伴生出现，互为帮忙，有些麻烦。”宁魄看着这五彩鸟和鳄鱼，好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嗯。” “还管他？” “罪不至死。”秦蓁隐隐能够从廖青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倒也不想将人弄死。 “我可以带他四处飞，但……”宁魄的语气，顿了一下。 秦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另外两个弟子，交给我。” “他们修为都在你之上。” 秦蓁点头：“嗯，我不怕。” 第193章 我是来和你睡觉的 宁魄像是没有想到秦蓁会这样回答，稍微愣了一下后，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若是别个筑基期的，说要将两个金丹期的修士一举拿下，宁魄可能会觉得这人在说大话。 但是，秦蓁不一样。 她好像自带一种气质，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哪怕这话，听起来无比的离谱，但是就是让人愿意相信。 归根结底—— 还是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十分有底气。 所以，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宁魄就能判断出她并不是在逞强。 “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宁魄说完，拎着钉在树上的廖青，便飞上了云端。 而秦蓁则活动活动了一下她的手指，向着宁魄给她的其中一个坐标而去。 …… “咦？秦蓁，你怎么来了？” 秦蓁看着眼前的熟人，表情有些微妙。 是的，熟人。 虽然她隐隐约约猜到了，玄机楼留下的这名弟子，可能是他。 但真的看见对方毫不设防，对她露出一脸傻笑的模样，秦蓁还是觉得有些头疼。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帮她出头过的那个少年，凌云。 秦蓁记得，那次宗门大选后，她每次看到他，他不是在惹事，就是在惹事的路上。 大概这一届宗门大选里，也就他最出风头了。 “我来找你。” “找我？”凌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几分，“我知道了，是不是为了五彩鸟的事？” 秦蓁点头：“算是吧。” “你想和我联手？我没意见，反正我看恢复记忆的也不多，一百只鸟完全够分，而且我们两个待在一起的话，要是遇到来抢夺的人，也有个照应。” 凌云这话，说的算是谦虚了。 要知道，只从境界来看，秦蓁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弟子，还是个食修。 而他凌云，可是天之骄子之一，入门短短一段时间，直接冲击到了金丹境界。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有天灵根吗？ 不，有天灵根的弟子从来不止他一个，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冲到金丹的，这一届只有他一个。 便是以前的秦蓁，因为没有清和剑尊的教导，走了不少岔路，最后也只是大器晚成，堪堪用了一年才结丹。 自然也没能赶上这一届的仙门大比。 所以说，凌云惹事归惹事，但他真的有惹事的资本。 而他现在说这些话，纯粹就是在对秦蓁散发善意，想要帮秦蓁一把。 “谢谢，不过，我不是来和你联手的。” 这下凌云有些懵了：“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哦，我是来找你睡觉的。”秦蓁淡定道。 一句话落，刚刚还绽放着灿烂笑容的凌云，整个人眉毛都要飞到天灵盖了。 惊恐！ 十足的惊恐。 甚至因为过于惊恐，凌云还双手环胸牢牢地抱紧了自己，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不要过来啊。” “那恐怕不行。” 不过来，她怎么把人打晕？ “我不从，你还想霸王硬上弓？”凌云更惊恐了。 以至于，质问的声音都上扬了好几度，到最后都变了音。 “当然，你不配合，我肯定只有来硬的。”秦蓁点头。 凌云慌了，他虽然喜欢惹是生非，可是他从来不招惹女孩子的啊！ 所以也没人教过他，要是被女孩子主动招惹，他要怎么办。 不行，得跑。 他这也是对秦蓁负责。 凌云几乎似乎立刻就有了决断，他拔腿就要跑，甚至还用上了传送之术。 只想着快点原地消失，至于传到秘境哪里都无所谓。 “不会让你走哦。”对于熟人，秦蓁的语气很是温和。 但是听到凌云耳中，就有了一丝撩拨的味道。 当即捏传送符的动作更快了。 只是，下一秒，他忽然感觉到腰带一紧。 什么情况？ 传送的白光散去。 凌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出现在了另一片山谷之中，至于秦蓁，也不见了踪影。 “呼。” 还好还好，跑掉了。 凌云舒出口气。 哪想，下一秒，她身后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跑好了吗？那我抓你了哦。”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凌云的腰带。 “！！！” 凌云下意识地回头，可是他甚至连秦蓁的表情都来不及看清，随即脖子便是一痛。 “你……” 凌云大惊，但话还没说完，秦蓁便微笑着将自己凝结着半数灵力的拳头，朝着他的腹部揍了过去。 “唔。”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凌云又对秦蓁的攻势又完全没有防备。 倒是让秦蓁十分轻易就得了手。 “行叭，还剩个问星门的。” 秦蓁将凌云先扛了回去，走之前还不忘给凌云灌了一口酒。 酒，叫做千日醉。 和之前秦蓁给宁魄化解魔气的酒不同。 这酒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灵气越高的人，越是容易醉上一场，然后做一个美梦。 金丹期的，大概能睡三个时辰，足够了。 将凌云安置好以后，秦蓁便去寻最后一位参加仙门大比的选手了。 其实，就算没见到对方，秦蓁也大概猜得到，对方是谁。 应该是原书里那位拿到这一届仙门大比魁首的人，也是那位进入玄灵境，却一无所获的人。 明明这些事秦蓁都能记得很清楚，可是关于这个人的名字和长相，秦蓁却有些想不起来了。 所以，她还真的有点想要见见这位问星门的弟子。 很快，秦蓁就到了宁魄给的最后一个标记点。 可是，她却并没有看到那位问星门的弟子。 反而是她在打量的时候，忽然一条长长的锁链将她锁在了原地。 而一柄冒着寒气的长戟，忽然抵在了她的背心。 “你找我？” 好似幽灵般空灵的声音，在秦蓁的身后响起。 秦蓁甚至无法从这个声音里辨别出，身后的人是男是女。 “如果你是问星门的那位，那么是的，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不管你找我做什么，我都拒绝。” “为什么？” “你不配。” 秦蓁闻言，很是淡定地“哦”了一声。 “呲。” 第194章 你配不上我 下一秒，金色的火焰忽然在那人的头顶绽开。 然后，一股蛋白质的焦味霎时间传了过来。 那是，头发烤焦的味道。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秦蓁还有这手。 而且，这一出手还是直奔着他头发去的。 谁没事会提防自己的头发啊！ “卑鄙。” 问星门弟子的反应十分迅速，连忙就要抢救自己的头发。 而就在他的注意力，被烧着的头发吸引过去的瞬间，看起来单纯又无害的秦蓁—— 动了。 只见她一个剑诀落下，无数的剑气从她周身散发，将缠绕她的锁链尽数斩断。 对方甚至还没处理完头发的问题，秦蓁便已经完全摆脱了对方的钳制。 “火来。” 那灼烧完对方头发，只给对方留了一堆黑灰的火焰，像是能听懂秦蓁的召唤一般。 火焰瞬间飞回，然后附着在了秦蓁出鞘的灵剑上。 问星门的弟子反应也极为迅速。 见火焰被撤回，他也不管自己被烧成光头的脑袋。 直接长戟一挑，便是一个横扫千军。 而秦蓁见状，直接一个紧急后撤步，随后右脚一抬，猛地一脚踩在了对方挑过来的长戟之上。 那人还想着将秦蓁挑飞。 可秦蓁明明看起来那么纤细苗条，现在却像是有千斤之重一般，那人上挑了几次，长戟都纹丝不动。 “你刚刚说拒绝我？” 面对着修为境界比自己高的人，秦蓁的反应却是很从容。 都这个时候了，她甚至都还有闲心，和对方聊上一两句。 “怎么，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耳朵聋了？”问星门弟子嘲讽道。 秦蓁面色不变，仿佛在看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 “听是听到了，这不是忘记答复了吗？你可以拒绝，但——我拒绝你的拒绝。” “哈？” 问星门弟子听到这离谱的一句话，气得奇怪的声音都发出来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耳朵聋了？” 秦蓁将刚刚对方骂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 问星门弟子的心情很是不悦，长戟上挑的力度都加大了几分。 本以为这次可能还是纹丝不动。 谁想到，秦蓁这次居然稍稍松开了力道，直接一个借力，用登龙步跳至半空，然后——一剑劈了下来。 那一剑，凝聚了秦蓁这两世为人的所有感悟。 也凝聚了她此时的所有灵力。 剑心、剑气以及秦蓁整个人，瞬间合而为一。 这一招，势不可挡。 问星门的弟子，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应。 不，不可能。 危险什么的，怎么可能？ 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而已。 还是个最破落宗门的食修。 一个食修，能懂什么剑？ 想到这里，问星门弟子只觉得自己这危险感应，也实在是太过好笑了。 他深吸了口气，直接长戟一横，就要去招架秦蓁一招。 “铛！” 兵器交接，秦蓁灵剑上的火焰，瞬间将长戟上的冰霜融化。 然后，长戟被剑气劈做两段。 剑气直接在问星门弟子胸口切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若不是秦蓁及时收手，这问星门的弟子，怕是会被她的剑气直接斩成两半。 猩红的鲜血滚落。 问星门弟子看着自己手里断成两截的兵器，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甚至连自己的伤口都来不及去在意。 “怎么会……” 只是一招，只是筑基期的、还是女食修的一招，居然将他打败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输给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 无数的思绪，在这一刻涌入了他的脑子。 可是，不等他细想。 秦蓁又动了，完全没有对待凌云该有的温柔。 秦蓁的动作迅捷又猛烈。 逮着问星门弟子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不说，还对着问星门弟子金丹的所在的丹田，一阵连续殴打。 问星门弟子只觉得腹部痛得厉害，随后眼前一白，直接就倒了下去。 秦蓁见状，往后撤了一步。 “砰。” 本来该倒在秦蓁怀里的问星门弟子，直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还是以脸朝地、狗啃泥的方式。 秦蓁见状，下巴微抬，眼神嘲讽：“不好意思，你可不配被我接着，还是这泥地和你更般配呢。” 问星门弟子，已经晕死过去，无法再说话。 秦蓁因为嫌弃他，既不愿意像对待宁魄那样公主抱，也不愿意像对待凌云那样，直接扛在肩上，所以—— 她自己从乾坤戒里也找了一段锁链，将人捆了起来。 就这么拖行着对方，像是拖行着什么垃圾一般，走回了防护结界。 至于酒。 呵，想得美。 只要对方有要醒来过的迹象，秦蓁就直接给他邦邦两拳。 将人又砸晕过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到午时的时候，宁魄也终于带着廖青回来了。 “问星门的？” 宁魄看了一眼问星门那个弟子，头上一堆的包不说，背上还在地上摩擦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而脖子…… 更是青黑了一片，就像是有人反复在这里劈手刀一般。 廖青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也复杂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对秦蓁来了一句：“谢谢。” “救你的是师兄，和我无关。” 廖青点头：“我已经谢过宁仙君，我说谢谢，是谢谢你手下留情。” 看看这问星门弟子的下场，他的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秦蓁无语。 而宁魄则是一直盯着问星门弟子那张脸看。 “很奇怪的脸，对吗？”秦蓁开口了。 宁魄点头：“确实。” 这种奇怪，不是说问星门这个弟子长相有多么奇特，而是这张脸实在过于平平无奇。 平平无奇到，哪怕他们盯着这张脸看上许久，却依旧记不住。 “应该是什么混淆和掩盖身份的术法，我解不开，也没找到他戴面具的痕迹。” 秦蓁在刚刚，就已经研究过这位问星门弟子了。 宁魄点头。 而廖青却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人，才需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样貌？” 第195章 不要猴急呀 “见不得人的。”秦蓁回答的很是简洁。 但“见不得人”这几个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因为这句话能有很多解读的方式。 但几人之间还来不及细聊，午时已到，秘境准时关闭。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弹出了秘境。 秘境外，戏台下的座位，忽然间出现了一堆睡得横七竖八的各派弟子。 一眼望去，还站着的秦蓁他们就显得尤为显眼了。 秦蓁先是对着牧长老点了下头，随后这才走到了妖族族长有苏身前。 “一百只五彩鸟，我一只都没捉。” “所以，你输了。” 有苏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特意和自己说了一句这个，但还是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道。 他本以为秦蓁会狡辩一番，却没想，秦蓁很是坦然地承认了。 不对劲。 秦蓁这个反应不太对劲。 果然，秦蓁忽然开口就问了一个很是奇怪的问题： “那，有苏族长以为，是一只都抓不住的人优秀，还是一百只没抓住的人优秀呢？” 这是想为自己辩解？ 有苏丝毫不客气：“自然都不优秀。” “哦，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哪想秦蓁听到有苏这么说，竟是有些喜气洋洋的。 这让有苏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放心什么？” “既然大家都一样，那不就是并列第一？” “……” 神特么的并列第一。 第一是这样用的吗？ 明明一个都没及格！全都交了白卷！ 可偏偏现在这个情况，有苏又反驳不了秦蓁这话。 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一听这话，顿时也思索了起来。 秘境试炼，若真要选一个胜者，确实很难。 要说秦蓁更胜一筹吧，但她并没有完成抓到一百只五彩鸟的任务，而且之前不管怎么说，也确实被牧归夷救了一把，对其他人不算公平。 但要说其他人更胜一筹吧…… 但那群人又全部被秦蓁给放倒了，这种违心话，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想来想去，并列居然是当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这一点后，都不需要秦蓁再说什么，参加仙门大比的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们便纷纷开了口。 “既然没有分出胜负，干脆就所有人在擂台上见真章吧。” “我宗没有意见。” “我宗也赞同这个提议。” “擂台上的比试，才足够直观看出实力差距。”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没有。 秦蓁也不再掺和，而是乖乖地和宁魄一道，回到了牧归夷身边。 “牧长老，你觉得有苏会同意吗？” 秦蓁其实心里早已得出了答案，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询问了一下牧归夷的看法。 果然，牧归夷给出了她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会。” “为什么？” 牧归夷闻言看了一眼戏台之上，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的男人。 他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无人能看清那双眸子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次仙门大比的机会，可是妖族自己抢回来的，如果他们真的有所图谋，便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把所有人都淘汰。” 秦蓁也是这样猜测的，所以她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一百只五彩鸟抓不了，那就所有人都别抓了。 做不了第一，那就让所有人一起当倒数第一。 大家都是0分，自然不会有谁比谁更优秀。 果然，有苏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了口。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本尊自然也没有意见。不过——” “不过什么？” “因为参加的人数比预计的多得多，这擂台比试的时间，恐怕得改一下了。” 有苏悠悠地说道，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众人见有苏在参加擂台比试一事上，已然让步，对于擂台的时间更改，便也没有那么大的意见。 “你想改到什么时候？”闻人炀第一个开口询问道。 他的面色算不上多好看，实在是因为这一次秘境比试，天衍宗损失的弟子有些太多了。 现在天衍宗弟子里能参加擂台的人所剩无几。 拿得出手的，一个在来到妖界前，就被秦蓁重伤了，另外两个也在秘境中阵亡了。 剩下的弟子虽然也算是优秀，但对上秦蓁、凌云、问星门那个弟子，还是逊色了一点。 光是寄希望于，秦蓁这三个人分到一组内斗，最后捡漏一波，是万万不行的。 看来—— 还是得用那个办法。 得到魁首的，必须得是他们天衍宗的弟子。 玄灵境的秘密，必须守住。 想到这里的时候，闻人炀还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破云宗的方向。 不管闻人炀想了什么，但那也不过是短短的两三秒而已。 所以，当他收敛心神的时候，刚好听到有苏宣布擂台比试的新时间。 “一个时辰后，擂台比试开始。” “这么急？” 有人闻言，很是吃惊地惊呼了一声。 毕竟，这些弟子从秘境中出来后，虽然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和修为，但人很多还没醒。 更别说，有些人身上甚至还带着很重的伤。 这一个时辰，哪够准备周全和恢复的？ “如果赶不上，那可就不能怪我们妖族不给机会了。” 有苏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下了通牒。 至于这些宗门能不能做到，那关他什么事？ 有苏说完，直接宣布了擂台比试的规则。 “擂台比试，和以往并无区别，四个擂台，同时进行四组比试，最后每个擂台守擂成功的人，再两两进行比试，由胜出的两人进行最后的比试，胜者便是此次仙门大比的魁首。” “擂台在哪儿？” “不就在这里吗？” 只见有苏忽然打了个响指，下一秒，红色的戏台忽然开始变化，不一会儿，便自己变成了四个宽大的擂台。 而戏台下的位置也跟着移动，椅子带着上面坐着的人一起，围在了四个擂台周围。 而每个擂台上都插着一面旗帜，分别是红、黄、蓝和绿。 “那么，先来抽签吧。” 有苏又是一个响指，所有参赛弟子的手中，赫然便多了一个碧玉的签筒。 第196章 运气这么差? 感觉到手中微凉的触感，还有隐隐透出的灵气，秦蓁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签筒，而是一个法器。 果然，当秦蓁从中抽出一支玉签后，签筒中的数量并没有减少。 玉签上光芒微微一闪，字迹便显现出来—— “红一啊。” 红一，便代表着红色旗帜擂台，第一个出场。 这个排序，可以说是所有排序中最差的一个。 毕竟，第一个出场守擂，就意味着想要守到最后，必然要打赢所有对手。 精力、灵力、体力各种消耗下，就算再强的人，只怕越到最后状态越是不佳。 也是最难获得优胜的顺序。 她的手气这么差的吗？ 还是…… 秦蓁见状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有苏。 而就在秦蓁望过去的瞬间，那玉签就像是生怕她反悔一般，“啪”地一下，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玉签瞬间变成了一个玉镯。 秦蓁试着想要将镯子从手腕脱下，却根本脱不下来。 秦蓁皱眉：“啧。” 而就像是感觉到了秦蓁的目光一般，有苏的视线轻飘飘地就望了过来，随后对着秦蓁微微一笑。 可那个笑意，秦蓁可感觉不到什么友好的感觉。 “三师兄，你是多少？”秦蓁忽然开口问道。 宁魄此时也看清了自己那支签上的字。 “红二。” 果然。 这可不像是什么巧合。 有苏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她和她的师兄，第一个就对上，最终只留一个下来。 “只怕，红色擂台最后一个，也是个厉害的。” 她要是有苏，肯定会先要她和同门相争，先诛心，然后在她最接近胜利的时候，斩断她的一切希望。 比如—— 派一个足够强的、又状态最为饱满，还和她不对付的弟子。 秦蓁想着，视线瞬间移开，随后在人群中一番寻找之后，落到了问星门那位男弟子身上。 此时的他还未转醒，问星门的医修正在给他治疗。 秦蓁仔细捕捉了一下那边的对话。 果然，听到了她想要知道的内容。 “不急，钦珏（jue）师弟的顺序靠后，还能好好休整一下。” 钦珏靠后…… 不会真的在她守的这个擂台吧？ 问星门的人察觉到了秦蓁的窥探，当即都怒气冲冲地瞪了秦蓁一眼，很是不友好。 看到他们不高兴，秦蓁忽然就高兴了。 因为，她也很不喜欢问星门。 上一世她一剑挑下那个钦珏后，问星门就没少找过她麻烦。 但凡她带人历练，一定会遇到问星门的人捣乱。 后果自然是…… 问星门的人，被她揍得几十年不敢出门。 但不出门，也不影响他们各种编排和造谣她。 虽然她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有苍蝇在你周围嗡嗡嗡，也挺烦的。 谁想到，明明她已经不在天衍宗了，命运兜兜转转，她还是和问星门结了仇。 “你现在灵气空虚，赶紧补一下。” 一个时辰，可不算多。 “好。” 秦蓁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便被牧归夷带着寻了个位置。 这边她才刚一坐下，牧归夷便皱着眉头开始给她把脉了。 “怎么了，牧长老？” 秦蓁见他眉头紧锁，连忙问了一句。 牧归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换了只手继续切脉。 甚至还用自己的灵力，在秦蓁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 “有什么不对吗？”秦蓁见牧归夷不说话，于是又追问了一句。 谁想，牧归夷只是摇了摇头。 随后，他又开始切宁魄的脉象。 宁魄的表情倒是淡定，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有任何不对，所以我才觉得不对。” 牧归夷忽然说了一句，类似绕口令的话。 秦蓁闻言，却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牧归夷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苏明显是希望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个秘境的，那他必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可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妖族到底做了什么。 任何时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秦蓁的心态，稳得一批。 “嗯。” 牧归夷嘴上应了秦蓁一句，但却在脑子里给秦蓁传了一句音。 “我的幻蝶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幻蝶，并不是幻化的蝴蝶。 那是牧归夷在某个秘境里带出来的茧，孵化出来的灵蝶。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模样。 它本体是透明的，肉眼无法看见。 只有停留过的地方，在几个时辰后会留下一层闪闪的鳞粉。 秦蓁见过一次，感觉那闪粉特别像一颗眼影的颜色，就是经典中的经典，星河璀璨的牛郎色号。 因为太过喜欢，她还捉住那蝴蝶薅了好几次。 最后是牧归夷不堪她的骚扰，给她用闪粉做了个眼影。 结果，刚到秦蓁手里，还没两天，就被掌门温琼华截胡，拿去万象阁拍卖了。 而这幻蝶，因为和牧归夷有契约，所以，牧归夷和神识相连， 牧归夷能透过神识，看到幻蝶看见过的东西。 “有看见它现在的情况吗？” “飞的太远，感觉不到了。” 秦蓁懂了，那就是幻蝶那边只有本地保存，没有云同步。 所以，云端的牧归夷，现在还看不到它记录的画面。 得等它回来，才能读取本地数据。 “你们在擂台，一切小心。” 牧归夷担心，这擂台又和那秘境一样，存在什么坑人的地方。 “明白。”秦蓁说着，又开始往外掏吃的喝的。 ……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秦蓁将最后一口吃食塞到宁魄嘴里后，手腕上的玉签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白光。 光芒太盛，引得周遭不少人看了过来。 “我去，第一个有秦蓁啊？” “完了完了，我是二号，不会撞上她吧？” “快看一下，她去哪个颜色的擂台。” 秦蓁对于引人注目这件事，已经很习惯了。 “走了。” 她完全没去理会别人的哀嚎，对着牧归夷打了一声招呼后，率先就站上了插着红色旗帜的擂台。 “啊啊啊，完了完了，我踏马是红色擂台啊，我不想遇到她。” 第197章 师兄，请赐教 “走了。”宁魄也学着秦蓁的模样，对着牧归夷点了下头，然后缓缓也走上了红色的擂台。 牧归夷见状，心里还有些欣慰。 从前那个总是一不留意就消失、半句话都不知道留下的臭小子，现在终于知道离开的时候，是要和人打招呼的了。 秦蓁这边刚在擂台上站定，宁魄便也跃上了擂台。 两人相对而立。 一阵风起，两人身上相似的门派弟子服下摆，荡起好看的弧度。 谁也没想到，红色擂台这边，一上来便是同门相争的好戏。 有些弟子见状，甚至还对着擂台上的两个人喊话。 “喂，秦蓁，可不能因为对面是你的师兄，就放水啊！” “就是就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们呢。” “那位师兄也是啊，不能因为对面是你的小师妹，就让着她啊！” “打起来，打起来！” 有些人纯粹是开玩笑，但有些人则是希望这两个人，不管是谁赢都行，只要被对方狠狠消耗一波就好。 特别是同样抽到红色擂台的弟子，只差没祈求这两个人两败俱伤了。 秦蓁倒是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目光坦荡地看着对面的宁魄。 “我一直想要领教一下师兄的厉害，所以，师兄，你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全是跃跃欲试的战意。 “好。” “刀剑无眼，师兄可当心了。” 妖族的裁判，一看气氛到这里了，直接挥旗致意。 红色的旗帜，迎风铺展开来的瞬间，裁判的声音同时响起。 “比试开始！”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刚刚还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同时出手。 一时间台上剑光闪烁，灵气激荡。 “好快！” 有人试图追上秦蓁和宁魄的速度，但是不过两秒，便已经眼花缭乱了。 “不是，这个秦蓁不是食修吗？谁家食修，比剑修还剑修啊？” “你跟我说，这是筑基期的食修？” “重点不是食修啊，是废灵根！” “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我还真的忘了，这人之前被说是废灵根来着。” “对，我当时亲眼看到了，她还被天衍宗的弟子退婚，还被天衍宗的长老找麻烦来着。” “废灵根，靠，这特么要是废灵根的话，那我算什么？废物吗？” “看看现在的天衍宗，再看看秦蓁，真讽刺啊。” 一边的闻人炀听到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至于其他弟子，在秘境里没能看到秦蓁真正的实力。 因此，此时看到擂台上的这一幕，便尤为的震惊。 虽然也有不少人表示—— “同门相争，谁知道是不是作秀？” “就是，真厉害，有本事赢到最后啊。” 特别是不用和秦蓁对打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叫的最欢。 他们可以容许自己输给一个天才，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输给一个破落宗门，还是废灵根的食修！更别说还是个女人了。 倒是玄机楼的凌云，看着秦蓁越战越勇后。 也有些兴奋了。 他好想和秦蓁交手！她那个师兄也可以！ 这会儿他哪里还在乎刚刚秦蓁说要和他困觉的事，整个人双眼放光的就对着擂台上吼了一句： “喂，你们两个，谁都好，一定要赢到最后啊！我要和你们交手！” 凌云的运气不错，他抽到的是绿色擂台靠后上场的序号。 他已经决心要战到绿色擂台最后了。 自然也希望这两人也能胜出，和他在决赛里相遇。 “别光顾着喊了，看清那两个人的招式了吗？”玄机楼的楼主，无奈地摇了下头，询问道。 凌云听到正事，立马板了板脸，严肃地回答道：“看清了。” “看好了，记下来，想想怎么拆解和反击。” “明白。” 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一看凌云这个天才都这么认真，干脆也开口给自己的弟子讲解秦蓁和宁魄的招式来。 没办法，谁叫他们的弟子，天赋不如凌云，有些甚至连招式都看不清。 到这个时候，可没有人再因为破云宗落魄，而小看秦蓁和宁魄的实力了。 他们弟子不知道，他们可是看过秦蓁他们秘境里的表现的。 为了自家弟子遇上这两人，有一战的实力，他们必须将两人的招式拆解。 特别是抽到同一个擂台的，那些宗主和长老，恨不得把应对方式揉碎了喂给自家弟子。 一时间，其他几个擂台居然没什么人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红色擂台这边。 “秦蓁，怕是要输了。” 玲珑台的月宗主，率先得出了结论。 “嗯，她运气不好，若是遇到其他人还好，偏偏他师兄的招式很克她。” “可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不是吗？” “确实，修仙一事，本就讲究气运。” 这也是为什么，仙门大比的抽签也好，对战也好，并不算公平，却无人置喙的原因。 秦蓁此时，早就听不到外界在说什么了。 她的世界里，好像只能看见眼前的宁魄，也只能听到宁魄的声音。 他的呼吸，他的招式在空气中滑动时，气流微微阻断的声音。 一切都在自己的眼里、耳中放大。 她的脑袋甚至在一刻完全放空，将所有的招式都交给了两世磨炼下来的本能。 一呼一吸间，全是蓬勃的战意。 “好强！” 她的三师兄真的好强！ 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每一招都是干净利落的杀招，没有一点花里胡哨。 秦蓁虽然能够招架，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完全是被压着打的。 她一直处于下位，很是被动，施展不开手脚。 若是一直这样，她的灵力很快就要被耗尽，只有输掉的下场。 不能再退了！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断。 她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 她猛地迎向了宁魄的杀招，用身体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鲜血四溅，深可见骨。 差一点就能将秦蓁的肩膀斩断。 可是秦蓁却笑了。 因为，她凭借这一招，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刚刚宣告了秦蓁会输的玲珑台月宗主，直接愣住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居然用这种方式，破解了必输的一局。” 第198章 下一个，谁? “勇气可嘉。”便是玄机楼的楼主，都没忍住称赞了秦蓁一句。 “时机把握的也不错，她能这么快意识到如何反击，估计脑子比看起来聪明多了，至少在战斗上是这样。” 其实，光是秦蓁能想出全员晋级的方式，也看得出来她根本不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默认了，秦蓁脑子不正常。 以至于，他们面对秦蓁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看轻两分。 但是牧归夷说过：“能让人小看，也是一种本事，更是一种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破云宗也好，秦蓁也好，完全没有想改变一下别人对秦蓁看法的原因。 虽然一个是觉得没必要改，一个是压根不想改。 “这下，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了。” “等一下，这一股灵力波动……”忽然有人惊呼道。 一句话落，便是一直微笑着看着擂台的牧归夷，此时也猛地瞪大了眼睛。 秦蓁不知道众人的震惊，她只觉得自己在和宁魄的对战中，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这种状态，她很熟悉，又有点陌生。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到了一扇大门之前，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便能跨入门中。 秦蓁凭借本能，在擂台上又是一步，更加勇猛地迎上了宁魄的长剑。 这一剑，几乎是擦着秦蓁的丹田而过。 但凡有任何闪失，秦蓁丹田可就被废了。 “她到底是大胆，还是无谋啊！？” 台上的秦蓁面色都不曾变，底下观看的人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而，就在秦蓁迈出这一步的瞬间，劫云猛然出现在了红色擂台之上。 便是宁魄都有些惊讶地抬头望了一眼。 只有秦蓁沉浸在那玄妙的状态里，越战越勇，丹田也开始隐隐发热。 “轰——” 破境的劫雷降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蓁身怀异火的原因，这一次金丹的雷劫，可比其他人声势浩大许多。 宁魄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身跃下了擂台，以免被雷劫牵连。 雷劫降下。 红色的擂台，旗杆都被掀飞。 还是妖族的那个裁判眼疾手快，一把将旗帜抓了回来。 紫色的雷光，被劈掉一半的擂台掀起的烟尘，将秦蓁的身形完全遮掩。 没有人能看清，秦蓁现在的情况。 “秦蓁！” 牧归夷有些担心，连忙往前冲了两步。 但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声势更为凶猛，宁魄见状，连忙抓了牧归夷一把，拦住了他上前的步伐。 很快，劫云终于散去。 烟尘也在慢慢落地。 红色擂台仅存的那一半场地上，秦蓁迎风而立。 清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摆，她就这么持剑站立着，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变，可是那周身的气韵，分明与之前相比更为内敛。 灵气似乎极为偏爱她，到此时都没能完全散去。 “宣布吧。”宁魄见状，笑了。 妖族的那裁判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宣布道：“宁魄离开擂台，失去比试资格，秦蓁胜。” “恭喜。” 宁魄看向擂台上的秦蓁，满含笑意地开口道。 既是对秦蓁获胜的恭喜，也是对秦蓁破境，成功结丹的恭喜。 秦蓁闻言笑了：“多谢。” 没有人说宁魄放水，毕竟，那可是雷劫，他们是宁魄，也会离开擂台。 毕竟雷劫蕴含着天道之力。 只是—— “她就这么结丹了？在比试的时候？” 本来要对上秦蓁就很害怕的修士们，此时一看秦蓁进阶，一个两个的，都如丧考妣，简直要吐出一口鲜血来。 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 本来就很有压力了，这人居然还破境了。 要是早点破境，他们心里也不至于这么不平衡。 至少不要等他们生出希望的现在破境啊，这也太打击人了。 “往好处想，她刚刚破境，肯定境界不稳，而且对灵力的掌握肯定也不适应，这说不定是一个机会啊。” 也有乐观的人开口道。 “确实，谁是下一个啊，赶紧上去试试秦蓁现在的实力。” “就是就是，赶快。” “再怎么赶快，也得让妖族的先修复破损的擂台吧。” 妖族的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自家族长有苏。 有苏似乎也没有料到，这场比试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但他也只是诧异了一瞬，便下令道：“去吧，将擂台恢复。” 妖族的人得令，这才上前。 牧归夷看着下来的秦蓁，连忙又给她切了一下脉。 “你体内的灵力有些躁动。” 但问题不算大，牧归夷能够感觉到秦蓁有意在引导自己的灵力，算是乱中有序。 “嗯，刚进阶，还不太稳。” 即使上一世已经结过丹了，但这并不是凭借经验就能完全控制的东西。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和上一世也不尽相同。 她现在可不是单纯的水灵根了，体内还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异火影响。 一旦平衡被打破，体内的灵力自然会不稳定。 “你最好暂时不要动用水、火的术法。”牧归夷建议道。 秦蓁点头：“我知道。” 她这个时候，需要求稳，要不然不管是自己的水灵根，还是异火暴动，都容易走火入魔。 “秦蓁。”见秦蓁心里有数，牧归夷稍微放心了一些，然后，他忽然很是郑重地喊了秦蓁一声。 “怎么了，牧长老？”秦蓁有些诧异。 牧归夷闻言笑了：“恭喜你。” 秦蓁回了牧归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牧长老，待会儿你再对我说一次。” 有许多关注着秦蓁情况的人，一听她这样说，顿时便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她这是确定自己能夺得魁首的意思？” “啧，不就是突破成了金丹期而已，就像谁不是金丹期了一样。” “就是，虽然我不是金丹期，可我师兄可是金丹二层。” “这秦蓁，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一会儿被人从擂台上挑下来，就好笑了。” 大约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擂台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秦蓁再次站上擂台，下巴轻抬道：“下一个，谁？” 第199章 撑死胆大的 抽到“红三”的弟子，简直欲哭无泪。 他就是个筑基期啊，之前他觉得自己遇到一个不像筑基期的筑基期，已经够倒霉了。 现在这个筑基期，忽然变成了金丹期，他已经准备摆烂了好吗。 结果—— “好小子，我们看好你！” “去，把那个目中无人的秦蓁给我挑下来！” “是该有人教会她，‘谦虚’两个字是怎么写了。” “你要是输的太难看，我们可不会饶了你。” “至少要把秦蓁现在的实力，给试探出来，听到没有！？” 听着众人那一声大过一声，看似应援，实则威胁的话语，他真的要哭了。 放过他吧，他这次来就是来打个酱油的。 连他师尊都说了，不求他取个好成绩，只要来长长见识就行。 结果他的宗门、他的师尊对他没要求，这外面的人却对他要求一大堆。 “那个……手下留情。”一站上擂台，红三便挠了挠头，憨憨地对着秦蓁笑了一下。 秦蓁见状，不由一愣。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还没交手，先讨饶的人。 一时间，她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应了下来：“我尽量。” “嘘，嘘！” 擂台下围观的人，立马对红三喝起倒彩来。 红三也不觉得丢脸，按部就班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对着秦蓁先行了一礼：“请。” “请。” 秦蓁动了，只是一剑，便将红三挑飞到了擂台之外。 红三输了，但是却极有风度，居然还对秦蓁点了点头：“我输了。” “承让。” 这一场，众人看的很没滋味。 毕竟，就一剑，还是最基础的剑招，能看出来个什么？ 很快，红四也上去了。 他倒是信誓旦旦地想要和秦蓁战个痛，结果…… 和红三没有任何区别。 他也被一剑挑下了擂台。 如果说，第一个还能说是对方实力不济，但红四，可也是金丹。 居然也连一招都坚持不了。 众人看向秦蓁的目光，顿时又变了。 秦蓁，大概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强上一些。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的表情越加凝重了两分。 一时间，其他三个擂台，都没人再关注了，都将视线集中到了红色擂台之上。 一人。 两人。 十人。 二十人。 五十人。 不到一个时辰，秦蓁居然已经守擂五十轮。 而且每次解决对手，都在十招以内。 “她故意的。”玄机楼的楼主，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什么故意的？”凌云一时间没懂，“故意用这个方式侮辱对方？” 毕竟，十招内将人战胜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太过嚣张了。 便是凌云，遇到和他们玄机楼有些渊源的修士，也会稍微放水，给对方喂上几招，再将对方击败。 至少这样，别人输的也好看一些。 说白了，就是人情世故。 可秦蓁完全没有这样的意识。 也怪不得在场的所有弟子，看得眉头紧皱，败给她的更是气得牙痒痒。 玄机楼楼主倒是淡定：“她不想露出太多招式给别人研究，情愿消耗多些灵力，也要将对手送下去。” 旁边玄机楼的长老也接了一句：“而且，你看这四个擂台的进度。” 四个擂台，其他三个擂台，都还在势均力敌的战着，有来有往。 一场比试下来，快的不到一刻钟，慢的能拖半个时辰。 照这样的进度，秦蓁越快打完擂台比试，越是能给自己争取到更长的休息时间。 凌云闻言，瞬间就懂秦蓁这是在做什么了。 “所以——她已经在备战最后的比试了？” 玄机楼楼主点头：“对。” “胆子很大啊，她就不怕自己这样乱来，最后输了吗？要是她根本参加不了最后的比试，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能说，她很自信。” 凌云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也是个自信的崽。 倒是问星门清醒过来的钦珏，很是不屑地撇了下嘴。 …… 秦蓁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一点一点流失，因为不断战斗的关系，她甚至没空去补充和恢复灵力。 所以，越是战到后面，对她越是一种考验。 不仅是身体和灵力的考验，更是一种精神上和意志上的较量。 终于，她听到了妖族的裁判那一句—— “红色擂台，最后一场比试，破云宗秦蓁对问星门钦珏。” 钦珏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缓缓走上了红色的擂台。 “钦珏上啊！” “别输给一个女人！” “我看好你！” “她嚣张的够久了，是时候让她滚下来了。” “你可是大宗门的亲传弟子，要是输给这么个又穷又破的小宗门，那可丢的不只是你自己的脸了！” “她现在应该没什么灵力了，直接一招结果她！” 钦珏对于这些声音，全都置若罔闻。 他只是目光深沉地盯着秦蓁。 “被放弃的人，就该有弃犬该有的样子。” 秦蓁没想到钦珏居然和她对话，而且这话—— 怎么一副他们很熟的样子？ 被放弃的人，又指的是什么？ “连弃犬都打不过的人，是不是猪狗不如？” 秦蓁没去追问钦珏话里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钦珏就不是个会好好说话的人。 钦珏闻言，直接就出了招。 “哎呀，说不过，就动手，真没风度。” 秦蓁招架住钦珏的攻势，只是这么一交锋，秦蓁就感觉到了钦珏真的很强。 实力可能和她的三师兄宁魄不相上下。 和秘境之中的实力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秘境之中，钦珏的实力明明和他的修为还不算匹配。 可现在，他的实力却隐隐超过了他该有的修为。 这样的提升……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忽然想起了天衍宗。 天衍宗的弟子，也会在仙门大比的时候，忽然提升实力，然后以此取得魁首。 不过上一世，她本身就强悍，因此也没接触过天衍宗这手段。 难道，这个钦珏也和天衍宗的那些弟子一样？ 有些棘手。 秦蓁现在的灵力所剩不多，身体也很疲惫，对上休整了好几个时辰的钦珏，她想要赢下来，确实很难。 但—— 秦蓁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个笑意。 第200章 锅从天上来 下一秒，只见她指尖一动，竟是直接把乾坤戒里卧龙石所炼造的高压锅，啊，不是，是鼎，放了出来。 “她干嘛？” “不会是想在擂台上做饭吧？”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着吃饭呢？” “确实是饭点了，饿了也正常。” “正常个屁，现在可是在比试！” 围观的众人简直都要疯了。 而秦蓁则是，直接一个捏诀。 “锅来。” 那卧龙石所炼造的鼎，忽然一个起飞。 然后在秦蓁的头顶猛然变大，将秦蓁整个人就这么罩了进去。 “？？？” 所有人都被秦蓁这谜之操作给看懵了。 秦蓁到底在干什么啊？ 表演铁锅炖自己吗？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为什么要看着秦蓁做这么离谱的事情？ 便是同台的钦珏也懵了。 他知道擂台上随时可能出现各种情况，有些情况甚至十分离谱，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自认为，不管这擂台上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他都能做到不为所动，将对方战胜。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是懵了。 但好在，他并没有懵太长时间。 反应过来后，钦珏又一招攻了过去，想用手中的长戟，将那口大鼎挑起来。 可是—— 沉。 沉到仿若千斤。 他哪怕使出吃奶的劲，也根本无法撬动那大鼎分毫。 “啧。” 钦珏很是看不上秦蓁这样的手段，当即出声嘲讽道：“你以为自己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大鼎中的秦蓁毫无反应。 钦珏见状，催动自己的灵力，寒霜自他手心蔓延，一点一点顺着他手中的长戟，就这么攀上了大鼎。 冰蓝色的寒霜，顷刻之间，便将整个大鼎包裹其中。 问星门的弟子们见状，都很是激动。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看到，钦珏师兄的成名技！” “啊，我知道这一招！” “我也知道，钦珏师兄当初就是用这招，将数十头魔物冻结，然后顷刻间，那些凶猛的魔物便连同冰块一起，化作了碎片！” “我们现在就能看到这一幕了吗？” “好激动，我倒要看看秦蓁这个缩头乌龟，没了这大鼎庇护，还能怎么办！” 问星门的弟子，为了宣扬自家钦珏师兄的厉害，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压低音量。 甚至有好几个，还故意大声说话。 生怕别人听不见。 倒是一下子将众人的兴趣都提了起来。 “所以，秦蓁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吗？” “她在里面干什么啊？” “是不是躲在里面偷吃丹药和补品？” 众人越说越是好奇。 便是有苏都有了几分兴趣。 于是干脆大手一挥，自己用神识探查起秦蓁的情况来。 只是这一探查，有苏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微妙。 “什么情况？我也看看。” 众人见状，当即也顾不得矜持，一个个宗主和长老，都暴露了喜欢八卦的吃瓜本质，纷纷探查起秦蓁的情况来。 玄机楼的楼主，甚至直接用了幻化水镜投影给所有人一起看。 然后—— 大家就看到了，秦蓁此时在大鼎下面…… 睡得正香。 香到睡得四仰八叉就算了，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咂嘴哼哼。 众人：“……” 喂，在擂台比试呢！ 你怎么还先睡了啊？ 无语。 真的无语。 众人纷纷偏头去看牧归夷，至于宁魄……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此时又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秦蓁默默加油。 “你看到这一幕，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妙音阁顾宗主，仗着和破云宗算是有点交情，表情复杂地开口询问了牧归夷一句。 她这一问，周围无数人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所以，红色擂台这边，这一瞬间，简直安静得不像话。 便是无涯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喝酒的动作，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牧归夷的表情倒是依旧十分淡定。 听到顾宗主这么问，他很是自然地就接过了话头。 “这样睡，不好。” 妙音阁顾宗主点了下头，其他人也有些欣慰。 真难得，破云宗居然还有个明事理的。 就是说啊，现在擂台比试呢，在上面睡觉也太不礼貌吧，真不尊重对手。 这算什么事啊？ 妙音阁顾宗主，正要跟牧归夷再说些什么。 下一秒，她就看到牧归夷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仔细打量了秦蓁好一会儿后，忧心忡忡地补了一句： “这样睡，容易落枕。” 顾宗主：“……” 所以是这个不好吗！？ 牧归夷像是才察觉到顾宗主的无语一般，还微笑着反问了一句：“顾宗主，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她这样做，有点……不尊重对手吗？” 顾宗主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擂台上的钦珏。 他还在用寒霜继续覆盖大鼎。 就是—— 在知道秦蓁躲在里面睡觉后，他整个人浑身都要冒黑气了。 看样子，恨不得立马将秦蓁从大鼎之下拖出来，大卸八块。 “别乱说，我家秦蓁可是个好孩子，才不会不尊重对手。” “好孩子？尊重对手？你莫不是瞎了？”问星门的长老都要喷火了。 听听，听听，牧归夷这说的是人话吗？ “孩子正长身体呢，又不像你们的弟子，在秘境里睡了大半天，出来又接着睡，困了很正常。” 众人：“……” 有人试图想要反驳，可是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牧归夷便又感慨了一句。 “我们家秦蓁，熬个大夜，又干的是体力活，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家在同一个起点，公平公正公开地比试吗？” “啊？”有的弟子，听懵了。 秦蓁这么伟大的吗？ 不过，好像这话也没有哪里不对。 要不是秦蓁的操作，他们怕是在秘境中早就淘汰了，甚至可能遭遇危险。 而且…… 在那防护结界里，还真的睡得挺香的。 这么一想，秦蓁好像真的有点辛苦？ 有些弟子完全忘记了，秦蓁之所以那么做的初衷，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 第201章 秦蓁，简直有病 牧归夷可不管，他还要继续为秦蓁诉苦委屈。 于是，他先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他还能不要脸的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而牧归夷果然不负众望，张口第一句就是： “我们秦蓁将大家送到了一个公平的起点，可她却遭受了最大的不公平。” 说完，牧归夷也不需要别人附和，直接接着就往下继续说。 “她好不容易出来，休息都没怎么休息，就第一个登上擂台，一夜未睡，又全是累人的活，擂台上精力更是一刻都不敢松懈，但即使这样，她还是要给最难缠的对手，一个公平的比试。” “啥玩意儿？什么公平的比试？” 便是天罡岛的宗主，都听不懂牧归夷在说什么了。 “你们还没懂吗？”牧归夷皱眉，“我们家秦蓁是自己想睡觉吗？不是，是因为钦珏睡得太多了，她既然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比试，自然也要睡回来，这全是她的良苦用心。” “嘤嘤嘤，好感人。” 一边的莫问，第一次听到自家大长老这般胡扯，扯得他都要信了。 于是，他很是配合地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脸感动地开口道。 众人：“……” 认真的吗？ 这特么到底哪里感人了？ 可偏偏他们还没法反驳这些，听起来很歪的歪理。 这种完全无法反驳的憋屈感，让问星门的一众弟子，脸都憋红了。 “碎！” 直到擂台上的钦珏发出一声高呼。 那是他术法爆发的信号。 “咔——” 果然，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被冻住的大鼎冰面上突然一道裂纹。 那道裂纹越来越长，越来越深。 而随着这道裂纹蔓延开来，随即，更多的裂纹出现。 不过短短一息之间，整个冰面上便布满了裂纹。 仿佛只要轻轻一碰，所有的一切都要化作齑粉。 “噢噢噢！”问星门的弟子们欢呼着，有些甚至挑衅地看了牧归夷一眼。 仿佛大鼎之下的秦蓁，已经暴死了一般。 结果，牧归夷却一副微笑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哼，就装吧，希望一会儿看到秦蓁的惨样，还能笑得出来。” “咔嚓。” 冰块碎裂，所有人都兴奋地睁大了眼睛，鼻翼翕张，下意识地喘着粗气。 冰块“哐当”的不断落下。 但只是下一秒，所有人脸上的兴奋都凝结住了。 因为—— “没碎！怎么可能？” 问星门的弟子们纷纷站起了身来，看着擂台上那口丝毫没有任何裂纹的大鼎，目眦欲裂。 那可是他们钦珏师兄的成名技啊！ 是他最厉害的招式！ 可这招式，连一个鼎都破不了？ 钦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也要不淡定了。 他以为秦蓁不过是跳梁小丑，就和以前一样。 秘境里的失败，他也不觉得是自己不如秦蓁，只当是自己当时心态不稳，被秦蓁钻了空子。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服下了那种丹药。 现在，他的境界虽然是金丹期二层，可真正的修为，已经强行提到了金丹期圆满。 就算秦蓁突破了金丹，他也可以轻松碾压。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但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像他预料中那般？ 钦珏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有苏族长，这算是违规吧？” 擂台之下，看热闹的人，此时也窸窸窣窣地说着小话。 钦珏听不真切，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特别是那些问星门的同门，此时看他的眼神，是完全不掩饰的失望。 这些都让钦珏很不舒服。 钦珏的表情沉得厉害，但他也知晓自己奈何不了这口大鼎。 于是，他干脆直接找了有苏。 谁想有苏只是笑了笑：“很抱歉，仙门大比确实没规定，不准在擂台上睡觉。” “那她要是在这睡个三天三夜，我就要在这里等她三天三夜？” “倒也不必。”却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景德，忽然乐呵呵地开口了。 便是有苏都眯了眯眼睛，转过身去，想要看看景德到底准备说什么。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景德咧嘴一笑：“她睡，你也能睡啊，何必苦等？” 一句话落，钦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仙门大比啊！ 多么重要的场合，在上面不比试实力，比试睡觉，这像话吗？ “这怕是不妥，若是人人效仿，在上面睡觉可如何是好？” 问星门的长老，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假装理中客的提着建议道。 景德很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妥不妥和现在的仙门大比也没关系了。毕竟——仙门大比的规则，都是比试前定下，写在玄灵境前的才作数，中途也没办法添加新规则啊。” 问星门的人闻言愣了一下。 他确实不知道这一点，可以说，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毕竟，这几百年来，也没有谁想过中途加上这些规则。 大家都是这么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过来的。 直到—— 遇到秦蓁这个奇葩。 有苏见众人看着自己，知晓他们这是不相信景德的话。 他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确实如此，闻人宗主应该知道的吧？” 闻人炀没想到这话头还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看着自己宗门的弟子，境界强行提升后，也算是屡战屡胜，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 “确实。” 这下，问星门的人不说话了。 钦珏只觉得憋屈得慌。 景德说得好听，但是他能睡吗？ 他怕自己刚眯着，秦蓁忽然起来给他一剑，到时候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可没有一个可以护着他的鼎，而且他也不敢赌。 所以，他只能时刻警惕着秦蓁，一秒也不敢松懈。 反观秦蓁，她睡得那叫一个惬意！ “秦蓁能打我是领教过了，但是她这么欠打，我还是第一次领教。” 红三看着这样的秦蓁，实在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红三感慨的时候，擂台上的钦珏，已经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换了一把重锤出来。 想也不想，就向着那大鼎敲了过去。 第202章 二师兄，心可真脏 “嗡——” 大鼎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震颤都没有。 就好像将钦珏这一击的所有力道，都吸收了一般。 反而是钦珏手中的大锤，不住地震颤，甚至发出了一声不同寻常的嗡鸣之声。 然后下一秒——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大锤竟是忽然出现了裂纹，就如同刚刚的冰块那般，碎掉了。 钦珏：“怎么可能？” 不怪钦珏这么惊讶，实在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却是清楚的，他手里的锤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锤子。 而是一把……炼造锤。 也就是炼器用来锤炼各种材料的。 便是最为坚硬的矿石，这把炼造锤也不是没锤过，还不是将任何材料，都锤得“服服帖帖”。 更何况，这把炼造锤还是一把四阶上品灵器。 对上秦蓁这么个看起来灰扑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鼎，怎么看都是一锤子的事。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锤子，是指他的炼造锤，只够敲这么一锤子。 “我去，居然是锤子碎了？” 有人看出了钦珏手中的锤子的不凡，因此比普通人更为惊讶。 “秦蓁那个鼎，到底是什么东西炼造的？” “看不出来，不过这般其貌不扬，应该不是什么极品吧？” “其貌不扬？真的假的，可是刚刚钦珏锤上去的瞬间，我分明看到这鼎上闪过一丝华光，那锤子才碎了的。”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有一点炼器的常识，若真的是华光内敛的器物，那可是得要后天法宝以上的品级的材料，才能炼化出来。” “就是就是，而且真是这么稀有的材料的话，一般人也没这个本事能够炼出来。” “嗐，你们说半天，怎么完全没有说到重点啊。” “嗯？什么意思？” “重点难道不是，这要是真的什么天材地宝炼造的，谁特么会炼一口鼎啊？又不是有病！” “确实，炼口鼎的材料，都够炼多少把武器了？又不是有钱烧得慌。” “便是资源最为雄厚的天衍宗，都不敢这么乱来吧？” 只有莫问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忽然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感。 “长老，你做什么呢？”旁边有弟子见状，询问道。 “我？我在骄傲，看不出来？” 弟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语。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毕竟莫问就差没有叉腰大笑两声了。 可他们宗门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基本都被淘汰了。 现在也就剩下一个大师兄，还在擂台上被人按着打，现在都要打成猪头了。 到底哪里值得莫问这么骄傲了？ 他们长老……莫不是被刺激到疯了？ 不怪这弟子，此时还能想些有的没的。 实在是因为红色擂台这边秦蓁睡得太过香甜了，连带着这边的氛围，也悠闲了起来。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仿佛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仙门大比，而是宗门之间交流联谊的茶会。 他们是无所谓了，但是钦珏就着急了。 他因为多睡而养好的精神，就被秦蓁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弄得全面紧张，随时都能崩溃。 这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一盏茶。 其他三个擂台都斗得火热，只有红色擂台这边，安静得不像话。 只有钦珏一个人高度警惕，一直盯着大鼎的方向。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无涯，这个时候终于酒醒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玄机楼楼主那水镜上关于秦蓁的画面，便蓦地消失干净。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无法再捕捉到大鼎之下秦蓁的状况。 “无涯长老，这是什么意思？”玄机楼的楼主，第一个皱着眉头不满道。 无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后这才缓缓应了一句。 “怎么？你们要帮那小子作弊？” 无涯的动作散漫，但是眼底的精光却是从擂台上的钦珏身上扫过。 “作弊？本尊只是……”玄机楼楼主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便蓦地反应过来了。 凌云也跟着开口道：“确实，这可是钦珏自己的比试，咱们可不能给他当了外援。” “我都看到他偷瞄水镜好几眼了，这可不好，人家秦蓁可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凭什么他就能直接看秦蓁醒没醒？” “问星门的那些弟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怕秦蓁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提前跟钦珏招呼，这确实算得上作弊了。” 说这些话的，大多是自己宗门的弟子有望夺魁的。 毕竟，比起面对一个明显实力大幅度提升，境界更高、还好好好休息过的钦珏，还是秦蓁这个刚刚金丹期、还一晚没睡的小姑娘，看起来要好对付得多。 而这些有希望夺魁的宗门，各个又都是实力强悍的大宗门。 此时他们这样发了话，其他小宗小派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所以，他们都看到了，本来就很警惕的钦珏，在失去水镜观察的机会后，整个人越发焦躁了。 因为这下，他必须更加全神贯注地去提防秦蓁随时的醒来。 若一开始没有水镜，他的心境大概不至于如此焦躁。 可谁让刚刚有水镜，还有自己宗门能够帮忙提醒？ 猛然失去这些，自然会更加没有安全感。 “呵，就这心态啊？”景德暗自摇了摇头。 随后，他这才又和景星传音了一句：“怪不得，最开始老爹要出手干预，你让他等一下呢，景星啊景星，你家师妹知道你这么坏的吗？” “她知道。”景星肯定道。 “那还不吓坏了小姑娘？” “那倒没有，她还夸我心可真脏啊。” “……等等，你确定这是夸奖？”景德都快要无语了。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怎么感觉景星之前待的那个破云宗，就没一个正常人？ …… 秦蓁完全不知道外界的纷纷扰扰。 她是真的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体内异火运转的影响，灵力越来越少，她便越来越困。 知道自己没办法快速解决钦珏以后，她便干脆直接在擂台上睡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 第203章 禁忌之药 但是她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管他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想明白的秦蓁，放任自己摆成了一个舒坦的大字型，继续睡去。 完全不知道此时的钦珏，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紧握着手里的长戟，时刻准备应对秦蓁的攻击。 因为太过紧张，短短一刻钟，钦珏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秦蓁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秦蓁所在的方向吹了过来。 “！”钦珏见状，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秦蓁动手了？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鼎。 然而，大鼎依旧毫无动静。 他刚想放松下来，可是又是一阵风起，擂台上的旗帜传来猎猎风响，使得心里一惊，猛地又紧张了起来。 如此反复。 ……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进入金丹期后的灵力，在耗尽一波，慢慢恢复的过程中，竟是平稳了下来。 不管她的水灵根也好，还是体内的异火也好，都安静规矩了下来。 秦蓁下意识地伸手探向了自己的乾坤戒。 准备拿些丹药和吃食，补充一下灵力和体力。 但是，就在指尖触碰到乾坤戒的瞬间，她自己却是突然顿住了。 “不行。” 这样的念头，几乎是立刻就浮上了她的脑海。 这还只是分组擂台赛，若是要奔着魁首去，她至少还要打两场。 若是这个时候，都需要这样的手段才能赢下来。 她的道心怕是会变得软弱。 这样的她，能够打好最后两场比试吗？ “呼——” 想到这里，秦蓁做了一个深呼吸。 随后，她猛地将大鼎收回。 “来。” 秦蓁持剑而立，就这么眼神清明地望向钦珏。 她没有偷袭，甚至如此光明正大。 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特别是问星门那些笃定秦蓁肯定会搞小动作、奇袭的那些人，完全被秦蓁的做法狠狠打脸。 “好小子！”玄机楼楼主，没忍住赞扬了秦蓁一声。 弄得一边的凌云很是无语：“别人是个姑娘，好吧？” 便是其他人，都没忍住高看秦蓁几分。 “好，很好！” 只有钦珏，厌恶极了秦蓁的光明磊落。 他很气，十分生气。 因为，秦蓁现在的做派，无疑是在打脸一直在防备、警惕的他。 仿佛他刚刚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跳梁小丑。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蓁可不管钦珏此时到底有多气愤，她在招呼完毕的瞬间，手中的长剑便直直就朝着钦珏斩去。 这一次，无双的剑气，忽然在剑身周围凝聚出了一道两米粗的虚影。 远远看去，这一剑，仿若一柄惊天巨剑撕裂天空，从空中落下。 看得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只是单单的剑气，还有秦蓁锐不可当的剑意。 仿若她手中之剑，忽然通晓了她的心意，与她合二为一一般。 “钦珏，小心！！！” 便是问星门的长老，都能从锋利的剑意中感到胆战心惊。 他连忙出声提醒钦珏。 可惜钦珏，就算听到，也无法再作出其他反应。 那势不可挡的磅礴气势，逼得他无法后退，只能迎战。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退了半步，迎接他的不只是输掉擂台，恐怕一不留神还会被斩杀身亡。 只有往前，才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必须往前，不得不往前。 “铛——” 钦珏举起武器，将这一剑招架，可是——不够。 他的力量，在这样的剑气之下，居然完全败了下风。 他想要反击，想要将这剑招挡回去。 可是光是接住这一招，他的五脏六腑便都在疼痛。 好痛。 真的好痛。 全身好像碎了一般，便是神魂都在隐隐颤栗，那是灵魂都在害怕的表现。 不行了。 他不行了。 一招而已，只是一招而已。 他居然就这样败了。 钦珏如同前面其他弟子一样，被秦蓁挑翻在剑下。 谁也没想到这场比试会结束的这么突然。 他们还以为，秦蓁就算睡上一个时辰，估计也只能和状态不太好的钦珏苦战。 那会是一个持续很久的过程，就端看谁的灵力最先耗尽。 结果，秦蓁出来直接一招将人就打趴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的裁判都懵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宣布道：“红色擂台，破云宗秦蓁，胜。” “不公平！这不公平！”问星门的众人反应过来，连忙大声抗议道。 “她绝对躲在那口大鼎之下吃东西了！” “对，她肯定吃了什么，要不然刚刚她还被我师兄压着打呢，怎么忽然就行了？” 秦蓁闻言很是淡定。 倒是有苏笑眯眯地问了一句：“说起来，这位钦珏在之前秘境里，可不像是这么厉害的样子，按照你们的逻辑，他也是吃了什么吗？” “这，这怎么可能！？” 那些弟子还没有反应，知晓内情的问星门宗主便先反应了过来，想也没想连忙开口道。 却因为否认得太快，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大家也不是傻子，之前天衍宗弟子如何夺魁的，他们又岂会不知？ 自然也就知道钦珏是什么情况。 可现在问星门居然自己在那指责别人吃东西，大喊不公平。 先不说现在根本无法确认秦蓁到底有没有吃东西，便是秦蓁吃了，他们问星门的人难道就没吃了？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 “呸。” 有人早就看不惯问星门那群人了， 毕竟问星门向来喜欢跟在天衍宗身后作威作福，欺负其他门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有没有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既然问星门想要追究，那不如来让我探查一番？不才，刚好能够通过人的灵力来判断他吃过什么，又是何时吃的，特别是……” 有苏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的弧度上扬了好几分。 随后这才继续道：“某些不太好的、禁忌丹药。” 此话一出，问星门的长老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便是问星门的门人，看到他们长老如此表现，也意识到了什么。 第204章 有大问题 只有秦蓁依旧淡定：“好啊，来查。” 依旧是光明磊落。 问星门长老的表情变了又变，便是天衍宗的闻人炀脸色都沉了下来。 不能查，他们经不起任何查证。 所以，几乎是立刻，钦珏便有了决断。 “够了，输了就是输了，莫再说这些，丢人现眼。” 问星门长老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毕竟他是为了谁啊？是为了他自己吗？ 要不是为了钦珏，他用得着来讨这个嫌？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作为长老，必须要顾全大局。 所以，哪怕心里很是不满，面上也是硬扯了一个笑意来。 “是我们关心心切，得失心有些重了，既然钦珏都这么说了，那便这样吧。” 不得不说，不愧是做一派掌门的人，就是懂得能屈能伸。 问星门的弟子们看到这样的结果，心里不由得憋了一股闷气。 只是这股闷气，不再只是针对秦蓁的，还有对着钦珏的。 有人恨钦珏平时拽得二五八万，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有人厌恶钦珏占据了问星门最好的资源，却连爱护他们都做不到。 还有人，觉得自己现在这么丢脸，全都是钦珏造成的。 总之，问星门刚刚有多闹腾，此时就有多安静。 牧归夷可不管那些，直接对着得胜的秦蓁便招了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说完，他往旁边一让。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 牧归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摆好了一张宽大的软榻。 这就算了，枕头和被子居然都是齐全的。 软塌的地上，还点了安神的熏香。 有病吧？ 弟子不正常，怎么门派长老也不正常！？ “先吃饭，还是先睡觉？” 秦蓁打了个哈欠：“先吃饭吧。” “不行，吃了就睡，容易积食。”牧长老，想也没想就否定道。 “……”秦蓁闻言愣了两秒，有些无语，“那你还问我？” “这不显得我开明温柔一些。” “……”秦蓁无语凝噎。 最后只能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好在秘境里吃的多，现在还不算饿。 算了。 睡吧，睡吧。 秦蓁认命地把自己的鞋子蹬掉，随即就把自己摔进了软塌上，最后熟练地用两手将被子拉过头顶，居然就这么真的睡了。 众人：“……” 他们还记得，这是仙门大比吗？ 便是有苏的笑容，都看着僵硬了几分。 牧归夷一边在软榻附近设下了一个静音的防护结界，一边从乾坤戒里掏出了一套红泥小炉。 开始小火温起药粥来。 “这药粥……”玲珑台的宗主月素在一边看着，忽然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这药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众人见状，有些惊喜地追问道。 毕竟，这药粥要是有问题，他们便能想办法让秦蓁失去仙门大比的资格。 月宗主闻言，重重点头，大喊了三声：“有问题！有大问题！大有问题啊这！” 众人闻言狂喜：“有什么大问题？” 月宗主完全没意识到大家在兴奋什么，她此时正两眼放光地盯着牧归夷的那个炉子。 听到别人问，顺口就答了。 “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被炮制的药材，还有这绝妙的搭配、剂量的讲究，甚至那些用来化解药性相冲的食材，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吗？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我的想法还不够活跃，有问题啊，得改。” 旁人：“？？？” 月宗主疯了吗？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他们一句都没听懂。 而且，说了半天，有问题的居然是你自己吗？ 不过听起来，这药粥好像是个好东西？ 月宗主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就凑到了牧归夷跟前。 “牧长老，我能在旁边看吗？”月宗主说完又补了一句，“我用玄冰草当做学费。” 大概同是医修的关系，牧归夷对月素还算温和。 “自然。” 一边的凌云见状，赶忙星星眼地望向自家师尊。 “做什么？” “我饿了。”凌云扑闪扑闪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饿了就吃辟谷丹。” 凌云：“……” “下一个就该你了，赶紧上去。” 凌云：“……哦。” 人比人，果然能气死人的。 只有其他宗门的人很是实诚：“没听说那药材有些是炮制过的吗？” 就算这药粥再好，这个时候学也来不及了啊。 这也是为什么牧归夷敢当着所有人的面，熬制药粥的原因。 当然，也算是交代了他们和所谓的禁忌之药无关。 倒也是坦荡。 …… 秦蓁其实刚刚使出那一剑，精神还亢奋得很。 但她很明白，亢奋只是一时的，要夺魁，光靠一时的亢奋完全不行。 所以，她强制自己“关机”休息了。 最开始，秦蓁以为自己睡不着。 但没想到，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后这一觉，就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不是现代的她的小时候，而是在这个世界的小时候。 她算是胎穿的，上一世一直没能觉醒以前的记忆，一直以这个世界“秦蓁”的身份活着，按部就班。 直到这一世重生，她才想起了穿书的事情。 与此同时，关于原本秦蓁的过去，她反而淡忘了很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钦珏的那一句—— “被放弃的人，就该有弃犬该有的样子”，居然让她些微想起了过去的事。 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钦珏，钦珏……秦铭觉？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敢用自己本来的模样呢。 她是秦家的弃犬，他不也是秦家的叛徒么？ 算了。 不想了。 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劳神劳力。 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也不打算再回到秦家。 …… 秦蓁是在闻到一股有些发苦的味道，醒过来的。 “睡好了？” 牧归夷一直将药粥温着，见秦蓁忽然坐了起来，连忙开口问了一句。 秦蓁这时还有些发懵，呆愣地坐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随后，她这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牧归夷，点头道：“嗯，饿醒了。” “醒了，就来吃粥。” 第205章 抽我 秦蓁闻言，穿鞋的动作瞬间一顿，整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牧归夷见状，微笑：“你对我熬的粥，有什么不满吗？” 秦蓁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怎么会？” “那就过来把粥喝了。” 秦蓁听到这里，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牧长老煮的粥…… 她有幸喝过一次，只是一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味蕾被一群流氓群殴了几百拳。 让她始终没敢喝第二口。 牧长老，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做饭的天赋。 啊，不对。 他有天赋，有把一切饭菜变得更糟的天赋。 明明单独喝汤药的时候，也就苦一点，还能下咽。 但一旦碰到食材，牧归夷就能做出“生化级”的武器。 便是一碗最简单的白粥，他也能煮成黑色的一锅粘稠物。 问，就是—— “光喝白粥，哪里能更好更快的温养身体？我加了些药材进去，放心，都是好东西。” 而他所谓的加了些药材，就是一整锅药粥不是粥里找药，而是药里找米。 更何况，他用的滋补药材，可不光是植物，还有动物或者动物某些奇奇怪怪的部分。 不能想了，再想她要吐了。 她不想再想起，那次喝粥的时候，碗底忽然冒出一颗眼珠盯着她时，她的心情。 “喝吧，文火慢熬了一个时辰，别浪费了。” 牧归夷说完，直接盛了一碗药粥给秦蓁。 随后，他还递了一个汤勺过去。 “不用了。” 秦蓁视死如归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粥，随后闭眼，一口气将药粥全部灌进了嘴里。 甚至都没怎么细嚼，便吞咽了下去。 “再来一碗？”牧归夷见状，满意地点了下头。 秦蓁十分感动，然后拒绝道：“我吃好了，真的。” 牧归夷见状，点了下头：“行，剩下的给你三师兄。” “……”秦蓁心里为自家三师兄哀悼一秒。 “过来好好看看吧，其他擂台也在尾声了。” 秦蓁也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下两场的对手，就在这些人之间。 所以，她一脸严肃地点了下头，就盘腿坐在软榻上开始看起擂台来。 试图将每个人的招式，都看个清楚明白。 其他人见状，很是无语。 用不用坐得都那么舒服啊？当是看戏呢？ 不得不说，牧归夷的药粥难吃归难吃，但是架不住有用也是真的有用。 这才短短不到一刻钟，秦蓁便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也好、体力也好，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只有一点不太好。 就是胃里火烧火燎的，像是有座火焰山。 凌云能够赢，秦蓁并不惊讶。 她惊讶的是，另外两个擂台赢下来的人，居然都是天衍宗的弟子。 这两个弟子，秦蓁都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她也不知道两个人之前的修为到底如何。 反正现在两个人的修为境界，“看起来”都是金丹期二层。 和钦珏给人的感觉有点像。 果然，天衍宗又再次动用了这个手段，给自己宗门的弟子服用了某种能够大幅度提升实力的丹药。 那丹药，之前也不是没有宗门质疑过，要求查验过一次。 可惜偏偏没从丹药里验出什么不好的东西，单纯的就是一种补药，和培元丹、固元丹本质没有区别。 只是炼制时需要的药材极为稀有，除了天衍宗这样的第一大宗门，其他宗门怕是负担不起。 所以，不算违规。 虽然众人心里不满，但天衍宗自己也放话了，不介意其他宗门使用各种丹药。 但若是宗门自己没实力做出这等提升实力的秘药，便也不关他们事了。 “有趣了。” 秦蓁看着那两个天衍宗的弟子，唇角往上勾了勾。 “什么有趣了？” 牧归夷一看见秦蓁露出这种笑，便知道她肯定又察觉到了什么秘密。 秦蓁凑近牧归夷，小声道：“之前天衍宗根本不怕查验，怎么一到妖族却怕了？” 牧归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丹药和妖族有关。” 牧归夷几乎是肯定道。 秦蓁也点了点头：“而且是特别不好的关联。” 所以才会如此恐惧，不敢让有苏查验。 “上前抽签吧。” 秦蓁还想再和牧归夷说些什么，有苏此时却是再次拿出了签筒，对着秦蓁他们四位擂台胜出者，开口道。 “去吧。”牧归夷对着秦蓁点了下头。 而秦蓁刚上前两步，一边的凌云便兴奋地对着秦蓁喊了一句—— “抽我！” 秦蓁：“……” 她还没听到过有如此离谱要求的。 他当自己是陀螺啊？ 玄机楼楼主眉头挑了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自家弟子这副愚蠢的模样了。 天衍宗的那两位弟子，听到凌云这话，也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玄机楼楼主的亲传弟子，居然是个受虐狂吗？ “抽签吧。”只有有苏，依旧保持着微笑，尽职尽责地cue着流程。 秦蓁直接抽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根签。 随即直接在众人面前摊了开来，上面是一个大写的“壹”。 凌云赶忙也把自己的签，亮了出来。 “啊，好可惜，我是贰。” 至于天衍宗的两个弟子，当然是一个壹，一个贰了。 正好与秦蓁和凌云两个人捉对子。 “分组已定。” 有苏说完，大手一挥，红色擂台和黄色擂台合二为一，蓝色和绿色擂台也合二为一。 场地面积翻倍，也意味着参赛者可发挥、可躲避的空间也加倍了。 “喂，秦蓁。” 秦蓁正要走向属于自己的壹号擂台，身后的凌云却是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干嘛？”秦蓁回头。 “你一定要赢啊，我在最终的擂台等你。” “好。”见凌云神色，是少有的认真，秦蓁便也认真地回应了一句。 凌云闻言，这才走向了自己的贰号擂台。 “比试开始。” 几乎是有苏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擂台的人都动了。 秦蓁的对手，也是一个剑修。 只是，是双剑。 他的动作十分敏捷，擅长隐匿和奇袭。 就是—— 话有点多。 “你的幸运，到此为止了。”秦蓁听到自己的耳边骤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第206章 我就是她的底牌 而与此同时，剑风已经向着秦蓁脑袋削了过来。 “哎。”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一把揪住来人的脖子，就像是揪住了野鸡脖子一般，将人狠狠掼在了地上。 “你太吵了。” 秦蓁甚至连灵剑都没用，翻身骑到那人身上，就是一顿暴揍。 她太知道这人的弱点在哪里。 这种身手迅捷，又擅长奇袭的人，最害怕的便是正面交手。 也就是说—— 他们一旦被人抓住，便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至于，金丹二层的修为。 呵，这种用药堆出来的修为，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的。 别人正经进阶金丹的，都还有个适应期呢，这种药堆出来的，也不过是看着强罢了。 不是自己真实水平，所以往往心里也没底，自以为强大，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呃……” 本来期待着一场精彩对决的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好，好弱。”最后是有些弟子，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人用胳膊撞了一下：“咳咳。” 那弟子有些迷茫地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边面色十分难看的天衍宗宗主。 明明对方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只是一个眼神，那弟子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结了一般。 “我，我是说秦蓁。” 那弟子反应过来，赶忙找补了一句。 但是闻人炀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沉沉地看着擂台上的秦蓁和天衍宗的弟子。 此时的秦蓁，已经将那被揍得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抗的弟子，一把从地上抡了起来。 见对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便想将人扔出擂台。 “起来。”闻人炀的眼睛一眯。 那弟子被打的七荤八素，猛然对上自家宗主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那是什么眼神，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天衍宗弟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他退无可退。 在服下丹药前，宗主便同他们说过—— “你们只能赢，不能败，如若不然……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连着你们家族一起，消失吧。” 他不能输，一定不能输。 若是输了，若是输了…… 想到这里，天衍宗弟子眼里闪过一抹狠绝。 就在这时，秦蓁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灵气的流动不对！ 经历过一次，秦蓁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什么。 “你要自爆？” 秦蓁的反应速度很快。 几乎是立刻就将人重新按在地上，然后竭力将对方丹田流窜出来的灵力，往回按去。 没有时间了，她只能以这种粗暴的方式，遏制着对方丹田自爆的时间。 “什么？”围观的人完全没想到，忽然还有这么一出，纷纷吓了一大跳。 “赶紧散开！” 见那群人还不知道躲闪，秦蓁的声音蓦地大了几分。 修士的自爆，无异于将一颗炸弹丢进人群，杀伤力不可小觑。 就算这人金丹二层的修为是靠丹药堆出来的，但他修士的身份却是货真价实的。 秦蓁可不敢赌，他的自爆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越是这种时候，秦蓁越是冷静。 偏偏这个时候，有苏还双手环胸，站在擂台前，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要是在分出胜负前，不小心离开擂台，也算失去资格哦。” 秦蓁：“……” 这是逼她在擂台上处理好一切啊。 闻人炀听到有苏这句话，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 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无论如何，秦蓁的仙门大比都到此为止了。 她要是在擂台上压制不住自爆，那定然会被卷入，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她要是能够压制这自爆，那也没关系，毕竟—— 这一定会消耗掉她的全部灵力，下一场她也必输无疑。 无论如何，他们天衍宗都会赢。 想到这里，闻人炀的视线落到了另一边的擂台上。 此时，擂台上，凌云完全占据上风。 不过没关系，很快，这样的局面就会结束。 因为，那个弟子可是他精挑细选、一直藏着的杀手锏。 …… 没有人注意到闻人炀唇角一闪而过的微笑。 因为此时大多数人的视线，都被自爆的那个天衍宗弟子所吸引了。 “秦蓁，若是压制不住，现在认输也来得及，至于这个自爆的弟子，本尊自然会处理。” 有苏依旧悠闲地站在擂台外侧。 还不等秦蓁说些什么，一群围观的弟子便纷纷开口道。 “赶紧答应啊，难不成你还想害死我们啊？” “自己想死，可别想拉我们垫背。” “就是，你想赢想疯了吗？可别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每个人都希望秦蓁快些放弃，仿佛只有这样，自己刚刚的失败就不算失败一般。 只有牧归夷面色冷峻：“不想死，就自己躲远点，没听到她刚刚让你们散开吗？” “那你凭什么不走？” 这次都不用牧归夷开口，一边的莫问便冷哼了一声：“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只有一张嘴能行的弱鸡。” “你！” “滚。” 莫问面色一沉，属于元婴期的威压一放，那群只会嘴人的弟子，当即一个个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有些修为弱的，更是膝盖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只是个“漂亮女修”而已，但他们就是有种，对方真的会把他们大卸八块的既视感。 于是，他们只能纷纷放下狠话，手忙脚乱地跑向更远的地方。 莫问见状，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威压。 但威胁归威胁，他心里的担心却是一点都不少。 “喂，牧长老，秦蓁不会有事吧？”莫问传音询问道。 牧归夷倒是淡定：“你觉得掌门为什么派我们一起来参加这仙门大比？” “啊，派就派了，还有为什么吗？”莫问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牧归夷却是想得明白—— “因为，不论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就是秦蓁的兜底。” 所以，秦蓁不会有事。 他们不会让她有事，他们就是秦蓁的底气，也是她的底牌。 第207章 惊喜大礼包 想明白这一点的莫问，当即就笑了：“也是，总不能事事都要小辈自己扛。” 而就像是知道牧归夷随时准备出手一般，有苏将视线从秦蓁身上收回，落到了牧归夷身上。 “能不能请你，不要干扰比试呢？” 牧归夷面色不变，淡定道：“干扰比试的那个，不是在台上吗？” “那个呀，我会处理，但一旦你出手帮助秦蓁，她可就算输了哦。” “怎么，你活不到下次仙门大比了？” 有苏被牧归夷噎了一下，脸上的微笑都僵了僵。 但一边的衍天宗宗主，闻人炀心里却很是满意。 看来，秦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赢下这次仙门大比了。 还好，还好。 玄灵境的事情，还不会暴露。 至于下一次仙门大比…… 呵，那个时候，他们的布置已经完全成功，自然也就不怕其他人再踏入这玄灵境。 到时候，管他是秦蓁，还是秦假，谁夺魁都行。 只要，这一回的魁首，是“自己人”就行。 …… 擂台上的秦蓁，此时完全不知道擂台外的情况。 更不知道此时围观她的那些“大人物”，已经用言语交手了一轮。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处理眼前自爆这件事上。 她有两种办法，可以处理眼前的自爆。 第一，竭尽自己灵力，将自爆的灵力压回对方丹田，并且将人快速安抚下来。 第二…… “抱歉，我不准备死，也不准备输。” 天衍宗弟子：“？” 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那种预感瞬间成真。 他的几处动脉，被秦蓁用剑气蓦然切开。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血液，就像是不听他的指挥一般，争先恐后地从那几处伤口涌出。 那根本不是正常流血的速度。 这流速之快，出血量之大，就好比瀑布忽然迎来了一场大暴雨，更加哗啦哗啦地流淌。 不过是短短瞬息之间，那人便感觉自己周身都凉了。 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俗称—— 失血过多，引起的昏厥，也叫失血性休克。 一个休克没了意识的人，自然也再没有自爆的主观想法了。 所以，这场自爆，只需要将他刚刚释放出来的灵力压制即可。 但是，这关她什么事呢？ 秦蓁一把抓起已经昏厥的天衍宗弟子，直接一个抛投，就将人准确无比地扔进了闻人炀的怀里。 闻人炀：“！” 一切发生的突然又莫名。 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牧归夷一直保持着微笑，淡淡地提醒道：“小心炸了。” 一句话落，闻人炀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 他想要给秦蓁的烫手山芋，被秦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扔回来了。 秦蓁压根就没耗掉太多灵力。 可偏偏，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阴沉着一张脸，将那溢出的自爆灵力一一化解。 即使他是个炼虚期，也稍微费了点功夫。 而牧归夷可不管闻人炀拉长了马脸，他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便是唇角的微笑都上扬了几分。 等到闻人炀处理好这事以后，他这才又微笑地看向有苏。 “有苏族长，怎么还不宣布谁取胜了呢？” 有苏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一个发展。 他还以为，秦蓁在自爆面前，又被困在擂台之上，重重困境，定然让她方寸大失。 而人在这种危急的困境之中，能做出的选择，一般都不是最优解，而是下意识地选择。 比如： 放弃比试，远离自爆的人。 或者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压制这自爆的灵力。 可秦蓁，却交出了一份完全不同的答卷。 有苏看向秦蓁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但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公正地宣判道：“秦蓁胜。” “居然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找到解决办法？” 有些弟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实在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这个秦蓁……倒是有趣。”妙音阁的顾宗主见状，笑着摇了下头。 她很少看到，能将天衍宗的宗主气得这么厉害的人了。 怕是之后破云宗要遭一波罪了。 毕竟，天衍宗的宗主闻人炀，看起来温和斯文、好说话，但熟悉的人，谁不知道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这人最是小气、记仇了。 就算明面上不会对破云宗动手，但作为第一大宗的他们，有时候只需要透露出一点喜恶，便多的是愿意帮他们动手的人。 等仙门大比之后，还是去提醒一下破云宗吧。 妙音阁的顾宗主一边看着秦蓁从擂台上走下，一边暗暗做好了决定。 “感觉如何？”牧归夷直接伸手扶了秦蓁一把。 在秦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将人重新按到了软榻之上。 “还好。” “再来一碗药粥？” “……我还没饿。” 牧归夷用的灵米，是黄金地里种出来的灵米，那灵气可不是一般灵米能够比的。 秦蓁虽然刚刚消耗了一些灵力，但只要稍微坐坐便能恢复一些。 委实不用……再去遭一次罪。 “那边擂台怎么样了？”秦蓁一边询问，一边看了过去。 这一看，秦蓁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看出来了？”牧归夷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虽然凌云一直占着上风，但是灵力的消耗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牧归夷点头：“很像是故意的。” “这个天衍宗的弟子，肯定有后手，此时根本没有展露实力。” 秦蓁说着，便开始更加仔细地观看起来这场比试。 违和感好重。 那个天衍宗的弟子，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协调感。 这种不协调，和之前钦珏他们那种，境界和实力不匹配，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太相同。 好像要更加复杂一点。 是哪里不协调呢？ 秦蓁一时间，没能想到那个答案。 “喂，你只会躲吗？怂货。” 擂台上，凌云憋着的火气，实在是压制不住了。 天衍宗那弟子闻言，也不生气，反而还好脾气地笑了笑。 “让你一手，都拿不下我吗，小、天、才？” “小天才！？”秦蓁闻言一惊。 第208章 我们认输 牧归夷也有些惊讶：“看起来明明骨龄差不多，却叫对方小天才，这是看不起凌云，还是……” 他们所看到的这位天衍宗弟子，只是对方想让他们看到的样子。 至于这里面的芯子，不会是什么老怪物吧？ 虽然也有可能这就是那人的说话方式，但是—— “违和感太重了。”秦蓁忽然接话道。 牧归夷闻言，只觉得点了点头。 秦蓁：“？” 秦蓁看着牧归夷忽然点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刚刚明明只是纯粹感慨了一下，一听到小天才，就想起电话手表，觉得和修真界格格不入罢了。 牧长老在那赞同个啥？ 不过，违和感吗？ 秦蓁望着那个天衍宗的弟子，终于明白了他和钦珏他们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对灵力的掌控，可不像是一个强行提高了境界，不知自己深浅的人。 他和自己有点像。 她虽然是刚刚破境金丹，但是，因为以前有过经验，所以能够迅速掌握破境以后的身体和灵力。 若不是因为体内怀有异火，她能掌握得更快、更好。 而这个人，就是这样。 他很熟练，甚至游刃有余，不会多浪费一丝灵力，却又能将凌云耍得团团转。 就好像，他本该是这样的实力，或者有过这样的实力。 所以，才会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违和感。 “凌云，被算计了。” 牧归夷看着越来越压制不住脾气的凌云，好看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牧长老是有发现什么吗？” 牧归夷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凌云。 “双目赤红、燥热发汗、肺气不宣、喘气不均、情绪暴躁，这可不是光是生气就能引起的，更像是——” “中毒？”秦蓁瞬间明白了牧归夷话里的意思。 回答她的，不是牧归夷，而是一边玲珑台的月宗主。 “而且是一种慢性毒。” 要不然，凌云也不会直到此刻才稍微有了症状。 “为什么用这种慢性毒？要取胜的话，直接用最烈、最猛的毒不就好了？” 秦蓁觉得有些奇怪。 牧归夷和月宗主都没有立马回答秦蓁的提问，而是对视了一眼，随后小声交流了一两句。 最后，牧归夷这才肯定地回答道：“因为他要的，不只是赢这场仙门大比。” “什么意思？”秦蓁没懂。 月宗主接话：“这毒，大概是七品断灵散。” “断灵？” “对，这毒无药可解，一旦深入肺腑、融入经脉、沉淀于丹田之内，以后想要再调用灵力，便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凌云可能会变成空有金丹修为的废人？” 怪不得。 怪不得，她的印象里，上一世凌云没有拿下这一次的仙门大比魁首不说，下一次仙门大比，也没有参加。 明明极为难得的变异雷灵根，是比明哲那些蠢货更加了不得的天才，最后却是籍籍无名。 会不会，上一世他也遭受了天衍宗的暗算？ 天衍宗这是要做什么？ 趁着其他宗门的弟子没有长成，先收割一波，以便继续坐稳自己第一大宗的位置吗？ “你们说凌云怎么啦？” 秦蓁刚刚说那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控制住音量。 这一下，专注于擂台比试的天机楼楼主，终于被吸引了过来。 牧归夷见秦蓁对凌云算是不错，便也给玄机楼楼主提醒了一句。 “现在中毒不深，还能救上一救，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可是现在要中断比试，要么立马战胜天衍宗的那个弟子，要么—— 只有认输。 而凌云偏偏又是个，宁死也不服输的人。 此时如果，他帮着凌云认输，那么凌云很有可能生出心魔，不利于修行。 玄机楼楼主并不傻，这个时候要是还反应不过来凌云被算计了，他也就不用当这个宗主了。 他的视线从闻人炀身上扫过。 闻人炀依旧是一副老好人的和气笑意，甚至还对着玄机楼楼主点了点头。 玄机楼楼主看到气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将闻人炀的脑袋揪下来。 “你敢让人用毒！” 闻人炀看了一眼有苏。 作为主持“公道”的有苏，明明听到玄机楼楼主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仙门大比，本来就没有禁止用毒，如若不然，又怎么有医修参加？” 玄机楼楼主自然知道这一点，擂台之上，全凭本事，所以用剑、用符箓、用道具和用毒用药，都是被允许的。 只是，从未有人用如此歹毒之毒。 不仅要毁掉这一次仙门大比，还要毁掉对方的修仙之路。 “要认输，得趁早哦。” 擂台上，天衍宗的弟子语调轻佻，甚至有种让人反感的油腻。 凌云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烧得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断线。 满脑子渐渐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眼前这个人。 杀，杀，杀！ 杀戮、暴虐，各种情绪在这一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凌云甚至不记得自己在擂台上，还在参加仙门大比。 玄机楼楼主一看自家弟子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当即不再犹豫，开口就要终止比试。 “我们认输。” 这四个字一说出口，玄机楼楼主心里竟是下意识的一松。 他本以为，自己是承受不了，这种输的不明不白的结果的。 但是，这一刻他才惊觉，任何时候，自家弟子才是在第一位的。 只要自家弟子没事，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承受输掉。 结果哪想，他下定决心说出的话，有苏却是连神色都不带变一下。 “不行呢，擂台比试，只有参加者自己输掉或者认输，别人无法干涉。” “你！” “规矩如此，楼主与其和我费口舌，不如对着自家弟子吼上一吼，也许还能有点用。” 玄机楼楼主的脸色越加难看，他冲着擂台喊了好几声，就连玄机楼的其他弟子，都跟着一起在叫凌云。 可是凌云却没半点反应，就像是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般。 天衍宗的闻人炀见状，还摇头叹了口气，假意安慰道： “也许，他这种‘专注’的状态，能超常发挥，赢下比试呢。” 第209章 秦蓁这张嘴 玄机楼本来一直都和天衍宗不对付。 要不然楼主也不会想要将自己的宗门的名字，改成“天机楼”了。 此时听到闻人炀这假惺惺的恶心话语，玄机楼楼主当即就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闻人炀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故意往前凑了两步。 “要切磋，本尊随时奉陪，就怕……你的亲传弟子坚持不住了。” 玄机楼楼主拿着本命法器的手，蓦地握紧，却又缓缓松开。 随后，他看也不看闻人炀一眼，准备直接飞上擂台，强行将凌云带走。 可谁知他还没跃上擂台，有苏便伸手拦住了他。 “无关人员，决不允许靠近擂台，否则视为干涉比试。” “怎么？你也想和我切磋？” “怎么会呢？我只是作为妖族族长，必须维护在我们族内举行的仙门大比的公平公正罢了。”有苏微笑。 玄机楼楼主和有苏对视着，气氛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凝重。 谁也不知道，仙门和妖族的大战，会不会就从这一刻起爆发。 “咕。” 甚至有些小宗门的弟子，已经紧张到开始猛咽口水。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喂，凌云。” 伴随着这个声音飘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酒香。 酒香扑鼻，清冽却上头。 明明没有刻意嗅闻，可是那股酒香就是争先恐后往人的鼻子里钻，防不胜防。 躲到隐蔽处的宁魄鼻尖微微一动。 很快他就闻出来了，这是他喝过的，可以压制魔气，让人清醒的那种酒。 没想到，秦蓁这个时候居然把它拿了出来。 “喂，给我醒过来，凌云！”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里的长柄酒勺敲了下酒缸。 缸身发出一声脆响，缸中的酒微微晃悠，一股更加浓烈的酒香再次弥漫开来。 凌云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空间。 除了眼前的人，周遭一片漆黑。 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剧烈的心跳声。 他偶尔出现的理智，提醒他这种状态很不对劲，可很快，他又把这些理智抛到了脑后。 而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清冽醉人的香气。 那香气，像是一道照进黑夜里的光一般，它带来更多的声音。 “凌云！” 凌云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才惊觉自己居然在仙门大比的擂台上魔怔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状态，凌云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更是冷汗直冒。 “还想要命，就赶紧认输。” 凌云听到了秦蓁的话。 天衍宗弟子有些诧异，凌云居然可以从那种状态下清醒。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点诧异压回了心底，笑着又开始阴阳道： “哎呀，小天才要认输吗？连我都打不过，以后的修行，还能顺利吗？” 这话，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一种诅咒。 凌云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火气，又要爆出。 但是，秦蓁的话，再一次传了过来。 “凌云，那一天你后退了，对吗？” 秦蓁这话，来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牧归夷没听懂，玄机楼楼主也没有听懂。 那一天是哪一天？ 后退又是什么？ 但是，凌云却听懂了秦蓁的话。 他的思绪，被秦蓁的一句话，又送到了仙门大选的那一天。 为秦蓁出头的他，在看到秦蓁被明哲推入雷劫范围时，畏惧了，收回了想要他出去救秦蓁的脚。 明明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从那天以后，凌云就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 夜深人静时，他时常坐起，扇自己一个耳光，然后自我厌恶。 他厌恶自己的退却，也厌恶着自己的懦弱。 他拼了命的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不再退缩。 所以他不想退，哪怕是死，都不想退。 “我……”凌云不敢去看秦蓁的眼睛。 秦蓁却笑了：“那不是很好吗？” “什么？” 凌云一边躲避着天衍宗弟子的攻击，一边下意识地看了秦蓁一眼。 仿佛要确认，秦蓁是不是在说反话一般。 “我从来不觉得恐惧是可耻的，重要的是因为恐惧，我们能得到什么。拔出剑，是一种勇气，收回鞘中，它也是另一种勇气。” “哟，小姑娘，说的比唱的好听，懦弱就是懦弱，还能被你说出花来。” 天衍宗那弟子很是不屑地开口道。 但秦蓁的眼神却无比的清明，不受丝毫影响。 “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便止步不前，那是懦弱，但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从此变得坚强和上进，那是勇士。” 弱者，并不可耻。 可耻的是，不知道想办法变强，还怨天尤人，或者把自己困在原地。 就像是自己极其失败的上一世，若她一直执拗于这上面，一定走不到今天这里。 “大道理，你可以选择不听，但是凌云，和这种只会耍阴险手段的人对战，只会脏了你的手，给我个机会，让我代劳吧。” 天衍宗弟子：“？” 凌云：“？？” “哦，放心，我一定夺魁，到时候，你要是气不过，养好身体找我来战，我保证和你战个痛，弥补你擂台上没发挥好的损失。” 不得不说，凌云对那番大道理，虽然也有些感触，但还没到可以放弃比试的地步。 但是，秦蓁太了解他在意的是什么了。 比起魁首的位置，他更在意单纯的强劲对手，和酣畅淋漓的对战。 “凌云，下来。”便是玄机楼楼主都对着凌云喊了一句。 生怕自己这个徒弟，又倔脾气上来。 “那次我退一步，抱歉。这一次，我再退一次，便算两清。” 如果这是秦蓁的愿望，他可以退。 他不希望，这个心魔在他修炼的路上，成为阻碍的绊脚石。 秦蓁也是坦然：“好。” “你要赢。” “一定。” 凌云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丹田的异常。 “有苏族长，我认输。” 有苏这次没有再阻拦玄机楼楼主。 玄机楼楼主连忙就窜上了擂台，将凌云给扶了下来，直接就送牧归夷和玲珑台的月宗主那里去了。 第210章 夺魁 “天衍宗，辛昊胜。” 有苏宣布着。 “最后一场，破云宗秦蓁对天衍宗辛昊。” 随着有苏话音落下，两个擂台再次向内移动，最后形成了一块完整的大擂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息看向这个擂台，魁首便会在这里诞生。 “是输是赢，就在这一场了。” “小心他的毒。”牧归夷对着秦蓁提醒道，“记住，没有什么比你自己安危更重要。” 仙门大比的魁首也好，答应凌云的承诺也好，在性命面前都不重要了。 “嗯。” 秦蓁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款步踏上了最终的擂台。 天衍宗那个叫做辛昊的人，见到秦蓁上来，还扬起了一个很是刻意的笑。 “想好了怎么送死吗？” 秦蓁没有说话，甚至连灵剑都没有拿出来。 玄机楼的弟子们见状，都有些焦急。 现在除了破云宗的人，也就他们真心实意地希望秦蓁能够取胜。 一是为了他们宗门的凌云报仇，二是玄机楼和天衍宗本来就死对头，自然不希望他们再赢下去。 “秦蓁是不是太紧张了？” “就是，我看她紧张的剑都忘记拿了。” “喂，秦蓁，你的剑！你的剑快拿出来了！” 有玄机楼弟子好心提醒着。 也有玄机楼弟子，无比的凶残，开口就是—— “还有你的锅，也赶紧拿出来，直接把那混账扣到里面，煮了算了！” 牧归夷：“……” 别了吧，别脏了他们用无比珍稀的卧龙石做成的鼎。 但是牧归夷此时看着秦蓁，也有些意外。 因为他也猜不透，秦蓁到底要做什么。 “牧长老，你知道秦蓁究竟是要做什么吗？” 玄机楼楼主见凌云的面色缓和了过来，连忙又关心起擂台的事。 “确实不知。” “那你不担心吗？”见牧归夷表情太过淡定，玲珑台的月宗主都有些诧异了。 玄机楼楼主也竖起了耳朵。 “哦，不担心，既然我都猜不到她要做什么，上面那个蠢货自然更猜不到，这是好事。” 玄机楼的人一听牧归夷叫辛昊蠢货，一个个都咧嘴笑了。 辛昊更是气得胸膛一阵起伏。 “我决定了，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的。” 辛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仿佛已经将秦蓁当做是个死人。 秦蓁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哦。” 如果秦蓁继续不理人，辛昊还觉得可恶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生气。 可是，秦蓁明明什么威胁都听得明明白白，却没什么反应的回答，却让他怒火中烧。 一个连剑修都算不上的小辈，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这一瞬间，辛昊已经将各种最残酷的死法，往秦蓁的身上套去。 有苏扫了一眼秦蓁，又扫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辛昊，微微挑了下眉。 看之前秦蓁给凌云承诺的样子，他还以为秦蓁会在这一场比试表现得十分张扬。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了。 “比试，开始。” 随着有苏的一声令下，擂台上的辛昊率先动了。 他直直向着秦蓁掠去，哪还有半点上一场对凌云时，故意左躲右藏的模样。 “速度好快！”有人惊呼道。 玄机楼的弟子见状也急了：“秦蓁怎么还在原地不动啊。” “完了完了，她好像真的傻掉了。” 而就在他们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辛昊的动作蓦地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怒目圆瞪，看向一动不动的秦蓁道：“你做了什么？” 秦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 她做的很简单，她只是通过自己的水灵根和异火，将辛昊浑身的血液冻结成冰而已。 水分子是极性分子，让水分子高频震荡，就能产生热能。 这一点，秦蓁之前在苏蕊身上就试过了。 她现在只是比之前多变化了一步。 便是控制热能扩散，让热能达到沸点，又极速压缩。 可秦蓁并不想给眼前这个人解释冻结的原理。 她就这么走到了那人面前，三步之遥，站定。 “放心，我也决定了，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 秦蓁说完，右手蓦地紧握成拳，像是无形中握紧了什么东西一般。 所有人只能看到辛昊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很快便涨成了青紫色。 就连眼珠都凸了出来，像是一只离了水的死鱼。 辛昊想要说话，可是冻结的血液，让他站着都极为困难。 而他身上那些法宝，在察觉到血液和颅腔里的不对劲后，猛地发起了防御反击。 本来就剧痛的脑子，因为这防御反击，一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烫。 “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股热量到底来自何处，他的头就这么炸成了血花。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震惊之色，甚至都还来不及从面上收敛，下一秒，他们便看见了令他们更震惊的事—— 从辛昊那具身体里逃逸出来的神魂，分明带着元婴期的气息，还有元婴特有的橙色光芒。 “不是说的金丹期吗？怎么是元婴期的神魂？” “我去，天衍宗作弊！” “我就说那油腻的腔调，像个老怪物吧！” “之前天衍宗能够多次获得魁首，不会都是用这种‘代打’的方式吧？” “还要不要脸了？真是恶心。” “第一大宗，就这？” “作弊都打不赢人家小宗门出来的秦蓁，要是我，肯定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闻人炀的面色在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若不是这次情况特殊，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 但偏偏这一次他们天衍宗必须赢。 闻人炀只能动用特殊手段，本以为十拿九稳，谁能想……最后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明明秦蓁在秘境中已经用过这个招式了，可偏偏他也好，“辛昊”也好，都太自信了。 他们自认“辛昊”与苏蕊的实力根本是天差地别，更别说“辛昊”身上还有可以抵挡元婴期全力一击的法宝。 第211章 心慌慌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会将凌云也好、秦蓁也好放在眼里。 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却怎么也没有算到，秦蓁连外部防御都没攻破，直接从内部炸了。 而用来防御的法宝，更是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 “拿下。” 有苏微微一抬手，便有维护秩序的妖族前去，将闻人炀团团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闻人炀会反抗，便是无涯都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只等闻人炀有任何异动，便出手拿下。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闻人炀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动。 甚至在妖族要押他离开的时候，还配合地走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闻人炀那边吸引。 谁也没有注意到秦蓁，完全没有理会外界的纷杂，直接打了个响指。 “轰。” 金色的火焰瞬间在空中绽放，燃烧向“辛昊”的神魂。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擂台上响起，火焰在半空中上下翻滚着。 金色的火焰，与橙色的神魂相互交融，几乎要完全混作一团。 众人甚至无法分清哪里是火焰，哪里是那个“辛昊”的神魂。 还是有苏抬手压制住了众人的议论：“破坏仙门大比的人，自有我妖族处理。” 秦蓁望着有苏没说话，也没有要熄灭火焰的意思。 有苏好看的眉瞬间一皱，表情有些微冷。 最后还是凌云在下面嗷了一嗓子：“有苏族长，你倒是先宣布秦蓁夺魁啊！” 有苏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被凌云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沉声宣布道：“此次仙门大比，破云宗秦蓁获得魁首。” 秦蓁见状，这才收了自己的火焰。 而“辛昊”的神魂，被这么一灼烧，就跟缩水了似的，小了一大半。 众人见状，看向秦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元婴期的神魂，她都能烧？” “之前到底是谁说她水火废灵根的啊？” “啊，这还叫废灵根？” 只有秦蓁自己知道，光是这一把火，差点就把她的所有灵力抽干了。 凭借她现在的修为，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根本不能完全将“辛昊”的神魂烧完。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点，有苏甚至为了防止她再下手，直接将神魂收进了专门的玉瓶之中。 随后，他这才宣布道：“玄灵境，会在明日午时开放，想要见证魁首能从里面取得什么武器的人，可以自行前来这里。” 说完，有苏直接一甩衣袖离开了。 显然是急着处理天衍宗作弊的事情了。 “恭喜你。”秦蓁这边才从擂台上走下来，牧归夷便微笑着迎了过来。 果然将那句准备好的话，再次送给了秦蓁。 “谢谢。”秦蓁笑了。 而众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蓦地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啊啊啊，赢了！真的赢了！” “这还是第一次小宗门的人获得魁首吧？” “我看看现在谁还敢叫破云宗破烂宗！” “秦蓁，你真的好厉害！夏师姐为你骄傲！” 其中玄机楼、妙音阁和玲珑台的弟子最为欢喜，仗着和秦蓁、破云宗的关系还行，都围了上来。 其他宗门也有弟子，一脸艳羡地望了过来。 特别是小宗门的弟子，只觉得秦蓁像是一阵春风，让一个以前根本不敢奢望的想法，在他们心底默默地生根发芽。 原来，小宗门也可以。 原来，宗门不代表一切。 原来，废灵根也可能创造奇迹。 如果说以前天衍宗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心上，让他们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念头。 还要处处以天衍宗这些大宗门马首是瞻，只求从他们手里露出一星半点资源养活宗门。 现在权威倒塌，他们除了生出希望的念头，更是第一次质疑起来—— “他们真的只有捧大宗门臭脚一条路可以走吗？”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萌发的小小萌芽，有一天会颠覆整个仙门的局势。 “各位，今晚妖族在吉祥楼备了宴会，大家尽情吃、尽情喝，不醉不归啊。” 景德作为妖族的代表，笑眯眯地招呼了一句。 众人欢呼的声音更加热烈了几分。 而失落的人，则默默地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秦蓁和众人聊了好一会儿，最后这才打了个哈欠，跟众人摆了摆手。 “乏了乏了，我先回去睡一觉，明日玄灵境再见吧。” “今晚宴会去不去？”有人询问道。 “看我到时候睡没睡醒吧。”秦蓁也是真的放松，随口就应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秦蓁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众人见她确实是困倦了，这才赶忙让开，让秦蓁回了自己的院落。 …… 只是这一回去，秦蓁却有点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这是烙饼呢？” 外间的牧归夷，一边在和破云宗发讯息，一边随口吐槽了秦蓁一句。 秦蓁闻言，翻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很快她便又翻滚着开了口：“牧长老，我心慌。” “心慌？” 牧归夷一听这话，当即就敲门进了屋内。 秦蓁都不需要牧归夷主动开口，便将自己的手塞给了牧归夷。 牧归夷搭了搭脉，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并非身体有异。” “那就是我的心理原因了？”秦蓁喃喃道。 “为什么会忽然心慌？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秦蓁仔细回想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来由的就心慌了，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牧归夷的眉头微蹙，良久，他突然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 “这是什么？”秦蓁有些好奇。 “临行前，浮瑶给我的锦囊，说是时机到了，我自己就会想打开。” 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秦蓁也有些好奇，浮瑶长老会在锦囊里放什么东西。 牧归夷不再犹豫，这一次，他选择打开了这个锦囊。 秦蓁本以为里面会有什么纸条，可以给他们指点一下迷津。 却没想到，这里面忽然飞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纸人。 “这什么？” 第212章 调戏三师兄 秦蓁话音刚落下，那小纸人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般，连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小纸人，和秦蓁平时用符纸剪出来的小纸人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个依旧是个可爱的简笔画轮廓，但是脸上分明用墨水画上了简易的五官。 类似于“（●▽●）”这样的表情包。 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而且这双黑溜溜的、好似墨点一样的眼睛，还会眨。 见秦蓁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红色的小纸人这才抖了抖，随后晃晃悠悠就从门缝飘了出去。 见秦蓁没有跟上，它还从门缝里探回了小脑袋。 大眼睛眨巴了一下，这才用小手扇了扇，就像是在招呼她。 见秦蓁没有动静，面上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3▼）”，像是在嘟嘴委屈。 秦蓁还是第一次从一个纸人脸上看出委屈。 “牧长老？” 秦蓁下意识地和牧归夷请示了一句。 “跟着。”牧归夷很快就有了决断。 “好。” 秦蓁连忙打开门，跟在了小纸人身后。 牧归夷见状正要跟上，就见玲珑台的月宗主和玄机楼楼主，两个人匆匆寻了过来。 那小纸人十分机灵，一感觉到有其他人靠近，直接就扒拉开秦蓁的衣领，从她脖子钻了进去。 “两位，这是要外出？”玲珑台的月宗主见状问了一句。 牧归夷点头，但没有要细说的打算。 “凌云那边的情况不大好，可否请牧长老拨冗前往我们院落，看上一看？” 玄机楼楼主因为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讲什么礼仪了，直奔主题道。 “他身上的毒应该清了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牧归夷毕竟是医修，听到之前的病患有异，便多追问了两句。 月宗主开口回道：“刚刚楼主请我过去看了一下，我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但凌云确实突然昏迷不醒了，我用了不少法子，但人不仅没有醒来，还忽然起了高热。” 牧归夷有些犹豫地看了秦蓁一眼。 秦蓁连忙摆了摆手道：“牧长老，你去看看凌云吧，我自己四处走走就是，放心，你给我的传送符还在，真遇到什么，我立马传送回你的身边。” “嗯，夜深了，别去什么太危险的地方，早点回来。” 因为有外人在这里，牧归夷的话没办法说的太明白。 但秦蓁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她遇到危险不要冒进，回来找人。 “放心吧。” 牧归夷很快就跟着玄机楼楼主他们离开了。 秦蓁想了想自己现在这灵力被耗尽的情况，还是往四周打量了一圈，随后喊了一句：“三师兄？” 宁魄很快就出现了，像是个无声的影子，直接落到了秦蓁的身侧。 “在。” “浮瑶长老给的纸人，好像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要一起吗？” 宁魄自然知晓秦蓁现在的情况，直截了当地就点了点头：“好。” 小纸人似乎也认得宁魄，居然像个小蝴蝶似的，扑闪扑闪地就飞到了他面前。 “？” 宁魄不解地看了一眼这小纸人，不懂它想要做什么。 下一秒，那小纸人便“啪”地一下扑在了宁魄的脸上。 然后蹭了蹭，又蹭了蹭。 “三师兄，这纸人是在调戏你吗？” 秦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不愧是浮瑶长老，便是连纸人都这么不正经。 宁魄无语地将小纸人从自己脸上撕了下来，像是被这样调戏习惯了，他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带路。” 小纸人这才高兴地往前飞了飞，带着两个人往一个方向去了。 “这条路……” 秦蓁跟在小纸人后面，越走眉头皱得越深了一些。 不是因为这条路有多危险，或者多陌生。 而是因为—— “看起来像是要去举行仙门大比的地方。” 宁魄也认出了这条路。 为什么要去那里？ 秦蓁隐约间闪过一个念头，因为诧异，她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仙门大比选在那里举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而且，之前还有个神秘人，不许我仙门大比前杀人，为此将那几个天衍宗弟子身上的时间倒流了。” 是为了确保每一个人都要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吗？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宁魄倒是淡定。 秦蓁点了点头，随即却是从自己乾坤戒里拿出了好几样吃食。 “补充一下，以防万一。” 秦蓁说着，还给宁魄分了一些食物。 两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继续跟在小纸人身后。 如果不是这有些渗人的夜色，别说，还真有点郊游的意味了。 …… 与此同时。 玄灵境内。 景星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周围，是失去主人的兵器们，他们甚至不愿意对外人绽放丝毫锋芒，看起来有些锈迹斑斑。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景星发现自己被冻入了一块冰块之中。 不是普通的冰块，浓厚的妖力，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他拘束其中。 而他的好友景德就站在冰块之外。 见他睁眼，还如同平常那般和景星打了声招呼：“你醒了？” 景星对上了景德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你最后一程，作为你的兄弟，我总得来送送。” 景星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和面前的人说些什么才好。 但景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一只手撑在冰面之上，就这么和景星四目相对。 “景星，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很讨厌你。” “……我知道。” 景德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自嘲地笑道：“就是这一点，很讨厌。” 景星：“抱歉。” “抱歉什么呢？抱歉你这么聪明，轻易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内心？还是抱歉你抢走了我的父亲？亦或是抱歉你明明看穿了我的身份，却从来不拆穿？” 不等景星开口，景德便自嘲一般地扯了扯嘴角：“我多了不起啊，要你来道歉。” 从来都是伶牙俐齿的景星，这一次依旧沉默了。 “明明我该恨你的，可现在你要死了，我却舍不得了，我贱不贱啊。” 第213章 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谢谢。”景星沉默了很久很久，终是叹气应了一句。 景德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景星。 过了很久，久到景星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景德终于再次开了口。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我抢走了……你的东西？” “我阿娘曾经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那些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此时景德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他也不管景星到底是什么表情，就这么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我娘是个是个医女，她在山涧里捡到了我父亲。那个时候，他刚从秘境里九死一生逃出来，浑身是伤，是阿娘一点一点将他医治。” “养伤期间，阿娘喜欢上了仗义、强大、却又会关心弱小的父亲，而父亲为了治好娘亲的心疾，更是重新再次闯了那个令他九死一生的秘境。” “他们心意相通，在全村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于是便有了我。那个时候，父亲最常做的事，就是摸着阿娘的肚皮，和我说话。阿娘说，那真的是她度过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景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一直带着笑意，只是很快那一丝笑意便转瞬即逝，变成了让人看不真切的苦涩。 景星望着自己的这位朋友，终是叹了口气，搭话道：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景德太想太想和其他人说一说这些埋藏于心底的话，因此景星一问，他便再次说了起来。 “好景不长，父亲几次联系不上妖族之后，终是选择回族里看一看，那时，我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根本没法和他一同前去，只能在村子里等他。” “等啊等啊，等了好久好久，久到阿娘的眼尾都多了皱纹，发间都生出了白发，她依旧没等到那个说要一家团聚的男人。” “我那个时候，很恨我爹，可是阿娘总是让我记住他的好，说他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些迷茫了，等有一天，他终于想起回家的路时，就会回来。” “可惜，阿娘没能等到那个人回家，因为凡人的寿命终是有限，她等到头发花白，牙齿都掉光，连村子都在一场洪水中淹没，那个人依旧没有回来。” “所以——” 景德说到这里的时候，再一次看向了景星，眼里是完全不掩饰的哀伤。 “所以，我想来看看，那个抛弃我们的负心男人，究竟在哪里迷了路，却看到你跟在他身后，叫他父亲。” 景星：“！” 虽然早就猜到，景德是无涯的孩子，也猜到了，无涯没能再回到那个小山村，是因为妖族那场大难。 但，景星确实不知道，曾经有个少年悄悄羡慕过自己。 景德自嘲地笑了笑：“多讽刺啊，我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孩子，他甚至不是个英雄，只是一个没用的酒鬼，我当时真想把你们全都杀了。” “可是，那个人还在等他回家啊，我要把他带回家。若是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那我就带他找回回家的路。” “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接近他，结果没想到落入了魔物的陷阱，而他终于像一个故事里的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救了我。但是他……并没有认出我。” “之后的事情，你就全部知道了，明明是他亲生的孩子，却被他收作徒弟和义子，多么讽刺啊，很可笑对不对？” 景星缓缓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景德的目光透过景星，像是看向了更远的过去一般。 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过了很久，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道： “我曾经问过他，有没有心爱的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没有，没有哈哈哈，那我阿娘算什么呢？我又算什么呢？真相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景星望着眼前的景德，他明明在笑，可是笑声却那般苦涩。 明明嘴角拼命地想要上扬，眼角却在流泪。 这一瞬间，景星甚至觉得景德已经憋了太久，几近疯魔。 “所以，你投靠了有苏，想要报复他是吗？” 景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猛地抬头看向景星，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诧异。 而景星，就这么隔着冰面，静静地看着他。 “果然，瞒不住你吗？” “你们想做什么？” “聪明如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景德说话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 即使玄灵境中，根本没有天空。 “神降。”景星果然慢慢吐出了那两个字。 “是，我们要请神明降临，为此，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那你也该知道，千年以来，从来不只一个人，举行过神降的仪式，可神明从未投来一瞥。” 神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便是当年那位灵水寺最负盛名的佛子苦济，也在神降仪式后变成了一个修为尽失的凡人。 而其他人，大多数都暴毙身亡，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活下来的，也变成了傻子或者疯子。 神明就像是遗弃了这个世界，以至于千百年来，下界能飞升之人都寥寥无几。 而飞升上界的人，无一例外，都失去了联系。 只有破云宗的老祖，是唯一一个去过上界，又压制境界返回之人。 可惜天道让他无法道出上界种种，所以至今无人知晓上界的仙神是何种模样。 只有景星听掌门讲起过去时，听闻老祖神魂在陷入沉睡前，曾给破云宗留下一言—— “不要飞升。” 宗门所有人都不解其中含义，但还是将老祖的话传给了各个宗门。 却被其他宗门污蔑，说他们是怕老祖沉睡，被其他宗门实力甩太远，这才乱编瞎话，想要唬人。 气得破云宗，直接和很多宗门断了往来，不再管这些仙门破事。 不过因为天魔一战，世间灵气稀薄，灵气未能完全复苏，众人的境界到了炼虚期，便不够再前行一步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倒也没人能飞升。 第214章 献祭二师兄 景星一瞬间想了许多，但在景德眼里，景星不过是略微思考了几息而已。 “这一次不一样，因为我们要献祭整个仙门。” 景星：“！” 景德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所以他也不介意说的再多一点。 反正，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今晚，神明便会降临。 说与不说，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以为，为什么是江澜昭引着仙门的人，从那条路进来？难道只是为了为难一下那些仙门，吓上他们一下？” 景星之前就猜到了那个答案：“是印记。” 江澜昭作为白银蛇族，还是一个族中出过一位神使的种族，最擅长的就是给“猎物”打上属于神明的标记。 那标记，无色无味无形，让人无法察觉。 但神明却能察觉，那是献给他们的“祭品”。 被打上神明印记的人，自然能被神明“享用”。 “你看，一个仙门大比，仙门现在最厉害的人都聚在了此处，还有什么比他们更适合当祭品的？” “虽然他们阴狠、狡诈、劣迹斑斑，还沾满血腥，他们的澎湃的灵力，定然能引来神明的瞥视。” 景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止如此，对吗？要不然你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不能是单纯为了看看你而来？” “若真是这样，你就不会和我说这些来拖延时间了。” 景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就好像在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 可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在景德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见识过景星的聪慧，但他还是太小瞧景星了。 “发生什么了吗？让你们的计划无法再推行下去。” 景星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景德打听起情况来。 景德的表情变了又变。 不得不说，这是今晚他面色最为难看的一刻。 反观被困在冰里的景星，反而优哉游哉，像是地位颠倒了一般。 这让景德生出一种无来由的窝火感，就好像自己做的所有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哦，不能说吗？那要不然你说一下，请神降临以后，你们想要做什么？” 景星还真的从容地跟景德聊起来了。 就仿佛是平日那样的斗嘴一般，景德尚未背叛，他也尚未被困。 可景德很清楚，那不过是一场错觉罢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站在对立的一面，不死不休。 “你知道这些又如何？”景德终于开口了。 景象反而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知道了，我就能安心上路了。” “你不怕死？” “在回来前，我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景德有些挫败，他忽然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景星半分。 “听闻神明降临，可以满足请神者的一个愿望。”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景德有些凶巴巴的。 景星见状，居然还安抚了景德两句， “当然有关。”景星很是认真严肃地回答了一句，“都说了，满足完好奇心，我也好放心上路。” “……”景德已经难得的说不出话来了。 景星为什么可以一个脏字就不用，就这么态度良好的把人气得肝疼啊？ “说呀。”景星甚至都催促上了。 景德气鼓鼓道：“就是不说，急死你。” “一看就是和有苏待的太久了，这都学坏了。” 景德：“……” “不说也猜得到，有苏那个疯子，大概是想要当年所有害了妖族的人付出代价，毕竟，那一场时疫，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 景德没有说，对与不对。 景星却很是肯定：“就像是他对华光做的那些事一样。” 景德这一次，终是没有忍住：“你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华光就是当年勾结天魔族的人吧？也多亏有苏耐心，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将华光身边渗透，都换作了自己的人，要不然这个秘密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景德冷哼了一声：“你们不是早就也猜到了吗？” “猜到归猜到，但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 无涯甚至抓到过华光，对他进行过搜魂，可这样都没能找到切实的证据。 以至于，他们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华光。 要收拾一个华光太容易了，但是事情不是收拾了一个华光，就能解决的。 华光那一派扎根太深，还有许多人潜伏在暗处，甚至与天魔族和魔族都有勾结。 若只是处理掉一个华光，那么他们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甚至因为他们“打草惊蛇”来势更为凶猛。 他们需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妖族的安定。 更不用说，那些惨死的同胞们，还等着一个真相，至少要所有妖族都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们。 所以，当无涯察觉到有苏的所作所为后，便推波助澜了一番。 而当这些暗处的妖族全部被拔除，那么华光的死期自然就会来临。 “华光死了吗？”景星问道。 景德不说话。 “刚刚不是叭叭的挺能说吗？怎么这个时候当起了哑巴？难得我愿意配合你，拖延时间来着。” 景德瞪了景星一眼，依旧不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景星倒是成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哦，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死了。也是，有苏才不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他肯定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华光和当年那些仙门的罪行昭告天下，然后再全部处刑。” 只有这样，才算是告慰当年那些死去的妖族在天之灵。 “你为什么能说的那么轻松？明明那一场时疫，让你也失去了父母不是吗？” 景德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就是看不得景星这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但我很快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景德：“！！！” “你的愿望，我猜……根本不是要杀了你父亲吧？就算你背叛了他，投靠了有苏。” 景德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第215章 她是我的光 无论他怎么假装，眼前这个人早就将一切都看透了。 “你想要复活她，对吗？”景星的目光十分的平静。 景德闻言浑身一震，好半晌才开口道：“你懂什么？” “我之前一直以为，有苏要向神明许下的愿望是报仇雪恨，但仔细想想，若是真是如此，你背叛父亲，投靠他的动机便太弱了。” 景德不服气：“要是能报仇雪恨，说不定他就能解开心结，想起那个一直等他的蠢女人，回去看上一眼，我就不能图这个？” 景星却早已洞悉一切。 “如果说，他的心结是当年能没能及时赶回妖族，要解开这个心结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一切都回到来得及的时候。” 景德的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红了一双眼睛。 景星叹息：“所以，你们想要让时光倒回，为此，牺牲所有都可以，即使这里面有很多无辜之人，甚至有很多帮助过妖族的人。”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神明，能做到这一点。 若时光真的能够倒回，也许他们真的能够回到从前，但是那些被“献祭”的人，却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的生命，会终结在被献祭的那一刻，连神魂都无法保留，更不要说入得轮回了。 “我……没得选。” 显然，景德是知道这一点的。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要去做这一件事。 “你明明有得选，停下这一切，至少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其中。” 景德摇头：“我答应过她的，要让那个人回家，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你之前问我，我懂什么？”景星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悲伤，“其实，我也曾想过。” “什么？”景德没听懂景星话里的意思。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只要他们还活着，就算要毁灭所有又如何，也曾不止的一次想过，与其艰难地活着，我是不是早点死了更好。” 这是景星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的话语。 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是真当他将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才惊然发现，那些痛苦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另外一种东西慢慢抚平。 “那你应该支持我才是，为何要阻挠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师妹杀掉的那几个天衍宗弟子，被打上印记的祭品差点少了，那会引起神明的震怒！” 景德闻言，并不觉得同命相怜，他只觉得更为愤怒。 景星听这话便明白，景德认为秦蓁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授意。 想来，他也根本不相信，秦蓁他们真的被抹除了关于他的记忆吧？ 所以才有他故意去找秦蓁和破云宗的人试探。 “因为我这条命，不只是我自己的。” 他的命是当年牧长老辛辛苦苦救下来的啊。 而在他无数个想死的夜晚，都有关心的人惦念着他。 在其他人沉溺痛苦的时候，他在痛苦中找到了一丝美好。 在别人斩断与所有人的牵绊，一心只有复仇的时候，他与更多的人建立了联系。 就像是无涯这位“父亲”会在他被嫌弃的时候，牵起他的手，问他愿不愿做他的孩子。 就像大师兄那个木头，小小年纪就敢跑到妖族的地盘上，巴巴地要带他去破云宗。 就像是破云宗所有人都知道他加入仙门的目的不纯，却依旧对他赤诚相待、倾囊相授。 就像是…… 秦蓁，在听到她是妖族后，没有露出半分嫌恶，只是真心夸赞他的厉害，给予他最真挚的信任。 其实，他在破云宗待的时间，远没有在妖族待的时间长。 可是，就是这个别人眼里不起眼的破落宗门，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就好像是灰白的世界，忽然飞入了一只彩色的蝴蝶，而那只蝴蝶带他看向更加广阔的世界。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便也变成了彩色。 每当他重新要被黑白窒息的情绪淹没，这些都会成为照亮他心底的一道光。 只要光在，他便想努力地多活一会儿，因为他不想让他们伤心。 可以的吧？ 即使是这样的他，也能奢望自己多活一天、一个时辰、哪怕是一息吧？ 若是他的父母还在，会不会也是这样希望着？ “果然，有苏说得对，仙门的人最会骗人，连你都被蛊惑了。” 景德的表情很失望。 他看向景星时，眼里已经没有了看向好友该有的不舍和柔软。 他连声质问道：“你忘了，你的父亲当年在时疫里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的母亲为什么了结自己吗？这些都是谁害的？是那些忘恩负义的仙门！还有那些叛徒和魔族！” 景德几乎是扑到了冰面上，一只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冰面。 “你以为你这些年杀那些魔族、叛徒和仙门的作恶的弟子就够赎罪了吗？不够！远远不够！既然当年没有人觉得妖族的人无辜，那我们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无不无辜？” “你已经疯了。” “也许吧，谁知道呢，至少比有苏那个疯子好。” 他曾经在有苏那里见到了华光，他甚至都不敢去认，那个人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天才。 虽然现在想来，华光那一身修为，恐怕就是拿魔族的什么禁忌之法提升的。 但是当初，没有人敢正面直视华光的锋芒。 即便是无涯，也只能和华光打个平手罢了。 当初无涯能抓到华光，对她搜魂，也是靠景星的智谋。 而那样的华光，落到有苏手里，甚至过得连只狗都不如。 她被削去了四肢，装在了一个罐子里养着，每天有苏就当着她的面，将她的血肉切下做成肉汤，强迫她自己喝下。 她的妖丹，被毁去大半，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支撑着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这一个罐子里，臭味熏天。 而有苏还时不时放一些毒蛇、毒虫去撕咬她。 华光那张引以为傲的面皮，都被这些东西吃去了大半。 这还不算完，有苏还弄到了当年时疫的药。 一点一点喂给了华光，让她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当年那些死去同胞的痛苦。 第216章 最陌生的熟人 景德曾经劝过有苏一次，倒不是可怜华光，只是他担心一个不小心，时疫便会卷土重来。 这一次，他们可没有景星的父亲牺牲自己，来为一切画上终点了。 但是有苏却说：“时光倒转，时疫自然不会再存在。” “可是，我们还不能确保神明一定会降临。” 有苏闻言却是笑了：“不，一定会降临的，因为这里有一样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那是每个妖族族长，才能从传承里知道的东西。” 他知道，有苏没有说谎。 “那为什么那些族长，没有祈求过神明的降临？” 天魔大战的时候，妖族时疫的时候，为什么举行神降仪式呢？ “因为降神仪式需要大量的祭品和灵气。” 有苏的回答很简单，但是景德却是立马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有些族长怕是心软，不愿意拿活人祭祀，而有些愿意拿活人祭祀的，却又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 妖族自身是没有灵力的，自然也不需要像仙门那般吸纳灵气，生存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什么灵气蓬勃的地方。 而且，光是这些灵气显然也不够。 “你找到了祭品还有灵气？” “祭品，不是很简单吗？各大仙门不就是最好的祭品？” “你想从他们身上抽取灵气？”景德倒吸了口凉气。 “不行？” “不，我是怕不够。”景德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确实不够，但加上息止仙君留下的玄灵境作为提供神降需要的灵力，便绰绰有余了。” “玄灵境？” “你想知道，不如去问问你的好父亲，他为了复活荒歌，还真是给我省了不少事。” “什么？” “咦，那两个人没告诉你呀？明明都已经确定了，荒歌的神魂就在玄灵境，想着把东西抢回来了。” 景德确实并不知晓这件事。 他有一种，微妙地被两个人排斥、抛弃的感觉，不太舒服。 “正好，我也想约无涯好好谈一谈，你也来吧。反正要拿回玄灵境，不如直接举行仙门大比，把仙门那群人弄来。” “哦，对了，还有景星，他可真是……不错。”有苏最后两个字，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即使神降，会让容器毁掉，那也在所不惜。 “可是，神明未必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那神明便会摧毁一切，来掩盖这个秘密。” 毁灭一切吗？ 那也很好吧。 他们的仇恨都在毁灭中了结，他们也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所以，他才会完全投靠了有苏。 因为，只有有苏可以带给他想要的结局。 无论是生存，还是毁灭，都是他想要的、最好的结局。 而今晚，复仇的序幕已经揭开。 想来有苏已经开始了，对那些渣滓的处刑。 毕竟让他们作为祭品就这么死去，太便宜他们了。 当年妖族遭受的痛苦，他们应该百倍、千倍、万倍奉还。 “你能听到外面的惨叫吗？”景德忽然问了景星一句。 玄灵境是独立的洞天，自然听不见。 “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只是做了当初和他们当初一样的事情。” 景德看见了景星蹙起的眉头。 “你要同情仇人？” “他们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吗？”景星反问道。 景德被噎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皱眉？” 景星的眼神保留着最后一丝柔软：“因为，我的朋友，忽然变得好陌生。” 景德之前那么久都没有崩溃，此时却被景星的一句“朋友”弄得差点失控。 即使这样，他也将他视作朋友吗？ 景德苦笑：“你真是知道怎么戳我软肋。” “……”景星不置可否。 “景星，我不明白，这样难道不好吗？这样一切都会圆满，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都会回来，我们终于有家了！家啊，那个曾经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现在终于触手可及！” “可这一切，不该建立在牺牲无辜之人的基础上，他们也有家人，也在等他们回家，你午夜梦回，良心不会不安吗？” 若是要他牺牲破云宗的一切，去救回自己珍惜的人，他做不到。 也不觉得能做下这种事的自己，会被父母所接受。 他的父亲，可是一个为了他人能够牺牲自己的人！ 他们不会以一个满手血腥的孩子为傲，更不会觉得用这样惨重的代价“重生”的他们，有活下去的资格。 他们的话，大概情愿再死一次，也不会接受他的这份“好意”吧？ 请神、降神、让时间重回到当初，说起来，也不过是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一厢情愿罢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执行你和父亲那个无聊的办法吗？你们真以为复活那个藏在这玄灵境中的人，一切就会变好？” 景星没有说话。 “我承认，他是妖族最伟大的族长，没有之一，有他在，妖族内乱肯定能够平息，他也一定会处理好妖族和仙门之间的关系，毕竟当年，就是他和息止仙君定下了盟约。” 景德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却是透过景星所在的冰块，看向了他空荡荡的后方。 随即，他讽刺一笑。 “可是他在哪里呢？就算以你为容器，以整个玄灵境的灵气为代价，前前任族长荒歌也不会复活，你在这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 容器。 是的。 景星作为上一位族长的孩子，身体条件自然也遗传了他的父亲，十分优异。 而他又修习了仙门心法，不仅能动用自身的妖力，也能动用灵力，对于前前任族长荒歌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比景星的身体更合适他。 毕竟，想要完全修补他的神魂，需要大量的灵气注入。 而普通的妖族，可承受不了那么多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无涯放任了景星拜入了仙门。 因为从一开始，景星便知道自己的宿命——成为荒歌的容器。 所以，此时听到景德提起“容器”一词，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只是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那锈迹斑斑的神兵利器之上。 “景星，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那一位的神魂不见了。” 第217章 小师妹，大气运 景星闻言，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们怎么猜到，他的神魂被藏在了这里？” 是的，前前任族长荒歌的神魂，就在这玄灵境中。 而这一切，本该只有息止仙君知晓才是。 当年，天魔大战。 前前任族长荒歌为了抗击天魔族不幸牺牲，息止仙君在最后关头，保下了他一丝神魂。 可那一丝神魂实在是过于微弱，所以息止仙君才会特意赐下了一块玄冰，将他的神魂封印其中。 那玄冰是世间罕见的后天法宝，自然有着其他法宝无法比拟的特殊能力。 前前任族长被封印其中沉睡，玄冰便会慢慢地修复他的神魂。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他的神魂便会修补完毕，只要寻得合适的躯壳，他便能够“死而复生”。 谁让这位族长，是妖界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凤凰。 有涅盘的可能性。 甚至为了缩短他清醒过来的时间，息止仙君还特意将玄冰送入了一处灵气充盈的洞府之中，让灵气可以加速滋养前前任族长的神魂。 只是那一处洞府，究竟在哪里却不为世人知晓。 这么多年来，无数仙门、妖族，甚至魔族都去寻找过那传说中的洞府，却都一无所获。 谁能想到，玄冰就藏在这小小的玄灵境之中。 一个不断有人进出的、就放在所有人眼底下的地方。 便是景星，也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敢在几个月前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虽然，你和父亲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但是有时候，事情并不需要被告诉，我们有其他手段知道你们的一切，所以，在你们知道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景星略微一思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有苏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在我婴儿期的时候？” 只有那个时候，他还不记事，而无涯还未回到妖族，破云宗众人也已经离开。 景德没有否认。 “你们知道多少？” “我说过，你们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比如——按理十年前这位族长就该清醒过来，回到妖族，但他至今没有出现。” “又比如玄灵境分为阴阳两面，一般仙门大比的魁首进入的地方，是阴面，这里只有剑冢，而阳面，则是藏着玄冰的洞府，只有妖族的人用特殊的方法、在玄灵境开启时才能从阳面进入。” 景星的面色更加沉重了几分。 其实，从景德出现那一刻，他就隐约猜到了。 景德知道玄灵境的秘密。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是阴阳交接的地方。 但是，景德显然不可能从阴面进来。 “玄灵境啊。” 景德回望着本该摆放着玄冰的洞府，那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没有玄冰，更没有一丁点荒歌的气息。 “就算这里曾经存在着那一位的神魂，只怕也被天衍宗的人带走了吧，毕竟便是这些兵器上的灵气都被抽走了，天衍宗的人又怎么会将那玄冰和神魂留下？” 景星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甚至猜到了，天衍宗的人为何能够勘破玄灵境的秘密。 因为那个可以提升修为的丹药。 “你当年进仙门，不就是想查清楚天衍宗的这个秘密吗？” 景星确实查清楚了。 也正是因为查清楚，他才知晓，为何天衍宗的人会发现玄灵境另一半的秘密。 因为那丹药里面赫然含有妖力！ 而且看气息，应该是就是荒歌的妖力。 想来是天衍宗的那群渣滓，在天魔大战时，藏下了荒歌的尸体，用他的妖丹来炼药！ 说不定荒歌神魂那般破碎，也有他们的手笔。 玄灵境误以为服下丹药的有妖族血统，才叫他们窥见了玄灵境真正的秘密。 “你看看现在这个玄灵境，他们还敢让谁进来？不仅是将这些兵器上的灵气尽数抽走，甚至还用上了转运阵法，看着阵法这么新的样子，怕是每次仙门大比都来补过。” “可怜这些当年战死的大能们，死后兵器还被人动了手脚，转走了他们原本宗门、亲人该有的气运。哦，最惨的就是你们破云宗。” 整个玄灵境都是息止仙君的宝物，既然在里面动用了转运阵法，影响最深的自然就是破云宗。 也怪不得破云宗在息止仙君沉睡后，迅速衰败，在别人眼里成了破烂宗门。 景星听到这里，表情有一丝微妙。 “你太看得起天衍宗，也太看不起破云宗了。” “啊？” 景德没想到景星会忽然说话，而且还是说这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景星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毕竟，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破云宗可是有浮瑶这个“外挂”一般的存在。 转运？不存在的。 察觉到不对的当天，浮瑶就直接将这转运阵法给破了，然后还改了几笔还了回去。 外界看起来落魄，不过是他们装的而已。 估计天衍宗的人现在都还深信不疑，这个转运阵法还在运作吧。 运作倒是真的在运作，只是被浮瑶给逆了一下。 天衍宗越想抽取他们破云宗的气运，他们自己便会越倒霉，破云宗便会运道更盛。 要不然，掌门温琼华的产业怎么可能开遍修真界？ 更别说，长老们一个个的境界修为进步神速，便是莫长老，传说中的五灵根废物，现在修炼十分顺畅。 指不定，小师妹秦蓁最后能拜入破云宗，都是天衍宗送来的气运呢。 “若是天衍宗真的有好气运，他们的剑尊怎么可能会死？亲传弟子还在众目睽睽下暴露魔族的身份？甚至他们的宗主，还落入了有苏手里，等待清算？” 景德被这个问题，真的问住了。 仔细一想，天衍宗这些年好像确实越来越不如从前，特别是今年，尤其的倒霉。 “你师妹克他们？” 最后，景德思考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十分惊人、又离谱的结论。 景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想了又想，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不能反驳。 好像确实是秦蓁拜入破云宗以后，天衍宗便开始不断倒霉起来的。 巧合？ 第218章 二师兄，心痛了 “那只能说，我家小师妹气运旺盛，他们活该。” 景德：“……”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家那奇奇怪怪的小师妹！ “景星，你和我闲聊这么久，也是想要拖时间吗？” 景德终于将歪掉的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 “哦，原来你也不是笨到无可救药。” “这种时候，你还非要挤兑我一句？” “你都猜到了，还是和我闲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我要等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景星目光放远：“而他现在……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那里看起来空空如也。 可是景星的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以至于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就好像谈论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景德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缓缓回过头去，看向了玄灵境的入口方向。 而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地方，赫然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 无涯。 此时的无涯，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狂狷。 他沉默的像是一棵青松。 倒是景星，并不意外地招呼了一句：“晚上好，父亲。” 无涯看向景星，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甚至……不敢去看景星的眼睛。 景星却很平静：“所以，你选择了他们，对吗？” “我没得选。” 景星闻言笑了：“不愧是父子，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无涯沉默，不敢去看景星，却也不敢去看景德。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无涯没有反应过来景星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现在才知道他们的计划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 无涯一直知晓景星聪明，却从来没想到，他的这份聪明用在他身上的时候，会让他那么难受。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对景星的利用，会不会他从一开始就知晓。 如果真的知晓，他还这样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无涯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早就抛弃了一切，只剩悔恨和疯狂，但这一刻，他竟是难得地多了一丝愧疚。 “仙门大比之前，有苏找过我一次。”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做了选择，而现在景德说的那一切，不过是让你坚定了选择，对吗？” 他们不希望无涯在最后的关头反水，所以，在这里给他上了一剂猛药。 景德刚刚那些话，又岂止是说给他听的？ “抱歉。” 景星看着无涯，失望地摇了摇头。 无涯却已心意已决。 他已经对不起妖族，对不起妻子，他不想再对不起唯一的孩子。 当年，他回到妖族，看到妖族的惨状，听着众人一声又一声的责问，问他： “我们给你传了那么多讯息，你为何迟迟不归？” “若是你在，以你和族长的实力，我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你不是承诺过要保护我们的吗？你不是说只要有你在，妖族便不会遭遇任何危险吗？” “你是荒歌选出来的掌剑啊，你发过誓的，守护妖族的一切，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才会在临死前将自己的一切武艺传授与你，可是在族人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个孩子才两岁啊，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这样被害死？” “保护妖族，不只是族长的责任，可为什么他必须要孤零零的死去？” 那些责问、那些哭喊，那一双双失望又麻木的眼睛，让无涯几近疯狂。 于是，他撒谎了。 他说自己在秘境之中，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是他来晚了。 仿佛，这样，他的迟到，便不那么罪不可赦。 他不敢去想自己的妻子，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他甚至不敢让妖族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那样，他早就从秘境中出来的事情便会暴露。 即使他从秘境出来受了重伤，使他收到妖族传讯因为通讯灵符缺失一角的关系，延迟了很久。 但那也不该是不回来的理由，更何况…… 这些话，太像是借口。 有谁会相信呢？ 所以—— 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用时间将自己的记忆回溯到了，他九死一生逃出秘境的时刻。 这么多年，他其实隐约感觉到了记忆的缺失，可他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去触碰这个秘密。 直到赎清了自己的罪孽，他才有资格回忆以前一切。 这是唯一一个他能逃避，却又能保护家人的方法。 就像是他能对华光搜魂一样，自然也有人能够这样对他，所以，把记忆回溯，不让任何人知晓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存在，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是个罪人，不管是对妖族，还是对深爱自己的妻儿。 他活在这世间的意义，只有一个，保护现在的妖族，还有——为当年一事报仇。 而现在，记忆复苏。 听到自己的妻子是如何苦苦等着自己，却一直未曾等到。 听到自己的孩子来找自己，自己却无法认出，还说没有心爱之人。 无涯真的做不到，去否定这个孩子现在想要干的一切。 更何况，那个未来比他原计划的还要美好。 如果真的能…… 他怎能拒绝？ “所以，复活荒歌什么的，到后面，也不过是谎言而已。” 无涯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道。 “最开始，我确实觉得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我不是一个聪明人，有苏又是个想要毁灭一切的疯子，妖族不管是在我还是他手里，只有走向末路。” 无涯苦笑：“你们没有见过荒歌，不知道他的厉害，有他的话，妖族一定能越来越好，他也一定能帮族人报仇雪恨。” 如若那个人不够好，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有人怀念他。 便是他时疫以后，回到妖族。 听到最多的除了对他的责备，便是对荒歌的怀念。 那些怀念，就像是魔咒一般。 他明明不想听，可是却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那些平淡的话语，直到今日他再次想起，也依旧觉得如芒在背。 第219章 杀人诛心 他们说： “要是妖尊还在就好了。” “有他在，妖族内部肯定不会出这种事！” “就是，而且他那么厉害，那些仙门的人哪一个是他的对手？” “那群仙门的败类还敢封锁我们，要是妖尊在，肯定能带我们杀出去，顺便把他们的宗门给扬了。” “可怜我们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族地，连出世都不被允许。” “哎，这也没办法啊，我们现在太弱了，真让我们出去，我也不敢啊。” 当时其实也有人提过，让有苏将族长的位置让给他的。 可他敢要吗？ 这些人怀念着荒歌，不管谁坐上族长这个位置，都会被拉去跟荒歌比较。 然后换来一句轻飘飘的—— “还是妖尊好啊。” 他不是有苏那只老狐狸，能将一切的情绪都藏在微笑的面具之后。 所以，他从未想要坐上族长那个位置。 既然大家都想要荒歌，那便让荒歌回来。 这样，他就能从痛苦和愧疚之中解脱，妖族的一切也都会回到正轨。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强大无比的无涯，其实是一个想要逃避一切的懦夫？ 景星很失望。 “你无视过往，惧怕未来，连现在都不愿意倾尽全力，只想逃避，所以，当有苏告诉了你另一个计划，你便毫不犹豫抛弃了自己的原则。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义父是一个正直、勇敢、大公无私的英雄。 所有人都说他聪明，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愚蠢。 愚蠢到明明数次怀疑，却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给眼前这个人一个机会。 因为这个人救过自己不是假的。 因为这个人这么多年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也从来不是假的。 因为这个人想要妖族更好的心，也不是假的。 所以，他将那些注意的异常，一点一点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位置。 他听从了他的召唤，从妙音阁的飞舟上立即赶回了妖族。 然后有了现在的一切。 但是，他却早已经将他划到了弃子那一栏。 “为什么？” 心很痛，不是心痛自己被欺骗，而是痛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一个都变得好陌生。 他们是什么时候，踏上了分岔的路呢？ 景星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那个答案，但他还是想要确认。 果然，下一秒，无涯说出了那个他预想之中的回答—— “因为，就算复活荒歌，我身上的罪孽也不会清除，但是回到那个时候可以。景星，我太累了。” 太累了。 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折磨着他，他甚至需要时刻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也许，在他迟迟没能回到妖族的那一刻，以前那个无涯便已经死去。 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抹幽魂般的存在罢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侠肝义胆、勇敢不逃避的无涯了。 景星听到这个回答，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无涯和景德的那两张脸，他忽然有些反胃。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要回到破云宗。 真想回去啊。 可是，回不去了吧。 景星苦笑。 无涯终于抬头，看了景星一眼：“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们？把我哄骗进玄灵境，又将我冻在这冰里，你们想做什么？” 景德没有开口，便是无涯都在沉默。 “父子一场，告诉我全部真相，就当……为我践行吧，你们要杀了我，不是吗？” 无涯：“！” 景德：“！” 安静。 绝对的安静。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最后终是无涯快要被无声给折磨疯了，开了口。 “这场神降，需要一个容器，而你很契合。” “父亲，别再说了。” 景德连忙要阻止无涯，他知道景星太聪明了，之前拖延时间就算了，现在可不能再让他知道的更多了。 景德有种预感，眼前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 他甚至怀疑，景星留了他们都不知道的后手。 无涯何尝不知，可他还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玄灵境此时所处的位置正下方，便是降神仪式的祭坛，这两日在这里举行仙门大比，也是为了吸纳那些仙门弟子的灵气。” 毕竟为了确保仪式的成功，灵气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困住你的东西，它不是什么普通冰块，而是一种可以贮存灵气的法宝，一直就被埋藏在地下，用来吸纳仙门大比中的灵气。” “等大比一结束，玄灵境终于开放的时候，有苏便将这块它搬了进来，用来吸收这玄灵境里面的灵气。” “也就是，只要毁掉这个法宝，你们便再也没有办法举行神降仪式了吧？”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但你不可能毁掉它。”无涯几乎是肯定道。 “因为这里面有你和有苏的妖力，能将我束缚，无法挣脱？” 景星从醒来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那一股妖力的存在。 他之前在和景德对话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来了，他根本无法从里面将这冰块打碎，甚至除了面部，其他部位，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不，因为——我会守在这里。” 无涯说这话的时候，终于第一次去看了景星的眼睛。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景星眼里究竟是何模样，又是何种表情。 但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再没有平日里的轻佻、散漫，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何其讽刺啊。 堂堂妖尊的弟子，钦定的掌剑，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而唯一让他认真起来的事却是： 见证自己的义子死去，并保证在这之前，不出任何差错。 景星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里面已经没有了对无涯特有的柔和。 他只问了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你没有逃避，是因为当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你也会忘记是怎么害死了我吗？” 无涯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退了干净。 便是景德试图说些什么，也半天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景德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这才主动开口对着无涯说了一句： “我出去看看。” 第220章 重逢倒计时 而另一边。 秦蓁和宁魄赶到这两日举行仙门大比的地方时，两个人都呆愣了一下。 “还真是这里。” 红色小纸人飘着飘着，却像是凭空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一般，“啪嗒”一下贴半空中了。 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变成了（q△q）。 呃，这是撞疼哭了？ 宁魄上前一步，想要查看情况，却也像是小纸人一样，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住了。 “这前面，好像有灵力波动。”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无形屏障后面的不对劲。 秦蓁闻言，立马好奇地走到了小纸人“碰壁”的地方。 她先是试探地探出了一只手，她本以为自己也会碰壁，可哪想她的手居然就这么穿了过去！ 远远看去，她的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弄得她瞬间成了残疾的断臂。 “我好像……可以过去？” “当心有诈。” 宁魄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秦蓁的想法，连忙开口道。 几乎是宁魄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红色小纸人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开始疯狂用自己的身子，去撞击那无形的屏障。 “出什么事了吗？” 红色小纸人不会说话，只能继续撞着屏障，表示着自己的焦急。 “里面有你要我看的东西，对吗？” 小纸人疯狂点头。 秦蓁的眉头顿时就蹙了起来，几乎是立刻，她就做下了决定。 “看来，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我都得闯一闯了。” 宁魄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劝不住主意已定的秦蓁。 “保重。” “嗯，我去去就回。” 宁魄本来想返回院落，告知牧长老这事。 但一想到他此时可能还在玄机楼那边，而莫长老……他在其他宗门，他也不好前去打扰。 他本来就对和人交流，十分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当即就选择隐藏在附近，给那两位传个讯，等待秦蓁这边的情况。 隐匿的时候，宁魄还不忘一把薅走了还在那疯狂撞大墙的红色小纸人。 而就在宁魄隐匿起身形的一瞬间，景德忽然凭空出现在了刚刚那块空地之上。 宁魄的表情，瞬间凝重了几分。 那个人…… 之前人多，气息混杂，他还没察觉。 可是现在，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再没有其他遮掩，景德的气息便清楚地传了过来。 那是别人很难察觉到的一种气息。 若不是他和魔族有渊源，体内又时常有魔气发作，还真不一定能察觉到景德身上的不对劲。 那人身上，分明有魔气，而且不是一般的魔气。 反而有点像苏蕊魔气爆发时的那一股力量。 而且，说他是身上有魔气其实并不太准确。 因为，那人分明是内里包裹着一股魔气，盘旋在神识与丹田之间。 这是被夺舍了？ 不，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宁魄几乎是瞬间，就将对景德的警戒拉到了最高。 特别是在听到景德给有苏的传讯时，那份凝重立马又重了几分。 “景星这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一个时辰后，降神仪式就可以开始了。” “你可以把祭品带过来了，毕竟，死在献祭给神明的祭坛之外，神明可会动怒的。”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宁魄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冲到了脑海，让他一阵阵发晕。 他在说什么？ 降神仪式？祭品？ 还有—— 景星。 景星是谁？为什么他的心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觉得十分熟悉？ 明明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忆，为什么听到他可能出事了，却焦灼万分，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看到他？ 还有死在祭坛之外的祭品…… 那就是小师妹杀掉天衍宗弟子，却被人复活的原因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浮上心头，宁魄将眼前的这一切，全部传讯给了牧归夷和莫问。 然后，从来不喜欢主动出现在人前的他，这一次却是蓦地出现在了景德的身后。 并且出手就是杀招，将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说！你们要做什么？” …… 秦蓁并不知道自家三师兄那边发生的事。 此时的她，稍稍有些迷茫了。 她以为穿过那个无形的屏障，会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 “玄灵境？等等！玄灵境怎么开了？” 说好的明天午时呢？怎么半夜就开了？ 这么不讲武德的吗？ 因为已经来过这地方一次，秦蓁简直轻车熟路，直接就找到了剑冢所在的地方。 看到那些眼熟又陌生的武器，秦蓁还是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她倒没有立马就去与武器形成共鸣，然后寻到那把与自己有缘分的剑。 而是—— “来都来了，就把莫前辈的委托一起解决了吧。” 秦蓁低低嘟囔了一句，随后认命地开始寻找起那把凛风剑来。 她完全不知道，和他一墙之隔，玄灵境的阳面的景星，在看到她的身影时，蓦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眶有些红，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 他想要让她逃，想要让她和破云宗的人一起离开妖族。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突破这个屏障，传递到秦蓁的耳边。 “你很在意她。”无涯肯定道。 “……”景星没有理会他。 “放心，只要她不会发现这边的秘密，我不会现在就对她动手。” “不要说得自己好像有多高尚似的，破云宗当年救我们于水火，甚至研制出控制时疫的药时，你可是在外面和人卿卿我我。” 无涯脸上血色褪尽。 可以前那个会在意他感受的景星，现在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了。 他只是牢牢地盯着另一面秦蓁的身影。 秦蓁似有所感地忽然抬起头来，往着景星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两人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遥遥相望。 明明相隔那般近，秦蓁却怎么也触及不到景星的视线。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堵墙后面，有人在看我？” 秦蓁望着面前的石壁，微微蹙眉后，干脆伸手向着石壁触摸而去。 微微冰凉的、粗粝的手感，和正常的石壁，好像并无任何不同。 第221章 重逢继续倒计时 “咚咚。” 秦蓁敲了敲，石壁传来沉闷的声音，也不像后面有空腔的样子。 可是秦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就此罢休。 哪怕两次试探这石壁，都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她心里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去一探究竟。 “呼，既然光凭身体感知不行，那就……” 秦蓁深吸了口气，将手牢牢地贴在了石壁之上，与此同时，将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地融入了石壁内。 随着灵力展开，她的神识不断延伸，缓缓探入了石壁内部，越来越深，越来越远。 可是，能探到的除了石壁，还是石壁。 这一切，仿佛都在证明她只是多心了。 另一面的无涯见状，颓然地喝了一口酒。 见秦蓁不断尝试，而景星的眼眶越来越红，他终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她就算把石壁砸穿，也看不到你。” 这就是这个玄灵境的神奇之处，没有妖族血脉的人，无法进入这里。 也窥不破玄灵境的玄机。 而就像是要印证无涯的说法一般，秦蓁忽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不再试探这石壁之后，到底有什么。 而是重新找起莫玄亦委托她找的那块，插着凛风剑的石头来。 景星缓缓垂下了眉睫。 凛风毕竟是前任剑尊的东西，秦蓁对他也有所了解，大概知道它的形制。 可奇怪的是，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把形似凛风剑的剑。 “奇怪。” 秦蓁深吸了口气，再次将自己的神识放了出去。 这一次，她还仔细了许多，可是搜寻一圈，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凛风剑就像是从这个玄灵境中消失了一般。 “哎——” 秦蓁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在了解前任剑尊的生平时，有人曾经说过： “凛风真的不愧是前任剑尊的本命剑，之前有位师兄悟出了无双剑气，凛风感应到后居然还震颤应和，这绝对是认可了那位师兄的意思吧？它和剑尊一样，也是个欣赏强者的呢。” 秦蓁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件事，是因为，上一世她作为魁首进入玄灵境的时候，也试图得到凛风。 所以，她在剑冢这里展现了自己的剑意。 不过，她并没有等到凛风的震颤，只有她后来那把灵剑飞了出来。 因为实在可惜，再加上……这件事后她稍稍动摇了，甚至怀疑过自己的剑招到底有哪里不尽人意。 陷入了很低迷和自我怀疑的状态。 虽然，后来她自己已经释怀。 但是，留下的印象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而这一次，重新站在剑冢，她没有第一时间像上一世那样做，其实也是因为她稍稍怯懦了一瞬。 如果这一世凛风剑依旧没有回应呢？ 她还会再次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吗？ 她还能相信手中的剑吗？ 还能相信执剑的自己吗？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重生一次，其实根本没有半点进步？ 无数的疑问在这一瞬间涌入脑海之中。 秦蓁本以为自己会慌乱，会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不是。 她的内心十分平和，那种平和在她直面这些问题的时候，又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能够自信地作答。 她不会自我怀疑。 她不会怀疑自己的剑。 更不会怀疑执剑的自己。 凛风不认同？那又如何？那不过是它有眼无珠罢了。 她斩该斩之人，平该平之事，只要心里的剑心不悔，任何人的不认同都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秦蓁感觉到自己，好像真正意义上从上一世往前迈了一大步。 她会向前，一直向前。 直到抵达那个光明的未来。 秦蓁的手里，空空如也。 这一次，她没有再持任何一把灵剑，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一划，便是蓬勃剑意。 这一剑，无论威力如何，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却引得剑冢所有剑都发出了嗡鸣之声。 这是剑的认可。 而秦蓁，在剑道之上，也总算正式踏入了自己的道，从此往后，心中再无阴霾。 “是你吗？” 秦蓁的视线瞬间就锁定到了嗡鸣声最强烈的那把锈剑之上。 是的，锈剑。 它早已经没有昔日的风采，锈迹斑斑，前半段深深没入石中，只露出半截剑身。 便是形制上也与秦蓁了解到的不太相同。 剑柄已经腐朽，弯折成了7字形，面目全非，比其他的剑都要显得更加破烂两分。 毕竟，那些剑，都勉强还保留着原来大致的模样。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秦蓁。” 即使是对这么一把锈剑，秦蓁依旧保持着该有的敬重和礼貌。 锈剑无法说话，秦蓁也不在意。 只是伸手触摸到了凛风剑柄之上，用自己的灵力，为它恢复了一丁点当年该有的风采。 它不再那么锈迹斑斑，折断的剑柄也渐渐恢复了原状。 只是，那本该有的华光，却始终没有展现。 秦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并不想为自家找一个新主人，是吗？” 凛风微微震颤，就像是在回应着秦蓁什么。 “所以，你只想在这里怀念他，不想离开，对不对？” 凛风又一次轻轻地颤了一下。 秦蓁闻言并不见懊恼，她甚至还笑着应了一句：“那他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才会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这一次，凛风震颤的幅度特别大。 若是它能人语，大概会大喊一声：“对对对！” 可惜，它不能言语。 “跟我走吧。”秦蓁突然开口道。 刚刚还觉得秦蓁十分善解人意的凛风，瞬间不再震颤，甚至剑刃上锋芒一寒，大有要收拾秦蓁一顿的意思。 但，想到秦蓁那纯粹到质朴的剑意，还有说这话时的眼神，它终究没有伤害秦蓁。 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贪婪，有的只是真挚的清澈和坦然。 她并不渴求它的力量。 凛风意识到了。 果然，下一秒，见凛风没有伤害自己，秦蓁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 “老实说，我的乾坤戒还蛮大的。” 第222章 久别重逢 凛风：“？？？” 秦蓁笑得灿然：“你要不要跟我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当年剑尊守护下来的大好河山?” 凛风剑没有颤动。 秦蓁却是继续说道：“别生气呀，我选你，但你可以不用选我啊。” 她正了正色：“你永远可以记着他，只是换一个地方怀念他而已，我想，他也一定会乐意的。” 凛风剑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还是有些迟疑。 “既然你说了他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那样的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在这里孤独一生。去看看吧，他守护下来的世界，真的挺美好的。” 凛风剑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想落泪。 真是奇怪，它明明只是一把剑，又怎么会落泪呢？ 它只能不住地震颤，一直震颤。 秦蓁见状，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剑身：“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凛风剑拔下。 拔了一下。 无事发生。 再拔一下。 还是无事发生。 “呃，你不想和我走吗？” 凛风急了，颤了颤，又颤了颤。 “你光是这样，我也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啊。” 秦蓁见状，为难了。 凛风也沉默了。 最后还是秦蓁“啊”了一声道：“要不然这样，如果你表示赞同呢，你就震一下，如果你反对，就震两下？” 凛风闻言，立马震了一下。 秦蓁明白，这是赞同的意思了。 “你想和我走吗？” 凛风又震了一下。 “哦，你是想跟我走的啊，但我怎么把你拔不下来啊？嗯……是因为不认主的话，就不能被拔出来吗？” 凛风又震了一下。 秦蓁闻言一顿，随后很是大气地一挥手道：“行，那就不拔出来。” 说完，秦蓁都不等凛风反应，便凑到凛风跟前，又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那个，凛风啊，你介不介意，以后继续和你插着的这块地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凛风懵了，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秦蓁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离不弃？还有什么……生死相依？ 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正经话啊？ 秦蓁也不催促，就这么笑盈盈地继续望着它。 凛风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震了一下，迟疑着又微微地震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秦蓁说完，兴奋地搓了搓手。 凛风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凛风便感觉到秦蓁的手突然握住了它的剑身。 与此同时，更多的灵力顺着它的剑身注入到了它下方的石块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秦蓁一边越来越剧烈地高喊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力气之大，连剑冢都忍不住跟着颤动起来。 终于—— 只听得“咔”的一声，秦蓁将手中的凛风拔了出来，然后高高举起！ 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举起了凛风，以及……凛风剑尖上插着半米大小，呈不规则圆锥状的石块。 她真的就像和莫玄亦承诺的那般，直接连剑带地，一起撅了。 “一次搞定两件事，可以可以。” 秦蓁一点都不嫌弃上面插着的石块重，很是兴奋地挥了两下。 说实话，不太像是挥剑，像是力拔山兮地舞着大锤。 凛风虽然不看到秦蓁挥舞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它知道要是别人看见，一定会丢死人了。 它怎么刚刚就答应这个怪人了呢？ 安安静静躺在这个洞府不好吗？ 它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后这种“丢脸”的事情，怕是要成为它的家常便饭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它堂堂前任剑尊的本命剑，大名鼎鼎的凛风剑，不至于……晚节不保吧？ 秦蓁完全不知道凛风剑此时复杂的想法。 她甚至确认了一下凛风插着的这块石头，与周围是否有所区别。 可惜，看了半晌，她也没看出区别来。 不过…… “有点热热的？” 她总觉得莫玄亦要她取的这块石头，触手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就像是厚厚的石头里，包裹着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 但是她用灵力和神识试探，这石头又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莫前辈，要这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可惜现在并没有人能够回答秦蓁的这个疑问。 秦蓁没想明白，便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她郑重地将凛风剑带着石块，一起收进了乾坤戒中。 而在她做完这一切后，她又下意识地看向了眼前的石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它总觉得这石壁在她眼里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 可是要她说，具体哪里不同，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而就在这时，她挂在脖子上的信鸦尾羽，再一次发出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只是可惜，秦蓁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还在继续打量着这石壁。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乾坤戒里，那块石头也跟着轻轻闪烁了一下。 …… 另一边的无涯，眉头紧皱。 “她分明看不到这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放弃？” 景星此时的心情也十分的复杂。 他知道，无涯之前那句话是认真的。 若是秦蓁一无所察，他不会主动对秦蓁出手，但若是秦蓁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连自己多年养子都可以牺牲的人，指望他放过秦蓁，绝无可能。 景星甚至不敢再去看秦蓁，怕她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忘记了，那个孩子，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秘境什么的，从来都有一种让人惊叹的直觉，还有……好运。 走吧。 赶紧走吧。 不要再探索，也不要进来。 他可以死，但他希望秦蓁可以活。 可是上天，根本听不到景星的哀求。 在无涯诧异的目光中，秦蓁居然穿过了那一面石壁，跨到了这阴阳两面交汇的地方。 “怎么……可能？” 这不是只有妖族才能踏入的地方吗？ 秦蓁本来还在疑惑，墙壁为何突然消失，随后她便对上了无涯震惊的眼神。 无涯叹息：“你不该来的。” 秦蓁没有理会，因为她的视线很快就从无涯身上掠了过去，落在了他身后那块蓝色的冰上。 她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第223章 二师兄，我保护你 一双温暖的让她想要流泪的眼睛。 他……是谁？ 秦蓁深深望着景星。 “你很难过吗？” 突然，秦蓁听到自己开口问道。 景星从未敢去幻想过和秦蓁的重逢，他认为那一切不过是虚妄罢了。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自己的心，想过要是再和破云宗的人碰面，他们会对自己说什么。 亦或是他们根本不认识他，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 但他从没想到，再次相逢，秦蓁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我……”景星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景德和无涯，两度放弃的时候，他都没有哭，但此时只是见到秦蓁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谁让你难过了？是他吗？” 秦蓁看着景星红了的眼眶，心里蓦地涌出了一股无名的火气。 她明明还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可她知道，她不想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这个人，不应该被关在这冰冷的冰块里，他应该在阳光下懒洋洋地躺在屋顶晒太阳，或者爬到树上去掏鸟窝，亦或者漫山遍野地去抓鱼。 他应该是自在的、自由的，不该被世间任何拘束。 “叙旧完了？” 无涯手中的剑还未亮出来，秦蓁便已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无涯道貌岸然的脸上。 “砰！” 这一拳，使出了秦蓁最大的力道。 无涯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左脸完全歪了，连牙齿和唇舌都痛的惊人。 他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倒飞着砸到了一边的石壁之上。 而秦蓁则是上前几步，牢牢地护在了景星面前，将无涯这个最大的危险源与他隔开。 无涯摸了摸自己肿起的脸。 “噗。”随后吐出一颗打掉的牙。 “你要保护他？” “是。”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 这下无涯有些诧异了，若不是他确认自己回溯记忆的术法还在生效，他都要真的信了。 “那你说他是谁？” “是我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景星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蓁，她的身影那么纤细，却将脊背挺得笔直。 仿佛她身后守护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景星忽然回想起了那一天。 在妖族属于破云宗的那个小院里，少女明媚的笑着，拍着胸脯说要保护他和牧长老。 她说，她是认真的。 而现在，她也是认真的。 哪怕失去了那些记忆，她依旧是那个秦蓁，是他最好的小师妹。 “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这是无涯最后的警告，也是——宣战。 因为，下一秒无涯就动了。 这还是景星第一次看到无涯拔出那柄剑。 平日里，那柄剑一直都收在他的储物戒中，从不会轻易现于人前。 便是这次仙门大比，这么重要的事，他也没有将其佩戴。 那不是普通的剑。 那是妖族的至宝，无双。 剑身狭长，通体乌黑，只有剑刃在月光下会微微泛起一丝淡淡的红。 整把剑没有任何装饰，就连剑鞘都是一截上面画满了红色符文的长长布条。 据说，那是妖族最初那位妖尊留下的封印。 只有当妖族掌剑的剑气释放之时，布条才会自行解放，锁定敌人，不死不休。 也只有当无双饮饱了妖族敌人的鲜血，那布条才会重新封印无双，变回刀鞘。 而无涯就是荒歌当年钦定的掌剑，掌妖族至宝无双，斩穷凶极恶之徒，护妖族安宁和周全。 而现在，秦蓁在无涯眼里，就是那个威胁到妖族安宁的存在。 那一剑很快。 甚至比清河剑尊那一位当世剑尊，还要快上些许。 剑招干净凌厉，没有一丝炫技，直取秦蓁咽喉。 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两剑相撞，火星迸溅。 秦蓁手里的灵剑，很快就有了裂纹。 一切都昭示着，秦蓁根本不是无涯的对手。 可即使这样，秦蓁也绝不后退半步，依旧牢牢地护在景星之前。 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秦蓁了，在拔起凛风的时候，她便走上了自己的剑道。 她的剑意不会有一丝迷茫。 而她的剑心坚定时，剑也不会辜负她。 所以，那把剑竟是在硬抗了无双一击后，在碎裂之前，将自身的所有灵气全部反哺给了秦蓁。 秦蓁以身为剑，剑气直接从指尖荡出，化作巨影向着无涯斩去。 刀光剑影间，洞府中的石壁被剑气切割的七零八碎。 无数的碎石不断落下，扬起漫天的烟尘。 景星甚至无法捕捉到两个人战在一起的身影，只能从烟尘中去寻找那时不时闪现的剑光，来分辨两人现在的情况。 “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烟尘中被击飞过来，猛地撞到了景星被囚禁的冰块上。 是秦蓁！ 她此时身上完全没有一丁点好肉，锋利的剑气几乎将她削成了一个血人。 那无异于将人活生生的千刀万剐。 “你的眼睛……”景星望着奄奄一息的秦蓁，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他的小师妹，他们千娇百宠的小珍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人，现在…… 现在却只剩下左边那只还完好无缺。 一道剑气从她右边眉尾横贯穿过眼睛，血肉模糊，右眼眼眶凹陷，那里……空空荡荡。 便是胸腔的起伏，都变得那般微弱。 可即使如此，秦蓁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将景星牢牢护在身后。 “够了，足够了……” 景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明明被回溯了记忆，明明她还没有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她依然践行了自己的誓言，保护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啊？ “别哭啊。” 秦蓁颤颤巍巍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她默默挺直了自己的腰杆。 可是，还不等她再攻击，无涯又是一剑劈下。 秦蓁再次狠狠地撞在了困住景星的冰面上。 “我承认，你很勇敢，但你太弱小了。” 无涯从烟尘中走出，比起狼狈的秦蓁，他现在算得上“毫发无伤”了。 “你伤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第224章 我吃吃吃吃吃 无涯无情地宣判着。 “她已经不能反抗了，有什么冲我来。”景星恶狠狠地看向无涯，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那是他哪怕知道自己被放弃时，也从未露出过的神色。 无涯见状，愣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额角却是一痛。 锋利的石片，划过他的额头，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地。 他猛地低头，就看见明明已经无法动弹，趴在地上的秦蓁，颤巍巍地捡起一块又一块石子，向他扔来。 “你在做什么！？” 因为秦蓁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莫名，无涯有些恼了。 秦蓁才不管他到底什么反应，就这么沉默地捡起小石子又砸了过去。 明明每次连举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但秦蓁依旧以这样的方式保护着景星。 “伤到了。” 秦蓁的声音很虚弱。 可是无涯还是捕捉到了秦蓁的声音。 随后，他这才反应过来，秦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驳斥他。 因为他刚刚说：“你伤不了我，也救不了他。” 所以，她便以这种方式，驳斥着他。 你看，我伤到你了。 所以，我也一定能救得了景星。 可笑。 十分可笑。 无涯面无表情地抹去自己额角渗出的血迹，缓步走到秦蓁面前，剑尖寒芒闪动，就要终结秦蓁的性命。 谁想，就在这时。 景星头上的那支不起眼的木簪，突然自冰里飞出，结结实实挡下了无涯最后一击。 随后，那木簪变大，化作了一把飞剑，上有雷霆之力流转，再次向着无涯攻去。 那变作飞剑的木簪，虽然本身依旧看起来是块平平无奇的木头，但是那上面涌现出来的澎湃灵力，还是让无涯心惊不已。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凤凰木……” 亏得他之前天天看景星戴着它在他面前晃悠，居然完全没认出来。 他还以为是景星自己没事雕刻的小玩意儿，亦或是哪个让他不忍心拒绝的人送给他的小礼物。 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只木簪。 谁能想到，现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居然会在这上面吃了个闷亏。 秦蓁望着这一截熟悉的凤凰木，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段她已经忘却的记忆。 妙音阁的飞舟之上，她将这只凤凰木悄悄给了一个人。 希望凤凰木能够庇护那人安稳，一切顺遂。 记忆里，她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 可现在，她回头看向了景星。 记忆里那一张张模糊的脸，似乎渐渐清晰了起来。 记忆开始松动。 更多的记忆碎片在复苏。 “小师妹，趁着凤凰木拦住他，走。”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口。 可秦蓁没有理会，她只是拼命地给自己塞了几颗培元丹，然后将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丁点灵力催生而出。 灵火绽放，金色中还带着一丝耀眼的红。 “这不是普通冰块，是吸收灵力的法宝，灵火无法融化它，别管我了，快走。” 因为不能动弹，景星只能加重了语气，驱赶着秦蓁。 可是秦蓁，却像是听不到景星的声音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那边的凤凰木，还在抵挡无涯的攻击。 这边秦蓁几乎是把自己的异火都贴到冰面上了。 可是，冰面依旧没有丁点要融化的意思。 很快，异火熄灭。 秦蓁好不容易补充的灵力，再次耗尽。 “咔嗒。” 就在这时，没有融化的冰块，刚刚被灼烧过的地方，突然掉下了一块小小的一角。 大概，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一角。 对于整块冰面，可能不过是万分之一罢了。 根本不足以将景星从冰面里解放。 这小小的一块冰，就像是在嘲笑着秦蓁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 好比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心智再坚定的人，此时看到这一幕只怕也会崩溃。 景星看着呆呆地看着那一小块冰块的秦蓁，已经心痛的再次流下泪来。 可谁想，就在这时！ 秦蓁忽然抓起掉落的那块冰就往自己嘴里送去！ 天雷她都能吃，法宝难道就不能吃了？ 秦蓁的表情十分凶狠，咬着冰块就像是咬着无涯的头颅一般。 “咔。” 冰块碎裂，送入秦蓁的嘴里。 几乎是没怎么嚼就被她吞吃入腹。 景星：“！！！” 分心看着这边的无涯：“！！！” 吃了？ 吃了！ 那用来吸收灵力的法宝，居然就这么被秦蓁当做食物给吃了！？ 特别是，自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自己情绪波动的无涯，此时心里几乎都在咆哮了。 “这东西是能吃的东西吗！？” “你特么怎么能把法宝给吃了！？” “你们食修这么厉害，是不是要把整个玄灵境给吞了啊！？” 秦蓁根本其他人怎么想，她只是用最快的方式，将冰块往自己的嘴里塞。 被她灵火灼烧过的冰块，再也不是那么无坚不摧，它变得很脆，就像是真的冰块的口感一般。 秦蓁面无表情地嚼着那冰块，稍微嚼两下就赶紧吞下，就和猪八戒吃人参果没有任何区别。 而随着她将这些冰块咽下，一股混杂却又汹涌的灵力，蓦地就涌向了她的丹田。 不过片刻，便将她空虚的丹田，填补得满满当当。 但是，这种抽取的其他人的灵力，很是驳杂。 秦蓁感觉自己的丹田里，无数道灵力在里面横冲直撞，似乎恨不得立马撕开她的丹田飞出一般。 偏偏此时，秦蓁根本没有时间来炼化这些灵力。 所以，秦蓁现在身上的伤口，变成了它们冲撞的宣泄口，不断地将伤口从内向外撕扯开。 猩红的鲜血不断地落下，不过短短一息，秦蓁的脚下便汇聚了一滩血泊。 痛。 真的好痛。 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破碎，丹田更是像要爆炸一般。 秦蓁晃悠悠地站起身体，再一次使出了自己的灵火。 这一次，火焰更盛。 更多的小石块碎裂掉下，全部都被秦蓁吃入腹中。 因为灵力不受控制，秦蓁甚至已经有些走火入魔。 那双平日里清亮干净的眼睛，此时变作了诡异的猩红。 第225章 我们回家 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也在这一刻，“啪”的一声断掉了。 她听不到周遭的声音，看不到任何人，只想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殆尽。 她麻木地再次吞下了一口冰块，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她隐隐觉得，她必须这么做。 她机械地重复这个吃的动作。 景星看着只觉得要疯了，他不断地呼唤着： “小师妹！” “秦蓁！” “醒一醒，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要再吃那冰块了！” 景星的声音，传达不到秦蓁的耳朵里。 秦蓁浑浑噩噩地、面无表情的，像是一个只会吃冰块的机器。 “小珍珠！” 就在这时，秦蓁猛地抬起头来。 她回头望去，蓦地再次对上了景星流着泪的双眼。 那一双熟悉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关切。 他在害怕？ 害怕她吗？ 不，他在害怕失去她。 眼中的猩红微微褪去，秦蓁怔了一瞬。 终是嘶哑着声音开了口：“……二师兄？” 景星望着秦蓁重新有了焦距的眼神，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想起了一切。 “嗯，是我。” 景星近乎哀求道：“对不起，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情里来，走吧，算是二师兄求你。” “二师兄。” 秦蓁定定地望着他：“我来接你回家了，所以，别哭。” “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家，就是想要回去，就可以一起回去的地方，大家都在等我们呢，不要说丧气话。” 秦蓁说着，对着景星灿然一笑：“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说话间，秦蓁便将卧龙石制成的鼎放了出来。 “不，你不能……” 景星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秦蓁要做什么，他慌乱的想要阻止，却被牢牢地罩在了鼎下。 他的声音无法传出。 但他，安全了。 她轻轻地用还算完好的额头，碰了碰小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话间，秦蓁转头看向了无涯。 而凤凰木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朝着秦蓁的方向就飞了过来。 随即在秦蓁面前悬停。 秦蓁低头看了那凤凰木一眼，然后牢牢地握住了剑柄。 剑尖所指方向，便是无涯。 “就算你吸收了法宝里的灵气，你也不过是个金丹期而已，何必垂死挣扎？” “废话真多。” 秦蓁提剑斩去。 一切就像是刚刚的重演，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不同了。 很快，无涯就意识到了到底哪里不同—— 妖力的消耗。 秦蓁这一次攻来，几乎全面放弃防守，她只是不断地进攻、高频度地进攻。 他想要挡下秦蓁现在这么高密度的进攻，势必要比之前使用更多的招式，而这——会加剧他妖力的消耗。 虽然秦蓁的灵力消耗肯定比他更快、更大，但是架不住秦蓁是一个疯子。 拼着痛楚折磨和丹田爆炸的危险，使劲地吃着冰块。 用这种最危险、最痛苦的方式，去求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疯子！” “疯子！！！” 时间不断流逝，秦蓁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混乱驳杂的灵气撕扯到深可见骨。 便是可以抵挡大乘期一击的凤凰木，也在这长久的交战中，化为了齑粉。 但是秦蓁就像是永远不知道疲惫一般，惊人地燃烧着自己的战意。 不为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铛——” 当无涯凝聚了自己最后所有妖力的一击落下之时，秦蓁一边用身体硬吃了这一击的前半段，一边拉近了和无涯之间的距离。 凛风乍现在秦蓁手中，连带着上面那块半米大的石头，一起重重地砸到了无涯身上。 “轰——” 这一击，便是玄灵境都跟着不断震颤。 这一次，无涯没能再爬起身。 而秦蓁因为无涯的这一击，半边身子的骨头尽碎，也重重倒在了地上。 即使这样，在倒地的前一瞬间，她还是本能地往景星所在的方向倒去。 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无涯望着倒下的秦蓁，有些震惊地发现—— 秦蓁她真的做到了，从头到尾护在景星面前，没让他靠近景星分毫。 她就像是最后的一道屏障，守护着景星的安危。 她的承诺，她做到了。 即使是以如此惨烈的代价。 无涯望着这么勇敢的秦蓁，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是什么时候呢，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在明知道没有希望的绝境中，依旧这么一往无前？ 无涯低低的询问，已然没有人听见。 秦蓁已经没有冰块可以再吃，也没有灵气可以让自己再动上一动。 到此为止了吗？ 可是，她还没能将二师兄带回家啊。 好想回家，和大家一起，再吃一次热腾腾的火锅，饮上一次让人开怀的美酒啊。 眼睛越来越模糊了。 好冷，是血流的太多了吗？ 身上这件据说是老祖的万年鲛丝法衣，破破烂烂成这样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掌门师尊跳脚？ 对了，还要和大师兄一起，把二师兄骂一顿，以后再也不准他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她好像记不清了，眼皮好重。 在这之前，至少，至少要将二师兄送走。 秦蓁心念一动，卧龙鼎似有所感，重新回到了乾坤戒中。 她再一次对上了景星的眼睛。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意，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丑。 要不然景星怎么会红了眼睛，不忍再看？ “二师兄……” “我在，我一直在！” “回家了。” 秦蓁说完，用自己仅剩还未断裂的左手，艰难地将一张从乾坤戒里取出了一张符箓，蓦地贴在了景星所在的冰面上。 下一秒，符箓燃烧殆尽。 景星连带着整块冰一齐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了大战过后的残垣断壁。 那张符，正是牧归夷给她用来逃命的符。 怕被敌人追击，所以一次只能传送一人。 秦蓁在拿到这道符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连气息都微弱了下去。 第226章 再见秦蓁 无涯见状，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总算找到了真心对你的人啊，小星。” 无涯没有再挣扎，同秦蓁一样，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此时的无涯，完全没有了之前在景星面前时的懦弱、无情的模样。 反而眼里有着一种，别人所无法看破的释然。 只有他手里的无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震颤了一瞬。 最后在凛风剑的威压下，重新安静了下来。 …… 淅沥沥的雨声，在耳畔响起。 秦蓁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气球，漂浮在空中。 她不知道自己沉沉睡去了多久，只是感觉好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她甚至有些想不起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 她得回家。 咦？为什么想回家呢？ 是有谁在等她吗？ 还是和谁约好了？ 唔，想不起来了。 她只知道自己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淅沥淅沥。” 雨声好像又大了许多，一阵风将秦蓁轻飘飘地托起。 等到她再有意识的时候，眼前的山、水、花草树木，似乎都变得极为眼熟。 雨势越来越大，山间升腾起纯白的雾气，有一只胖乎乎的仙鹤从山涧飞过。 “呜——呜——” 空中隐隐传来几声不太清晰的悲鸣。 秦蓁有些恍惚，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呀，我到家了。” 这里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破云宗啊。 这样凉快的天气，太适合吃火锅了，去叫上大家一起吃吃火锅、聊聊天吧。 秦蓁轻快地往自己的小屋飘去，只是很快，她就看见了她的小屋后的山坡上，有几道人影静静伫立。 “嗯？大家在这做什么呢？” 温琼华掌门、牧归夷长老、浮瑶长老，还有莫问长老，居然都在。 而且怎么都换上了黑色的衣裳？ 一点都不适合他们。 便是连大师兄、大师姐、二师兄和三师兄都是一身黑。 “大家，怎么了啊这是？” 秦蓁询问道。 可是没有人理她。 秦蓁便又问了一句：“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也不打伞，就这么站在雨里啊？” 大家还是不说话。 因为背对着她，所以秦蓁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感觉气氛好压抑。 秦蓁想要飘得更近一些，然后她便看见了众人面前，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座新坟。 一座，秦蓁的坟茔。 秦蓁：“！” 墓碑上，“秦蓁”二字那般熟悉，那是二师兄的字迹。 温琼华站在最前方，缓缓开口道： “破云宗第十七代弟子，秦蓁，殁于初秋，生前她友爱同门、勇敢无畏，惟望死后，永安幽冥……” 清风将温琼华的声音一点一点缓缓送来，秦蓁听着这些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她已经死了啊。 脑子里的迷障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关于之前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复苏。 秦蓁脸上终是没忍住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来。 真可惜，没能和大家一起再吃顿火锅。 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后，师尊要是又十天半月不回宗，谁帮忙打扫她的屋子？ 最喜欢给人打扮的浮瑶长老，她不在，又能找谁帮她试试新裙子和新妆容？ 牧长老那边也还有好多没有收捡的药材，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搭把手？ 还有莫长老……那家伙酒品不好，喝醉了上蹿下跳，还喜欢倒头就睡，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掏出一条薄毯给他盖住，送他回家呢？ 还有大师兄木楞、大师姐路痴、二师兄老睡不醒、三师兄又经常魔气发作，真让她不放心。 真希望还能陪在他们身边啊。 他们是那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她只能陪伴他们这么短短的一程。 只能希望，他们之后的人生皆是坦途，万事顺遂，即使这一段路，她再也没办法陪他们走。 但没关系。 等到他们走到足够足够远的地方，再回头看她时，她一定变成漫长岁月里的一粒沙了吧？ 那时候，他们应该也可以将她轻轻放下，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要……好好的啊。”秦蓁轻轻道。 她最后的视线落到了景星身上。 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脸颊不断有雨水滑落，让秦蓁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 “二师兄，别哭啦。” 秦蓁虚虚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只不过，她的手根本无法触碰到他，便从他的身体穿过。 “你要好好的，我不会说什么，要你连同我的份好好活下去的话，因为那样，你肩上的负担也太重了。” “我啊，希望你是自由的。” 不要再被妖族所束缚，不要再被仇恨所束缚，也不要被她的死亡所束缚，去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吧。 它值得，他也值得。 秦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有一股无形的牵引力，似乎在领着她离开。 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大概这次怕是真的要彻底消失了。 “再见了，大家。” 温琼华悲痛地念完悼词，稍稍停顿，这才再次开口道：“给她……上炷香吧。” 淮序沉默地将清香分给自己的师弟师妹。 可是，当他把香递给景星的时候，景星却没有接。 淮序也没强求，只是自己捏着香的手也太过用力，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景星见状，蓦地一把将淮序手里的香抢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宁魄嘶哑着声音问道。 “小师妹没有死，她不需要什么香。” “……景星，不要这样，算我求你。”大师姐哽咽哭出声来，“我知道她是在你怀里没的，你心里难受，但难道我们就不难受吗？” “你且让她……走的安心点吧。” “小师妹没有死，我不会让她死，总有办法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秦蓁重新活过来。 “作孽啊，作孽啊，我们破云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莫问老泪纵横，他怒视着天空，恨他的不公。 第227章 带你回家 “违逆生死，为天道所不忍，你可想好了，一旦踏上这条路，便再也无法回头。” 牧归夷红着眼睛，哑声询问道。 “是。” “那便一起走吧。” “什么？” 牧归夷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本就行走于这条路上，为了家人，再走深一些又何妨？” 温琼华没有阻止，便是浮瑶都没有开口劝诫什么。 雨，依旧淅沥沥地在下着。 秦蓁没能听清，最后到底是谁，轻轻地应了一句：“那便一起吧，她也是我的家人啊。” 眼泪，忽然落下。 真奇怪啊，鬼魂原来也可以哭泣吗？ 秦蓁希望他们将她放下，可他们却希望将她找到，重新捧回手心里。 她以为自己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颗沙粒，会被时间的细流冲刷而走。 可是他们却宁愿追逐在时间的洪流中，用尽一切去打捞起她这一粒小小的沙。 即使为此，走上一条为大道所不容、为世人所不耻的道路。 名誉、性命、财富，他们皆可以抛弃，只求一个—— 家人团聚。 曾经是孤儿的秦蓁，此时终于泣不成声。 “原来，原来我也有家人了啊。” “嗒。”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接住了秦蓁滚烫的眼泪。 秦蓁抬头，却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只是看到他的手指上有一枚眼熟的指环。 但还不等她细看，下一个瞬间，她便看到那只手对着自己轻轻一挥。 “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风起，秦蓁被送出了好远好远，那人的声音也越加不真切。 …… “秦蓁！” 秦蓁猛地睁开了眼睛。 浑身的剧痛，让她陡然惊醒，这里是现实。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蓁的眼睛眨了眨，可惜眼前一片血雾，让她看不真切。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 她唯一的一只眼睛，用了好长的时间才重新聚焦，然后这才看到了抱着自己的那人模样。 是景星。 他抱着她，在玄灵境中缓缓前行，他的目光落在远方，眼睫却是垂落了一滴泪。 “这一次，二师兄带你回家，不许……再乱来了啊。” 即使是这种时刻，他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嗯。” 玄灵境中的灵剑们不住地震颤着，像是在对秦蓁这位勇者，进行道别。 终于，在景星踏出玄灵境的刹那。 温和的阳光，洒在了秦蓁的身上。 “秦蓁！” “秦蓁！” 牧归夷和莫问率先迎了上来，便是从来不喜欢现身人前的宁魄，此时也无声地凑了上来。 还有秦蓁结交的那些朋友，凌云、夏师姐、妙音阁的人、玲珑台的人、玄机楼的人，都迎了上来。 “你的眼睛……” 莫问第一个看见了秦蓁那凹陷下去、空荡荡的眼眶。 几乎是立刻，他的面色都白了。 秦蓁想要说话，却没什么力气。 只有牧归夷轻轻地碰了碰她还算完整的额头，用自己的灵力治愈着秦蓁的身体。 “别怕，牧长老在呢，你的眼睛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 “……嗯。”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牧归夷的声音很温柔，他怕伤到秦蓁，甚至连治愈的灵力都用的极为小心。 秦蓁只觉得浑身暖暖的，然后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 她想要好好地睡一觉。 朦胧间，她听到牧归夷轻声地说道：“好孩子，睡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 嗯，一起回家。 秦蓁沉沉睡去，牧归夷对着景星点了下头，便伸手将秦蓁接了过去。 “去我们院子吧，我们那边全是女修，也好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换身衣裳。” 玲珑台的宗主月素连忙开口道。 “嗯。”牧归夷应了一声，便要抱着秦蓁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转头问了景星一句：“你要收尾？” “总得有人收拾这个烂摊子。” “赶紧收拾，现在你师妹受伤，你可得回去帮她收拾我那些药材。” 这话听起来好似十分不客气。 但是景星却笑了，因为，他知道这是独属于牧归夷的温柔。 他在告诉他—— 万事小心，等你回家。 “好。” …… 玲珑台院落。 “奇怪，秦蓁这模样，怎么像是有什么东西护住了她最后一口气息，这才坚持到景星返回玄灵境的？” 玲珑台的宗主月素一边把脉，一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毕竟不是自家弟子，月素自然不可能用灵力去试探秦蓁体内的情况。 倒是牧归夷可以。 只是，当他看到秦蓁丹府内那蔫嗒嗒的异火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团异火，忽然变得好小，大概只有一颗胡豆大，连颜色都变成了灰紫色。 就这么缩在秦蓁的丹府中，而且明明最贪食灵力的它，此时却一动也不动，任由那些灵力去修复秦蓁千疮百孔的身体。 护住秦蓁的，会是它吗？ 见牧归夷的眉头紧皱，月素连忙开解了两句：“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还活着，身体总能养好的。” “嗯。” “说起来，昨晚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月素有些感慨。 便是牧归夷都没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牧归夷点了点头：“嗯。” …… 昨晚，在秦蓁进入玄灵境以后。 宁魄将明显不对劲的景德，猛地掼在了地上。 “说，你们要做什么？” 景德闻言笑了：“哎呀，你们破云宗的，怎么总喜欢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啊？” 这语气不像是个男子的，反而像个妖娆的女子。 景德双眸微微一眯，另一只直接就按在了景德的后脑上。 显然，已经懒得和景德废话，准备直接搜神。 “小郎君，这可不是仙门正派该有的行为呢。” 搜魂，会对神魂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轻则变成傻子，重则神魂俱碎。 所以，非必要条件下，仙门是不准动用这个术法的。 宁魄才不管对方在说什么，他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仙门正派。 他们破云宗的人行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第228章 三师兄，怒了 对面显然没想到宁魄行事居然这么不讲究，一时间也不娇笑了。 心念一转，当即就要从景德的身体里挣脱。 既然破云宗的要动手，那她就成全他们。 刚好，她正愁仙门与妖族之间的矛盾不够激烈呢。 有什么能比破云宗弟子无故杀害妖族的人，还是无涯长老唯一的亲儿子，更能激发矛盾呢？ 想到这里，“景德”干脆就放弃了抵抗，以最快的速度扔下了这具身体。 甚至从景德身体里飘出时，还得意洋洋地对着宁魄轻哼了一声。 “破云宗，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便要飘走。 “是吗？”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却是忽然捏住了她的神魂。 那只手掌心微凉，不似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但这不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居然都无法从这只手里逃开。 “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么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她此前从不少人手里逃出过，甚至里面还有炼虚期的清和剑尊。 那人都没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宁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为什么能够准确无误地察觉到她的所在，还将她捉住！？ 她想不明白。 而宁魄又从不喜欢浪费口舌解释什么。 他只是冷冰冰地瞥了一眼，手里抓住的那团神魂。 她本是无形透明的，便是气息都淡的让人无法捕捉，从景德身上脱离很是自然便融入了空气之中。 就好似一滴雨水，融入了大海，再难分辨。 但是，宁魄对付魔族，自有一套。 几乎是他出手的瞬间，那一缕神魂便在他手中显现出了类似黑色云雾的形体。 那是魔族特有的神魂形态。 “现在该是你去和大家解释解释，你们魔族杀害妖族的事情了。” 不！ 落入仙门手里，她也许还能有一点活路，毕竟仙门要顾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但是落入有苏手里…… 她定然生不如死。 不行！不行！ 女人闻言一惊，挣扎着想要逃走，却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直接被宁魄暴力地塞进了一个乾坤戒的一个密封壶里。 “你特么……好歹给我找个空罐子啊！” 宁魄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塞的那个壶，好像是之前浮瑶长老给他送的补汤。 不过他那时在外猎杀魔物，等到他回到宗门时，这摆放在窗台上的汤罐，上面都有厚厚的一层灰了。 宁魄对吃食没兴趣，直接不管这罐子，浮瑶长老怕是又要唠叨，所以他才随手将东西扫进了自己的乾坤戒里。 现在想来，只怕那里面的东西都……臭了吧？ “呕……yue……” 果然，被关进去的神魂，明明身体，都生理性地想要呕吐了。 宁魄：“……” 嗯，活该。 宁魄面无表情地一把将景德尸体也收入了乾坤戒，这才直奔着仙门所在的院落赶去。 他记得，牧归夷他们好像去了玄机楼所在的院落？ 这一段路，并不算近。 但宁魄是变异风灵根，风系术法中的御风而行，对他来说，就像是呼吸那般简单。 不过片刻，他便已经到达了玄机楼的院落外。 但是—— “没人？” 宁魄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回了破云宗所在的院落。 可院落漆黑一片，牧归夷显然并没有回来。 宁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些不对。” 宁魄用最快的速度，将附近的几个院落都看了一遍。 而所有的院落都是一样，都空无一人。 破云宗因为人少，大家同时不在院落里，倒也正常。 可其他宗门弟子可不少，就算大多数人想要去参加有苏说的那什么宴会，也会留下一两个弟子守在院子里才是。 宁魄回忆着刚刚那个假“景德”说过的话。 终于，他意识到了，那人口中的“祭品”就是他们这些仙门之人！ “糟了！” 宁魄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随后飞快地向着自己刚刚离开的方向重新赶回。 之前接收的信息太多，他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关键！ 妖族，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那个神降仪式，又是要做什么？ 魔族又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宁魄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只是宁魄怎么也没有想到，等自己赶回去的时候，仙门大比举行的地方，依旧是空落落的。 并没有有苏的身影，也没有牧归夷他们的身影。 一点都不像是要举行什么“神降”还是“降神”仪式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时间还没到？ 可那也还是太过平静了一点。 不太对劲，一切的一切都不太对劲。 宁魄直接将那装着魔族的壶拿了出来，冷声道：“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哼，小郎君，这个时候倒是想着求人家了，刚刚你对人家那么粗暴，人家不开心了呢。” 宁魄闻言没说话，只是将整个汤壶摇了摇，又摇了摇。 早已过期变质的汤食在里面翻滚着，甚至带起几条蛆虫，黏在了女人神魂之上，发出一股浓烈的腐烂、酸臭之气。 女人气得牙痒痒。 本来这些玩意儿根本无法沾染到她身上，便是这壶也不能困住她才对。 可自从被宁魄的手碰过以后，她就显示出了形态，突然就从无形之物转换为了有形之物。 如若不然，这些肮脏玩意儿，还想碰到她？休想！ 魔族自认硬气，自然不肯轻易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 哪怕被这么对待，哪怕心里气得肺都要炸了，也咬死不肯开口。 可是，她的硬气坚持了不过短短几息。 因为，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像是忽然被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一般。 无数的风刃撕扯着她的神魂。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面团，马上就被做成刀削面了。 几乎是这样的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下一秒，她的神魂便被削去了四分之一。 而这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没用的废物，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宁魄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第229章 三师兄，挺坏的 女人怕了，终于怕了。 她哪里能想到，宁魄看起来还有一股少年人的稚气，又是仙门出身，行事却比他们魔族更魔族。 没有利用价值的玩意儿，说舍弃就能舍弃。 “我说，我说，你让这风刃快停下！”女人赶紧祈求道。 可惜，宁魄对此并无任何回应。 壶内的风暴依旧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 女人甚至怀疑，自己说话的速度只要慢上些许，定是要被这风暴搅得渣都不剩。 于是，她连忙开口道：“你找对地方了，只是你没找到进去的入口，祭坛要从特定的入口进去才能看到。” “但入口需要有神明标记的人，或者妖族的人才能进去，所以你进不去的。” 神明标记……祭品的标记？ 其他人都有标记，他却没有，为什么？ 这一次，只是一瞬，宁魄便猜到了问题的答案：因为他进入妖族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 他是被装在棋子里带进来的，自然也就没有那什么标记。 “不是，我能说的都说了啊，你赶紧让这风暴停下来可以吗？” “卧槽，求你求你了！停下来吧！” “疯子，你个疯子！” “啊啊啊啊，你自己没有标记、不是妖族进不去，关我什么事啊？你#￥%……&” 因为宁魄依旧没有停息的风暴，被风刃当面团削的女人神魂，很快便只剩下了五分之一不到。 她整个人真的疯了，到最后大喊大叫了什么，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倒是宁魄，忽然想起了什么。 掌心再次展开时，赫然便多了半颗妖丹。 正是之前敲诈勒索灯笼妖族，得来的东西。 宁魄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甚至连挣扎和动摇都没有，直接就将那半颗妖丹给吞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果然是个疯子！” 那妖丹是随便能吃的吗？也不怕妖气和灵气在体内冲撞，直接让人爆体而亡！ 真想吃，好歹炼化一下啊，拿去做成丹药服下！ 妈蛋，妈蛋，妈蛋，破云宗的就没一个正常人了吗？ “很吵。” 风暴又猛烈了几分。 女人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这一次，风暴终于停歇了。 女人抱着自己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的神魂，在臭气熏天的汤罐里，默默流泪。 她甚至连嚎啕大哭都做不到，就怕宁魄嫌她哭的烦，直接把她给灭了。 呜呜，这尊杀神到底是什么人啊？ 几百年了，她还真没吃过这亏。 宁魄没有再去理会罐子里的魔族女子，在他服下妖丹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自己周身的一切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喧闹的声音，但是听不太真切。 眼前似乎也有人影在行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是因为妖丹不完整的原因吗？ 宁魄微微眯了眯眼睛，将注意力更加集中了几分。 甚至还主动将自己的灵力压制到了极限，让体内的妖气占据了主导地位。 老实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一种行为。 因为主动权一旦让出，想要再抢回来，可能就会无比艰难。 更别说，人族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妖气的侵蚀？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往一个冰块做的杯子里倒入了滚烫的热水。 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整个杯子都会融化。 而自身的灵力就是这个冰杯里的冰块，延迟冰杯被开水融化的保护。 现在宁魄现在做法，无异于将这些冰块捞出了这个冰杯。 谁也说不准，这个冰杯什么时候会被开水融化，破出一个大洞来。 但宁魄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到周围的环境上。 果然，当灵力被压制，妖力更大限度充斥体内以后，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影像或者声音，一切的一切，都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竟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妖族。 很多妖族的样子，宁魄都没在仙门大比时见过。 还有妖族，都不能化作完整的人类形态，还留着兽耳、尾巴或者是一双明显不是人类的瞳孔。 队伍更后面，甚至还有以自己原形行走着的妖族。 显然，他们是妖族更为底层的存在，或者说是——更普通大众的存在，也是当下妖族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们全部都在往一个方向前进着。 行走间，比较熟悉的妖族之间，还在低声交流。 “族长这么晚叫我们过去，做什么啊？” “嗐，这哪是我们能打听到的？” “我有个在族长身边当差的亲戚，其实悄悄和透露过一句。” “透露了什么？别卖关子啊。” 那妖族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惹得周围的人都急切叫出声后，这才缓缓开口回道： “他说啊，今晚是族长要带我们报仇。” “报仇？可天魔族当年不是被赶回域外了，现世只怕也不存在了吧？” “谁说我们只有那一个仇的？” 被这样一提醒，很多人便都下意识地沉默了一瞬。 有人声音发苦：“那场突如其来的时疫，真的是有人要刻意害死我们？” “何止是这样，当年的事我可是亲历过，那个时候可有仙门将我们妖族族地封锁，不准我们离开、求助，也不准其他仙门前来帮助我们，就算时疫不是他们弄的，他们也是害死我们同胞的凶手之一！” “我听说，最近族里在举行什么仙门大比？你们说会不会……族长想要趁此机会，将那些仙门一网打尽啊？” “真的假的？” “去到地方不就知道了？” “但是，当年不也有宗门帮过我们吗？我记得叫做破云宗来着，听说是息止仙君所在的宗门呢，他们不会有事吧？” “啊，我也记得，当时压制时疫病症的药，就是那个牧长老做出来的！” 许多有幸从那场疫病中活下来的妖族，都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事，感慨万分。 “不管那些了，等先到了地方再说吧。” “也是，不管族长要做什么，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啊。” 宁魄听到这里，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喂，你！” 哪想就在这时，突然有妖族对着宁魄喊了一声。 第230章 别有洞天 宁魄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个长着两根细长尾巴的妖族，眼睛觑了他一眼。 宁魄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要知道他藏身的位置选的很巧妙，甚至还特意站在下风处隐藏气息。 要不然刚刚他在这里站那么久，其他妖族也不会像是看不见他一般。 可这个妖族，却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你有些面生啊。”长尾巴妖族道。 宁魄倒是淡定：“我也没见过你。”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一起走啊。” 宁魄见他目光坦然，显然没有发现他的身份，稍一沉吟，便走了过去。 只是，心底一直警惕着。 “你的化形术不错啊，能教教我吗？我这尾巴，怎么都收不了。” 长尾巴妖族主动开口道，话音一落，周围其他妖族也连忙出声附和。 “对，你的妖力明明这么弱，怎么化形这么好啊？” “老实说，你这妖力弱的，刚刚站那儿，我都差点没看见你。” “咦，你身上的气息，怎么有点怪怪的？” 宁魄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交不出让人满意的答卷，便算是打草惊蛇了。 好在，妖族的化形术，他还真会。 虽然他有些记不太清到底是谁教会他的了，只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个喜欢调笑、不太正经的人。 宁魄面无表情地指点了众人两句，周围一圈妖族的眼睛骤然都亮了起来。 因为这个化形术，真的是很有东西。 那长尾巴的妖族，稍稍练了两次，便将尾巴收掉了，完完全全化作了人形。 “兄弟，谢了啊。” 周围人见有人都做到了，显然这化形术不会作假，于是纷纷对宁魄释放了一些善意。 “嗯。” “对了，我叫蒲阳，你叫？” “白鬼。” “……” 我信了你的鬼。 蒲阳笑呵呵应了一句，伸手就要搭宁魄的肩膀。 宁魄讨厌和人接触，哦，妖也不例外。 刚要将那人的胳膊甩开时，却听到蒲阳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跟紧我，别被发现了。” 宁魄：“！” 蒲阳说这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除了被搭住肩膀的宁魄，其他人压根没留意到。 “放心，我们是一边的，你先别冲动，看清情况再便宜行事。” 说话间，那妖族又给宁魄手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宁魄细细地用指尖摩挲着，这才发现被塞到他手里的不是他以为的纸条，而是一枚棋子。 宁魄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悄悄看了一眼手心里的棋子。 “！” 只是一眼，宁魄便看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普通棋子不同，而是一件灵器。 一件他之前被淮序装起来的灵器。 按理说，这枚棋子模样的灵器，应该在牧长老手里才对，可现在却由别人交到了他手里。 宁魄猛地偏头看向蒲阳。 就见他对他友好一笑：“我说过的，我们是一边的。” 宁魄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毕竟现在牧长老失踪，指不定妖族他们有什么办法打开他的乾坤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包括这枚棋子。 宁魄心里依旧警惕，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在那妖族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类似山洞的地方。 洞里漆黑一片，看不出来洞内情况。 宁魄见其他人见此情况，也没有奇怪的意思，只是继续往前走着，便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也跟着大队伍往着洞里最深处走去。 视线大约丧失了不到两息时间，便重新恢复，很快，宁魄就发现了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了模样。 他进入到了另一个极为开阔的地方。 周遭的云雾穿行，他们哪里还在那逼仄的山洞中，分明已经到了山峰之巅。 这里被人开垦成了一块巨大的平地，地上的阵法纹路，竟奢侈的由灵石铺设而成，十分奢侈。 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散发出莹莹光辉。 宁魄身边的蒲阳，意有所指地来了一句：“我们妖族，可不修行什么灵气。” 所以，这么兴师动众地铺设这样的阵法，就显得尤为的不对劲了。 宁魄的眼睛从那符文纹路上划过，可惜，他并不精通于此，不知道这地上的阵法究竟有何作用。 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压制的灵气，等到了这山巅之上，居然自己弱了下去。 甚至，还在往外泄露。 所以，是——吸取灵力的阵法？ 宁魄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着四周，平台最前方，是一棵银白色的参天大树，只有枝干，却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 而这棵树，就是阵法灵力汇聚的中心。 “很壮观吧？通天树。”一边的蒲阳望着那棵树感慨道。 “通天树？” “嗯，传说当时神明偶尔还会在地上行走之时，当时蛇族有一位天才，有幸被一位神明点做神使，去了那九天之上，而这棵树就是当年的神使请神明赐下的，听闻可以用来联系九天之上。” “……哦。” 宁魄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蒲阳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不，说是暗示有些不妥。 这完全都已经是明示了吧。 这所谓的通天树，就是神降仪式所需要的最关键的东西之一。 不过目光如此巨大，又敢这么不加防备的就暴露在所有人眼里，这棵树只怕是用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到的存在。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宁魄送出了一记悄无声息的风刃。 结果，看似平平无奇、甚至连化形都很烂的蒲阳，却是轻飘飘地截住了宁魄这一记风刃。 “别乱动。”蒲阳的声音很低，“那东西，会反弹一切伤害，你也不想这个时候就暴露吧。” 宁魄瞳孔微微收缩，不过倒也听劝，没有再使出试探的风刃。 他又往四处看了看，发现四周只有密密麻麻的妖族，仙门之人，却是一人都不在。 而作为妖族族长的有苏，也并不在这山巅之上。 宁魄心里记挂秦蓁和牧归夷他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眉头一直没能松开。 “来了。” 第231章 仙人叠叠乐 蒲阳的话音刚刚落下，宁魄就看见一艘飞舟忽然穿过云雾，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因为有云雾的遮挡，那飞舟的全貌，所有人都看不清。 但是宁魄却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飞舟上的徽记。 那不是天衍宗的特有的标记吗？ 不怪宁魄记得这个，因为天衍宗的徽记和他们破云宗有点类似，都采用了祥云标。 除了祥云方向和颜色有些不同，看上去极为类似。 为此莫问长老还很生气，大骂天衍宗不仅偷气运，连宗门徽记都要偷。 宁魄自认不会认错这个标志，可有苏怎么会在天衍宗的飞舟之上？ 宁魄的心里的疑问闪现的很快。 不过短短一息，他的这些疑问，就全部有了解答。 因为有苏轻笑着，一脚将一个人从飞舟上踹了下来。 “砰！” 那人身上灵力尽失，早就身受重伤，被这么一脚踹下，甚至连挣扎和防御都做不到。 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来，以一种狗啃屎的姿势，掉在了通天树之前。 他的骨头被重重摔断，有些断裂的骨头直接戳破了血肉，暴露在外。 猩红的鲜血，从他身上不断涌出。 他痛得痉挛了两下，然后便再也无法动弹，只能就这样趴在血泊之中，任由他的血液将身下的土地一点一点浸透。 因为他的发髻散落，遮盖住了脸，所以，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又是谁？ “啊！”妖族人吓得纷纷大叫，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确认情况。 倒是宁魄觉得此人身形有些眼熟。 有苏完全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只是优雅、矜贵地拉了拉自己拢着的狐裘。 淡淡道：“闻人宗主，仙门大比都还没完呢，就急着要离开，是我们妖族哪里招待不周吗？” 闻人宗主！ 果然，是闻人炀！ 想来是妖族入口关闭，天衍宗想要强闯入口，被有苏给截下，直接带到了这里。 宁魄的呼吸蓦地停滞了几分。 而地上的闻人炀，却根本无法开口回答，因为—— “啊呀，看我这记性，怎么忘了闻人宗主的舌头刚刚被我割了，说不出话了呢？抱歉抱歉。” 有苏十分没有诚意地道歉道。 气得地上的闻人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 有苏微笑：“没事儿，很快就有人来陪你了，也许他愿意替你说上两句呢。” 说话间，有苏又将一个人一脚从飞舟上踹了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唯天衍宗马首是瞻的问星门宗主。 “砰！” 也不知道有苏到底是有意，还是故意的，总之问星门宗主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用闻人炀的身体当了肉垫，缓冲了一下。 痛归痛，却没像闻人炀一样，直接摔成那副惨样。 “唔！！！” 倒是本就奄奄一息的闻人炀，被这么重重一砸，顿时痛得嘶吼出声，却因为少了舌头，发出的声音尤为得奇怪。 妖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自家族长这又是在做什么。 但也没有人敢于置喙，毕竟当年有苏为了稳坐妖族族长的位置，可是对其他几个竞争者毫不留情。 那些人没一个是善茬，可最后也一个都没活下来，反而是他这个看起来和善的病弱狐狸，笑到了最后。 以至于实力越来越强盛的华光，最后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能第一时间想到，定是有苏又将人给杀了。 即使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证据，但有苏对待敌人的残暴，大家早就领教过了，自然也明白他的行事作风。 “问星门的这位宗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狗贼，我定要杀了你！”问星门宗主，目眦欲裂。 “哦？虽然知道你和闻人宗主有夫妻之实，但是这么为他要打要杀的，还真是爱的深切呢。” “你！”问星门的宗主，一双眼睛赤红。 可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下一秒，他和闻人炀身上那颗红色的传影珠忽然漂浮了起来。 “嗒。” 随着有苏一个响指落下，一段影像便从两颗传影珠里同时投了出来。 正是问星门宗主和闻人炀在凉亭里相会的一幕。 “不，不！停下！算计，这都是你们的算计！” 问星门宗主要疯了，他最不堪的一面，就这么被投放到了众人面前。 “哎呀，这画面真脏啊，我这个人胆小，看不得这些。” 有苏说话间，又打了个响指。 问星门的宗主的哀嚎顿在了喉间。 痛。 一股剧痛从他丹田处蔓延，他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不断撕咬一般，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吃个干干净净。 问星门宗主想要挣扎，却依旧使不出任何力气。 就这么趴在了闻人炀的身上，胸口的起伏渐渐微弱下去。 两人现在狼狈的情形，与传影珠里两人的身影交错，相似又不相同，看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哎，问星门的宗主怎么也不喜欢好好说话啊？”有苏感慨道，“怎么说睡就睡了呢？” 众人：“……” 你管这个叫睡？ “不过没关系，咱们仙门的朋友特别多，总有一个喜欢好好说话的吧？” 随着有苏这句话落下，无数宗门的宗主和长老，就跟下饺子一样，哗啦啦地从飞舟上被人踹下，重重地摔在了通天树前的祭台之上。 无一例外，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了灵力，而且全都浑身血淋淋的、狼狈不堪，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 “啊！！！” 这些人跟叠罗汉似的，全部压在了最下面的闻人炀和问星门宗主身上。 闻人炀的惨叫一次比一次激烈，到最后，甚至已经声音嘶哑，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有苏见状，甚至还有闲心真情实意地称赞了一句： “闻人宗主不愧是当今仙门第一人，境界就是高，修为就是深厚。看看，同样是受重伤，别人都要死不活，也只有你还这么‘动听’地叫唤呢。” 闻人炀死死地瞪着有苏，明明发不出声音的嘴里，硬是又挤出了几声模糊的咒骂。 第232章 叫大声点 而有苏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就像是听不到闻人炀他们发出的噪音一般，就这么优雅地从飞舟上踏出。 仿若下台阶一般，就这么踏着虚空，走到了祭坛之上，通天树之前，然后—— 一脚踩在了闻人炀的脸上，碾了碾，又碾了碾。 闻人炀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被踩出来了。 痛得他又“啊啊”大叫了几声。 有苏就像是真的觉得闻人炀的惨叫很动听一般，居然还陶醉的闭眼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这才慢慢重新睁开眼睛，拍了拍手。 笑道：“想来，一会儿的处刑，你一定能发出更动听的声音吧？真让人期待。” “唔唔唔！” 闻人炀红着眼睛，嘶吼了几声，可惜，没有人能听得懂。 “啪啪。” 有苏自顾自地拍了拍手，祭台上闪过一道道银色的光芒。 随着光芒闪耀，仙门的其他人身影都一个个接一个地从光芒中浮现。 与闻人炀他们的情况不太相同，这些仙门之人，受伤并不算太过严重，绝大多数人身上甚至都没有外伤。 只是，他们的灵力也被全部掏空，身上也有专门克制他们的绳索，让他们挣脱不得。 就连嘴，都用上了封口的禁咒。 摆明了，有苏不需要任何仙门之人，对他所行之事进行评判。 宁魄的视线迅速在这些人身上掠过，找寻着牧归夷的存在。 很快，他在一群玲珑台的女修中间，找了他和莫长老。 他们虽然被绳索缚住，却不见狼狈之色。 甚至，姿容清丽的莫问长老，在一群女修里面，显得尤其得和谐。 要不是他站在牧归夷身边，宁魄差点没认出来。 而就像是感觉到了宁魄的注视一般，牧归夷微不可察地对他点了下头。 而其他仙门众人，此时都震惊地看着祭台最前方的闻人炀他们那堆，呃……宗主叠叠乐？ 其实，他们并不是现在才出现在这里的。 而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只是虽然是同一个地点，但他们身上就像是有什么屏蔽身形的东西，所以，妖族的人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存在。 现在屏蔽被解除，自然就显现在了众人面前。 所以，不管是第一个被踢下来的闻人炀，还是后面被踢下来的其他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也包括那个……少儿不宜的，咳，那什么投影。 若不是被禁言，他们怕是早就要吵得将这片祭坛给掀了。 震惊，太震惊了。 震惊到即使他们现在无法说话，但是瞳孔都紧缩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不是来参加仙门大比吗？ 就算是妖族来者不善，按理说，他们仙门精锐这么多，怎么还落得如此下场？ 特别是闻人宗主那些人，哪个不是大宗门的，怎么此时跟砧板上的鱼似的。 还有—— 有谁能让那个污染眼睛的留影停下啊！！！ 他们要吐了！ 虽然瓜很好吃。 但是他们真的要吐了啊！ “啊，差点忘了，还有个重要角色没登场呢。” 有苏说着，又拍了下手，便又有红色的传影珠亮起画面。 画面正好中央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失踪已久的华光。 只是，她早没了原来的模样，被削去四肢装在一个坛子里，俗称—— 人彘。 “果然是被族长捉了去啊！” “我天，要不是还会眨眼，我都以为她死了。” “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吧。” “啊啊啊，你们看到了吗？好大一只虫从她鼻孔钻进去了！” 有些胆小的妖族，此时直接干呕起来。 特别是一些年纪小的妖族，他们几乎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隐世的妖族新族地，根本没有接触过外界。 他们单纯，没有经历过风霜，平平和和地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都没见过血，现在乍然间看到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很多人都要疯了。 特别是，这么凄惨的事情，是发生在自己同族身上。 那种震撼，便更加让他们无法接受了。 “有苏到底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族人！？” “就算华光再不是东西，杀了她便是，为何要如此故意折磨？” “他今日能这样对待华光，以后呢？以后他会怎么对我们？” 妖族哗然。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在这空旷的地方，那声音层层叠加、回荡，便显得尤为得声势浩大。 有苏听见了，但他依旧微笑着，面上完全没有什么起伏，仿佛这些话对他来说，只是什么无关痛痒的问候罢了。 倒是蒲阳，趁着这个机会，和宁魄又说了一句小话： “说起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有苏以前根本不爱笑来着？” “嗯？”这事重要吗？ 宁魄完全没想到蒲阳会忽然和自己说一句这个。 但蒲阳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句： “等着吧，这事情还有的闹呢，毕竟……我可不觉得我们这位族长，会放过某些还没到场的仇人。” 宁魄皱了皱眉，正要克服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心理，主动挑起话题，询问下这仇人是谁。 蒲阳却是狡黠一笑，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 “不可说，你等着便是，到那时……就是你行动的最好时机了。” 宁魄微微收敛了眉睫，低垂着头沉吟片刻。 很快，他便面色如常地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祭坛最前面的有苏。 “安静。” 有苏抬了抬手，示意沸腾的妖族们安静下来。 可这一招并不算太有用。 有苏也不急，望着传影里的华光微笑：“既然你们要为她不平，那不妨自己亲眼看看她这些年做了什么吧。” 说完，有苏轻轻地拍了一下手。 下一秒，传影里便有人上前，再次对华光使用了搜魂之术。 有人认出了那个上前的妖族是谁。 “咦，那不是江澜昭吗？” “啊，族里出过神使的那个？” “可不是嘛，不过那一场疫病，他们整个白银蛇族都没了，就剩了他这么一个独苗苗。” “怎么让他出来了？他要做什么？” 第233章 以牙还牙 “对了，你们年轻人还不知道他们白银蛇族的本事啊。” “什么本事？” “有些人为了隐藏秘密，会对神识做手脚，即使搜魂也查不出异样，但得到当年神使传承赐福的某些白银蛇族不一样，所有秘密都无法在他们面前隐藏。” “那岂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只是那份传承断了很多代了，却没想到如今居然在江澜昭身上继承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就在妖族的人对话的时候，江澜昭已经走到了华光身后。 他先是有些嫌恶地撇了下嘴，随后忍着恶心，将手按在了华光油腻脏污的头顶。 而与此同时，江澜昭身后的水镜，也开始将江澜昭搜魂看到的画面，投射出来。 莫问看着这水镜，有些心动。 说实在的，他本以为妖族避世这么多年，定然要落后许多。 可谁曾想，这妖族有好些个法宝看起来真的新奇又好用。 比如那红色传影珠，显然比仙门中流行的传影珠好用多了。 还有这个能照出搜魂人看到景象的水镜，也很有意思。 毕竟现在在仙门搜魂，也只有搜魂之人能够看见当时场景，转而复述给别人，或者用玉简将刚刚看到的画面存进去，再供别人用神识查看。 老实说，有些麻烦。 远没有妖族这个来的直接。 而且看妖族的人都见怪不怪，注意力只集中在江澜昭身上，对那水镜习以为常的样子，莫问就猜到了，这东西在妖族怕是十分常见。 羡慕，大大的羡慕。 莫问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传影珠里的画面，那兴奋的模样，瞬间在一众女修里面，显得格外显眼来。 以至于宁魄稍稍往那边一扫，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宁魄：“……” 看起来自家两位长老，还挺悠闲自在的。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收到他的传讯，为什么都一副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啊？ 宁魄可做不到安心，他很担心秦蓁，她现在自己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也不知道人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焦急没有用。 毕竟那地方要是能硬闯进去，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而是跟秦蓁一道进去了。 “啊啊啊啊杀了她！！！” 宁魄分神了不过一会儿，忽然就听到妖族里有人爆发出一声饱含惊天怒意的一声大吼。 然后，更多的妖族也跟着愤愤道：“叛徒！去死！” “我的女儿啊，她走的时候才一岁，华光，你赔我女儿！” 什么情况？ 宁魄连忙重新集中精神，仔细去看水镜。 很快，宁魄便明白了为什么妖族的人，如此群情激奋。 因为—— 华光居然与魔族勾结，制造了当年那一场差点害得妖族灭族的瘟疫。 看着华光在那魔族面前侃侃而谈，说着什么： “弱者不配活在这世上！” “当年天魔族的人怎么就没把这些妖族杀光？” “一想到和这些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就觉得恶心。” “只恨自己生来不是魔族。” “活下来的人，勉强才配给我当牛做马。” “哈哈，反抗？反抗什么？一场瘟疫而已，活不过去是他们命贱，而且就他们的本事，反抗得了这来势汹汹的疫病？” “后悔？绝不后悔，我恨不得亲手把这些人全杀光。” “同族相残？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笑话，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同族，他们配吗？” “虽然我身体是妖族的，可我对妖族没有一丝认同感，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生来就是天魔或者魔族。” “我情愿跑到魔族去饿死，也不想再在这破地方待一天。” 类似的话，实在是太多。 比话语更恶心的是华光的做法，她制造瘟疫不说，还协同魔族的人将妖族的人趁乱掳去。 魔族的人本就丧心病狂，更别说一个愿意和华光这种疯子合作的魔族。 能做下的事情更是骇人听闻。 他们不仅把妖族的人拿去做用来活剖的药人，还因为妖族女子生的美貌，将人强占。 甚至因为崇拜天魔族，想要变成天魔族，竟然也开始生食妖族。 那些妖族躲过了时疫，却躲不过自己的同族的背叛。 有一位孕妇，甚至是在华光的面前，被魔族的人侵犯不说，还被当场剖开了肚子，在孕妇的惊叫声中，魔族的人吃掉了那已经成型的胎儿。 华光见状不仅不阻止，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片下了孕妇的一片肉，学着魔族的模样，生食了起来。 吃完后，甚至还笑着评价了一句： “倒是鲜嫩。” 仿佛，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族人，而是什么两脚羊一般。 宁魄杀过不少魔族，其中有不少魔也同水镜里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一个样。 但再作恶多端的魔，也比不上一个华光这样的妖。 刚刚还觉得有苏做的太过分的妖族人，此时却纷纷觉得有苏太过仁慈了。 这种败类、这种渣滓，就该千刀万剐，让她魂飞湮灭，永世不得超生！ 妖族的人愤怒的声音，几乎要将整座山都掀过去。 而江澜昭，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在华光惊恐的眼神中，从她脸上片下一块腐烂的肉来，强硬地逼着她自己吃了下去。 然后，他这才微微一笑，问道：“还鲜嫩吗？” 华光在有苏的折磨下，已经疯了。 可是，有苏不让她死，她连求死都做不到。 只能生不如死地活着，看着自己把自己一点一点吃掉。 还有疫病，当年发生在其他妖族身上的疫病，她此时正在经历着。 她不惧怕死，却惧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死。 但这一切，有苏都不关心。 他再一次轻轻地拍了两下手。 “啪，啪。”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妖族的人全部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苏的视线从众人或愤怒、或悲伤的面容上划过，随后这才开口道： “别急，我们的仇人可不止这一个。” 关于华光的传影一直没有要中断的意思，所有人都能看到江澜昭如何折磨华光。 但此时，听到有苏的话，他们的视线赫然从华光身上转开，落到了最前面的有苏身上，死死地盯着他。 第234章 处刑，开始吧 “这些仙门的宗主和长老，也是我们的仇人，而现在——正是清算的时候了。” 有苏的话音刚刚落下，便蓦地抬起自己右手，做了个抓取的动作。 几乎是掌心合拢的瞬间，最上面的那位宗门宗主便飞到了他的手里。 有苏的眼神冰冷，唇角却一直噙着笑意。 “不着急，我们一个一个来算账。” 说话间，有苏便对这位宗主，使用了搜魂术。 当年这些人所做的一切，就这么再次呈现在众人的眼中。 如何单方面撕毁盟约，如何联手蛮横地打压其他仙门，不准任何人前去支援妖族。 还有如何将妖族的人围困其中，以“守护苍生、消灭疫病”的名义，想要将整个妖族族地，都要付之一炬。 若不是有些仙门颇有良知，拼命相护，只怕那些没被疫病感染的妖族，还有那些最先前去支援的仙门修士，也会命丧火海。 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 那些最开始去往妖族，没能返回的仙门修士，居然大多数死在了他们手里。 那可都是同胞啊。 他们察觉到妖族这场时疫的不对劲，想要向外求助，但是传讯却一直没有回音，便有人主动离开了妖族族地，想要亲自回宗门一趟。 然后—— 他们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早就埋伏好的其他仙门。 直到灰飞烟灭，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仙门会这么做。 而这些人，面对这些被他们杀死的无辜同胞，甚至还轻蔑嘲笑： “这也救，那也救，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呢。” “各大宗门的排位也早就该变一变了。” “正好，我问星门就缺灵脉，这些死了的修士，好像宗门里都有不错的灵脉资源？” “老规矩，按照商议好的比例分配。” “呵，他们死了，他们身后的宗门也会跟着没落，看看，让他们假好心，这下把自己的宗门害惨了吧？” “可不是么，谁能知道妖族族地这么‘凶险’，竟是让我们仙门同胞们这般一去不回，哎，这可是妖族欠我们的啊。” “害死我们这么多修士，也不要怪我们要撕毁盟约了，毕竟仙门可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欢快，然后争先恐后地将下一批从妖族出来的修士杀了。 “哎呀，也别怪我们这么心狠手辣，这不是为了苍生、为了万民吗？” “可不是么，要是让这些人将瘟疫带出来了，传染给普通人，不知道又有多少村落和百姓遭殃？” “哎，可惜这些痛苦，只有我们自己品尝了。” “为苍生！”问星门宗主，举起沾满了修士们鲜血的刀。 其他宗主和长老们都笑着应和道：“为苍生！” 如果说，华光那边是丧心病狂的恶。 那么，这群披着正道修士的皮，打着为苍生旗号的蠹虫，则是虚伪的可怕。 甚至比华光他们都还要令人恶心几分。 有些妖族都看不下去了，眼见着那些人都在面前的平台之上，纷纷捞起手边的东西便砸了过去。 甚至有些妖族，手中没东西的，都不忘将脚下的鞋子脱下来就砸。 一时间，无数的东西纷纷砸到了那一堆大宗门的宗主和长老身上。 其中天衍宗的闻人炀，和问星门的宗主，被砸的最多。 差点就把他们仅剩的那口气，都砸没了。 便是其他仙门修士，都恨得眼睛都红了，若不是被绳索束缚住，只怕都想当场将台上的那群人全都撕碎了。 “那么——处刑，开始吧。” 有苏看着激愤的众人，将那些恐惧的仙门宗主和长老，一个又一个拎到祭坛最前方。 然后拿着最钝的剑，将人依依活剐，最后将他们的尸身、连同他们的神魂一起，丢入了他的狐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活剐开始就未停止过片刻，其中属问星门的宗主，叫的最为惨烈。 可有苏只是笑着，根本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不过片刻，祭坛之上便只剩下了天衍宗的闻人炀一人，其他人皆是化作了灰烬。 有苏这一次，不再微笑。 眼里的冰冷都更加凌冽了几分。 闻人炀想要逃，却根本无法动弹。 想要求死，却也根本无法做到。 他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有苏一步一步，向着他缓缓走来。 那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不。 不！ 他还不想死，更不想在死前还要再经历一遍生不如死的折磨！ 也不想化作那样的飞灰！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尽全力“啊啊”大叫着。 “终于，轮到你了。” 闻人炀：“！！！” “你的这笔账，可没刚刚那么容易算清，做好准备了吗？闻人宗主？” 有苏一把将闻人炀抓了起来，十分粗暴地也开始了搜魂。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自诩仙门实力第一人，仙门最大宗门之一的天衍宗宗主，那个好似极会说话做人的闻人宗主，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他居然和华光、还有那伙魔族是一伙的！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勾结在了一起！ 而闻人炀甚至被那个魔族称为“长老”。 “这是被魔族夺舍了吗？”有些妖族见状，不由得开口询问起身边的同伴。 便是蒲阳，都用手肘杵了杵宁魄，问道：“你觉得呢？” 宁魄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回答：“不是。” 而就像是要印证宁魄的判断一般，传影里的对话便直接锤死了闻人炀的身份。 “闻人宗主，真不考虑修炼我魔族功法？老实说，我们都觉得你有这样的潜质。” 这是那魔族，私下里找闻人炀聊天时，真挚的邀请。 “我们目标相同，走在哪一条道上都没关系，而且——保留我修士的身份，其实更好不是吗？” “哦？” “人、妖、魔，究竟谁能更快接近天尊的存在，总要试试才知道。” 天尊族，便是天魔族对他们自己的美称。 明明是魔，却称自己为天尊，委实讽刺。 第235章 三师兄，很着急 魔族那人闻言笑了，倒也不继续勉强。 只是感慨道：“人、妖、魔又如何，都不及天尊族一根手指，谁见识过那样的力量后，还要修那看不见尽头的大道？自然是要成为天尊族一般的存在！” 闻人炀点头：“是啊，牺牲仙门和妖族那么多大能，也不能将天尊族消灭，而只是将人驱逐出域外，孰强孰弱早已明晓，那何不换条路走上一走？” 魔族又笑了：“还是闻人宗主想的通透，可惜这世间鲜少有您这样的明白人。” “世人皆蠢笨，看不到这摆在眼前的机遇，只看的见自己受到的苦难，不思变通、不知进步，也只有给我们当做饵料的份了。” “是啊。对了，我族已经找到当年息止仙君设下的封印在何处了，等到合适机会，重开封印，定能迎回天尊一族。” “可否透露一二？” “这…… 天机不可泄露啊，不过闻人宗主，不，应该叫闻人长老，若是您继续和我族合作，别说是长老之位了，到时候你也能同我们一道见证那一刻。” 闻人炀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道：“我这个月要的丹药，可曾备好？” “放心，这一次，我们可不止拿了妖族炼丹，还将一些不听话的修士也捉来炼药了，保证这药效能让你功力再涨一截。” 魔族拍着胸脯保证道。 随后，便将一个非木非金的匣子，交给了闻人炀。 闻人炀接过手打开看了看，看了看那品相，随后脸上的表情愈加满意了几分。 这一段影像播放完毕后，蒲阳便有些吃惊地看了宁魄一眼。 “还真叫你猜对了，这闻人炀根本没有被魔族夺舍，就是他本人做下这些丧心病狂的事。” “……嗯。” “啧啧啧，虽说不似华光那样生食，但拿修士和妖族炼丹服用，增强自己的修为，不也跟吃了那些人一样吗？” “嗯。” 宁魄好看的眉简直都要打结了，因为他真的被闻人炀的所作所为恶心坏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天衍宗这些年能够在仙门大比，屡屡拿到魁首，是不是也和这种……这种丧心病狂的丹药有关！ 不，应该是不一样的。 至少不是完全一样。 毕竟，闻人炀的炼虚期修为可从未退化，而那些夺得魁首的天衍宗弟子，却会在后面泯然于众人，甚至灵力尽失，变作废物。 宁魄能想到的事情，很多仙门众人也都想到了，因此，看向闻人炀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厌恶外，还多了一丝恐惧。 但…… 也有些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果然，下一秒宁魄便听到自己身后有妖族担忧地开口道： “族长不是一向最为聪明吗？他怎么能将这一段搜魂放出来？” “啊？这段搜魂放出来不好吗？” 他身边的同伴，没有明白他为何如此焦虑。 但是宁魄却瞬间想了明白。 果然，他听到自己身后那个妖族，将自己所想的那个答案说了出来—— “你能确保在座的都是好人？这可是实打实的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啊，你看看那个闻人炀，你敢保证没人在心里面想是不是他们吃了那个丹药，也能和他一样成为仙门第一人？” “这……” “还有，不只是仙门，还有些妖族，你能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动歪心思吗？这事公布出来，只怕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岌岌可危了，指不定你枕边的人，在你睡着后，便将你吃了！” 那妖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使得周遭不少人都听了进去。 一时间，很多妖族脸上的血色悄然褪去。 是啊！ 他们怕是继成为天魔族的口粮后，还要成为这些心怀不轨的妖、魔、人的口粮！ 他们比天魔族还要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一些妖族没忍住又打了个寒颤。 倒是宁魄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偏头看向了身边的蒲阳。 “怎么了？” “有苏要做什么？” 蒲阳一时间没能理解宁魄话里的意思。 “啊，处刑闻人炀，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问哪个？” “有苏不会想不到这件事的后果，他也不像是要将妖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样子，那么——他要怎么解决掉这件事？” 宁魄很少能对陌生人说出这么一长段话。 若是了解宁魄的牧归夷或者浮瑶长老在这里，定然知晓他这般是真的急了。 蒲阳却是不当一回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也许，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或者用什么方法把所有人的记忆消除？实在不行的话……那就让时间倒流吧。” 宁魄单刀直入：“你知道神降仪式吗？” 蒲阳摇头：“那是什么？” 宁魄闻言，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又再次浮现了出来。 他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只能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等着吗？ 宁魄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却又怕时间过得太快，导致他们来不及赶去找到秦蓁。 祭坛最前方，有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处刑仪式。 他手握钝刀，如同前面处理其他宗主和长老一般，将闻人炀千刀万剐。 不过片刻，闻人炀居然就被剔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而他胸腔的里的心脏居然还在蓬勃跳动。 有苏见状，诧异地扬了一下眉毛： “真稀奇，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心肝一定都是黑的。” 闻人炀已经痛到连含混不清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哪怕是昏过去也好。 可是，这之前有苏不知道给他喂了个什么东西，使得他即使已经几乎快成为一副骨头架子，都还清醒地活着。 “你还记得三娘吗？” 有苏突然开口问道。 那是谁？ 有苏的疑问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闻人炀完全想不出来，那所谓的三娘到底是谁。 倒是妖族的人听到这句话，齐齐变了面色。 为什么有苏会在这里提起三娘？ 闻人炀和三娘有什么关系吗？ “三娘是谁？”宁魄直接向着蒲阳问道。 第236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蒲阳没有立即回答宁魄的问题，而是先看了一眼四周的妖族模样。 无一例外，众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三娘，是……有苏的孩子。” “为什么大家都是这副表情？” 宁魄能够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蒲阳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了一句：“你知道极阴之体吗？” “知道。”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为极阴之体。 因为体质特殊，这类女子……下场一般都不太好，大多数人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圈做炉鼎，成为一些修士采阴补阳的工具，下场极为凄惨。 难道这个所谓的三娘也…… 宁魄的眉头皱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宁魄便听到蒲阳开口道：“那你知道天阴之体吗？” 这…… 宁魄摇了摇头。 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多。 蒲阳见状，点了点头：“在三娘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有这般体质。” “具体说说。” “有苏是天狐一族，本就妖力强大，而三娘她返祖了。” “返祖？” “对，她居然继承了已经断绝很久的，天狐族老祖宗的体质，用她的心头血，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 宁魄听到这里，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种体质的特异，定然会引来无数的人觊觎。 生死人而肉白骨，那不就意味着摆脱了生死束缚，甚至……超越了天道。 要知道，便是炼虚期的大能，都没有这般能力。 修士有神魂，神魂不灭，还能救上一救，但凡人死了便真的死了。 可这位三娘，却打破了现在这种局面。 她的存在就好比，在穷人窟放了一座金山，谁不想抢来用上一用？ “偏偏她又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两种最惹人觊觎的体质于一身，你也想象的出来，她是怎样一个香饽饽了吧？” “……确实。” “有苏自她出生开始，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生怕她遇到任何意外，因此她有些疏忽了自己的妻子和其他两个女儿。” 宁魄听到这里，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的妻女出事了？” 蒲阳叹息：“可不是么，当年族内疫病横行，很多族人死于时疫之下，便有人求到了有苏那里，希望有苏将三娘放出来，救一救族人。” “她一个人能有多少心头血？就算有苏他们真的愿意，也救不了全部人吧？” “可那是那个时候，唯一能活命的方法了。” “所以，后来呢？有苏拒绝了？但这又和有苏的妻女有什么关系？” “有苏没有拒绝。” “嗯？”这倒是有些出乎宁魄的意料了。 “三娘年纪虽小，却见不得族人所受疾苦，便当着众人的面取了一碗心头血出来，可是……那碗血却没能救下任何人的性命。” “为何？”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她的返祖不完全？也许是因为那个疫病实在太厉害了？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但是……” 人性的恶，宁魄见过许多。 他知道那个但是后面是什么。 “妖族的其他人不信她是吗？” 果然，蒲阳点头了。 “有人质问那心头血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怀疑是不是有苏用幻觉迷惑了大家，其实三娘根本没取心头血，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呢？” “有苏气愤下将所有人都赶走了，怕那些人对三娘不利，便日夜守在三娘身边。” 蒲阳继续：“有苏修为极高，没人敢与他硬碰硬，于是，便有人借着其他名义，接触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等到有苏发觉时，自己的妻女也感染上了时疫。” “！”宁魄的瞳孔蓦地一缩。 蒲阳苦笑。 宁魄的声音都多了一丝冷意：“他们想要逼三娘再出手。” “是啊，多么可笑，可那碗心头血就是三娘的啊，救不了就救不了，最后三娘也好，有苏也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眼前断了气。” 蒲阳简直不敢去想，当时有苏和三娘，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送走自己最亲的人的。 他们会后悔吗？ 后悔最初居然想过救这群畜生？ 或者后悔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大概会内疚的吧？ 内疚若不是自己，亲人便不会遇到这种事。 内疚自己的心头血，却救不了最亲近的人。 还有—— 恨。 他们一定是恨的。 如若不然，那一日，有苏便不会提着剑，将那群接触过自己妻女的畜生，全部杀光。 但那也只是便宜了他们，他们本就感染了时疫，活不长了，杀了他们反而是让他们解脱。 而有苏和三娘，却要活在漫长的痛苦之中。 蒲阳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一场暴雨中，听到的那一声声如同泣血般的哭泣，那是有苏悲痛的声音。 而三娘…… 则是跪在他面前，哭着问他：“阿爹，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死的要是我就好了。” 那是第一次，有苏没有给三娘一个拥抱。 大概，有苏当时也是怨恨着三娘的吧？ 那个时候的蒲阳还是个孩子，却隔着雨幕看懂了三娘的心死。 那一夜，三娘在暴雨中给有苏磕了三个响头。 也是那一夜，三娘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因自己而死，自杀了。 毕竟，她无法忘记，自己的母亲临终前，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当初……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可讽刺的是，三娘最后却被自己的心头血救醒。 她的心头血，没能救回自己的母亲、姐姐，没能救回自己的族人、同胞，却救回了她。 于是，三娘疯了。 她开始自残，一次又一次，却依旧无法死去。 有苏无奈，只能将他关在家中，却怎么都不愿意再见她一面。 时疫继续蔓延，无数的妖族不断地死去。 妖族的消息，不知为何一直传递不出去。 那些最先开始支援的修士们，也都一去不回。 大概是为了赎罪，或者三娘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什么，她留下一封书信后，便悄悄出了妖族族地。 她想要将族内的消息传出，想要求人救一救那时的妖族。 第237章 为什么不救她? 但这一去，便一去不回。 至今都没有妖族知晓三娘的下落，但想来，她那样的体质，若是落入别人手中，只怕…… 凶多吉少。 而且，随着时间过去那么久，妖族重新恢复了和平，此时再看当年那事，妖族的人便觉得有些对不住有苏和三娘。 即使那般畜生的行径，他们并没有参与，即使当时他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但他们—— 也确实没能帮上一把，救上一救。 甚至也有人阴暗地想过，感染的是三娘的家人的话，这下她总会拿出真本事救人了吧。 是的，知道有苏的妻女感染后，有不少人产生过这样卑劣的想法，为此听到消息时，还忍不住高兴了起来。 谁能想后来…… 作孽啊。 虽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提起三娘和那场悲剧，众人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为什么有苏这个时候会提起这个名字？ 是有三娘的下落了吗？ 是和这个一看就是坏种的闻人炀有关吗？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有苏身上。 只见他死死地抓着闻人炀的脑袋。 看到闻人炀茫然的模样，有苏手掌蓦地一收，闻人炀的脑袋上顿时多了五个血窟窿。 猩红的鲜血，如注流下。 而身后的水镜，则终于出现了闻人炀关于三娘的一切回忆。 “畜生！” “畜生！！！”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宁魄望着水镜里，那个刚刚成年的少女，在跑出妖族族地后，便遇到了和问星门门主单独密谋什么事的闻人炀。 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 赶忙上前求救，将妖族的惨状一一告知。 她满心信赖着眼前的修士，相信他们就和来族里救人的其他修士一样，是正义的、勇敢的存在。 谁想，被看穿她体质特异的闻人炀，和问星门宗主一起…… 撕裂的衣裙，痛苦的惨叫，凄厉的哭声。 即使有苏特意遮去了三娘的身形，但是从两人禽兽的模样，也能看出三娘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在场已经有很多人不忍心再看，不忍心再听。 而有苏，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爹爹救我”，早就红了眼睛。 那是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孩子啊。 畜生！ 畜生！！！ 闻人炀和问星门门主这两个畜生，甚至不许三娘死去。 “你敢死，我就敢立马灭了你们整个妖族。” 单纯的少女，甚至连求死都不能。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囚禁在闻人炀身边。 直到有一日，她听到问星门门主在大骂破云宗，终于寻了个机会，用自己并不精湛的幻术，让一位天衍宗弟子，帮自己送出去了一封血书。 就在这时，有苏的视线忽地落在了牧归夷身上。 只见他猛地一抓，牧归夷便和其他宗门宗主长老一般，落在了有苏手里。 “三娘，她写了什么？” “你那么聪明，会猜不到？” 牧归夷很淡定，甚至语气里还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 “说！”有苏的表情，冷得可怕。 他根本不在意牧归夷的嘲讽，他只求那个答案。 “她写了妖族现在的情况，要我们破云宗前去救人。” “还有呢？” “只有这些。” “还有呢！？” 有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度，连带着掐着牧归夷脖子的手都紧了许多。 仿佛牧归夷要是再说不出令他满意的答案，他便要将牧归夷的脖子拧断一般。 宁魄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救牧归夷。 可是，还不等他行动，牧归夷却是突然笑了，只是那个笑，看起来极为冰冷。 “怎么，你以为她会求救吗？” 这一句话，就像是抽去了有苏身上所有的力气。 但很快，他便重新红了眼睛，一只手几乎掐的牧归夷脖子“嘎吱”作响。 “你们破云宗不是最喜欢行侠仗义了吗？为何不去救她？那是血书啊，你们为什么不去救她！？” 他哪还有刚刚一丁点从容的模样。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妖族的族长，而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因为，那是她的愿望。” 牧归夷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一句话。 这一次，语气里再没有讽刺，而是带着淡淡的伤感和尊重。 “……什么？” 有苏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稍稍松开了对牧归夷的钳制。 “她事事交代妥当，却不提自己半句，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不想活了。 “那你们也应该去救她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医修吗？你们不是最喜欢拯救弱者吗？就算她不想活了，你们就要放任她去死吗？” 这真的很不像有苏会说出的话。 他应该是淡淡的、微笑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模样。 而不是这样声嘶底里，去质问、去嘶吼的可悲模样。 牧归夷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他就像是套上了一个假面，微笑是他的面具，深不可测是他的面具，心狠手辣也是他的面具。 但其实，他也许只想当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而已。 可即使如此，牧归夷说出的话，依旧冰冷而不动听。 “在她想要活下来的时候，你连一个拥抱和安慰都不给，在她一心求死的时候，你却千方百计地要她活，有苏，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有苏：“！” “她是一个人，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她不属于你，也不需要你为她做任何决定。” “闭嘴，闭嘴，闭嘴！” “……我去救她了。” “什么？”有苏整个人直接僵住了，他猛地看向牧归夷。 而这一次，不等牧归夷开口说什么，后面的水镜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是的，牧归夷他们去救了。 他们按照那个传信的天衍宗弟子给出的讯息，一路杀上了天衍宗和问星门当时所在的地方。 天衍宗和问星门上下弟子，三百零八人，所有围困妖族、囚禁三娘的人，他们一个没留。 而后面的水镜里，破云宗的人也与问星门门主和闻人炀交上了手。 宁魄记得就是这一战，牧归夷被闻人炀伤了丹田，以至于现在都无法一直保持在炼虚期，而不得不压低境界。 第238章 太迟了 当然，问星门门主和闻人炀也没落着什么好。 他们被牧归夷重伤，甚至差一点就死在破云宗手里。 可天道就像是要庇护他们一般。 游走的一个无名秘境，忽然出现在闻人炀和他们之间展开。 若不小心被吸入，谁也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办法，破云宗只能选择进入妖族内部，留下了闻人炀他们的狗命。 至于三娘…… 在破云宗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女，对着他们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 自爆了妖丹。 她想要拉闻人炀和问星门门主陪葬，为妖族的同胞们报仇。 可惜，那两个人身上有防御法器，只受了伤，并未死去。 甚至—— 闻人炀还骂了一句：“啧，晦气。” 所有人望着眼前这一幕，都迟迟说不出话来。 而有苏，直接落下了两行血泪。 是的，就像是牧归夷说的那样，他很聪明。 所以，他也明白了，三娘在哪一刻真的求死。 在自爆的那一刻。 而前面，他曾有无数次机会，让她活下来。 也许，只需要一个拥抱，也许只需要一句简单的： “错不在你。” 可是没有。 直到死，他的三娘，也没等到他的这一句话。 “啊啊啊！！！” 有苏双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他大概早就知道了三娘的死与闻人炀有关，但他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也是杀死三娘的凶手之一。 也是该被处刑的一个人。 闻人炀死了，发了疯的有苏，将他的骨头一点一点砸成了粉末。 让闻人炀亲眼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灰飞烟灭。 最后，他的头颅连着他的神魂一起，被有苏一把狐火烧成了灰烬。 至此，处刑结束。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着，他们看着祭台上方，那个已经疯魔的有苏，不知道为什么，心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咚，咚，咚。” 无数人的心跳得厉害，甚至有种在集体打鼓的感觉。 而随着闻人炀的神魂完全消失的瞬间，一股魔气突然在他刚刚燃尽的地方，钻了出来。 只见天空之中，忽然被撕裂了一道黑色缝隙。 无数的黑影从那缝隙之中，不断涌出。 “魔族的怎么来了？”蒲阳吃惊。 宁魄却是并不惊讶：“一个魔族的长老死了，自然会有魔族前来查探情况。” “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宁魄没有回答。 而有苏，这个时候他没有再说话，整个人就像是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 可他那一双眼睛，却红得吓人。 他就这么盯着那个缝隙，眼看着无数的魔族涌入，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而妖族的人，还有被绑着的仙门众人，见状都要疯了。 虽然现在被放进来的还是低等魔族，但是那也要命啊！ 特别是习惯了和平日子，都没出过妖族族地的人，此时完全乱了套。 “啊啊啊啊，魔族！” “救命！救命！” “族长到底要做什么啊？” 妖族的人转身就想跑，可是入口居然被封闭了，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而蒲阳这样的人，就是这个时候行动的。 “你们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到什么时候？” “拿起武器来！” “非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才行吗？” “只知道靠族长、靠无涯、靠其他人，怎么就不能靠靠自己呢？” 妖族的人，被每一任族长都保护得太好了。 好到觉得这样的保护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才会在无涯没能赶回妖族后，一直怪罪他，仿佛所有的一切罪孽，都是因为无涯的不及时。 他们既要求着别人的保护，却又从来不体谅别人的苦楚，只以自我为中心。 这才是妖族真正的“病”，若治不好，无论以后谁来做这个族长，妖族也不会更好了。 越来越多的妖族，拿起了武器。 因为，魔族越来越多，想要活下去，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根本不行。 而他们的族长，似乎根本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 而想起他们曾经对有苏，对他的家人的漠视，他们就算有脸求保护，有苏又凭什么保护他们？ 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必须要自己去拼、去杀。 一个、两个。 当一个又一个魔族被斩于他们武器之下时，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己也不是一定要别人保护的。 他们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有什么观念在这一刻，似乎悄悄改变了。 生死厮杀间，无数的妖族心头在这一刻都涌了一种强烈的想法： “与其求人，不如让自己变得强一点，更强一点！” 只有把自己的性命悬在刀刃上时，他们才深刻意识到这一点。 要么变强，要么死。 宁魄可管不了妖族的人，他直接掠上了祭台之上，将牧归夷他们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灵力被不断抽走，宁魄对战魔族的身手却不显任何疲态。 他只是凭借自己本身的杀招，便将魔族杀了个干净。 “嘿，好小子。” 莫问见状，没忍住夸了一句。 因为宁魄在杀魔族之时，竟也用风刃，将牧归夷、莫问他们身上的绳索弄开了。 那绳索不是普通的绳索，普通的灵气风刃根本无法切开。 但破云宗的，哪个不是天才。 所以，宁魄意识到这是妖族的东西，也许可以用妖力切断时，哪怕自己根本不是妖族，也在第一时间摸索出了体内的妖丹能怎么用。 当即在风刃上附着了一层妖力，就将绳索切了开来。 混乱。 十足的混乱。 祭坛上的人战作了一团，早就分不清谁是谁。 但有苏没有动，一直没有动。 仿佛身边的混乱和喧嚣，都和他无关一般。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除此之外，一切的东西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宁魄分神顺着有苏的视线，望了一眼。 是那个魔族撕开的缝隙。 而就在这时，缝隙里的魔气瞬间浓郁了几十倍、几百倍。 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出现了。 “！” 宁魄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是魔族长老级的存在，才会有的威压。 第239章 陨落 强大的威压下，使得祭坛上那棵通天树的枝杈，也在不住地颤抖。 天空中的缝隙，在这一瞬间忽然撕裂得更加宽广。 而率先穿过那缝隙的，赫然是一只大手，远远望去，好似巨人的手臂一般。 手臂粗壮结实，青筋暴起，手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魔纹。 率先到达的魔族，在感受到这一股威压后，也不知道是惧怕，还是兴奋，刚刚还被打压着的他们，这时却是死命反扑。 妖族的人很多人没能抵抗住，纷纷处于劣势。 好在牧归夷极为聪慧，在看见宁魄用妖力斩断自己身上的绳索之后，便知道了其中关窍。 直接找了妖族的人，去救仙门的人。 当然，被救下的仙门之人，也会回护救人的妖族两分。 即使仙门众人此时都被抽走了灵力，但架不住能来参加仙门大比的，绝大多数都是有点真本事的。 就算没有灵力傍身，对付这些魔族的先遣兵，也足够了。 所以，魔族虽然因为那位长老的降临，而极力反扑，但架不住妖族和仙门人多力量大，也只是稍稍被逆转了一会儿形势，很快又被重新打压下去。 而现在整个局面的关键，便落在了这位魔族长老身上。 “咕。”许多人都没忍住同时吞了吞口水。 只是这一次，更多的人脸上除了畏惧，还有战意。 毕竟—— 不管是妖族也好，还是仙门众人也好，刚刚都经历过了生死一瞬。 自然知晓，自己的性命还是得自己拼命，而不是完全寄希望于有苏身上。 所以，这样的氛围之下，宁魄那颗不安的心，竟是隐隐的重新安稳了下来。 威压越来越强烈。 那魔族的身形终于完全出现在了妖族上空。 而这个时候，有苏终于动了，直直地向着那魔族迎战而上。 “哼，小小妖族，也敢与我魔族争辉！” 魔族长老看向有苏的目光极为不屑。 毕竟，他的身躯犹如山峦，他的力量能使地面颤抖！ 而有苏，看起来那么弱小，又那么的弱不禁风。 对他来说，要弄死有苏，就好比动动手指碾死蚂蚁一般简单。 可是，宁魄却能隐隐感觉到，内敛到看不出任何实力的有苏，才是真正恐怖的那一个。 只见，有苏那双眼睛，忽然变成了金绿色，那是狐族特有的兽瞳。 瞬息之间，刚刚还自信地想要摧毁一切的魔族长老，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的双眼，蓦地失去了焦距。 整个人像是被困在网中的虫豸一般，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甚至，这位魔族长老那一句冷哼都还在众人的耳边。 “这便是天狐一族的幻术？” 牧归夷是其中最先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人。 莫问也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制造了什么样的幻境，这魔族长老甚至连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就倒下了。” 而这还不算完毕。 有苏开始了新一轮的处刑。 那魔族长老的神识还困在有苏制造的幻觉中时，他的身体和神魂便已经被有苏一点一点，烧成了飞灰。 魔气炸裂，有些离得近的妖族，没能及时闭上开来，竟是被那魔气侵蚀，很快便入了魔。 有的化作了凶猛的妖兽，有的还勉强保持着人形，却突然嗜血好战起来，甚至敌我不分地残杀眼前一切活物。 “救命！” 所有人甚至都来不及去高兴那魔族长老被有苏灭了，便已经陷入了新一轮的恐慌之中。 也只有宁魄这样的人，才会下意识地去提防有苏那边的动静。 那魔族长老，在狐火的焚烧之下，身形就像是缩了水的气球一般，快速地瘪了下去。 因为魔气的泄露和暴走，身上的魔纹也渐渐变得浅淡，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果然是他！” 牧归夷看了一眼那人的模样，好看的眉瞬间便皱了起来。 宁魄点了下头：“嗯，和华光、闻人炀他们密谋的那一个魔族。” 显然，就和闻人炀能冲击到仙门第一人那般，这个魔族的实力也得到了暴涨。 以至于，所有人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想来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同谋，忽然间人没了，可不得火急火燎来看上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莫问之前没有细想，但此时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便也就反应过来，为什么有苏能肯定来的魔族，一定会有这个人了。 “有苏的状态……是不是太不对劲？” 宁魄此时却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牧归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本来就皱着的眉头，现在更是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他在衰老。” 莫问：“嗯？” 牧归夷：“或者换句话说，他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莫问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毕竟对手是长老级的魔族，又要用幻术压制，又要在对方察觉到幻术之前，最快用狐火燃尽对方身躯和神魂，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仅凭他本身的妖力怕是不够。” 所以，有苏选择了透支自己的生命。 他的处刑，不仅仅是针对害死自己妻女、害死三娘的魔族，还有他自己。 这场处刑，或者说复仇，他大概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从一开始，他要毁灭的人里，就有自己。 “痴儿啊。”莫问感慨了一句，随后将一直扑过来的魔族，随手打死。 “别管这些魔族小卒子了，那通往魔渊的缝隙不关闭，就一直会有魔族源源不断来到这里。” 牧归夷说着，一双眼睛便在地上的阵法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莫问闻言道：“但要关闭那缝隙，必须要足够的灵力才行，现在我们可都没这玩意儿了。” 宁魄倒是还有一丝灵力，却也不足以关闭那通道缝隙。 而他们的乾坤戒、乾坤袋之类的东西，全都被有苏给收缴了，自然也没办法拿出补充灵力的丹药。 就算有些藏的隐蔽，没能被收缴的，那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就想办法破坏这个阵法。” 第240章 团结就是力量 牧归夷毕竟是破云宗大长老，虽然精通医道和丹道，但不代表其他东西，他没有涉猎。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阵法，是好几个复杂阵法融合嵌套在一起的。 组合得十分精妙和繁复。 以至于，他花了很多时间，也只辨别出了其中的聚灵阵。 “把这条线上的灵石全部挖出来，放到南方靠近树的下面，聚灵阵就会反转，我们应该也能恢复一些灵力。” 现在的局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是，为了防止有人破坏这阵法，有苏自然也在这阵法之上加上了禁制。 眼疾手快的宁魄下意识地就想要挖出一颗灵石。 下一秒，雷霆便从那灵石中窜出。 “滋——” 宁魄的右手手心顿时被雷电劈中，泛出一股隐隐带着肉香的焦味。 宁魄将手掌翻转过来一看。 果然，掌心一片漆黑，血肉突起外翻，而伤口几乎要将整个手掌对穿，看起来极为恐怖。 “啧，就算我们精神上能硬抗这雷击，但要将这条线上的所有灵石挖出来，我们的双手只怕还没挖完就废了吧。” 倒不是怕痛，而是怕双手废了，便不能再继续挖这灵石，完成不了这计划。 玄机楼的楼主，刚刚就一直注意着破云宗这边的动静。 此时听到他们这么说，也顾不得嘴上的封禁了。 他硬生生地扯开了自己的嘴皮，开口道：“我来帮忙。” 玄机楼的弟子们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同门，又看了一眼和自家楼主一样，嘴上鲜血直流的牧归夷和莫问。 随后纷纷站出了列，举起了手，示意自己也要参加。 “多谢。”牧归夷点头应下。 可这些人，也远远还不够。 一个能容下千万人的祭坛，自然十分庞大，而要拆除的那条阵法线条，光是粗略计算，也有一千多颗的灵石。 就算所有人拼着自己的双手不要，只怕最多也就只能拆下十颗。 而这些，怕是一半都不到。 “我和我门下弟子也来。”妙音阁的也上前了一步。 紧接着，玲珑台的女修们也纷纷上了前。 越来越多的仙门加入，甚至有些妖族见状，也跟着来帮起忙来。 刚刚还觉得十分漫长的阵法线条，不过顷刻间，两边都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默契地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等待着牧归夷发号施令。 大多数人，因为不敢强行撕开闭口的封禁，而显得沉默。 可也是这群胆小到觉得强冲开闭口咒太疼的人，在面对这样可能贯穿双手的雷击时，勇敢地站了出来。 他们不怕吗？ 不，他们很多人光是摸在那灵石上，双手都在发抖。 有些女修，甚至红着眼睛，无声地掉着眼泪。 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要退缩一步的意思。 牧归夷眼底有些微热，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沉声安排道： “所有弟子一人一颗灵石，长老和掌门四颗。现在——准备，三、二、一，挖！” “滋滋滋——” 随着雷霆之力不断从祭台下涌出，一颗又一颗灵石被众人挖起。 “啊啊啊！” “噢噢噢！” “痛痛痛！” “娘诶——” 一时间，叫什么的都有。 而这群挖灵石的人，就像是集体触电了一般，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原地。 手掌都是血肉模糊，焦黑一片，有些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但是每个人脸上却都露出了笑意。 看起来……有点傻。 特别是与身边同样被电的人对视时，看到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惨样，都没忍住将嘴角咧得更大了。 牧归夷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便和其他几位宗主和长老配合，迅速将灵石收起，转移到了指定位置。 好在能当上宗主和长老的，也都有些本事。 很快便辅助牧归夷，将这个阵法反转的更加彻底一些。 几乎是阵法改好的一瞬间，空气中的灵气，便不再继续往阵法里面钻去，而是开始往各个仙门弟子身上涌去。 所有人的灵力都在这一瞬，一点一点恢复。 玲珑台的医修们见状，也开始在祭坛之上频繁游走，给各个弟子治疗着比较危急的伤口。 “这个阵法，我总觉得不太妙，得想办法给完全破坏了。” 玄机楼的楼主，看着这祭台上的阵法，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直没能压下去。 “现在虽然我们恢复了一些灵力，但是想要完全摧毁这个阵法，根本不够。” 玲珑台的月素宗主开口道。 “而且，这阵法我们谁也不认识，若不能一次摧毁，只是贸然再修改或者破坏，怕是会起到什么反效果。” 妙音阁宗主也十分担忧，毕竟，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之前很多人想要研究梨纭仙子留下的符文和阵法，因为画出的阵法和符文不够准确，结果就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故。 他们妙音阁有位长老，当时只是不小心画错了一条线，直接将山头给炸飞了，连带着那位长老也休养了整整百年。 至于，那被炸毁的山头，如今都重新郁郁葱葱了。 这都还算好的结果了，其他人造成的后果，还有更加惨烈的。 就连刚刚那番改动，妙音阁的顾宗主都觉得十分冒险。 “贵派的浮瑶仙子没来吗？” 玄机楼对浮瑶的本事，知晓一二，连忙问了一句。 牧归夷摇了摇头。 “喂，你们！有没有谁能打开妖界的门？” 莫问直接一把将身边的妖族，抓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 那人似乎有些被吓着了，没敢吭声。 甚至还看向了一边的牧归夷：“救命！” 牧归夷：“……” 莫问：“……” 妖族的人，向牧归夷求救，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倒是玲珑台的月素宗主心思细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破云宗当年为了救三娘的义举，他们刚刚看的清清楚楚，想来把你们当做是自己人了。” 妙音阁的宗主也开口道：“更何况当年妖族时疫，牧长老你可是第一个研制出压制疫病药的人，说起来，也算是妖族的救命恩人了。” 第241章 全都想起来了 牧归夷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随后这才露出了自己的标志性微笑，温和询问道：“你知道如何离开妖族吗？” 那妖族没吭声，只是看向牧归夷的目光，有些忐忑。 “你怕我们离开，放任你们不管？” 牧归夷再次开口询问道。 那妖族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 “抱歉，你若不开口，我并不能通过你的动作，知晓你的意思。” 牧归夷一边让莫问赶紧把人松开，一边帮着对方治疗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那妖族看着自己被治愈的伤口，犹豫再三，终是开了口。 “我确实，怕你们一去不回，但是这并不是我不愿意放你们出去的理由。” “那是为何？” “妖族族地与外界隔绝几百年，为了防止大家偷跑出去，每次进出都必须要有族长或者无涯长老的手令，如若不然，便是我们也无法外出。” 不是不帮，是真的帮不了。 有苏那里是不指望了，他可不像是要好心送仙门众人离开的样子。 “无涯在哪儿？” 牧归夷连忙再次问道。 结果妖族的这位，比他还要迷茫：“不知道啊，一直没看见人，可能景德或者景星知道吧。” “景……星？” 牧归夷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思绪忽然强烈动荡起来。 一片混沌的识海里，关于景星的一切，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冒出。 不过片刻，便将他的回忆填满。 他怎么会忘记了呢！ 他们破云宗的二弟子，景星。 “你知道景星在哪儿吗？” 牧归夷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促。 他刚刚才让莫问放开了这妖族，此时自己却是不受控制一般，猛地一把扣住了对方的肩膀，猛烈地晃了两下。 吓得那妖族面色顿时一白。 “景星怎么了吗？你认识这个人？” 其他宗门的人完全不知道，牧归夷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见他这副模样，连忙伸手拉了拉。 “你别吓着他了。” 大概是因为仙门众人整体表现得比较友好，也可能是因为牧归夷和莫问两个都一惊一乍的，总之这妖族只想快点摆脱他们。 于是，快速地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别问我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这几位除了景德，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于景德，我刚刚好像有看到他往举行仙门大比的方向去了。” “我们去找景德……” 莫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稍显沉默的宁魄倒是突然开了口。 “不用找了，他就在这里。” “什么？” 宁魄将自己乾坤戒里的景德尸体，和那个装着魔族的汤罐一起拿了出来。 “景德早就死了，被这个魔族夺舍。” “魔族居然这么早就参与了进来？”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后，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魔族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就被送在了这么多仙门宗主和长老面前。 更要命的是，她虽然在罐子里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他们魔族的长老的威压也好，神识也好，在一点一点被消灭。 只能感觉到这些，其他只靠脑补，远比亲眼见到还要恐怖得多。 所以，刚刚还敢调戏宁魄的她，在这一瞬间直接—— 已老实，求放过。 “各位仙君、仙子，那个，你们有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各位宗主和长老，哪一个不是人精？ 三言两语间，便将这魔族的话，套了个干净。 “秦蓁和景星有危险，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进入玄灵境！” “我有妖丹，我去看看。” 宁魄知道妖族进入玄灵境的秘法后，连忙就要离开这里，前去尝试。 可就在这时—— 牧归夷身边突然有光芒一闪，然后，一块巨大的，大概有四五米大的冰块，顿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那冰块中，困着一人。 容姿清丽、郎艳独绝。 不是别人，正是景星。 “景星！” “二师兄？” “咦，这不是景星小友吗？” 因为无涯被秦蓁打败，现在又丧失了意识，他的术法在这一瞬间被完全解除。 便是其他宗门的人，也都想起了他的存在。 “牧长老，快救小师妹！” 景星却像是看不见其他人一般，眼光独独落到牧归夷身上，仿佛那是世间最重要的存在。 他就像是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牧归夷从未见过景星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种恐惧的、像要失去全世界的表情。 秦蓁很危险，可能会死！ 这样的念头几乎是瞬间就浮上了牧归夷的心头。 “我需要一颗妖丹，或者其他什么有妖气的东西。” 牧归夷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就下了判断。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若是妖族没有人配合，就动手抢上一颗用一用的准备。 好在蒲阳很快就凑了过来：“用我的，我是少主这边的人。” 牧归夷闻言一愣，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所谓的少主到底是谁。 还是景星迅速反应：“我的人。” 宁魄也点头：“刚刚他也帮了我。” 牧归夷不再有犹豫，当即郑重地接过蒲阳的半颗妖丹，便对莫问和宁魄嘱咐了一句：“我去救人，你们帮景星。” “好！” 没有更多的言语交流，只有这么简单的两句。 然后，便各奔东西。 一切都发生得极为迅速。 迅速到旁边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长老，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宁魄和莫问，此时都冷静了下来。 甚至向来不喜欢和吊儿郎当的景星说话的宁魄，现在都主动凑到了景星的身边。 “这冰块，怎么弄？” “有苏的法宝，普通的方法没用，除非等有苏主动解除。” “让他失去意识行吗？” 景星早就有了判断：“就算失去意识，甚至身陨神消，这法宝也不会解除。” 这并不是用自身的力量施展的法术，而是用的法宝本身的力量。 “……你觉得，有苏主动给你解除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边的莫问，忽然开口询问道。 第242章 二师兄，有办法 “大概和有苏忽然跪下来，叫我们爹的可能性一样大。” 莫问：“……” 当他没问。 “没办法了？”宁魄不信。 毕竟，整个破云宗里，就景星每次的点子最多，也时常注意到别人无法注意到的地方。 果然，景星稍一沉吟后，就有了想法。 “倒也不是毫无办法，但这只是我的猜想。” “说！”宁魄言简意赅。 “一个魔族长老，一个妖族族长，结合他们两个人的力量，也许能将这法宝破坏。” 景星虽然刚被传送到祭台之上，但是他的观察力从来都极为出色。 很快就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甚至还判断出了这种情况对自己的影响。 “你是想要让他们把攻击全部集中在你身上？” 莫问立马明白了景星的打算。 “对。” “但这两人根本不可控，到时候，要被破坏的，只怕不只是法宝了，连你都可能灰飞烟灭！” 这真不是莫问危言耸听。 毕竟，不说那魔族长老，便说现在的有苏，燃烧生命力都要弄死对方的狠劲，真撞上去，只怕会被对方当场给扬了。 “我知道，没时间了，那魔族长老快要醒了。” 景星开口道。 莫问和宁魄对视了一眼，宁魄微微点了点头。 莫问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也做下了决定：“那就赌上一把！” “你们也来帮忙。”景星的视线，落在到了玄机楼楼主和妙音阁顾宗主他们身上。 “我们？” “有苏要进行神降仪式，我们都是祭品，这冰块是我们的灵力凝结而成的东西，打破以后，大家应该就能恢复灵力，至少能够阻止被立马献祭。” 景星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语，解释着现在的状况。 从被打上标记开始，早就没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了。 “神降仪式……他疯了！？” 有些年轻的弟子，虽然不知道神降仪式是什么，但看到自家宗主和长老这反应，便也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早就疯了。”宁魄冷冷道。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毕竟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他们都看得真真切切。 “就算我们是神降仪式的祭品，但那仪式很难成功……” “有苏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景星开口道。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但是聪明的人已经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有苏仙想要复仇，一定要等到今天吗？ 他是妖族的族长，甚至很早就抓住了华光。 可是，他却等到了今天才将人处刑，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才是他恐怖的地方—— 他的自制力和隐忍。 即使恨极了对方，却也能按捺住心底的滔天恨意，不被情绪所支配。 而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去完成，然后在所有的准备全部妥当时，再猛地全部发作出来，一次解决。 所以，当景星说出那句“他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时，他们便知道，自己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神降仪式，有苏怕是真的有办法成功举行。 而作为祭品的他们，下场只怕…… “我们来帮忙。” 所有宗主和长老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少了许多像天衍宗那般，凡事喜欢先摆架子，再等别人恭维，但就是半天不办实事的宗门宗主和长老。 所有的行动，现在的所有决策都是迅速的，众人的举动也是统一的。 很快，众人便计划出了，要怎么将景星，弄到有苏和魔族长老中间去。 很简单。 只要能够准确捕捉到魔族长老从幻境中清醒的那一瞬间，将景星连带着冰块一起送到中间就行。 毕竟，那个时候有苏的注意力，一定会完全集中在对面魔族长老身上，根本没空管他们的小动作。 至于怎么把人送去指定的地方。 那就更简单了。 虽然他们的灵力恢复的不算多，但是每个人加在一起，搞搞事还是能做到的。 …… 祭坛的另一边，有苏果然没注意到仙门众人的举动。 或者说，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 仙门众人身上早就被打上了印记，不管躲在哪里，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应到。 更别说，在进入妖族的族地的瞬间，仙门众人便已经中了毒。 毒在传送阵上，无色无味，甚至无法从脉象上看出任何不对劲。 这种毒素，在妖族族地时，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只要离开妖族这特殊的环境，他们便会立马窒息、浑身似有万千虫蚁啃噬一般，严重的甚至会失去神志。 出于求生的本能，那个时候的他们，满脑子只会有一个念头——回到妖族。 更别说，他在之前就封锁了妖族族地。 这一次，除非是他这个族长首肯，就算是无涯和景星他们，也休想从这里离开。 所以，他不在乎这群小虫子要做什么，在妖族族地被打上印记的人，根本翻不出任何水花来。 有苏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对面的魔族长老身上。 即使已经拼上了自己的生命力，他的幻境也没能完全控制住对方。 现在，那人即将从幻境中苏醒了。 有苏加大了自己的狐火，火势大到几乎连他自己都被笼罩在了其中。 “啊啊啊。”有些在附近的妖族见状，赶忙跑得更远了。 一时间，祭坛东北方向，便只剩下了有苏和那魔族长老两人。 就在这时，魔族长老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皮开始一点一点掀开。 “醒了！” “就是现在！” “走你！！！” 祭坛的地面，忽然被无数的灵力注入，东北角蓦地沉下去了许多。 东北至西南，自然形成了一个斜面。 而众人灵力耗尽的瞬间，便用蛮力一起，将困着景星的冰块，从这个斜面推了下去。 “好快！” 倾斜的地面，自带加速度。 困着景星的冰块，不过瞬息之间，便滑到了有苏和魔族长老之间。 而此时，魔族长老也完全睁开了双眼。 受到威胁，神魂重创的他，自然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反击！ 而且是用尽魔力的全力一击！ 第243章 反攻开始 不管是有苏，还是魔族长老也好，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再要收手，已经完全来不及。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景星这个变数入局！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同时轰到了困住景星的冰块之上。 冰面剧烈颤动着，不过众人所期待的冰面裂开却并未发生。 “这都不行？” 莫问见状，简直都要疯了。 恨不得自己也前去助力一番，但架不住，他的灵力刚刚用来改变地形，耗空了。 “等等。” 宁魄却是注意到那冰块内，有一个湛蓝色的小点，似乎在急速震颤着。 要知道，景星被困在里面，除了表情，只能一动不动。 但这飞窜的小点，好似根本不受这冰块限制。 能做到这一点的，怕就是那个法宝本身。 “砰——” 就在这时，那四处逃窜、躲避着攻击到冰面上的妖力和魔力的蓝色小点，终是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 妖力和魔力混作一团，通过灵力凝结的冰块直捣正中心。 三种力量互斥，本就巨大的威力，此时直接翻倍。 那蓝色的光点瞬间炸裂。 与此同时，冰面甚至连裂开那一步都没了，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冰面直接化作了淡蓝色的光斑，随风消散在了空中。 “咦？” “回来了，我的灵力回来了！” “啊啊啊啊，太好了！” 无数的仙门弟子在欢呼着。 “小心！” 而莫问和宁魄则是齐齐惊呼，往前飞扑而去。 因为—— 魔族长老和有苏的攻击并未结束！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景星，自然变作了他们眼中的障碍，自然要将其摧毁。 而这一次，可没有灵力结晶再能帮景星抵挡这两人的攻击了。 几乎是在莫问两人出声的瞬间，景星便已经反应过来。 竟是直接化作了原形，踏云而起，避开了两人的攻击。 众人望去，只能看到白乎乎、毛茸茸的一片，因为身形快如闪电，他们甚至没看清景星到底化作了什么东西。 “白狮子？” “白虎？” “呃……会飞的猫！”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倒是莫问和宁魄见状，松了口气。 不管是化作了什么玩意儿，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是好东西。 而且，他们俩隐约也知道，景星的根脚并不是大家猜测的这些。 “形势逆转了。” 景星此时已经又化作了平日的模样。 依旧是一身破云宗特有的紫色弟子服。 他落于莫问和宁魄面前，直直地望向有苏，和那位魔族长老。 紫色的衣摆，在猎猎的风中摆动，起伏得好似层层叠叠的山峦。 “拿下。” 清越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落下。 仙门众人和妖族众人，齐齐呐喊。 在宗主、长老们牵制住有苏和魔族长老的时候，仙门弟子们便已经合力将那道魔渊的缝隙关闭。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杀！” 被留下的魔族，顷刻间便被恢复灵力的众人杀了个干净。 局势很快就从最开始的有苏和魔族长老的一对一，变作了仙门众人、外加妖族众人对抗有苏和魔族长老的多对二了。 …… 另一边。 牧归夷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玄灵境。 他不像是宁魄，因为常年受魔气侵扰，所以对于这些不同于灵气的东西，能很快适应。 体内的妖丹，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若不是他的意志坚定，只怕早就受不了这种排异的痛苦。 但他这一刻，也根本来不及去在意这些了。 “秦蓁！”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秦蓁。 向来最是注意仪态和礼仪的他，此时却不管不顾，直直飞奔了过去。 直到确认秦蓁的心口还有起伏，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只要还有口气，他都能救下来。 不，准确得来说，哪怕秦蓁的神魂还剩最后一缕，他也能将人救下。 这么多年，他精进医术，为的就是这个。 只要还有神魂残存，他也能想办法弄个新身体。 他再也不想看见，自己珍视的人、重要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自己面前。 况且，这不是他一时的冲动。 自从老祖的身体在天魔大战后，损毁消失后，他们破云宗就想过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夺舍死去的人，或者献舍，固然能够解决，但是用别人身体，多少会沾惹上因果，不利于大道飞升。 那么，最好的就是创造一个全新的身体，或者说容器。 花了两百年时间，他们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有一种很是特别的肉灵芝，它的灵气流动和修士身体内的经脉几乎一致。 只要结合法宝，创造一个和丹田相同的环境，重新结出丹元，理论上来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掌门温琼华，本就经营着仙门第一藏宝阁，万象阁，收罗世间各种奇珍异宝，自然也在留意可用的法宝。 这些年来，法宝找了不说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牧归夷都拿来试了试，结果法宝能用的倒是不少，反而是灵芝的种植上，出了些问题。 灵芝难得，培育种植更是不易。 这么几百年来，也就种出了两个可以用作容器的。 只是可惜，这灵芝内部始终差些灵气，就算用作新身体，很快也会坏掉。 但这一切，在秦蓁找到那一片黄金田后，便不再是问题。 那一块天地特殊，灵芝的种植定然能有新的突破。 新的、可以盛放神识的新身体，指日可待。 牧归夷的心思转得很快，但是他的动作更快，直接就将自己恢复的灵力，送入了秦蓁身体内，保护着她这最后一丝生机。 “别怕，牧长老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蓁安静地靠在牧归夷的怀里，冰冷的身体因为牧归夷的灵力注入，终于有了一丝丝暖意。 可还不等牧归夷做得更多，他的后脖颈处，那个属于神明的印记，忽然出现。 灼热、滚烫。 仿佛要生生烫下他一层皮来。 与此同时，牧归夷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身体蓦地从玄灵境中消失了。 第244章 不好啦，全完了 本该陷入深深昏迷之中的无涯，在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的无双，在不断地震动着。 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亦或是在提醒着无涯什么。 “来了啊。”无涯轻声叹息道。 随后，他偏头看向了秦蓁的后颈。 即使脖颈上满是鲜血，但那属于神明的印记，也依旧那般刺眼。 他拄着无双，缓缓站起了身来，佝偻着走到了秦蓁身边。 然后将自己的手，死死地扣在了秦蓁的脖子上，随后收紧！ 下一刻—— 秦蓁纤细的脖颈并未被拧断，反而是那个属于神明的印记，通过无涯的手掌，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印记的光芒越来越强，几乎是在印记最烫的那一瞬间，无涯的身影也从玄灵境中完全消失。 而秦蓁的丹田处，已经有些萎靡不振的异火，忽然抖了抖自己的小火苗，继续保护着秦蓁这一口气。 秦蓁只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一直暖暖的，其他无知无觉。 就这么继续孤零零一人，在玄灵境中沉睡着。 秦蓁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耳边一直有声音，在窸窸窣窣说着话。 可惜，听不太真切。 就好像是有很多人同时存在于这个玄灵境的洞府之中一般。 仔细看，竟是那些锈迹斑斑的剑在发出嗡鸣。 “那小丫头，不会有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你没感觉到那一股气息吗？” “什么气息？” “那团火。” “啊，是十二品业……” “嘘，不可说不可说，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对她可不好。” “可是那东西，怎么会在她体内？那可是先天法宝啊，便是灵气最盛、天才辈出的那个时代，也没有这般的先天法宝现世。” “不知道，但这可是大机缘。” “这可不好说啊，毕竟这法宝……” “嘘，不要再说这异火的事情了，聊一聊其他的东西。” “不聊这个，还能聊啥？” “呃，这破云宗这是没落了吗？怎么都不知道给弟子多一点防身法器？” “不是有两件吗？” “就这点？” “你家那位不世天才，我记得连一件保命的法器都没有吧？” “那可不一样，我的主人，很强，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怎么觉得，正是因为没有这些，他才时刻提醒自己必须更强呢？”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家主人突破化神期的那次，还真是在生死关头，那次我都觉得他撑不过了，结果他硬是撑过去不说，实力居然更是强悍到能够越级打败更强的人了。” “可能有些人就是适合在千锤百炼中，激发潜能吧，有些就需要稳扎稳打来、慢慢来了，毕竟活得够长，也能剩者为王。” “不是，你们现在怎么还有空聊这些有的没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神降仪式吗？” “神降仪式，与我们何干？” “啊？” “不管是妖族、魔族还是仙门，毁灭了、亦或是重来，早都不是我们这些已经退出舞台的老东西能左右的了。” “今日若不是这小姑娘的剑气，将我们从沉睡中唤醒，我们连讨论这些的机会都不会有。” “哎——” 所有的谈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深深的叹息。 声音消失，一切又归于了寂静之中。 …… 意识到事情开始失控的有苏，却并不算慌乱。 他直接通过印记，将所有的祭品都召唤到了通天树之下。 那棵树的枝丫自然垂落，很快便将人缠绕到半空悬挂。 不过片刻，上一秒还光秃秃的通天树，下一秒便挂满了仙门众人。 远远望去，就像是银白色的树上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树叶、果实。 这树虽然不会抽出仙门众人的灵力，却能将他们的所有攻击无效化。 一时间，也没有人能从上面挣脱。 “啧。” 有苏有些烦躁了。 抽取灵力、灵气的阵法被破坏，便是那凝结灵力的法宝都被毁掉。 而应该作为神降容器的景星，更是满血复活。 真是会给他找事。 不过没关系，只要无法逃出妖族族地，一切都来得及。 “轰——” “什么声音！？” 妖族众人一边在积极营救被挂在树上的仙门众人，一边警惕地往四处看了看。 可是，这个空间是独立的洞天，他们根本无法通过声音去判断，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动作快的妖族，此时已经冲了出来。 但不过一瞬，便又冲了回来。 “完了！全完了！” “什么全完了？” “整个妖族族地都没了！” “什么！！？” “怎么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你们自己去看，外面都变作焦土废墟了。” 更多的人跑了出去，然后又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景星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猛地看向了有苏。 只有有苏这个族长，这个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妖族族地，也不允许妖族随意离开的人，才能对这里做些什么。 有苏在笑，只是笑容有些癫狂。 他没有解释，反而是将嘴唇咧得更开了一些。 “都来陪葬吧！” “不好，不只是外面，这里怕是也要被他一起毁了！” 景星蓦地反应了过来。 有苏只怕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任何人活下来。 他所谓的毁灭一切，不是指请神明毁掉一切，而是他自己！ 所有人，包括妖族，都得死。 不过，妖族没有神明印记，若是神降仪式成功，便能回溯时间，重新再来。 但仙门众人，这个时候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妖族的人还能在这来回进出的原因，因为他们在有苏的计划里，根本不是那么重要！ 周遭的云雾越来越浓烈。 好似天上的明月也跟着在震颤一般，隐隐能透过云雾，露出几缕光辉。 祭台上的灵石，在月光的辉映下，散发出莹莹光辉。 神降仪式开始。 有苏拼着被魔族长老重伤的情况下，蓦地踏风而去，将一本书放置在了通天树最顶端。 那本书，与修真界的书册完全不同。 第245章 你也穿越了? 既不是绢帛，也不是竹简，那是一种很洁白细腻的纸张。 上面的文字工整而细小，文字本身更是仿若天书，让人根本看不懂。 书籍封面甚至还有精美的画，那上面的画色彩浓郁且均匀，人物也是他们未曾见过的画风。 是一个持剑的病弱女子，站在最前方，身上还穿的是天衍宗的弟子服。 而她身后是各式各样的男子，将她围在中间，脸上或是微笑，或是宠溺，或是看似冷漠，但无一例外，所有男子的眼神都注视着她。 仿佛她就是他们的全世界，他们就是为她而生的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上有一股强烈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那是域外的东西，才会拥有的气息。 在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本天书，到底是什么。 便是妖族的每一任族长，也不知晓。 但若是秦蓁在这里，定然会觉得这书眼熟无比。 因为，这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穿进的那本书——《团宠小师妹，今天也在变强》。 一个以苏蕊为女主角，破云宗等各大宗门为反派的，所谓的团宠升级流爽文。 而女主的所有升级和变强，一定是要踩在他们这些配角和反派头上的，女主的最大金手指，就是她神秘的身世，还有“人见人爱”的万人迷体质？ 毕竟，围着她的那一圈男人，可是囊括了仙门剑尊、妖族妖皇、魔族魔尊、龙族族长、鬼族修罗，甚至……天魔族。 反正，只要是书里实力强悍的性别为男的生物，哪怕不是人形，不是反派，就是她的追求者。 以至于秦蓁当时看这书的时候无比痛苦，总想跳章。 至于为什么当初能看得下去…… 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次到期末临考前，再难看的小说都能变得好看起来。 时常看得她停不下来，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根本没时间复习。 作孽啊。 这书当时祸害她就算了，怎么也跟着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而且还落到了妖族手中。 甚至被有苏用来当做，吸引神明视线的秘密武器了。 地面阵法释放的灵气汇聚，随后猛然顺着通天之树盘旋，随后像是一道光束一般，直冲云霄。 “唔！” 通天树上的枝丫，将仙门众人瞬间绞得更紧了。 仿佛随时都能拧断众人的脖子，偏偏众人连痛呼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景星见状，连忙直攻有苏而去。 毕竟只有先解决掉有苏，才能终止现在的一切。 而魔族长老一看这情况，连忙就要退开，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他才退到一半，下一秒，便有人拿着武器向着他招呼而来。 他猛地一回头，就发现一群妖族，不知道何时向他攻了过来，而且配合还极为默契。 “找死！” 魔族长老可看不上这些境界不算太高的喽啰，当即就要动手。 可偏偏就在这时，景星“恰好”路过。 追击着景星的有苏，攻击自然而然落到了魔族长老身上。 三方混战，谁也别想坐收渔翁之利。 景星虽然修为比不上两人，但因为之前有苏和魔族长老都被对方重创，再加上景星和妖族众人配合得实在默契，竟也能与这两位战得平分秋色，甚至隐隐占上风。 “好，很好。” 有苏见状，哪里还不知晓，那个看起来最懒散不过、且常年不在妖族的景星，其实早就暗地里带出了自己的势力。 他们不像是那些被圈养习惯的妖族，麻木、得过且过，他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关键时刻，却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 “你的灵力！怎么回事？” 景星身上的灵力明显在不断上升，甚至已经突破了金丹期该有的灵力上限。 甚至，源源不断地一直在补充。 “你不需要知道。” 景星再次攻上。 …… 时间倒回到神降仪式发动之前。 “所有人，请将灵力传给我。” 景星就算心底再焦急，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苏不解决，神降仪式不解决，那么谁也不可能得救。 所以，哪怕他现在心里十分担心秦蓁，也强迫着自己，用着最冷静、最沉稳的方式，处理着现在的一切。 快一点。 再快一点。 越快结束这一切，才能带他的小珍珠回家。 “接下来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我们帮不上忙，对吗？” 莫问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开口询问道。 “嗯。” “作为祭品，我们会被控制？” 不等景星回答，那群仙门修士便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肯定的啊，有苏想要让神降仪式继续，肯定不会容忍我们还四处乱窜，怕是灵力也会像之前那被抽走。” “那还等什么啊？与其被抽走，还不如传给景星师兄呢。” 玲珑台受过景星帮忙的女修，最先开了口。 “我们这么多人，把灵力全部传给他，他身体扛得住吗？”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嘿，刚刚挖的那些灵石，还能废物利用一下，把灵力灌进去吧！” “好办法。” 景星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沟通下来的事情。 谁想，甚至都不需要他怎么说话，道友们居然自己就把自己给沟通好了。 最后甚至还贴心地表示一定给他打包好那些灵石，让他不要分心，继续和有苏、魔族长老战斗。 景星：“谢了。” “别输，其他都是小事。” 玄机楼的楼主，率先表态道。 “对，别输啊。” “快点结束这一切，我请你喝酒。” “道友，万事小心。” “多谢。”景星郑重地众人道了谢。 …… 时间回到现在。 景星越战越勇，灵力源源不断，更有妖族族人的帮助。 很快，最先力竭的魔族长老，便死于了景星和有苏的联合攻击之下。 临死前，这家伙甚至还想要用最后一丝神魂夺舍有苏。 可惜的是，还未近到有苏身前，他便被狐火烧成了灰烬，连渣都不曾留下。 “怎么……可能……” 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话。 可景星，却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246章 有苏陨落 “你根本没有想过逆转时间。” 肯定的语气，没有一丝犹疑。 如若不然，时间倒转，被打上神明印记的闻人炀和问星门门主，固然不会重新回到过去，但是魔族长老会。 这样的一个仇人，他怎么可能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 除非——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回到过去。 “是，又如何？”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有苏并不觉得还有隐瞒的必要。 “神降仪式，所谓的神明根本不会满足人们的愿望，是吗？” 向神明祈愿，愿望便会实现，不过是一直流传的说法。 因为这千百年来，神降仪式就没成功过，所以自然也无法证实。 口口相传这么多年，就算是假的都能传成真的。 所以，人们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质疑，而是下意识地相信。 更何况—— 在更早的古籍里记载过，神明当时在地上行走，帮助世间生灵的故事。 使得后来的这些传言，因为有了“权威认证”，更有了一种真实性。 就好比，味精致癌这个传言，很多人听了，也信了。 有苏在急速地老去，他的生命力似乎也快要走到尽头。 可听到景星的这句质问，他却是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是，神明早就不会回应任何人的愿望，祂只会毁灭掉知晓秘密的所有人！” “你，我，所有人，都别想逃脱！” “黄泉太过寂寞，那就一起给我陪葬吧，为——苍生，为苍生！！！” 有苏疯了。 几乎是他呐喊出最后那一句后，他变成了一个干巴巴的老者，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重重跌落，摔到了祭坛之上。 猩红的鲜血，很快便将他身上的白色狐裘打湿。 慢慢的、慢慢的，他化作了一只白色的狐狸。 将自己团成一团，躺在猩红的血泊之中。 一代妖族族长，就此陨落。 所有人都听到了他最后的那一句呐喊。 何其讽刺！ 当年，天衍宗为首的仙门，和魔族、妖族勾结，将妖族围困此地，做尽一切恶事，也是这般大喊着“为苍生”。 而如今，有苏将当年那群人，全部杀害，甚至要拖着所有人陪葬时，也是喊的“为苍生”。 便是其他宗门的宗主和长老，自以为见过了世间诸多恶行，此时也不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有一种心里堵得慌，却又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有苏错了吗？ 他可恨吗？ 明明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可是他们此时却无法作答。 景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也是一沉。 但也只是一眼，他的注意力便立马转移到了通天树这边。 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通天树树顶，将那本怪异的书，烧做了灰。 做完这一切，景星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便不会引起神明的注视，神降仪式也就不会成功了。 至于通天树…… 没有了有苏的控制，树上悬挂着的仙门众人，此时如同雨点一般，“哗啦啦”全部掉了下来。 “哎哟。” 有些站不稳的，甚至还摔了个屁股蹲。 好在景星和妖族的人，反应迅速，连忙去将人接了接，没让他们摔出个好歹。 “我们这算是赢了吧？” “是赢了吧？” 众人直到此刻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啊啊啊啊，终于不用死了！” “景仙君，你能不能打开妖界，放我们离开啊？” “神降仪式，看起来那么大阵仗，结果就这？” 仙门众人叽叽喳喳的，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可景星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件事—— “我去看看秦蓁！” “蒲阳，你带人去找江澜昭，解除大家的印记！” 仙门众人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个生死未卜的秦蓁，还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玄灵境中。 一时间，和秦蓁有些交情的人，都下意识地跟在景星身后，跑了过去。 之前仙门众人被禁止出入的门，此时因为有苏的离世，已经可以自由离开。 但是，猛然看见外面的一切，化作一片焦土时，他们还是震惊不已。 只是这份震惊，还未维持多久，他们就看到景星忽然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景星！？” 莫问见状吓了一大跳。 想也不想就往前奔去，却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拦了下来。 “玄灵境，我们进不去。” 牧归夷虽然第一时间就给出了解释，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极为不安。 他不敢去想，秦蓁此时怎么样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还想过，任由着秦蓁这般乱来，却又表示不需要更多防御法宝的行为，他若是之前阻止了，是不是此时的秦蓁就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牧归夷从没有哪一刻，心绪如此乱过。 …… 而另一边。 景星终于重新看到了秦蓁。 那个为了保护他，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秦蓁。 他的小师妹。 他的……小珍珠。 “对不起，师兄来晚了。” 景星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秦蓁，轻轻拢在了怀里。 那个素来最是活泼的少女，脸上从来都是明媚的笑意。 那双清亮而明澈的眼睛，总是会没有任何回避的，直直望入他的眼里。 现在却连气息都微弱无比，连眼睛都…… 秦蓁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身体忽然下意识颤抖起来。 “二师兄在，二师兄都在呢，别怕。” 景星的眼眶瞬间红了，顿时将秦蓁搂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修复着秦蓁的身体。 可是，她伤得实在太重了。 就算这样，也没能让她好上一些。 他甚至不敢将她随意抱起，就怕弄疼了她。 他用着最轻柔的力道，将秦蓁缓缓抱起。 因为怕颠着她，他甚至放缓了自己的速度，只求能如履平地。 他就这样抱着她，在玄灵境中缓缓前行。 …… 而此时的秦蓁，感觉到自己的思绪好像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玄妙，玄妙到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而她的灵魂，看到了破云宗上的那一场她的葬礼。 第247章 我只是景星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应该消失了。 可是，却又舍不得。 直到，她看见了那一只手。 那只节骨分明，带着指环的手。 印象中，这只手好像曾经分过一杯茶给她。 再多的，秦蓁却再也记不起来。 而也是那句——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让秦蓁的意识猛然清醒。 这个黑暗的罅隙，是生与死的选择之地。 在这里，人可能会看到过去发生的事，也可能会看到没有发生的未来。 而不管看到什么，这些东西与幻境无异。 所以，在这里如若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便再也无法再回到现实。 这是修真路上，随时会存在的心魔。 总是在人最脆弱，和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 而人往往无法通过自身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坚定信念，才能完全看透这一切，而心境也会得到提升。 秦蓁感觉到，自己腹部的异火，似乎更暖了一点。 知觉在一点一点恢复。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颊边。 秦蓁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的脸顿时闯入了她的眼帘。 那张脸上，表情那般哀伤，便是眼睫都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哭过。 真不适合啊。 她的二师兄，应该是那个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看似摆烂，却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的模样。 她好想为他擦去眼泪，可是……太疼了。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她连举手这样的小动作，都做不到。 她只能这样静静地注视他，任由他将自己抱着，走向玄灵境的入口。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眼睫垂落下了一滴泪。 “这一次，二师兄带你回家，不许……再乱来了啊。” “嗯。” 秦蓁轻轻应道。 回家吧。 一起回到破云宗，那个属于他们的家。 一起吃吃东西，发发呆，什么都不用想。 只要是在破云宗，只要是大家在一起，便是她最想要回去的生活。 阳光自玄灵境外洒落。 有些刺眼。 可秦蓁却固执地多看了两眼。 真好，黑夜已经过去，她的眼前是她所珍视的人。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秦蓁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也许是阳光太暖，也许是所有人都在身边，她终于安心地重新睡了过去。 只依稀听到有人和她约定，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到家了。 …… 这边，景星将秦蓁交给牧长老后，便要收拾妖族最后的烂摊子。 “找到江澜昭了吗？” 景星直接招来蒲阳询问道。 蒲阳的神色有些复杂：“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去晚了一步，人，没了。” “没了？” 景星闻言，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些没有料到这样的后果。 “嗯，在有苏死后，他便自裁了。” 蒲阳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当时太混乱了，没有人能时时注意着他。” 景星的表情有些难过：“妖族最后一位白银蛇族，竟是这般下场。” “那个，少主，既然他人没了，那那些仙君仙子身上的神明印记，应该就自动解除了吧？” 景星摇了摇头，无法确定。 “妖族众人的住处，此时都安排妥当了吗？” “嗯，多亏有仙门的帮忙，受损比较小的房子，都被他们用术法修葺了一番，能暂时住人，就是之后，我们可能得找个新的族地了。” 就算房子能住，可周围的环境已经成了一片废土，并不适宜居住。 “有苏的令牌，还是没找到？” “没，恐怕要新的族长继任，才能重开妖界的封锁了。” 妖族族长，除了选拔出来，还有一个特别的继任仪式。 只有通过那个仪式，才能成为妖族真正的族长，获得传承。 而这个仪式，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 就算现在妖族隐隐以景星为尊，但他也没有族长的权限，更改有苏之前的命令。 “那就赶紧选举，继任。” “新族长肯定是少主你啊！哪里还用选举？” 蒲阳闻言，想也不想就开口道。 可景星却摇了摇头：“妖族不需要一个三天两头都不在族地的新族长。” “少主！”蒲阳闻言急了，“现在的妖族很需要你！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现在的你们，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也能做好一切了。” “可是，您的父亲把我们留给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继承他的意志。” “意志啊。” 景星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所有对他们的了解，都是通过别人的描述而知道的。 一个为了族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大英雄。 作为他的孩子，他很骄傲，但他也曾无数次地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英雄。 他希望他好好活着，哪怕只是一个平凡人也没关系，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那么他呢？ 作为父亲，他会希望将他束缚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吗？ 若他的意志，是保护族人。 那么，教会族人保护他们自己，算不算已经继承了他的意志？ 景星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但最后，他只是释怀地笑了。 “那我可能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蒲阳：“什么？” 景星笑：“不要再叫我少主了，我叫景星。” 不是谁的儿子，不是什么下一任妖族族长，他只是他自己，也只想做他自己。 关于父母、关于妖族的责任，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笼罩其中几百年，而现在，他想打开这个笼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蒲阳望着这样的景星，意气风发、却又恣肆洒脱的景星。 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前任族长。 也许，景星和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也早就在冥冥中，继承了他的意志吧？ 再要劝的话，蒲阳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虽然不在妖族，却是妖族之人，妖族以后若是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破云宗找我。” 见蒲阳自己想通了，景星又补充了一句。 “少主，不，景星。” “嗯？” “破云宗，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吗？” 第248章 二师兄探病 景星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蒲阳会忽然问这个。 想起宗门里的这些岁月，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随后，他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在那里，开心吗？” 景星面上的表情越加柔和了几分。 “只要我呆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开心” “那……要一直开心啊。” “会的。”景星郑重地点了点头。 …… 因为妖族这边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大事小事，都需要景星拿主意，他这个主心骨，自然只能像不停转的陀螺一般，忙里忙外。 几乎每天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但即使这样，景星每天还是会抽出时间去看望秦蓁，顺便告诉仙门众人现在的情况。 仙门的人虽然一个个都归心似箭，却也知道光是着急，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干脆把这种焦虑，转化成了上进。 既然这么多宗门在此，那还不赶紧切磋切磋，交流交流。 这下倒还真有了点仙门大比本该有的样子。 到最后，甚至有妖族加入了进来，跟着仙门学习一些强身健体的技巧。 倒是秦蓁—— 一直在昏睡之中。 这一觉，她睡得实在是太沉了。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晚了。 秦蓁掀了掀自己沉重的眼皮，半天没能睁开。 她干脆放弃，直接摆烂地来了一句：“我饿了。”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牧长老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这家伙，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惦记着一口吃的啊。 内心吐槽归吐槽，但是嘴上却忍不住答应下来：“只能喝粥。” “嗯。”秦蓁乖巧答应。 牧归夷转身出去了。 秦蓁躺在床上，缓了好久，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情况。 身上的小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比较惨烈的伤口，也已经止血开始愈合，想来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 便是她本该空荡荡的眼眶，此时也已经有了一颗新的眼球。 也不知道牧长老怎么做到的。 只是，因为缠着厚厚的布条，她也不确定自己这一颗新眼球，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能有些新奇地，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布条下的眼球。 “不许乱摸，再过两天才能取下来。” 牧归夷刚端着粥进屋，就看见秦蓁这副模样。 当即快速走到床前，用手里的木勺，将她的的手扒拉了过来。 “哦。所以，开饭了？” 秦蓁顺势将小勺子换了个方向握好，然后用手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结果还不等她下床，牧归夷眉头便又是一皱，直接往她身后加了几个靠垫，让她靠着坐好。 然后又伸手，将刚刚塞给秦蓁的木勺，拿了回来。 “嗯？”秦蓁没懂牧归夷这番操作，满头都是问号。 “我喂你。” 秦蓁闻言一愣，最后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 “牧长老，你帮我出门看看，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那个看似温和，实则超凶的牧归夷，牧大长老，居然体贴到要给她喂粥！ 好想用留影珠把这一幕记录下来，以后没事就拿出来回味一下。 牧归夷一看秦蓁还知道皮，就知道这家伙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 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 但面上却是轻哼一声：“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 牧归夷将刚刚端进来的粥碗拿了过来，舀一勺后，还不忘等稍稍凉上一凉，这才喂到了秦蓁嘴边。 温热的粥下肚，连胃里都感觉暖暖的。 “怎么随时备着吃的啊？”秦蓁一边吃，还不忘一边八卦。 “谁不知道你啊。”牧归夷无奈叹气。 早就猜到这家伙醒来要闹着吃东西，这粥这三天来一直备着的。 而且怕不够新鲜，还时常熬煮新的。 连带着这几日来探望秦蓁的仙门弟子，每次出门都还得打包之前没吃的白粥离开。 “莫长老，还有师兄他们呢？” “景星在忙妖族的事，其他两个，我给扎晕了。” “啊？” “不听医嘱的人，扎晕有什么不对吗？” 秦蓁从牧归夷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莫名听出了一种怨念。 她确实没听错。 莫问和宁魄两个人，特别是宁魄，又是魔气发作、又是吞食过妖丹，本就内力受损极为严重，还不去休息，天天守在秦蓁屋外。 再熬下去，两个人的身体是不想要了。 牧归夷劝了几次没结果，干脆直接强制让人睡了。 “牧长老。” “嗯，在呢。” 秦蓁一听这个回答就高兴，她喜欢珍惜的人都在身边的感觉。 她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去，更不想孤零零地活着。 真好，大家都还在。 她真挚地望向了牧归夷，然后特别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虽然牧归夷根本一句没有提自己，可是秦蓁完全能从他的黑眼圈和有些苍白的面色看出来，他才是那个最需要休息的人。 可他却选择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又在说傻话了，闭嘴吃饭。” “你害羞了啊？” “哼。” “果然是害……” 秦蓁的话还没说完，牧归夷便将粥送到了她的嘴里。 秦蓁的眉眼弯弯，笑了。 “小师妹！” 就在这时，景星的声音忽然从院外响起。 随后是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但那脚步声，却在跑到门外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嗯？”秦蓁闻声，有些不解。 不明白为什么景星还不推门进来。 门外的景星，此时正用灵力驱散着自己身上的寒气，甚至还不忘设置了个结界，免得开门时，将冷风带进屋里。 做完这些，他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 房间门被缓缓打开，因为有屏风挡着，秦蓁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从屏风后面走过，然后绕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总觉得自家师兄几天没见，好像瘦了好多。 “醒了？” 向来能说会道的景星，此时见到秦蓁时，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他想了一堆话，想要告诉秦蓁。 第249章 最后的温馨 可是，当他看见她又露出那个明媚又熟悉的笑容，迎接着他的到来时，那些话忽然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他只憋出了这么干巴巴的两个字。 可是秦蓁却并不在意这个，甚至还乖巧地点了下头：“嗯，醒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景星问完，就觉得自己又问了一句废话。 伤的那么重，秦蓁现在肯定哪里都不舒服。 怎么回事？ 今天这张嘴，怎么就跟借来的似的，老说一些他自己都听不下去的废话。 他的能言善辩呢？他的哄人技巧呢？ 景星还是第一次这般无措，甚至开始嫌弃自己的嘴笨。 牧归夷自然也看出了景星的窘迫，可他并没有要帮景星的意思，甚至还看好戏的轻嗤了一声。 失忆这事，他还没和他好好清算呢。 让他吃点瘪，嘲笑一下，怎么了？ 秦蓁完全没看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还在那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没哪里不舒服，你们不用担心。” 不过，就她现在这副毫无血色的模样，这话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就是了。 果然，景星听完她这么说以后，心里更加难受了几分。 因为，秦蓁实在是太过懂事了。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种感觉，景星经历过，所以很懂。 小时候，他生病了，明明很难受很难受，却不敢告诉无涯。 还总是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哪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晕倒，也会牵起嘴角微笑。 直到无涯离开，才敢晕过去。 因为，他怕无涯担心，更怕……无涯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他麻烦，将他再次丢弃。 他没有安全感，惶惶不安，所以不敢软弱，不敢透露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特别是在对自己很好的人面前，这种不安便会无限被放大，因为在意，因为喜欢，所以总想着让对方放心。 就算来到了破云宗，他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建立起了一丝安全感，不再这般“懂事”。 “哎。” 景星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二师兄，怎么了？” 秦蓁见状有些不解，便是牧归夷都不知道景星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景星没有说话，而是缓步走到了秦蓁的面前。 “手。” 秦蓁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但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景星伸手，将她的右手牵过，然后在她的掌心，放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 糖果里还裹着山楂，看起来很好吃。 “谢谢？” 秦蓁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二师兄，忽然要给自己糖，不过她还是将糖果抓在了手心，礼貌地道了谢。 说起来，大师兄也很喜欢给她塞糖来着。 难道她看起来特别显小？ 或者—— 在他们眼里，她看起来特别馋！？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秦蓁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扎了一下。 不，不至于吧？ 应该不是吧？ 她真的看起来像是饿死鬼投胎吗？少吃一颗糖，就会死的那种？ 秦蓁一时间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甚至越想越离谱起来。 但好在，景星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那些离谱的猜测。 “储物戒丢了，暂时只能找到这一种糖，你将就吃着，等之后，师兄给你买更好吃的糖。” “为什么……给我糖？” “因为，我希望小师妹心里能甜一点。” 只有吃过那么多苦的孩子，才会这般懂事。 所以，他希望自家的小师妹，以后能在蜜里长大，不要再去尝尽这世间的苦楚。 他希望，就算她不用撒娇，不会哭诉，也能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如果，一颗糖果，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那一生的糖果呢？足够吗？ 秦蓁抬头望向景星，他的表情是那般的温柔，看向她的眼神也清澈而柔和。 秦蓁见状，笑了：“那，我要把这一份甜，分给大家。” 糖很甜，可是和大家一起吃糖，心里会更甜。 秦蓁小心翼翼地将糖果掰碎。 嘴里还嘟囔着数着：“这是二师兄的，二师兄这次辛苦了，多分一点。” “这是牧长老的，牧长老也很辛苦，也要多一点。” “然后三师兄和莫长老，稍微少一点点，但也要多，就这么多吧。” “至于师尊、浮瑶长老和邢硕长老，还有大师兄、大师姐，嗯，这次就少一点点吧，和我一样就可以。” 秦蓁高高兴兴把糖果分成了很多小份。 本就不大的糖果，被分成这么多份后，自然就更小得可怜。 大概只有瓜子大小，甚至因为里面的山楂碎成了渣渣，看起来还有点埋汰。 秦蓁见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呃，是有点少啊。” 她都不想拿给二师兄和牧长老了。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牧长老和景星，却是同时动了。 两个人伸手，从她掌心，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小块糖果拈起来。 然后，在秦蓁惊讶的目光下，将糖果吃了下去。 牧归夷：“嗯，挺甜的。” 景星笑着应和：“嗯，谢谢小师妹。” 秦蓁见状，眉眼弯弯地笑了，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小片糖果，抿了抿。 明明山楂很酸，可她的心里真的很甜。 甜到好像以前吃过的所有苦，在这一刻都淡了。 “好了，吃完糖，赶紧把粥喝了，然后睡觉，听见没？” 牧归夷假装板着脸地开口道。 仿佛不这样，上扬的唇角就会暴露他心情愉快的事实一般。 “又睡啊？” 而且还得喝牧长老的特制粥。 这次虽然他没有再加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白粥，但味道还是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牧长老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饿得很了，还能吃上两口，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吃了。 秦蓁闻言，顿时垮了小脸。 “或者，你也想被扎晕？”牧归夷的眉尾微微一扬道。 秦蓁闻言，赶忙投降：“不不不，我自己睡就可以！” 房间内，热闹无比。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他们就好像又回到了破云宗，这一届的仙门大比，仿佛也已经离他们很遥远，很遥远。 第250章 景星之死 景星望着眼前温馨的这一幕，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有一瞬间，景星甚至觉得，时间要是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而就在这时—— 景星猛然按住了自己的心脏。 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忽然从天空压制下来。 呼啸的大风，蓦地将房间门吹开，就连屏风都被吹倒在地。 “小心！” 牧归夷几乎是立刻就护在了秦蓁和景星面前。 天空在震颤，黑夜之中，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悄然降临。 天，蓦地变得更黑了。 就好像世界上会发光的东西消失了一般。 不管是月亮，还是星星，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唯二的光亮，只有房间中尚未被吹灭的蜡烛，和床头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光晕。 “这股气息……” 牧归夷感觉到自己的背脊都在发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明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股气息，来自域外。 和那些天魔不同，却又如出一辙。 难道是—— 牧归夷连忙撑出一个防护结界，将他们所在的院落，全部包括了进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扎晕了莫问和宁魄了。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他们。 “唔。” 景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而秦蓁见状，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直接就将景星拉到了自己怀里，随后将乾坤戒里的一堆丹药和吃食翻了出来。 一切能够缓解痛苦的，她都死命往景星嘴里塞去。 “二师兄，你没事吧！？” 秦蓁不明白，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她的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慌乱过。 便是之前，与无涯大战时，她都没有这样的情绪。 心突突的，跳得飞快。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那不只是慌乱，还有——恐惧。 从心底升起的无端恐惧。 不。 不要。 秦蓁死死地将景星抱在了怀里。 景星的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因为难受，五官几乎要挤作一团。 “牧长老，你快看看师兄！” 景星感受到秦蓁的焦急和无措。 很想要告诉她不用担心，可他现在却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无法挤出一个笑容安抚秦蓁。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蓁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撑起了一个防护结界，将他和牧归夷纳入其中。 给他创造一个最好的治疗空间。 牧归夷也很快便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景星的手腕上。 可恐怖的是—— 他并没有诊断出景星现在有任何异常。 即使景星明明已经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咔——” 还不等牧归夷和秦蓁有所反应。 突然！ 就像是有一柄无形的剑一般，猛地穿透了景星的心脏。 “师兄！！！” 秦蓁望着自己怀里的景星，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个刚刚还温柔着给她糖吃的人，此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连手臂也微微垂下。 他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涌出，顷刻间，便将秦蓁的衣服、还有床单浸湿。 “牧长老，怎么办，怎么办，我找不到师兄的神魂，一点都找不到！” 牧归夷的眼眶，瞬间也红了。 明明防护结界还在，为什么景星还是在他们面前死去了？ 眼前的一幕，不断和过去的那一幕重叠。 牧归夷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他拼了命地想要找到景星的一丝神魂，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他想要稳住景星的妖丹，可是丹田内却空空荡，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牧归夷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明妖丹没有了，可景星却并未化作原形，为什么……” 他想要从这种异常中，捕捉到什么关键信息，以此来救景星。 可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拼凑不出来，那个真相。 而就在这时—— 景星重新睁开了眼睛。 “师兄！” 秦蓁惊喜地望了过去，可是对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陌生的，像是打量蝼蚁一般的眼睛。 “你不是我师兄，你是谁？” “景星”并没有回答秦蓁的问题，他动了动这具身体，似乎是有些嫌恶。 “这容器，半刻钟都撑不到，就会坏掉吧。” “容器……你！” 秦蓁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什么！ 是神降仪式。 那个他们以为已经结束，神明并未注视到这边的仪式，现在居然完成了！ 居然真的有神明注视到了这一方小世界，并且降临。 不！ 不该是这样的！ “不过，半刻钟，也够了。” “景星”蓦地闪现到了半空之中。 漆黑的夜幕中，他仿佛自带一种神圣的光芒。 耀眼得，让人没有办法不注意到。 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这一股陌生的气息。 纷纷走出屋子，看向半空中的“景星”。 “景仙君，这是怎么了？” “不对，那股气息根本就不是景星！” “他心口那伤！怎么回事？”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妖族仅存的这片土地上回响着。 “景星”听着，只觉得吵闹。 “区区蝼蚁，焉敢直视神明！” “景星”的声音，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带着笑意的清越声音。 而变作了一个陌生的，非男非女，让人分辨不清的混响声音。 就仿佛同时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同时在说话一般。 怪异，且惊悚。 而就是这个声音响起的下一秒，无数仙门修士身上的神明印记，又忽然开始发烫。 然后，一个又一个，就这么炸成了一团血花。 猩红的血液，仿佛要将妖族的整个土地都染红一般。 便是剩下的妖族，也没有逃过这位神明的手，一个又一个被祂斩于剑下。 “神明的秘密，不可窥探，违者，死。” 神明高高在上地宣判着。 可下一秒，一柄长剑却是向着他刺了过来。 “何人，胆敢反抗神明！” 秦蓁持剑再次攻上，脸颊上是并未干涸的泪痕。 第251章 倒流吧，时间 “谁准你，用他的身体做这些的！？” “咦？”神明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你身上居然有她的庇护，怪不得……你还活着。” 秦蓁根本不管，这位高傲的神明到底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她的二师兄，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这般利用，杀害了他珍视的所有一切。 所以，哪怕拼着要毁了景星的身体，她也绝不会再给他杀人的机会。 “既然如此，你更留不得。” “景星”的剑，再次举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他的身体却忽然僵住，那一剑居然怎么也无法挥下。 就好像，景星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意志，用这种方式保护着自己珍视的人。 “啧。” 神明怒了。 威压更甚，似乎连空气中的重力都被改变，无形的重压压制得秦蓁几乎快要匍匐在地上。 可即使如此，她的脊梁依旧笔直，手中的长剑，依旧稳当。 金色的火焰，从掌心绽放，随后缠绕到长剑之上。 神明想要斩下秦蓁的头颅，可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缠绕着金色火焰的长剑，被秦蓁掷出，然后—— 贯穿了他的身体。 “呵，吾乃神明，区区火焰，能奈我……唔。” 神明的话音还未落下，下一秒，祂便感觉到那火焰根本没有伤害景星的身体，而是直接烧灼了祂的神魂。 怎么可能！？ 祂可是神，蝼蚁如何能伤得了祂？ 神明再次暴怒。 漆黑的天空中，不断有闪电闪烁。 祂要毁灭这一切，即使以自己的神力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闪电忽然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便是神明的表情，都僵住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个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 急速倒回。 一切的一切，都在倒回中。 等到秦蓁再次拥有意识，便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玄灵境之中。 秦蓁：“？” 刚刚那个神明呢？ 如若不是刚刚的记忆，还保留在脑海之中，秦蓁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身上的伤口，熟悉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她，那一切不是梦。 时间，真的倒回了。 倒回到了，她将景星用传送符送出玄灵境的那一刻。 忽然间，秦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她总觉得，那里空荡荡的有些过分，就好像那里本该躺着另外一个人一般。 好奇怪。 想不起来。 不过，只要能重来，怎样都好。 有了之前的记忆，这一次，他们要抢占先机，赢下来！ …… 而与此同时，在祭坛之上的仙门、和妖族众人，脑海里也忽然出现了一段很长的记忆。 关于神明降临的记忆。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被回溯，但是—— “这一次，我们可不会重蹈覆辙了！” 反攻的号角，正式重新吹响。 因为有了这段记忆，他们的动作更为迅速。 从救出冰里的景星、到传给景星灵力、到魔族族长和有苏更快的死亡，全都迅速无比。 甚至，有苏连那本书都没能拿出来，便被景星再一次击败。 那本会引来神明注视的书，在这新的时间线上，变成了从未出现的秘密。 想来，神明不会再因此注意到他们了……吧？ 至于秦蓁—— 她都没在玄灵境待上太久，便再一次被景星抱出了玄灵境。 “等等……” 眼看着自己又要沉沉睡去，秦蓁忽然开了口。 “小师妹，怎么了？” “牧长老，别……让我睡过去。” 一边的牧归夷，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但还是尊重地点了点头。 “好，牧长老在呢，做你想做的事。” 牧长老将自己的灵蛇簪拔了下来，轻轻地插在了秦蓁的发间。 秦蓁只觉得有股冰冰凉凉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稍稍驱散了一点，她想要沉沉睡去的睡意。 “带我去祭坛。” “……好。” 景星的动作很轻，生怕再磕着碰着秦蓁哪里。 秦蓁则靠在景星的怀中，闭眼养神。 “到了。” 直到景星的声音再次响起，秦蓁这才费力地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个阵法，得毁掉。” “未知的阵法，贸然动它，怕是……” “不是未知的。” “什么？”众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但下一秒，他们便听到秦蓁虽然虚弱，却坚定地再次开口道：“不是未知的。” “你知道这个阵法！？”众人还是不敢相信。 “嗯，这一次，知道了。” 大家总觉得秦蓁这个回复，有些怪怪的，但是时间回溯的事情，他们都遇到过了。 就算秦蓁有什么奇遇，好像也很正常？ 于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询问。 而是在秦蓁的安排下，开始毁掉这个看起来繁复又精密的阵法。 直到阵法，最后被完全拆除。 众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真的，全部解除了！” “厉害啊，秦蓁！” “你们食修连阵法都要精通的吗？” “我现在转修食之一道，还来得及吗？” 大家热情地向着秦蓁靠近，却发现，秦蓁在松掉这一口气后，已经在景星的怀里，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 莫问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间倒流，确实挺好，就是可怜这倒霉孩子，得重头开始养伤了。” 再痛上一遍什么的，简直要命。 而且—— 还得再喝一次牧长老那难喝的粥。 …… 秦蓁完全不知道莫问的这句感慨。 此时的她，虽然再次陷入了深眠之中。 但却有事可做了。 因为，她的识海里，在刚刚出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灵符集录》。 就是那本失传的、梨纭仙子自创的符箓、阵法的秘籍。 想来是因为之前她和梨纭仙子曾神识共通、又在一个身体中待过，所以本来属于梨纭仙子的一些记忆，也留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而这本《灵符集录》，大概就是梨纭仙子特意留下的。 怪不得，她在离开东海秘境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察觉不到哪里不对。 第252章 似是故人来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心境还不够。 所以，这本秘籍便继续隐藏在她的识海深处。 而现在，她的心境已经成功突破，自然就能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 整本秘籍里除了梨纭仙子创下的各种各样的符文和阵法，还有她对各种上古符文和阵法的研究、解析。 看得秦蓁眼花缭乱。 她并不是全部都能理解，就算有梨纭仙子的解析，但很多东西都太晦涩了。 但幸好，关于神降仪式那个阵法的讲解，她看懂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即使斯人已逝，却也在这种地方，救了他们所有人一命。 “谢谢。” 秦蓁在识海里，轻轻地道了一句谢。 即使，梨纭仙子可能再也听不到了。 …… 在秦蓁沉睡的时候。 景星依旧忙着处理着妖族的大小事务。 不过，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一遍经验，这一次，他处理起来倒是更加轻松了。 当然，如此轻松的最主要原因是—— 妖族族地，这次被他们保下了。 没变成废土。 所以，万事简单许多。 除了…… 景星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当他要定神细想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因为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他很快便把这种想法，抛在了脑后。 …… 与此同时。 妖界入口处，传送阵外。 一个身影长身而立，望着妖界的入口，微微皱了皱眉。 他挥了挥衣袖，那传送阵上被有苏下的毒，瞬间便被抹除。 山风吹起他的衣摆，独属于破云宗的暗色云纹，随着衣摆晃动，好似有流云变幻。 他像是在等着什么，又像是在守望着什么。 很快。 妖族的结界忽然一点一点消散。 与此同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妖族入口的另一头。 “远远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 妖族族地里走出的男子，一身红衣金冠，本是极为张扬的打扮，但因为来人长相清俊内敛，那红色居然生生被他的气质给压住了。 给人一种谦和有礼，却又器宇轩昂的感觉。 “荒歌。”破云宗的那位，淡淡地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很柔和。 “哎，多少年没听到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红衣男子闻言，还有些恍惚。 不过，这种恍惚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他便回过神来，问了来人一句。 “我现在要如何叫你才好？” “莫玄亦。” 荒歌闻言愣了下，随后笑了：“嗯，倒是比你本来的名字好听一些。” 莫玄亦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何时苏醒的？” “醒得迟了些，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荒歌说这话的时候，缓缓解开了自己的外裳。 他的怀里，一只雪鸮奄奄一息。 白色的羽毛看起来有些杂乱，干巴巴的。 莫玄亦几乎是一眼，就已经看出—— “他，没时间了。” 荒歌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轻轻地摸了摸雪鸮垂着的翅膀。 “嗯，他做错了一些事，所以用尽了时间去弥补。” “我记得他，他是你的掌剑。” 莫玄亦能够通过雪鸮的微弱的气息，想起他当年的模样。 他记得，他叫做——无涯。 这个名字，还是荒歌给取的。 因为，这是荒歌在一个上古秘境中捡到的孩子，一个出生便触碰到了时间法则之力的孩子。 时间如海，无穷无尽，没有来处，没有尽头。 所以“无涯”。 而时间之力，是命运的馈赠，亦是诅咒。 “嗯，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却根本不知，身边的人，却一直希望他能厉害一点，更厉害一点。” “他们希望，他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甚至继任者。” “嗯，大概是他们太寄予厚望了吧，无涯不想让他们失望，便一直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变强，去活着。” 荒歌皱眉：“他是个温柔到有些懦弱的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人，更不知道要怎么做自己。” “那你为何，要他成为你的掌剑？” 要知道，妖族的掌剑，意味着妖族的守护者。 每一剑，都只为护妖族平安。 “他需要认同，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我做不到告诉他，你本可以不必如此。更何况……他的天赋确实异禀，那个时候，我能托付的，只有他。” 天魔大战，妖族损失得太多太多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太多人可用。 无涯虽然实力强横，但因为真实性格软弱，并不适合当一族族长。 所以，他将自己的无双剑给了他。 是对他的肯定，也是希望无双能护他周全，更希望，无双在他手里，能让这个心思软和的孩子，保护好珍惜之人。 “无双……竟也断了。” 莫玄亦的目光，落在了荒歌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断剑。 “它，也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莫玄亦轻声叹了口气：“早些给自己找一具身体吧，妖族现在怕是离不开你。” “嗯，到时候请你喝酒。” “嗯。” “你不去看看你的门人？” 莫玄亦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告诉他们我来过，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和人相处太久，特别是受伤、生病的人。” 荒歌听到这话，不由得多看了莫玄亦两眼。 没看出他的灵魂有何不妥。 不过，莫玄亦既然说有问题，自然便有。 毕竟他可是…… “走了。”莫玄亦淡淡道。 荒歌摆了摆手：“去吧，对了，我这无双，你给我想想办法啊，大炼器师。” “可以，我要定魂草。” “那可是妖族至宝！” “所以？” “你神魂强韧，根本用不上这东西，你要去干什么？” 莫玄亦淡定道：“琼华说，秦蓁想试试那玩意儿是什么味道。” “……靠！” “不给？” “给给给，给行了吧！” “嗯。” “对了，景星是个当族长的好苗子，你也帮我劝劝吧，这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想当族长。” “我破云宗的弟子，都是自由的，我不会干涉他们的任何决定。” 第253章 开了开了 “自由啊……”荒歌叹息了一声。 便是他怀里奄奄一息的雪鸮，都用翅膀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荒歌只是一眼，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你也希望他自由的？” 雪鸮轻轻地点了下头。 “罢了，既然都如此说，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可惜了，难得的一个好苗子，还是稀有的返祖之身。” 荒歌感慨着，是真心觉得有些可惜。 妖族动荡，他能支撑的岁月想来也不会太多。 就算现在他已经苏醒，但神魂受损，连原本的身躯和妖丹，都已经丢失，他的时间大概也就百年。 若是有景星在，他还能不用那般担心。 可现在—— “是时候，培养一些新苗子了。” 没有哪个更为突出的，那就培养一堆比较出色的吧。 三个臭皮匠，也比一个人办法多啊。 更何况，景星的父亲已经为妖族贡献了一生。 他唯一的血脉，便不要再被妖族、被这片土地所束缚了吧。 荒歌说这些的话的时候，莫玄亦早就已经消失。 像是笃定了荒歌不会强人所难。 若不是妖族外界的传送阵上面的毒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刚刚莫玄奕的存在，真的很像是错觉一般。 “无涯。” 荒歌低头看向怀中的雪鸮。 “想要，再见见他吗？” “远远的……一眼，就好。”雪鸮的声音听起来很孱弱。 全靠荒歌的妖力撑着他的神魂，没有立即消散。 但也要走到尽头了。 “好。” …… 与此同时。 妖族族地，破云宗所在的院落。 为了防止自家小师妹起来，要再吃一次牧长老那难吃的白粥。 此时在亲自给秦蓁熬着白粥的景星，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蒲阳，扬了下眉。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蒲阳的眼里满是兴奋：“开了，开了！！！” “什么开了？” 景星听得很是莫名。 “族地外面的结界被打开了，现在仙门的人可以出去了！” “真的！？”景星惊讶道。 蒲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跟我出来看就知道了！”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景星闻言也没有多想，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跟着蒲阳一起走出了院子。 向着妖族的入口的方向而去。 “族长还未选出，有苏的禁令应该不能更改才是，结界怎么会忽然打开了？” 景星好看的眉，微微蹙着，思索着这里面哪个关节发生了改变。 蒲阳闻言正要说话，但景星却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除非，曾经的哪位族长，出手了。” 一个和有苏一样，拥有着开启妖族大阵权限的人，想来，只有以前的族长了。 虽然，妖族的历任族长，皆已经死去。 但，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事，反而就是真相。 蒲阳惊讶于景星的敏锐，竟是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叹道： “我本来还想着吓你一跳呢，结果你现在就猜到了啊。” “是哪一位？” 景星虽然能够猜到大概，但是具体到是哪一位，却是不敢肯定了。 “你亲眼去看，就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蒲阳还不忘卖一卖关子。 但好在，景星很快就看到了那一位。 似火的红衣，无双的气质，是妖族所有人见过后都无法忘记，或者听闻过的存在。 妖族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被人称为妖尊。 而荒歌，自然是其中极为出色的那一位。 “您真的苏醒了？” 景星虽然并未亲眼见过，这一位的英姿，但是，对于他的事迹却耳熟能详。 也曾在没有被摧毁的传影珠中，看到过一二。 可以说，这位真的是妖族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 荒歌点了点头：“嗯，帮我谢谢你的师妹。” “小珍……咳，秦蓁做了什么吗？” “我能苏醒，多亏了她。” 荒歌说这话的时候，还长叹了口气。 他其实和叹气的形象特别不符，所以，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很自然的就能让人想到，这其中怕是几经波折、艰难无比。 “陪我走走？” “可以，但我想先让蒲阳，通知仙门众人，可以离开了。” “去吧。” 荒歌直接对着蒲阳点了下头。 “是！”蒲阳见状，激动得脸都红了。 应了一声后，撒腿就跑，甚至跑得越来越快，一副不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妖尊交代的事情，他便把自己剁了的架势。 “现在可以陪我走走了？”荒歌看向景星。 “请。” 景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荒歌顺着他引导的方向，率先走了两步。 “妖尊，您的神魂一直都在玄灵境里吗？” 景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见荒歌不摆架子，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对。” “老祖赐下的玄冰里？” “当然。” 若不是这法宝加持，加上他的血脉特殊，他的神魂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修复？ “可天衍宗的人，还有其他仙门魁首，多次进入这玄灵境，若玄冰真的在这里面，他们是如何发觉不了的？” 不止如此，之前他也待过那玄灵境，可完全没发现玄冰和荒歌的存在。 “你觉得，玄冰应该是何模样？” “自然是寒冷的冰块模样，就算它的外形并非如此，但作为法宝，还是蕴养着您神魂的法宝，只要在这里，便总有办法能找到的，比如寻宝罗盘，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景星不相信，天衍宗那些人没有将整个玄灵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过。 可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找到，只能说明，这其中另有玄机。 荒歌闻言笑了。 “可玄灵境，从来不只有一种宝贝。” “剑冢。” 景星真的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只需要荒歌这么一点，他便反应了过来。 果然，下一秒，荒歌便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是啊，玄冰就在剑冢，或者说——剑冢就建立在玄冰之上。” 那些失去主人的名剑，都深深扎根在玄冰之上，如若没有玄冰的蕴养，他们怕是早就与凡物无甚区别。 又怎么会生出神识，化为剑灵、器灵。 第254章 我赶上了吗 即使现在还是无法脱离武器本身的存在，脆弱不堪的灵，但若真遇到有缘人，化作更为强大的剑灵、器灵也不是不可能。 莫玄亦这家伙，好像从一开始，就对器物之类的东西，更加包容、有耐心一些。 反而对人有些冷冷淡淡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被埋在那些名剑下面？” 景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找不到了，毕竟谁会去在意插着剑的石头？ 就好比，看见好看的花，谁会在意绿叶，甚至脚下的泥土？ 便是有寻宝的能耐又如何，只会当做是那些名剑的气息。 所以，老祖的玄冰，居然是一块灰扑扑的、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有任何区别的石头？ 啊，说是石头也不准确。 那压根就是一块崎岖不平的地面啊。 见过宝物埋在地底的，但真的没有见过，地面本身就是宝物的。 作为这么了不得的法宝，结果这么没有尊严的吗？ “大概是吧。我这些年都在沉睡，并不知晓外界情况，等我醒来的时候，玄冰的力量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只有很小一块。” 玄灵境中的一幕幕，在景星的脑海里飞速闪过。 很快，景星的面色便变得极为微妙。 他沉默了两秒，这才看向荒歌道：“你不会……被埋在凛风下面吧？” 他家小师妹，当时好像就是连石头带凛风剑给一起挖走的。 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他算是亲眼目睹了，自家妖尊被挖走的全过程？ 荒歌无奈地笑了：“正是。” 景星：“……” 景星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荒歌那个时候并未清醒，但是看景星这副模样，总觉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过什么丢脸的事了。 “怎么了？” 景星大着胆子，拍了拍荒歌的肩膀：“别在意。” 不，更在意了，好吗。 “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景星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好在荒歌配合地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只要自己不知道，就不算丢脸，嗯。 “……时间倒回的时候。” 荒歌想起那个时候，沉睡的自己隐约间听到了无双剑的悲鸣。 那声音，如泣如诉，好似在告别着什么一般。 他隐隐有种感觉，要是自己再不醒来去看看，一定会后悔终身。 所以，他借了秦蓁的灵力，还有她乾坤戒里的半颗灯笼妖的妖丹。 这才撑着醒了过来。 谁想还是迟了一步。 为了让时间倒流，无涯燃尽了自己的妖力、生命，甚至神魂。 便是无双剑也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借给了无涯，崩裂开来。 那声剑鸣，是它发出的最后的声响。 无双之剑，从被铸造出来之初，便只为一件事—— 守护妖族。 所以，即使剑毁，它也要贯彻自己的道义。 并且，从始至终，它都做到了。 可是时间啊，是那般残酷。 玩弄时间的人，终是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关于无涯的一切，都会消失，这个世界不会留下他存在过的痕迹，所有人都不会再记得他。 而他会归于天地，魂魄全消，不入轮回。 不被记得的人，那样的结局，只怕比死亡更加难受。 他抱起了化作原形，奄奄一息的雪鸮。 “何苦呢？” 雪鸮没有回答，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这一次，我赶上了吗？” 妖族时疫那次，他没能赶上。 妻子去世的那次，他也没能赶上。 就连景德被害的那一次，他也不在他身边。 他的一生，好像总是在赶不及的路上。 明明拥有着掌控时间的能力，却总被时间抛弃着。 懦弱的他，甚至不敢再轻易动用这股力量。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动用过一次时间的力量，想要救回荒歌。 可最后的结局——荒歌还是死了。 甚至比一次死的更为惨烈，连带着好几位妖族其他长老为了救他，一起惨死。 他的重来一次，没有挽回任何东西，只让本就糟糕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了。 无数的悔恨，这些年来追逐着他。 自那以后，他再动用时间的力量，便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即使他的修为不断提升，即使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对时间之力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 可是，当年的失败，让他不敢轻易再去尝试。 所以，他懦弱地继续前行着，后悔着，怨恨着，特别是在知道自己又一次做错了选择，做错了事以后。 原来神明是那般的存在。 祂不会在意凡人的想法，不会实现他们任何愿望。 祂甚至害死了妖族所有的人，包括景星！ 那个聪明的，明明察觉到很多不对劲，却依旧愿意去相信他的景星！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明明有那么多次可以重来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为什么害怕去尝试呢？ 如果能够重来…… 如果能够重来！ 那就，让一切重来，哪怕他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又是一次无用功。 他也想要试一试。 时间倒转。 他燃尽生命，燃尽妖力，燃尽神魂，燃尽一切，甚至搭上了无双剑，可时间却只吝啬地、只倒回了，这一丁点时间。 原来他的力量，竟是这般渺小啊。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之前的那段记忆，放回了每一个人的神识里。 他将他们的记忆返回，只求他们能从中捕捉到那一丝生机。 这一次，他赶上了吗？ 可惜，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法亲眼去确认这一切。 荒歌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无涯几近透明的羽毛。 轻声道：“嗯，赶上了。你做的很好，无涯。” “……终于……赶上了啊。” 无涯的眼角滚下一滴晶莹的泪珠，随后他便化作飞烟，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错过的时间，没能鼓起的勇气，再也无法团聚的一家三口。 这一切，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没有人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即使那个家，早就空无一人。 荒歌低下了头，慢慢红了眼睛，他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难过。 只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可时间没有悲喜，它静静地继续前行。 第255章 亲密接触 秦蓁再一次醒了过来。 “饿了。” 同样的台词，秦蓁说完自己都乐了。 但这一次，牧归夷的反应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一句：“那个……你吃干饭吗？” 什么饭？ 秦蓁猛地听到这么一句，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的牧归夷。 结果就看到牧归夷一副认真又想笑的样子。 “牧长老？” 牧归夷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上扬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再次重复了一句： “吃干饭吗？” 从之前的稀饭到现在的干饭，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也行？”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牧归夷闻言，转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他便笑着端着一锅隐隐散发着糊味的饭走了进来。 “来吃吧，景星嫌我做的白粥不好，特意给你煮的呢。” 牧归夷将“特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秦蓁：“……” 嗯，感受到牧长老的怨念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 牧归夷微笑着看向秦蓁。 秦蓁秒懂：“嗯，这个师兄不能要了。” 牧归夷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还吃吗？” “……吃。” 毕竟牧归夷那难吃的粥，她都能咽下去，和那个相比，糊掉的干饭都算美味……吧？ 牧归夷倒也没再说什么，拿着木汤勺便使劲在锅里一挖，然后他和秦蓁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因为—— 汤勺断了！ 虽然是木质，但看起来很结实的汤勺断了！ 牧归夷沉默了两秒，最后顽强地将断掉的木制汤勺从锅里抽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大，还带出了一小坨饭。 而这饭，除了最上面一点还能勉强看出来是白色的米，下面完全是厚厚的一层黑炭。 “……”秦蓁见状沉默了。 牧长老的粥，难吃到让人想死，二师兄的饭也没想让她活啊！ “我，我还是再去我的乾坤戒里找找能吃的吧。” 秦蓁沉默了两秒后，终是开口道。 只是还没等她开始翻找，牧归夷便淡淡地“宣判”道：“除了白粥，你现在什么都不能吃，哦，辟谷丹除外。” 秦蓁闻言瞬间顿住了。 因为她的乾坤戒里，虽然吃的喝的众多，但偏偏没有最简单的白粥。 毕竟，谁没事囤这种东西啊？ 至于辟谷丹，更是达咩！ 退退退！ “看来……是时候把病号餐安排上了，虽然希望用不上，但万一呢？” 秦蓁一本正经地计划着。 景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本来还一脸高兴的他，在看到那锅饭的瞬间，当即面色一僵。 他刚刚走的突然，完全忘记锅里还煮着粥了。 如果那团东西，还能被叫做粥的话。 “那个——” 景星忽然提高了声音，开口道。 秦蓁和牧归夷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景星这才不动声色地缓缓向前移去，好巧不巧地挡在了那口锅前。 然后在秦蓁和牧归夷诧异的目光中，抛出了那个重磅消息： “结界开了，我们可以回破云宗了。” 秦蓁和牧归夷闻言，顿时把白粥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真的？”这是牧归夷。 “真的吗！？”这是秦蓁。 景星微笑点头：“对，走吗？” “走走走。”秦蓁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她真是受够这次仙门大比了，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回破云宗。 牧归夷却是关心另一件事：“怎么忽然可以走了？新族长选出来了？” 景星摇了摇头，随后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听起来不太正经的话： “没，不过——老的妖尊活了。” 牧归夷：“？”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谁活了？”秦蓁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荒歌。总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妖族的善后工作，有他接手，我们现在就可以回破云宗了。” 秦蓁对妖族的过去，了解得并不算多。 当即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欢快地点了下头：“走走走，赶紧走。” 天知道再留在这里，那个神经病、好似超雄综合症的所谓神明，会不会又跑过来。 “嗯，叫醒莫长老和小师弟，咱们走。” 牧归夷闻言，直接将莫问和宁魄扎醒，将两个迷迷糊糊的人直接丢到了院子外。 而景星则将秦蓁一把抱了起来，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做什么啊？”莫问还不知道状况。 “回破云宗。”牧归夷言简意赅。 莫问一听这话就知道：“所以，又发生了什么意料外的事情？” 牧归夷简单说了两句，宁魄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而落后于三人的秦蓁和景星，此时也在说悄悄话。 “二师兄，二师兄。” “嗯？” “我刚刚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景星疑惑。 秦蓁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 景星有些莫名，但还是靠了过去。 秦蓁因为没什么力气，不得不将手搭在了景星的脖子上，然后勾了勾。 她往景星的耳边凑了凑，小声道：“我看到——你刚刚悄悄把煮坏的饭和锅收起来了。” 秦蓁的声音压的很轻，几乎全是气音。 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洒在景星耳侧，有些酥麻的痒意。 景星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在恼自己的小动作被看到了，还是在害羞秦蓁的靠近。 “咳，这不是我真实水平，下次重新给你煮。” 秦蓁见状没说话，反而是好奇地揪了一下景星的耳垂。 “做，做什么？”景星吓了一跳，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耳朵好红。” 秦蓁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景星这样着实好玩，竟又捏了捏。 景星这下连脸都红了，一双眼睛完全不敢去看秦蓁。 他只觉得被秦蓁碰触过的耳垂，好似有种酥酥麻麻的热感，就好像秦蓁的体温停在了那上面一般。 景星的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就清了下嗓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秦蓁：“有点热。” “哦。”秦蓁连忙伸手给景星扇了扇。 第256章 对不起，我拒绝 牧归夷一回头就看到让他头痛的这一幕。 他直接一把抓住了秦蓁的手腕，将手给她塞回了身侧。 然后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向着宁魄招了招手：“来。” 宁魄一头问号，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 “你师兄热，给他扇一扇。” 宁魄：“？？？” 牧长老到底在说什么啊？ 果然，他就不应该出现在人前的。 以前也就浮瑶长老和景星，最喜欢逗他，牧长老除了在他乱来、魔气发作的时候严厉一些，平日还算是正常的长老。 但现在，他觉得他们破云宗的大长老好像也不正常了啊。 宁魄想溜。 可惜牧归夷眼疾手快，在他跑之前，便一把将人拽住了。 牧归夷甚至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反而是白了景星一眼道： “要个病人给你扇风，景星，把你能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生气他让他们失忆的事情，景星总觉得牧长老现在和他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景星也知道，这个时候更要顺毛摸。 于是，他非常配合地开口就认错：“我错了，牧长老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反思。” “知道就好，怎的热成这副模样？宁魄，你给他点风吧。” 牧归夷也就是嘴上说景星两句，但心里，其实倒没有特别怪罪景星。 “我……” 宁魄的“不”字还没能说出来，景星便已经接过了话头： “劳烦小师弟了。” 宁魄心里苦，宁魄不说。 他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风系术法，给景星扇了扇，又扇了扇。 “我也要，我也要！” 莫问见状，连忙凑过来要一起吹吹风。 本来前后行走的队形，现在完全变做了肩靠着肩，挤作一团。 有些闹哄哄的，甚至有点挤，但是很温馨。 一行人到达妖界入口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仙门宗门离开。 而妖族入口处，一袭红衣的那个身影，实在是显眼得让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即使那人只有神魂灵体模样，但身上特有的强大气息，还是让人不敢小觑。 没人敢想象在有身体时的巅峰时期，到底有多强大。 “来了？” 荒歌居然主动招呼了他们一句。 秦蓁以为这是在招呼景星，便没乱打招呼，只是悄悄看了一眼。 但只是一眼，秦蓁就愣住了。 因为她很确定，荒歌看着的人是自己。 “我们认识？”秦蓁一脸迷茫。 “看来景星没能把话帮我带到，那我便自己说了吧。” “别太耽搁我们时间。”景星皱眉。 他一直有种直觉，觉得荒歌貌似在打秦蓁的什么主意。 所以他刚刚才故意没在秦蓁面前提起荒歌，准备等回了破云宗再说。 毕竟，他家小师妹也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总觉得容易被人骗去。 荒歌见景星如此也不觉得冒犯，甚至还爽朗一笑：“秦蓁是吧？谢了。” “为什么要谢我？” “等下次请你喝酒时，再告诉你。” 他的话音刚落，破云宗的众人要么皱眉，要么直接就开始怒视他。 轻浮，实在是轻浮！ 配上荒歌艳丽的长相，张扬的穿着，和那个随便的语气，众人瞬间警觉。 牧归夷那微笑的表情直接一凛：“不喝。” “就是就是，一个陌生大男人，上来就请我们水灵灵的小姑娘喝酒，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莫问连忙就挡在了秦蓁面前，不准荒歌再继续打量她了。 仿佛荒歌是哪里跳出来的地痞流氓一般。 就连宁魄都很是凶狠地瞪了荒歌一眼。 更别说景星还将人怀里护了护。 荒歌也没想到破云宗众人是这么一个反应。 稍稍一愣后，便笑出了声。 妖族向来好酒，宴请宾客也是常备好酒，便是莫玄奕那个只喜欢茶的家伙，也都是随着他们妖族的规矩。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规矩变了？ 荒歌沉睡了太长时间，实在不太懂现在请客该怎么来了。 只能摆了摆手，改口道：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喝茶总行了吧？” “不了，咱们破云宗有茶。” 景星拒绝。 荒歌闻言，好看的眉蹙了蹙： “虽然我知道各位是担心她，但擅自帮她做决定，不太好吧？” 破云宗众人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秦蓁一眼。 就见秦蓁的眉头皱起，好似有些不太高兴。 荒歌见状，笑了：“怎么样，你想不想和我喝茶？” 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秦蓁却是忽然说话了： “老实说，不太想。” 这一下，所有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毕竟秦蓁这家伙，真的一副很好骗的样子，而且心肠又软。 他们还以为她会开心地“好啊好啊”，然后答应荒歌。 结果她拒绝了？ “为什么？”荒歌倒不觉得受伤，单纯只是好奇。 秦蓁闻言，难得地严肃了表情，特别认真地回答道： “你说大家不尊重我的意见，不过问我的意思，可是，你就很尊重我吗？” “你觉得我不尊重你？”荒歌听到秦蓁这么说，很是诧异。 他自认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为何秦蓁却会如此觉得？ “你说请和我喝酒，哦，后面改成喝茶了，你问过我喜欢这些吗？” 荒歌顿了一下，瞬间明白秦蓁话里的意思了。 “你不喜欢酒和茶？那你喜欢什么？” “现在问，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秦蓁认真地继续说道：“若你真心尊重我，想和我交个朋友、吃顿饭，是不是先问问我的喜好比较好？可你没有，因为你心里并不是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的。” “你是这样觉得的？” “也许你不是这个意思，也许这只是你的潜意识，你自己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但不管是哪种，你让我觉得冒犯了，我就能拒绝你。” 荒歌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冒犯你的不是酒和茶，是我刚刚说你们破云宗的人了吧？” “哦，你挺敏锐的。” “这么护短的吗？”荒歌笑着摇了下头。 “嗯，就这么护短。” “好，是我不好，我赔罪。”荒歌倒是大气。 第257章 一起回家 妖族的人见状都懵了。 这可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妖尊啊，请人喝酒，那根本就是天大的面子，谁敢挑剔？ 可秦蓁不仅下了他的面子，居然还让妖尊赔罪了。 妖族的人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毕竟，荒歌在他们心里几乎是神圣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如此不知道好歹！ 简直放肆！ 有人实在是忍不住，沉着脸就要说话。 谁想，秦蓁先一步开了口：“赔罪就不用了，你的赔罪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嗯？” “等什么时候，妖族的人不再是把你当做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一般的存在时，你再来请我喝茶吧。” 荒歌闻言愣住了。 他偏头环视那些正赶来的妖族，他们目光灼灼，仿若他是这世间一切苦难的救世主。 他们只需要仰望他，便会获得自己想要的安宁。 甚至，他们很多人还责怪地看向了秦蓁，即使秦蓁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是他先失礼在前。 明明只是正常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落到他们的眼底就仿佛变了意味。 妖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畸形了？ 明明天魔大战时的妖族，勇敢、无畏、反抗、自强，便是妇孺都敢拿起武器。 他们尊重他，却从未将他当做是唯一的天。 天塌了，整个妖族就完了。 不该是这样的。 荒歌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妖族出了大问题。 他的面色再不如之前轻松。 大概因为苏醒后，见到的是景星和蒲阳这样的正常人，他还以为妖族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是他错了。 “我能醒来，一是贵宗老祖当年保下我一缕神魂，二是借了你的灵力，多谢。” 这一次，荒歌没有再那般随便。 而是认真地、郑重地向着秦蓁和破云宗的众人行了一礼。 “救命之恩，铭感于心，之前说话有些欠妥，还望小友莫要往心里去。” 荒歌说着，眼神扫过刚刚准备说话的妖族。 “至于，因为我不妥的致谢，而擅自记恨你们的人，老实说，我很失望，我竟不知几百年来，妖族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了。” 那些刚刚还愤愤不平的妖族，面色瞬间一片煞白。 “哦。” 秦蓁对此依旧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我就喜欢小友这有一说一，又护短的性子。若得机会……” 荒歌的话还没有说完，景星便已经淡定接话道：“那就等有机会再说。” 荒歌大概知道为何景星刚刚对自己还算客气，现在却一脸不客气了。 除了察觉到他对秦蓁有所图谋外，还因为聚集起来的这些妖族。 那些好不容易决定要自立自强，不要过于依赖他们的妖族，此时一看他，便又将这些想法抛在了脑后。 这种感觉就好比，姗姗学步的孩子，好不容易被人逼着走上了两步，忽然看见溺爱自己的爷爷来了，当即伸手就要抱抱。 而这个爷爷，还是大家长，一家之主，谁都要听他的，并且有权有势。 孩子自然觉得只要好好依附爷爷，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过得很好，一切都有爷爷撑着。 景星这是在迁怒，也是在恨铁不成钢。 荒歌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醒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而这些，都将是他接下来要操心的东西。 至于景星，作为破云宗的景星，他的心态早就随和了许多。 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巨婴”，又准备吸取谁的血肉来滋养自己。 反正，不是他的就行。 之后，就让荒歌这个妖尊自己头疼吧。 景星大步抱着秦蓁，走到了江澜昭旁边：“来吧，解除印记。” 江澜昭的面色白的惊人，看起来有些孱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景星知道，这是他妖力消耗太多的缘故。 他不知道江澜昭为何要帮助有苏，想来这其中自然有一些故事，可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嗯。” 江澜昭将秦蓁他们身上的印记，一一解除。 从始至终，都显得有些沉默。 “他之后会怎么样？”秦蓁有些好奇。 景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看荒歌如何处置吧，估计不会太轻。” “嗯。” “回家了。”景星缓缓走出了妖族的族地。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的进出过这里。 每一次，心情都尤为的沉重。 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像是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束缚在这里。 他想要挣扎，却又不知道前路到底在哪里。 每个人，在这里好似都无比痛苦。 所以，有人用酒精麻痹自己，有人用微笑当做面具，有人想要毁灭这一切，有人只是麻木地继续活着。 明明应该被称作“家乡”的地方，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丁点慰藉。 每次离开这里，他都像是在逃离一般。 却又因为放心不下，而屡屡回头。 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他，是自由的了。 他只是景星，破云宗的二弟子。 “回家！”秦蓁欢呼一声。 众人齐齐踏上了焕然一新的传送阵。 …… 只有天衍宗剩余的弟子，灰头土脸、躲躲藏藏地踏上了原本的传送阵。 没有人愿意再从天衍宗那里借道离。 谁能想到，来的时候，天衍宗的练剑台，人山人海，挤都挤不下。 回去时，那练剑台上却只有寥寥数人。 …… “回来了，回来了！” 当破云宗那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时，莫问第一个踏出了传送阵，激动地吼了两三声。 吓得天上飞过的仙鹤，差点跌落下来。 而在感觉到传送阵有灵力波动的时候，大弟子淮序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此时见到众人回来，那张向来端方的脸上，竟是难得地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 “嗯，仙门大比的事情，一会儿再详谈，景星，你先把秦蓁送我峰上去，她这伤我得亲自守着。” 牧归夷先是对着淮序点了点头，随后便快速地安排起秦蓁的相关事宜来。 “好。” 景星也对着淮序点了下头，算是招呼，然后便抱着秦蓁去了牧归夷所在的峰头。 淮序见状，好看的眉瞬间就皱了起来：“小师妹伤得很重？” 第258章 欠我们的，都该还了 “嗯。”牧归夷点了点头。 “她的眼睛……” 他刚刚一眼就看见秦蓁眼睛上蒙着的布条了，不过怕秦蓁伤心，他才忍耐着没有开口。 在谈论病情的时候，牧归夷向来严肃。 当即便沉了沉脸道：“之前没了，虽然我已经治疗过了，但能不能恢复如初，还要养上一养才能知道。” “我能去看看小师妹吗？” “她现在身子弱，要静养，至少要再好好将养个三天，三天以后，再来吧。” 知晓淮序这是在担心秦蓁，牧归夷便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 “好。” 淮序哪怕心里很是着急，也知道牧归夷这么说，一定是因为这样对秦蓁最好。 便也努力按捺住了，自己那颗焦急万分的心。 “那——东西能送吗？”淮序一脸认真地和牧归夷确认着。 牧归夷闻言怔了一下，有些头疼。 淮序这家伙，之前塞糖那次他可看到了。 简直没完没了的。 真要他送东西来，他的峰头怕是要堆满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不行吗？”淮序的眉头都压下去了，看起来很是失落。 “……送吧，送吧。” 说完，牧归夷这才偏头看向莫问和宁魄道： “莫问，你先去告诉宗主他们这次仙门大比的事，至于宁魄，你那身体，也跟我去我峰头养着。”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不用。” 喜欢独处的宁魄，现在只想自己找个安静的角落待着。 牧归夷闻言，直接一个眼刀横了过去。 “行，你不去，我就给秦蓁的药里多加一些黄连。” “这事，与小师妹无关。”宁魄闻言急了。 “我不管。” 宁魄听到这话，就像是重新认识了牧归夷一般。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控诉“你居然是这样的牧长老”！ 牧长老怎么和景星、浮瑶长老一样，变得这么无赖了啊？ 而且，这算是威胁吗？ 怎么这个威胁这么奇怪？他压根不会损失什么啊。 宁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茫然地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最后他只能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句：“哦。” 好吧，这个威胁，对他来说比威胁他本人，管用。 “那还愣着做什么？跟上，走。” “……哦。” …… 秦蓁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那种困倦感便成千上百倍地尽数袭来。 所以，她刚一沾枕头，就沉沉地睡过去。 速度之快，甚至让景星的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 他甚至还面色苍白，颤巍巍地用手指试了试秦蓁的鼻息。 “呼。” 确定人只是睡过去，景星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帮秦蓁掖了掖被子，重新去熬粥去了。 就是熬着熬着，他一眼就看见了牧归夷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宁魄走了回来。 “哎。” 景星又再次叹了口气，认命地又熬了一锅粥。 小师妹和小师弟，哪个都不能亏待了。 等到景星熬好了粥的时候，宁魄也被牧归夷再次扎晕，躺在秦蓁睡觉的外间，睡了。 “我此时无暇分身，你便自己去一趟黄金台吧，想来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告诉宗主他们。” 景星闻言，点了点头：“好。” “景星。” 就在景星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牧归夷却忽然唤了他一句。 景星有些莫名，却还是驻足回头：“牧长老，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要再……消失了。” 景星完全没想到牧归夷会忽然和他说这个，他的表情一怔。 过了许久，他才柔软了眉眼，轻轻应道：“好。” “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 …… 黄金台上，莫问已经将仙门大比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温琼华他们。 因为太过波折，好几次温琼华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失控。 听到最后，温琼华他们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可最终却都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当主殿的命星开始疯狂闪烁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妖族出了大事。” 浮瑶长老，率先开口道。 特别是秦蓁的那颗命星，一度差点完全熄灭。 他们想也没想，除却浮瑶留守宗门，以防向清出意外，其他人都前往了妖族族地。 可是，他们只能到达妖族入口之外，用尽任何办法都无法突破屏障进入其中。 就在他们着急的时候—— “失踪的老祖，传来了讯息。” “老祖！”莫问倒吸了口凉气。 “嗯，老祖让我们速回破云宗安排好一切，仙门怕是要迎来一次大动荡，至于你们的安危，老祖让我们不用担心，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出手。” 温琼华也肯定了浮瑶长老的说法。 听到这里，莫问顿时更激动了：“那你们见到老祖了吗？他老人家还好吧？他最终出手了？” 温琼华摇了摇头。 “只收到了传讯，并未见到老祖本人，他说自己都好，让我们不要挂牵，他现在有些情况，无法出现在我们面前。” 浮瑶接过话头：“至于老祖有没有出手，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你们自己就解决了这件事。” 莫问有点高兴，又有点遗憾。 他甚至努力回忆了一番，妖族族地之外，有没有疑似老祖的身影。 可惜搜索了一圈，一无所获。 “仙门大动荡，应该指的是天衍宗和问星门的事情吧？”莫问揣测道。 温琼华和琼瑶显然也都这样认为。 “欠我们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琼华的眼神尤为的冰冷。 不怪她这么说，实在是因为天衍宗当年就有十分无耻的一席话—— “不趁这个时候，好好瓜分他们，等他们再次崛起，再想要瓜分可就难了。” 那正是天魔大战时，闻人炀和清和剑尊，游说其他宗门朝他们破云宗下手时说的。 虽然他们没在破云宗这里得手，却也靠着蚕食其他宗门，从一个小宗门，变成了现在所谓的仙门第一大宗。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却是轮到他们把当年吞进去的那一部分吐出来了。 很快，他们便会被打回原形。 第259章 贼心不死 想到这里，温琼华只觉得心里的那股恶气，这么多年来，终于给出掉了。 爽快了许多。 “掌门，浮瑶长老，邢硕长老，大师兄，莫长老。” 景星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进来以后，他便规规矩矩地跟所有人都行了一礼。 倒是和他以前吊儿郎当的模样，有些不同。 温琼华看见他，没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小星，你受苦了。” 没有责怪，没有质问，没有一上来就问妖族的情况，而是先关心了景星这个人。 他们知道他的痛苦，他的不容易。 在他们眼里，他比发生的这一切大事更重要。 景星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 他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直到重新对上温琼华关切的眼神，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轻声应道：“嗯。” 他也是有家人可以撒娇的了。 不用再像小的时候，将所有委屈和痛苦咽回肚子里，然后笑着说没事了。 “好了，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浮瑶长老见状，连忙招呼了他一声。 景星点了点头，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他才发现，手边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温热的茶水，便是糕点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这种不起眼的、自然的关心，早已经深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并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心生同情，才刻意照顾他。 这种照顾早就在他很多年前拜入破云宗时，便有了。 只是当时，他心里装着太多其他的东西，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景星深吸了口气，随后这才开口道： “关于这次在妖族发生的事，想来莫长老已经讲的差不多了，各位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时间倒回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淮序第一个开口问道。 “虽然现在很多事情，逻辑上都说得通，但我还是觉得缺失了一环，有什么重要的人，在这件事里被隐身模糊了。” 比如，秦蓁的伤势，比如时间倒流，比如他为什么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却执意回去，但又没立刻采取针对有苏的行动。 逻辑没错，但是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样按照逻辑来的人。 关于那些的记忆十分模糊，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更具体的细节。 “确实。” “大概率和时间被回溯有关。时间回溯这种有些逆天的术法，定然有它严格的限制或者高昂的代价，而这，可能就是代价之一。 浮瑶长老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难得地严肃了几分。 一直沉默的邢硕长老闻言，立马明白了浮瑶长老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这位动用了时间回溯术法的人，被抹除了存在？” 浮瑶长老点头：“这样想，很合理，不是吗？” 邢硕长老闻言，不再说话了。 因为，他确实想不到可以反驳浮瑶长老的话，即使这个猜测听起来有点……毫无根据。 “我也赞成浮瑶长老这个猜测。”淮序开口道。 景星闻言，也点了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也能隐隐察觉到这一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敢去深想的无措。 仿佛深究下来，会发现那个真相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关于以后，你怎么想的？” 浮瑶长老见景星没说话，干脆主动又问了一句。 “妖族那边，既然妖尊已经回归，我也没什么可担心了，自然是好好在破云宗待着，然后没事出去惹点事，给大家一起找点事做？” 温琼华听到前面还赞同地点了点头，谁想到后面半截话居然来了个峰回路转。 一时间，点着的头僵住了。 “倒也不必。” 景星闻言笑了。 见大家不再提问，知道他们是顾念自己的心情，干脆轻叹了口气，自己讲起回到妖界的一切事情来。 他讲的很细，似乎并不介意将自己的狼狈和挣扎，剖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在座的人，都是可以分享一切的家人。 …… 与此同时。 魔渊深处的魔域。 楼书面无表情地坐在宫殿最上首的位置。 他一手撑着扶手，支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姬。 “魔，魔尊，青姬知道错了，求您不要把我送到那个人那里。” 她不想试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更不想被做成奇奇怪怪的药。 此时的青姬，又换上了一身新的皮囊。 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依、楚楚可怜，倒是有几分苏蕊的模样。 清泪莹莹垂于眉睫，要落不落，看得人心里下意识升起几分涟漪。 可楼书却没有半点表情起伏，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青姬知道，眼前的人，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可是，她的命却在他的手里，她只能求他。 “魔尊，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能将那个破云宗的秦蓁给除掉！不，不只是秦蓁，还有那破云宗所有人，绝对一个不留！” 青姬见楼书不说话，连忙再次表忠心道。 可楼书，依旧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仿佛多看青姬一眼，都嫌脏。 “咚咚，咚咚。” 青姬的心快速的跳动着，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一刻，让她觉得如此煎熬。 “聒噪。” 楼书淡淡地开口道，右手食指和中指竖起，竟是捏了一个剑诀，就要将青姬除去。 青姬闻言，猛地按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只希望它能安静一点，再安静一点。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再求饶，就怕楼书觉得她更聒噪了。 “让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就在青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苏长老却是忽然出现在了大殿。 楼书虽然也不怎么待见他，但他毕竟是天魔族尊主的人，地位卓然，又有合作。 所以，楼书倒是没有像对待青姬那样，完全无视，而是点了点头，询问道：“苏长老，为何而来？” “魔尊又为何，如此生气？” 苏长老不答，反问道。 “苏长老当真不知？” 楼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要透过苏长老看向其他什么东西一般。 第260章 我去杀了秦蓁 苏长老倒是不再卖关子：“听闻，青姬去了那位剑尊本体跟前，让他生气了？” “呵。”楼书没答，是或者不是。 “那位神志未完全恢复，又失去了一个分身，恼怒是一定的。青姬不过和他分身有些牵扯，却去找他本身的麻烦，确实该死。” 青姬闻言，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更白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根本不知道分身的事情，我以为那个人就是聂清河！” 楼书对于她的解释，没有任何的兴趣。 倒是苏长老的目光粘在了青姬这副新皮囊身上，细细打量。 年轻、娇美、柔弱而玲珑。 不得不说，青姬的审美，一直是极为在线的。 苏长老的目光流连，眼神油腻而下流。 青姬太懂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却只能假装不知， 她狠下心来，一把紧紧抱住了苏长老的大腿，眼眸含泪道： “苏长老，救我，求你，你要让青姬做什么都可以。” 苏长老对于青姬的识趣，很是满意。 于是，偏头便对着楼书说了一句：“那位在天衍宗的分身被毁，定然恼恨着破云宗，既然如此，便给青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若她做不到，再杀了她也不迟。” 楼书并不觉得像青姬这样的人，能够伤害到破云宗的任何人。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有人暂时给破云宗找点事情做。 毕竟，这个宗门一闲下来，就喜欢给他们找不痛快。 不过，楼书没有立马答应。 只是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青姬的身上：“就凭她？” 青姬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还有希望。 于是连忙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我之前已经打听到了秦蓁的身世，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破云宗我虽然上不去，但是要把她弄出来却简单的很。” “只要先把她骗出来，再让苏长老夺舍，有的是办法挑起他们内斗，破云宗分崩离析，各个击破就是。” 楼书闻言，视线又轻飘飘地落到了苏长老身上。 “苏长老这次也要参与？” 苏长老和秦蓁、以及破云宗，本来就有白夜城的仇怨，听到楼书这么问，倒是没有否定。 “松松筋骨，也不错。” 楼书沉默了两秒，随后这才再次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仅此一次，若是失败……” 不等楼书说完，青姬便自觉地接过了话：“若是失败，青姬提头来见。” 楼书对于她的头，也没有兴趣，而是眯着眼睛望着苏长老，等他的承诺。 苏长老本来想假装看不懂，不予理会。 但是楼书居然就这样，打了个哈欠，不说话了。 大有一种，苏长老不说话，他便不会同意他提议的意思。 苏长老知晓，楼书向来看不上他，如若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楼书怕是连魔域都不准他踏入。 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逼着他自己应下来，之后出了事，也好将他一起处置了。 苏长老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楼书也清楚他很清楚这一点。 这就是明谋，而不是暗算。 偏偏苏长老是个极为好面子的，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便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于是，他沉着脸，不甘不愿地补了一句：“若是失败，我也提头来见，行了吧？” 哼，他可是尊主的使者，就算真的失败了，他就不信楼书真的敢杀他。 楼书闻言，终于满意了。 但他的话依旧不多，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 “去吧。” 苏长老被楼书这么逼了一回，顿时没了让青姬伺候的心思。 一出大殿，他便沉着脸骂道：“还跟着我做什么？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青姬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也从苏长老手里逃过了一劫。 当即便连忙开口道：“青姬这就去办，苏长老就等着我这边的好消息吧。” “哼，你最好是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上次让你追击破云宗的，你倒好，被一个罐子就给打发了。” 青姬回想起自己当时罐子套头的模样，只觉得那种窒息感又上来了。 “这次，绝对不会了。” “去吧。”苏长老也懒得再看她了，直接挥了挥手，就让人走了。 直到青姬身影完全消失了以后，苏长老这才低骂了一句：“呸，这都什么破事。” 说完，苏长老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了。 而大殿上的楼书，则是在两个人走后，又单独在上面打了个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招来侍女询问道：“苏蕊醒了？” 侍女毕恭毕敬地回道：“还未醒来，不过做了几次噩梦，一直睡不安稳。” 楼书闻言，左手食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了敲，随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道：“既如此，我便去看看吧。” 侍女不敢多话，只敢在前面无声地带着路。 这段路其实并不算长，但侍女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一般，生怕自己因为什么差错，被楼书随手就给杀了。 但好在，楼书并未发难。 好像每次去看望苏蕊时，楼书的心情都会愉快几分。 不过苏蕊小姐…… 还是不要醒过来的好。 跟在苏蕊身边伺候的侍女，最是知道，苏蕊看起来有多柔弱无辜，那颗心就有多狠辣。 楼书并非看不透苏蕊的小手段，可因为针对的不是他，所以他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享受苏蕊为了他，针对别人的这种反差。 不管侍女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面上她是一点都没有暴露。 恭恭敬敬将楼书送进了苏蕊的房间后，便利落地关好了房门，然后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哑巴。 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更不可能往外说。 这便是在魔域的保命法则。 …… 楼书并不知道侍女的想法。 就算知道了，他也并不在意。 他就这么款款地向着最里间走去，绕过宽大的屏风，便看见了在青色的纱幔中沉睡的少女。 少女生得很美，肤如凝脂，清丽无双。 长长的乌发，并未盘起，柔顺地铺在床上，衬得她本就白得反光的肤色，更加雪白。 第261章 睁眼看看我 苏蕊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发白，楼书轻轻用手指压了压。 很软，而唇色也终是带着一点淡淡的樱桃红，很是诱人。 楼书满意地收回了手。 苏蕊并不知道这些，她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但，若是秦蓁在这里，定然会发现，她与她见过的那个苏蕊，不甚相同。 这位苏蕊，明显五官更加精致。 是那个天衍宗小师妹的精修版本一般，看起来更加柔弱、漂亮，惹人怜爱。 而且，全身甚至自带一种柔光的滤镜，衬得她的气质更加柔和而美好。 她就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好似她周围的空气都要香甜一些。 便是楼书这样杀人如麻的人，竟也放轻了自己的动作，生怕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楼书用食指绕起了苏蕊的一缕头发，望着少女沉睡的脸庞，低低道：“放心，伤害你的人，不管是破云宗，还是天衍宗，包括妖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少女依旧在沉睡，给不出他任何回应。 可楼书也不在乎，他只是深深地再看了少女一眼。 只是说出来的话，和他眼里的深情似乎有些不太符合。 “这一次，你可得听话点，我可不像那个废物，走火入魔后，连自己的分身都搞不明白，我能保护好你，所以……你最好是乖乖的。” 楼书说完，执起苏蕊的手，在她的手腕内侧咬下了一个带血的牙印。 然后又怜惜地在这个牙印里，落下一个轻吻来。 做完这些，楼书这才慢条斯理地用自己的无名指，将自己唇上的血渍一点一点擦去。 大约又坐了一会儿，楼书又心情愉悦地走出了苏蕊的房间。 只是走出去没多久后，楼书的面色突地一沉。 他没说话，只是再次走到了那个鱼池旁边，低头看向水里自己的倒影。 有鱼游过，他的影子瞬间随着水波晃荡起来，身影瞬间看不真切了。 既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苏蕊……呵，苏蕊。” 楼书再次念叨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没有了那种深情，反而是一种警惕和嘲讽。 如若有人见过刚刚的他，再看此时的他，只会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就好像是—— 刚刚的楼书在梦里，而现在他忽然清醒了过来一般。 “真有意思。” 楼书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己的倒影，讽刺地开口道。 随后他又将池边的一袋鱼食，全部丢到了鱼池之中。 拍了拍手，转身离开了。 …… 秦蓁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浑身都有些酥软，有些不舒服了，这才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床边的牧归夷，正在给她把脉。 见她醒了，便问了一句。 秦蓁闷闷地点了点头：“嗯。” 她现在其实还没完全醒，大概睡得太多了，她反而醒来后有些不适应，大脑昏昏沉沉的，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听到牧归夷问话，也是花了两秒时间反应，这才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但好在，牧归夷很快拿了一个香囊，放在秦蓁的鼻子下面给她闻了闻。 秦蓁前两秒还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当这股清香一点一点席卷了她的鼻腔后。 她的脑子居然瞬间清明了许多。 “醒了醒了，完全醒了。”秦蓁振作精神，伸了个懒腰后，便连忙开口道。 “有哪里不舒服吗？”牧归夷询问道。 秦蓁摇了摇头：“没有，挺好的，对了，牧长老，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三天。” “三天！”秦蓁闻言惊了，“那我这三天的饭……” 牧归夷虽然猜到秦蓁要问这个，但是真的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离谱得很。 “你这三天哪里吃的下东西，给你喂了辟谷丹。” 秦蓁闻言，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辟谷丹那种东西，只能让人饱腹，却根本没法让人满足啊！ 邪道，绝对是美食界的邪道！ 她反正是绝对不想再吃了。 “饭……”秦蓁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起来炒个三菜一汤了。 “放心吧，淮序生怕你醒来后饿着，直接将镇上最好的酒楼带回了宗门，那大厨已经磨刀霍霍好几天了，就等着你醒来大展身手。”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吗？” 牧归夷已经见怪不怪了，很是淡定地就回了一句：“事先说好，现在的你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没说只能喝白粥了。 秦蓁简直要高兴坏了，连忙一跟斗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嗯嗯，清淡就清淡，清淡也有清淡的好。” “想吃什么？” 秦蓁赶忙报了几个菜名。 牧归夷应下，就给淮序传了讯。 等吩咐下去后，牧归夷这才严肃了神色，轻声和秦蓁说道：“你的眼睛，今天就要拆下布条，看看你的恢复情况。” 秦蓁完全没想到牧长老会忽然和自己说这个，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老实说，别看她好似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她的心里很是忐忑。 这种结果未知的事情，最容易催生恐惧。 “现在拆吗？” “嗯，在害怕？”牧归夷见状，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秦蓁确实有些害怕，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因为害怕就停滞不前的人。 相反，她是那种因为害怕，反而更加激励自己的人。 “嗯。” 牧长老听到秦蓁这么说，安抚道：“没事，就算这次失败了，牧长还有许多治疗的方法，总有一个适合你。” “嗯。”秦蓁知道，牧长老既然这样说了，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牧归夷点头道：“来吧。” 牧归夷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秦蓁缠绕的“绷带”之上。 “我要拆了。” 他的动作很轻，布条在他手中一圈一圈被拆下。 秦蓁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自己眼睛上包裹的布条越来越薄，越来越薄。 直至完全拆下。 她能感觉到光线透过眼皮，微微透了过来。 她听到牧归夷的声音，略带一些紧张的在她面前响起：“睁眼看看。” 第262章 破云宗聚餐 秦蓁深吸了口气，没敢太快睁开眼睛。 而牧归夷此时，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秦蓁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振翅一般。 眼皮一点一点掀开，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牧归夷拿手在秦蓁的面前晃了晃，秦蓁的眼珠下意识地就追随着那一只手左右偏移。 “能看见吗？” 秦蓁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意：“能！” 牧归夷的心瞬间安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 秦蓁因为兴奋，一双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仿佛第一次打量牧归夷这山峰一般。 然后，她就看到了，床尾的桌子上、甚至地上，堆着密密麻麻的锦盒。 锦盒有大有小，样式还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锦盒都十分精美、好看。 但就算如此，也该收到乾坤戒中才是，怎么这样摆在房间里？ 除非—— 是故意的。 “呃……牧长老，新的装修风格，挺，挺特别的。” 秦蓁找了好几个形容词，都觉得不够贴切，最后只能用“特别”来形容了。 牧归夷一听秦蓁这莫名其妙的胡话，就知道她的精神头是完全恢复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这才开口道：“那是你大师兄送你的东西。” “啊？”秦蓁闻言愣住了。 “你要是不快点完全好起来，我这峰头怕是都要被他堆满了。” “这么多，全是给我的？” “不然呢？” “大师兄，不会以为我要死了吧？”秦蓁震惊！ “哎哟。” 只是话才刚说完，就被牧归夷敲了下脑袋。 “胡说什么？” 秦蓁可怜巴巴地抱住自己被打的脑袋，连忙开口“呸呸呸”了几声：“不死，不死，不死，刚刚说错话了。” 牧归夷见状，这才满意了一点。 秦蓁点的饭菜，被送来的很快。 而护送着饭来的人却是——浩浩荡荡的。 几个人一进来，秦蓁便觉得屋子瞬间都小了一圈。 “小师妹，你没事吧？” 这是大师兄淮序。 “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这是二师兄景星。 “小师妹……唔，你怎么胖了？” 这是很久没见的大师姐，看起来身体好像不怎么好，摇摇欲坠的，一直被二师兄搀扶着。 难为她都这样了，还记挂着她。 所以秦蓁即使很想吐槽一句，也努力忍了下来。 “没胖。” 倒是躺在外间休养的三师兄宁魄，发出了为她辩解的声音。 而坐在秦蓁床边的，更是她的亲亲师尊，温琼华。 “好些了么？” 温琼华的声音很温柔，还顺手帮秦蓁将头发松松挽了一个发髻，方便秦蓁吃饭。 秦蓁见状，干脆抱住温琼华蹭了一把，随后这才开口回道：“好多了，就是特别想师尊，还有师兄师姐们。” 牧归夷闻言，扶额摇了摇头。 他向来知道秦蓁嘴甜，但没想到秦蓁还挺会端水。 一句话，让所有人来看她的人心里都舒坦了。 便是温琼华都没忍住，柔和了神色：“就知道哄我们开心，好了，快吃饭吧，听说在妖族，一口好吃的都没吃上。” 温琼华一句话落，牧归夷忽然抬头看天，景星忽然低头看地。 秦蓁见状，有些想笑。 人在尴尬的时候，果然会显得特别忙。 “咕——” 秦蓁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 众人便不再拉着她说话，而是扶着她到一边的桌子前坐好，将一道道菜摆放在了桌子上。 这菜，除了秦蓁自己点的那三道，居然还有许多其他菜色。 无一例外，都是清淡口、好消化的食物。 秦蓁略略一数，竟有五十多道菜，虽然除了她点的那三道菜，其他菜都是用小碟子装着，但这数量也十分惊人了。 “大家一起吃吧。” 秦蓁见状，赶忙招呼道。 怕大家推脱，她还特地补了一句：“大家一起吃，才更好吃。” 于是，来探病的人，也上了桌。 便是连隔壁同样养伤，不喜欢人多的宁魄，都被淮序和景星，一左一右夹在了中间，想跑也跑不掉。 “浮瑶长老他们不来吗？”秦蓁还多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面色苍白的大师姐向清：“师尊和莫长老一起，去处理天衍宗的事情了。” “嗯？” 秦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温琼华多说了一句：“浮瑶占卜，此行她去比较合适，若我前去，或多生事端。” 牧归夷闻言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家宗主，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去处理这些事，怕是所有仙门都会被你刮下一层皮来。” 温琼华微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显然，牧归夷的话说对了。 “那邢硕长老……” 秦蓁的话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了。 邢硕长老是个社恐啊！ 这种场合，一群人在一个小屋子里挤着吃饭什么的，他怕是接受不了。 仔细回想，人多的时候，邢硕长老好像都喜欢选择更加开阔的地方，仿佛那样会更加自在一点。 “上次吃了师妹的火锅，邢长老不是变得开朗快乐了许多么？现在那种效果过了，邢长老……更自闭了。” 秦蓁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简直要对邢长老心生怜爱了。 作为一个社恐，忽然开朗，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这么多“社牛”的事情后，怕是尴尬的脚趾都能抠出一个破云宗了吧？ 是她，短时间内也不想见任何人。 “你们这次储物戒不是都被拿走过一回吗？邢硕这次准备试着炼造一下，不能被拿走的、隐形乾坤戒，所以闭关了。” 温琼华还是替自家长老，多解释了一句。 对方社恐归社恐，但是作为破云宗的炼器长老，可一直是尽职尽责的。 “还有这个。” 温琼华说着，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根玉簪递给了秦蓁。 “这是什么？” 秦蓁有些好奇，将簪子接了过来。 这玉簪说实话，委实有些平平无奇，用料看起来一般，就连雕刻都不算精美，只简简单单雕刻成了竹节的模样。 但是秦蓁知道，若真是这么普通的东西，自家师尊也不会给她。 第263章 神秘来信 “你的凤凰木簪子不是坏了么？这是邢硕将老祖留下的一抹剑意，封存在玉料之中，然后重新炼化了簪子模样，方便你随身携带的。” 温琼华开口解释道。 秦蓁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 “太，太贵重了！” 他们破云宗的老祖，息止仙君，可是飞升过的存在啊。 他的剑意，定然十分了得，也十分难得。 “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你这次伤得这么严重，我们也很担心。” “我……” 秦蓁的话才刚起了一个头，牧归夷却忽然接过了话头：“是嫌弃这玉料不好吗？” “怎么可能！？” “嗯，那就是不喜欢。”牧归夷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秦蓁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道。 谁想牧归夷闻言却是笑了：“喜欢，还不赶紧收着。” 被套路了。 看着牧归夷的微笑，秦蓁哪里还反应不过来？ 便是温琼华都笑着都解释了两句：“这玉料，看起来品质一般，但其实是昆山玉，也只有它能封印老祖一丝剑意。” 温琼华说完，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接着又补了一句。 “老祖留下的东西，大多这样，外表都看起来有些……朴实。” 明明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但因为这外形，这么多年居然都没什么人能够认出来。 景星闻言，忽然就想起了封印着荒歌的那块“玄冰”。 谁能想到，那块灰扑扑地的石头，居然是玄冰啊？ 老祖的品味，真的好奇怪。 这算什么，大道至简吗？ “丑是丑了点，将就戴着吧。” 淮序对于这种不够亮晶晶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嗯，那我就收下了。” 秦蓁闻言也不好再推辞，连忙将簪子插在了刚刚挽好的发髻上。 牧归夷见状，难得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孩子，都不愿意带太多防御法器，倒是弄得我们这些长辈，天天为你们操心。” 其他宗门，哪个不是生怕自己大力培养的弟子出事，防御法宝、保命法器，都跟不要钱似的，能给多少给多少。 结果到了他们破云宗，弟子们一个个的都是根本不怕出事的主不说，甚至还喜欢没事出去惹事。 那防御法宝、保命法器，更是希望宗门能给多少给多少。 像宁魄那家伙，就直接没要防御法宝和保命法器，硬给的也不要。 牧归夷对此是又欣慰，又头疼。 秦蓁听到牧归夷这么说，赶忙以汤代酒，敬了牧归夷一杯。 “谢谢牧长老，牧长老辛苦了，牧长老真厉害。” 牧归夷：“……好歹走点心。” “什么？还有点心？吃不完了，吃不完了。” 秦蓁闻言，连忙摆了摆手。 一句话落，饭桌上的众人都笑出了声来。 便是牧归夷都没忍住笑着再次摇了摇头。 这一顿饭，虽然没有秦蓁的饭那样有各种各样的效果，但是味道也很美味。 果然，大家一起吃，就是要好吃许多。 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峰头，就连那只变异的胖乎乎、圆仙鹤，也高高兴兴地跑来，讨了一口饭吃。 …… 秦蓁的眼睛和身体，虽然看起来恢复了。 但是因为连丹田都伤得很重，还要静静休养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每天就在牧归夷的药峰上，吃了睡，睡了吃。 总觉得骨头都变懒了。 虽然，因为之前心境的提升，再加上《灵符集录》的学习，她的境界又默默地提升了一阶，成了金丹二层的修为。 但，她找不到机会试试自己现在的水平。 以至于有一天，她实在是手痒，半夜偷偷起来练了会儿剑，结果—— 好不容易养好的丹田，又被灵气损伤。 气得还在捣药的牧归夷，举着药杵追着秦蓁漫山遍野地打。 急得养病的宁魄团团转，跟个复读机似的，一直在那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最后，气不过的牧归夷，又舍不得打可怜巴巴的秦蓁，那一药杵只能给了劝架的宁魄一下。 虽然收了力道，一点都不疼。 但宁魄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是劝架的、无辜的自己，挨了这一杵。 宁魄很无辜，宁魄很无奈。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牧长老，又看了一眼因为他挨打惊慌失措的小师妹。 “……为什么？” 牧归夷一看秦蓁那副模样，当即下巴轻抬，轻哼了一声道： “秦蓁，你要是再敢不听医嘱，我就打你三师兄。” 宁魄：“？？？” 不是，为什么还要打他啊？ 秦蓁闻言也急了：“是我不听话，为什么打三师兄啊？” 牧归夷一脸莫得商量的表情：“我不管，反正你自己记着吧。” 说完，牧归夷便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只留下秦蓁和宁魄，面面相觑。 “对不起啊，三师兄，疼不疼啊？”秦蓁见状，连忙帮宁魄揉了一下被药杵打过的肩膀。 “没事，不疼。” 秦蓁闻言，心里并没有好受一点，反而更加过意不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养病日子，秦蓁配合得不得了。 宁魄倒是几次三番想要溜了，但一想到自己一走，牧长老肯定要给秦蓁药里加黄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了下来。 牧长老对此很是满意。 自己的两个病人居然都这么听话和配合，嗯，可喜可贺。 …… 这伤，一养就是一个多月。 这一天，秦蓁正在牧归夷的药田，帮忙给药草浇水。 “嘎嘎。” 却忽然看见皮球一样的仙鹤，一脸殷勤地飞了过来。 “嗯？” 秦蓁觉得很是稀奇，因为，她看见仙鹤的嘴里，赫然衔着一封信。 落地后，仙鹤还把那封信往秦蓁的跟前送了送。 “给我的？” 仙鹤点头。 秦蓁有些好奇，到底是谁会给自己写信。 要知道，现在仙门都有传讯符和传讯法器了。 这般“原始”的送信方式，真的是很少见过了。 秦蓁从仙鹤嘴里取下信件，又顺手给它塞了一把灵米，这才打量起手中的信件来。 信封上，并未有任何落款，是一个空白的信封。 第264章 秦蓁要嫁人了 但是纸张的质量却十分的好，细腻、光滑、厚实，根本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纸张。 秦蓁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将信封迅速打开，随后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雪白，在阳光下，能看到细细的碎金颜色，很是漂亮。 而长长的信纸上，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速归。” 秦蓁有些恍惚，看着这信上熟悉的字迹，只觉得很是讽刺。 那个地方她才不会回去。 即使那地方，名义上算是她的家。 而就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随着这封信还夹了一截断指。 断指的侧边，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是那个人的。 她落到他们手里了？ “果然，不管过去了多久，那群人总是知道怎么恶心人。” 仙鹤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东西，但是她看得懂秦蓁的表情。 此时的秦蓁，面上没有任何笑意，冰冷得有些吓人。 仙鹤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早知道就不帮秦蓁从山门那里取这封信回来了，当时它只是看收到信的淮序有些纠结，这才自告奋勇。 嗯，它绝对不是为了那么一口吃食。 胖仙鹤去蹭了蹭秦蓁，结果因为体积太大，差点将秦蓁撞倒。 当即更加无地自容，“嘎”了一声后飞走了。 秦蓁见状有些无奈，对着它招了招手：“好了，没有怪你，先别走了。” 胖仙鹤闻言这才又犹犹豫豫地飞了回来。 秦蓁帮它顺了顺羽毛，这才开口道：“等我一会儿，我去写点东西，你去帮我送给师尊。” “嘎。”胖仙鹤拍了拍胸脯。 秦蓁见仙鹤没有乱跑的意思，这才回了屋子，找出纸笔写了封信，然后又给胖仙鹤喂了一把灵米。 “你慢点飞，等我走了以后再送过去，知道吗？” 这东西，可不能太早送去。 传讯又不够郑重。 秦蓁只能如此。 胖仙鹤虽然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好了。” 秦蓁将信递给胖仙鹤，让它衔着，自己则是将乾坤戒带好，又给牧归夷留下了一张纸条，便偷摸着离开了药峰。 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用惊动众人。 秦蓁预计，自己半天的时间可能都花不到，就能回来。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留了信。 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去报备—— “那群人绝对会跟着我一起回去！” 秦蓁都走到山门前了，都还不忘肯定地来上一句。 她可不想让那群人缠上他们破云宗的任何人，最后见也不见。 “去哪儿？” 忽然间，一个声音在秦蓁的身后响起。 秦蓁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过身去，一看是莫玄亦，这才放下心来。 “回家一趟。” 说完，秦蓁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再次开口道： “对了，莫前辈，你之前让我带的石头，我当时不被允许出药峰，便让牧长老帮我给您解释了，那石头因为荒歌没了，实在对不住啊，没完成我们的约定。” 莫玄亦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你完成了约定，那块石头……确实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是苏醒后的荒歌，带着玄冰的碎渣走过来的。 秦蓁有些莫名：“啊？” 莫玄亦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所以，那块地，你可以使用。” “那……谢谢莫前辈？” 秦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事情的发展。 “嗯。” 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此时的莫玄亦似乎比以前疲劳了许多。 虽然面上有些看不出来，但是莫玄亦的反应，和话语，都比之前要慢一些，少一些。 “那我走了？” 莫玄亦微微颔首。 但在秦蓁要踏出护山大阵时，忽然多说了一句：“今晚，是中秋。” 秦蓁闻言一愣，随即笑了：“那我可得早点回来，跟大家一起赏月。” 秦蓁说完，摆了摆手，大大方方地就离开了。 而她走了以后，淮序这才从一边的大树后绕了出来，规规矩矩给莫玄亦行了一礼： “前辈。” “既然担心，何不同往？” “小师妹，没叫我们。”淮序倒是想去，但他从来都是一个守礼的人。 他向来尊重每一个人。 所以秦蓁没有叫他们一起，他便不会主动提起，免得让秦蓁为难。 “即使，她回去嫁人？” “嫁人？什么嫁人？”刚刚还一脸淡定的淮序，整个人都懵了。 “跟人成亲，给别人当新娘的那个嫁人。” 淮序听到这里，更加不淡定了。 小师妹要嫁人了！？ 等等！ 太突然了。 怎么忽然就要嫁人了？ 她真的是自愿的吗？ 会不会是家人逼迫？ 就算是自愿的，如果小师妹有了夫婿和孩子，会不会就不想再修仙，也不想再回破云宗了？ “前辈如何得知此事的？” 即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但淮序也没有自乱阵脚。 反而是先冷静地和莫玄亦确认着这个消息的来源。 莫玄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稍稍能看到一点，相关的未来。” “那你刚刚看见了小师妹嫁人？” 莫玄亦点头：“怎么，要去喝喜酒吗？” 淮序好看的眉皱成了一团，他先是向着莫玄亦再次行了一礼告辞，随后便匆匆去寻牧长老和景星去了。 不过短短一刻钟，整个破云宗所有人都知道了—— “秦蓁回家嫁人了！！？” 景星闻言，整个人就不好了。 而牧归夷更是捏着秦蓁留下的字条，气得不行：“什么叫去去就回，身体还要不要了！？” 宁魄默默地从药峰跑了，他怕牧长老一生气，把他腿给打断了。 只是他也没跑远，只是找了棵树上猫起来，竖着耳朵偷听下面淮序他们的讲话。 莫长老挠了挠下巴：“那家伙，也不像是春心萌动的样子啊。” “之前，她家里寄了一封书信给她。”淮序说道。 “不会是把人骗回去成亲吧？”莫问皱眉。 便是浮瑶长老都来凑了个热闹。 向清连忙晃了晃自家师尊的袖子：“师尊，你帮忙占卜一下行吗？小师妹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不回来了？” 第265章 小师妹，不要嫁人 向清的话音刚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浮瑶长老身上。 浮瑶长老也是有些好奇，便还真的算了算。 只是算完以后，她的表情有些奇特。 “浮瑶长老，请问，占卜结果是……”淮序见状，连忙主动开口询问道。 浮瑶长老闻言笑了，似乎心情有些愉悦：“哎呀，怎么说呢，秦蓁确实要嫁人了。” “我去接小师妹回家！” 景星闻言，顿时坐不住了。 “我也去。”淮序开口道，“小师妹很可能是被家里人骗了，作为大师兄，我不能放任不管。” 向清闻言也连忙举手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还从没有去过同门家里做客，我想去看看。” 景星偏头，看向一边的大树：“去不去？” 宁魄：“……” 为什么不管他怎么藏，景星总是能第一个发现他的存在？ 景星的根脚，莫不是狗？ 宁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面上却保持着向来的冷酷： “去。” 牧归夷正要说些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了浮瑶飞快给他眨了下眼睛。 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他哪里看不出浮瑶这个眼神的意思。 这是让他不要管的意思。 看来，浮瑶卜算的结果，并不是什么糟糕的结果。 要不然，她也不会放任身体都没养好的向清，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了。 想明白这一点，牧归夷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知道秦蓁的家在哪儿吗？” 这倒还真的难住他们几个人了。 因为秦蓁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因此，他们对秦蓁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别说秦蓁的家了，连她是哪个地方的人，秦蓁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景星反应极为迅速，直接看向了领着秦蓁入门的莫问。 “莫长老，你知道些什么？” “我看秦蓁之前出手很是阔绰，而且还未拜入宗门，便有灵石可以随意花销，想来，应该是个修仙世家出身？” 莫问长老回忆起最初见到秦蓁的场景，开口说道。 “姓秦的世家么？” 景星已经开始回忆自己知道的世家名单了。 不过“秦”这个姓氏还算常见，这样的世家不说一万，一千肯定是有的。 还是不能确定秦蓁的来历。 “莫长老，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淮序又追问了一句。 莫问闻言，脑袋望天，摸了摸下巴，努力回想着： “说起来，那个天衍宗讨人厌的明哲，可能也是个线索。” “明哲？谁？”宁魄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景星倒是有些印象，毕竟，像那样讨人厌的人，可不多见。 所以，哪怕只是去东海秘境那次见过一面，他也记住了。 这人有什么特征吗？ 景星仔细回忆了一下。 “那个明哲，口音像是南方的。” “这个线索也太宽了。” 一群人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对秦蓁的了解，如此匮乏。 毕竟在他们看来，秦蓁来自哪里、为什么来、家里有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秦蓁她这个人，只要她是他们的小师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可谁能想到，这种贴心，在这个时候却让他们有些犯了难。 “师尊，你可以算到小师妹在哪里吗？”向清决定直接求助浮瑶长老。 “可以算到，但是这可是小秦蓁的隐私，我作为长老，贸然说出来不太好。” 浮瑶委婉地拒绝了。 几人闻言，也不好再追问。 “啊！” 倒是莫问，像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来。 “莫长老，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莫问的脸上有些发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又挠了挠头，随后这才开口回道：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您先说说看。”淮序接口道。 “就是当时秦蓁给那个明哲买过一件法袍，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法袍被秦蓁扔了，但……我看那法袍还能用，就，呃……就捡回来了。” 莫问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说起来，他们破云宗外间盛传穷的揭不开锅的主要原因，除了他们不爱炫富以外，那就只有莫问了。 莫问是个剑修，是人都知道，十个剑修九个穷，还有一个……穷死了。 莫问就是那个穷死的。 明明赚得不少，也得了不少法宝法器，却全部拿来花在剑上了。 再加上他小时候穷惯了，为人比较节俭，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所以，他每次在外面看见那些还能用的东西，便经常捡回破云宗。 他太能捡了，这么多年来，乾坤戒都放不下了。 因此，他直接在自己山头，专门开辟了一个洞府，作为库房，用来存放他捡来的东西。 莫问从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可羞耻的，所以也完全不避人。 渐渐地，外面便开始盛传—— “破云宗穷得长老都在外面捡破烂和垃圾了。” 最开始，莫问听到这个传言，还气愤地去反驳了。 只是，反驳的重点完全不是破云宗根本不穷，而是： “怎么就破烂垃圾了，明明都还能用！” 这下好了，直接坐实了传言不说。 甚至因为这句话，众人对破云宗的印象已经从穷，变成无比穷酸了。 伴随着莫问时不时地去问仙台挖菜，“买不起辟谷丹，挖野菜充饥”的流言也开始传了出来。 虽然莫问去挖菜，纯粹是因为问仙台种出来的东西，比其他地方更好吃就是了。 至于破云宗的其他人，他们何时在意过外界的评价？ 所以，这些流言，一直无人理会，便也越传越汹涌。 最后还是景星最先回过神来：“那件法袍还在吗？” “在啊。”莫问一点都不尴尬，从乾坤戒取出那件法袍就递了过去。 法袍是最简单的那种基础法袍，上面绘有简单的符文。 而衣袍内里，赫然绣了一个不同于符文的字。 “好像是哪家成衣铺的标志，根据这个，应该可以找到小师妹老家所在的地方。” “我去查。”淮序点头。 第266章 二师兄也要嫁人? 作为一个有龙脉的人，淮序要查一件事，轻轻松松。 很快，淮序就收到了回复。 “是安川的宋记布庄。” “安川？”景星闻言眉头微微一挑，“那里可没什么姓秦的世家。” “师弟知道安川？”淮序有些好奇。 毕竟，一个小城而已，世间千千万，要被人记住何其之难。 除非要么自己去过，要么有什么特别之处。 景星说到这个安川的时候，表情有一丢丢的……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十三年前，我曾路过那里。” “看来，那里应该是给你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要不然你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向清肯定道。 “你们知道河神娶亲吗？” 景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问了一句。 “水怪作乱？” 淮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嗯，我当初也这样认为，所以便去水下看了看，结果……” “结果怎么样？” 向清最喜欢听这些故事，连连催促道。 “河底并没有精怪的气息。” “所以，只是当地人杜撰的故事？或者流传下来的什么恶俗的活祭？” 景星摇了摇头：“当地人都对河神深信不疑，并且有人声称见证过神迹，我第二次入水，便是河神娶亲那日，悄悄跟在了被沉河的新嫁娘身后，哪想……着了道。” 最后三个字，景星似乎并不太想说。 这一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带上了一丝诧异。 要知道，景星可是个聪明人，要让他着道，要么足够熟，要么……足够强。 而现在听起来，这位河神好像是后者。 “哈哈哈，二师弟居然也有吃亏的时候吗？之后呢，之后呢？” 向清在最初的诧异后，更兴奋了。 景星倒不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人，即使这件事有点糗，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对方如何出的手，等我有意识到的，便发现自己在一座宫殿之中，被换上了喜服。” “我去，这是哪家姑娘看上你了！？” “……不是姑娘。” 向清闻言觉得奇怪：“不是姑娘？那还能是男人不成？” 话音落下，景星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吐出几个字：“……河神，男的。” “……” 然后大家都集体沉默了。 只有向清觉得太过尴尬，不由得干笑了一声：“那个，二师弟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景星听得眉头一跳，最后还是无奈地捏了下发疼的眉心，这才开口继续道： “我和大家说这些，是想说小师妹嫁人和这个河神娶亲，可都发生在安川，这之间会不会……” 景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其他几人都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淮序本就严肃的表情，此时也更加严肃了几分。 “河神？我倒要看看到了水底，谁才是这个神。” 明明说这话的时候，淮序的语气依旧平和无波，但是听起来却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向清激动得苍白的脸颊上，都多了一抹绯红。 “所以当年二师弟，你见到那个河神了？” “哦，没有。” “你不都要嫁给对方了？” “那个地方，灵气很是充裕。”景星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便是寡言的宁魄，也从这看似平静的话语背后，窥见了一片血雨腥风。 “你，做什么了？” 景星微笑，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修炼。” 众人：“……” 景星的表情，告诉着众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永远试图走在吃瓜第一线的向清，连忙再次问道：“然后呢？” “灵气还没吸纳完呢，我就不知道被谁给扔回岸上了，我再去水里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座宫殿了，从头到尾我只见到了一个类似管家的人。” 景星说到这里，不由得还评价了一句：“真是小气。” 莫问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跟着评价了一句：“就是，一点灵力都舍不得，还想娶亲，想屁吃呢。” 其他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秦蓁那样的性子，真要碰上那所谓的河神，我感觉吃亏的也会是河神。” 莫问很是肯定地开口道，显然对秦蓁折腾人的本事很有信心。 “已经开始提前心疼河神了。” 向清虽然和秦蓁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对于自家小师妹的惹事本领，她还是高度给予肯定的。 景星闻言都难得地沉默了两秒，随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怕只怕，她那些所谓的家人，让她没有办法放开手脚。” 淮序点头：“确实。” 便是宁魄都没有出声反对。 “既然知道在哪里了，那我们赶紧出发吧。”景星说完，就要离开。 而淮序虽然心急，但该有的规矩却从来不会丢。 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先去禀明了温琼华情况，然后这才在其他几位长老的目送下，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一起离开了破云宗。 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盏茶后，胖仙鹤终于飞到了黄金台。 “嘎嘎嘎！” 愉快地去寻找温琼华，送信去了。 “这一个个的，倒是热闹。” 温琼华接过胖仙鹤的信，看了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只见信上，秦蓁大大咧咧写了几行大字： “师尊，我回老家一趟。 不用担心，那群人没一个是我的对手，我要是骂不过，也打得过。 实在不行，我就用传送符摇人，到时候你记得批准师兄师姐们来帮我啊。” 谁回家是奔着吵架和打架去的啊？ 连温琼华都有些好奇，秦蓁到底出自什么样的家庭了。 不过秦蓁在心里并没有提起。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嗯，还知道摇人，总算长了点心。” 虽然秦蓁还没摇，那些人就自个儿跑去了就是了。 …… 秦蓁并不知道，自家的师兄师姐们，也往安川来了。 此时的她，已经到了安川城外的上空。 安川，由修仙世家，叶家驻守。 叶家，以驯兽和御兽而闻名，祖上也曾出过万兽宗宗主，可谓是运势强大。 第267章 我就是最亮的崽 只是，这份强大的运势，就像是吸取了家族上下百千年间的所有好运。 在那位万兽宗宗主陨落之后，叶家便再没有出过根骨极佳的天才。 而万兽宗，也因为在天魔大战中，追随了天魔一族，被仙门和世人所唾弃。 自然，叶家这个曾经和万兽宗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高高在上的世家，也受到了极大的牵连。 说不上遗臭万年，但也绝对不再是什么好名声。 在世家里，更是成为了被鄙视的存在，境遇十分难堪。 没落已经是无法挽回的趋势了。 也正是因此，叶家无比希望自家能够再次出现一个天才，带领没落的家族重新崛起。 为此，整个叶家还动用了些……没有底线的手段。 也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叶家想要崛起，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未能如愿。 反而是祖上的基业消耗得差不多了。 世家的辉煌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叶家却还喜欢打肿脸装胖子，吃穿用度依旧挑剔而精细。 若是再不干出点名堂，这一代基本就到头了。 所以这一代…… 秦蓁光是回想起叶家这一代的事情，就觉得恶心。 那种呕吐的欲望，简直都快要压制不住。 “呼——”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将那种恶心感压制了下去。 随后，她看向了川安城的护城大阵。 以前她看不太懂这个阵法，毕竟这种阵法从来都是繁复、精妙的代名词。 但现在，她居然能够看懂些许。 那本《灵符集录》上虽然没有收录这个阵法，但也有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得不说，这阵法，倒是有些意思。 除了护城的作用，居然还缝合了一个“双生”的小阵法。 想来别处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阵法，两个阵法相辅相成，互相影响。 除非两个阵法同时被攻破，要不然，这防护作用便不会消失。 她这算是找出了这阵法的弱点？ 要知道，便是上一世，她作为天衍宗的大师姐，也没做到这一点。 所以，这个护城大阵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绝对牛逼的存在。 但是现在—— 秦蓁突然真正有了一种实感，一种自己确实进步了的实感。 重来一世，她真的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并且在上面努力前行着。 这一份努力，在平日好像不显，毕竟她身边哪一个不是天才一般的人物？ 以至于她都没有自己已经结丹，很厉害的感觉。 现在她终于有了。 秦蓁的脑子里有些乱，一些有的、没的想法，老是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 但是想归想，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城门上空停了太久了。 以至于所有入城的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她好几眼。 便是守城的守卫，此时都警惕地锁定了她。 秦蓁还在思索，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整个人自动地就呈现出了一副“有大事发生，不得不进城”的模样。 “那是哪个宗门的仙子啊？”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真的好漂亮。” “仙子为何不进安川？” “等人吗？” “你们眼中只有仙子，我就不一样，我眼神全被仙子脚下的剑给吸引了。” 秦蓁听到这些纷杂的议论声，这才回过神来。 她甚至还抽空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那把威风凛凛的灵剑。 华光夺目，光芒四射，灵气逼人。 就连剑柄上，都镶嵌有好几颗颜色各异的上品法宝。 增强攻击的，防御的，有治愈效果的，提高速度的，还有—— 纯粹好看的。 这种奢华浮夸，就差没把“我超厉害的”几个字刻在上面的灵剑，是秦蓁绝对不会碰的类型。 因为，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要知道，这剑柄上镶嵌的法宝随便单独抠下来一颗，也价值连城。 而这居然只是淮序送给她的那堆礼物里，最不起眼的东西。 其他东西，更是能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大师兄到底是多喜欢这些亮晶晶啊！ 本来，秦蓁都准备将这些东西收进乾坤戒里供起来了。 不过当她决定回来的时候，却特意选择了这把剑。 “感谢大师兄，这剑送的倒是正好。”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秦蓁这才施施然从天空中降下，落到了城门前。 她倒是想直接去老宅那边，但可惜这护城阵法不允许。 这护城法阵，可以拦截所有小境界的修士暴力闯入。 也就是说，化神及化神期以下修为，都得乖乖下来，从城门进入。 不过，秦蓁下来归下来了，但是守卫却根本不敢因为她不是中境界的修士而怠慢她。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秦蓁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咕。”有人甚至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无人敢贸然上前搭话。 实在是因为，秦蓁此时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惹。 特别是，那把一看就极为惹眼的灵剑，秦蓁居然没有收回乾坤戒中，只是随手佩戴在了腰侧。 仿佛一点都不害怕被人惦记一般。 这种人，定然是实力极为强大，才会如此无所畏惧。 最紧张的那个守卫，甚至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敢去张望城楼门口的那一面镜子。 那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镜子由两个部分组成，最后面是一座石雕，雕刻成了神兽三太子嘲风的模样，在嘲风的正前面，两爪之间，是一面铜镜，看不真切人影。 但是，若是邪魔靠近，镜面便会变化，并且嘲风也会示警。 而现在，朝风并无变化。 显然，秦蓁并不是什么邪魔。 “放行。”既然如此，守卫自然不敢再拦。 守卫只能敬畏地退到一边放行。 因为秦蓁是修士，她不用像普通百姓那样，还要在一边检查、排队，才能入城。 她直接目不斜视，大步往城内走去。 倒是与她第一次来这安川时的情景，完全不同了。 那个时候的她，可是受到了不少的刁难。 还未走远，秦蓁便听到了守卫之间意料之中的对话。 “你看见刚刚那女修的那柄灵剑没？” 第268章 就你，嫁我 “如此不凡，这怕是什么大宗门的长老才能拥有的宝物吧？这是上品灵剑？” 这是刚刚眼睛放光的那位守卫，开口说的话。 另外一个守卫闻言，也连忙应和道： “恐怕不止上品，我看便是亲传弟子，应该也拿不出这样的宝物，我记得那位，好像也拜入了什么大宗门当了亲传弟子，结果那佩剑不凡虽然是不凡，但比起这柄剑差的也太远了些。” “嘘，你不要命了，让少主知道，定然剥了你的皮。” “喂喂喂，谁说是少主了，我可没点名道姓，你可别乱说话害我。” “不过，少主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想要找到一把趁手的灵剑吗？这不是机会来了？” 这个守卫的心思倒是活络。 “你要去报信？可这人，看起来可不好惹。”另一个守卫犹豫道。 “嗐，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了，我们只管报信就是，难道你不想要那打赏？” “……去吧去吧，反正这十多年来，我们也报了无数回了，也不差这一回。” “那兄弟，你先看着一下，我去去就回。” 比较滑头的那个守卫，赶紧溜了，甚至还用传影珠偷偷把秦蓁的背影记录了下来。 秦蓁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随即觉得有些讽刺。 “都猜我是什么宗门的长老了，还不知道修士耳聪目明吗？” 这点距离，就敢这般议论他，秦蓁都不知道该说这群人是胆大，还是愚蠢了。 不过，这样也好。 她就怕他们不上钩呢。 有些人，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她不做人了。 秦蓁的眼眸眯了眯，敛住了眼底的寒光。 但只是短短一瞬，她又恢复了一副无所事事、不甚开心的模样。 将被威胁回来的那种不虞，展现得淋漓尽致。 秦蓁就这样，一路向着叶家老宅而去。 不等她回到老宅，几乎整个安川都知道了—— 有一位仙子，带着一把不可多得的灵剑，来了安川，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宗门的长老。 这对于整个安川来说，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毕竟，叶家式微太多年，大宗门可从没光顾过这里，便是他们叶家的少主，也是奉上了无数的珍宝，才拜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等仙门，成了个亲传弟子。 说是亲传弟子，但因为在娘胎时便落下了病根，这位少主，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安川休养。 但即使如此，因为是冰系天灵根的缘故，哪怕这位少主现在也不过十来岁，修为竟也达到了筑基六层。 虽然，这点修为，放在以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自从天魔大战以后，世间灵气消散大半，修士修行也更为艰难。 便是最厉害的天衍宗，也不过只有两个炼虚期而已。 而更小的宗门，金丹期都可以当长老和宗主了。 所以，叶家这位少主，在不能全力修炼的情况下，还能有这样的境界，已经算是难得。 至少在这两百年里，他的修行速度，算是叶家小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而现在，一位大宗门的、长老一般的存在，降临在安川。 “会不会是冲着叶家那位少主来的啊？” “很有可能，我听闻大宗门都很有手段，少主那病，现在的宗门治不好，不代表大宗门治不好。” “就是，叶家那位少主一旦能把病治好，定然是一个天才般的存在。” “你们怎么那么肯定，对方是要收叶家那谁入门啊？” “那要不然，我们安川还有什么值得这样一个厉害修士来的？” “就不能是为了河神娶亲？” “说起来，河神娶亲好像确实又到时间了。” “这一次，河神的帖子好像是送到了……叶家？” “真的吗？我完全没听说呢。” “真的啊，我三姑的女儿，就在叶家做工，她回来说的。” “可叶家，这一代也没女儿啊，难道看上的是什么叶家的旁系或者表亲？” “也有可能是府里的丫鬟？” 那个据说家里有人的大婶闻言，露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看着众人讨论了好半天，这才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听说，那帖子上写明了，要的就是叶家的女儿，还是嫡亲女儿。” “啊？可这怎么可能啊？叶家没女儿啊。”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秘辛？” “河神大人，好像从未说错过什么，既然祂说有，那一定就有。” 众人的话题越来越歪，越来越歪，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这个神秘的女儿来。 倒是没人再去在意叶家那个所谓的少主了。 …… 而此时，叶家老宅，那位少主本人，此时也得到了有大宗门长老前来的消息。 少年人身量并不算高，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即使只是在初秋的院子里，也拢上了厚厚的披风。 他的样貌算不上如何出众，不过因为吃穿用度皆为最好的东西，倒是衬得他气质还算干净。 此时的他，正坐在凉亭内烤着火，似乎是冷得有些厉害。 听到下人如此来报，面色都红润了些许。 “确定是真的吗？” “回少主的话，真的。全城人都看到了那位仙子，而且刚刚城门的守卫，也送来了一颗传影珠，里面记录的十分清楚，少主请看。” 小厮说着，便将一颗传影珠双手呈给了少年。 很快，传影珠里的影像便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少年第一眼就被秦蓁腰间的那一把灵剑吸引了。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那柄灵剑看起来实在是太惹眼了。 让人忍不住想要盯着看。 少年最熟悉的武器，便是剑。 比起普通人看热闹，他的目光可多了几分审视和挑剔。 可即使这样，少年还是不禁赞叹了一句： “好东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越是细看，少年的视线，越是无法从那柄剑上移开。 因此，他甚至没有发现，这位仙子的背影有些眼熟。 他其实并不是剑修，但他体质有些特异，需要佩戴一些兵器来镇压体内那一股“气”。 第269章 天上月，地上泥 而剑，作为百兵之君，自然是最适合来镇压这些的存在。 少年自己的那柄剑，便是叶家用尽珍宝，才从宗门那里换来的上品灵剑。 在此之前，他对此也很是满意，毕竟那确实算得上是一柄不错的灵剑，为此，他还特意天天佩戴在腰侧。 只是和秦蓁此时的佩剑一比，便实在是有些不够看了。 “少主？少主？” 小厮唤了少年好几声，少年这才终于从剑上移开了视线：“何事？” “要小的去请这位仙子来府中做客吗？” 小厮揣摩着自家主子的心思，热切地提议道。 少年稍稍沉吟后，摇了摇头：“不必。” “可是……” “若真是大宗门的长老，你就算是去请，她也不会轻易答应，说不定还会落下更坏的印象。” 少年虽然心里也急切，但毕竟是进过仙门的人，知晓越是这样的人物，越要小心接触。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不小心触碰到这些大能的逆鳞，连累这个家族，甚至整座城镇都灰飞烟灭。 毕竟，强者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杀人于无形。 “那就什么都不做吗？”小厮觉得有些可惜。 “倒也不是，你让人暗中留意一下这位仙子的喜好，还有最近的动向。” “是。” “这件事，家里其他人知道了吗？”少年又多问了一句。 “都知道了，不过这会儿正院忙着处理河神娶亲的事情，所以还没对这件事做什么安排。” 少年听到这里，皱了皱眉：“那人，要回来了？” “是。” “但愿不会又闹得整个叶家不得安宁吧。”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厮却是不屑得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废灵根，怕她做甚。” 少年闻言，也没有要批评小厮的意思，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那人啊……心比天高又如何，不过进了个破烂宗门。” 秦蓁在问仙台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了。 包括她是个水火双灵根的废物这件事。 至于加入破云宗，成为仙门弟子这件事…… 呵，破云宗算什么仙门？ “可不是，之前夫人还会因为她离家而难过，在听说她是废灵根后，现在不也绝口不提她的存在了吗？” 少年听到这里，清秀的面上，不由得多了一抹讽刺的轻笑。 “就算身上流着叶家的血又如何，依旧是跳梁小丑罢了。” 小厮最是了解，自家这位少主的脾性。 他虽然面上总是一副宽容大度、风光霁月的模样，但是内心从来都是自视甚高、高高在上的。 他不会主动说起秦蓁的坏话，却是十分乐意听到其他人贬低秦蓁的话语。 非要别人先开口，他才会用着一副优越感十足的神态，点评秦蓁几句。 最开始，小厮完全不能理解少年这样的行为。 毕竟，看上去实在是有点……猥琐，很不入流。 明明还是个仙门弟子，却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这副情态连后院的女子的都不如。 在小厮看来，就算秦蓁身上流着叶家的血，是叶家真正嫡出的孩子，但她早就被叶家放弃，不过是无用的弃子一枚。 而少年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众星捧月的那一位。 不出意外，他还会是叶家下一任的家主，整个叶家都会是他的。 一个天上月，一个地下泥。 可为何这天上的月亮，却总是想要踩一脚这地上的污泥，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脚吗？ 后来，小厮明白了。 是因为不安和恐惧。 是的，这位天上月一般的少主，在恐惧那一滩污泥。 他觉得有些好笑。 可少年确实在惧怕着秦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恐惧着有一天他也会从天上摔下来，重重摔到地上，成为那一滩污泥。 因为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任何人情可言。 衡量一切的，只有价值。 而他的价值，并不是自己本来就拥有的，而是被附加的，所以他心虚和恐惧。 这份心虚和恐惧，投射到本该拥有尊贵身份的秦蓁身上，便变了味道。 秦蓁越是凄惨，他内心就越是恐惧，他怕那是他的下场。 可他又不够聪明，意识到不到自己那一份恐惧，于是便将一切化作了扭曲的恶意。 他以为只要一直踩着秦蓁，他便永远是那天上的月。 为此，他几次对秦蓁出手。 可是秦蓁面上不显，内里却是个清楚明白的，在本来就提防少年的情况下，屡次化险为夷。 这让少年更为挫败，也更加恼恨秦蓁。 所以，他买通了明哲，让他成为了秦蓁的朋友，并且鼓动她逃离了叶家。 当然，他也帮了些小小的忙。 要不然两个人怕是连安川城都走不出去。 本以为，他和秦蓁，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 本以为，生活终于可以重回正轨，平静下来。 可河神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忽然要娶秦蓁那个黄毛丫头为妻！ 叶家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秦蓁的存在的。 现在的叶家，可对付不了这个来路不明，却颇有神异的河神。 所以，只能答应下来。 少年和小厮，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一瞬。 虽然内心都各自想了许多东西，但是面上却是一丁点都没有显露。 最后是小厮恭敬地向着少年询问道：“那小的先去安排人打听仙子的喜好了？” “去吧。” 小厮很快就退了出去。 少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给自己拿过了一个橘子。 似乎是嫌弃橘子有些冰凉，他伸手将橘子放在火边烤了烤。 清新的柑橘香气，瞬间萦绕在房间。 少年原本有些复杂的心情，此时都因为这丝香气，愉快了几分。 只是哪想，这份愉快并没有保持太长时间。 刚刚离开的小厮，却是忽然匆忙地跑了回来。 “少主，秦蓁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大惊小怪做什么？” 少年不悦道。 小厮的表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巴张了好几次，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怎么，你这副样子，你见了鬼不成？” 第270章 真少爷，假小姐? 小厮闻言，表情更加复杂了：“倒不是见鬼，而是……总之，少主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怎么，我这个少主还得去迎接她？” 少年的表情，瞬间有些阴冷。 一般情况，小厮看到他这副模样，就会噤声。 但这一次，小厮却硬生生顶住了少年这如同寒冰一般的冷厉视线，低低开口回道： “那个，恐怕……您真的需要去迎接一下。” “大胆！” 少年闻言，气得将手中的橘子重重地摔了出去。 那橘子在地上滚了又滚，落到了小厮的脚边。 “咚。”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但即使这样，他也依旧没有要改口和辩解的意思。 “好，好，好！”少年见状，面色越加难看。 竟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且每个字都比前一个字音调要更重。 看得出来，他现在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我倒要去看看，她一个丧家之犬，如何当得起我这个少主的迎接！” 少年说完，看也不看那小厮一眼，径直走出了自己的院落。 小厮见状，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灰尘，只能低头顺眉地快步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这样的存在，他是少主忠实的仆人，也是—— 少年的影子。 叶家很大，虽然少年就住在主院，离前厅并不算太远。 可因为身体羸弱的缘故，他的步子根本算不得快。 因此这短短的一截路，硬是让他走了好一会儿，甚至身上还出了一层细汗。 然后，他就在厅堂和大门之间，那条宽阔的通道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熟悉，不是因为他对秦蓁之前的模样还有什么印象。 而是因为，这个身影，他刚刚在传影珠里见过。 甚至，连腰间的那一把佩剑，都与刚刚传影珠里的影像，没有半分不同。 还是那么奢华精致、灵气逼人。 可……怎么可能呢？ 那个人，不是什么大宗门的长老吗？ 怎么可能是秦蓁这样的废物！？ 不。 不不，绝对不可能！ 少年的嘴，张了又张，他觉得自己应该发出一点什么声音，可是他脑子里现在却是一片空白。 最可怕的是—— 平日里都围着他打转的众人，不管是他的母亲也好，他的堂兄弟姐妹也好，甚至连府上的下人也好，此时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们的目光，早就被秦蓁完全吸引。 少年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个明明对秦蓁失望透顶，连提上一嘴都觉得晦气的母亲。 此时她的脸上，却堆砌着温柔又包容的笑意。 仿佛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宠爱着自己孩子的慈母一般，只要孩子一句话，连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来。 那个笑容，本来是独属于他的。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母亲温声细语地关怀着秦蓁。 “你这孩子，回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阿娘好让人去破云宗接你啊。” 见秦蓁不说话，她也不恼，甚至还更加软和了音调。 “还在和阿娘置气呢？你毕竟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疼你？” 秦蓁依旧没有说话。 可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样的秦蓁失礼，他们甚至觉得秦蓁这样冷漠的样子，十分理所当然。 “秦蓁妹妹，我之前便知道你定是个有出息的。” “当初你被找回家的时候，还是我主动跟你说话呢，秦蓁妹妹还记得我吗？” “秦蓁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根簪子，我把它送给你。” 少年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不断地燃烧。 这群人，平日里明明对自己百般恭敬、讨好，怎么秦蓁一回来，那群人就全去捧她臭脚去了？ 这种自己所熟悉的东西，在一点一点被抢走的无措，还有无处发泄的痛苦，让少年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显得十分狰狞和扭曲。 而秦蓁，就是这个时候望过来的。 那是少年最不愿意在人前露出的一幕，可现在却被秦蓁精准捕捉。 “哦，看来有人不是太欢迎我回来。”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甚至没带什么情绪。 仿佛少年在她眼里其实根本就是什么小猫小狗一般，不值一提。 少年好不容易收敛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又没有控制住，露出了与他身份极为不符的不当表情。 而这样的表情，自然也落到了迎接秦蓁的那群人眼中。 众人难得地集体沉默了。 那个被背叛的恼怒表情实在是过于明显，他们自然看懂了。 虽然他们并不觉得愧疚，但也算给足了少年面子，没有要当着他的面，去践踏他的自尊。 毕竟，少年还是这个家里的少主。 至少现在没必要在明面上，将这层纸给捅破。 而且秦蓁明明已经那般厉害了，也没有要逼着他们一定要二选一。 倒是少年…… 众人心里隐隐对他有了一丝不满。 于是，众人集体地沉默了。 但是，叶夫人很清楚，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沉默，但是她必须得表明立场。 所以，她笑了。 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得体、优雅。 她用温和的眼神，安抚一般地看了一眼少年，然后这才微笑着开口道： “这里也是蓁儿的家，我想，没有人会不欢迎她的，对吗，小真？” 是的，小真。 少年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真”字，就像是要强调什么一般。 他唤作叶真。 叶，是叶家的叶，真是真假的真。 叶真猜到了自己母亲会这样问，可是当他真的亲耳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时，他脸上的血色还是在这一瞬褪了个干净。 他不想说话，他不想欢迎秦蓁的回归。 可是，对上自家母亲看似温和鼓励，实则威胁的眼神时，他只能逼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来。 他的喉咙在发干，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叶家所有人都希望他说出的得体的话。 “当然，欢迎你回家。” 叶真听到自己这样说道。 叶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小真不愧是哥哥。” 第271章 旧恨 秦蓁闻言，笑了：“呵。” 那个笑转瞬即逝，就连喉咙里那个短促的笑音，听起来也是讽刺十足。 叶夫人见两人没有见面就打起来，已经在心里谢天谢地。 此时见表面的寒暄已经做到，于是连忙又温柔且热情地招呼着秦蓁道： “你爹爹也很是想你，他就是面冷心热，不会说话，你别和他计较，阿娘帮你骂他。” 这种瞎话，也就只有叶夫人能够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了。 秦蓁又不搭话了。 她只是偏头看向了一边的假山。 这山，不是普通的石头造景。 石头，唤作玉砂石。 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好看，并且昂贵。 而美丽昂贵的废物，从来都是身份的证明。 所以，向来只有颇有名望、有钱有闲的修仙世家，才喜欢用这玩意儿造景，并且故意摆放在院子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可是喜欢这东西？” 叶夫人顺着秦蓁的视线，也看向了那座玉砂山。 秦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稍眯了眯眼睛。 这个表情，可不太像是喜欢的样子。 叶夫人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秦蓁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蓁现在厉害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她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她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看不透，让她心里其实对秦蓁热切不起来。 但她很清楚，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现在叶家需要秦蓁，就算秦蓁喜欢天上的月亮，她也得想办法给摘下来。 玉砂石虽然昂贵，但他们也给的起。 叶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 但是，有记性比较好的人忽然变了脸色。 她的眼神里有些惶恐，趁着秦蓁没注意，便连忙上前悄悄扯了扯叶夫人的袖子。 “做什么？” 叶夫人有些不悦。 可那人此时也根本顾不上这些，赶紧小声地提醒了一句：“腿。” 腿？ 什么腿？ 叶夫人一时间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但她还没蠢到觉得在这个时候，别人还有空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所以，这个腿必然有关秦蓁。 其他好几人此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刚刚还热闹的众人，此时面色都一片煞白。 叶夫人知道，这个神色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因为那座玉砂假山，秦蓁身上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 叶夫人努力地回忆着，终于她的脸色也和其他人一般，毫无血色了。 她想起来了！ 她全想起来了！ 当时她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想起来简直要命。 当年叶真在假山附近玩耍时，不小心撞坏了这假山一角。 虽然只是拳头大的一块，放在平日，仗着叶麟对他这个儿子的宠爱，兴许只是责骂两句，也就算了。 可偏偏那一天，正好赶上叶麟盛怒。 因为在宴会上被其他世家嘲笑叶家大不如前，而他这个家主更是不堪重任以后，叶麟……破防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家丈夫那般恐怖的样子。 光是那一天，叶家就打死了好几个在正院伺候的丫鬟，而那些丫鬟甚至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说错了，便是错了。” 这是叶麟常说的话。 也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上位者，说太阳是方的，底下的人都得想办法把圆的说成方的。 所以，叶真怕了。 他去求了母亲。 而叶夫人则轻轻的拥抱了他，告诉他：“不用担心，若你父亲问起，你什么都不用说，阿娘会帮你处理好。” 而叶夫人当时处理的结果就是—— “是秦蓁淘气撞坏了。” 这是在叶麟问起来的时候，叶夫人的回答。 而这句话的后果就是，五岁的秦蓁差点被叶麟打死。 拇指粗的紫金鞭，打得秦蓁皮开肉绽。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并不是自己做的，叶麟都只觉得那是她狡辩、不服管教。 所以，那一顿教训，持续了很久。 期间秦蓁多次向她求助：“阿娘，救我。” 她虽然心疼，却也只敢当做听不见。 最后奄奄一息的秦蓁，被叶麟关在了阁楼之上，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叶夫人本想送些伤药和吃食过去，安慰秦蓁一番，但却被叶真给劝住了。 “父亲生这么大气，阿娘还是不要去触他霉头了。” 于是，哪怕于心不忍，她也只能狠下心来不管这个孩子。 到后面叶真忽然高烧，她心里担心得厉害，只能日夜守着。 一忙起来，她就将小小的秦蓁抛在了脑后。 以至于被饿了三天，又满身鞭伤的秦蓁，为了活命，本能地从阁楼上小小的窗口钻出，一跃而下 摔断了腿。 可这并没有换来叶麟的心软，反而让他更加厌恶秦蓁。 因为，这是对他这个父亲、这个家主明目张胆的反抗。 没人可以反抗他！ 秦蓁被赶出了叶家，之后…… 不管之后的事情如何，现在叶夫人已经足够汗流浃背了。 这件小的不能再小，几乎完全被她遗忘的事，秦蓁却一直都记着。 而现在的秦蓁，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们拿捏的孩子了。 叶真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本来怕冷的他，此时额头上却密密麻麻渗出了一层冷汗。 秦蓁，这是要和他算旧账了吗？ 叶真根本不敢去想，这个时候叶麟到底会选择谁。 因为，那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假山旁明明有那么多人，可此时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叶夫人知道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说什么。 倒是秦蓁自己慢悠悠地开了口：“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 现在再想起她刚刚的那句“你是喜欢这假山吗”，叶夫人只觉得讽刺非常。 但好在秦蓁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 “我，很不喜欢。” 秦蓁轻飘飘地开口道。 话音落下，灵剑出鞘。 那座玉砂石搭建的假山，不过顷刻间便被削成了两半。 秦蓁手腕一转，利落收剑。 动作干净而利落。 而就在她收剑回鞘的瞬间，那滑下的假山，竟是瞬间碎成了千万块石块。 飞尘弥漫，落石声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有人见状，喃喃道：“不，不是一剑吗？” “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出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震剑回鞘了。” “这，这在仙门弟子中属于什么水平？” “我虽然没有灵根，但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仙门修士了，秦蓁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你们看，少主的表情……” 所有人下意识望了过去，只是这一望，众人的表情不由都诧异了几分。 不为其他的，只是因为—— 叶真此时的面色苍白到透明不说，他甚至因为气急攻心吐血了。 “看来，这一剑比我们想象中更厉害。” 不是这样的话，叶真也不会连装都不装了。 “没意思，这叶家我还是不待了。” 秦蓁说着，就要离开。 秦蓁这个决定来的突然又意外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等等！” “别走啊！” “请等一下！” 所有人都急了。 而叶麟就是这个时候从正厅走出来的。 最开始，他自持身份，哪怕知晓秦蓁就是那个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女修，也忍住内心的激动，没有立马奔出正厅。 只是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对叶夫人说了一句：“你去看看。” 在他看来，自己是秦蓁的父亲、长辈，还是一家之主。 哪有亲自去迎接小辈的道理？ 可是秦蓁那一剑实在是有些石破天惊，动静大到整个叶家老宅都在震颤。 而且，他听到了，秦蓁要走。 第272章 这就水平?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先不说现在秦蓁的身份早已和之前天差地别，便是河神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蓁脱离他们叶家的视线。 所以，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匆匆赶了出来。 “家主！” 叶家的其他人见状，连忙纷纷行礼。 可秦蓁就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外走去。 叶麟完全没想到秦蓁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本来就阴沉着的脸，此时更沉了几分。 可他自认为追出来已经算是他给秦蓁脸了，此时要他再开口叫住秦蓁，他委实拉不下这个面子。 好在叶夫人是个十分懂他的人，一看他这表情，几乎是立刻就主动快走几步，追上了秦蓁。 “蓁儿，你不想见见你的养母吗？” 秦蓁的脚步，顿下了，但是却没有回头。 “你确定要和我谈论这个问题吗？” 叶夫人的表情僵了一下，因为她想过千万个秦蓁可能的回答，也想好了要怎么应对。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会这样回答。 这算什么？ 威胁吗？ 叶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秦蓁以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 明明秦蓁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平静的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什么事实一般。 可是，叶夫人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叶家的夫人，对于危险有种几乎于天然的直觉。 这种危险的感觉，大多数时候，都是她的丈夫叶麟带给她的。 这一刻，她却从秦蓁身上感觉到了相同的东西。 不，说是相同并不准确。 因为，叶麟的危险感炽烈如烈火，而秦蓁的感觉，则像是冰层下的暗流涌动。 老实说，叶夫人更怕秦蓁这一种。因为火焰危险，所有人都知道避让，但是冰层下的暗流，却没有人能够摸得清。 所以，在感觉到危险的第一瞬间，叶夫人便猛地回头看向了叶麟。 果然，叶麟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 他说话再也没有顾忌，脸上装出来的亲和也全然不见。 “你怎么和你阿娘说话的？不过是运气不错，有些奇遇罢了，这里是叶家，不是你那破烂宗门！” 秦蓁闻言，终于回过了头来。 只是脸上根本没有一丝谦恭，甚至连愤怒都不曾有。 她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眉头轻挑：“叶家家主，说话就这水平？” 若不是场合不对，叶家那群看热闹的人，此时怕是都要笑出声了。 毕竟，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想对叶麟这样说了。 叶家家主，听起来很了不起，可这和叶麟有什么关系？ 他不过是仗着自己生的好，谁让叶老爷子，总共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家主之位，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 这才轮到他做了家主，要不然，除了相貌突出，哪儿哪儿都稀松平常的叶麟，能做家主？ “你！”叶麟的脸都气红了，越加口不择言，“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养母！？” “家主！”众人闻言惊了。 他们知道叶麟一动怒，就容易犯蠢，可他们完全没想到，他能这么愚蠢！ 居然就这么当着秦蓁的面，威胁起来。 这人确定不是当年出生时，脑子被夹了吗？ 还是说，当年其实是把胎盘养大了，所以才不长脑子？ 怎么有人敢当着一个明显修为不低的修士的面，如此挑衅啊！ 要知道，秦蓁当年被奶娘故意换走以后，可没想过善待，而是直接趁着暴雨，将尚在襁褓中的秦蓁扔到了桥下。 若不是她的养母秦二娘路过，听到婴儿猫儿叫似的细小哭声，秦蓁定然已经死在了当年那一场暴雨之中。 好不容易，秦二娘将秦蓁拉扯到了四岁，这群人又不顾秦蓁养母和她的意愿，将人抢了回来。 而抢回来的理由，也不是什么突然的亲情发现，纯粹是因为，每一个叶家血脉的人，都有可能觉醒叶家当年那位万兽宗宗主的天赋。 他们将秦蓁抢回来，单纯就是以防万一，反正叶家根本不缺一口饭。 至于秦蓁当时的养母秦二娘—— 叶家想要用钱买断这份养育之恩，可她并未同意，于是叶家便无耻地将人逼走了安川。 先是她的小吃摊，有人吃了东西中毒，然后是房东不愿意再租赁房子给她，并且要她立马搬走。 最后，还时常有地痞流氓前去骚扰，甚至……在那人躲到破庙时，放了一把大火。 但是，秦二娘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而她做这一切，根本不是求秦蓁的回报，而只是想再亲眼见秦蓁一眼，听秦蓁亲口告诉她，她的选择。 她只听自己孩子的话。 别人说的，她都不听，也不想相信。 于是，叶家的人，将被烧的皮开肉绽的女人，带到了秦蓁面前。 告诉她：“都是因为你，你最喜欢的阿娘才会这么惨，要是她没遇见你就好，没有你，她一定能过得很好。” 四岁的秦蓁，信了。 因为，在她跟在那人的身边时，总有人时常对着她感叹： “要是二娘没带着你，什么样的好人家嫁不过去？” “二娘为了你，吃够了苦头，你要是再不懂事点，小心我让二娘将你丢了！” “你看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也不是个男娃，二娘干什么那么宝贝你？” “就为了你，二娘连家那边都不回了，你这是逼她做不孝女啊！” “你知不知道，她家里对她可好了，甚至还为她寻了一门了不得的亲事，只要她跟了那官人，保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哪用一天天为银钱发愁。” 所有人都告诉她，秦二娘的苦难，都是源于她。 以前的秦蓁不愿意相信，但是当她看到满身烫伤，就连脸上都起了一大片燎泡的秦二娘时，她信了。 听说，秦二娘甚至差点死了。 是她，差点害死了秦二娘。 所以，当秦二娘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秦蓁流着泪摇了摇头。 受尽一切苦难，眼里都还有光芒的秦二娘，在这一刻，眼底的光芒熄灭了。 第273章 她是我的孩子 秦二娘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走的时候，唯一拿走的东西，是秦蓁给她的一枚玉佩。 那是秦蓁回到叶家以后，得到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有人都以为，秦蓁用这样一块玉佩，买断了和秦二娘之间的一切。 从此以后，两人便不会再有交集。 但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秦蓁后来再一次见到了秦二娘，在她五岁生辰那一天。 她从叶家的阁楼上，纵身一跃，摔断了一条腿，又被叶麟放弃，让人扔出了家门那天。 她看到了秦二娘。 她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脸上是温柔的笑意，而她的身边，赫然是一个温柔俊美的男人。 怎么看，都是美好的一家人。 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男人还伸手将小女孩抱到了自己怀里。 随后从路边的摊子，买了一支银簪，插在了秦二娘的发髻之间。 在秦蓁最狼狈的时候，秦二娘便是这个时候望过来的，然后整个人脸上血色全无，怔在了原地。 身边温柔的男子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秦二娘没有回答，只是快步向着秦蓁跑了过来，将她拥入了怀中。 “蓁蓁，对不起，阿娘来晚了。” 这是女人，对秦蓁说的第一句话。 可秦蓁，却连回抱住她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是，眼泪不停地流。 很久很久，秦蓁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要……抱我，会不幸的，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好不容易，幸福了啊。” 小小的秦蓁，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可是，她觉得刚刚秦二娘对着男子和小女孩的笑容，应该就是幸福。 果然，离开她以后，秦二娘就会过得更好。 那些人没有骗她，她之前也没做错决定。 秦二娘闻言，眼泪都下来了，她紧紧地将重伤的秦蓁抱在怀里。 “没有不幸，只要你在，阿娘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骗人。” “不骗你，阿娘永远不会骗蓁蓁。” 到这里，本来应该皆大欢喜。 可是—— 叶麟那天心情实在是太过糟糕，他看不得这种温馨的亲情戏码。 他想要将这种温情撕碎，露出下面最残忍的真相。 于是，他当即就让家丁抓了秦二娘一家。 喂下了秦二娘一颗真话丹。 然后，开始了他的询问游戏。 “你恨秦蓁吗？” “……恨。” 只是一个字，秦蓁的心便再次碎了。 本就因为失血过多，又饥饿难当显得惨白的面色，此时更是连嘴唇的都血色尽失。 “为什么恨她？”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救了一个孩子，为什么就要付出如此惨重代价？我为了她什么都忍受了，可她最后却选择抛弃了我，我恨她，不是理所应当吗？” 秦蓁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她知道，这些都是秦二娘的心里话。 她无助地颤抖着，她连再去看秦二娘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叶麟看到两人这副模样，终于满意地笑了，继续问道： “后悔当初收养了她吗？” “……嗯。” “既然后悔，为什么今天又要前来相认？” “那是我的孩子啊。” 叶麟闻言愣住了，似乎不能理解秦二娘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她让你怨恨、让你后悔，你却还要认她？”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恨她、恼她，可也想她，爱她。” 秦蓁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来。 而秦二娘还在诉说着：“我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我虽然恼恨，她最后没有选择我，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因为她嫌贫爱富，而是因为她爱我。 “我当时和她说，已经收到了她最珍贵的东西，她以为那个东西是那个玉佩，但其实不是。 那个东西，是秦蓁的心。是她宁愿哭着忍耐，为了我好，也决定放手的心，那才是我心里最珍贵的东西。” 秦蓁瞪大了眼睛，随后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滚落。 原来她都知道啊。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她？” “我见到她时，她被叶家照顾得好，至少那一切，是我穷尽一生都无法带给她的。而且……我累了。” 这一次，是秦二娘无法再去看秦蓁的眼睛。 她不敢看。 她不知道秦蓁知道一切真相后，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 一定会失望透顶吧？ “累了？” “我遭受的太多了，我其实早就撑不住了，可是我不想自己放弃，仿佛自己放弃的话，自己之前的坚持都成了笑话。” “所以，你听到秦蓁选择放弃你的时候，你其实心里松了口气吧？” “……是。” “你高兴吗？” “什么？” “甩开秦蓁这个拖油瓶，甚至因为是她放弃的你，所以你丝毫不用愧疚，就算别人问起，你也能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只有你从头到尾是清白的、无辜的、可怜的，这种感觉，让你觉得高兴吗？” 秦二娘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似乎想要对抗真话丹的作用。 可是显然，她失败了。 她听到自己开了口：“……高兴。” 这是连秦二娘自己都没意料到的答案，这个深藏在她心里最深处的、隐蔽的答案。 原来，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高尚。 她甚至有些卑劣的想法。 秦二娘……疯了。 她不敢去承认自己其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也不想去承认。 而叶麟，至此才算终于满意。 秦二娘的丈夫，不敢对上高高在上的叶麟，只能拿秦蓁撒气。 他冷冷地推开了试图爬过去去拥抱秦二娘的秦蓁，任由她重新摔在地上，掌心摩擦过地面，鲜血直流。 “你但凡真的有一点良心，就离二娘远一些！你还要把她害到什么样子才满意！？”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了。 叶家对付秦蓁的，却还是这么一招。 可是现在的秦蓁，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喊阿娘的小女孩了。 哪一个阿娘，她都可以不要。 “怕？我有什么可怕的呢？”秦蓁笑了。 她的笑意很凉，不达眼底。 “你想杀便杀，大不了，我杀光叶家，给她陪葬便是。” 第274章 心狠手辣 “你……” 叶麟的话，还没说完。 秦蓁蓦地一把拔出了叶真腰间佩戴的灵剑。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 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蓁手中的长剑，已经直直捅进了叶麟的咽喉。 只需要前再前进一寸，那剑怕是都能从叶麟的脖子后穿出来。 猩红的鲜血，顺着叶麟的嘴唇不断落下，混杂着恶心的口水，看起来狼狈又不堪。 “既然不会说话，这舌头，就别要了吧。” “！！！” 叶麟从未有哪一刻如同这一刻，感觉到这般的屈辱。 可是在耻辱至上的，是无边的恐惧。 他有一种感觉，秦蓁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在秦蓁眼里，杀他这个叶家家主，和碾死一只蝼蚁似乎并没有区别。 好痛。 整张嘴巴似乎都被剑给划烂了，连喉咙都止不住地泛起血腥气息。 叶麟感觉自己要吐了，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敢动。 只能硬生生地任由着自己的口水和鲜血，顺着嘴角落下，顺着喉咙滑下。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是滑稽、丢脸。 好在，叶家的护卫很快就开始行动了。 虽然叶麟现在心里也很恼怒，这群人居然任由他落于了这份田地。 等他们将秦蓁制服，他定然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还有秦蓁，他定要杀了她！ 哪怕河神怪罪，他也不管了！ “轰——” 叶麟激动的心，在空中一朵朵血花绽放的时候，瞬间沉寂了下去。 只见叶家的那些护卫，甚至都还没有挨到秦蓁的一片衣角，他们的脑袋便像是绽放的烟花一般，齐刷刷炸成了一片血雾。 而秦蓁甚至没有回一次头，连表情都未改变分毫。 猩红的血液，如同雨点一般，纷纷砸落。 “啊啊啊啊！” 叶家众人甚至连避让都来不及，便被血水浇了一身。 有些胆小的，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但却被另外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巴，生怕她的尖叫，惊扰到秦蓁这尊大杀神。 黏腻的血水，粘在身上，所有人都在发抖，无人再敢随便说话。 便是叶真，那一身雪白的披风，也浸成了鲜红色。 可他完全顾不得那些，他只是将眼睛瞪得溜圆，眼珠不断震颤着，仿佛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你做了什么？” 秦蓁没有回话，只是将手中的剑再次往前送了一分。 “蓁蓁，蓁蓁！” 叶夫人简直要疯了，她连忙扑了过来，抓住了秦蓁的手，近乎哀求地开口道：“别，求你，别这样。” 可秦蓁根本不为所动。 还是下面的人心思灵活，连忙开口：“秦二娘呢？赶紧把秦二娘请出来啊！” 这种时候了，还能指望秦蓁心慈手软不成？ 有的人，没忍住，甚至小声抱怨了一句：“废物。” 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轻易就被秦蓁抢走了佩剑的叶真，还是在说，自己没本事还不客气，活该被人发难的叶麟。 正厅前，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叶麟含着泪，递给了叶夫人一个眼神。 叶夫人见状，心里很是复杂。 她这个亲娘说的话完全不管用，反而要去请一个贱民出身的养母。 何其讽刺。 可是，叶夫人也知道，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去，把秦二娘请过来。”叶夫人给了自己心腹一个眼色。 心腹连忙应了一声，就要前去。 可是，不等心腹跑出院落。 秦蓁的剑便已经将叶麟的舌头削了下来。 一坨软肉，直直掉在了叶夫人的手背上。 温热、潮湿的触感，直接让叶夫人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她想也不想就将那团软肉抖了下去，而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团东西正是自己丈夫的舌头。 “啊！”叶夫人反应过来后，直接吓晕了。 这下心腹哪里还敢跑，直接就扑到了叶夫人身上，将她扶了起来。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家主！快去叫大夫！” 所有人都乱了。 而这种动乱，从前厅直接扩散到了整个叶家老宅，怎么都压不下来。 最后还是叶真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道： “去请老祖，快！” “老祖都已经闭关六十年了，就算去请，也未必能请出来。” 小厮听到叶真的话，这才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别废话了，先去请了再说！” 小厮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去，脑子里现在都还是一片空白。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明明经历了一切，却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其他心思活络的叶家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心里瞬间有了计较。 “家主这样……可真是，让人难过。” 所有人面上都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 但是低垂下头的时候，眼底却都是惊喜。 毕竟—— 谁家的家主，是个没有舌头的哑巴啊！？ 叶麟这家主，怕是已经做到头了。 这恐怕比直接杀了叶麟还要让他难受。 活着，成为一个废物家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的家主位置被其他人取代。 而他以前有多么张扬跋扈、目中无人，那么之后便会迎来多么冷酷无情的报复。 很显然，叶麟和叶夫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从高处跌落下来的后果，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因为河神娶亲而不得不威逼回来的小姑娘，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竟有了如此本事。 而她回来，不是屈从，而是为了颠覆整个叶家。 没有人知道秦蓁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勇气上前拦截。 更何况，在某些人的眼里，秦蓁这一闹，真是“恰到好处”。 秦蓁可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反应，她来叶家只是为了确定，这里有没有秦二娘的气息。 顺便，看看这群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至于秦二娘…… 她大概知道在哪里了。 秦蓁顺着气息寻找而去。 直到回到了她当年被关的那个阁楼，秦蓁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 如果破云宗的人在这里，定然能发现秦蓁此时的情绪，很是不对。 她太冷静了。 第275章 一颗真心 那不是面对自己养母，特别是有可能受到伤害的养母，按理说，秦蓁这样的性格，不会这么淡定和冷静才对。 她是一个为了在乎的人，能够拼上命的人。 秦蓁在门前站了几秒，这才一剑劈开了阁楼的门。 “砰——” 门轰然倒地，可是阁楼里并没有秦二娘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正在挠窗户的红色小狐狸。 小狐狸的左爪子伤了，所以只能用右爪子挠窗户。 窗户被她挠得嘎吱作响，即使如此，也一条缝都没有抓出来。 “别挠了。” 秦蓁淡淡开口道。 小狐狸转过头来看了秦蓁一眼，浑身的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秦蓁就这么站在门前，语气冷淡道：“那窗户我跳出去过后，他们就找人加固过了，还画上了最好的禁锢阵法。” 小狐狸的毛竖得更厉害了。 秦蓁一脚踩上了被劈碎的门，表情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哦，这扇门，或者说整个阁楼都是一样。” 小狐狸彻底不挠窗户了，整个狐狸蔫嗒嗒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手指被人剁了？”秦蓁询问了一句。 小狐狸不说话。 “活该。”秦蓁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团成一团的小狐狸，瞬间急得骂道： “我活该？我可是因为你才被他们抓住，剁了一根手指头！” “你若不是化作她的模样，你会被抓？” 小狐狸闻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道：“那你是回来救我的？” “你配吗？” 小狐狸的毛瞬间炸了：“秦蓁，你有什么脸说我？是，我是骗了她，因为我要一颗真心修炼，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别说你都忘了！” “你该庆幸，我答应过她，不会杀你。” 秦蓁似乎已经无数次听过这样的话了，所以，她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而小狐狸，自己却是打了个寒颤。 它能感觉到，秦蓁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意。 “滚。” 秦蓁话音说完，连看也不看小狐狸一眼，转身走下了阁楼。 是的，被抓来关在这里的人，根本不是秦二娘，而是一只半妖。 也是当年，秦蓁曾经见过的，被秦二娘抱在怀中的小孩。 她其实并不是秦二娘的亲生孩子。 那个孩子，在被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死婴。 于是，这只弱小的半妖，便想办法取而代之，成了二娘的孩子。 半妖成人，都需要度过命中的一劫。 那一劫，需要一颗真心。 一颗一心为她，无怨无悔，毫不保留的真心。 狐狸本来只是想暂时借用秦二娘孩子的身份，休养一段时间。 但那一天。 她看到了五岁的秦蓁，和吃下了真话丹的秦二娘。 秦二娘作为一个母亲蓬勃的爱意，即使夹杂着其他的东西，但那颗真心却无半分作假。 她想要那颗真心。 可秦二娘却已经被叶家逼疯，为了那颗真心，她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为疯掉的秦二娘编织了一场梦境。 它从来就知道，真心自苦难与绝望之中诞生。 所以，在那场梦境里，它让秦二娘一次又一次遭受危险，又一次又一次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救她于苦难之中。 即使那些苦难，全是它带去的。 它玩弄着人心，自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秦二娘的全部真心，度过命中无可避免的大劫。 可是，梦境的秦二娘，却并没有因此献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因为受到伤害而疯掉的她，本能地保护着自己。 这让狐狸很是失望。 但它已经将自己的妖力全部使出，再也无法使出其他招数，每日只能昏昏沉沉地睡着， 它以为自己将以这个婴孩的模样，生活很长的时间，才能稍微恢复一点妖力。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第二年，整个安川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川地动了。 还是在三更时分，众人睡得最为香甜的时候。 狐狸只听得一声地鸣，下一秒，房屋开始剧烈摇晃。 它那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亲眼看见了，本该疯掉的秦二娘，几乎是本能地向着小床上的它扑了过来，将它牢牢护在了怀里。 房梁塌下，重重压在了女人单薄的背上。 而那只是开始，随着地动的持续，墙壁坍塌，砖瓦落下。 它只听得到周遭那一切恐怖的动静，它被女人搂得太紧了。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秦二娘柔软温热的身体，还带着一股好闻的干净皂角香。 它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 可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温热，就连身体都越来越冰冷。 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城郊的土地庙里，就有很多这样的乞丐，一点点变冷，然后死去。 秦二娘……也要死了吗？ 它还是第一次，感觉不到那种真实感。 就好像，它自己又陷入了什么幻境中一般，它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它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它终于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有很多人跑到了这里，在挖着坍塌的房屋废墟。 “这边，这边，就是这户人家！” “男主人，已经……都僵了。” “秦二娘，还有那个孩子呢？” “还没找到。” “找！赶紧找到救人！” 终于，它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哭喊。 “这边这边，我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了！” “快，来人！” “柱子，你赶紧去将小贵人请过来！” 墙壁和横梁被搬开，小狐狸终于重新见到了阳光。 也因为这阳光，它看清了秦二娘此时的模样。 她的腰椎完全被砸断变形，便是头皮都被削去了大片。 那张被火灼烧后，本就留下疤痕的半张脸，此时破了一个大洞，甚至能让人看见她的牙齿。 很丑陋，很恐怖。 小狐狸震住了。 可它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会震住，因为害怕秦二娘这副可怖的样子吗？ 不。 它怕的不是这个。 它也说不上来，自己怕的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秦蓁被人领着跑了进来。 她的模样也很狼狈，头破血流的，她几乎是哭着就奔到了秦二娘面前。 第276章 我的孩子 地动以后，秦蓁拼命从叶家跑了出来。 她带上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请求别人帮忙寻找废墟下的秦二娘。 而小小的她，也徒手在废墟上不断挖着瓦砾。 小小的手上，是一道又一道被砂石划开的口子，皮开肉绽，细小的沙子和灰尘钻入皮肉。 小狐狸光是看了一眼，都觉得疼。 而它，被秦二娘死死地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秦二娘的身体，只剩下心口还有一丝热气。 “阿娘，阿娘……” 秦蓁温热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似乎是听到了秦蓁的声音，秦二娘艰难地掀开了自己的眼皮。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清明。 她定定地看了秦蓁好久，眼神才慢慢聚焦，将人认了出来。 “蓁……蓁？” “阿娘，是我，是我，你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蓁蓁，对不起……” “错不在你，不要这样说，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我……好累。” 秦二娘心口的那一团热气，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散去。 “阿娘！不要！不要再丢下我了！” 可是这一次，秦二娘无法再回应她了。 秦蓁紧紧地抓着秦二娘的手，可这只手却也渐渐冰凉，无法再像以前那般，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顶。 秦蓁还记得那个时候，秦二娘最喜欢这样揉着她的头发，说道： “蓁蓁，谢谢你，来到我身边，我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那个时候，秦蓁不懂。 明明二娘还有其他的亲戚在世，为何对她来说，那些都不是属于她的家。 可现在，秦蓁明白了。 明明她的亲生父母都还在，叶家也在，可她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家了。 原来家，就在秦二娘的怀抱里。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而她们错过的时间太久。 虽然就算她当时不愿意和秦二娘分开，叶家也有的是办法将她们分开。 他们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弄死秦二娘，伪装成一场意外。 但是叶家没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还留有一丝善意。 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照顾秦蓁这么个没用的小孩子的情绪，这种东西永远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无论当时秦蓁她如何选择，她和秦二娘的结局都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秦蓁的哭喊，让小狐狸的心有些酸酸的。 虽然，它并不懂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又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发了芽。 这种感觉，让它很是无措。 等到它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再一次施展了幻术，将秦二娘还未消散的灵魂，拖入了这个幻境之中。 只是它太虚弱了，幻境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么景象都没有，而且一副随时会要崩塌的模样。 年轻的秦二娘站在雾气之中。 她的身上没有那狰狞的伤口，神情也没有往日疯魔时那种浑浑噩噩。 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白雾，清润的眸子里满是骨子里带着的温柔。 那是她少女时最美好的模样。 小狐狸怔怔看着，眼底有些发酸。 他记忆中的女人，身上有着可怖的烧伤，后来大多数时间，更是浑浑噩噩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原来，她也曾是个少女。 小狐狸连在幻境里维持人形都做不到，可它太想再见见秦二娘。 所以，它犹豫地从云雾里探出了自己的一只小爪爪。 “嗯？”秦二娘见到那只毛茸茸的爪子，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害怕。 小狐狸这才敢从云雾后面露出半张小脸来。 秦二娘依旧没有后退，反而更加专注地看了过来。 小狐狸见状，这才完全走出来。 只是走出来后，它就僵在了原地，它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总不能忽然开口说话吧？ 对于人类来说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在秦二娘的眼里，它只是一只陌生的小狐狸罢了，它要是前去亲近，她怕是也只是以为是小动物的讨好吧？ 小狐狸，知道自己不聪明。 就像它到这个时候都没有想明白，为何自己要耗费所有的妖力，创造这样一个幻境。 只是为了再见秦二娘一面吗？ 可为什么它还想要见到她？ 为了那颗真心？ “囡囡？” 就在小狐狸犹豫的时候，秦二娘忽然犹豫地唤了一声。 这正是小狐狸的乳名。 “！”小狐狸愣住了。 可是秦二娘对上小狐狸怔住的眼神后，便迅速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嗯，就是我的囡囡。” 小狐狸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秦二娘一把抱起。 她的怀抱，好温暖。 不像刚刚那般冰冷。 让小狐狸有些眷恋。 它终是没忍住，开口说了话：“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你的囡囡？” “不是觉得，你就是。” “我，我才不是你的囡囡，你看到了，我是个，是个妖怪。你是人，人怎么可能生出一只狐狸？” 小狐狸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话的，可它就像是急于证明什么一般，忍不住开了口。 只是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委屈，说出的话磕磕绊绊的。 秦二娘却没有打断的意思，甚至还温柔地帮小狐狸顺了顺毛。 “我自己养大的孩子，不管她化作什么模样，当娘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孩子。” 小狐狸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居然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难过的情绪。 它本以为秦二娘会哄着它，或者会生气。 可是，都没有。 她只是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低地开口回道：“我知道。” “你知道！？” 小狐狸的毛又炸了起来。 “我没有听到哭声。” “什么？”小狐狸没有听懂秦二娘的话。 因为这句话实在是过于突兀，也过于莫名其妙了。 秦二娘的眼底浮上一层浅浅的忧伤：“我生产那日，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孩子……没了。”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过于出乎小狐狸的意料，它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第277章 伤离别 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它一直以为，秦二娘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所以才会对自己那般好。 即使后面，因为真话丹的缘故，人有些疯魔、浑浑噩噩，但即使那样，她对它都是温柔的。 它之前只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可是，秦二娘分明在之前就知道了真相。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能那样对待她？ “我那时，明明用了混淆的术法，你不可能知道的。” 秦二娘眼底的忧伤越加浓郁：“是啊，本来不会知道的，但大概母子连心，隐隐之间，我总是梦到那一天，我没听到孩子的声音。” 梦的多了，想的就多了。 混淆术法便渐渐失效了。 “你是什么时候，从我的术法里清醒的？”小狐狸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重新遇到蓁蓁以后吧。” “……为什么？” 小狐狸记得明明从那时候，秦二娘整个人脑子就不怎么清醒了，可她居然能在这种时候，从它的混淆术法之中清醒。 秦二娘现在整个人都平和了很多，在说起这些话题的时候，甚至有着一种超脱这个年纪的释然。 “大概认识到了，我这个阿娘太失败了，如果你需要我，我希望至少对你不要那么失败。” 秦二娘觉得这个理由，委实有些好笑，也很恶劣，这对秦蓁太过不公平。 明明如果觉得亏欠的话，应该补偿给秦蓁才是。 可是，她无法再去直视秦蓁那双清澈的双眼，也不敢再出现在秦蓁面前。 仿佛这样，就会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个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卑劣的人。 真话丹那件事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想要一个家人，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其实不是因为她有多伟大、多无私，而且从来都不是孩子需要她，是她需要一个孩子，她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 小狐狸并不能理解秦二娘复杂的想法，它只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 “所以你对我好，其实是因为秦蓁？” 小狐狸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它甚至还有点委屈。 这不公平。 凭什么它只是秦蓁的替代品！？ 秦二娘却是摇了摇头：“对你好，只是我想对你好，因为你是我的囡囡啊。” 她从未将囡囡当做是秦蓁的替身。 自然，秦蓁在她心里也更是谁也无法取代的存在。 她们都是她的孩子，而作为她们的阿娘，想要对她们好，还需要任何理由吗？ 明明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可这些道理，都是在她疯了以后悟出来的。 她只是个人，不是神明。 她的感情复杂，但她的爱意从来不掺假。 “你就不怕我别有所图吗？” “那也没有关系。” “你真是个傻子。” “囡囡，天冷了，多加点衣服，知道吗？” 小狐狸闻言一愣，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秦二娘为什么忽然说这么一句话。 这话太过平常，平常到似乎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 毕竟他们前面还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 但话音落下的瞬间，小狐狸突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秦二娘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不，不要，别走，别走！” 小狐狸用自己的爪子，试图想要勾住秦二娘的一片衣角。 可是却抓了空。 周围的雾气，渐渐散去。 秦蓁的身形却出现在一人一狐面前。 小小的身影，双手还在不断流血，眼里噙着泪珠，看着秦二娘和小狐狸。 小狐狸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要挽留秦二娘的魂魄时，也不小心将秦蓁拉了进来。 她就在这样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它和秦二娘的对话，甚至不敢欺身上前。 “蓁蓁……我知道囡囡有异，你别伤害她。” “……好。” 秦蓁眼巴巴地望着秦二娘，希望她像过去那样，再来摸摸自己的头。 或者，或者给她留下一句话也可以。 可是最后，她却在和自己的对视中，低垂下了眼睛，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那一句：“对不起。” 她的养母，曾经带给她最多温暖的人，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幻境散去。 秦二娘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有的，只有跃出地平线的阳光，洒在了已经冰凉的身体之上。 这一天，有两个人，同时失去了阿娘。 不同的是，小狐狸在最后的最后，居然感应到自己度过了命中那一劫。 那颗真心，它得到了。 因为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秦二娘也深深爱着它。 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复杂，但又纯粹。 小狐狸消失了，最后只有小小的秦蓁，送别了自己的阿娘，秦二娘。 那场葬礼，很简单。 因为地动，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丧事根本办不完。 到最后，连棺椁都没有。 只能挖个坑将秦二娘和她的丈夫，一起埋在了后山。 没有任何人参加这场葬礼，甚至秦家的人都不知道秦二娘已经去世的消息。 只有秦蓁一个人跪在坟茔之上，失声哭泣。 再后来，她被一个好心的仙君找到。 秦蓁问过他一个问题：“一个妖，跟在人的身边，别有所图是什么意思？” 仙君温声询问了她事情的经过。 最后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是为了一颗真心吧。” “真心？” “嗯，半妖命里有一劫，若是过不了，便会灰飞烟灭，除非……有人愿意代替它死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阿娘原本应该有更长久的寿命，如今罹难，是帮它挡了灾。” “阿娘知道吗？” 仙君又叹了口气：“怕是连那只半妖自己都不清楚。” 可是秦蓁清楚了。 “也就是说，是它，害死了我阿娘吗？” 仙君的大手，摸了摸秦蓁的小脑袋：“这也是你阿娘命中的一劫，便是如此，大概她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为什么？” “因为真心，她爱你们，高于生命。” 五岁的秦蓁不懂，直到现在，秦蓁依旧不懂。 不过，没关系了。 第278章 阴差阳错 秦蓁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既然帮助她的仙君懂这些，那她不如修仙吧。 等到她明白了这些东西，也许，她的心里就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了。 于是，小小的秦蓁，心里第一次萌生了走上修仙之路的念头。 而现在的秦蓁…… 她真的踏上了这样一条路，关于秦二娘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当年没能想明白的事情，现在其实好像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只是，有一点，她很清楚。 就算秦二娘对她的感情不纯粹又如何？ 怨也好恨也罢，重要的是，她的命确实是秦二娘救回来的，而秦二娘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 她是被爱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样就够了。 她不会因为过去的悲剧而停步不前，反而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新的家人”。 因为，她懂得了“失去”的悲伤，自然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所以，快点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回到破云宗去吧。 这才离开了一会儿，她都有些想他们了。 至于叶家把她叫回来什么事…… 哦，关她屁事。 秦蓁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叶家人在前院的尖叫声，从容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结果哪想，她这才走出叶家，便已经有人恭敬地守在了门边。 “秦蓁小姐，恭候多时了。” 秦蓁微微皱眉：“你认识我？” 她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是精神却十分抖擞。 穿着得体，而且看布料，竟还是较为昂贵的锦缎，腰间也佩戴着玉佩，虽然玉佩的成色并不算顶级。 应当是出于大家族，但并不是主人，而是……管家之类的。 果然，下一秒，中年人便微微欠身，自我介绍道：“秦六，秦府的管家见过秦蓁小姐。” 秦府…… 若是这世上还有哪个秦府能和秦蓁扯上关系，那么，只有一个。 那就是秦二娘原本的家。 秦蓁对秦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毕竟只有她两三岁重病的时候，秦二娘无路可走，带着她回了一趟秦家。 大概，小住了两三个月。 但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愉快的回忆。 按理说，小孩子应该不记事才对。 之前确实如此，但是当秦蓁回忆起现代生活那一世的事情后，关于以前小时候的事情，似乎也逐渐清晰起来。 更别说，她还在仙门大比上碰到了秦明珏。 令人讨厌的回忆，瞬间就被加强了许多。 “我与秦家，并无关系。” 秦管家闻言，似乎已经料到了秦蓁的这般反应一般，也不反驳，反而是越加恭敬地开口道： “自然，您是天之骄子，秦家岂敢随意攀扯关系？只是——二娘在秦家留下了一些东西，现在秦家要举族迁离此地，便想着将这东西物归原主。” “那你为什么不把东西直接带给我？” 秦蓁可不会因为对方说的客气，就真的被糊弄过去。 “并非我不愿意将东西带给秦蓁小姐，实在是因为东西太过巨大，无法随身携带。” “是什么东西？” “秦蓁小姐亲眼看过，便会知晓。” “……带路。” 秦家距离叶家并不算太远，但是情况却和叶家截然相反。 叶家是修仙世家，已经过了鼎盛时期，日渐没落，如同一轮夕阳，尚有余晖，却不夺目，且即将落山。 而秦家，世代都是商贾世家，但偏偏上一代出了一个丹修，而且能力极为出众，现在也依然是清云坛的长老之一。 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时间，本就富足的秦家，更是因此渐渐挤入了修仙世家的圈子。 毕竟，太多人想要搭上秦家这条线，进入清云坛。 而秦家这位长老，也是个念旧的，对秦家更是多有照拂，小辈中有出色的孩子，他也会接到身边教导。 秦家，就如同初升的太阳，也还算不上耀眼，但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有如日中天的那一天。 而秦蓁当时能够被秦二娘带回秦家养病的原因，就是这位秦长老。 秦二娘直接抱着重病的她去求了秦长老救治，秦长老一眼相中了秦蓁的根骨，所以留了她们二人在秦家调养身体。 秦家人对于秦长老的决定，不敢置喙。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接受这个决定，至少大多数人都不希望一个不属于秦家血脉的孩子，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得到这跻身仙门的机会。 于是，他们给了她们两个选择。 一，秦蓁嫁给秦家的人，且永世不得解除关系，并且还要签下主仆契约，秦家人为主，秦蓁为仆，仆人不得反抗主人，主人有权利命令仆人做任何事，包括死去。 这种契约，是一种秘术，也是一种禁术。 一旦签订，神魂便不会自由。 秦二娘不希望秦蓁走上这样一条路。 而，第二个选择—— “我们会让秦长老赐下一种丹药，这种丹药，无药可解，需要每个月服下解药，否则便会七窍出血、神魂俱灭。” 秦二娘自然也不愿意，在她看来不管是哪种选择，都不过是将人变作秦家的傀儡。 可弱者，从来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而秦家，也不觉得这任何一种选择就算是万无一失了。 所以，他们给秦蓁定下了婚事，更是在秦蓁养身体的药里，悄悄下了那种需要每个月服下解药的丹药。 想要双管齐下，牢牢将秦蓁控制在秦家手里。 讽刺的是—— 秦蓁被指婚的对象，秦明珏，觉得秦蓁的身份实在是侮辱了他高贵的身份。 “捡来的脏东西，也想嫁给我，想得挺美。” “那个什么秦长老，不会是瞎了吧？选择这么个乞丐去仙门？” 那个时候的秦明珏虽然也是个半大孩子，但性格已经有了日后的扭曲。 他因为没被秦长老选中带去清云坛，发了脾气，来找秦蓁麻烦。 那个时候秦蓁正要喝药，他却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一把抢过秦蓁手里的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药碗带着温热的汤药全部摔在了地上， 秦蓁一口都没能喝到。 第279章 全给扒了 并不知道自己坏了大事的秦明珏，自然遭到了大人的一顿毒打。 为此，他越加记恨秦蓁，连带着将秦二娘一起恨上了。 在秦长老准备启程返回清云坛的那一天，秦明珏居然派人将秦二娘和秦蓁一起绑架了。 没能按时返回的秦蓁，自然被秦长老放弃了。 毕竟，他从不缺弟子。 而且高高在上久了，他也不会过于在乎一个凡人，更何况只是个根骨不错的孩子，连相处的时间都不算多。 这样的孩子，世间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他并非非秦蓁不可。 秦明珏以为，至少这样，他有机会跟着秦长老一起去清云坛了，毕竟，在这一辈中，他确实是最出色的那个苗子。 便是他的父母，和府里的其他人，也常常夸奖他：“你绝对是修仙的好苗子，你天赋这般出众，领悟力又高，就像当年的秦长老一样。” 这样的夸奖，并不全是恭维，而是很多人真心这般觉得。 所以，秦明珏便也一直这么觉得。 之前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秦蓁抢了风头，他已经很是恼怒，但好在一切马上就要重回正轨了。 秦明珏眼里发着光，兴奋地看向秦长老。 而秦长老的眼神也在这一瞬间望了过来。 “！”秦明珏激动的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而下一秒，他便看到，秦长老的视线从他身上毫无留恋地掠过，然后落到了他的庶弟身上。 “你可愿意随我去清云坛？” 整个秦家都懵了，反应过来后，所有人便都催促着男孩答应。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似乎都把秦明珏这个天之骄子给忘记了。 向来被众星捧月惯了的秦明珏快要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还是没有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于是，他问出了口。 “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如他们！？” 秦长老看向他的表情，算不上多体贴，甚至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看什么不值得一提的蚂蚁一般。 “小小年纪，心思太多，就算天赋卓然，也难成大事。” 修真，最忌讳的便是心思不够纯粹，因为容易钻牛角尖，从而演变成心魔。 多少人的修仙之路，都是陨落在这上面。 秦长老带着秦明珏的庶弟走了，而因为秦长老的一句“难成大事”，秦明珏在秦家的日子开始不好过起来。 当年张扬的小孩，开始学会了城府，也越来越寡言。 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疯狂。 以至于最后，他为了能进入问星门，将秦家的丹方尽数献给了问星门，从此改名换姓，走上了他的修仙之路。 至于被秦明珏算计了的秦二娘和秦蓁，则因为没有价值，被秦家赶了出去。 他们甚至不知道，秦二娘是故意带着秦蓁被人抓走的。 因为，她不想秦蓁因为走上这条路，成为秦家的傀儡。 秦蓁还依稀记得，当时他们赶她们离开的时候，甚至逼迫秦二娘当着众人的面脱光衣服。 “谁知道你会不会偷我们秦家的东西？不脱干净，让我们检查，休想走出这扇大门。” 秦二娘的二伯母，叉着腰开口道。 秦二娘当时气得脸都红了：“欺人太甚！” “来人，去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好啊，来扒啊，刚好我也想让大家好好看看，秦家的二房是怎么对待死去长兄唯一的女儿的！一个会过河拆桥的人，一起做生意不怕被坑死吗！？” 秦二娘豁出去了，竟是半点都不怕，反而有一种要和秦家鱼死网破的气势。 最后闹得秦家新的家主，她的那位二伯知晓。 这才放了秦二娘和秦蓁离开，不过离开时，那位也放了话—— “非是秦家不容你，可你秦二娘，克父克母克姐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我秦家可留不住，我已经做主，将你从族谱上除去，以后，莫要再回秦家了。” 于是，秦二娘本来就因为父母、亲姐去世没有的家，此刻彻底没有了。 秦蓁那个时候不懂秦二娘的难过，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秦二娘的脖子，亲了亲她流泪的眼角。 秦蓁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秦家半步。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还会再回来。 “哟，秦蓁回来了啊，要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命贱，你看，你一离开她，你这运气不就好起来了吗？” 秦蓁望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用了好一会儿，才和记忆里面那个要秦二娘脱光衣服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 十多年未见，女人圆润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细纹，当年还算有七分的美貌，现在更是连三分都不到了。 唯一不变的是，恨不得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套在身上的习惯。 “确实，很贱。” 秦蓁点头。 女人的面上顿时挤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可是这个笑还没有完全展开，下一秒，女人便感觉到身上一凉。 “啊！！！” 一边的侍女见状，大声惊叫道。 女人在惊叫中，这才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身上的衣物化作一片片碎布，落了一地。 而她身上居然未留寸缕，便是头发都被剃了个干干净净，像是新鲜出炉的白煮蛋。 “啊啊啊啊——”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慌忙用双手遮住身体，整个人蹲了下来。 侍女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就给女人披在了身上。 可是，下一秒，她的那件外衣，便也被秦蓁用剑气划做了碎片。 秦管家要疯了，在第一时间，他就背过了身，移开了视线。 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秦蓁，要对夫人忽然发难。 “秦蓁小姐，请适可而止。”秦管家加重了自己的声音。 秦蓁闻言，笑了。 “你猜，叶麟的舌头被我割下来之前，他对我说了什么？” “！！！”秦管家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了干净。 一个连对亲生父亲都敢下手的人，指望她对他们适可而止？ 凭什么？ 凭他们的脸大吗？ 秦管家猛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秦蓁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第280章 团宠小师妹 秦蓁闻言只觉得奇怪：“你请我来，却问我要要做什么？哪有这般道理？” 秦管家的面色变了又变，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而那位秦二娘，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秦蓁的事情，早就在几个丫鬟的掩护下，匆匆跑回了自己院落。 而秦家那位家主，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秦蓁小姐，这边请。” 秦管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后这才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计较，领着秦蓁继续往后走去。 秦蓁见状，瞳孔微微一缩，眼底划过一丝狐疑。 好看的眉更是聚拢了一瞬，虽然很快便又再次分开，但显然她的心里对秦管家这样的态度，产生了一丝怀疑。 是，她现在确实是个金丹修士了，一般人轻易不敢得罪。 便是叶家，都要掂量掂量，她现在的实力和她背后的宗门。 毕竟，叶家这么多年，也就叶家老祖达到了半步金丹的修为。 但他始终没能正式迈入金丹境界，因此一直闭关想要冲击金丹，不问世事。 所以，叶家基本靠不了这位老祖，需要处处收敛。 但秦家可不一样。 秦家那位长老，已经是元婴期修士，还十分关心秦家，因此，秦家非常有底气。 所以，秦家在真正见识过她的实力之前，本不该这般给她面子。 毕竟，她刚刚的举动，可以说是将秦家的脸面直接踩在地上摩擦了。 可他们却对她过分客气了，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蓁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心里已经将警惕拉到了最高。 “秦蓁小姐，就在这边。” 秦管家走到了当年秦二娘和秦蓁居住的那个偏院，将院门推了开来，随后退到一边，恭敬地开口道。 秦蓁缓缓走上前去。 …… 与此同时。 淮序、景星等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安川。 因为御剑飞行的速度过于快，也是引起了城门外一群人围观。 “今天安川是有什么发生什么大事吗？怎么又来了一群修士。” 景星耳朵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守卫话里那一个“又”字。 当即，他大长腿一迈，就凑到了那人面前：“请问，‘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还有其他修士来了安川吗？” 景星本就生得好看，此时一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再加上礼貌的询问，守卫哪里还招架得住？ 当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的是的，在半个时辰前，有个佩戴着一柄上品灵剑的女修来到了咱们安川。” “长这样吗？” 景星用传影珠投射出了秦蓁的模样，让守卫辨认。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因为长得特别好看，所以我还多看了两眼，不会看错的。” “她去哪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她进了叶家的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出城的年轻女郎，欢快地举了举自己的手。 她本来只是因为沉迷景星的美貌，多听了两耳朵。 谁想景星要打听秦蓁的事情，正好是她所知道的，于是连忙凑上了前来。 这还不够，见景星望过来，她还两眼放光地主动请缨：“我可以带你们去叶家！” “多谢。” 女郎看着景星这个笑容，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每一步好似都踩在云端，整个都快要飘起来了。 而她脸上的笑容更是直接咧到了耳根，看得一边的向清连连摇了摇头。 “哎，好不容易眼睛恢复了，怎么老是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向清吐槽道。 卜者五弊三缺，之前向清眼睛看不见，就是因为她卜算的反噬。 但她体质特殊，将养一段时间，再加上又有牧归夷和浮瑶两位长老相助，重新视物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就是这五弊三缺只要她继续行走在卜算的道路上，怎么也避不了，这次好了，也还有下一次。 唯一能稍稍化解的方法，就是她多散钱财、多做好事，而且散出去的钱财，还必须得是她卜算得来的钱财，可以说是个死循环了。 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她成了破云宗上第二穷的人。 哦，第一穷的是莫问长老。 淮序从容跟上了景星的步伐，随后皱眉道：“小师妹知不知道，景星用传影珠记录下了她没洗头的样子？” 向清想起景星刚刚给守卫看的那段影像，沉默了两秒。 然后这才开口道：“如果知道，这颗传影珠大概会被她捏爆了。” 淮序：“……” 宁魄：“……” 是秦蓁会干得出来的事。 “二师弟，听师姐的话，别让小师妹看到这颗传影珠。” 向来聪明的景星闻言，似乎有些不解：“为何？” “女孩子，都注意形象。” 景星听到这话，更加不解了：“可是，小师妹不管什么样子，都挺可爱的，哪里还需要注意什么？” 向清：“……” 没救了。 抬走，下一个吧。 向清看向淮序：“大师兄，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淮序果然是一个靠谱的人，他偏头看了景星一眼，眼里微微带着一丝不赞同。 “可爱归可爱，但留影最好先获得别人的允许，比如，把我之前卧在石头上的那段影像，抹掉。” 等等！这是重点吗？ 向清无奈扶额，她已经摸不透这个话题的走向，到底会延伸到哪里去了。 景星则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抹掉，明明很可爱。” 淮序：“放肆。” “嗯嗯嗯，对对对。” 宁魄望天，好吵啊，人好多啊，想回宗门。 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叶家，不过叶家现在已经乱作一团，自然没有人管景星他们。 倒是他们多听了两耳朵，才知道秦蓁刚刚在叶家大发神威的事。 景星闻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小珍珠，生气了。” 景星只说了这么一句，其他几个人便已经能从这简单的话里，反应过来景星话里的意思。 “小师妹脾气很好，从不乱发脾气。”淮序说完，也皱了皱眉。 “既然她在这里大闹一场……” 向清的话音还没说完，一直寡言的宁魄便接上了后面半句话—— “那一定是叶家欺人太甚。” 叶家人：“？？？”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啊？ 第281章 杀你，还选哪天吗 “各位，卜卦吗？”向清忽然开口道。 这安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居然无法捕捉到秦蓁的气息。 这才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寻人。 “你这三弊五缺才好，又卜算？” 景星并不是很赞同向清的做法，毕竟向清命格特殊，又厄运缠身，轻易卜卦，容易招惹事端。 向清本人，倒是并不在意：“简单的寻人卦而已，问题不大，只要一会儿去善堂捐点钱，做点好事就行了。” 见向清自己都这样说了，景星便没有再劝。 而另一边的淮序，已经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元宝，塞到了向清的手心。 “卦金。” “……铜板就好。” 普通卦钱收的太多，天道指不定又要想办法折腾她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家大师兄，财大气粗。 但是猛地看到淮序只是为了一个最简单的寻人卦就掏金子，还是这么大锭的金子。 穷人向清，眼角都快要流下羡慕的泪水了。 结果哪想淮序闻言竟是为难了，英气的眉微微蹙着，声音很是苦恼：“铜板不太好看，我并未备在身上。” 向清要吐血了。 她这个穷人见不得这些无声的炫富。 呜呜呜，原来大师兄已经有钱到，开始计较钱好不好看这个问题了吗？ 最后还是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几文铜板塞到了向清的手心。 然后随手将那锭金子，收回了自己的乾坤戒里。 向清：“？” 这是什么不等价交换啊！ 淮序见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甚至还十分主动地问了一句：“还要吗？我还有。” 向清闻言，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她这厄运体质，不是她自己赚的钱，根本无法留在手里。 不是赔了，就是丢了，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没有吧。 向清卜算的很快，立马就有了结果。 “西南方，第二个院落，院子里有一棵高过院墙的百年柳树。” “走。” …… “我想，她一定想要把这个东西，留给你。” 秦蓁在走进院子前，想过很多次，秦家作为诱饵引她过来的东西是什么。 她甚至想过，所谓秦二娘留给她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是一个骗她的幌子罢了。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二娘真的给她留下了一样东西。 那是—— 那是一张雕花屏风，是很早以前的旧屏风了。 是当时她和秦二娘住在秦家的时候，房间里的那一扇雕花屏风。 因为只是偏远，屏风算不上多么奢华、精美，就是中规中矩的一张红木边座百鸟朝凤屏风。 但秦蓁能一眼认出这一张屏风，是因为她小时候想要给秦二娘帮忙，却不想将墨汁弄到了屏风上，洗不干净。 被秦府的小丫鬟看见，跑去告诉了家主夫人。 秦二娘的二伯母，本来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当即借题发挥，就要教训秦蓁。 是秦二娘掏了自己大半积蓄，买下了这百鸟朝凤的屏风，这才没让秦蓁吃上一顿皮肉之苦。 而这屏风上面被秦蓁弄脏的那一块白色的地方，已经被重新画上了一大片莲池，刚好在凤凰栖息的梧桐之下。 那是当年，秦二娘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一起画出来的。 对于秦蓁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因为回忆起旧事，秦蓁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后背，就这么完全暴露了出来。 而秦管家见状，眸子却是微微一眯，一丝精光猛然闪过。 下一秒，刚刚还看起来无害又恭敬的秦管家，一只手呈爪，忽然就向着秦蓁的后背抓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蓁所站的地方，忽然光芒大盛。 这里赫然早就设下了一个拘束的阵法！ “去死吧！” 秦管家张嘴喊道，可是这一次，说出口的声音却不再是刚刚的男声，而是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女声。 近了！ 更近了！ 秦管家的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秦蓁的衣角，下一秒，只见秦蓁的指尖微微一动。 “嗤。” 金色的火焰，猛然将秦管家包裹在了火焰之中。 “啊啊啊！” 秦管家痛苦地嘶吼着，很快，她的皮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竟是一点一点往地上掉去。 而在这一层皮之下，赫然是一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身量高挑，纤细，似乎因为太久没有见光的原因，皮肤苍白得有些可怕，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是纸糊的一般。 而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剑伤，伤口狰狞，每一剑下手都极为狠辣。 秦蓁缓缓回头，看向被火焰包裹的女人，有些疑惑地开口询问道：“你们坏人，动手前一定要大声喊一声的吗？怎么，是生怕我们听不见？” 青姬：“我要杀了你。” “哦，我看出来了，你浑身也只有嘴硬了。其实，你刚刚大可不必喊上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披了人皮，我就闻不出你身上的臭味了吧，青姬？” “你认识我？”青姬心里有些惊疑。 “我认识每个要死在我手里的人。” “！” 青姬猛然望入秦蓁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那般淡定。 只是一眼，青姬就知道秦蓁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要杀我？” 青姬不明白，明明之前白夜城时，秦蓁还不过是个筑基期，她简简单单就能收拾了。 为什么就过去了短短一段时间，秦蓁的实力居然提升到了这个地步！ “废话真多。” 秦蓁懒得再和青姬多费口舌，直接一个响指。 火焰更盛，金色的光芒里透出火红色的奇异光辉，它不再包裹着青姬，而是开始灼烧青姬的身体和神魂。 “啊啊啊啊！” 青姬直到死依旧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明明，应该很简单的啊。 拘束的阵法，让秦蓁心神动荡的旧物，只要她勾到秦蓁的衣角，就能大功告成。 在神魂被燃烧殆尽的最后一刻，青姬终于看到了—— 地上的阵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鞋印抹去了最关键的一笔！ 她早就看穿了！ 她以为触手可及的成功，其实根本遥不可及吗！？ “老何，何泽，你听说过吗？” 忽然，她听到秦蓁开口问道。 第282章 都是娘家人 “谁？”青姬扭曲的面容，在这一瞬间有一丝迷茫。 “青雾呢？” 青姬表情蓦地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嫉恨和扭曲。 “是她，居然是她，你为了她杀我……报应吗？若真有报应，聂清河为何不死？为何！？” 青姬在最后一声呐喊之中，化为了灰烬。 而秦蓁的表情，却是难得有一丝悲伤。 “老何，我帮你报仇了。” 清风拂过，逝者再也无法回应了。 秦蓁静默了很久，这才回过神来，低声叹道：“清河剑尊……果然没死吗？” 之前她就隐隐有一种感觉，作为原书男主之一，还是最爱护苏蕊的清河剑尊，人气角色，这下线也太过容易了一点。 虽然猜到归猜到，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秦蓁很不高兴。 天道不庇佑好人，总是庇佑这些恶心玩意儿干什么？ “啧，狗老天。” “小师妹！” 秦蓁刚阴沉的脸色，还没来得及收敛，便被破云宗的大家团团围住了。 “完了完了，小师妹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受委屈了！” 向清之前还嫌弃景星和淮序他们，看人都带着滤镜。 谁想这个时候，她开口发言，滤镜比他们两个人还要厚。 秦蓁听得一脸问号：“师兄，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景星一把拉住秦蓁，将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认真打量了一遍，然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吃亏。” 淮序见状，也点了点头，随后塞了一串冰糖葫芦给秦蓁。 “给，不怕。” 秦蓁呆愣愣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然后表情更加呆愣了。 因为，她看到这冰糖葫芦的糖浆里，分明混着亮闪闪的金箔。 “我没怕啊。”秦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他们比较怕我吧。” “嗯，你手里的剑，可不是要你受委屈的。”向清很是赞同。 “对。”宁魄发言很是简单，但是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秦蓁闻言乐呵呵地笑了一声，有点傻乎乎的。 若是叶家人和秦家人在这里，怕是要被秦蓁这副模样吓死。 毕竟，在他们眼里，秦蓁可是一言不合连亲生父亲舌头都割了的狠人。 “师兄师姐还没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秦蓁追问了一句。 “路过。” “迷路。” “想来师妹的家乡看看。” 几人不好意思说自己火急火燎地赶来，就是怕秦蓁嫁人不回破云宗了。 毕竟，这事关秦蓁自己的意愿，他们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秦蓁。 他们不是来干涉秦蓁的决定的，只是想要……见证她的决定。 即使如果秦蓁真的离开破云宗，他们会十分不舍，甚至难过，但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就去强迫别人更改决定什么的。 他们不是做不到，是不舍得这样做。 那可是他们的小师妹啊。 正是因为爱护她，才想要尊重她，更何况她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人，至少在大事上不会。 她若是做下决定，一定已经是深思熟虑后做下的选择。 他们这个时候再做什么，反而会让她更为难。 淮序和景星依旧那般贴心，便是向清都收敛了开玩笑的意思。 只有宁魄稍稍沉默后，语出惊人： “你要出嫁，总得有娘家人来送亲。” 一句话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形容，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但偏偏，众人还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有秦蓁听懵了。 甚至有一瞬间，秦蓁都要怀疑破云宗的大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刚刚她踩入的那个阵法造成的什么幻觉。 “我什么时候要嫁人了？” 破云宗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是景星这个坏蛋，推了向清一把，让她来解释。 向清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最后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懵了一瞬，然后这才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 “那个……莫前辈非要说你回来嫁人，我们这不是那什么吗，所以就让师尊给你卜算了一下，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啊，浮瑶长老还给我算了？那结果是什么？” 秦蓁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我们现在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就猜到卜算的结果了吧？” “既然是浮瑶长老说的，那估计是真的了。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嫁人了，她这个当事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秦蓁的脑袋已经有些跟不上这个发展了。 “所以大家跑到安川来找我，是来送我出嫁的？” “咳。”淮序轻咳了一声，偏过了头，没敢看秦蓁的眼神。 便是景星，也都微笑着没有说话。 但秦蓁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是错的。 向清倒是知道正确答案，却完全没有要告诉秦蓁的意思，只是眼眸含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起来，我们小师妹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嗯？” 还是宁魄这个实诚人再次开口：“因为怕你不会回来了。” 秦蓁听到这里，终于懂了。 “所以你们巴巴地跑来，是怕我留在安川？” 想明白后，秦蓁既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放心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嫁人了，但是破云宗才是我的家啊，就算我真成亲了，那也是拖家带口一起回破云宗，才不会留在这里呢。” 秦蓁说的很是认真，然后她高高兴兴地举起了自己手里那串冰糖葫芦。 “好了，不管这些了，我们来吃冰糖葫芦吧。” 说着，她便将冰糖葫芦先送到了淮序嘴边。 “一人一颗，大师兄先吃。” 其实淮序并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吃食。 囤着这个，纯粹是因为这金色的糖浆里裹着金箔，覆在红色的山楂上，在阳光下看起来亮闪闪的，很是好看。 但是，此时对上秦蓁那一双清澈的、满含笑意的眼睛，他终是弯腰，轻轻地叼着第一颗山楂，咬了下来。 嗯，酸酸甜甜的，还算不错。 “大师姐，你来。” “小师妹亲手喂的东西，那我怎么能错过？” 第283章 排排坐，吃果果 向清倒是不客气，甚至还主动往秦蓁跟前凑了凑。 她没将整颗山楂咬碎，而是像仓鼠一样，将整颗包在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细细抿着。 “我吃出来了，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啊。” 淮序：“……” 秦蓁闻言直乐。 然后，便举着冰糖葫芦走到了景星面前。 “轮到我了？” 景星眉眼含笑，低低问道。 秦蓁连忙点头：“嗯，二师兄，你吃。” 景星微微低下头来，因为这一颗山楂在竹签的最中间，很是不好咬。 他不得不伸手和秦蓁一道捏住了竹签最底部，让举起来的冰糖葫芦更加稳当。 只是这个握着的姿势，不太顺手，景星想要调整一下姿势，谁想小指尖竟不小心触碰到了秦蓁的手指。 秦蓁的指尖有些凉意，衬得他的体温有些火热。 景星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便是耳垂都微微泛起了一丝微红。 还是秦蓁见景星半天没有动作，不由得有些疑惑：“二师兄，不吃吗？” “嗯，吃。” 景星重新调整姿势，两个人刚刚碰着的指尖一触即离，变成了两只手并排握住的样子。 景星飞快地将那颗山楂咬了下来，吃下后，这才微笑着注视秦蓁道：“很甜。” 景星的眼睛深邃而清亮，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秦蓁不知道为何，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连忙移开视线，把冰糖葫芦举到了宁魄面前。 “三师兄，该你啦。” “我自己来。” 宁魄并不习惯被人投喂。 但是对上秦蓁那副认真想要将好东西分享给大家的模样，拒绝的话他又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退一步，表示自己吃。 秦蓁倒是不勉强，直接将冰糖葫芦递了过去。 宁魄将自己的那颗吃掉，这才将冰糖葫芦递还给了秦蓁：“小师妹，你吃。” “嗯！” 秦蓁眉眼弯弯，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咬了下来。 “真的很甜。” 几人闻言，都是会心一笑。 秦蓁因为叶家和秦家而沉下去的心情，到这一刻也完全满血复活。 “走走走，大家好不容易来了安川，作为东道主，我带大家到处逛逛。” 向清第一次到同门家乡做客，闻言很是兴奋，当即就过去挽住了秦蓁： “好啊好啊，我躺太久了，早就想好好逛上一逛了，对了，小师妹，我听说你们这里有神峨眉河神娶亲？” 河神。 久远的词汇浮上秦蓁的心头。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不过仔细想了半天，她也没想起来。 最后，干脆就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我们这里有一个特别好玩的园子，我先带你们去看看，至于河神娶亲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一会儿问问城里的其他人吧。” 向清见秦蓁神色坦荡，似乎对河神娶亲这几个字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心里不由得舒出一口气。 希望是他们想多了，秦蓁和这所谓的“河神娶亲”真的没什么关系。 “好啊，是什么园子？” 秦蓁笑得灿烂：“是一个讲笑话的园子。” “嗯？” 淮序和景星对视了一眼，都没听懂这个园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是一个废弃的花园，里面有一个莲花池，如果人对着池子讲笑话，讲的好笑，水池里就会出现一颗夜明珠，根据好笑程度不同，大小也不一样。” “哇！！！”穷人向清闻言，对这个园子瞬间起了感兴趣，十分的兴趣！ 她恨不得现在就立马冲到那个讲笑话的园子里。 景星倒是好奇：“那要是讲的不好笑呢？” “就没有夜明珠啊，当然，还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这才开口回道： “你要是对着池水讲恐怖故事的话，你会收获一只癞蛤蟆。” “蛤蟆？” 秦蓁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对，蛤蟆，而且是会时时刻刻跟着你的蛤蟆。” “你被跟过？” 一看秦蓁这副模样，几人哪里还不明白，秦蓁当年怕是搞了个大的。 果然，下一秒他们就听到秦蓁幽幽地开口道： “嗯，我那个时候觉得好玩，对着水池讲了一堆恐怖故事，结果那水池忽然一阵晃悠，等我发现的时候，自己就掉进水里，站起后，身上挂满了蛤蟆，怎么甩都甩不掉。” “等我好不容易我把它们全丢回了水里，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了，谁知道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窗子外面忽然就响起了一群蛤蟆叫唤，一直从天黑叫到天亮，叫了整整三天啊，三天。” “噗。” 几人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最后还是景星多问了一句：“没想过对付它们吗？” 毕竟只是蛤蟆这样的小玩意儿，便是普通人要解决这些，也很轻松才是。 秦蓁闻言挠了下头：“本来是我不对在先，我还对它们打打杀杀的？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景星没想到秦蓁居然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也是。” “而且，当时它们吵得叶家人也睡不好，我还挺高兴的。当然，看着叶家人费劲去捉他们，却什么都捉不到，我更高兴了。” 景星闻言，又看了一眼淮序。 淮序颔首，随后主动开了口：“小师妹。” “嗯？”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好，你先和他们逛着，我一会儿来寻你，可好？” “什么事呀？要我帮忙吗？”秦蓁热情道。 淮序闻言，轻轻地揉了一把秦蓁的脑袋：“只是想起有个朋友，很久没有动上一动了，我去叫他起个床。” “啊？哦，好的好的，那我们去那个园子等你，就在城西那里。” 秦蓁给淮序指了指方向，她其实根本没听懂淮序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叫人起床什么的，好像也不适合他们这些外人帮忙。 直到淮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秦蓁才问了景星他们一句：“大师兄在安川也有熟人吗？” 向清摇头：“不清楚，不过大师兄那种性格，在哪儿有朋友都不奇怪吧？” 第284章 地龙翻身 性格温和，出手大方，实力超群，没朋友才奇怪。 景星倒是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啊？” 秦蓁虽然还是有点懵，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倒是宁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叶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秦府。 心里默默地给温琼华点了一根蜡：“看来宗主又要头疼了。” 几乎是宁魄心里这话落下的瞬间，秦蓁忽然听到身后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人们的尖叫。 “啊啊啊！” “快跑啊！” “地动了，地动了！” 那地动的动静其实并不算大，至少秦蓁他们站在这里，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应该只是小幅度，且短时间地晃了一晃。 但即使是这样的动静，所有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逃命似的，奔到了空旷的地方。 就连后院的马儿，都被牵了出来。 而就在他们全部集中在空旷的院子里时，更大的地震来袭。 便是秦蓁，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晃动了一下。 然后，秦家便高台倾倒、房屋倒塌，不过短短一瞬，便被夷为了平地。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 “是我眼睛花了吗？” 秦蓁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要不然，她怎么看到，那一大片房屋，除了秦家的倒塌了个干净，其他府邸都还完好无缺，便是连一片瓦都没有抖落。 向清见状，也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没能回过神，只能呆呆地应和了一句： “我好像也看见了，大概……不是眼花？” “局，局部地震？”秦蓁喃喃。 可这也太局部了吧？ 局部到这个份上，也是让秦蓁大开眼界了。 “等等，你看叶家。” 环顾四周的向清，忽然伸手指了一下叶家的方向。 那里烟尘弥漫，显然也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 “老天，开眼了？” 秦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看起来更傻了。 只有景星微笑着开口道：“你看，路这不就出来了吗？” 说话间，景星率先朝前走去。 秦蓁到这个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表情，收回了自己都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 “好巧，要去城西，从叶家那片废墟上过去，是最近的距离。” 景星点头，仿佛听不懂秦蓁的言外之意一般：“是啊，真巧。” “朋友多了路好走，朋友，朋友……好家伙。”向清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 大师兄才是个狠人啊，看起来温温和和，谦逊公子的模样，实则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怪不得，淮序才是破云宗的大师兄。 宁魄看着秦家和叶家两处废墟，很是淡定：“不是要去园子吗？走吧。” 秦蓁的嘴角，瞬间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走走走，赶紧走。” 一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路过了叶家的废墟。 这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老宅，现在也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秦蓁一脚踩上去，只觉得身心都愉悦了几分。 “秦蓁！站住！” 只是这一份愉悦，很快就被一个聒噪的声音打断了。 秦蓁偏头，就看见灰头土脸的叶真，正怒视着她。 他身上那件披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来都爱干净的他，此时脸上却黑一块、灰一块，让人看不清模样。 “是你毁了叶家！” 叶真肯定道。 他这话吼得中气十足，一时间，附近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秦蓁闻言却是皱眉，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叶真的脑袋：“你刚刚是伤了脑子吗？” “你少在那里转移话题，我脑子好得很！” “不见得吧？你脑子要是真的好，就应该知道，我要是能干出这种事，要捏死你更是轻而易举，你居然还敢来挑衅？是脑子不好，还是嫌命太长？”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师妹说得好，这蠢货分明是笃定了你不会对他出手，才敢上来挑衅的。” “没办法，小师妹就是善良。” 秦蓁听着自家大师姐和二师兄，一唱一和的，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书里破云宗是反派了。 站在叶真的角度上看他们这群人，估计真的像极了反派在仗势欺人。 甚至连台词都没有任何新意，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叶真，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秦蓁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凛。 可这一次，都不用等他出手，一直如影子般跟随着秦蓁他们的宁魄便动了。 冰冷的匕首，直接贴在了叶真的丹元处，只需要手腕微微一动，叶真的修仙之路便会画上休止符。 “你敢！” “啧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威胁小师弟的，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向清见状，很是可怜地看了一眼叶真。 下一秒，叶真便感觉到锋利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腹部。 “三师兄，等一下。” 秦蓁见状，却忽然开口道。 宁魄虽然话不多，但是听话。 所以，秦蓁话音响起的瞬间，他就停了手。 “小师妹，你要放过这种小人吗？从你和他的面相我就能看出，他可是窃走了你一部分气运和命格，哦，还是故意的那种。” 这一下，叶真就连唇色都褪尽了。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向清直接回头，将手一指，指尖遥遥落在了一个关切地望着这边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生得只算是清秀，但是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正是之前跟着叶夫人一道，一起去迎接秦蓁回府的女子之一。 “那不如你去问问你的是生母，她当年是不是故意换掉了你和秦蓁！” 这一下，便是秦蓁的表情都有了一丝变化。 那女人闻言，脸色瞬间陡变，也不知道是不是亏心，当即就要逃走。 可还不等破云宗的人出手，醒来的叶夫人此时便带着丫鬟将人拿下了。 “叶冰清，说！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景星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秦蓁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也有些复杂，恍惚了一瞬，然后这才开口回道：“嗯，她是我生父的义妹。” “义妹？可我观她面相，分明和你有血缘关系。” 第285章 瓜，好多的瓜 向清的一句话落，秦蓁和叶夫人都还来不及反应，那位叫做叶冰清的女人闻言，当即便尖声道：“不可能！” “你父亲有失散的亲人吗？” 秦蓁哪里知道这个，她对于叶麟的关心只有两点，他什么时候死，以及能不能死远点。 其他的她都不关心。 但是叶夫人知道，府里的一些老人也知道。 “家主的亲妹妹，在他两岁时走丢了，最后只在河边找到了一只绣鞋，大家都以为……小姐已经凶多吉少了。” “家主将她收作义妹，也是说她和小姐有几分相像。” “如果……那他们两个人岂不是亲兄妹？” 众人反应过来后，面色都是大变。 而叶冰清和叶真的反应最为激烈。 “不可能，我不是，我不是他的亲妹妹，要不然我，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向清却对女人的哀嚎没有丝毫反应：“我只有看不透的面相，没有看不准的面相。” 说着，向清的眼神又落到了叶真身上。 “你的生母，是你父亲的亲妹妹，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景星淡定接话：“感想？他现在怕是什么都不敢想吧。” “污蔑，全都是污蔑！秦蓁，你不就是想要拿回叶家少主的位置吗，好，我还你便是，少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陷害我！” 果然，叶真就是看她好欺负吧？ 秦蓁真的很想知道，叶真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会有这样的错觉，明明他在她手里一直吃亏，不是吗？ “呸，叶家少主很了不起吗？得了吧，就这样的家世，放我们破云宗都不够看的，我们宗门随便拉出一只仙鹤、随便捡一块砖，都比你有身份、有来历好不好。” 向清对于叶真的怒吼，很是无语。 实在不明白，叶真看起来也是有修为的人了，怎么还只有这么一丁点眼界。 秦蓁闻言，立马就想起了那块和普通石头没区别的玄冰、看起来像是普通木簪的凤凰木、以及那明明是万年鲛丝制成的法衣，却被人以为是破云宗的旧衣服。 他们破云宗，好像确实牛啊？ 她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对叶家不感兴趣，家主都不想当，别说没什么卵用的少主了，而且……” 秦蓁说话顿了顿，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这才继续补完了前面的话。 “而且，我总觉得叶家风水不好，在这里的人，容易脑残。” “哈哈哈哈哈。”向清笑出了声来。 便是宁魄的嘴角都没忍住抽了抽，差一点就要上扬开来。 还是叶夫人关心着正事。 “吴妈，你当年参与了老爷和小姐的接生，可记得那位走丢的小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被点名的吴妈，之前被地震吓得瘫软在地，此时好半天没能缓过来。 还是身边的人，帮忙给她顺了口气，她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 “有，有的，我记得小姐的左脚脚心，有一颗红豆大的红痣，而且右耳后面，也有一个黑色的胎记，不大，但是方方正正的。” 叶夫人闻言，一把就揪过了叶冰清的右耳，往后一看，这一看，她直接愣住了。 因为，这里赫然有一块黑色胎记，平日里被耳朵挡着，看不分明。 但是这还不够，叶夫人的面色虽然已经十分苍白，但还是勉强稳住心神，对着丫鬟道：“把她鞋袜给我脱了！” “不要，不要！” 叶冰清看不到自己耳朵后面的胎记，但自己脚上有没有一颗红痣，她哪里能不知道？ 她现在心里乱得很，只能本能地抗拒着这一切的发生，想要保护自己。 可是，她太弱小了。 在生猛的丫鬟和婆子面前，她根本没有半分的抵抗力。 她慌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嘴里到底在喊什么。 而其他人则是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大变。 因为，她喊的是： “真儿，真儿，救娘！” 还有—— “麟哥，救救我，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不要名不要利的份上，救救我！” 这一下，众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叶夫人更是直接青黑了一张脸，也顾不得丫鬟和婆子在脱叶冰清的鞋袜了，左右开弓就给了叶冰清两巴掌。 “啪！啪！” 这两下，叶夫人下手极重，不过片刻，叶冰清的脸就肿了起来。 而叶真见状，却只是微微皱眉，并未上前相护，落在众人眼里，未免显得过于冷漠了。 “你们编排这一出戏，就是为了对付我，可真是大费周章啊。” 秦蓁压根没理会叶真那傻缺，她只是偏头看了一眼自家看热闹的师兄师姐们。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这群家伙，绝对刚刚动了什么手脚，要不然叶冰清怎么会那般开口求救？ 说什么“跟了你，不要名不要利”之类的，太故意了。 就跟有人暗示她，将这些话讲出来一般。 察觉到秦蓁的注视，向清飞快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嗯，破案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向清瞳孔的颜色，似乎比平时深了一些。 就在秦蓁沉吟的时候，那边丫鬟和婆子已经扒下了叶冰清的鞋袜，果然在左脚脚心，看到了那颗红豆大的红痣。 这一下，有些胆小的仆从，已经在紧张地咽口水了。 窥破了主家的秘辛，他们这工怕是要做到头了。 不对，等等—— 这家主还是不是叶麟都不一定呢。 仆从们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只有叶真在看到那颗红痣后，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脸清高地梗着脖子。 模样很是笃定，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无法撼动他分毫一般。 而秦蓁，就是这个时候笑的。 “叶真，你现在的底气，是因为你觉得，不管家主换做是谁，你少主的位置都不可动摇吗？因为，你身负叶家所有的‘运’。” 叶真的脸，在这一刻终于白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冲到秦蓁面前，却被宁魄扭住了手臂，硬生生扯了回来不说，右臂更是“咔嚓”一声，无力地垂了下来。 “手滑，断了。”宁魄无辜道。 第286章 我们秦蓁，就是牛 宁魄面无表情地跟秦蓁解释了一句。 毕竟，刚刚秦蓁让他等等来着。 “哦，没事，留口气就行。”对于叶真手断了的事，秦蓁没有任何反应。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叶真倒是不淡定了，他顾不得自己断裂的手臂，拼命想要从宁魄的手中挣出。 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只能在原地踏步。 反而是断臂因为他的徒劳挣扎，更加痛了几分。 “你身上夺走的运，若是别人想要拿回，必然会受到反噬，而就算杀了你，这些运也不会回到我们身上，所以，你有恃无恐。” 秦蓁从容地将叶家最深层的秘密，一点一点揭开在众人面前。 “集叶家这么多人的运，搭上数千条无辜性命，却只培养出你这么个凡庸，叶家，还真是要完了。” 叶真从来都是被当做是振兴叶家的天才，是叶家的整个家族的希望，所有人都觉得他可以重振叶家辉煌。 就连叶真也这么认为。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当众叫做凡庸。 叶真终是破防了。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只要假以时日，我定然会取得辉煌的成就，到时候我就能带领叶家蒸蒸日上，这叫集中力量办大事，想要叶家复兴，只能这么做！” 因为嘶吼的声音过于大声，叶真说到最后几句，已经破了音。 竟是莫名听出了一种为了家族忍辱负重的悲壮感。 破云宗几人都听笑了。 “假以时日，哈哈哈哈，就你这被药物堆砌出来的修为，给你几百年，你怕是都结不出金丹吧。” 向清可不客气，甚至打量叶真的时候，眼神颇为嫌弃。 景星也有些好奇：“这届仙门大比，我们好像没看到你呢，你的辉煌成就到底是什么啊？” 就连宁魄都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秦蓁，仙门大比，魁首。” 叶真要疯了。 叶家其他人却没能听懂那一句—— “什么叫做数千条无辜性命？” 有人问出了口。 可不等秦蓁回答，有人便小声地开了口： “这些年，除了叶家的家生子，其他仆从似乎……都死的很快。” 虽然，其他府邸，也会有仆从被随便打死、发卖之类的。 可似乎，只有叶家补充新的丫鬟、小厮的频率，高的有些离谱。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宁魄闻言，面无表情地死死拧了一把叶真的断臂。 “啊啊啊啊！”叶真惨叫。 而向来无条件护着他的叶夫人，此时正忙着教训叶冰清，根本顾不上这边，而且她现在也不想顾。 只有秦蓁表情依旧淡定：“哦，集中力量办大事，那凭什么你是那个被集中的人？凭什么其他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被牺牲？” 刚刚本来已经被叶真家族利益为重那套说辞，劝下来的其他叶家子弟，有许多人终于在忍耐的边缘爆发了。 “就是，凭什么啊！” “就凭他是嫡系？可嫡系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换一个人，说不定叶家早就辉煌了！” “他算什么嫡系，不过是兄妹乱……”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的向清便忽然笑着打断道：“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叶真是叶家家主的孩子了？” “啊？”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此刻全部都愣住了，随即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向清身上。 就连秦蓁都愣了一下。 “可你刚刚不是问他，生母是父亲的亲妹妹，有什么感想吗？” 向清闻言点头：“对，我是这样说的，可我没说过这个父亲是生父啊，就不能是叶家家主给别人养孩子？” “什，什么？” 众人直接被这个消息，冲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他面相的父母宫里就能看出，他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显贵，甚至出身卑贱。我想，叶家家主贱归贱，但出身卑贱怎么也谈不上吧？” 这一下，连叶夫人都懵了，打叶冰清的手，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落还是不落。 还是有个胆子大的人，问了一句：“那她和家主，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 向清微笑，没有回答，由着众人猜测。 可是众人联想起叶冰清刚刚的话，还有反应，心下立马就有了答案。 倒是秦蓁，再次看向了一边微笑的向清。 那一句叶冰清看似像真话的求助，真的是真的吗？ 连她都有些不敢肯定，叶冰清是不是真的和叶麟有染了。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这个看似迷糊，动不动就迷路，好似没有什么心机的大师姐，其实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们破云宗，果然，每个人都不简单啊。 这一下，叶家更是闹腾了起来。 便是痛晕过去，被抬出来的叶家家主，此时都幽幽醒了过来。 当即也顾不得去找秦蓁算账，直接就让小厮扶着，走到叶冰清面前，对着女人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唔唔唔！” 没人听得懂叶麟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语气中的愤怒，众人还是能够听得明白。 而叶夫人，作为最了解自己丈夫的人。 一个大胆的猜测，蓦地浮上了心头。 她看着面前的丈夫，眼底却是染上了一丝恐惧。 “叶麟，孩子被换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说，就是你们两个一起做的！？” 叶麟闻言，身形一怔，随即恼怒地一脚踹向叶夫人。 叶夫人感觉到膝盖上一痛，整个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一把就抓住了叶麟的腿，红着眼睛大声质问道： “我说对了，是吗？所以你才这么恼羞成怒！” “叶麟，你还是不是人，那是我们的亲女儿啊！哪里比不过这个小杂种？” “就因为她是女儿？还是因为你以为那个小杂种，是你的种？” “你不会早就知道叶冰清是你亲妹妹了吧？你以为叶真是你们的孩子，以为两个嫡系血脉，就能更大概率觉醒万兽宗宗主的血脉天赋？” “畜生！你让我恶心！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生女儿都算计！” 第287章 早就不期待了 “我的蓁蓁，被你们换走，你们甚至都没想过要好好找个人家抚养，直接把她扔到了桥下！你们这是要她死啊！” “要不是我当年见蓁蓁的长相像极了祖母，将人接了回来，你们是不是还想骗我一辈子！？” 叶夫人哭得悲切，可是秦蓁却一点都不觉得感动。 别看叶夫人此时一副慈母的模样，可当年她在叶家的时候，不管她平日里表现得再温和关心，一到需要在叶真和她之间选择的时候，她从没有选择过她。 若说，这个叶家谁伤她最深，其实不是叶麟和叶真，而是她。 因为，秦蓁对她有过期待。 她回到这个家后，叶夫人是唯一一个关心她的。 她并不像是叶麟那般无视她，也不像叶真那样防备她、欺负她。 她偶尔会对秦蓁流露出身为母亲的温柔，在给她花钱上也算是大方，她的吃穿用度，虽然不及叶真，但也没有刻意克扣过。 秦蓁有时候，也会疑惑，叶夫人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吗。 如果真的爱她，又为何每次偏袒叶真，惹她伤心？ 每当她这样问出口，叶夫人便抱着她流泪。 “蓁蓁，你是阿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阿娘如何能不爱你？” “我以为你懂阿娘的为难，阿娘若不选择你哥哥，你爹爹定要怪罪于我，阿娘也是没办法，蓁蓁，你这么懂事，一定不会怪阿娘的，对吗？” 她这样说了，秦蓁便信了。 她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母亲其实是爱着自己的。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叶夫人伤心。 所以，看着这个时候记起自己是她母亲的叶夫人，秦蓁只觉得讽刺非常。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叶夫人声嘶力竭地表演着。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落在了秦蓁的头顶。 那只手，掌心温热，力道轻柔而充满安抚。 然后，秦蓁听到了景星的声音。 “叶夫人，你若真的爱秦蓁，在她被找回来的当天，你就该把叶真送走。” 让自己亲生的孩子，看着一个冒牌货，占据自己的位置，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可不算是爱。 向清义愤填膺：“就是，哪怕你觉得养了几年叶真，舍不得，也该给他重新寻个院落或者人家，在外面养着，而不是放任他继续鸠占鹊巢，在这个家里欺负秦蓁！” 叶夫人的身形一个踉跄，她满含希冀地看向一边的秦蓁，希望至少她不要那么想自己。 可是，她对上的只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是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蓁已经不会用孺慕的眼神看她了，她不会因为她的任何话而开心而难过。 所以，在能逃离这个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为什么，她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 叶夫人颓然地垂下了殴打叶麟和叶冰清的手，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丫鬟和婆子们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帮夫人打叶冰清了。 而叶冰清得了这个机会，当即反手就去抓叶麟的脸。 刚刚还显得柔柔弱弱的她，被打了这么久，也有了火气。 还起手来，居然颇有架势。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妹妹，为什么不说！？” “现在怪我骗了你？你不也骗了我吗？” “若不是你骗我，我本是叶家的嫡女，哪里用得着想办法给你灌酒，假装成了你的人，就为了给孩子找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因为心虚，我甚至不敢问你要一个名分，而你倒好，怕是就没想过给我名分吧！” “我本来不用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的，这里本就是我的家！” “叶麟，你个废物！废物！”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还能有反转。 搞了半天，叶麟才是整件事里最愚蠢的那一个啊。 以为他是被戴了绿帽，结果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他糊里糊涂、自以为聪明地给别人养孩子。 啊，不对，应该叫做养侄子。 麻了。 因为一下子吃了太多瓜，现在很多人都麻了，甚至连只有叶家地震这件事，都不想去思考和计较了。 “这个叶真，你要怎么处理？”景星望向秦蓁，询问道。 他知道自家小师妹，既然把这件事点出来，一定是有解决的方法了。 便是叶真，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秦蓁会说什么。 “吃进去的，翻倍吐出来。” “你知道怎么返还气运和命格？” 秦蓁闻言，粲然一笑，只是这个笑再次落到叶真身上的时候，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至少叶真，浑身陡然生出了一堆鸡皮疙瘩。 “本来我不该知道的，但架不住叶真少主小时候为了炫耀，特意将我带去了那个被转移气运和命格的阵法阵眼当中，告诉我，我就算是叶家的真小姐，也只有给他当垫脚石的份。” 叶真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而秦蓁，则慢悠悠地说出了令他恐惧的那一句话—— “我啊，记性特别好，那个阵法的阵眼在哪，至今都记得，哦，当然，要是地方改变了，也没关系，毕竟……那个阵法我也记得。” “你能逆转这个阵法？” “有师兄师姐们帮忙的话，当然可以。” 特别是向清，作为浮瑶长老的亲传弟子，对于阵法和符箓算得上了解和精通了。 毕竟，卜算的一些法则和这些都是相通的。 秦蓁说的肯定，叶真不知道真假，但他害怕这是真的。 所以，他慌了。 他疯了一般的扭动着，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老祖！老祖！有人要毁了叶家！毁了你！” “什么意思？和老祖有什么关系？” 旁系的小辈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心底隐约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秦蓁便开了口：“很简单，因为大家的气运和命格，老祖也享用了啊，要不然，你们以为他拿什么冲击金丹？” 这下，整个叶家都哗然了。 特别是和秦蓁一样，被当做垫脚石的旁系。 第288章 他，帅炸了 “走吧，去阵眼。”秦蓁开口道。 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竖子，受死吧！” 秦蓁叹了口气，都要无语了。 为什么所有人从背后偷袭，都喜欢来上这么一句啊？ 青姬是这样，这个所谓的叶家老祖也是这样。 是不吼这么一句，灵力使不出来吗？ 秦蓁正要动作，下一秒，景星、向清就护到了她的身前。 甚至连宁魄，都钳制着叶真，赶了过来。 然后听他们就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从云头跳了下来。 而他的身后，竟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各种兽类。 有妖兽、魔兽，甚至还有灵兽。 兽群涌动，好似乌云压境，影影绰绰，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 但所有的兽，都对秦蓁他们虎视眈眈，仿佛只要老头一声令下，就要将破云宗的众人撕成碎片一般。 “万，万兽宗……” 有旁系子弟，终于记起了自家老祖宗的本事。 此时看到叶家这位老祖，也能号令万兽，呃…… 好吧，好像兽群并未过百，但是看着这么多兽类臣服于他，听命于他，还是让他感觉到腿都发软。 “吼——” 老祖的本命灵兽，啸天虎，忽然仰天嘶吼了一声。 那声音，让人本能地恐惧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野兽咬穿脖子一般。 但破云宗的几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宁魄甚至还特别实诚地问了自家二师兄一句：“就这？” 叶家老祖听到这话，当即抬起右手就是一挥。 “去，撕碎他们。” 话音落下，百兽齐齐奔出。 而就在他们要靠近破云宗的众人的瞬间，一道身影忽然从天空落下。 直接一脚就将叶家老祖踩在了脚下。 长风动，他的衣袍随风翻飞。 废墟间，他的身姿如同轻松一般笔挺，是一抹最明亮的色彩，好看的好似天神下凡。 “谁敢。” 短短的两个字落下，刚刚还在躁动的兽群，在这一瞬间，竟是全部停了下来。 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气息一般，纷纷惊恐地回过了头来。 “愣着做什么，我要你们撕碎他们！” 叶家老祖几次三番想要从男子的脚下站起来，可谁想，男子看起来轻飘飘的，站在他身上却如山岳一般，不可撼动。 男子没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瞥了百兽一眼。 下一秒，刚刚还凶悍无比的百兽，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那是一种，来自血脉的压制。 “大师兄！”秦蓁惊喜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清丽的面上满是笑意。 淮序先是温和地对着秦蓁点了点头，随后给景星和向清递了一个眼神。 明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景星和向清两个人已经默契地同时伸出了手，一左一右，捂住了秦蓁的一只眼睛。 秦蓁：“嗯？” 景星：“少儿不宜。” 向清：“嗯，少女也不宜。” 宁魄没有帮秦蓁捂眼睛，但是他忽然刮起了一道风。 狂风呼啸，掩过了淮序那一句—— “撕碎他。” 也掩过了叶家老祖的惨叫。 叶家众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以为是最大底牌的老祖，在破云宗的人面前，连一招都过不了。 不是说秦蓁就算入了仙门，也不过是个破烂宗门，小门小派吗？ 小门小派，能拿到仙门大比的魁首？ 小门小派，能手指都不带动一下，就灭了他们最厉害的老祖？ 秦蓁的宗门若算是小门小派，破烂宗门，那他们叶家算什么？ 算垃圾吗？ 直到一切都重新平静下来。 景星和向清，这才一起拿开了捂着秦蓁眼睛的手。 秦蓁再往淮序的方向看去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兽群已经消失不见，一同不见的，自然还有叶家的那位老祖。 若不是地上还有一滩血，秦蓁甚至都要以为，叶家的老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景星淡定地看着那一滩血迹，回答着刚刚宁魄的疑问：“嗯，就这。” “对了，你们刚刚说要要去哪儿？” 淮序，依旧是平日里温和、优雅、礼貌的模样，温声询问着自家师弟师妹们的意见。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插曲一般。 秦蓁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回道： “哦，我们想先改个阵眼，然后去一个讲笑话的园子里，逛一逛来着。” 淮序点头，表示知道：“好。” 而叶真，在目睹了叶家老祖凄惨的死亡模样后，这才真正意识到破云宗所有人的恐怖。 他会死的。 他也会死的。 不！ 不！！！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逃不掉，只能被宁魄这么押着。 而叶麟，秦蓁也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她就这么押着人，走到了阵眼所在的地方。 秦蓁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是她被叶家父子拖着，来到这里。 她的气运，她的命格，其实在踏进叶家的时候就已经在被转移。 然后他们发现了，她的不凡。 但他们没想过培养她的不凡，只是想将这份力量据为己有，只因为—— “叶家不需要一个女的家主，要不然，这么多年，男人都没能干成的事，却让一个女人带着叶家辉煌了，那不是打祖宗的脸吗？” 他们贪婪地将她推入阵眼。 被夺去太多气运和命格的她，生了一场大病，一场高烧，差点把她烧成了傻子。 虽然，最后她挺了过来，却忘记了这件事。 叶家也怕竭泽而渔，真的把她弄死了，这才任由她活到了现在。 而现在，秦蓁要拿回自己的一切了。 “叶家不需要一个废物家主，啊，不对，应该是这个世上不需要一个废物叶家，这么多年都不能重现辉煌的叶家，还留存在世，那不是在打当年那位万兽宗天才的脸吗？” 秦蓁笑了，随后伸手一推，将叶麟和叶真推到了阵眼之中。 然后，她开始在破云宗众人的辅助下，开始修改阵法。 短短几笔，以灵力修改。 不过瞬息就能完成。 第289章 他超宠的 叶麟和叶真，甚至都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下一秒便倒在了阵眼之中。 而叶真身上的修为，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连身形都不断消瘦下去，很快就从病弱变成了病重的样子。 至于叶麟，他本就没什么修为，此时被阵法夺回了气运和命格后，他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接下来，他活不过三日。 “杀了他们吗？”宁魄眼神一凛道。 秦蓁先是看了一眼叶麟，然后又看了一眼叶真，这才缓缓开口道： “不用，叶麟没几日好活了，至于叶真……” 秦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冷冽：“和他娘一起扔出去，等他自生自灭吧。” 一个病重的少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甚至什么活都没有干过。 被扔出去，怕是…… “不，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秦蓁冷冷道。 景星不太赞同：“小师妹还是太仁慈，当年你可是个婴儿，比他艰难多了，依我看啊，至少得把手脚打断。” “脑子也弄傻吧，至少得像个小孩子。”向清接话。 叶真要疯了，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河神娶亲，不得不把秦蓁叫回来的小事，为何导致了叶家的覆灭。 他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景星已经先一步，给他施加了噤声咒。 他现在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甚至不如婴儿，还能发出哭喊之声。 “小师弟，忙去吧。” 景星给了宁魄一个眼神。 宁魄会意地点了下头，直接拎着叶真就走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出来阻挡。 淮序看了一眼自家木着脸的小师弟，一点都不担心叶真和叶冰清的下场。 “这女人，你要如何处理？” 淮序望了一眼，远处已经瘫软的叶夫人。 秦蓁望向叶夫人，虽然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心里其实有些复杂。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心软。 “打断她的腿，紫金鞭，鞭五十，关到阁楼去，三天后放出来，之后不用管了。” 当年她经历过最绝望的事情，也是她清醒过来，不再奢求亲生母女之间感情的事情，叶夫人便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吧。 如此，他们之间的缘分和因果，也算尽了。 景星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捂住了秦蓁的双眼。 “二师兄？” 秦蓁有些疑惑，伸手按在了景星的手背上。 许是她的手带着些微的凉意，可景星却觉得被秦蓁触碰的手背，烫得惊人。 “乖，咱们别看。”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景星这是察觉到了她内心最后那一丝不舍和柔软。 就算她表现得再无动于衷，但是那也是小时候，她曾期望过来爱她的人，也是她爱过的人。 是她的……生身母亲。 她在现代，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一直都渴望父母的疼爱。 即使她来到这个世界，并未觉醒上一辈子的记忆，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渴望着父母的关爱。 秦蓁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景星的掌心扫了扫，像是羽毛轻轻挠过，痒痒的。 “嗯，不看了。” 叶夫人的哭诉声音并未传来，想来是师兄师姐们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特意用了噤声咒。 便是连鞭子挥打的声音，都离得她很远很远。 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叶家的人，都不敢再去看秦蓁分毫，只有破云宗的人神色如常。 “走吧，不是说还要去逛园子吗？” 淮序示意景星可以把手松开了。 景星动作顿了一下，竟是迟疑了一息，这才松开。 “嗯，走吧。” “我都已经想好笑话了，你们谁都别跟我争啊，我要第一个拿夜明珠！”向清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了。 便是宁魄，都对着秦蓁点了点头：“走。” 秦蓁望着他们，只觉得刚刚心里泛起的一丝酸涩，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来带路！” 说完，她大步往前踏去，脚下是叶家的废墟，前面是等着她的破云宗众人。 这一次，秦蓁没有回头。 因为，对于过去，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她早就找到了愿意爱护她，她也愿意爱护的家人。 去园子的路，并不算太远。 几个人却都没有要御剑飞行赶时间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挤在一起，像是成群结队出来郊游的小学生一般，一起往目的地而去。 目的地很重要，但是这样彼此陪伴着前往目的地的路程，才是更重要的。 向清是一群人里，最有精神的那一个。 刚刚因为情况紧急，她没好多问。 此时得了空，她那被勾起的好奇心，顿时无处安放，说完园子的事情后，又开始说刚刚修改阵法的事情。 “小师妹，你何时学会了修改阵法？” 他们破云宗，最精通此道的，应该就是她的师尊浮瑶长老了。 但秦蓁好像还没来得及，跟着浮瑶长老系统的学习。 景星和宁魄，倒是想起了那个神降仪式的阵法，当初也是秦蓁修改毁去的。 其实，当时他们就察觉到了秦蓁怕是有了什么特别的机遇。 不过出于尊重，在秦蓁自己不愿意说之前，并未出口询问。 毕竟，这世上，哪个人能没有一点小秘密？ 所以，此时听到向清这么问，景星连忙维护道：“怎么？小师妹还不能有点小秘密了？” 如果秦蓁不愿意聊这个话题，此时便可以顺着景星给出的台阶下了。 但秦蓁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听到向清这么问，很是大方地就开口回道： “之前和二师兄去东海秘境的时候，有些奇遇，事情有点复杂，总之就是——我拿到了那本梨纭仙子的《灵符集录》。” “啊啊啊啊啊！” 向清闻言，简直要疯了，连忙布置了一个防窥的隔音罩，随后这才抓狂地晃了晃秦蓁的肩膀。 “小师妹，你说这种恐怖的消息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打个招呼，让我们做一下心理建设，至少，至少让我们设置一个隔音结界啊！” 第290章 惹人怜爱 小师妹的心，到底是有多大啊！ 这么重要的秘密，就这么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也不怕隔墙有耳，传到有心人眼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争夺吗？ 秦蓁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此时被向清晃得脑仁都快甩出去了，这才后知后觉。 “啊，是哦。” “哎。” 景星见状，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秦蓁明明不笨，甚至还算聪明，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能想到意料之外的办法。 但是，这家伙一旦身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就好像不太喜欢动脑筋了。 景星甚至怀疑，秦蓁的聪明程度，和周围有破云宗的人呈反比。 身边破云宗的人越多，她越愚……咳，越清澈。 便是淮序都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 “管他了，反正也说出去了。”秦蓁倒是想得开。 至于是不是隔墙有耳，还有，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那就等麻烦送上门的时候，再解决就是了。 提前担心，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她成长的够快，足够强大，能将所有麻烦解决，那么，麻烦就称不上麻烦。 “你啊。”向清无奈地叹气。 之前有几个师弟的时候，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景星也好，宁魄也好，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省心。 一个聪明得完全不会吃亏，一个……哦，一年都看不到几回影子。 忽然有了秦蓁这个小师妹以后，向清终于有做大师姐的感觉了。 向清有些怜爱地把秦蓁搂在了自己怀里，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大师姐，别揉了，挽头发可难了。” 秦蓁虽然算是在这修仙世界活了两世，但是上一世的秦蓁，小时候有秦三娘给她梳头，之后在叶家也有丫鬟。 去了天衍宗后，没有侍女，她又一心只有剑，便干脆每天都用头绳扎个高马尾，草草了事。 可以说是，她就没自己好好挽过头发。 “没事，让你二师兄给你梳头，他手可巧了。” “二师兄也给大师姐梳过头吗？”秦蓁好奇。 向清闻言，立马偏头看了一眼身边微笑的景星，轻哼了一声： “那小气鬼，怕是给大师兄梳头，也不会给我梳头呢。” 淮序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没给我梳过。” 秦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自己的脸颊。 二师兄，好像给她梳过头。 在去东海秘境的时候。 不过，那是为了变装需要。 现在，他……还会给自己梳头吗？ 秦蓁想着，下意识地就望了一眼景星。 景星察觉到秦蓁的目光，也回望了过去。 很快，他便投降般地叹了口气：“梳，都梳，行了吗？” 向清满意了。 宁魄却坚决地摇头：“不要。” “嘿，小师弟，这是嫌弃二师兄了？”向清闻言直乐。 景星也笑：“哎呀，看来我只有把当初用传影珠记录下来的小师弟甜美睡颜，拿出来反复观看，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了。” 景星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作势就要掏东西。 宁魄闻言，眼睛都瞪大了：“什，什么时候？” 这话虽然问的没头没尾，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问景星，什么时候用传影珠记录下了他睡觉的样子。 景星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还能是什么时候，当然是小师弟力战群魔，魔气发作，倒在荒野，被我路过捡回去的时候啊。” “……毁了。” “梳头？” “……梳！”宁魄咬牙，应下了。 秦蓁见状，乐得咯咯笑。 她是真的很喜欢看着破云宗的大家，斗嘴的模样。 那般生动，是原书里根本不会有的样子。 原书里，破云宗作为反派，永远是刻板又无趣的模样。 只有看见大家这个样子，秦蓁才有一种，她是真的活在这个世界的实感。 这些人，不只是书里的人物，对她而言，是真实存在的人。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又把我的话题给带歪了。”倒是向清说着说着，一拍脑袋，反应过来道。 “大师姐本来想说什么？” 秦蓁很是配合地开口询问道。 向清这才看向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秦蓁。 “《灵符集录》的事情啊，你是从那里面学会的修改方法吗？” 秦蓁点头：“对，其实这本书有点过于深奥了，好多地方，我都看不太懂。” 向清点头：“嗯，光是看这个修改方法，我就知道这本书有多玄妙了。” 秦蓁闻言笑了笑：“确实很玄妙，本来想着把这本书录入玉碟，每人送上一份来着。” “但因为要动用大量灵力，牧长老坚决不允许我在养伤期间再轻举妄动，所以，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录完一张玉碟，也就没告诉大家。” 向清听完整个人懵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确认般地望向自家师兄师弟们，迷茫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因为，她确定自己从另外三个人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偏偏只有说这话的秦蓁，还一脸一无所察的模样。 “小师妹……” “嗯？” “你要把《灵符集录》分享给我们？” 向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秦蓁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嗯。” “那是你的机缘啊！”向清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所以可以随我处置啊。”秦蓁很是理所当然道。 既然如此，与其提升她一个人的实力，那不如大家一起提升，将他们破云宗做大做强。 强大到不管以后遇到任何困境，都能打破，不要再落入原书那般凄惨的境地。 秦蓁想的通透。 但其他几人却因为她的这份慷慨，再度沉默了。 不只是因为《灵符集录》十分珍贵，更重要的是秦蓁的这份心，坦诚、真挚、纯粹。 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还是景星。 只见他低笑一声，伸手又摸了一下秦蓁的脑袋。 “小师妹的心意，二师兄就先谢过了，不过师兄也不白拿你的，用我独家心法跟你换，好不好？” 第291章 他是龙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就顺便的事，哪用得着交换啊？” 秦蓁说完，景星瞬间像是一只难过的大白猫，蔫嗒嗒地垂下了头。 但似乎又有些舍不得让秦蓁担心，于是努力地眨巴眨巴了眼睛，回了一句： “哎，我也知道，这心法比不上《灵符集录》，我……算了。” 景星中间那个停顿，尽显惆怅。 但他就是不说，只是默默地重新低下头去。 秦蓁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景星啊，当即整个人就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整个人瞬间手脚都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小师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难过是因为，你对我们如此真心相待，我们却没办法给到你更好的东西。” 景星的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很多。 秦蓁慌了。 赶忙开口道：“不不不，二师兄，别难过！其实，其实——心法挺好的，我就喜欢心法，真的，换换换，现在就换！” 景星闻言，确认道：“不反悔？” “谁反悔，谁是小狗！” 景星听到秦蓁这句保证，这才满意地笑了：“那我可记下了。” “？”秦蓁总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可是还不等她细想，大师兄淮序又发话了。 “既然如此，我便拿护心甲来换吧。” 说话间，淮序已经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黑色透明、薄薄的一片东西。 秦蓁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便被塞入了这玩意儿。 这东西，很薄。 大概只有a4纸的厚度。 但是一拿到手里，秦蓁便发现了它的特别。 这护心甲，很坚硬。 她本来怕太用力将东西不小心弄碎了，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可是，这东西，怕是比钻石都还要硬几分。 而且，还带着一股天然有的凉意和…… “龙，龙息？” 秦蓁的嘴，蓦地张大了。 但淮序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很是淡定地给了肯定的答案：“对。” “对！！？” 秦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这冰冷的护心甲，在自己手里都烫手一般。 “我知道，这确实不太好看，但它是用龙族的鳞片打造的，很是坚硬，能护主人周全。” “这是不好看的问题吗？”向清在一边倒吸了一口凉气。 淮序闻言，很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确实，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是难看的问题，我当时提议过在上面镶嵌宝石，但被锻造师回绝了。” 淮序情绪唯一的波动，居然是后半句，被拒绝镶嵌宝石！ 向清几人：“……” 秦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半天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大师兄，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淮序闻言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东西到底哪里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不珍贵，这么多年来，攒了不少了。” “攒？” “嗯，新的鳞片长出来，有些老的鳞片就会掉下来，我收集了些好看点的，攒了起来，这几百年，也就攒了个几百片吧。” 淮序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这个问题。 完全不知道，他这看似日常的一番话，如同龙卷风一般，在秦蓁的脑海碾压过境，把她的理智全部摧毁了。 因为，这是淮序第一次侧面承认了，他是龙族这件事情。 而且，他还承认得这么……轻描淡写？ 要知道那可是龙族啊！龙啊！ 种花家的人，哪个血脉里没有对龙的尊崇？ “果然，和景星相比，这个礼物太普通了吗？” 淮序见秦蓁久久没有反应，当即眉头轻蹙。 他选这个护心甲，其实是存了点其他心思的。 在他看来，秦蓁有些太拼了，为了更快冲击境界，甚至没要多少防御法宝。 所以，他才想着借这么一个机会，送一个防御法宝给秦蓁。 不过秦蓁既然不喜欢，那再换其他的什么防御法宝？ 也好。 虽然这些鳞片是他精心从褪下的鳞片里，选的最好、最漂亮的一片。 锻造也请了龙族最好的工匠，哦，也不能算是最好，毕竟这个工匠审美不太行，居然不喜欢亮晶晶。 但还是，太过一般了吧？ 嗯，还不太好看。 “小师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秦蓁闻言，整个人缓了好几秒。 这才硬生生忍住了没有上前，逮着淮序的肩膀使劲晃悠，大声咆哮： “大师兄，你管这个叫普通！？” “你这要是叫普通，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不普通啊？” “这可是龙鳞！龙鳞！龙鳞！知不知道，有些人穷尽一生连龙的影子都见不到，更别说得到龙的鳞片了！” 秦蓁现在都还记得，原书女主苏蕊去到龙族的时候，得到的机缘，便是一片龙鳞。 好像是龙族哪位老祖褪下的鳞片，虽然没有被工匠锻造过，但原书里，将其称作“龙族至宝”。 龙鳞坚不可摧，且沾染了龙息，仙门无人可以将东西锻造、炼化，苏蕊只能就这样贴身携带。 却不想，光是那沾染的龙息，便帮她驱赶、震慑了好几次魔兽、妖兽。 更别说，她还把这龙鳞放在了丹元的位置，在危难中护住了自己的金丹。 所以，这东西，怎么可能普通！？ “大师兄！” 因为激动，秦蓁的声音都有些劈叉了。 “嗯？” 正在思索的淮序，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秦蓁。 秦蓁深吸了口气：“这东西一点都不普通，我很喜欢。” “你喜欢？” “喜欢！”秦蓁斩钉截铁，谁能不喜欢龙啊？ 知道淮序攒了不少龙鳞之后，秦蓁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了。 淮序见秦蓁表情认真，眼神里也没有勉强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你喜欢就好。”淮序点头，“你滴血认主后，将它贴近心口，它便会融进你的皮肤，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它便会将你的皮肤化作坚硬的铠甲，由你操控。” 秦蓁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可以用它吗？” “当然。” “那你们等我一下。” 秦蓁兴奋地设置了一个防窥的结界，将自己和众人隔绝了开来。 第292章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秦蓁深吸口气，随后便用剑气在指尖一划，划破指尖，在护心甲上滴了一滴血。 鲜血很快被龙鳞吸收，那黑透的龙鳞中似有光芒流转。 几乎是立刻，秦蓁就感觉到了自己和护心甲之间的联系。 她掀起自己的衣裙，将护心甲贴到了自己的心口……往下，再往下。 “啪。” 肚脐眼上。 顿时，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那护心甲便真的融入了血肉之中，再不见踪影。 秦蓁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还是软软的。 若不是因为滴血认主的关系，她能感觉到护心甲的存在，她都快要以为这护心甲并不存在了。 “试试呢。” 秦蓁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便拔出那把璀璨的灵剑，向着自己丹田的位置刺去。 这一次，秦蓁并未留手。 显然对这护心甲十分有信心。 而护心甲也没有辜负秦蓁的期待，几乎是立刻就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让秦蓁的皮肤瞬间化作了龙鳞花纹的坚固的铠甲。 灵剑完全无法刺入半分。 果然，龙族出品的东西，让人安心。 “嗯，比起心口，还是贴丹田保险一点，而且贴这里，至少以后睡觉，也算是随时盖着肚脐眼了。” 秦蓁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终于将掀起来的衣裙放了下去。 然后她整理了一番，这才撤开了自己设下的隔绝结界。 “弄好了？” 淮序见秦蓁出来，主动询问了一句。 秦蓁乖巧点头：“弄好了。” 景星看着这个样子的秦蓁，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妖族，对于其他种族的气息，本来就要敏感一些。 因此，哪怕不是故意去感知，他也能很清楚得感觉到秦蓁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龙息。 那是大师兄身上特有的气息。 有点冷冽的气息。 和小师妹一点都不相配。 但是，秦蓁之前一直不怎么要防御法宝，这次是怕大师兄为难，再加上秦蓁本身喜欢龙族，才会兴奋地将东西收下。 算了。 能让她以这种方式，多一个保证也好。 景星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即使他对秦蓁身上有别人的气息，很不愉快。 倒是向清，此时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看着景星和淮序送的东西，她已经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完了完了，你们一个个的，这是不给我这个穷人留活路啊！我想了一大圈，都不知道送给小师妹什么东西，能不被你们比下去！” 而沉默的宁魄，也一脸苦恼。 哦，忘记说了。 宁魄是破云宗倒数第三穷的。 他的穷，和莫长老和向清又有些不同，他是纯粹不在意这些物质的东西。 毕竟，他自己除魔累了，都能以天为被、以地为炉，委实没想过收藏这些东西。 只要有一寸天地能让他闭一闭眼，便完全足够。 可此时，宁魄却是有些窘迫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秦蓁开口道：“小师妹，我现在没什么东西给你，但是……我之后可以帮你找更多的稀奇食材，可以吗？” 秦蓁没想到自家三师兄居然在为这个苦恼，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说，其实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反而会让宁魄这样认真的人为难。 所以，她连忙扬起一个笑容，应道： “当然可以啊，我最缺食材了，还有好多想要尝试的烹饪方式，三师兄愿意这样帮我，真是帮大忙了。” 听到秦蓁这么说，宁魄明显松了一口气。 而向清则是更为抓狂了：“啊啊啊啊啊，我还没想出来送什么东西好啊！” “那就等大师姐想好了再送就是。” 秦蓁适时开口道。 毕竟，她再不开口，怕是向清能把自己给抓秃了。 向清此时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听到秦蓁这么说，难得地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师妹，要不然这样吧，师姐先给你写张欠条，等我想好用什么和你换的时候，再把这张欠条赎回来。” “好。” 秦蓁其实没想过一定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可是，看着大家真的认真的、苦恼着要回给她的礼物的模样，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在她看来，重要的也不是礼物的价值，而是这份心意。 “那你等一下，我这就把欠条写给你。” “啊？回去再写也来得及……咦，已经写好了？” 秦蓁没想到向清风风火火的，说干就干。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写欠条的缘故，她的动作极为迅速。 从乾坤戒里掏出纸笔的架势，更是一副做了千万遍的模样，迅如闪电。 看得秦蓁叹为观止。 “好了，咱们继续去园子那边吧。” 向清将欠条交给了秦蓁以后，便心情十分愉悦地往前小跑而去。 一行人，就这么渐行渐远。 …… 而此时，叶家。 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废墟残垣之上，忽的出现了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年。 他的眼皮耷拉着，似乎怎么都睁不开。 还未开口说话，便先打了一个哈欠。 “睡得好好的，被叫起来重新睡，真是……算了，继续睡吧。” 少年望了一眼秦蓁他们离开的方向，认命道。 嘴里还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声：“还以为那一位的血脉早就断绝了，我才自愿来守这安川的山脉，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有一脉，而且看这气息，这是……返祖了啊。” 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 不过很快，他就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道：“算了，这也不是我这个小小地龙要操心的。” …… 另一边。 秦蓁已经带着破云宗的众人，来到了讲笑话的那个园子。 一段时间没来，这园子倒也算不上荒芜。 毕竟，还是有一堆人，时不时跑来对着莲池讲笑话，想要捞两颗夜明珠。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池子笑话听得多了，要求也高了，普通的笑话，或者听过的笑话，都没法打动它了。 “就是这里。” 秦蓁将众人带到了莲池边。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池子有些奇异，毕竟在秋季还盛开着莲花的池子，可不多见。 第293章 缘分，妙不可言 但是又很奇怪。 按理说这般奇异的莲池，定然有它不凡之处才是，可是众人感应了好几遍，也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莲池怎么看怎么普通，怎么平平无奇。 但现在他们已经对平平无奇的东西，有心理阴影了。 毕竟，他们家老祖的所有宝贝，也是这般……平平无奇。 “池底根本没有夜明珠啊。” 最关心夜明珠的向清，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搜刮了一圈池底，连淤泥下面都没有放过。 可是并没有看见什么夜明珠。 “这池子之前就被人里里外外摸个遍了，池底确实没有夜明珠，所有的夜明珠都是讲完笑话后，忽然出现的。” 秦蓁自然也了解这池子奇异的地方。 若非如此，也不会想着带破云宗的师兄师姐们来这里了。 “难道池底有什么比较神奇的阵法？” 向清又来了一丝兴趣，赶忙再次仔仔细细探寻了一番。 但还是一无所获。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息。”景星蹙眉道。 淮序则是望着这莲池发起呆来。 “大师兄？” 宁魄察觉到不对劲，难得主动地唤了淮序一声。 淮序闻声，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众人。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向清开口问道。 淮序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莲花，看着有些熟悉。” “莲花不都这个样子吗？” 向清仔细打量了这一池莲花许久，实在没看出来，这粉白的莲花和其他莲花有什么区别。 便是最为聪明的景星，也没发现什么这莲花外形有何特别的。 淮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啊，对了，你们和我不一样，看不见。” 淮序这话一出口，秦蓁几人不由得都迷茫地对视了一眼。 “看见什么啊？有什么东西，只有龙族血脉能看见吗？”秦蓁懵了。 淮序认真地点了下头：“嗯，龙族用自己的力量催生出来的植物，和寻常东西不同，不分四时，而且……” 淮序将一抹龙气笼罩在了众人眼睛之上。 秦蓁他们这才得以看到淮序眼中的景色。 和他们的双眼看到的景色，真的完全不同。 他们眼中粉白的莲花，此时再看，就像是加了一个亮晶晶的特效滤镜一般，花瓣上有淡淡的光点闪烁。 “所以——这莲花是某条……呃，某位龙族种下的？” 秦蓁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位翻身的地龙。 而就像是知道秦蓁在想什么一般，淮序直接开了口：“我去问问。” 淮序说走就走，倒是向清已经凑到了水池前，开始讲起笑话来。 “小师弟刚入宗门的时候，面皮比现在还薄，因为还没辟谷需要吃饭，又不好意思多盛饭，便偷偷拿着饭勺，使劲把米饭往碗里压，结果直接把碗底压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魄：“……” 讲笑话就好好讲笑话，为什么要讲他以前的事啊？ 秦蓁闻言，怜爱地看了他一眼。 便是景星都伸手拍了拍宁魄的肩膀。 只有向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期待浮起来一颗夜明珠，好捞起来去卖钱。 可惜，眼睛她都要瞪酸了，一颗夜明珠也没有出现。 “不好笑吗？明明超好笑的。”向清不解。 秦蓁不知道这好不好笑，她只知道大师姐再说下去，三师兄怕是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善解人意的秦蓁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她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我好像刚刚忘记说了。” “什么事？” 向清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宁魄见状，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几分。 “怎么说呢？”秦蓁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盯着眼前的莲池，像是在思考什么。 沉吟了大约两秒，她这才开口继续道： “其实，我有时候好像能隐隐约约从这莲池里，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啊？”向清闻言懵了一瞬。 而景星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一把就将秦蓁从莲池边扯了过来。 然后以身为盾，隔在了秦蓁和水池之间。 像是害怕莲池里忽然冒出什么东西，将秦蓁拖走。 秦蓁见状，安抚一般地拍了下景星结实的手臂。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呼唤我的人是谁，其实是不是在呼唤我，我自己也说不清，毕竟是很朦胧的低喃，但有一点，我还是很肯定的。” “哪一点？” “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恶意，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怀念。” 景星的眉头紧紧蹙着，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 便是向清都收起了刚刚讲笑话的心情，很是认真地开口说了一句： “有时候，没有恶意，并不意味着不会让你遭遇危险。” 恶意这种东西是主观的，但是很多危险却是客观存在的。 就比如很多传承秘境里面的机缘，就是危险重重，但是秘境的主人设下这些危险，并非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挑选合适的传承者。 便是刚刚很是羞愤的宁魄，都简短地嘱咐了秦蓁一句：“小心为好。” 秦蓁知道，大家这是在关心她，倒也不觉得冒犯。 只是将情况更加详细地和众人说了说：“其实，我之前在安川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我能坐在这莲池旁边发呆一整天，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但当时这里确实比任何地方都让我感觉到安心和宁静一般。” “这里不会经常有人来讲笑话吗？不会觉得打扰？”向清好奇。 “我一发呆，就感觉不到时间和周遭，倒也还好。” 秦蓁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位救过我的仙君，当时我就特别想带他来这里玩来着，可惜……” “他没能来？”景星了然。 秦蓁点头：“嗯，他忽然不见了，等到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和我说，他被差点被河神捉去成亲了，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河神……成亲？男的、女的？”景星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第294章 真正的初遇 “都说是仙君了，还男的女的？”向清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这可不像是自家那个精明的二师弟，会问出的问题啊。 景星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空管这个了，满心只有刚刚秦蓁说的那句话。 秦蓁也觉得景星这话问的奇怪。 但因为是自家二师兄，她倒是很包容，十分好脾气地回了一句：“男的。”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景星又问了一句。 “记得啊，虽然脸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但是气质特别好，让人下意识地就会忽略他的长相。” 秦蓁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那位仙君虽然有些路人脸，但是给人的印象却是十分深刻。 老实说，这种超强烈的印象和那张看过就忘的脸，真的有些不搭。 “小师妹是怎么认识这位仙君的？” 不得不说，向清真的是几个人中最八卦的。 秦蓁倒是真的还记得这件事，甚至记得很清楚。 那些年久的记忆，在她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似乎都复苏了过来。 “我五岁那年，叶真撞坏了家里的假山，正好遇到叶麟在外面受了气，回了家无能狂怒，他害怕地去找叶夫人求助，然后……撞坏假山的那个人便成了我。” “即使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没有撞坏假山，但是叶麟根本不听，拇指粗的紫金鞭，我也不知道到底落到自己身上多少鞭，等到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被关进了阁楼里。” 那些令人厌恶到不想再记起的记忆，此时秦蓁再说给破云宗的众人时，再没有了当初的无助和酸涩。 反而是破云宗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向清满脸怜爱地一把将秦蓁揽进了自己怀里。 她的动作极快，以至于景星伸手想要摸摸秦蓁脑袋的手，都落了空。 “疼吗？” 向清低低问道。 五岁那年，秦蓁希望有人能问问自己的问题，在时隔这么多年后，终于听到了。 她将自己的头，依靠在向清心口，掩住了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嗯，疼，可疼了。” 疼得她当时只能抱住自己，蜷缩在阁楼的角落里。 因为她的哭喊、她的眼泪，根本没有人任何在意。 没有人会关心她痛不痛，包括嘴上说着爱她的叶夫人，也是如此。 向清安抚般地轻轻地拍了拍秦蓁的背：“乖，不疼了，我们都在呢。” 像是在安抚当年那个蜷缩在角落，浑身是伤，无人理会的小秦蓁。 宁魄已经气到想要回去，将叶真和叶夫人，再鞭五十鞭。 “后来呢？”景星轻声询问道，怕是惊扰到秦蓁一般，他的声音越加柔和了几分。 “我在阁楼上被关了三天，没人送饭送水，我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在第三天终于砸开了阁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向清闻言，揽住秦蓁的胳膊瞬间一紧。 “你求死？”向清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不，我求生。” “你的腿……”景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秦蓁便点了点头。 “嗯，断了。” 秦蓁说得轻描淡写，但破云宗的几个，都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说实话，在场的几个人，其实没有一个是没吃过苦的。 而且他们所经历的痛苦和悲惨的事情，比秦蓁所经历的这些，还要艰难很多。 可是，他们自己凄惨的过去，他们再次回想起来，已经可以做到没什么太多的心绪起伏。 但是，听到自家小师妹受到一丁点委屈，他们一个个地都气愤到无法控制。 “因为我这一跳，叶麟觉得我忤逆了他，便把我赶出了叶家。” 然后，她再次遇到了秦三娘。 如果当时她没有再遇到秦三娘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被叶麟他们迫害，也不会……疯掉。 “总之，又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我想要打叶麟不成，便扑上去咬住了他的腿，死死都不放开。” “叶麟气疯了，对我一阵拳打脚踢后，便让叶家的人将奄奄一息的我，丢去了乱葬岗，说是……要给我一个难忘的教训，而我就是在乱葬岗被仙君捡到的。” “！”景星听到这里，终于眸光一闪。 记忆里关于安川的那段回忆，也渐渐的变得完整起来。 他还记得那时，他外出历练，结果惹了点事。 也没什么打死，就是不小心越级把某个宗门想要夺舍他的老祖弄死了，顺便还把那个宗门上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谁让这群家伙，居然和魔族有牵连。 可惜，那个宗门是天衍宗的附庸。 就算人们心底对他们怀疑，但看在天衍宗这个大宗的面子上，都只说是景星胡说八道，随意污蔑。 天衍宗更是放话—— “为了公道人心，要将景星捉拿，生死无论。” 景星倒是不怕天衍宗，但是他不喜欢被打扰。 干脆便用了变形术，随便化了一张脸。 至于去乱葬岗—— 嗯，他那时的变形术，算不上多么精通，若是修为高于他的人，自然有识破的可能。 而那位被他弄死的老祖，他的兄长便是天衍宗的一位长老。 他一听自家弟弟死了，自然要为他复仇。 想也不想就追杀了过来。 不过景星很清楚，这人所谓的报仇是假，他和他弟弟都打了一样的主意，想要夺舍他。 毕竟，在那时他已经跨入了金丹期，可以说是，十分未来可期。 更别说，他背后只有一个“破烂”宗门，似乎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家族作为后盾。 一个孤儿，还是个年轻有为的孤儿，还有什么容器比这个更完美呢？ 现在想来，景星都想要感慨一句了。 他的身体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人惦记啊？ 怎么的，他脸上是写了什么“绝佳容器”几个字吗？ 又不是小说人物，还被设定了这么个属性和标签？ 话又说回当年，那时景星的变形术，就被天衍宗的那个长老识破了。 为了不牵连无辜的人，景星无奈，只能将人特意引到了人迹罕至的万葬岗。 第29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过，要解决这位长老，比他想象中容易了许多。 毕竟—— 一个有心魔、又境界不稳的长老，忽闻自己唯一亲人的死讯，又急匆匆赶来。 根本满身都是破绽，攻心就能轻易瓦解。 所以，他利用万葬岗这个特殊的地方，将可以影响人心智的阴气和鬼气，融入了幻境之中。 那位长老，景星甚至都没有动手，他便在幻境中发了疯，自裁了。 解决完这个长老，景星干脆继续赶路，想要穿过这个地方，直接去附近的城镇，买点小礼物回去给温琼华。 毕竟，不用猜也知道，温琼华现在肯定因为他的事，头疼着。 还是得安抚一下。 哪想，他在乱葬岗里走的好好的，一只苍白的、小小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救……救，救我……” 他顺着那只手望了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全身是血、鼻青脸肿的小孩。 因为脸上太肿，小孩两只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窄窄的缝，眼球都看不见。 张开的嘴上，还少了两颗门牙。 以至于，当时景星的第一反应就是—— “啊，好丑。” 不过，他还是立即蹲了下来，将自己的一丝灵力，输给了小孩，保住了小孩已经很是微弱的气息。 直到见小孩气息终于平静下来后，他这才开始用简单的治愈术，给孩子治了治。 他的治愈术，虽然比不过牧归夷，但好在小孩那鼻青脸肿的脸，还是瞬间好看了几分。 他这才勉强看出来，这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可能很好看的小姑娘。 只是小姑娘被摔断的双腿，依旧无法行走。 他不得不叹了口气，将小姑娘背在了背上，大步往安川而去。 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人并不娇气。 被他送到医馆接骨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 仿佛生怕她自己喊痛，他就会弃他而去一般。 看得景星心里很不是滋味。 终是主动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这才低落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叫这个名字，她大约是……不希望我再跟着她姓了吧，你就叫我，叫我蓁蓁吧。” “哪个真？” “像草木一样，有茂盛生命力的那个蓁，阿娘，不，她以前说过，捡到我的时候，只希望我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哪怕像野草一般也无所谓。” “是个好听的名字。”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嗯。” 这个像野草一样的小姑娘，就像是雏鸟终于见到了鸟妈妈一般，依赖着他。 医馆的大夫，给她接完骨后，还跟景星特意多说了两句。 “这小姑娘，不仅身上有伤，我看她还郁结在心，忧思太重，这样下去，不仅不利于养伤，只怕……” 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景星却知道他的意思。 忧思过重的人，容易早夭。 也不知道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为何会有这般的忧虑。 景星看着这样的小姑娘，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他终是不忍心，把人带到了身边，带她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顺便每天渡一点灵力给她继续疗伤。 免得小姑娘，每天因为身上疼，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而他也去探听了一下小姑娘的事，不过，所有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景星太了解这种情况了。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小姑娘的事情和普通人得罪不起的大家族有关。 稍稍深入探究了一下，景星便已经自己将事情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但奇异的是，当他想要给小姑娘报仇的时候，一切事情就会变得极为不顺利。 几乎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景星，在这里却把失败尝了个干净，而叶家居然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好像天道不允许他对叶家做什么，非要小姑娘经历这些痛苦一般。 他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有将秦蓁被抽走的气运和命格，夺回一部分。 而这么做的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被卷入了河神娶亲的事情之中。 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重回了叶家。 他急匆匆地跑到叶家，就看见小姑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认认真真地在数钱。 见到他来，还眼睛一亮。 将那一匣子的银钱全部推给了他。 “给我？” “嗯，现在叶夫人对我很愧疚，给我补偿了很多钱。” “你甘心吗？” 秦蓁摇头：“不甘心，所以，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叶家。” “那你要不要，现在跟我走？” 秦蓁再次摇了摇头：“走不掉的。” “什么？” “你不在的这两天，我试过了，无论我怎么走，都离不开安川。” “怎么可能？” 景星不信邪，带着小姑娘御剑飞行，却被安川的护城大阵拦了下来。 好不容易，出了安川。 结果一回头，刚刚还牵在手里的小姑娘就不见了。 景星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记忆在一点点模糊。 他的反应极为迅速，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重新回到叶家。 小姑娘又安安静静坐在窗前，见到他来，做了和刚刚一样的动作，说了一样的话。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有他记得，他们试图离开的事情了。 为此，他在安川留了下来。 他无数次想要将小姑娘带走，却全部失败。 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告诉小姑娘，外面的世界有多广大，给小姑娘播撒走上修仙之路的种子。 而他的记忆也在一天一天中，慢慢消磨。 终于，在某一天，他再一次离开安川后，他将小姑娘的事情完全忘在了脑后。 这一忘，就是十多年。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姑娘，终于走出了安川，甚至走到了他的面前，成为了他的小师妹呢？ 秦蓁不知道景星在想什么，只是说着自己当年和仙君的相处。 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一次次的试图离开，却失败的事情。 不过，她现在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我感觉，仙君当时其实是想带我离开的，但是他没能做到。” 第296章 有幸遇到你 “没能？”宁魄对于这个词很是敏感。 秦蓁点了点头，再次多说了一句：“嗯，大概有什么阻挠了他吧。”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所谓的剧情。 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可还没有觉醒上一世的记忆。 只是个纯粹的炮灰工具人而已。 而一个炮灰工具人，自然该出现在她需要待着的地方，直到下一段剧情来临。 就像是原剧情里，描写明哲那个女主苏蕊的爱慕者时，曾提过一句，他是和秦蓁一起，拜入天衍宗的。 所以，初期，恐怕不是仙君不想带她走，而是被剧情阻挠了？ 因为她必须是和明哲一起离开这里，进入天衍宗？ 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进入内门，成了清和剑尊的弟子，处处压明哲一头，却完全没有想过要拉明哲一把的剧情。 然后以此衬托，明哲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一步一步，站到了女主苏蕊身边，成为她最好的大师兄。 总之，她前期的作用，就是明哲的对照组，至于后期，则是给女主和明哲“送装备、送经验”的炮灰反派。 在没有觉醒前，剧情就算将影响剧情的事情全部抹杀，她作为一个书中人，也根本察觉不到？ 可谁能想到，她这个工具人，重生后觉醒了。 所以，她不再受剧情控制。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原本的剧情里，属于她的戏份已经落幕，所以重来一次，剧情就无法再限制她？ 想不明白。 秦蓁干脆就不想了。 只是轻声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当时那位仙君，现在过得好不好？当时他消失得太突然了，连道别都没能说上一句。” 向清闻言，悄悄地用胳膊撞了一下景星。 可景星正看着发呆的秦蓁沉思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向清的动作。 “扑嘶扑嘶。” 没办法，向清只能跟景星传音。 景星：“……做什么？” “那个仙君是你吧，二师弟？” 景星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嗯。” “那你怎么不和小师妹相认啊，你没看见她现在都还在挂念你吗？” 景星闻言却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为什么不认？” “我不希望，她是因为这个对我特别相待，就这样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很好。” 向清不懂景星的心思，难道让小师妹特别相待还不好吗？ 他可是救了秦蓁的命啊，就算是景星不在意，但对秦蓁来说，应该也是一份恩情吧？ 就秦蓁那样的性子，现在就对他们这么好，等知道真相，肯定更会对景星感恩戴德。 指不定以后景星就是她心里最尊敬的存在了。 如果是她，她肯定挺乐意告诉秦蓁的。 倒不是为了这一份感恩，而是能够在小师妹心里，占据一个特别的位置。 向清正想着，然后她就听到景星低低叹了口气。 “当年虽然并非我本意，但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我丢下小师妹，自己走掉了，而且还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向清怎么都没有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景星，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一面。 “小师妹并不在意……” “可我在意。” “你要是这么想，小师妹可就要难过了。” 相处这么久，向清也算是摸清秦蓁的性子了。 要是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最后居然在纠结这个，肯定会觉得是她的错。 景星也只是短暂地钻了一下牛角尖，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嗯，至少，还是相遇了。” 那么，过去的种种都不重要。 重要的永远是现在，和以后。 想到这里，景星温和地宽慰了秦蓁一句： “想来，他也在某处好好的吧，不信，让大师姐，给你算算一下。” 说完，他含笑看着向清，眨了眨眼睛。 向清看着景星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还是没有拆穿，反而闭眼假装卜算，沉吟了数秒。 然后这才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回道： “嗯，景星说的不错，小师妹，当年救了你的那位仙君，现在已经修为大成，师门有爱，还了却了一桩幼时的心事，之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会万事顺遂的。” 卜算可能是假的，但是祝愿却是真的。 秦蓁从来不怀疑向清说的话。 听到这里，她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嗯。” 景星微笑着望着秦蓁，温柔地应了一声：“嗯，真是太好了。” “对了，我……” 秦蓁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蛤蟆叫声。 “呱——” 秦蓁下意识地望向莲池，就见莲叶上，此时蹲了一只蛤蟆，此时两颊正在鼓起，定定地望着秦蓁的方向。 “啊……我对这种东西，不太行，明明刚刚我搜索这池子，根本没发现有活物啊。” 还在莲池边的向清，在看见蛤蟆的瞬间就表演了一个弹跳发射，瞬间躲在了宁魄的身后。 景星也有些警惕地看向这蛤蟆，将秦蓁牢牢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毕竟，这蛤蟆，也和那夜明珠一样，来历不明。 只有秦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歪头看了那蛤蟆一眼。 秦蓁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其实也很不喜欢这种东西，甚至有点恶心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池子里的蛤蟆，她没什么太大的厌恶情绪。 “咚。” 就在众人警惕地看着那蛤蟆的时候，那蛤蟆似乎翻了个白眼，就这么水灵灵地跳入了莲池之中。 “走了？” 向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一只蛤蟆给鄙视了。 宁魄则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 只有景星猛地转过头去，而这一转头，他的面色骤然大变。 “小师妹！” 向清和宁魄闻言，也猛地往景星身后望去。 只见他身后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秦蓁的身影。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秦蓁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找人！”景星的脸色一沉，立马开口道。 向清和宁魄连忙在附近寻找起来，而景星则直奔莲池而去。 第297章 相随 可是，秦蓁的气息居然就这么断了个干净，根本让人找不到些许。 向清此时也不顾自己会不会被反噬了，连忙起卦就开始卜算。 只是，这卜算结果—— “怎么会算不到？” 景星深吸了口气，维持着理智，没有让自己陷入慌乱之中。 “找大师兄，他既然这里有熟人，想来那位熟人，会知道点什么。” 向清和宁魄自然听景星的，毕竟，他们三人之中，就景星最为聪明。 “大师姐，小师弟，劳烦你们去寻一下大师兄，告知他这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向清一听这话，就知道景星这是不打算和他们一道走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向清听到了景星的回答。 “我要留下来，讲个故事。” 向清闻言，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景星的打算。 “你要讲恐怖故事，引出那只蛤蟆？那我帮……” “不用。” 向清的话还没有说完，景星便拒绝了。 他转头看向向清，神色认真。 “大师姐，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小师妹，但我也不知道这个举动是否很冒险。” “所以，与其大家一起冒险，陷入不利的局面，不如让我先尝试一下，若我出了什么事，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向清也知道景星说的很有道理。 她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却是扭头对着宁魄说了一句：“三师弟，你留下来，我去寻大师兄。” 说完，向清也不给景星拒绝的机会，扭头就走。 而宁魄，也是个性子倔的。 景星自然知道，自己三言两语，无法让人离开。 所以，他干脆开口指了一个地方：“你去高处，看得仔细些。” 若刚刚他们那个视角，无法发现什么端倪，那换一处视角呢？ 宁魄闻言，直接飞身去了那棵大树之上站好。 “隐藏好身形，还有气息。” 景星再次开口道。 宁魄闻言，点了下头。 下一秒，他的身形便不再那么容易被捕捉到，便是气息，都好像从风里消失了。 景星见状，这才靠近莲池，在莲池边坐了下来。 莲池的水，倒映着他好看的面容。 景星嘴唇轻启，开始讲述恐怖故事。 他本就是个极会说话的人，讲故事更是知道如何渲染，才够吓人。 果然，在他讲完故事的瞬间，平静的莲池忽然泛起一丝涟漪。 水波荡漾间，一只蛤蟆忽然从莲池里浮了起来，露出一个脑袋看了景星一眼。 下一秒，蛤蟆从水里跃出，蹦向了景星。 与此同时，景星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无形力量，将他往下方吸去。 片刻后，莲池边上景星的身影也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树上的宁魄眯了眯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以及—— 地面扭曲的一瞬，露出的水蓝色湖水。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传送阵的入口？或者什么秘境？或是其他东西？ 宁魄回忆着刚刚的一切，甚至连气息和味道都不想放过。 可惜，他刚刚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特别的。 不过，那个蛤蟆，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吸引视线的一瞬，混淆人的感知的东西……吗？” 大概只有近距离才奏效，他躲得远了，反而能察觉出蛤蟆的异常来。 宁魄心里很快就有了计较。 不过是片刻，他便重新回到了莲池旁边，望着水面眯起了眼睛。 刚刚，他在水下看到了盘踞的巨大黑影，几乎将整个莲池填满。 但是最为警醒的景星，却根本没有看到这个黑影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是一个距离，或者说范围相关的术法？ 想来景星隐约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会特意吩咐，让他隐藏气息，站得高一些、远一些。 宁魄再一次用神识查探了莲池一番，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但是当他回到刚刚的树上，再探莲池的时候，却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 几乎和水的气息，融为一体，让人无法分辨。 但是，和水有一点不同的是，它还沾染着另一种气息，一种若不是宁魄亲身经历过，估计都不知道的气息—— “神明气息？” 宁魄不敢确定。 因为那股气息，稍纵即逝，而且太淡了，淡的让人几乎无法捕捉。 “小师弟，景星呢？” 宁魄正在思索，便听得自家大师姐在呼唤自己。 他无声地从树上跳下，看向被大师姐硬生生拖过来的陌生面孔，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然后这才开口回答向清刚刚的问题：“没了。” “……”向清闻言，愣了好几秒，这才开口确定道，“这个没了，是指也原地消失了的意思吧？” 不然呢？ 宁魄心里疑惑，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木着一张脸，再次点了点头。 向清对于景星消失，并没有表现出最开始秦蓁消失时的慌乱。 大概因为，除非景星愿意，也没谁能让他吃亏了？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向清稍微放心了一些，一回头却发现淮序并没有跟着他们走上前来，而是在一个稍微的地方，望着这边，微微蹙眉。 “水的气息。” 淮序说了一句略显莫名的话，向清没能懂。 还不等向清追问，淮序便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直接问那个被向清牢牢扯住，睡眼朦胧的少年道： “你在这里多年，对这个莲池了解多少？”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淮序叫起来翻身重睡的地龙夏觉。 此时他还是一副困顿的模样，若是不被向清支撑着，只怕随时会倒地就睡。 听到淮序发问，他还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开口回道： “哦，那个会冒出夜明珠的莲池嘛，听人说过，在我来到安川前，这莲池就存在了。”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仅是这些。”淮序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觉闻言，先幽幽叹了口气。 随后伸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直到两边面颊都拍得红彤彤了，他才终于清醒了一些。 第298章 有何不可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关于这个莲池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在我偶尔清醒的时间里，我曾听人提起过，河神娶亲时，给女方的聘礼里，也有相似的夜明珠。” “河神？”淮序眯了眯眼睛。 向清就比较直接，开口就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对这个河神了解多少？祂真的是神吗？还有这莲花，据说是你们龙族栽种的，这安川除了你，还有其他龙族？” 向清把自己暂时能想到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全部问了出来。 一副生怕自己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夏觉就睡着的模样。 好在夏觉也没有因此觉得冒犯，虽然反应是慢了一点，但是该回答的问题，他都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 “我对这位河神了解的也不多，更没见过，毕竟，我是个地龙，要我去水底看看，我怕水土不服。” “所以，你也不知道这位河神，是不是神明？” 向清是一个很会抓重点的人。 夏觉点头：“对。” “莲花呢？” “哦，这个问题，倒是可以和你刚刚最后的那个问题一起回答。这莲花确实是龙族种下的，但是从我来到安川开始，我就感知到了，这一片区域，只有我一个龙族。”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绕。 但是淮序却反应十分迅速：“在你之前，这安川城内还有一位龙族，但是最后不知道是死去，还是离开了这里，这莲花就是当时他种下的。” “嗯，我也这样认为。”夏觉附和道，“对了，河神娶亲，似乎是在那位龙族消失后，才开始出现的哦。” 至于龙族和河神有什么关系，夏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又不是什么八卦的龙。 而且，他和那些水龙、水神什么的，可处不来。 他们嫌弃他有股土腥味，他还嫌弃那些东西有一股水腥味呢。 不八卦的夏觉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淮序。 “怎么？” “虽然你们没问，不过，我还是送你们一条附加消息吧。” “什么消息？” “河神娶亲是今天哦，而且娶的是叶家的嫡亲大小姐。” “！！！” 叶家。 秦蓁不就是叶家的大小姐吗？ “看来，我们得会一会这位河神了。”淮序郑重地开口道。 夏觉又打了一个哈欠：“哦，你们想会就去会呗，如果你们能找得到这位河神的话，我反正要去睡觉了。” “不，你不困。”淮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听得夏觉满头问号。 困不困，作为当事龙，他还不清楚？ “帮我查一下，在你之前那个龙族的所有信息。”淮序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夏觉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喂，我到哪里去跟你查这个啊？总不会让我回族里，去翻族谱或者记录吧？你知不知道，我是地龙，地龙！地龙能轻易离开自己守护的山脉吗……” “你的。” 夏觉的话还没说完。 便看到自己面前，多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宝箱。 而连箱子上，不仅镶嵌了一颗闪闪发光的红色宝石，周围还有一圈拳头大的珍珠，环绕在宝石周围。 而这箱子，是黄金做的！ “咕。” 夏觉听到自己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一把掀开了面前的宝箱。 只见箱子里，堆满了闪闪发光的金条和宝石。 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这可真是…… “你以为是条龙就会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吗？那你可真是看……看对龙了。” 夏觉立马将面前的宝箱收了起来，就连眼神都清醒了好几分。 “有您在这里，安川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我就帮你回龙族跑跑腿吧。当然，这是看在我们情谊的面子上，才，咳，才不是为了什么宝物，明白吗？” 夏觉说完，直接遁入土中，消失了。 这变化之快，看得向清叹为观止。 她懂，她实在太懂这种感觉了。 毕竟，她每次去到温琼华所在的黄金台的时候，也是恨不得将那整个黄金台打包。 她甚至悄悄拿匕首，刮过黄金台上的金柱子，想着哪怕只是刮下一层金粉来，也能改善改善她的生活。 哦，后果就是，她这刚到手的金粉，还没来得及包起来，她打了个喷嚏，便全部喷走了不说，还惊动了刚好回来的宗主温琼华。 然后，她含泪出门历练卜算，分几十年，给自家宗主重新换了根完美无缺的金柱子。 至于旧的，嗯，也没给她。 向清想起来就是泪，她若是夏觉，肯定也会这么做。 尊严、原则？ 不存在的。 “我们也要对着水面讲恐怖故事吗？” 向清看似想了很多，但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淮序想起景星之前说过，他在水底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河神住所那件事。 几乎可以肯定，那位“河神”的宫殿，定然藏在其他空间之中。 “我刚刚看到一点情况。” 为了帮助自家大师兄做下更加准确的判断，宁魄连忙将刚刚景星消失的那一瞬，他所观察到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一一告知。 淮序听到最后，好看的眉越蹙越紧。 “你是说，脚下可能会出现那个空间的入口？” 宁魄点头：“远处看来，确实是这样。” 向清却还是有些担心：“就算真的是入口，但我们这样进入，是不是还是有些太被动了一点？” 毕竟，那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小师弟，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湖水吗？”淮序跟宁魄确认道。 宁魄很是肯定地再次点了点头：“确定。” “在水里，被动的是谁，可不一定。” 淮序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用那种骄傲的语气，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实一般。 宁魄也忽然开口道：“我们，是娘家人。” 向清被宁魄这一句，弄得很是无语：“怎么的，我们还真要去送亲？” 淮序听到这里，却反问了一句：“有何不可？” 第299章 恐怖故事 “啊？”向清怀疑自家大师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怎么最是靠谱的大师兄，也说起胡话来了？ “刚刚，夏觉说了，聘礼。”淮序强调了这个词。 虽然这个推断有些荒诞，但这位河神可能意外地讲究规矩。 那么，只要他们占理，也许就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这位河神为了弥补这些规矩的漏洞，会同意和他们接触。 只要能接触，那就是机会。 向清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该有的反应，对着莲池就来了一句： “我们作为秦蓁的娘家人，还什么都没收到呢，这河神怎么办事的？不行，咱们可得去找他要夜明珠！” 宁魄：“……” 他好像看到，自家大师姐双眼在发光了。 总觉得，不管这位河神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好像要倒大霉了。 “我们不等那个龙回来吗？” 宁魄不知道夏觉的名字，觉得称呼人家为那条龙也有点怪怪的，毕竟，那人刚刚好歹是人形。 所以，最后他便用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再等等，顺便——我们也需要再去叶家走一趟，了解一下河神娶亲的事情。” 毕竟，河神的聘礼，可能也会送到那边去。 几人走了一遭，这一次再也不是慢悠悠地走正路了，而是直接瞬移了过去。 刚刚经历了大变的叶家，此时哪里敢招惹这几位杀神。 所有人看到他们都不自觉地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拔腿就跑。 “几，几位仙，仙君、仙子，请问那个，还有何贵干啊？” 被推出来的旁系代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整个人完全不敢去看淮序他们的眼睛，紧张到双腿夹紧，双手反复摩挲着，像是一只搓手的苍蝇一般。 看起来很是无措。 对于这样的人，只需要稍微严厉一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所以，向来一副乐天笑模样的向清，直接板了脸： “河神娶亲的事，说！” 果然，一句话落，那人便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是那河神自己忽然往家里投了帖子，说要在今日娶秦，娶大小姐的，我们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啊。” “他是如何将帖子投过来的？” 和向清相比，淮序这样说话，简直显得有礼又温柔。 那人下意识地就想要依靠更好说话的淮序。 因此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后，也不结巴了，几乎是本能地快速开口回答道： “所有河神娶亲的家里都是莫名其妙出现着帖子的，一般都是出现在大门前，我们家也是，一觉醒来，外门便多了一堆‘聘礼’，然后还有就是一张大红的帖子。” “你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门房其实一直有下人值守，他们都说和往常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安静，真的没什么动静。” “我小师妹的聘礼呢？”向清几乎是立刻开口问道。 那人闻言，顿时一张苦瓜脸：“非是小的不愿意拿出来，可各位仙君、仙子也见识到了，叶家现在一片废墟，那东西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了。” “聘礼有什么东西？” “就是聘书、礼书、迎书，和各种聘礼，就连聘礼都像模像样的，该有的东西都有，啊，说起来……” “说起来什么？” “在聘书送来之前，家里还飞来了两只大雁来着，听闻之前的人家好像也有。” 大雁……这是纳采的意思？ 这河神，还真的在努力按规矩办事？ 想到这里，向清跟着皱了皱眉头。 “聘礼已经给过了的话……” 那这礼数规矩就没问题了啊。 淮序还没说话，宁魄便不解地反问了一句：“我们才是娘家人，我们没收到。” “哦。”向清板着脸又应了一句。 知道还能找河神的茬，她就不担心了。 毕竟不合礼数规矩，就有可能和这位讲“规矩”的河神，“好好”聊聊。 “小师弟，你留在此地，等夏觉返回。”淮序迅速做出了安排。 “……好。” 宁魄其实很不喜欢做和人沟通的事情，但是，他虽然脸上酷酷的，却很是听话。 被吩咐了，哪怕心里有些无措，也会乖乖应下。 淮序给他塞了一沓传讯符。 “我也不知道这河神的宫殿里会不会有什么限制，所以也无法保证哪种灵符还能生效传讯，所以，我只能将所有种类的传讯符都先交给你一些，希望能有用的吧。” 宁魄这么多年，还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富有过。 因为光是最上面的那张极品灵符，就极为难得，有市无价。 怕是拿出去换钱，都能养活一个小宗门一年半载吧。 宁魄都不敢去看这张灵符下面，到底还有什么珍奇的传讯符。 他只是继续木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再次点头：“嗯。” “向清，你跟我去会一会这位河神。” 向清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应了一声：“好。” 淮序见状，这才带着向清回到了那莲池前。 “你讲，还是我讲？” 既然两次都出现了蛤蟆，自然要讲恐怖故事，将蛤蟆引出来才行。 向清主动请缨：“我来。” 淮序点头，微微侧过身子，让开了一点距离。 向清却没敢太过靠近莲池，毕竟她对蛤蟆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于是便在一步之遥外，藏在淮序身后，探出身子，对着莲池开始讲恐怖故事： “你的钱，都是我的了。” 淮序：“？” “你的宫殿，你的新娘，都是我的了。” 淮序：“？？？” 这叫……恐怖故事？ 这叫哪门子的恐怖故事？ 池面平静无波，一阵风吹起一丝丝褶皱，很快又归于平静。 别说蛤蟆没来，淮序甚至都希望自己没来过。 向清见状，还有不解，抬头望了自家大师兄一眼，确认道：“穷诶，这还不恐怖？” 淮序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师兄，哪怕他对此十分无语，但还是给出了最理智的回答：“大概，他没经历过，想象不出来。” 比如，他就想不出来，自己很穷的样子。 第300章 此行大吉 现在的财富没了，淮序有本事再挣更多的。 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恐怖。 穷人向清：“……” 万恶的有钱人啊。 “那大师兄，你来讲恐怖故事。” 淮序是个不太会讲故事的人，任何精彩的故事，他都有本事把它讲的枯燥又干巴巴。 不过，他还真知道，这位河神可能会害怕什么。 淮序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他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这才开口对着莲池来了一句：“今天，是你的死期。” 几乎是淮序话音落下的瞬间，莲池的水波忽然开始不断震荡，一圈又一圈涟漪荡开。 到最后，池面更是翻起了波浪，仿佛池水都沸腾了一般。 “呱。” “呱呱。” “呱呱呱呱呱——” 一只、两只、无数只蛤蟆浮了起来，几乎要将整个莲池填满。 聒噪的声音，吵得向清耳朵都要炸了。 淮序望着那群呱呱的蛤蟆，有些奇怪，蛤蟆的叫声应该是这样的吗？ 感觉哪里怪怪的。 向清想不通：“这算什么恐怖故事？死了就死了呗。” 听到向清这么问，他的神色不变：“你猜，为何求长生的通常是凡间的帝王，还有修仙的大能？” 向清闻言愣了一下。 而淮序下一秒便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们拥有的足够多，所以才想要更长久地拥有下去。” 没有什么比寿命有限，更让这样的人恐惧。 修仙的初衷，不也是想要延长寿命吗？ 向清反应过来后，也意识到了这对这位河神来说，戳中了最痛的一点。 淮序和向清解释完的时候，聒噪的蛤蟆总算安静了一点。 而向清则抓紧机会，立马对着蛤蟆开口道：“我们是秦蓁的娘家人，你们河神大人，为何下聘下到了逼她离家出走的叶家？而不是给我们？” “说好的聘礼呢？婚书呢？” “还有，我们这么宝贝的小师妹出嫁，居然不请我们娘家人送亲和观礼的吗？河神大人是不是太过不讲规矩了一点？这般不懂礼数，这师妹我们还能嫁吗？” 蛤蟆闻言，顿时呱呱呱地又叫了起来。 很是吵人。 但是很快，他们便有蛤蟆跳入了莲池之中。 不一会儿，淮序便感觉到了一股更加冷冽、富有生机的水的气息。 他们脚下的泥土，忽然变作了湖蓝色的水，他们像是站在透明的一层膜上，这才没有掉入水中。 随后那湖水环绕，打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水泡。 淮序他们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一股吸引力，将他们吸入了那水泡之中。 而他们的身影，也从莲池边消失了。 …… “乌龟？” 向清盘腿坐在巨大的透明水泡中，远远地看着一只巨大的乌龟向他们慢悠悠地游了过来。 说是水泡，其实更像是一个透明的球形结界，将湖水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人待在里面，可以自由呼吸，行动自如，还算是贴心。 向清缓缓摊开手心，手心中赫然是一枚铜板。 那正是她擅长的卜算工具之一。 用来测吉凶。 “此行，大吉。” 看着这卜算的结果，向清的心瞬间轻松了许多。 看来，这河神对他们暂时没有敌意。 如若不然，他完全可以将他们直接沉入水底，然后趁着他们应对的空隙，出手就是。 也许，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想来秦蓁他们的情况，应该也还好。 “呼。”想通这一点，淮序和向清都松了口气。 淮序这才稍微悠闲地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色来，试图想要判断出这湖到底存在于哪里。 他甚至还仔细打量了那乌龟身上的花纹纹路。 嗯，是他没有见过的纹路，不太熟悉。 不知道小师妹会不会喜欢这种长着银色花纹的乌龟？ 要不，走的时候，捉一只回去？ 淮序正想着呢，就见那只巨大的乌龟，慢腾腾地过来后，就将他们所在的水泡驮在了背上。 它宽大的四肢在水中一划，水浪波动，整个水泡就跟粘在龟壳上一般，跟着一起往前，行了一段距离。 “龟大爷，你这速度不行啊，你看旁边的鱼群都超过我们了。” 向清虽然也会水性，但还没有这般坐过“乌龟车”，于是直接唠上了。 乌龟大爷不为所动。 啊，不对，动了，就是动的很慢。 它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拉长了一般，缓缓开口回道：“哈，哈，哈，哈，小，年，轻，就，是，有，活，力。” “大，爷，你这速度，我们还能赶上吃席吗？你们河神大人这礼数，也太不周到了，我看这亲还是别结了吧。” 向清被乌龟那魔性的、一字一顿的哈哈声，给弄无语了。 乌龟大爷闻言整个龟都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句刺激到它了，它连说话甚至都不结巴了。 “赶得及，赶得及。” 只见它把脑袋和四肢蓦地缩回了龟壳里，然后疯狂在原地转起圈来。 好在水泡依旧牢牢地在它背上，并没有跟着一起旋转。 然后—— 它转圈卷起的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咻！” 向清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周遭的水不断退后。 然后他们就顺着旋涡，被传到了更深的水下。 “？” 向清整个人都有些麻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移动方式啊？ 淮序却是眼睛亮了一亮。 “向清。” “嗯？” “你觉得……小师妹会喜欢这种会奇怪加速的坐骑吗？” 向清愣了几秒，最后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喜欢。” 淮序眼睛眯了一下，已经开始将打包这辆“乌龟车”提上了日程。 有了乌龟车的提速，很快，淮序他们就到达了一座水晶宫一般的地方。 明明湖底只有湖面透下来的光线，根本算不上明亮。 可那一座水晶宫却像是自带了一层柔光滤镜一般，散发着流光四溢的璀璨光芒。 很是夺目。 淮序的眼睛，在看到那亮晶晶的水晶宫时，再一次亮了。 一同亮起来的还有旁边向清的眼睛。 第301章 双喜临门 “大师兄，这宫殿看起来好有钱！” “啊？” 可惜淮序没能和她共鸣，因为，他又不缺钱，根本不关注这个。 刚一下车，便有侍女微笑着迎了过来：“想来两位就是三十八夫人的娘家人吗？” “三，三十八？什么玩意儿？” 向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侍女好脾气地重复道：“三十八夫人秦蓁秦夫人啊，咱们大人每十三年娶一次亲，这次刚好是三十八夫人进门。” “……你家大人，挺能娶的啊。” 向清一瞬间有很多话想要说，可话到了嘴边，最后只能憋出了这么一句。 谁想侍女闻言，笑着回了一句：“可不是么，这一次更是双喜临门呢。” “双喜临门？” 向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便是淮序都微微眯了眯眼睛。 说起来…… 他们好像失踪了两个人来着？ 这个“双喜临门”，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然后他们就听到侍女极为热心地开口道：“今晚一同过门的还有三十九夫人呢，听闻以前他就差点嫁给大人，这次有缘又遇到了，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双喜临门。” 淮序：“……” 向清：“……” 好了，基本实锤了。 “你们这位三十九夫人……人夫，是不是姓景？”向清咽了一口口水后，这才开口询问道。 侍女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还是微笑着应道：“是呢。” “哦，我们也是他的……呃，娘家人。” 向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想笑，又觉得有些别扭。 侍女闻言倒是有些惊喜：“真的吗？那这可真是缘分啊。” “……可不是么。”淮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同一个宗门的师妹和师弟，同时嫁人，还是嫁同一个人。 说出去，都没人会信吧？ 向清不忘自己的初衷，很是适时地张口就来：“那你们大人可欠了我们两份聘礼了，这婚礼都要开始了，有点不合礼数吧？” “啊？” 侍女被向清一连串的发问弄懵了。 向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聘礼得不给我们吧？还有，我们家师弟师妹一起出嫁，这么一件大事，我们总得送亲吧？姑爷不也该来我们这儿露露脸，至少让我们知道，我家好姑娘、好少年，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吧？” “这……” 侍女还真被向清给弄不会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家大人不会这么不讲究吧？我看能修这么气派的宫殿，应该不至于啊？” 侍女闻言，下意识就要维护自家大人：“怎么可能！？” “向我证明。” “我……” 侍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怎么证明啊，只想着把这件事情赶紧报给总管再说。 “你家主人，是如何安排我们的？” 淮序实在叫不出“大人”这样的话，便换了一个称呼，直奔主题。 侍女连忙开口回道：“大人为两位安排了一间院子，就在三十八夫人隔壁，方便你们去给三十八夫人送亲。当然，三十八夫人的聘礼，大人之前也吩咐了重新备好后，送到两位的院子里去。” “我家师弟的聘礼呢？” “这……我会禀告上去的。” “席桌呢？” 向清听侍女这么说，便知道这位“大人”大概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想见面，怕是要等喜宴之上了。 “这倒是备好了，你们放心便是。” “我们安排在哪一桌的？我们家可是同时嫁两个人，不坐主桌不合适吧？” “这……我也会禀告大人的。” “吉时定在何时？”淮序又问。 “今晚亥时。” “大晚上的成亲？”向清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向来如此。” 侍女有问有答，态度十分良好。 但是淮序的睫毛却是轻轻垂了一下，掩过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疑惑。 这位侍女，从头到尾的自称都是“我”，而不是“奴婢”。 若这位河神真是个十分讲规矩的人，这样的自称显然并不合规矩。 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有哪里发生了什么错位。 但那种微妙的感觉，也让淮序自己说不上来具体到底是哪里很微妙。 还不等淮序细想，侍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两位，就是这里了？若是有哪里住不惯，都可以告诉我们，大人说过了，你们是夫人的娘家人，便也是他的亲人，自家人不必客气。” 侍女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退到一边，将身后的院落让了出来。 向清望去，不由得挑了下眉。 “居然还不错。” 向清对这院子还算满意，毕竟就只是这院子，都已经有半个叶家大了。 不过，见过了破云宗的黄金台，再见这样的院落，已经不能让她生出更多的感慨了。 至于淮序…… “嗯，小就小些吧，客随主便。” 侍女：“……” 这特么还小？ 你以前怕不是住龙宫的！ “这边便是三十八夫人的院子，两位稍作歇息，便可以前去寻三十八夫人。” “现在不行吗？”向清奇怪。 结果侍女的脸色比她更奇怪：“行倒是行，就是吧，那个，可能要麻烦你们自己过去了，我那个……不太方便过去。” “为什么不方便？” 侍女望了一眼旁边院落的方向，心有余悸地开口道：“夫人她在做饭。” “我家小师妹做饭可好吃了，有什么不方便的？” 侍女捂着自己的心口：“问题就在于，看起来太好吃了。” “啊？” “她做的，全是海鲜。” 淮序：“……” 向清：“……” 他们算是知道为什么侍女不方便了，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这水晶宫里，人形只是他们的化形，他们原形怕都是…… 他们看秦蓁吃海鲜，就和他们看吃人的场面一样，有点过于……血腥恐怖了。 “好，我们自己过去。”淮序淡定回道。 他对海鲜没什么反应，毕竟龙就是龙，就算他能在水里游，也不是那些玩意儿能比的。 再说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有何恐怖？ 侍女却是舒了口气：“好。” 第302章 爬墙 “这个铃铛给二位，若是有何吩咐，只需要摇铃，我便会赶来。” 侍女说完，将两根系着红绳的金铃，交给了淮序和向清。 刚一入手，淮序就又在金铃上感觉到了一丝特别的水汽混杂着龙息。 向清更是直接就摇了摇。 但是，没有响声。 “不是这样摇的。”侍女见状摇了摇头。 “那要如何摇？” “你得先喊一声，‘抠抠’。” “啥玩意儿？”向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侍女却一本正经地再次开口道：“抠抠。” “这是什么……咒语吗？” 向清自认自己对这方面也算是有所涉猎，可还真没听过这么简单、又奇怪的咒语。 侍女其实也很奇怪，不过对于这问题的答案，她却是知晓的。 “我也不知，据说是为了纪念大人家乡的一种……呃，联络方式？” “……哦。” 向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会用这种叫做“抠抠”的联络方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能用就行。 “抠抠。”向清喊了一声，随后摇了摇手中的铃铛。 果然，这一次，铃铛响了。 侍女微笑着应道：“放心，这水晶宫中有特别的阵法加持，不论您在哪里摇晃铃铛，我们都能第一时间找到您，为您提供服务。” “嗯。”淮序倒是淡定。 “对了，两位既然称呼三十八夫人和三十九夫人为师弟师妹，想来两位也是修行之人吧？”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可承认的。 淮序和向清都点了一下头：“确实。” “果然。”侍女并不意外，连忙多交代了一句，“在水晶宫中，各位的灵力都是被压制的状态，如果发现自己不能使用灵力了，还请各位不用惊慌。” “为什么要压制我们的灵力？难道说，你们家大人准备对我们做什么？” 向清警惕道。 侍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向清这个问题才好。 毕竟，就算别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都是在心里想上一想，面上都还是保持着该有的寒暄和客套。 哪有人就这么贴脸放大的？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打算对他们做些什么，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回答啊。 所以，这个问题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侍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不是要准备对你们做些什么，是大人怕自己被别人做些什么。” 这回答听起来有些拗口。 但是淮序和向清，却都在第一时间想起景星之前的那一句—— “那个地方，灵气很是充裕，特别适合修炼，可惜灵气还没吸纳完呢，就被踢出了宫殿。” 所以，这位河神大人，这是害怕他们把它这水晶宫里的灵气全部给霍霍了？ “唔，他确实应该担心。” 向清感受了一下周遭的灵气，很是诚恳地开口回了一句。 “……”弄得侍女都不会了。 只有向清贪婪地猛吸了一口气。 不怪她如此，实在是因为这水晶宫的灵气，实在是过于精纯。 虽然他们现在被封印了灵力和丹田，这些灵气完全无法被他们吸纳到体内。 但是，光是这样随便呼吸两下，也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咦？” 这灵气里面怎么还带着孜然味啊？ 向清深呼吸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连忙深深吸了两大口。 “既然二位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告退了。” 侍女自然也闻到了那股香气，她几乎是立刻偏过了头去，甚至还一把捂住了的自己的鼻子，慌不择路地就跑了。 跑着跑着，衣裙下面甚至还露出了几条粉红色、带着吸盘的触手。 看起来，有点像是鱿鱼的触须。 “至于么？” 向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觉得那股香气越来越重。 本来已经习惯辟谷的她，一闻到这味道，她明明一点都不饿，可却直分泌口水。 馋了。 “快快快，大师兄，我们去找小师妹。” “嗯。” 淮序点了点头，就要去寻秦蓁此时所居住的院落大门。 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衣袖却是被向清一把给抓住了。 “大师兄，你做什么去？” “找小师妹。” 虽然觉得向清这个提问，有些莫名其妙，但淮序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找小师妹，你往那边走做什么？路，不就在这边吗？” “嗯？” 这哪里有路？分明是一堵高高的院墙。 淮序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向清忽然一把举起了他。 “师妹？” 淮序的话音，才刚开了一个头，向清便忽然疾步后退，然后一个抛投，便将他从高高的墙头扔过去了。 淮序：“？” 得亏淮序的身手不错，哪怕被人这样忽然扔过墙去，也能优雅地调整身形，翩然无声地落地。 直到站在另外一边院子的土地上，淮序都还是觉得有些懵。 要知道，他，淮序，从来都是一个体面人。 翻人墙头这种事情，他是从来都不做的。 那不是君子所为，是景星所为。 景星：“啊啾。” 因为第一次这样翻人墙头，淮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向清的声音响起来，淮序才回过神来。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自家师妹正骑在墙头，对着他招手。 “大师兄，你别光看着啊，快来拉我一把。” 向清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理所当然。 仿佛自己刚刚把淮序举起来，随手扔了什么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淮序闻言眯了眯眼睛：“你直接跳下来就行。” 明明能爬上墙，就算向清此时没有灵力，从墙上跳下来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才是。 可向清却向他求助了。 这可不像是向清。 向清闻言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我怕弄坏我的宝贝。” “你的宝贝？” 向清却不愿意多做解释，只是招呼着淮序赶紧帮忙。 没办法，淮序只能上前，去帮向清下墙。 而直到向清重新站到他面前，淮序才知道向清这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只见向清手里抱着一个一人高的荧光粉的大扇贝。 “……哪儿来的？” “我们院子里的池子里捞出来的。” 第303章 演，继续演 淮序将扇贝接过，好看的眉瞬间就皱了起来。 “你当心点，这扇贝脆的很，别磕坏了。” 向清一见淮序这不上心的模样，赶忙又把扇贝抢了回来。 她一边将扇贝扛了起来，一边嘴里还念叨了一句：“封了灵力，没法用乾坤戒，真麻烦。” 淮序：“你捞这东西作甚？” “还能做什么，做蒜香扇贝啊！”向清回答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淮序：“……” “不知道小师妹会不会喜欢，嘻嘻。” 要找秦蓁，其实很容易。 顺着香味去找就行。 嗯，这个大概就是小师妹以前说的什么“闻香识女人”的意思吧。 毕竟，闻到这股香味，他们就知道这是小师妹。 两个人一路往院子里走去。 而这偌大的园子，他们愣是一个其他人都没见到。 直到走进主院，他们才看到在院子里，搭了烧烤架和灶台，在那边忙活着的秦蓁。 而她的周围，此时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 湖鱼、鱿鱼、章鱼、虾、蟹、贝类等等，好几个箩筐装的满满当当。 “咦，大师兄，大师姐，你们来啦？” 秦蓁听到脚步声，连忙抬起头来。 一看见是自家大师兄、大师姐，当即便扬起一个灿然的笑容，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淮序微微颔首，唤道：“小师妹，可还好？” “好好好，除了有些想你们。” “想我们想到吃烧烤是吧？”向清哼哼了一声。 秦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这不是因为二师兄说你们会来找我们，让我别急，安心等着就是么？” “为何不离开？” “走不掉，而且我和二师兄身上的传讯符都试过了，也没法给外界传递消息。”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对着淮序和向清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淮序和向清几乎是秒懂。 向清直接接话道：“今天我和大师兄来，是为了给你们送亲的。” “噢噢噢，挺好的。” “来，你成亲，大师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扇贝送你吧，看你喜欢蒜蓉还是蒜蓉。” 淮序：“……” 不都还是蒜蓉吗？ 秦蓁笑了：“师兄师姐大老远好不容易来一趟，保证让你们吃上蒜蓉大扇贝。” 秦蓁伸手去接扇贝。 她的手和向清的手，短暂地在扇贝下触碰了一下。 无人察觉。 向清微不可察地对着秦蓁点了一下头。 秦蓁接过扇贝，就去处理了。 “景星在何处？” 淮序环视了一周，没看见那个熟悉的懒散身影。 “二师兄去拜访其他夫人们了，毕竟，从今晚开始，咱们就是姐妹了。” 看来是打探消息，和勘探地形去了。 淮序很聪明，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景星的意图。 “先不说那些了，大师兄、大师姐，来，赶紧试试我做的这些海鲜大餐，特别是这个烤鱿鱼，可是我的自信之作。” 鱿鱼…… 向清想起刚刚逃命似的侍女，有些明白为什么秦蓁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怕是和那个侍女一样，都躲远了吧。 不过总觉得秦蓁这样做，不只是因为如此。 淮序见秦蓁眸光闪动，便毫不犹疑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一串烤鱿鱼，咬了一口。 “嗯？” 只一口，淮序的表情便愣住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息之间，他便重新回过了神来。 “很好吃，对吗？” 秦蓁微笑，眼神却是下意识地往淮序丹田的方向，扫了扫。 淮序沉默了一瞬，然后这才点头：“嗯。” “有那么好吃吗？” 向清见淮序都吃的愣住了，当即也拿过一串鱿鱼，咬了一口。 这烤串初入口的时候，有些辛辣，但是很快那种味道便转变成了香辣。 整根串调味有些重，却又不至于喧宾夺主，只是刚好掩盖住了鱿鱼本来的腥味，让口感更丰富了一些。 很好吃。 但好吃这件事，根本不是这个时候向清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事情。 因为—— 这烤串居然能一边松动丹田的封印，一边给他们身体补充灵力！ 虽然以前就知道小师妹做东西，会有奇效，但是没想到，秦蓁这个时候还能做出补充灵力的东西。 要知道，她刚刚也感受到了，秦蓁的丹田也是被封印的，但她却依旧能够做出这样的吃食。 难道…… 向清下意识地朝秦蓁的方向望去，随后，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到了，秦蓁用来烧烤的火苗，隐隐透着金红色的光芒。 那分明是秦蓁的异火，该有的色彩。 “大师姐，不好吃吗？” 秦蓁的询问，让向清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烤鱿鱼，重重地点了下头：“好吃，太好吃了，务必让我多吃一点小师妹你的手艺！” “当然。” “大师兄也要多吃一点。” 淮序微微点头：“好。” 三个人就这样在院子里吃起海鲜来，一切看起来都极为寻常，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没有人注意到，向清用衣袖遮挡，迅速地将一张秦蓁刚刚塞给自己的纸条展开看了。 只见纸条上写着： “我体内的异火，和这里的神明气息有感应，我想趁今晚成亲时查探一番。” 异火感应、神明气息。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词语，已经足够让向清足够警惕了。 她不动声色地借由给淮序递烤串，将纸条给了淮序。 便是淮序这般淡定的人，在看清这句话时，都没忍住眯了眯眼睛。 随后，那张纸条被悄无声息地丢入了烧烤的火焰之中，无影无踪。 “大师兄、大师姐，接着吃啊，吃饱了今晚才有力气见证我成亲嘛。” “是啊是啊，我们今晚还要送亲，如果可以，还想去喜宴上和那位大人喝上一轮酒呢，可不得先吃饱么？” 向清附和道。 “那我能预感，今晚的喜宴肯定特别热闹。”秦蓁笑。 淮序淡定地点了一下头：“嗯。” 他忽然想起了向清之前的卜算，此行大吉，难道就是指的这件事？ “咦，大师兄、大师姐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院门前，响了起来。 第304章 陪嫁 “小师妹还特意给你留了些你爱吃的，赶紧过来吧。” 向清抬头一看，见景星姿态悠闲，便知道他出去这一趟，定然有些什么收获。 “嗯。”景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淮序他们出现在这里。 毕竟，淮序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可能放任自家失踪的师弟、师妹们不管。 他这大师兄，从来都名副其实。 “有何收获？” 景星走到淮序身边坐定，拿起了一串烤鱼，就听到淮序如此问道。 景星自然知道淮序真正想要问的究竟是什么。 “各位姐姐都是极好的人，真是让人安心不少，想来今晚的我们……都会心想事成的。” 向清虽然知道景星这是在告诉他们，今晚的喜宴不会有事。 但从景星嘴里听到“各位姐姐都是极好的人”这样的话，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向清见景星这副坦然的模样，忽然就生出了一丝打趣的心思。 只见她，越过淮序凑到了景星面前，挤眉弄眼道：“景星妹妹，恭喜啊，终于要嫁人了。” 景星微笑：“大师姐就嘴上说两句恭喜吗？这可让人感受不到诚意呢。” “那二师弟觉得，大师姐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感觉到诚意呢？” 景星笑得越加灿烂了几分：“大师姐，师弟我刚好缺一个陪嫁。” 向清：“！” “大师姐，这份诚意，你给，还不是不给呢？” “我要是说不给呢？”向清问道。 景星脸上的笑容不变，便是说出的话语都带着平日里的懒散。 “哎呀，我能对大师姐如何？不过是给小师妹讲一讲，大师姐过去的爱情故事。” “……小师妹才不会想听这些呢！” 向清说完，连忙给一边看热闹的秦蓁挤了挤眼睛。 “我？” 秦蓁闻言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 她很想配合自家师姐，可是吃瓜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来。 大师姐居然还有爱情故事。 啊啊啊，好好奇啊！！！ 可是大师姐已经疯狂给她眨眼睛了，她要是假装看不到，会不会有点太那啥了…… 唔，大师姐的眼睛好像都要抽筋了。 最后，秦蓁只能艰难地咬着牙，从嘴里硬挤出了一句：“我忙着烧烤，就，就不听了吧。” 谁想，景星却是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 “小师妹，你越不想听，我就越要说，这才有意思嘛。”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向清急了。 “诶，大师姐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景星还自豪上了。 只有淮序淡定吃着烤串。 看着秦蓁想要劝架，却不知道从何劝起的模样，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秦蓁身边，伸手分给了她一只剥好的大虾。 “不用管他们，幼稚。” “真的不用管吗？” 秦蓁看着向清气得脸都红了，那拳头直接就朝着景星的脑袋挥了过去。 而景星连手里的烤鱼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侧了侧脑袋，便避开了向清的这一拳。 “嗯，习惯就好。” 淮序看了很多年，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心情示意秦蓁赶紧吃东西。 秦蓁几次把虾仁都举到了嘴边，但就是没心情吃下去，依旧紧张地看向景星和向清那边。 “你觉得景星是一个不经过别人同意，就会将别人的事情，拿出去到处宣扬的人吗？” 淮序见秦蓁吃个东西还分心，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随后反问了一句道。 秦蓁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二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嗯，向清也知道。” “那他们俩这是……” “交流感情。”淮序从容接口道。 秦蓁闻言，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谁家宗门是这样交流感情的啊？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向清其实很担心你们的安危，此时就让她宣泄一下吧。” “二师兄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对吗？” 所以他才会故意去逗弄向清。 淮序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这才开口又说了一句：“所以，不用管他们，好好吃东西，你的手艺，当得用心品尝。” 秦蓁完全没想到自家大师兄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禁愣了一下。 随后，脸上终于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意。 “嗯。” “不过——” 直到秦蓁好好吃完了那只大虾，淮序才再次开口道。 “不过什么？” “小师妹，你缺陪嫁吗？” 秦蓁刚端到手中的茶水，瞬间全浇到了自己的鞋子上。 都这样了，她甚至都没把杯子重新端平。 “小心。” 还是淮序眼疾手快，一把接过了秦蓁手里的茶杯。 “……我好像没睡醒。” 秦蓁缓缓开口道，一双眼睛迷茫地重新看向淮序：“大师兄，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缺陪嫁吗？” 淮序坦然地又问了一遍。 “可陪嫁的一般不都是丫鬟吗？” “你觉得河神在乎男女？” 淮序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一边的景星身上。 “……好吧，好像真的不在乎。” 秦蓁无法反驳。 “是我有哪里不好吗？” 淮序见秦蓁还是没有松口，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秦蓁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大师兄很好！就是太好了，我才不想你受这种委屈！” 淮序闻言，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为小师妹，可以。” “！！！” 就问，这谁能抵挡得住啊？ 秦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连嘴巴都忘记合拢了。 还是一边的景星见状，起身帮她抬了抬下巴。 “大师姐，你看看大师兄的觉悟。” 帮完秦蓁后，景星还不忘再逗大师姐一句。 “陪嫁就陪嫁，我还怕了你不成，哼！不过我要给小师妹陪嫁！” “你行行好吧，小师妹在这烤了一下午烧烤了，今晚就让她轻松点，就不要去折腾她了。” “明明是帮忙。”向清强调。 “这话你自己信吗？” 向清闻言，这才想起自己那走哪哪倒霉的体质—— 此次出门，还算顺利，她都差点忘了。 “……好吧，我跟着你。” 向清完全没想到自己本来想要取笑景星，最后却是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亏大了。 第305章 摸摸头 “二师兄，那些姐姐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虽然几人都恢复了灵力，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明目张胆地布下隔音结界。 所以，说话还是得委婉，能不能听懂，也全靠自己琢磨。 “说起来，也是凑巧，这些人可全都是孤儿。”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 向清却想也没想就开口道：“不对啊，咱们小师妹的爹娘虽然都不是东西，但直到刚刚，都还健在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蓁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说起来，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否健在。 但是，她很清楚，像她这样被抛弃的孩子，就是孤儿。 “也许，被父母放弃、抛弃，就算是孤儿吧？” 秦蓁听到自己淡淡地开口道。 重活一世，她终于拥有了父母。 却没想到，亲生父母却是那样的存在。 所以，她选择离开叶家，抛弃了这一世的亲生父母，主动成为了“孤儿”。 两世为人，似乎怎么都摆脱不了孤儿的命运。 秦蓁自认，自己不会再为这些事情而难过了。 但是，她没想到，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三只大手居然同时落在了她的头顶。 因为太过不约而同，一时间景星、淮序、向清他们都愣住了，都忘记将自己伸出的手，抽回来。 以至于，秦蓁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上好重。 但是这种沉甸甸的重量，却将她心里的沉重驱散。 让她能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说的不在意，不是逞能。 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在意她，她也深深在意的新家人 “谢谢。”。 秦蓁说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忽然踮脚，伸手摸了摸景星的脑袋。 景星的发丝很软，明明看起来有点炸毛，但摸起来却像是丝绸一般顺滑柔软。 而比景星发丝还要柔软的，是秦蓁的动作。 “！” 景星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会忽然摸自己脑袋。 他整个人直接僵住了，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被人这样摸头，但……他还是没舍得制止。 任由秦蓁温柔的右手，拂过他的发丝，轻轻地揉了揉。 景星微微低垂了眉眼，遮住了刚刚在说到“孤儿”时，眼底闪过的那一丝寂寥。 淮序见状，也伸手摸了摸景星的脑袋，一视同仁。 便是向清也跟着踮起脚尖，摸了一下。 景星被大家的动作弄得，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结果还不等他说什么，向清却是忽然来了一句：“要不，你们也摸摸我的脑袋？” “师姐也……” 秦蓁闻言一惊，剩下的话却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反倒是向清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直言道：“我们整个破云宗，都凑不齐一对父母的，我是孤儿，也很正常。” “……” 秦蓁心里有些酸，又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叫做，整个破云宗凑不齐一对父母啊？ “来吧，别客气，快来怜惜我吧。” 向清说完，便被景星弹了一个脑瓜崩。 “哎哟，你干嘛啊？” “呼，呼，不痛不痛。” 秦蓁见状，连忙伸手揉了揉自家大师姐的额头，然后又掂了掂脚去摸大师兄的脑袋了。 伺候秦蓁的侍女们回来后，看见的便是秦蓁他们这么一副互摸脑袋的奇异画面。 “呃，这是贵宗门的什么……出嫁前的赐福仪式吗？” 侍女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蓁笑了：“嗯，是赐福。” “好吧。”侍女不解，但是尊重。 “咦，三十九夫人也在这里呢？这快要到吉时了，您不回去打扮吗？” “哦，不急。” “听闻您去拜访了其他夫人们？” 侍女很是健谈，面对他们时并没有那种特别严格的尊卑关系，就好像是—— 她觉得他们之间本质上是平等的，只不过她受雇于此，照顾他们而已。 只是工作，不是奴仆。 这一次，淮序再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了那种错位的违和感。 这比给他们领路的那个侍女，给他们的带来的那种感觉，更为深刻。 而秦蓁，对此并无异议，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 景星也只是笑着应了一句：“各位姐姐，人美心善，不仅热情接待了我，还送了我不少礼物，可惜，我此时并无灵力，没办法打开乾坤戒回礼。” 秦蓁闻言，还觉得有些奇妙。 这位河神的后宫，居然如此和睦的？ 这和她看的后宫剧不一样啊？ 她自认对景星很是了解，看得出他刚刚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 那群人真的热情接待了自家夫君即将过门的新夫人。 侍女闻言倒不觉得奇怪：“这些年，大人给各位夫人送了不少东西，拿出一两样送给您，您不用那般在意，反正都是一家人。” “那可不行，礼尚往来，才算是规矩。” “那三十九夫人如果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也可以列个单子给我，我会帮您呈上去，想来大人会尽力满足您的。”侍女想也不想道。 “好啊，小师妹，借一下你这院子的笔墨纸砚。” 景星是一点都不客气。 “可以啊，顺便二师兄你就帮我一起写了吧，我也有好多想要的。” “那个，陪嫁能不能也要一点礼物啊？”向清激动地举着手。 侍女看着激动的向清，唇角抽了抽。 为什么她家大人，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陪嫁啊？ 没有人通知他的吗？ “陪嫁，这……也没先例啊，我没法作答。”侍女为难道。 “没事，我就先例，你帮我问问嘛。”向清甚至撒上娇了，“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家大人卜算一卦。” “……哦，那我问问。” “那顺便帮我问问，你家主人的水晶宫，卖吗？”淮序面无表情却极为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侍女：“？？？” 侍女很想问淮序一句：“大胆狂徒，你到底在口出什么狂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淮序看起来并不凶恶，并且十分矜贵有礼，但她就是不敢对着他这样开口说话。 “我，我，我问问吧。”侍女含泪答应道。 第306章 恐怖如斯 见侍女答应下来，淮序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很快，刚刚因为秦蓁烧烤，而陆陆续续躲出去的侍女们都回来了。 只是所有人都看着那剩下的海鲜烧烤，有些为难。 太香了，她们怕一不小心就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三十八夫人，这剩下的海鲜烧烤……” “哦，你们不用管，一会儿我们几个人会分了打包。” 侍女们松了口气，但又有点遗憾。 “那这些抓来的海鲜，我们放……”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秦蓁便再次主动开了口：“哦，那些啊，我会做成刺身。” “刺，刺身？”侍女不解。 秦蓁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和鱼脍差不多。” “生切成片！？”向清知道这东西，满脸抗拒，“不不不，我接受不了这种吃法。” 景星也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喜欢这什么‘刺身’，但如果出自小师妹之手的话，我愿意试一试。” “不是吧，二师弟，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自己的食谱给改了？你的原则呢？” 景星微笑：“瞧大师姐说的，我有过那玩意儿吗？” “……”向清服了。 淮序倒是接受良好：“我可以。” 侍女们快要疯了，继烧烤海鲜以后，她们还要面对生片海鲜吗？ “要不要给前面的三十七位姐姐院子里，都送点去？” 侍女麻了：“三十八夫人，即使快到了，你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 向清也怕那群人察觉到秦蓁食物的特别，连忙帮着侍女劝了一句：“对对对，耽误吉时可就不好了。” 侍女们听到向清这么说，全都感激地看向了她。 向清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就这么随口一说，居然还刷了一波好感。 秦蓁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把我们要吃的给处理了。” “三十八夫人，真的没时间……”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秦蓁忽然一脚踹向了装着食材的箩筐。 这一脚，十分猛力。 食材陡然间倾洒而出。 而侍女们甚至都还来不及惊呼，下一秒，秦蓁便已经拿着刚刚处理食材的菜刀先动了起来。 “唰唰唰。” 刀光闪动，那倾洒而出的食材，瞬间便被精湛的剑术切成了厚度均匀的薄片。 “哇！”向清还是第一次知道剑术还能用在厨艺上。 而这还不算完，看着秦蓁熟练地用一些她都不知道的植物、药材调制蘸料。 向清自认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毕竟除了医修和丹修，一般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灵植。 比如她，就只知道比较出名和之前的那些植物。 “试试吗？” 见向清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秦蓁干脆把蘸料往她面前送了送。 向清的鼻尖一动，脑子里都还没分析出这蘸料是什么味道，口水便已经自动分泌了。 向清怎么都没想到，刺身没把她给看馋，蘸料却是把她香哭了。 感觉这蘸料，拿去蘸鞋底都是好吃的。 呜呜呜，这就是食修吗？ 果然恐怖如斯。 怪不得她在破云宗养完伤，再次见到牧长老的时候，他以前那过分清瘦的身材，明显胖了一圈。 “大师姐？” 见向清没有动，秦蓁还主动拿过刚刚的烤虾，沾了蘸料，塞到了她嘴里。 顿时，一股让人食欲大动的味道在味蕾上绽开。 向清形容不出这蘸料的味道，味道很复杂，层次却十分丰富，香的她舌头都差点吞了。 好吃。 太好吃了。 好吃到她有些犹豫地对秦蓁来了一句：“要不，你说的那什么……鱼脍，我也试试？” “嗯。” 秦蓁取了向清较为容易接受的鱼肉，鱼肉薄如蝉翼，几近透明，裹满蘸料后，甚至有了几分晶莹诱人的色彩。 秦蓁喂给稍稍有些抗拒的向清。 下一秒，向清的眼神瞬间一亮，当即大手一挥：“包起来，通通给我包起来。” 秦蓁干活十分利落，很快将这些吃食分成了五份，便是没来的宁魄，她都打包好了一份。 “乾坤戒没办法用，还请姑娘帮我们想想办法吧。” 而就在秦蓁把东西包好的瞬间，景星便微笑着和侍女打起了招呼。 侍女看着那五人份的吃食，每一份几乎要双手环抱，才能堪堪抱住。 确实不方便携带。 侍女有些为难地蹙了蹙眉，但还是很快就开口道：“各位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总管。” 而向清直到看到这位侍女离开，才从景星的话里惊觉到一件事。 这看似自然的一环接一环，竟是达成了一个她刚刚就抱怨过的一个问题—— “要是乾坤戒能用就好了。” 虽然他们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灵力，但是丹田处的封印并未完全解除，用乾坤戒还是不太方便。 而他们今晚肯定会有很多需要用到灵力的地方，注定要多多吃秦蓁特制的食物，补充灵力。 可以随身携带的乾坤戒，确实十分重要。 如果直接要求要用乾坤戒，肯定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但这样自然而然地需要就…… 果然，很快，侍女便带着请示的结果回来了。 “这是咱们水晶宫特有的一种锦囊，大人取名叫做‘次元口袋’，放进去的东西，只要是不超过一丈的东西，都能轻松装进去，而且没有重量。” “人也可以吗？” 侍女闻言沉默了两秒，随后这才开口回道：“死人的话，可以。” 秦蓁：“……” “多谢。”景星主动接过了这所谓的“次元口袋”，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吃食装了进去。 然后这才跟着身边已经着急的侍女，回了自己的院落里。 其他人不了解，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 倒是破云宗的几位，却隐隐能够猜到，景星怕是要用这个所谓的次元口袋，做什么大事。 只有秦蓁听着这个几句现代化的名字，陷入了迷茫中。 次元这个词…… 是巧合吗？ 还是说，那位河神其实和她一样？ “咦？空间阵法还能这样用啊，倒是巧妙。” 向清完全不知道秦蓁此时复杂的心情，反而欣赏起手里的这个锦囊来。 第307章 小师妹就是小师妹 向清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 只是一回神，她不由得疑惑了。 “你们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向清望着那群忽然跟自己拉开距离的侍女，不解地开口询问道。 “您多心了。”侍女微笑。 “真的吗？”向清不信。 直到看到，淮序将那些食材收进锦囊后，本来就离他最远的侍女们，此时更是默默地离得更远了，向清才顿悟了。 没想到，这些食材还能有这样的效果，这倒是对他们极为有利。 毕竟，谁也不想被人贴身监视。 所以，秦蓁是故意的？ 向清看向自家乖巧可爱的小师妹，总觉得秦蓁不会有这样的心机。 凑巧吧？ “大师姐，你不是要给二师兄陪嫁吗？”秦蓁见向清又开始走神发呆，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 “啊？噢噢，对，是答应了来着。” 向清闻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应道。 “我送你过去。”淮序开口道。 “好。”向清并未拒绝。 两个人便这样沉默地往景星的院子方向走去，没有人知道，稍稍恢复了灵力的两个人，此时正在传音。 “大师兄主动送我，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 “我想，大概景星一会儿也会告诉你，不过，我还是先一步说了吧。” “你说。” “不管小师妹真正的来历是什么，小师妹就是小师妹，这便足矣。” “什么叫做小师妹真正的来历？” 向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淮序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多少也有些察觉了吧？”淮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向清其实和秦蓁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特别长，论对秦蓁的了解，肯定比不过其他人。 但是，她其实还是隐约从秦蓁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异常”感。 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好像是一朵牡丹混入了芍药之中，甚至还把自己修剪成了芍药的模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像芍药，让人无法分辨。 但其实，这是两种不同的花。 秦蓁，就是那朵牡丹。 她会脱口而出一些新奇的词汇，或者形容，有时候说起过去，会和她真正在安川的过去，有些不相符，甚至矛盾。 她对待一些事物的看法，也和他们完全不同。 比如，她和淮序能够第一时间感觉得到，这里的侍女并不像外界，有那么明显的尊卑感。 还有，秦蓁和人相处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觉得大家都是“平等的”。 这种想法，不会是一朝一夕就会形成的。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定然是根深蒂固、潜移默化的。 还有—— 刚刚的“次元口袋”。 虽然秦蓁并未开口说什么，但是她看到了，她在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瞳孔很明显地缩了一下。 那是典型的“震惊”神色。 她听过这个奇怪的词语。 “确实，小师妹比起其他人显得有些奇怪。” 向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是不等淮序再说其他的话，向清便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论奇怪吗，我们破云宗哪个人不是奇怪的？便是我，不也是一个来历不可言说的怪物吗？” “你就是向清，不是什么怪物。” 淮序的言语，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但是这种自然而然的肯定，却让向清的心里一阵熨帖。 “嗯，我只是向清而已。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感觉到小师妹有其他特殊来历的？” “刚入门没多久。” “那你们都不告诉我的啊？不会以为我会因此欺负小师妹吧？”向清震惊了。 淮序也没想到，向清居然会得出这么一个离谱的结论，一时间竟是无语了。 “你当时在外面迷路，没回宗门。” 他们上哪里去告诉她去？ 后面她倒是回破云宗了，被人背在棺材里送回来的，就剩下半条命了。 一养就是那么长时间，也没办法去探望。 谁还记得告诉她这件事啊？ 向清：“……哦。” 淮序轻声叹了口气。 还是向清自己喃喃了一句： “放心吧，我懂你们的意思，秦蓁就是秦蓁，是我们破云宗的小师妹，和她的来历无关，我们只关心她这个人。” “而且，我也不会因此就对小师妹态度有所改变的，更不会去追问这些奇怪的地方，除非她愿意主动告诉我们。” “嗯，我知道。”淮序从不怀疑这个。 他和向清打招呼，只是希望她知道，他们从未将她排除在这件事情外。 即使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也要知会。 只有这样，他们之间才不会产生误会。 这是破云宗众人维护情谊的办法。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看到二师弟的院门了，大师兄，别送啦。” 向清结束了传音，笑着和淮序招呼道。 “好。” “走了。” “嗯。” 两个人就此分开，淮序从容地返回了秦蓁的院子。 …… 与此同时。 水晶宫主殿。 主殿最上方，用千万颗珍珠，做成了一道璀璨的珠帘。 珠帘之后，又是层层叠叠的轻纱。 只能隐约看见轻纱之后，有一个宽大的座椅，上面坐着一位不辨雌雄，身着红衣的人。 而珠帘前面，主殿所设的位置，左边最靠近珠帘处，端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 少年容貌迤逦，竟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连睫毛都是银白色。 看起来很是纯洁无瑕。 只听得他用着稍显少年气的好听声音，对着珠帘里的人禀报着： “大人，三十八夫人和三十九夫人那边，都没事，您放心吧。” “他们借用次元口袋，也只是为了装一些食物，看起来没有别的心思。” “之间的对话也很正常，便是那两个送亲的人，私下独处的时候，都没说什么话。” “我做主，重新备了聘礼送给他们，还请您不要见怪。” “对了，还有两位夫人，和两位……陪嫁，都给您列了想要的礼物清单。” “呃，是的，您还多了两位陪嫁，据说大户人家娶亲，都有这样的规矩，我也不好帮您拒绝，便算默认了。” 第308章 遗言 被少年尊称为“大人”的红衣人，没有言语。 可少年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眉眼弯弯一笑，应道：“是啊，又有新的家人了，咱们水晶宫越来越热闹了，大家也都不会再觉得孤单。” 微风穿堂而过，珍珠珠帘微微摇晃，轻轻碰撞，发出好听的脆响。 红衣人依旧静静地坐立在珠帘之后。 只有少年缓缓起身，向着红衣人行了一礼：“那么腾雨就先告退了。” 似有一声幽幽叹息在主殿响起，但是一切又像是错觉。 自称腾雨的少年，就这么退出了主殿。 …… 另一边。 破云宗，黄金台上。 温琼华难得没有去处理自己的那些产业，而是请了一位朋友来她这里品茶赏花。 花是秦蓁养伤期间，嫌弃黄金台上太过单调种植的，花露可以泡茶，花瓣可以入药。 是牧归夷从秘境中找到的极好的灵植。 没想到牧归夷自己没能舍得种，倒是被秦蓁祸害了。 此时灵花正是盛开之时，整个黄金台上像是围了一圈雾粉的云朵一般，还真有几分晚霞的梦幻之感。 而黄金台上视野最辽阔的地方，温琼华摆放好了自己最心仪的一套茶桌椅子。 茶桌上，红泥小炉上正热着水，上好的茶叶也放在了一边的茶具旁边。 温琼华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位“朋友”才姗姗来迟。 “抱歉，来迟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莫玄亦。 和之前相比，他的身形似乎显得越加透明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化去一般。 温琼华见状，有些担心：“您身体还好吧？” “我说过，对我不必如此客套。”莫玄亦轻轻摇了摇头。 “礼不可废。”温琼华却是坚持。 “我本就是一抹神魂，又强行苏醒，若寻不到合适的身体，本就会日渐衰弱，不必惊慌。” 明明是极为凶险的情况，但是莫玄亦却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仿佛自己在衰弱这件事，十分不值一提。 温琼华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考虑到眼前这位，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她说什么好像都显得有些多余。 所以最后，温琼华便也没有就此多说什么。 反而是请莫玄亦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 “您为何要将所有弟子，引到那安川而去？” 温琼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毕竟，最初点明秦蓁要成亲这件事的人，正是莫玄亦。 莫玄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先轻抿了一口茶水。 熟悉的味道里，混入了一丝淡淡的花香，倒是有趣。 而这花香，和周围这些雾绒花特有的香气，十分相似，想来是取了花露来煮茶。 淡淡的香气，将莫玄亦心中的那股狂躁渐渐抚平。 他这才神色如常地开口回答了温琼华的那个疑问。 “因为那里有，关于整个故事开始的秘密。” “故事？”温琼华没懂。 莫玄亦却也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该明白时，你自会明白。” 温琼华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明明莫玄亦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却在第一时间敏感地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有什么限制了您，是吗？” 莫玄亦没说话，只是对着温琼华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意。 但是温琼华知道，那是她猜对了的意思。 “时机到来前，不可说，不能说……您口里的这故事，很重要对吗？” 虽然又是一个问句，但是莫玄亦知道，这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果然，都不用莫玄亦再说什么，温琼华心里便已经有了更多的猜测。 “您会强行苏醒，是因为……秦蓁？” 毕竟，莫玄亦苏醒的时辰，正是秦蓁拜入宗门的那一日。 “这一次将人都引到安川，也是希望他们发现一些，你无法言明的事情？” 莫玄亦轻叹了口气，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仿佛要透过那厚厚的云层，看到什么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开口道：“从我的身体落入天魔族手中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你们最大的敌人。” 就如同原本的故事那般。 温琼华：“！” “所以，我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大家都有足够的成长。如此一来，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身不由己，你们也能用手中的剑杀了我。” 便是说到死亡的事情，莫玄亦依旧从容。 “老祖！” 莫玄亦亲手为温琼华添了一杯茶：“万事，拜托你们了。” 他已经将自己能做到的，尽数安排好。 便是赴死的觉悟，他也早有准备。 如若不是“天道”不允，他无法自灭，他情愿在那一场天魔大战之中死去。 莫玄亦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再也没有一丝动摇。 “琼华，领命。”莫玄的语气，不容拒绝。 “弟子……遵命。” 温琼华起身，深深地向着莫玄亦拜了一拜。 “这些年，你把破云宗照顾得很好，辛苦你了。” 莫玄亦看向温琼华，语气重新温柔下来。 犹记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温琼华的时候。 是在雨后的战场之上。 遍地尸骸，脚下的土地，因为血液的浸染都变成了黑褐色，便是雨水也洗刷不干净，残兵断剑散落一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块战争后满目疮痍的破城。 还没他剑高的小孩，抱着一柄断剑，和一群乌鸦抢夺腐肉。 见到他的到来，温琼华眼里并无惊喜，更没想过向他求救。 反而是，警惕地拿起断剑指向了他，拒绝着他的靠近。 “啊！！！” 小小的孩童，甚至因为无人教导，根本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最原始的声音，对他进行恐吓和驱逐。 在雨幕中，他对上了温琼华的眼睛。 那是一双纯粹的眼睛，纯粹到只有竭力活下去的念头。 他想要带温琼华离开，可是她实在是太过警惕了，根本不会容许他靠近。 他知道，自己可以用强硬的办法带走小女孩，但是对上那双只想活下去的眼睛，他做不到那样的事。 第309章 跟我走吗 他希望她活着，以人该有的模样。 于是—— 他用了数天的时间，和温琼华接触。 他不想以施舍的方式，高高在上地干涉她的想法。 于是，他提出交换东西。 温琼华最开始很警惕，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学会与他交换东西。 从最开始的用十柄断剑，可以换取一碗甜粥。 到用一筐蘑菇，可以换取一个红薯。 一点一点。 他又花了数天的时间，直到温琼华用她找到的一窝兔子，换到了他的佩剑。 有了佩剑的温琼华，似乎终于有了勇气。 而莫玄亦这才第一次开口询问：“想要知道它的用法吗？” 这一次，温琼华点头了。 她主动跟他回到了破云宗。 因为温琼华初到破云宗，很是不安。 宗门里其他人便化作了慈祥老奶奶的模样，陪着她。 但她还是最喜欢默默跟在他身后。 没办法，他便只有从认字到剑术，一点一点教起来。 当年，陪伴温琼华的人，除了后来的弟子们，他和那些老朋友，都折在了仙魔大战之中。 他侥幸留下一缕神魂，回到了这破云宗。 再一睁眼，早就物是人非。 他以为，自己活了千百年，早已足够坚韧，不会因此感到特别的震动。 可当他看着温琼华红着眼睛，望着他这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模样时，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他，轻声询问那一句“你还好吗”时，心里还是会感慨万千。 世人皆称他为仙君，但他生于红尘，长于尘世，便是得成大道，他也始终是“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 说起来，一切的事情会迎来转机，不也正是因为一份特别的“感情”吗？ 但愿秦蓁能够在安川，找回那个答案，想起那个被天道遮蔽，遗忘掉的人吧。 …… 水晶宫。 秦蓁正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侍女们给她梳头打扮。 淮序则是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秦蓁并没有真实的要出嫁的感觉，她的激动，更多的是源自对异火感应到的东西的渴望。 只是那东西存在的地方，侍女言明了是“河神大人”的主殿，如果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秦蓁倒是想过硬闯，只是她借着捞海鲜的时候，就远远去看过了。 河神居住的地方，居然有类似于安川城门外的那个护城大阵。 当时她就看出来了，那是一个镶嵌着双生小阵法的精妙大阵。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机会看到另外一个阵法。 有这样的阵法存在，秦蓁可不觉得自己在灵力被压制的情况下，可以轻而易举地闯进去。 不过，好在侍女有提到—— “等您今晚大婚时，便能去那宫殿，与大人拜堂成亲。” 所以，她这才决定嫁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之前和景星相认的时候，景星便悄悄将传音的方法教给了她。 她已经是金丹修为，刚刚够可以传音的门槛。 只是这传音秘术并不算简单，秦蓁这都学了大半天了，还是差最后一点。 但是，秦蓁并不着急，她有种预感，快了。 所以，她左耳听着侍女们唠唠叨叨，右耳便快速将这些声音给过滤了，只是安静地继续修习着传音的秘术。 这传音术，据说是老祖留下的，与外面的传音术不太相同，不容易被别人窃听。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多久，秦蓁终于隐隐摸到了传音术的门槛。 她试探地用传音术，喊了坐在身边的淮序一声。 “师兄？” 秦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好在很快，她便听到脑海里传来了淮序不太确定的声音。 “小师妹？” “对对对，是我，是我。” “你会传音了？” “昂，刚学会的。”秦蓁的语气很是骄傲。 秦蓁从镜子里看到，淮序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不过这一点，在不熟悉的眼里，根本看不出来。 “小师妹果然厉害。” “我赶紧把我知道的事情跟大师兄你同步一下，大师姐那边，想来二师兄会和她说清楚的。” “好。” “其实，我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带过来的，我感觉自己上一秒还在二师兄身后，然后忽然间，眼前的画面便是陡然一变，大家都不在了，取而代之的一个白毛少年。” 淮序听到秦蓁这么说，连忙回应了一句：“那蟾蜍身上有混淆注意力的阵法，再配合空间阵法，便能做到。” “那看来，这水晶宫里，一定有一个人很是擅长使用阵法了，这水晶宫的主殿，也有和安川的护城大阵，一样的阵法。” 想来，安川的那护城大阵，与水晶宫的某位，有着什么关联。 “这倒是我没发现的地方。对了，你刚刚提到的白毛少年，你可从他身上感受到龙息？” 淮序忽然开口问道。 秦蓁摇头：“没有，不过连大师兄你的气息，我也感觉不到龙族的气息，恐怕这个需要你去确认。” “三十八夫人，正给你上妆呢，别乱动啊。” 侍女完全没想到，刚刚还乖乖一动不动，像是入定的秦蓁，怎么忽然间就好动起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秦蓁虽然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总给她一种，她在眉飞色舞的错觉。 “哦，抱歉，抱歉。” 秦蓁还没习惯不动声色地传音，还当自己是在对话呢。 “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侍女只当是秦蓁坐得有些不耐烦了，还好脾气地多安慰了一句。 秦蓁微微笑了笑，没再说话。 而淮序直到等秦蓁调整好了表情，这才继续开口问道：“景星也没有感觉到？” 景星和一般人不同，他对气息可敏感得很。 “二师兄他说那个白毛少年身上没有气息。” 便是死物都有独特的气息，更别说活物了。 除非是—— “……分身。”很快，淮序就反应了过来。 “嗯，二师兄也这么说。” “那个白毛少年，是所谓的水神？” 第310章 吉时到 秦蓁想要摇头，幸好深深克制住了这一股冲动。 然后这才传音回答道：“他是这水晶宫的管家，负责这里的所有事务。” 淮序若有所思。 “今晚喜宴，这位管家肯定也会出席的，若是大师兄有什么疑惑，不如等到时候自己去解惑一下？” 淮序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传音之间，侍女已经为秦蓁打扮完毕。 秦蓁本就生得极美，此时换上了朱红色的嫁衣，容貌瞬间便更盛了几分。 她穿着的这件嫁衣十分华丽，并没有因为秦蓁是三十八夫人就有所敷衍。 上面的花样，皆由金丝绣成，而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裙摆上的那双面金丝莲花绣样。 金丝之上还用了数千颗米粒大小的珍珠为其填色。 每颗珍珠大小一致，颜色甚至都没有丝毫分别。 从莲花最下端的淡粉色，到顶端的纯白，过渡得极为自然，远远望去，栩栩如生。 更不用说，各种刺绣阵法和贝类、宝石的应用，将衣服上作为烘托的日月星辰花纹，衬托得更加熠熠生辉。 而这件嫁衣明明有这么多的细节，但却没有一处喧宾夺主。 嫁衣艳丽的红色依旧是最夺目的主色。 秦蓁本就纤细的腰肢，被腰带这么一束，显得越是柔软几分。 反观佩饰，却比嫁衣看起来单一许多。 因为，所有佩饰，无一例外全是黄金，虽然上面也镶嵌有宝石，但晃眼望去，只能看见一片灿烂的金黄。 这些亮晶晶的打扮，明明是淮序一般情况下最先注意到的东西。 但是，这一刻，他的视线还是先一步落到了秦蓁这个人身上。 并不算艳丽的妆容，却美得惊心动魄。 小巧的嘴唇，仿若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有了一种如白玉般的光泽。 秦蓁眉眼含笑，朱唇轻启：“大师兄，我好看吗？” 淮序闻言，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 好看到他现在就想先去刀了那所谓的水神。 他何德何能，能娶自己这样的小师妹？ 秦蓁接过侍女递来的团扇，掩唇轻轻一笑：“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那——” 淮序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边的侍女们的心却都忽然提了起来。 因为，秦蓁一旦这样拖长音说话，那就表示，她要开始作妖了！ 毕竟她上次这么说话，就是她忽然要去抓海鲜烧烤来着。 “咕。”有个侍女更是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他们就听见秦蓁缓缓开口道：“有没有留影珠之类的，赶紧给我拍……呃，记录下来。” 免费的绝美妆照诶，不拍一套写真，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秦蓁之前约过一个网红摄影工作室，虽然体验感也很不错，但和现在这样的顶级造型相比，还是弱爆了。 “啊？留，留影珠？” 侍女自认伺候过三十七位夫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啊，然后她遇到了秦蓁。 最开始，秦蓁被“请”来的时候，她本以为秦蓁会抗拒，结果没想到秦蓁很是自在，甚至自在得有些过了头。 看得侍女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水晶宫的主人，还是不是他们的河神大人。 要不然，秦蓁这个夫人，怎么比主人还要自在啊？ 比如说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作为一个新嫁娘，她还想着留影…… “办不到吗？哎，没心情了，这亲要不然就算了吧。” 秦蓁见状，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侍女闻言心都“咯噔”了一下。 “哎哟，祖宗诶，我去帮你和主管沟通，你别动不动就不嫁了啊！” 侍女连忙出声劝着。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啊。” 侍女无语地走了，脸上写满了打工人的怨念。 估计内心又是想要辞职的一天吧。 过了一会儿，侍女带了一颗留影珠回来。 秦蓁顿时有了精神，连忙指挥着侍女固定“机位”，自己则是美美地摆好pose，留了好多影像。 “大师兄，来呀，一起。” 秦蓁以一己之力，带动众人，都加入了留影纪念之中。 留了一堆合影镜头后，她又捧着那留影珠，给大师兄淮序和侍女们都拍了单独的镜头。 “下巴往里面收一点，诶，对。” “腿不要弯着，伸直，别害羞啊，使劲往我这边伸，这样拍出来腿才长。” “看镜头，好，笑一个。” “不要抿唇，这样太紧张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你就看向其他地方，给你拍侧影。” “很好，嗯，进入状态了。” 就是可惜，这留影珠不像是手机，不带剪辑和修图功能。 不过没事，修真界的人本就天生丽质，不用修图也顶顶好看。 至于不能剪辑，那就不能剪吧。 反正也是指导好造型后，才开始拍的。 咦，等等。 修真界就没想过用留影珠开辟电影电视行业吗？ 不过，修真界大多流行苦修，放弃一切娱乐，一心只有修炼。 发展不起来，倒也正常。 毕竟，又不是所有宗门都像是他们破云宗，会放任弟子野蛮生长。 最多在弟子可能长歪的时候，修剪一下枝丫，但平时他们生长成什么样的奇形怪状都可以。 秦蓁很快把自己的念头，按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来了这水晶宫，她就总会下意识地想起现代的生活。 很多无聊又日常的想法，总是时不时地冒出。 硬生生把这水晶宫折腾成了水晶宫自助海鲜大饭店。 哦，不对，现在已经改变业务方向，变成水晶宫摄影工作室了。 侍女们最开始还觉得秦蓁真会找麻烦，到最后，自己却沉迷了进去。 此时已经自己拿着那留影珠，反复观看起刚刚的留影来。 “我这里站在阴影里，却望着光的侧影，真好看。” “对，超级有故事感，往下看往下看，下面是我的留影了。” “哇，你这样也好好看啊！” 几人看得高兴。 “吉时到！落轿。” “请新娘上轿。” 直到门外司仪的声音响起，侍女们这才猛然发现，外面的天色居然已经暗了。 第311章 出嫁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纵然侍女们都还没看得尽兴，但也不得不赶紧将手里的留影珠交给了秦蓁，然后慌张取过一边的喜帕。 “三十八夫人，来吧，将盖头盖起来。” “哦。” 秦蓁将留影珠收好，微微低头，任由侍女将喜帕给她盖好。 没有人注意到秦蓁盖头下，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若有所思。 “请新娘上轿。” 没等到秦蓁出门，司仪又唤了一声。 侍女闻言连忙就要去扶秦蓁，却不想一边的淮序却是快她们一步，走到了秦蓁面前。 “小师妹，我背你吧。” “嗯？” 秦蓁完全没想到自家大师兄会忽然这么说，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淮序的声音温柔：“新娘子出门，脚不沾地，会幸福一生的，而且，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有依靠的。” 就算不是真的成亲，可淮序希望他的小师妹，以后也能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你是有依靠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秦蓁蓦地红了眼眶。 “谢谢大师兄。” 她以前也参加过一个朋友的婚礼，作为伴娘，看着新娘朋友被自家哥哥背着出门，送到车上时，她内心其实有些羡慕。 因为，她发现，若有朝一日，她真的结婚的话，却连一个可以背她出嫁的亲人都没有。 虽然她很快就乐观地想，现在结婚，已经很多地方都没有这个背新娘的风俗了，倒也不用因此难过。 但这个时候，当她趴伏在淮序宽厚温暖的背上时，鼻尖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酸。 “大师兄，送你出嫁了。” “……嗯。”秦蓁的声音闷闷的。 她将脸颊贴在了淮序的背上，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送入了花轿之内。 正当她还要继续感动的时候，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身边一挤。 然后便响起了侍女们的惊呼声：“啊啊啊啊，仙君，你上轿子里面去做什么啊？” 淮序闻言，一本正经地回道：“送亲。” “没有人送亲，是坐在轿子里面送的！” “陪嫁也不行？” “陪嫁也不行！” 秦蓁感觉侍女已经快要咆哮了。 “我感觉行。”淮序的声音依旧淡定，连音调都还称得上是温和。 但他就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至少侍女们都有点怕他。 就好像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让人反抗不得一般。 “算了。”最后是侍女叹了口气，给轿夫们塞了几颗珍珠，“他想坐就让他坐吧，别耽误了吉时，再惹事端。” “……行吧。” 抬轿子的轿夫们闻言，很是勉强地应了一声，但他们也不敢反抗淮序的话。 总觉得不论对这位说些什么，都有点大不敬的感觉。 多了一个人，轿子自然沉了许多。 轿夫们走的也比之前慢上一些。 所以，等他们到达水晶宫主殿的时候，景星的轿子，早就到了，此时正在主殿外面等着他们。 毕竟，秦蓁排名在前，自然要先进去。 “噗，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边，一个轿子坐两个人，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那边，哈哈哈哈。” 秦蓁听到轿子外面，侍女们正捂嘴在笑。 这一下，顿时把秦蓁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当即就要探出窗外看看动静。 只是她盖头都还没掀开，侍女便已经伸手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秦蓁再伸，侍女在按。 秦蓁：“我也想笑一笑，不行吗？” “不吉利，三十八夫人再忍一忍吧。”侍女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好在淮序的行动并不受侍女管束。 他直接掀开轿帘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整个人也愣了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大师兄你你看见什么了？” “景星和向清他们没有一起坐轿子，而是一个坐轿子，一个在外面走。” 这倒是正常。 秦蓁正要说完，就听到淮序又补了一句：“哦，坐轿子的是向清，在外面花枝展昭行走的是景星。” “……噗。” 秦蓁想到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 哪有大婚当日，自己走着去成亲的“新娘”啊？ “诶，小师妹，大师兄，你们到啦？” 向清那边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掀开窗帘，对着二人这边招了招手。 “嗯。”淮序代为回应了一声。 “吉时到，请三十八夫人进殿。”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两顶轿子之间的交谈。 向清闻言，连忙赶快又说了一句：“吉时到了，你们快去吧，咱们洞房再会。” 淮序：“……” 秦蓁：“这话听起来好微妙啊。” 倒是景星，透过淮序掀开的车帘，往秦蓁他们的轿子里望了望。 却只望见了一片鲜红的嫁衣，看不清秦蓁的模样。 而还不等他继续细看，秦蓁的轿子便先一步被抬入了主殿之内。 直到进入了主殿的二门前，司仪才请了她下轿来。 “三十八夫人，请入内。” 这一次，侍女们迎了上来，将秦蓁和淮序，熟门熟路地带入了二门之中。 园子里早就摆好了席桌，已经有不少客人落座，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这边。 见到秦蓁他们进来，还有欢呼的。 侍女们有人撒着金箔，有人撒着鲜花，还有人将装着珍珠宝石的荷包，抛洒出去。 顿时引来宾客们的哄抢。 而祝福的话，也跟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说着。 “祝大人和三十八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祝大人和三十八夫人，幸福美满，财源广进！” “不是，你在人家成亲时，祝什么财源广进啊？” 侍女们被逗得直乐，手里的金箔、鲜花，还有红色的荷包便撒得更多了。 淮序忽然到身边的秦蓁步伐似乎慢上了许多。 他下意识地瞥眼望去，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喜服下，忽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灵活地避开了飘洒的花瓣，不断地将落下来的金箔和小荷包往“次元口袋”里装。 因为动作过于迅速，再加上众人的视线都被撒荷包的侍女们吸引走了，一时间竟是没人注意到。 第312章 你是谁 淮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秦蓁察觉到淮序的视线，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道：“大师兄，别光看着啊，快帮我接一下。” “小师妹，是缺钱了吗？” “哦，我只是不嫌钱多。” 淮序：“……” 好朴实的理由。 淮序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帮秦蓁接起金箔和荷包来。 就这么一路接到了主殿的台阶之下，侍女这才赶忙和秦蓁招呼道：“三十八夫人，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接下来主管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新娘都到了，新郎还不出现？”淮序询问道。 “大人已经到了，就在主殿之中，等会儿进去，各位就能见到。” 侍女说完，匆匆行了一礼，退下了。 “扑嘶扑嘶。” 侍女刚走，秦蓁就在淮序脑海里叫了起来。 淮序：“……” 为什么小师妹也喜欢这样和他开启话题啊。 “怎么了？” “大师兄，这婚礼流程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虽然秦蓁完全不知道在这边的世界，成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还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淮序很快就赞同了她的看法。 “嗯，确实有些奇怪，宾客都在外院，这里面却没留人，新郎也从未出现，而这里……看起来可不像是可以拜堂的样子。” 这主殿内部隐隐望去，可没有任何关于成亲时该有的布置。 “我的异火似乎对于主殿深处的东西，很感兴趣。” 秦蓁能够感觉到自己丹田处那一股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灼热。 “根据刚刚侍女的说法，这主殿里只有河神本人。” “那还真是让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我这一位夫君了。” 秦蓁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娇羞，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而景星和向清则是这个时候被引进来的。 只是几人还来不及对话，那位白发少年腾雨则是忽然出现，先一步说了话。 “两位夫人，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请进主殿吧。” 秦蓁早就想进去了，此时听到腾雨这么说，立马健步如飞。 只见她双手提着自己的裙摆，红盖头都不能遮住她的视线，三步并作两步，几十级台阶，她愣是“哐哐哐”几个大步就跳了上去。 “！”腾雨脸上的微笑差一点都没有绷住。 三十八夫人，她是蛤蟆成精吗？这么会蹦跶！ 景星一看自家小师妹都跑得没影了，当即也快步追了上去。 他的动作倒是优雅，但是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再加上他的腿长，竟也很快就追到了秦蓁，和她一块跨入了主殿之内。 只留给腾雨一阵凉风。 “？” 这是去成亲吧？不是去赶着投胎吧？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积极？ 腾雨愣住了，一时间竟是忘记去拦淮序他们，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淮序和向清也在秦蓁他们之后，进了主殿。 “等等！陪嫁还不能进去啊！” 腾雨见状急了，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但是他的速度哪里快得过秦蓁？ 秦蓁几乎是一走进大殿，丹田处的异火熊熊燃烧起来，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而那种奇妙的感应，更是在看到珠帘后那红色的身影后，更加深刻了。 秦蓁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去触碰那人。 他的身体里，有引起自己异火动荡的东西！ “夫君，我看此时良辰美景，正是洞房的好时候，来，妾身帮你宽个衣！” 秦蓁说着，直接撞开珠帘，直接往主位上的红衣人方向跑去。 珠帘碰撞，发出好听的脆响。 “加个人。” 景星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也掀开珠帘，也向前走去。 可是，很快景星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秦蓁明明之前还火急火燎的，此时却在那人一步之遥外停住了脚步，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小师妹？怎么了？” 景星大步往前，走到了秦蓁身边，然后他也看清了这位河神大人的真面目。 “女人？” 不，说是人，已经有些不对。 因为他已经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任何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连龙气都无法压制的死气。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或者说……神明。 即使神明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但是他还是能从这具身体里面感觉到那一丝神明气息。 正因为成为过神明容器，所以景星对这股气息很是熟悉。 但这和那位想要毁灭一切的神明的气息又有些不同，她的气息，温柔内敛，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甚至光是看着她的模样，就觉得很是亲近。 “小师妹，二师弟，你们没事吧？” 向清人还没到，声音便响了起来。 “怎么了？”淮序感觉到了龙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很快，珠帘之后的红衣人，顿时被四个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只听得秦蓁忽然有些恍惚地小声喃喃道。 “你见过她？” 秦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给我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我怎么都想不起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秦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在她靠近眼前这位河神的时候，丹田的异火忽然乖顺了起来。 反而是她的心突突的跳着，仿佛恨不得立马从心口蹦出。 “等等，你们怎么可能跨过那一道设下的珠帘！？” 白发少年腾雨震惊地站在珠帘之外，几次想要闯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下了。 “你进不来？”向清见状，震惊了。 作为水晶宫管事的少年，无法靠近这位水神，而他们却轻而易举地就走了进来？ 这不会是个什么陷阱吧？ 没办法，向清实在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 总觉得，有她到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事。 于是，她警惕地东看看、西看看，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有秦蓁像是完全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是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这位河神。 “你……是谁？” 秦蓁话音落下，一簇火苗忽然从河神心口浮现。 第313章 回到过去 那簇小火苗越烧越旺，眨眼间便将河神整个包裹其中，河神的身体竟是在火焰中渐渐消散。 “等等！” 秦蓁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人从火焰之中拉出。 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火焰，还有那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个更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火焰之中。 那个身影，与河神有些极为相似的面容，身上穿着一件写着“安川福利院”的t恤。 “这是什么装扮？好奇怪。”向清低声询问了众人一句。 而秦蓁却是陡然秦蓁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没说话，但是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心绪骤然起伏间，整个人竟是直接晕了过去，直直向前跌入了火焰。 “轰——” 秦蓁体内的异火，在这一瞬间也忽然发出金色的火焰，瞬间将这一团火烧得更旺了。 火苗瞬间窜到两人高，将景星他们都生生逼退了一步。 “小师妹！” 景星三人见状大惊，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灵力恢复了一些的事情，连忙就要去救秦蓁。 可是淮序的水，居然灭不掉这火。 而景星不顾大火，伸出去拽秦蓁的手，却也穿过了秦蓁的身体。 “不对，我感觉不到火的热意，这火并没有在这里燃烧。” 景星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件事的人。 “小师妹，小珍珠，秦蓁！” 景星不断地叫着秦蓁的名字，想要唤醒火焰中倒下的她。 可是，秦蓁却没有任何反应。 反而是河神变作的那个小孩子，缓缓蹲下身来，轻轻地拉住了秦蓁的手。 “我终于等到你了，蓁蓁。” 她低声呢喃道，仿佛找到了失去已久的东西。 她的眼神温柔无比，包含着深深的怀念，那是一个小孩子根本不会拥有的眼神。 而在被她的手触碰的瞬间，秦蓁竟也渐渐变作了小孩子的模样。 而她身上也穿着和河神一模一样，写着“安川福利院”的t恤。 火焰渐渐散去，河神和秦蓁的身影竟然都在火焰中消失了。 “小师妹！” “小师妹，没了？”向清懵了。 总不能是将人烧得尸骨无存了吧？ 而淮序的反应却极快，直接一把抓住了白发少年的衣领，将人提起：“说！怎么回事！？” 白发少年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可强大的龙气将他包裹，恐怖的威压几乎让他膝盖都在发软，让他不得不回过神来。 “你竟然来了……” …… 好冷。 秦蓁猛地睁开了眼睛。 还不等她看清周围的景色，一个惊喜的声音却是在她身边猛然响起。 “醒了，蓁蓁醒了。” 那个声音脆生生的，是小孩子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往身边望去，就看见了一张极为清秀的小脸。 女孩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清亮无比。 小小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开口道：“院长妈妈，她这样就是不发烧了吧？” 被她称作院长妈妈的女人，短发，两鬓已经有了白发，是个慈祥的中年妇女。 闻言，她也伸手探了探秦蓁的额头，随后这才放心地叹了口气：“嗯，退烧了。” “太好了，我都要吓死了。” “你们啊，下次再有什么事，来找我，不要再乱来了，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 “那你在这里照看一下秦蓁，我去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好。” 等到院长妈妈离开后，小女孩这才凑到秦蓁面前，主动问道：“蓁蓁，你要喝水吗？” “嗯。” 秦蓁听到自己低低应道。 又是这种情况，她的身体似乎又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发生。 “给你。” 小女孩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了秦蓁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秦蓁喝完。 “我怎么了？”秦蓁还是有些懵懵的，总觉得脑袋晕晕乎乎，浑身都乏力。 小女孩闻言叹了口气：“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他推进荷花池里。” 啊，秦蓁想起来了。 这是她还在福利院的时候。 为什么她忘记了这一段回忆呢？ 她记得自己是福利院出来的，也记得福利院里关于自己的事情，却好像独独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明明，自己和这个人的关系是最好的，也是相处时间最久的，可却连一件事都不记得。 比如，眼前这件事情。 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一个领养家庭看中了，她有些难过，所以找个角落躲了起来，哭了鼻子。 哭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应该高兴，自己的好朋友终于能有疼她的爸爸妈妈了。 于是，她还是红着眼睛，拿着自己最珍贵的阿贝贝，想要去找自己的朋友，送给她。 哪想却看到自己好朋友的那个养父，居然对她动手动脚的。 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那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看见了，自己的朋友在害怕，在抗拒，在推人。 可是小孩子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没法推开一个成年人。 甚至因为害怕和羞耻，小孩子连惊呼都不敢。 于是，秦蓁冲了上去。 提个头槌撞开了那个男人。 “果然是个小贱种，没一点教养！” 男人恼羞成怒，一脚就把秦蓁踹倒在地。 秦蓁见状，一把抓起荷花池旁边的癞蛤蟆，就往男人身上砸去。 这一砸，极为准。 正好砸中了男人的正脸。 “呱——” 癞蛤蟆被砸懵了，直接叫了一声。 浑身的黏液糊在了男人的脸上，两颊猛地一鼓，湿漉漉的脚掌在男人脸上一踩。 这些异样的触感，让男人实在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啊啊！” 男人甚至不敢去将癞蛤蟆抓下来。 而秦蓁趁此机会，直接上前就对着男人膝盖狠狠一踹。 “快走！” 然后，转身拉着自家好友就要离开。 可是男人的反应也极快，听到两人要走，连忙胡乱中抓了一把。 为了不让男人的脏手，再次触碰自己的朋友，秦蓁将小女孩推到了一边，而自己却是被男人推进了荷花池里。 第314章 童年 那些忘却的往事，一点一点在苏醒。 秦蓁听到院长办公室外间，那对夫妻还在和院长妈妈争吵。 “这孩子我们不会领养了，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把我害得这么惨！” “你看看我现在这张脸，我还怎么出去见人？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我耽误几天工作了！？” “我不管，你们福利院必须赔我精神损失费，怎么也得赔我个十万八万吧！” “那是因为你对孩子动手动脚，我还没找你要个说法呢！”院长妈妈自然是相信她们的。 “说我动手动脚，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男人当时特意避开了监控，她们自然拿不出证据。 “别说什么孩子都看到了，呵，小孩子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福利院的孩子，更是撒谎成性！” “你！” 男人的妻子从始至终都沉默着，大概……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孩子呢？” 妻子忽然开口询问道。 “你要做什么？”院长妈妈警惕道。 妻子的面色却很平静：“让我见她一面，我要听她亲口说。” 院长妈妈皱眉：“不行。” “那你就算是变相承认，你们在撒谎了？” “我才没有撒谎！” 在院长办公室里间休息的小女孩，一把推开了房间门。 女人的下巴轻抬，直直地盯着小女孩：“你说他动手动脚，是真的吗？”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女人沉默了，男人却是顿了下，随后这才摸着自己的鼻尖，讪讪道：“老婆，你别听她瞎说啊……” “我才没有瞎说，就是你对我动手动脚，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你就给我买新裙子！” 因为被秦蓁保护过，所以小女孩鼓足了勇气。 可是，她的勇气换来的却是—— “啪！！！” 女人恼羞成怒的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便是刚刚还心虚的男人，此时都吓得直接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你凭什么打我！？” 小女孩捂着脸，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女人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她看着小女孩，像是在看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 “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还要一点脸吗！？” 陌生的、侮辱的词汇，几乎是瞬间让女孩哭出了声。 她不懂，她只是拒绝了一个人的触碰，只是将遭受的一切实话实说，为何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院长妈妈赶走了那个女人，轻轻地把女孩抱进了怀里。 “是我错了吗？” 院长妈妈轻声道：“不，错不在你，你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是我没能审核仔细，让你受了委屈。” 秦蓁看着自己敬爱的院长妈妈，眼底也含着泪水，顿时风风火火追了出去，在女人的惊呼声中，扒了她和她老公的裤子。 “啊啊啊，你个死丫头，放手！放手！” “不许看！” “笑什么笑！？” 周围传来志愿者们欢快的议论，热辣的视线，让两人只想赶紧上车离开。 但秦蓁却趁着两个人被裤子绊倒在地，一人又给了一巴掌。 这两巴掌，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换来的，自然是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我打死你个贱货！”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我若是你的父母，也要把你给扔了！” 谩骂和拳脚相加，秦蓁就算仗着自己身体灵活，躲开了落到自己身上的殴打，但那些咒骂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里。 “住手！” “两个畜牲，谁准你们伤害孩子的！” 围观的志愿者们见状怒了，纷纷上来护着秦蓁，然后和那对夫妻起了冲突。 这件事，终究是闹大了。 来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听了她的话，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又看了一眼她朋友红肿起来的脸颊。 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在那对夫妻胡搅蛮缠之下，直接一口一个“她还是个孩子”、“不要跟孩子计较”之类的话，将两夫妻给摆平了。 甚至因为秦蓁的这顿打，夫妻俩涉嫌殴打、虐待儿童，被严肃警告。 为了和解，甚至没敢再让院长妈妈赔偿，还捏着鼻子跟他们道了歉。 表面上来看，这件事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弱势群体到哪里都是弱势群体，只需要一个谣言，就能让他们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那对夫妻不满在福利院吃的亏，虽然签了和解的保证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再使手段。 在男人的一通宣扬之下，安川福利院成了一个坑骗收养者，会设局诈骗的黑心福利院。 还说这里的孩子，撒谎成性、心机深沉、有暴力倾向。 在他发出去的脸部受伤照片的加持下，不少人都信了。 哪怕也有人帮忙辟谣，但还是很多本来有意向领养安川福利院孩子的家庭，都放弃了领养的计划。 安川福利院在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无人问津，是他们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而这种艰难下，滋生的并不是团结，而是……孤立。 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复苏，秦蓁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化。 很快，她的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呜呜。” 若不是黑暗中，有好友低低的哭泣声，秦蓁甚至要以为自己失明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呢？ 又是哪一段被她遗忘的记忆？ 秦蓁看着小小的自己，和小女孩被关在一个杂乱的车厢之中，开始回忆起这段记忆来。 啊，是那件事。 她和小女孩被孤立的那段时间，有人将她们骗进了孤儿院外的一辆货车车厢里，然后被人从外面锁了进来。 货车司机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就这样开着车离开了。 黑暗中忽然动起来的车厢，让小女孩惊恐不已。 她们不断拍打着货车车门，可是司机并没有听到她们的动静。 反而是驾驶室里连着音响播放的音乐，不断传入她们的耳朵里。 “呜呜，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会被卖掉吗？” 第315章 秦蓁(黑化版) 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 秦蓁并不是一个很会安慰人的人。 她的小脸绷得很是严肃，因为不断拍打货车的车门，小手掌心一片鲜红。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秦蓁小小的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 但她开口说话时，声音里满是肯定，听不出一丝胆怯。 “不会的，等司机大叔发现我们，一定会联系院长妈妈的。” 小女孩像是被秦蓁镇定的语气安慰到了一般，哭声瞬间小了一些。 “真的吗？可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凶，他们都说他肯定会打人。” “真的，你放心，要是司机大叔打我们，我们就喊救命。反正等我们回去，我一定把骗我们的那几个家伙，狠狠地揍上一顿。” “可是，院长妈妈说过，不许打架，而且他们也比我们大，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 “那可未必，我打人可厉害了，之前还把那两个大人打得满地找牙呢！” 秦蓁骄傲地叉了叉腰。 小女孩却有些犹豫：“他们都说是我们让福利院变成这样，让他们没办法拥有新的爸爸妈妈，所以我们该打……” “呸呸呸。” 小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蓁便赶紧打断了她的话。 “蓁蓁？” 小女孩有些无措地往秦蓁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们这样说，你就这样信了？” “我……” “你是不是傻啊，这件事我们哪里错了？那个男的没动手动脚吗？” “动了。” “那那个女的没打你？” “……打了。” “那你做错了什么？你只是诚实、勇敢，还有想要保护自己，保护院长妈妈，你做错了什么？” “可是……” “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秦蓁见小女孩还是唯唯诺诺，干脆板着脸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小女孩却是给出了极为肯定的答案：“当然没有！” 秦蓁两次动手，都是为了保护她。 就算她错了，秦蓁也不会错！ 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啊，错的分明是那两个人，是他们把福利院害成这样的，又不是我们。” 小女孩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有些懵了。 而秦蓁却是继续开口道：“他们真要怨恨，也该是怨恨那两人才是，可他们为什么不敢找那两个人麻烦，反而是来找我们麻烦？” “为什么？” “因为我们太弱了啊，我们比他们小，他们就觉得我们打不过他们呗，自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是这样吗？” 秦蓁再次点头：“肯定是这样啊，之前我也有点自责，才没跟他们算账，现在我可想通了，我们只有还手，才能不被欺负，而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负了。” “可，可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去告状！”秦蓁理不直气也壮。 “啊，好，好卑鄙啊。”小女孩惊呆了。 要知道福利院的孩子，最看不上喜欢告状的小孩子了，还会故意去嘲笑那样的小孩。 “告状精，哭兮兮。” 而且大人一次两次，可能还会护着，次数多了，也会烦，只会糊弄过去。 “可他们会怕。” 为什么要嘲弄告状的人，因为他们心底的恐惧。 所以，才会想要以一个摧毁对方自尊的方式，来让对方再也不敢去告状。 秦蓁听着小小的自己，说着这些，心里竟是有些酸楚。 她开始改变，好像就是从这一截后车厢开始的。 她将自己变作了一只刺猬，扎向所有人。 她的人虽然还坐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和小女孩紧紧依靠在一起，彼此打气。 但是属于大人的秦蓁的思维，却已经飘远了。 她记得这件事的后续，货车司机终于在服务区发现了他们。 那个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长相凶狠，看起来随时都会暴怒打人的司机大叔，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没有如同那些孩子的预料凶她们，打她们，怪她们耽误他的时间。 他帮她们联系了园长妈妈，还在服务区给她们买了泡面。 红烧牛肉味的，面里还加了一整根火腿肠。 秦蓁捧着泡面碗，借着热气和泡面盖子的遮挡，这才敢悄悄哭了鼻子。 后来，回到了福利院。 秦蓁去找那几个孩子打了一架。 没打赢。 当晚，她趁着所有孩子熄灯睡下，偷偷去荷花池抓了几只癞蛤蟆，然后，放进了他们的被窝里。 这一次，哭爹喊娘的换成了这群人。 秦蓁舒坦了。 但是第二天，那群人又来找了她们麻烦。 她还是没打过，不过输的没有上一次那么惨了。 当天晚上，她带着小女孩又要去捉蛤蟆。 可是小女孩却害怕，根本不敢去。 “你别怕，我之前听志愿者姐姐讲过，这东西在古时候叫做蟾蜍，是可以招财的吉祥物，这么一想，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小女孩还是害怕，但她看着秦蓁被打的肿起来的脸，还是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抓！” 这一次，她们合伙抓了好多蛤蟆，趁他们晚上洗澡的时候，丢进了他们澡盆里。 “啊啊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那群孩子惊叫着，光着屁股跑了出来。 秦蓁也不害臊，还带着小女孩在外面看着他们的光屁股，拍着手，唱了起来： “大屁股，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羞得那群孩子，到处去找自己的裤衩。 因为蛤蟆的事闹得太大，院长妈妈和志愿者们，干脆把荷花池放干了，蛤蟆也被捉了干净。 这下，那群孩子们不怕了，又去找秦蓁她们的麻烦。 但是，这一次，他们几个人居然只跟秦蓁打了个平手。 但是当晚，秦蓁又摸去了荷花池。 没蛤蟆了，没关系。 秦蓁拎了块大石头回去，然后站在了睡着的孩子床头。 那孩子感觉到床头有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 秦蓁举起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意，作势就要砸下。 “啊啊啊！” 孩子吓尿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316章 命运弄人 院长妈妈对此很是头疼，只能将秦蓁带去了院长办公室。 “你啊，大半夜的到底又要做什么啊？” 秦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饿了，砸个核桃，怎么了？” 秦蓁说着，从自己衣服包里，掏出了一颗志愿者送他们的核桃。 院长妈妈看着那核桃，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小俊的床边砸？” “因为不想把自己的床弄脏啊。” 秦蓁理不直气也壮。 院长妈妈：“……” 她有些头疼，明明秦蓁是很听话的孩子啊，怎么现在成了刺头中的刺头？ “你这样，很多领养家庭都不会考虑你的，你知道吗？” 院长妈妈语重心长道。 秦蓁的表情却也认真起来，她问：“我一定要有爸爸妈妈吗？” “什么？”院长妈妈闻言愣住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秦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蓁仰着头，直直地望入院长妈妈的眼底：“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想再要他们。” “他们不好，但是新的父母会一定会好好对你的，院长妈妈给你保证，会选一个最适合你的家庭。” 秦蓁摇头：“我是父母亲生的孩子，他们都可以不要我，新的父母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好呢？”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蓁蓁，你看，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可我也很爱你啊。” “嗯，我也爱你，院长妈妈，所以，让我留下来吧，我会帮你做事，以后也会照顾你，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院长妈妈哭红了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早已经死心的孩子。 她能做的，只有把秦蓁搂进怀里，无声地掉眼泪。 只有小小的秦蓁，坚强地没哭。 在她学会反抗开始，她便知道自己长大了，她自己也能好好地照顾自己。 可能是秦蓁在床头举起石头，还微微笑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怕，这件事以后，福利院再没有人敢找秦蓁和她小伙伴的麻烦。 但是，他们虽然觉得秦蓁可怕，一边恐惧着秦蓁，却又更加厌恶地孤立着秦蓁她们。 秦蓁的身边只有小女孩始终陪伴着，但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和小女孩，好像在经历过这件事情后，都一夜长大了。 她们再也不会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一样，只知道疯玩，她们会在志愿者带他们出门玩耍的时候，捡捡垃圾卖钱。 会给福利院的院长妈妈，还有大家帮忙，会把大家送给她的玩具、糖果攒下来，然后去换成零钱。 收废品的婆婆看她们可怜，每次还会多给她们一点钱。 她和她的小伙伴，就这样，一角、五角地攒着钱。 而福利院的大家也在一个被一个的收养出去。 特别是当收养家庭知道，他们在这里饱受秦蓁这个小魔头的欺负后，更是心疼他们。 秦蓁和小伙伴成了福利院唯二无人问津的小孩。 因为她们名声不好，一个暴力，一个是“勾引男主人”的狐媚子。 她们就这样在福利院里慢慢长大，看着身边的其他孩子，来了又去。 她们彼此依靠着，便是对方最重要的家人。 院长妈妈对此很是惆怅，也很是无奈。 但好在秦蓁自己争气。 是个念书的料，一二年级时，大家成绩差距都不算大，所以秦蓁并不算特别突出。 可是三年级的秦蓁，却拿下了全国奥数比赛的第三名。 众人这才惊觉，秦蓁在学习上的天赋。 小伙伴和秦蓁的情况却是完全不同，因为她偏科，而且很严重。 她的语文成绩次次都是第一，但是数学这些课程，却总是倒数。 即使秦蓁每天给她课后辅导，也不行。 这种情况，到了初中就更为明显。 综合成绩下，秦蓁能在年级前十，可小伙伴却在两百名开外了。 小小的少女，在那个时候唯一的烦恼便是成绩。 秦蓁那个时候的烦恼，也是怎么给自己的小伙伴提高成绩。 就在她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无波地进行下去的时候。 院长妈妈倒下了。 而且这次倒下，她再也没能起来。 秦蓁十五岁那年，她们送走了她们的院长妈妈。 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哭过的秦蓁，在那一晚偷偷掉了眼泪。 新的院长，算不上太亲切，比起她们这样的大孩子，她更关心更小的孩子们。 对此，秦蓁她们并无怨言。 日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又好像都变了。 直到中考后，新的院长找到了她们，表示：“福利院现在光是支撑每日的开支都已经十分困难，高中的话，恐怕福利院拿不出钱再让你们读书了。” 其实秦蓁已经隐约感觉到了。 他们这样的老牌福利院，资助早就越来越少了，虽然有一点补助，但根本不够。 设施设备早就跟不上，很是老旧，便是屋顶有时候都会滴水漏雨。 之前院长找过维修工，却因为没钱整修整个屋顶，只能让人勉强糊了一下。 若不是义务教育，恐怕秦蓁她们连上完初中的机会都没有。 但还在这些年，秦蓁和小伙伴自己一点一点攒了一些钱。 只是—— “蓁蓁，你想过以后吗？” 在和院长谈完话后，秦蓁听到自己的小伙伴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嗯，我们一起上完高中，考首都的大学吧，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可是，秦蓁的话却没有得到小伙伴的认同。 “十八岁。” “什么？”秦蓁没明白小伙伴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福利院的规定，十八岁以后，我们就不能呆在这里了，我比你大一岁，高二的时候，就十八了。” “没事，我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勤工俭学，住校的费用只要攒一攒，就会有的，我们还可以……” \"蓁蓁，我不想读了。\" “什么？”秦蓁还想了一大堆的话想说，可却被小伙伴的一句不想给弄懵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喜欢捉弄苦命的人。 明明，她们都努力长大这么大了，但还是那么轻易就被现实击倒。 第317章 野蛮生长 “为什么要放弃？不要放弃好不好？”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伸手抱住了秦蓁，眼眶红红的：“蓁蓁，我们这些年攒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物价上涨。上高中不只是要学费，还要生活费、住校费，各种费用，两个人的话，要上完三年的高中，太难了。” “钱我可以再想办法，我可以趁着休息的时间去做工，实在不行，我去求人借一点钱，我们……” “可是我不想读了。” 少女的声音在颤抖：“你也知道的，我成绩不好，就算我读三年高中又怎么样，我根本考不上大学。” “可是……” “再说了，谁说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啊？” 少女抱着秦蓁，没让她看自己发红的眼眶，里面已经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开朗，仿佛没有任何阴霾和遗憾。 “蓁蓁，我想离开福利院。” “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 “那可不行，以前来我们这里帮忙的志愿者姐姐，家里开了一家工厂，前些天邀请了我去做工，就这么一个名额，你可别和我争啊。”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那姐姐你也认识，人很好的，说过了我去的话会照顾我，而且他们工厂还有宿舍和食堂呢，在那里挣的每分钱，我都能存起来。” 秦蓁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小伙伴在不住地颤抖。 即使说的再轻松，但是她其实还是不甘心的吧？ 不甘心。 可她依旧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她又要如何劝？她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那一天，秦蓁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小伙伴抱着她，两个人从中午，站到了夕阳落下。 明明是夏天，可秦蓁却觉得好冷。 “蓁蓁，你成绩那么好，我没做到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啊，等你读大学的时候，我还想去你的学校看看呢。” 少女走了。 在秦蓁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找了院长，离开了福利院，去了工厂。 十六岁，是福利院的孩子，可以选择离开的年纪了。 这是她走之前，写给秦蓁的纸条。 那张纸条，被秦蓁珍藏着放在了笔盒里。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秦蓁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在福利院院长有些可惜没钱供秦蓁读书的时候，少女托人带回来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和一部二手的手机。 “她托我给你带话，要你安心读书，不要担心钱的事，钱她会努力攒的，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秦蓁接过手机，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唯一的号码。 是少女的号码。 手机很旧，是不认识的杂牌子，连型号都有些老了。 但是，秦蓁很珍惜它。 因为，她能通过它，和她最重要的姐姐，重新建立联系。 少女很忙，秦蓁读初中后，手机更是会被老师收了保管，只在周末的时候会发给她们。 所以，她只能每个周末和自己的小伙伴通话。 但少女周末也经常加班，甚至还会出去再兼职一份工作，和秦蓁通话的时间非常有限。 每次通话，她总是说：“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从不会要求秦蓁好好读书，因为她不希望将这样的压力一遍又一遍地施加给她。 秦蓁知道。 所以，她越发努力。 为了全心学习，她住了校，还请老师帮忙申请了勤工俭学的工作，中午的时候去学校食堂帮忙打饭。 这是个很要脸面的工作，所以很多勤工俭学的学生都不太愿意做，因此工资也稍微要高上一些。 秦蓁不怕丢面子，大大方方，穿着阿姨给的围裙，戴着帽子和手套就去了橱窗。 同班同学看见她，确实会很惊讶，也会在背后窃窃私语，可是秦蓁却像是看不到那些异样的目光一般。 在福利院被孤立的那些年，早就让她养出了一颗大心脏。 食堂的阿姨们都很照顾她，等她打完饭，去拿自己的饭盒打员工餐的时候，阿姨们那很会抖掉肉的手从来没抖过。 有时候，秦蓁甚至会在自己的米饭下面发现，阿姨们悄悄给她藏的鸡腿。 见她不好意思，阿姨们也只是说：“小姑娘，要多吃点，正长身体呢，要好好吃饭。” 而那些同学们打量的目光，议论的声音，也随着时间慢慢平息。 没有人再笑话秦蓁。 冬天很快就来临了。 为了不吵到室友，秦蓁每晚都是借着对面居民楼阳台上昏暗的灯光看书。 因为很冷，她个子又长得太快，以前的棉服早就穿不了了。 她也舍不得花钱去买新衣服，只能不断地在走廊上轻声地踱步。 “喂，秦蓁。”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打开了，寝室长将自己的一件羽绒服递了过来：“别感冒了。” 像是怕秦蓁拒绝，又怕伤到秦蓁的自尊心，她当即哼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感冒传染给我们就不好了。” “谢谢。” “……别看太晚，早点睡吧。” “嗯。” 秦蓁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好意，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太冷漠了一些。 明明成绩优异的她，在人际关系上却是笨拙得很。 她穿上了那件干净轻薄的羽绒服，望向了对面阳台的那盏灯。 那盏灯，是她每天晚上在走廊里看书时，用来照明的。 最开始，它很昏黄。 可是忽然有一天，它变得很亮，而且每晚再也没有关过。 她竭力地生长着，像是努力吸取土壤里养分的野草一般。 而成功向来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在秦蓁十八岁这一年，她考上了首都最好的大学之一。 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带她一起去首都，去看看她们的大学，去看看那个更广阔的世界。 可是，当她满心欢喜地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少女却拒绝了。 “蓁蓁，我就不去首都了。” “为什么？”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而且我们在安川也呆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离开了。” “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第318章 我们都一样 少女缓缓抬起头来。 连日的工作，让她眼底充满了疲惫，便是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明明是相似的年龄，秦蓁是向阳生长的花朵，而她像是渐渐枯萎的野草。 花朵和野草如何相配？ 在决定离开福利院的那一刻起，她们的人生轨迹便向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了。 “我们……不同。” 少女的嘴张了张，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秦蓁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整个人不禁愣了一下。 她执着地追问道：“有哪里不同？” 少女不敢再看秦蓁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地低下了头来，半天没说话。 可是秦蓁却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我考上了大学？” “！”少女猛地抬起了头来。 “你觉得，现在的我，你遥不可及，是吗？”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可秦蓁的眼眶却红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无论任何东西，都无法打败我们的感情，如果是这种东西，让你觉得我遥不可及，我宁愿不要。” 秦蓁说完，就要撕毁录取通知书。 “不要！” 少女急了，一把将通知书夺了过来。 “蓁蓁，你在干什么啊？这东西是拼了命才考上的，怎么能说撕掉就撕掉！” “如果这种东西，会让你歧视我，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歧视？不，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你……” “你有。”秦蓁斩钉截铁，“你没有因为我是孤儿歧视我，没有因为我打人歧视我，可你却因为我考上了大学歧视我，为什么？” “我……” 少女愣住了。 秦蓁却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与小时候没有半分区别，依旧是清澈而纯粹。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就算我们踏上的是不同的路，那也不是遥不可及，是你的心将我们隔远了，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步啊。” 少女望着两步之外的秦蓁。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总是那个主动向她靠近的人，一如当时她来到福利院，她也是主动地奔向她，第一次牵起了她的手。 秦蓁已经向她走出了那么多步，这一次，该是她走完最后一步了。 一步。 两步。 少女伸出手牵起了秦蓁的手，如同当年秦蓁做的那般。 “蓁蓁，我们走吧，去首都。” “嗯，去首都！” …… 行驶的列车，带走了两个心怀梦想的少女。 少女在秦蓁的建议下，读了一个专科学校。 因为在首都找工作，学历实在是太重要了。 而这一次，换做是秦蓁来供她读书了。 秦蓁将攒的钱全部交给了少女，还在大学继续勤工俭学，周末也会出去做家教。 她们错开的步伐在一点一点地重新靠近。 那是一段忙碌着，却又快乐的时光。 少女专科毕业后，甚至参加了成人高考。 虽然因为严重偏科，即使有秦蓁给她拼命补习，她也差了十多分没有考上，但至少对于少女来说，她没有遗憾了。 在秦蓁的建议，她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职业，咬牙报了一个技能培训班。 培训班并不便宜，但好在她自己也在兼职打工，而秦蓁也开始了大四实习，勉强把钱凑齐了。 少女感兴趣的行业，是游戏。 最初，她只是在老师的建议下学起了游戏后期，并且也在推荐下，成功入职。 虽然只是实习生，工资微薄，还时常加班，但是她却甘之如饴。 然后，在这个工程中，她接触到了游戏的画师。 她这才惊觉，自己对画画很有兴趣。 不过，她暂时没钱再去学习这些方面，只能私底下自学，然后有不懂的就问一问认识的画师。 不得不说，兴趣往往是最好的老师。 少女虽然还没做上游戏画师，但却也在私下开始画起画来，并且在网上开始连载。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画一些游戏和动漫的人物图，到后面的四格漫，条漫。 她一点一点地在进步着。 她的画工并不顶尖，但是画风和故事却很细腻。 渐渐地也有了自己的粉丝。 很少，不过一千多人的关注，但对少女来说，却是十分开心的事。 而只有这么少的人关注，更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工作繁忙，更新很不稳定。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抽时间一点一点画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特别是在秦蓁正式转正进入公司那一年，她给少女送上了一份精挑细选的生日礼物—— 一个最新的数位板。 “我喜欢你笔下的故事，更喜欢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时会发光的样子。” 这是秦蓁对少女说的话。 这样的肯定，让少女鼓起了勇气，开始在自己的账号上开始连载了她的第一个长篇漫画《修仙界二三事》。 因为名字没有噱头，加上画风算不上顶级，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名气，所以看这部漫画的人并不算多。 这是一部温馨治愈的群像番，而里面有个角色，正是她以秦蓁为原型创作的，连名字都没有改变，就叫做秦蓁。 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就是安川。 虽然是群像剧，但是故事的主视角却是以秦蓁展开的。 讲的是秦蓁因机缘巧合下，误打误撞进入了修真界，发生了种种趣事，与各种人相遇，发生的一个又一个或感动、或搞笑、或温馨的小故事。 虽然主视角是秦蓁，但是修真界的各个门派都有描写。 人物塑造十分有趣，各个宗门也十分有爱。 而主角秦蓁一手好的厨艺，带着一口锅闯修真界也很好笑。 特别是秦蓁所在的门派破云宗，更是团结友爱，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高光点。 随着那本漫画越画越长，画风越来越精美，温馨治愈的日常故事，居然真的吸引了不少读者。 便是秦蓁看完这漫画，都忍不住感叹：“看完这些故事，我总感觉就好像真的有那样一个修真世界存在一样，你太厉害了。” 可惜，命运的馈赠，早在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 《修仙界二三事》火了，但是…… 第319章 火种 但是，火的不是这本漫画，而是一本自称“致敬”的小说。 那个作者号称自己写的是同人，将漫画中的很多设定和人物照抄进了小说里，又创造了一个万人迷女主，将原漫画里好看的男人全部收纳进了女主的后宫。 那个女主，就是苏蕊。 而那本书就是《团宠小师妹，今天也在变强》。 有读者发现了这件事，连忙告诉了少女。 少女和秦蓁立马私信找到了对方。 对方很好找，因为那是一个已经有过影视化的大神作者。 本以为，对方可能会很难沟通。 因此他们还做好了去社交平台上对线的准备。 却没想到，对方态度十分良好地表示：“其实我写的文，和你漫画已经完全算两个东西了，除了有些名字和设定一样，剧情完全不同，我想这不算抄袭吧，这只是我的致敬而已。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会修文的。” 而这位大神所谓的修文，就是将原漫画的主角秦蓁，修成了炮灰反派。 甚至让少女笔下明显最偏爱的门派破云宗，变成了满宗反派，无一例外，下场凄惨。 少女和秦蓁都懵了，懵完以后是更大的愤怒。 可是那个小说作者是个大神，她们对线得到的只有他们无脑地护着大神作者，对她们进行无休止的谩骂和攻击。 甚至，这种谩骂和攻击发展到了线下。 因为，他们被开盒了。 地址、电话、公司，所有的一切，都被曝光在了网上。 即使报警也无法完全解决这一事情。 花圈、死老鼠、油漆，轮番上阵，甚至有人闹到了她们的公司，让她们丢失了工作。 而这还不算结束。 少女的漫画被下架了，因为被人举报。 而抄袭的那本小说，几乎是在被举报的同一天，便被曝出卖出了影视版权。 何其讽刺。 无休止的骚扰电话、恐吓，几乎让少女的身心俱疲，而漫画的下架，更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生病了，焦虑症、抑郁症。 吃药控制时，还算正常，可一旦离开药物，她便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秦蓁没有办法出门工作，只能在家照顾她。 伴随着生病吃药，少女的食欲大减，整个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秦蓁只能变着花样地给她做饭，只希望她每次能多吃一点。 最后因为需要收入，干脆也趁此转型做了美食主播。 秦蓁知道，少女的心结一日不解开，她的生活便会永远停在当下，再也无法往前。 所以，她没有告诉少女，而是在暗中积极地为她奔走，想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特别是那抄袭的小说决定影视化后，资方推了最当红的流量进组，又将剧定在了s级剧上筹备。 秦蓁所做的一切，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个人，怎么能对抗资本。 在电视剧剧方，邀请了大神作者担任编剧，再一次对原漫画进行第二次更改时，少女终于崩溃了。 她爬上了高高的楼，想要一跃而下。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碎尸”，还把血肉吸收，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可最后一刻，她犹豫了。 她对世间还有最后一丝眷恋—— 秦蓁。 那是她与世间相连的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美好。 再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然后，来世再见。 少女来到秦蓁的卧室，却听到了她在和人打电话。 对方在警告她，要她“适可为止”。 “秦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为何还要这么做？” “不是徒劳。”秦蓁肯定道。 “笑话，难道你觉得你能对抗得了我们？” “我知道我对抗不了你们，可是若我这个时候不发声，便没有人再敢为她发声，你尽管来捂我的嘴，我永远不会停止为她讨回公道。” 若黑夜太长，她愿意成为黑夜里划过夜空的第一颗流星。 为其他的流星指明方向。 当群星降落，黎明一定会来临。 秦蓁很清楚，她不会成功，可是失败不能成为阻挡她的理由。 她是火种，为了让其他想要为她的朋友发声的人，有一个方向，她愿意用一切燃起希望的火种。 少女隔着门红了眼眶。 她忽然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力量。 秦蓁如同一团烈火，重新燃起了她对生的追求。 她也想再努力一次。 可是她等到的却是—— 秦蓁的死讯。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明明早上秦蓁还笑着问她：“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你的粉丝们。” 秦蓁的坚持，渐渐打动了原漫画的粉丝，她们也愿意站出来出一份力，抵制电视剧的拍摄。 “我，我不知道和她们说什么才好。” “你现在还不想离开家里吗？” 秦蓁看出了她的害怕和恐惧，长时间待在家中，要重新踏出这一步实在是太需要勇气了。 “对不起。” “我们俩谁跟谁呀，还说这个，没事，这次不想出门就不出门，等下一次，你想出门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出去，好不好？” “……好。” 于是，秦蓁对着她挥了挥手，离开了家。 而这一走，她再也没能回来。 她再次见到秦蓁的时候，是在殡仪馆。 早上还对着她明媚笑着的人，此时正躺在殡仪馆冷冰冰的台子上。 双目紧闭，因为遭遇严重车祸，身上满是鲜血，连最好看的那张脸都已经有些变形。 “蓁蓁？” 没有回应。 “蓁蓁？” 没有人能再回应她。 “蓁蓁，你起来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吃饭，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对，去吃饭……” 秦蓁的身体冰冷，那双好看的眼睛，依旧没能睁开。 “骗子，说好要一起出门的呢，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这位小姐，请节哀，还有这是她的遗物，你看看有没有缺失什么吧。”一边的警察，向着少女递出了一个包。 第320章 愿你安好 少女根本没有听到警察的话，她满心满眼只有面前双眼紧闭的秦蓁。 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包放在了少女身旁，然后退了出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处理完秦蓁的后事的。 她浑浑噩噩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抱着秦蓁的骨灰，回到了属于她们的家中。 以前觉得拥挤狭小的家，在这一刻却是空荡荡的。 她觉得自己应该很难过，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掉不下来。 她就这样抱着秦蓁的骨灰盒，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天亮。 直到她回头望向厨房，那里再也没有秦蓁忙碌的身影，没有香甜的饭香，没有熟悉的那一句—— “开饭啦。” 她一片空白的大脑，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的蓁蓁，不在了啊。 连串泪珠不断滚落，她无声地哭泣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后面眼泪流干，她才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啊啊啊啊——” 可是，无论她如何宣泄，心里的悲伤都没有要减弱分毫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离她远去，她的世界里所有的色彩在一点一点消失，只余一片漆黑。 等到她再次感知到外界的存在时，人已经在了医院。 房东阿姨红了眼眶：“你这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要是秦蓁知道你饿晕在房间里，她该有多难过。” 不会的。 她再也不会为她难过了。 她不在了。 “要不是秦蓁之前和我打了招呼，说你生病了，她可能有注意不到的地方，要我多注意你，我都不知道你这孩子晕倒在家里。” “她，什么时候找过你？” 房东阿姨叹了口气：“你们租下房子的那天，她便拜托过我了，后来你们……发生那些事，她怕给我惹麻烦，主动要搬家，找过我一次，我没同意，她便拜托了我这件事。” “为什么不让我们搬走？你不怕麻烦吗？” “怕啊，可看着你们两个小姑娘遭遇那样可怕的事，我帮不上忙就算了，总不能落井下石吧？” “……谢谢。” “哎，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能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少女没有说话，她只是偏头看到了床头桌上摆放的一个熟悉的包。 包是她曾经送过秦蓁的生日礼物，而包上的挂饰…… 是秦蓁特意找了个店家，用漫画里秦蓁这个角色的人设图，做了个亚克力的挂饰，挂在了包上。 秦蓁一个，她一个。 那个时候，秦蓁还说：“我可是你的粉丝，当然得拥有你的第一个周边呀。” “可都没什么人看我的漫画，我能有出周边的那一天吗？” “当然会有！你不要怀疑自己，你的漫画真的很好看，我有时都恨不得真的是你笔下的秦蓁。” 她那时还笑着说：“你要是在我笔下，那我一定给你最好最好的生活。” 秦蓁闻言也笑了：“那拉钩。” “拉钩。” “不过，就算你不给我最好的生活，我也会自己去争取的，因为我们两个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啊。” “嗯！” 亚克力挂饰上的那个秦蓁，笑得很灿烂，就这样毫无阴霾地望着她。 一如当时秦蓁的笑容。 少女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打开了那个包。 只是这一打开，少女却是愣住了。 包里密密麻麻地装了好多信。 少女拆开，才发现居然都是她的粉丝写给她的。 “谢谢你，创造出这么好的作品，它无数次地治愈了我，让我鼓起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大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想过一了百了，但是这本明明只是日常的漫画，却让我想要再坚持一下，所以，我希望大大你也能我和一起，坚持下去。” “我超超超超级喜欢你的漫画，太太，不要被他们打倒啊，我永远支持你。” “太太，我们一起加油，我们一起抵制那个丑化你笔下所有角色，将故事改得面目全非的抄袭书，总有一天，那个抄袭者会将她抄袭的每一个字，一点一点删掉，还我们本来的故事。” “大佬，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努力，你还有我们。” 而最后一封信，是秦蓁写给她的。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我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我没有一次不痛恨自己的嘴笨，不能好好安慰你，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为你准备一日三餐而已。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你说，但是当真的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却又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才好。 那就，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如果坚持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即使你选择放弃也没关系。 我会坚持，不是因为一定要你对抗全世界，而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再坚持一下时，知道我永远会帮你。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漫长的，我愿意成为点燃黑暗的一颗火种，愿你往后余生，皆是一片光明。”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少女脸颊划过，滴落在信纸之上。 将上面秀丽的笔迹晕开。 “啊这，怎么又哭了？” 房东阿姨一回来就懵了，随后手忙脚乱地给少女扯了一张纸。 可少女拿到纸，却没有给自己擦眼泪，而是将信纸擦干。 直到少女无声地哭完，房东阿姨才将手里的饭盒递给她。 “好了点吗？要吃点东西吗？” 少女望着房东阿姨，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刚刚信纸上的那一句——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少女的眼眶又红了，却强撑着没有让眼泪落下。 “嗯。” “一个人可以吗？需要我喂你吗？” “可以。” 少女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将白粥送入嘴里。 她吃的很认真，即使因为病情，她其实有些厌恶和抗拒进食。 但是，她强迫着自己，没有放下手中的勺子。 直到胃里有了七八分饱。 房东阿姨见状，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怕少女完全没有一点求生意志。 第321章 我很想她 房东阿姨现在都记得刚刚少女醒过来的样子，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少女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你的身体，还要再住院观察两天，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我一会儿回去拿给你。” 少女的手缓缓握成拳头，随后又慢慢松开。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请你帮我把我的数位板带过来，就在我卧室的桌子上，像平板显示器的东西。” 房东阿姨虽然不知道数位板是做什么的，但是见少女似乎自己慢慢振作了起来，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好。” 隔壁一个摔断了腿的少女闻言，眼睛却是当即一亮道：“小姐姐，你是个画手啊？” 房东阿姨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要……重新画画了？” 明明之前连拿起画笔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现在，却要重新拿起画笔吗？ “嗯。”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的犹豫一点一点褪去，最后变成了从未有过的坚毅。 如果，她还能为秦蓁做些什么。 那便是将秦蓁留下的火种，变成燎原的星火。 为什么要下架她的漫画？ 因为他们也在害怕。 既然如此，那她就画下去，她要接过秦蓁手里的接力棒，对抗下去！ 她要更多的人记得，秦蓁不是那个抄袭小说里的炮灰反派，她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是少女第二次为秦蓁拿起画笔。 第一次是，秦蓁送给她数位板，在她的鼓励下，她创作了《修仙界二三事》。 而这一次，她要将一切都拨乱反正。 哪怕秦蓁已经逝去，可她会永远活在她的故事里。 她要将这个故事继续画下去，哪怕多一个人看到这样的秦蓁，这样的故事。 秦蓁就像是一只斑斓的彩色蝴蝶，闯入了她本来只有灰白两色的世界，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秦蓁的离去，并不会让她回到那个灰白的世界。 见识过色彩的人，一辈子都会记得。 哪怕看着灰白的图片，她也知道万事万物是什么样的色彩。 “神明啊，我这一生从未求过您任何事，如果真有来世，可否请您保佑秦蓁一生顺遂、万事平安。” “如果可以用我的一切交换，能否让她遇到能爱她、护她的人。” “哪怕只是一句也好，可否将我的想念传达给她，告诉她，我很想她。” ……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当少女重新拿起画笔的那一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仙气飘飘的男人坐在她的面前，分给了她一杯茶。 “来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听过三千世界吗？这世界上，一朵花、一片树叶，都可能存在一个世界，故事亦然。” 少女看到了男人手指上一枚熟悉的指环。 那是她漫画里息止仙君特有的装饰。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少女还是疑惑地开了口： “那你来自哪个世界？我的漫画世界吗？” “诚然，吾由那里诞生，但另一个相似的世界在更多人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重要，天道为了补全世界，将我们吸纳到了那边，一个相似却又完全陌生的世界。” “什么意思？” “你知道苏蕊吗？” 少女知道，是那个抄袭的小说里，女主角的名字。 据说也是那个抄袭者以自己为原型，用本名创造的角色。 “你的朋友，出于同样的理由，在你的世界死去后，也被补全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傀儡，现在，她要死了。” “不！” “吾可以帮你救她，而作为交易，你要帮我们拯救快要崩溃的原世界。” “我要怎么拯救？” “我刚刚说过了，另一个相似的世界，是在更多人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重要，才会影响我们的世界，所以——只要我们原本的世界足够重要就好。” “重要……我明白了，我会坚持画下去，会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部漫画，影响更多的人。” “那么作为信物，给我一样东西吧，神明。” “神，神明？”少女听到这个称呼，有些震惊。 “不用惊讶，你确实是我们的创世神。”息止仙君肯定道，“虽然吾也不知为何，吾竟会觉醒自己的意志，窥破这三千世界之间的墙壁，你的画笔无法再束缚我，但我确实由你创造而出，多谢。” “你真的能救下蓁蓁吗？” 少女对于自己的神明身份，没有半分在意。 她只在乎秦蓁。 明明如此荒谬的梦境。 却让她激动得快要落泪。 谁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拿去，只要能让她救一救秦蓁。 哪怕只是黄粱一梦，她也不想放弃这个可能性。 “是。” “我是被她重新点燃的火种，我愿意将这一颗火种分享给她，照亮她今后的路，愿她一切皆为坦途。” “吾，收下了。” 息止仙君从少女的身体里剥离出了一团火焰，那是希望，是祝福，是想念，是希望秦蓁可以活下来的最深切、最真挚的愿望。 “我会用尽自己的力量，让一切重新再来一次，但愿这一次由我们自己书写我们的命运，不要再被任何人左右。” 这也会是最后一次机会。 息止仙君已经没有力量，再让一切逆转一次。 这是一场看不到结果的豪赌。 但他还是押上了自己所有的赌注。 …… 故事回到那一天。 秦蓁自剖金丹，走出天衍宗，被明哲重伤。 息止仙君携带那一枚火种赶到，在秦蓁生命最后一刻，将火种融于秘宝十二品业火血莲之中，埋于她的丹田之内，伪装成了新的灵根。 血莲可以遮盖火种的气息，还能帮助秦蓁修炼，最重要的是—— 因为是少女最强烈的愿望，它会帮助秦蓁渐渐想起一切，哪怕天道会竭尽全力阻挠这一切的发生。 但是，它会成为一个契机。 在最合适的时间，唤醒秦蓁最深层的记忆。 …… “那么，你还记得吗？我的名字。” 秦蓁听到一个悠远又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地问她。 啊，怎么会不记得呢。 第322章 再见了，朋友 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家人，她的……姐姐。 “秦安宁。” 秦蓁缓缓唤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被她遗忘太久，却深埋心底的名字。 那个本来叫做安宁，却因为想要和她成为一家人，改名为秦安宁的人，她怎么能忘记呢？ 火光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与过往重叠。 仿佛在福利院第一次相遇那般，秦蓁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 火光渐渐褪去，连带周遭的一切都极速变幻。 最后，定格在她们曾经那间共同生活的家里。 成年的秦安宁坐在沙发上她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上，笑着对秦蓁招了招手：“欢迎回家，蓁蓁。” 秦蓁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望着秦安宁，她与记忆中怯弱的模样已经不太一样，她的眼神温柔而坚毅，仿佛世间再没有任何困难将她打倒。 岁月在她的身上镌刻下痕迹，那是她不曾见证的时光。 她以前齐肩的短发，现在已经及腰。 因为抑郁症和抗拒食物，而过分消瘦的身材，终于被养胖了一些。 眼下常年的青黑，也减淡不少，只是眼尾有了一丝细纹。 即使如此，她整个人终于如雨后的春笋一般，有了一种让人为之高兴的勃勃生机。 “你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啊。” 秦蓁高兴地弯起眉眼。 秦安宁表情温柔：“嗯，我很听话。” 秦蓁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忽然间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终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到了沙发边，给了秦安宁一个紧紧的拥抱。 “安宁，我回来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连世界都不再相同。 可有些烙印在灵魂中的感情，从来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而变淡。 仿若酿好的酒，时光只会让它更加醉人。 “蓁蓁……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无数个夜晚，我希望你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却在醒来时发现那只是一个梦而怅然不已。 可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入梦而来。 因为我怕时光会带走一切，有一天我会忘记你原本的模样。 而且，哪怕只是梦也好，也想要给你一个拥抱。 那一天……你很疼吧？ 在离开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你看到了吗？我在努力生活了，即使生活依旧是那么艰难，但是为了你，我愿意重新去热爱它一次。” 秦安宁从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在以前的相处之中，秦蓁才是话多的那一个。 可是现在，她只想把这些年好多好多想要说给秦蓁的话，都告诉她听。 “你长大了啊，安宁。” 秦蓁将秦安宁抱得更紧了， 即使有些遗憾，无法抹平。 但是，能再相遇已经太好太好了。 “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帮我们发声，抵制抄袭作品和抄袭剧，我请了律师告了对方抄袭，也会将这本漫画一直画下去，即使现在情况还并不乐观，但是我也会坚持下去。” “嗯！” “你呢，蓁蓁，你还好吗？” “我很好，真的，很好，我说过的，无论在哪里，无论遭遇什么，我都会努力闯出自己的路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很好很好。” 秦蓁有好多话想要问，也有好多话想要说，可是，就像是有什么限制一般，关于这个世界、关于破云宗、关于水神，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无法开口询问。 但是没关系，有些话即使无法问出口，在这个拥抱里，她也找到了答案。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以后要好好的。” “你也一样。” “这会是一场梦吗？醒来的时候，我们便再也什么都不记得？” 秦蓁摇头：“我现在，会一种‘魔法’了，这段记忆，我会好好保存，不会再忘记了。” 被压制的灵力，在异火的影响渐渐被解开封印。 秦蓁抵着秦安宁的额头，灵气化作金色的符文，从两人额头一闪而入，没于脑海之中。 这段记忆便如同画片一般被存在了灵魂最深处。 “蓁蓁。” “嗯。” “要幸福啊。” “好。” 梦要醒了。 秦安宁有自己的“战斗”，而她也有属于她的新的人生。 这一次，她们的道路再一次分开。 但是，即使她们将各自行进于自己的道路之上，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并不遥远。 如同考上大学那一次。 只要心还在一起，那么无论相隔时间还是空间，都不算遥不可及。 知道对方还在努力，知道对方会越来越好，她们便会更加坚信着自己脚下的道路，努力地过好当下和未来的每一天。 愿你此生所行皆为坦途。 愿你往后余生，皆是一片光明。 愿你天冷加衣，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我的朋友，我的……家人。 …… “小师妹，小师妹？”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秦蓁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了自己两下，她的眼皮好重，用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醒来，她便看到自家大师兄、二师兄、大师姐、小师弟同时探了过来。 四张脸蓦地放大在眼前，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熟悉的构图，秦蓁见过。 在西游记里，和……表情包里。 “小师妹醒了！” 秦蓁还有些懵，半天没能缓过神来。 只有景星，低低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带有兰花香气的手帕，轻轻地帮秦蓁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我……怎么了吗？” “你被水神拖入了一个秘境之中，刚刚我们去那秘境中寻你时，秘境却自行崩解了。”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脑海里杂乱的记忆理顺。 额头上，一个符文印记闪耀一瞬。 然后，她想起了一切。 秦安宁。 她找到她了啊。 当年那场车祸，她意识弥留之际，下意识抓紧了那个装满了粉丝来信的包，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呢？ 她记起来，在那时，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冰冷的，稍显机械的声音。 “捕捉到角色‘秦蓁’，现在进行记忆销毁，记忆已销毁，投入剧情中。” 第323章 审问 之后，秦蓁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她再次有了记忆，便是被明哲一剑杀死，然后重生回到了仙门大选。 应该是安宁做了什么吧？ 秦蓁的眼神，瞬间温柔了几分。 “我没事，那个水神是我朋友，对我没有恶意。” “朋友？” “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秦蓁无意多说什么，因为关于原本的世界，关于秦安宁的事情，像是被天道影响着，根本无法公之于众。 只能成为她心底的一个秘密。 景星的眼睛微微一眯，和淮序对视了一眼后，两人便各自错开了视线。 便是向来话多的向清，都没有追问什么。 下一秒，景星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散漫模样，温柔道：“那她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嗯！” 而淮序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他只是淡定地偏过头来，望向下面被水牢囚禁的那白发少年。 “那么，我们就来聊一聊你的故事吧，我是应该叫你腾雨，还是该叫你罪人飞腾？” 罪人？ 秦蓁瞬间对这个自称管家的少年，有了几分兴趣。 似乎是看出了她那颗疯狂想要吃瓜的心，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 但是叹气归叹气，景星还是认命地伸手将躺在水神那张宽大的椅子上的秦蓁扶了起来。 顺便给她身后垫了一个软垫。 而向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顺来了一杯热茶，塞到了秦蓁手里。 秦蓁见状，连忙小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被拖入秘境后还发生了什么吗？” 向清倒是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连忙开口回道： “那个珠帘，小师妹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 秦蓁闻言，顺着向清的视线望了过去。 可是在她眼里，那就是普通的珠帘，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向清这么问，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所以秦蓁直接询问起了答案。 “可是他无法穿过那道珠帘，就像是被其他什么力量，拒绝在外。” “那我们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就穿了过来？” 秦蓁仔细看过了，那个珠帘真的没有任何特别的，没有任何阵法存在，甚至算不上是法器。 若非要找出一个特别的地方，那也只有—— 特别好看、特别昂贵这一点了。 向清没有回答，只是视线稳稳地落在了秦蓁身上，反问了秦蓁一句： “你觉得我们都有什么共同特点？” 秦蓁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儿，只能想出一个特别朴实无华的答案。 “我们都是破云宗的弟子？” 向清闻言笑了，连忙伸手扒拉了一下景星的胳膊。 “你听听，你听听，明明小师妹也和我的想法一样嘛，干嘛说我脑子跟没开光过？” 秦蓁：“？”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委婉地鄙视了智商？ 景星头疼地扶额，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听听他会说什么吧。” 景星见到自家小师妹，一脸清澈地怀疑着人生，连忙将她脑袋掰了回去，让她去盯那白发少年了。 “至少，给我点前情提要啊。” 秦蓁是想吃瓜，可这瓜她还不明不白呢。 因为秦蓁总是会不经意间，使用各种有些奇怪的词语，所以听她这么说，大家早就习惯了，接受十分良好。 一边稍显沉默寡言的宁魄开了口。 “那个白发少年，是龙族，曾经偷盗过龙族一件秘宝万华镜，随后消失。” “偷盗？怪不得大师兄说他是罪人。所以龙族不知道他来了安川吗？” 宁魄缓缓摇头：“不，龙族当时就追寻他的气息寻到了安川，但是翻遍安川城却也没找到他的踪迹，后来他的气息忽然消失，龙族还以为他已经殒命于此，便离开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在这水晶宫中，还成为了“水神”的管家。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水神”已经自那团火焰中消失，想要知道这个故事，只有从白发少年身上入手了。 秦蓁几人小声说话的时候，那个被淮序称为飞腾的少年，眼睛却是一直直愣愣地望着秦蓁。 “你见到她了，对吗？你说她是你的朋友，那你……” 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淮序便打了一个响指。 那拘禁少年的水牢，忽然眼睛一直，瞬间没有了刚刚的急切和活泼，仿若忽然被催眠了一般。 真言术？ 秦蓁知道这个，因为她曾经有段时间，非常想要学习这个术法。 但是，这个术法很难。 非中境界的修士，无法学习和参悟。 也就是说，至少得是炼虚期，才能学会这个术法，除非—— 你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是的。 这个术法是通过眼睛发动的。 秦蓁隐隐瞥到，大师兄淮序的眼睛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 而白发少年呆呆地注视着这双眼睛，仿佛灵魂都被这双眼睛攫取，无法逃离。 秦蓁听到淮序淡定地发问道：“飞腾，你和‘水神’是如何认识的？” 表情木愣的飞腾闻言，愣了很久，像是在记忆中找寻着对应的回忆一般。 好一会儿，他缓缓地开口回道： “我和她，并不认识。” 这个答案，让秦蓁下意识地挑了一下眉。 淮序换了个说法：“你和‘水神’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飞腾倒是回答得很快：“她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她，是她一次又一次拯救了我，所以，作为报答，我成为了她的管家。” “她怎么救你的？你遭遇了什么事情？” “当我还在龙蛋里时，就被父母遗弃了，因为我的身上测不出任何力量波动，就算破壳，也只是个废物而已，所以他们丢掉了我。” 淮序没有说话，倒是秦蓁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另一人，幽幽地来了一句： “毕竟龙族最不缺的就是子嗣，更别说当年那位前族长，最痛恨弱小的存在，若是家族里出了个完全没有力量的，怕是整个家族都会被那位族长排挤出权力中心吧。” 那人说完，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淮序闻言皱了皱眉，像是也对那位前族长也很是不喜。 第324章 你是我的神 “……你是？” 秦蓁歪着脑袋望着眼前的人，很想问问他，是真的有这么困的吗？ “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龙族。”夏觉连忙开口道。 他可不敢说自己在秦蓁的两个家里翻了个身，把叶家和秦家直接搞没了。 这事虽然其实算是好事，但看淮序偷偷来找自己就知道，他并不希望因为这事被秦蓁知道。 也不知道是怕影响他在自己小师妹心目中高大、正直的形象呢？还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秦蓁还要说什么，夏觉已经打着哈欠，寻了根柱子，盘上去就睡了。 秦蓁：“……” 好叭。 秦蓁只能将视线转回淮序那边。 此时的飞腾并听不到除淮序以外，其他人的声音。 所以，他根本没有受到夏觉的打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此时他还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 “我在无间黑暗中苏醒，醒来时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我像是掉入了什么罅隙之中，除了时间还会流逝，无人知晓我的存在。” “那时的我，虽然还在蛋壳之中，却早已经生出了意识。我能感觉到那片寂静、黑暗的空间是那么无垠。” “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丁点光亮，呆的越久，就越让我觉得恐怖。” 秦蓁其实很理解这种感觉，那一次被福利院的小孩子，锁在货车的后车厢时，她其实非常非常害怕。 若不是有秦安宁，只是她一个人，她肯定会哭出声来。 她安慰秦安宁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个时候，她有秦安宁。 可飞腾，什么都没有。 “我很害怕，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那时的我，力量实在是太微弱了，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只有长时间沉睡，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自己这微弱的力量，也能不那么害怕。” “可是，即使我保持长久的沉睡，但是我的力量依旧在渐渐消失，我知道我要死去了，但这种倒数着自己死亡的来临，比黑暗和寂静更让我绝望。” 白发少年的表情依旧木木的，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 但是，在场所有人却都能从他的话语里，想象出当时他的绝望。 “而她，水神大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像是黑暗的世界里，忽然飞进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那一丁点光亮，不足以照亮笼罩我的黑暗，但是却让我生平第一次瞥见了光明。” 明明在真言术的作用下，少年应该只是陈述事实，可哪怕他的思维已经迷离，他却依旧本能地用最多的词汇，来描述着他记忆中的相遇。 “你们相遇了？你之前说，她并不认识你，那么她又是怎么出现在你面前的？” 淮序听着少年这样有些模糊的描述，微微蹙起了眉头。 模糊，意味着不精准。 通常是因为感情太过充沛，而对这段回忆进行了美化和加工，才会描述这段记忆时，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这种描述，并不利于他们从中获得更为准确的事实。 淮序好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倒是景星听到少年的这一番陈述，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安抚一般地拍了拍淮序的肩膀。 “没事，大师兄，等他说吧。” 景星的声音很小，并没有盖过少年继续陈述的声音。 只听得少年认真地回答着淮序刚刚的提问： “不，她并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从哪里传来？” “从缝隙的另一头。” “缝隙，什么缝隙？” “那个漆黑的空间，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水神大人的声音便是从那道口子外面传来的。” “那道缝隙对面有什么？” “有什么？我不知道。”少年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嗯，我虽然能听到缝隙对面的声音，但是却感觉不到那边的气息。” 秦蓁闻言皱了皱眉，从少年的话里，她暂时没有捕捉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但是，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微妙，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想法即将冒头，但是又被死死地压住了。 让她无法想明白。 秦蓁连茶水都不想喝了，直接将茶杯还给了向清，换了个更向前倾的姿势，仔细听少年所说的话。 “那你听到了什么？” 少年回忆道： “听到了什么吗？我那时候太虚弱了，根本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像是干渴的旅人终于听到了山涧的清泉的潺潺水声，哪怕看不见、听不清，也已经足够让我兴奋不已。” 总算有一个声音可以陪伴他，不管是什么声音都可以，不管是谁都可以。 只要这个声音将他从漫长的寂静和黑暗中解放，让他不再恐惧周围的一切。 让他……不再寂寞。 “大师兄，你问问他，既然他原本时间不多了，为何最终还能够破壳而出？甚至活到现在？” 这位飞腾，可不像是没有能力的龙族。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景星，忽然开口道。 显然，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向清闻言，一边喝了一口秦蓁刚刚递过来的茶水，一边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大概是因为他想看看那个缝隙对面的世界，所以努力振奋，破壳而出？哦，也有可能是小师妹的那位水神朋友为他做了什么？” “！”秦蓁闻言，却是猛地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她忽然知道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异样是什么了。 “缝隙对面的世界”难道是！ 秦蓁的视线蓦地落到了那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珠帘之上。 不会吧？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秦蓁的呼吸忽然加重了一瞬。 她知道自己想到的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是微妙，也根本没有什么根据。 但是，这个答案就是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小师妹，你怎么了？” 向清看到秦蓁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刚刚不会说错什么话了吧？ 第325章 都怪你 “小，小师妹，怎么了，这是？” 向清吞了一口口水，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就连一边的宁魄见状，都没忍住多看了秦蓁一眼。 秦蓁直接指了指珠帘的位置，言简意赅：“去那儿！” 话音刚落，秦蓁都还没费力从凳子上坐起来，宁魄便已经“出溜”一下，将那宽大的，能容一个人半躺着的椅子，直接推到了珠帘旁边。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不过眨眼之间。 “？” 向清只觉得身边飘过去一阵风，然后身边的秦蓁便不见了。 便是秦蓁自己都有些懵。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瞬移了？ 还是宁魄见秦蓁半天不说话，疑惑道：“你不是想来这里吗？” 秦蓁闻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道谢：“对对对，谢谢三师兄！” 要知道，她现在浑身酸软，就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来回碾压了一百遍一般，根本没有太大的力气，随意走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和安宁见上那一面，便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 “嗯。” 宁魄见秦蓁又陷入了沉思中，便点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影子。 “小师妹，这里怎么了吗？” 向清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跟上。 秦蓁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我想确认，他无法跨过这道珠帘，到底是为什么？” “和这珠帘有关？” 秦蓁再次摇头，诚实道：“珠帘可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界限。” 向清脑袋上瞬间挂满了问号。 “完了完了，小师妹也和景星一样，开始说一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了。” 秦蓁没有反应，而是伸手摸了摸那珠帘。 珍珠莹润，手感十分丝滑，很是漂亮。 这确实就只是普通的漂亮珠帘。 她又低头看向珠帘下方，没人注意到，在光线照耀下，这珠帘的影子，不太对劲。 “断了。” 影子断了。 在秦安宁所处的这一片空间，只有一掌宽的距离，投下了原本挂在这里的珠帘影子。 其他的影子，并不是这珠帘投下的。 而是另外一张看不见的珠帘。 秦蓁想着，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掌心。 一簇紫红色的火焰，在她掌心绽放。 她将手伸到了帘子外，又使劲大力晃动起了自己面前的珠帘。 果然，影子只在帘下一掌宽的距离，有晃动的影子。 最前面的珠帘影子根本没动。 就好像有另外一张珠帘在这个位置，只是他们看不见，摸不到。 众人虽然觉得秦蓁的举动有些奇怪，但都默契地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只有向清用手肘狠狠给了景星一下，谴责道：“都怪你。” 把小师妹都带坏了。 景星：“？？？” 不是，他做什么了？ 淮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落回了白发少年身上。 将景星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能破壳？因为她啊！” “什么意思？” “她发现了我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又看不见我，她以为我是流浪的猫狗，便给我送来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沾染了她的气息，大概因为她的气息很特殊，那些气息便化作了我的力量。” “看不见？” 景星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像是想到了什么。 少年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然后我第一次做梦了。” “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她的事情，或者说……我断断续续地看到了她的记忆？” “什么记忆？” 白发少年的神情越加恍惚了几分，就像是沉入回忆之中太久太久。 “我……看不太明白，她梦里的东西和我们这边很不一样。我勉强看懂的记忆，只有：她好像失去了什么人很难过的记忆、还有她很想很想有家人的陪伴的记忆，嗯……还有人劝她结婚，她却说自己还没资格获得幸福的记忆。” “之后呢？” “之后？之后……在这一场长长的沉眠之中，我再次苏醒的时候，蛋壳便破碎了，我发现自己还在被父母丢弃的深海之中，唯一能看见的光亮，便是那道缝隙。” “你去看了吗？那道缝隙的对面。” “看了。” “你看到了什么？” 这一次，白发少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卡了壳一般。 淮序见状皱了皱眉，眼底的金芒更盛。 白发少年这才磕磕绊绊地开了口：“我看到了，一串珠帘。”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被秦蓁翻找的珠帘之上。 “什么样的珠帘？”淮序确认道。 白发少年皱眉：“是我没见过的晶莹珠子，穿成的帘子，五颜六色的，形状就像是被特意打磨过一般，竟是一般大小。” 向清听到这里，表情不免疑惑了几分。 “啊？可我们眼前这串珠帘，根本不是他描述的那样啊，这不是珍珠串的么？” 向清一边说着，一边把上面的珍珠一颗一颗薅下来，装进了那个所谓的“次元口袋”里。 宁魄：“……” 淮序也适时发问：“是挂在水晶宫主殿的这串帘子吗？” “不是。”少年肯定道，“这串帘子，只是因为我觉得水神大人会喜欢，才做好挂上去的。” “完了，我感觉自己有听没有懂，有没有人用人话给我解释一下？” 向清大脑已经宕机了。 倒是珠帘下的秦蓁，确认了什么。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师妹，你知道些什么，对么？” 景星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很是肯定。 秦蓁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开口道：“是，他描述的另一串珠帘，我见过。” “在哪里？” “在家……在我朋友的家里，她的窗户外面便是一个院子，而那珠帘就挂在她窗户上。” 秦蓁她们租的并不是什么电梯公寓，为了省钱，她们租了一个房东阿姨的自建的农家院子。 在非常城郊的地方，那里还被很多人戏称是首都的城乡结合部。 而秦安宁的窗户外面，就是后院。 第326章 两个世界 房东阿姨在那里用泡沫箱子，种了不少蔬菜和花草，还摆放了一些杂物。 她们租下以后，这些蔬菜和花草，便被房东阿姨送给她们了，平时也是她和安宁两个人一起打理。 因为时常有流浪动物光顾院子，所以她们便专门清理出了一个角落，摆上了清水和猫粮狗粮，方便它们路过的时候，有口吃的。 特别是秦安宁，特别喜欢从窗户里看着这一方院子。 至于那一串五颜六色的人造水晶窗帘，是房东阿姨装修时就留下的。 哪怕秦蓁一直觉得很丑，但因为秦安宁喜欢开窗通风时，微风吹拂珠帘，发出“叮叮”的轻微碰撞声，便一直没有拆下来。 白发少年看到的，便是这一道窗帘。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肯定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两个世界的交界线。” 珠帘一边是书里的修仙世界，一边是她和秦安宁生活过的现实世界。 只是两个世界都看不到对方的世界本来的模样，而是被类似幻象的某种东西，补上了其他景象，或者…… 空间有些微的重叠，但所处在各自世界，便只能看到各自世界的景象，只有这样才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 比如，她们此时望过界限，看到是和水晶宫相似的摆设，而秦安宁透过界限看到的，可能就是院子里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风景。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个世界的界限，有微妙的重叠，界限模糊不清，所以，能够稍微感应到对面世界的异样。” 向清听完更迷惑了：“两个世界？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位水神是你的朋友吗？你的朋友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对。” 向清皱眉，还在思索。 “啊，另一个世界是指神界？”向清追问道。 秦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天道显然对此有太多限制，无法让她明说什么漫画和小说世界。 而景星却是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天魔族吗？” “知道啊。” 这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破云宗的人也不能不知道啊？ 毕竟他们破云宗可是在上一次的天魔大战中，失去了老祖。 向清想也没想，就开口回道。 “他们便生活在域外。” 向清闻言呼吸瞬间一滞，随即她猛地回头看向秦蓁，倒吸了口凉气。 “嘶，小师妹，你朋友居然是天魔族！？” 秦蓁：“……我想，二师兄只是想给你解释，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 不过，域外的天魔族吗？ 不会这玩意儿真的来自她原本的那个世界吧？ 是什么东西在这个世界的具象化？ 亦或者是那个抄袭者以现实里什么人为原型，在这个小说世界创造了那个种族？ 反正原本秦安宁的漫画里，是没有这么一个种族存在的。 秦蓁被向清那句玩笑话打开了新的思路，只是可惜，这些都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秦蓁先暂时将那个想法甩在了身后，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珠帘，招呼众人道： “你们看地上的影子。” 这一次，众人很快就发现了影子的不对劲。 景星反应最快。 “没有动的摇晃的影子，是那个世界的窗帘投下的影子，在界限这个模糊的地方，他们重叠了。” “对！”秦蓁很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向清却是陡然意识到一个很让人惊恐的点—— “等等，如果是两个世界，就算是模糊的界限，我们为什么可以穿过啊！？” 向清说完，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是眼睛都瞪得溜圆。 她的视线一一从众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到了珠帘之上。 “难道说，我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向清完全不知道自己某种意义上真相了。 他们都属于被抄袭进小说里的角色，自然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即使在天道和剧情的安排下，不断被这个小说世界同化，也清除了在漫画之中的记忆，但本质上，他们是秦安宁创造出的角色。 所以作为外来者的他们不会被这个世界的界限完全框住，从而可以踏入这模糊的界限范围。 但因为他们并不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所以无法像秦蓁那样，可以通过这段模糊的界限，看到现实中的场景。 更何况……那个场景，似乎是以梦境呈现的。 天道为了将界限的事情掩盖，便将事情“合理化”成了—— 秦蓁被一个秘境拖进去了。 将另外的世界，变成了他们眼中的秘境。 “不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水晶宫主殿里实在是过于沉默，这让向清有些不安，连忙开口询问了一句。 但是回应她的却是，景星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这次，你没说错。” “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可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大秘密……” 景星再一次肯定地摇了摇头。 “秘密是什么，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是谁，然后过好每一天。” “为什么啊？” “如果思考这些只会让你更加烦恼，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上的事情，那么就不要提前烦恼了，不如用这个精力思考当下，反而充实一些，哪怕想一想今晚吃什么，也很不错。” “可这不就是逃避吗？”向清并不是很赞同。 “对，但是有用。” 便是淮序都点了下头：“别钻牛角尖，容易滋生心魔。” 修仙之人，最怕的便是心魔的诞生。 更别说向清确实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 而她的体质一旦滋生心魔，怕是比常人更加危险。 这个危险，不只是对她而言，对她身边的人来说，也是一样。 所以这些年来，除了浮瑶长老不断给向清加深禁制和封印外，向清也在努力做个开朗乐观、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人。 要不然，就凭她那倒霉程度，早就要自闭生出心魔了。 此时听到众人这么说，当即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行，你们聪明，我听你们的。” 第327章 追妻火葬场 这些话，虽然景星和淮序是说给向清听的，但也说进了秦蓁的心里。 她和秦安宁承诺过，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处于什么样的局面，她会努力过好每一天。 如果有些疑问此时还不能解答，那便先做好当下的事情。 也许未来某一天，那些困扰她的谜题，答案自然会浮现出来。 想到这里，秦蓁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大半。 而景星的手，这才落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秦蓁身上，也没有同秦蓁再说什么，但是秦蓁还是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柔。 “大师兄，接着问吧，不是还有很多疑问没有问清楚吗？” 景星将自己的视线重新落在了那个叫做飞腾的白发少年身上。 因为秦蓁的打断，淮序都差点忘记自己刚刚到底问到哪里了。 嗯，好像是问到飞腾破壳的时间点了。 “你破壳之后呢？” 这个问题有些广泛，但是广泛也有广泛的好处，这样飞腾能交代的东西便足够多。 他们只要从中再抓重点，具体询问，便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飞腾依旧深深陷入回忆之中，被淮序提问后，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我那时依旧虚弱，只有神明大人的气息，能让我好受一点，我将那点气息渐渐化作我的力量，开始修炼。” 龙族与妖族一样，他们的传承是可以在血脉之中觉醒的，也就是所谓的返祖。 那是极为稀有的概率，可能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出现一个。 但一旦出现，这个人便注定不凡。 谁能想到，这个被家族当做是废物放弃的飞腾，身上居然出现了返祖现象。 怪不得他在蛋壳之中，便有了不同寻常的知觉。 不仅返祖了，而且还能接触到世界界限，在生死存亡之际，遇到秦安宁，这逆天的运气、这美强惨的设定，放隔壁男频妥妥就是个升级逆袭打脸的大男主啊。 等等！！！ 飞腾这个名字她不太熟悉，可是腾雨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了！ 这特么不是抄袭书后面的龙族新族长吗！？ 苏蕊的暧昧对象之一，作为几个男主里最有钱的那个！拼了命地给苏蕊花钱，然后讨苏蕊欢心。 不过秦蓁书并没有看完，腾雨出现在中后期的地方，那个时候对他的描写，也是一个银发俊美的青年，喜欢着金色的衣衫，头戴金冠，眉心还有一抹嫣红。 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可怜巴巴，还神经不太正常的白发少年，有毛线关系啊！ 至于漫画里，根本没有腾雨这个角色。 所以这算什么？ 苏蕊笔下的角色，却被秦安宁救了？ 何其讽刺。 她记得书里设定的是苏蕊在腾雨小时候救过他，只不过她自己忘了。 关于这救命之恩的设定，也只有寥寥几句提过，没有任何正面描写。 虽然不知道后面剧情会怎么发展，但按照那个抄袭者在作者有话说里透露的—— “之后会让腾雨追妻火葬场，哼，谁让这个大猪蹄子没认清自己真心，让我们蕊蕊伤心了。” 秦蓁猜想，大概率就是让腾雨发现认错了人，虐身虐心一段，两人分开，然后腾雨蓦然发现，自己其实早就爱上了苏蕊而不自知，然后重新挽回苏蕊吧？ 呃，有点恶心。 不要把她的安宁，当做他们y的一环啊！ 而且原文还说什么苏蕊不记得了，那她倒是否认自己不是腾雨的救命恩人啊！ 结果没有否认，又享受着对方给自己砸钱，贱不贱啊？ 还有腾雨，哦，不对，现在叫飞腾，是不是瞎？ “小师妹，你干嘛……忽然生气了？” 向清看着秦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飞腾，有些莫名。 秦蓁气呼呼地开口道：“我看他不顺眼。” 向清：“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蠢。” 救命恩人都能认错，而且还能爱上苏蕊那种女人，怎么就不在蛋里时，被人一锅炖了呢？ “我知道，祂一定是位神明，只有神明才有这样的力量，蕴养一个人的灵魂。” 白发少年肯定道。 但秦蓁知道，少年某种意义上，并不算说错。 因为——这小说里很多东西都是诞生于秦安宁的笔下。 世界观、风土人情、各个种族的设定、各个城市、门派、人物设定，很多都是被抄袭作者直接拿来用的。 就像是抄袭者用的那个借口，“同人作品”。 就算原创了人物，改编了剧情，甚至原创了剧情，但是世界观这个大设定，依旧是秦安宁的东西。 并不会因为抄袭和搬运，就改变这一点。 她是这个原初世界的创世神，而神明的气息本就能够温养灵魂。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了多久，只知道神明大人时常为我送来一些东西，有温暖的衣物，有吃食和水，而我依旧常常梦到她的一些记忆。” 秦蓁再次听到这个描述，依旧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少年能梦到和秦安宁相关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两个世界模糊的边界，真的是通过梦境连接的吗？ 少年的话，还在继续，他并没有留给大家太多的思考时间。 “我变得越来越了解她，可她依旧无法看到我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个缝隙一点一点在关闭，我意识到，也许某一天我就会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我做下了一个决定。” 淮序沉声：“什么决定？” “我要留下这个缝隙，或者……去到她身边。” “你要如何留下这个缝隙？” 淮序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了，但他还是开口询问了。 下一秒，他便听到少年说出了那个回答： “龙族有一秘宝，唤作万华镜，是我所在的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宝，传说，那是上古时期的某位神明留下的宝贝，它能够储存一片空间，让其被收入镜中，沧海桑田，不会变化，保持原样。” “所以，你回了龙族，盗走了万华镜？” 少年闻言，却摇头否认了。 “你没盗走万华镜？”淮序有些惊诧了。 第328章 二师兄花容月貌 “这怎么能叫做盗走呢？这本来就是我们家族的东西，我是这一族的子嗣，不过是拿走自己家的东西用一用而已。” 少年很是理所当然，义正严辞。 “不问自取便是偷。”淮序不赞同道。 “等我找到其他方法，这东西我就会还回去，不是偷。水神大人最讨厌小偷了，我不会偷东西！” 少年坚持道。 很显然，因为在成长的道路上没有得到过正确的指导，所以他的是非观念明显有些异于常人。 淮序低低叹了口气，懒得与他纠结这个问题，干脆继续发问道： “你用这万华镜，将那道神奇的缝隙保存了下来？” 少年这次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剧烈抖动起来。 有一瞬间，秦蓁以为他会忽然挣脱真言术。 可是很快，他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向清开口询问道，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不知道，之前从未有人出现过这样的反应。”淮序摇头。 便是看起来游离在外，看似对万事万物都不关心的宁魄，此时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想要看看这个飞腾接下来会怎么样。 淮序也没有换一个问题的打算，他只是就这样直视着飞腾。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少年如同一切没有发生一般，缓缓开口道： “保存，对，保存。我回到深海的时候，那道缝隙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了，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将最后那点缝隙纳入了万华镜中，然后我开始在梦中捕捉水神大人的执念。” “执念？” “嗯，我梦到的那些属于水神大人的记忆，应该都是她的执念，因为太过深刻，才会流露出来，被我捕捉。” “你捕捉她的执念做什么？” 淮序本就皱着的眉头，此时皱得更紧了。 “执念本就是意识的投射，自然寄宿着水神大人的一缕意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 淮序闻言，脸色瞬间严肃了几分。 便是秦蓁都下意识地盯紧了飞腾。 “你用她的神识做了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要水神大人来到我身边啊，您不是比我更清楚，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吗？只需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水融合，便能创造一个新的身体。”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大师兄，真的吗？” 可如果是真的，那么老祖为何这么多年，破云宗没能给他造一个可用的身躯？ 淮序闻言叹了口气：“真的，但是……我不认为那叫做创造新的身体，那东西甚至连容器都算不上。” “什么意思？” 淮序偏头看向秦蓁，用着最认真的语气开口回道：“那是一个牢笼。” “啊？” 秦蓁没能理解，一边的向清也是不解地挠了下头。 倒是景星反应迅速：“用自己的力量和水融合创造出的身躯，是不是也意味着，只要你们想，你们便可以对这具身躯进行任何控制。” “是。” 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具自己无法掌控的身体，怎么能称为真正的“活过来”呢？ 那不过是一具身体形状的另类囚笼而已。 秦蓁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猛地偏头重新看向了少年飞腾。 本就不怎么友好的视线，在这一刻更是恨不得化作飞刀，全扎在飞腾身上。 “这是禁术！”淮序沉声道。 可少年显然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只要有用就可以，而且她是神明啊，若真的不想来到我身边，肯定有办法不被我捕捉到那一缕神识，既然她没有反抗，那她一定也很愿意降临到此。” 秦蓁听到这里，真的恨不得上去给少年邦邦两拳。 什么叫做没反抗就是愿意？ 去他爸的！ 秦安宁救了他，他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如此极度自我，还自以为对对方好，真是恶心！ “我在梦里见过她的模样，所以，新的身体我便按照她原本的模样造了出来，然后又将她的神识和执念放入，可是……她却不言不语，只是沉默。” “我知道，她定然是不高兴了，因为我拥有的太少了，她可是神明大人，自然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些高耸如云间的奇异大楼、那些不用喂食却日行千里的坐骑、还有能将一切想不到的东西都容纳在其中的叫做手机的法器，而我却只能给她一具身体，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你便以水神之名，为她打造了这水晶宫，还为她娶妻？” 许是少年的操作太过迷惑，淮序此时居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这是什么操作？ 打造水晶宫就算了，但是给一个女孩子娶妻？ 怎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当事人自己都没提过，甚至可能都没同意，他就这么自作主张？ 少年并不觉得这些有哪里不对劲，甚至还继续说着： “我只知道她是神明，却不知道她是司掌什么的神明，不过没关系，既然这个全新的她由水创生，那她便是我的水神大人。” “她既然害怕寂寞，又怜悯孤儿，我自然要找人来陪她，而且还有什么比成亲，更能让人一夜之间从陌生人变作家人呢？” 说着，少年还叹了口气：“只是可惜，神明想要的家人，我实在找不到，只能找找和她有些相似的人了，但这样的人在安川也还是太少。” “那你找景星……那个与神明家人并不相似的男人做什么？” 便是景星自己都有些好奇。 “他身上有一点点熟悉的气息，和神明的气息有一点相像，而且，他的脸……”少年的声音顿住了。 “他的脸怎么了？”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脸。” 少年还真是致力于给秦安宁最好的。 连长得最好看的，都不准备放过，还抢了两次回来给秦安宁当新娘。 景星：“……” 秦蓁：“……” 第329章 毛骨悚然 有相似的气息，景星还能理解。 毕竟那个时候，他一直带着小秦蓁，而且为了隐匿踪迹，他还特意去除过自己的气息，所以身上的气息和秦蓁相似，也很正常。 但看脸什么的…… “噗。”向清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我当时可还用了变形术易容。”景星无语。 “证明他很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二师兄的美貌就算是易容也无法遮盖。”秦蓁连忙安慰了景星一句。 “小师妹也觉得我好看？” 秦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头忽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好看！” 景星的唇角勾了勾，又伸手揉了一把秦蓁的头发。 “二师兄你心情很好吗？” 秦蓁明显感觉到了景星的愉悦。 “嗯。” 秦蓁闻言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自家二师兄是喜欢被人夸赞美貌的类型啊？ 嗯嗯，记下了。 完全不知道秦蓁在错误的结论上狂奔的景星，此时连看飞腾都顺眼了几分。 “水神为何会在珠帘之后？你又为什么无法通过这珠帘？” 虽然最后一个问题，淮序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是，淮序还是很想听一听飞廉怎么说。 “我明明将她的神识放入了这具身体之中，可她除了呆呆地坐着外，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哪怕我为她做了再多，所以，我必须更加讨她欢心，让她对我露出笑颜。” “这串珠帘，就是我为了讨她欢心才挂上去的。哪想忽然有一天，这珠帘之后，我便再也无法靠近，也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她重新接纳我。” 秦蓁闻言，简直想要翻白眼了。 这飞廉是不是讨喜欢脑补了！ “他看到的缝隙，应该就是两个世界界限最初的样子，但是缝隙渐渐合拢，肉眼便不能再观测到它的存在，可这并不意味着这道界限就消失了。” “它依旧存在，甚至并不稳定，所以在飞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将‘水神’这个奇异的存在，纳入了模糊的界限之中。” 向清这次倒是听懂了：“小师妹的意思，是指这界限因为识别到你朋友的存在，觉得她既不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也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将她归纳到了这个重叠的边界里，然后把边界往前延伸了一些？” “对。” 和飞腾脑补的那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底，它只是天道不愿意被人察觉另一个世界的真相，而进行的一种补全而已。 景星这个时候，却忽然开口提了一句：“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刚刚他在恐惧什么？” 就好像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一般。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即使回忆起来都觉得恐怖无比？ 淮序显然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见飞腾说了这么多，却没完全没有说到这个，干脆直接追问了一句： “说到要用万华镜存下那一片缝隙空间时，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飞腾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嘴，此时却是忽然闭上了。 仿佛真言术在这里也失去了效用一般。 但是，很快，他还是断断续续从牙关里挤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让他们能够从中窥破一丝真相。 “我在消失，奇怪的声音，说，不能抹杀我，戏份，苏蕊，苏蕊，苏蕊，苏蕊，苏蕊……” 飞腾像是一台报废的机器，忽然开始不断重复起苏蕊的名字来。 这一声声重复，就好像是在洗脑和精神污染一般。 让人毛骨悚然。 “好家伙，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向清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些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蓁也觉得有一种本能的不适。 少年因为真言术本来就呆滞的眼神，此刻更是如木偶一般，空洞得让人害怕。 “打晕吧。” 眼见着少年跟坏了一样，忽然无限地重复起一个名字，景星眉头轻蹙道。 淮序动作很快，几乎是一个手刀下去，少年飞腾便猛地倒在了地上。 “苏蕊，是不是仙门大比那个？” 宁魄对苏蕊有点印象，所以陡然在一个不相关的人这里，听到这个名字，还觉得有些奇怪。 “我没记错的话，她已经死了吧？”景星开口道。 便是亲自杀了苏蕊的秦蓁，此时都没忍住背脊生寒：“怕是，没那么容易死。” 苏蕊毕竟是这个小说世界的女主，还是作者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女主，只怕在她身上投射了不少作者自己的愿景。 这样的角色，会在这个世界轻易死去吗？ “那就，再杀。”宁魄对此，冷冷表示道。 秦蓁深吸了口气，点头。 是啊，没死，那就再杀。 杀到她再也无法复活为止。 “我总觉得苏蕊这人邪门得很。” 向清想起刚刚少年不断重复名字的模样，哪怕现在都还觉得很不舒服。 秦蓁点头附和。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地开口道：“其实，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啊，为什么现在才抓我来？就我这张高度相似的脸，他当年为什么不抓我？” 秦蓁真的很好奇。 只是可惜，飞腾现在这副坏了的模样，显然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大概……是因为你还没到成亲的年纪？” 向清不确定地开口道。 秦蓁闻言，竟是觉得这个猜测离谱中又带着一丝靠谱，弄得她都快要信了。 秦蓁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脚下的宫殿开始震动起来。 秦蓁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低了重心，稳稳扎了个马步。 而淮序等人，则是默契地飞到了半空之中，不受地面晃动之扰。 “小师妹，你……” 众人望着扎着马步的秦蓁，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秦蓁看着漂浮的众人，表情也很是一言难尽。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和修仙者本质的区别吧，遇到突发情况下意识做出的反应，竟然如此不同。 “这地方，怕是要塌了。”淮序皱眉。 “走。”景星当机立断。 而宁魄更是一把将地上躺着的飞腾拎了起来。 只有秦蓁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界限那一边。 第330章 二师兄，真绝色 空荡荡的椅子上，早已没有秦安宁的身影。 也不知道，这一次相见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小师妹，走了。” 景星察觉到秦蓁的目光，轻轻地唤了一声她。 破云宗其他几个人察觉到异常，也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纷纷转头看向了秦蓁。 但是，没有一个人再催促。 他们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望着秦蓁，等待着她与过去的告别。 “来了。” 直到听到景星的声音，秦蓁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向着破云宗众人所在的方向飞去。 这一次，她不再是如同本能一般地用脚往前奔驰，而是如同仙人一般，御风而行。 她的身后，是她无法忘却的过去。 而她的面前，是她即将奔赴的现在和未来。 水晶宫剧烈的摇晃着，忽然，宫殿里的所有东西竟是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 那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扩大，直到覆盖了整个水晶宫。 “咔。”秦蓁捕捉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像是镜子碎掉的声音一般。 奔逃路上，秦蓁看到了那些慌张的侍女，当即将灵力凝结成网，将人一道打包过来，往外带去。 那璀璨的水晶宫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底，坍塌殆尽。 “这好端端的，怎么水晶宫忽然就没了？” 向清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的疑问众人根本来不及跟她解答，因为，这一次连水晶宫外的湖水都忽然汹涌的奔袭而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旋风，竟带起水波翻滚旋转，将周遭的一切吞噬、摧毁。 秦蓁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丢进了一台巨型的滚筒洗衣机之中。 哪怕她第一时间撑开了结界，但光是看着那萦绕在结界外动荡的水波，也能让人感觉到一阵不适的眩晕。 “三十八夫人，不，仙子仙子。” 就在这时，秦蓁忽然听到有人开口呼唤自己。 声音有些耳熟，正是之前伺候她的侍女。 “怎么了？” “你不用护着我们，我们不惧水。” “行。”秦蓁听到她们这么说，便将人放了出去。 结果这群侍女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帮忙将秦蓁他们的结界往着远离风暴的方向推去。 一直推，一直推，直到推到了一片平静的湖水之中，她们才停了下来。 而秦蓁明显感觉到，到了这一片湖水之中后，对灵力的限制和封印竟是完全没了。 而那些侍女们，居然也从人形纷纷化作了各种各样的水生物。 “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本就没有修炼出人形，之前是因为水晶宫的庇佑，再加上管家分出的一丝龙气，我们才能在宫殿中化为人形，此时脱离了水晶宫的范围，自然化作了原形。” “那你们这是想要找我们要回管家吗？” 秦蓁看着她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 “嗐，没事没事，我们只是打工的，这个老板没了，咱们换个老板就行，既然仙子你们把他给抓了，就证明他犯事了，犯事了可不得罚么，是这个理吧？” “……嗯。” 好家伙，这是什么新时代遵纪守法的打工人啊？ 飞腾那家伙，到底在秦安宁的梦境里自学了些什么东西啊？ 搞了半天，这水晶宫怕不是该改名叫做水晶宫大酒店？ “仙子，我们跟来主要是因为……咳，那什么，你还没跟我们结算工资呢。” “啊？工资？”秦蓁被这个回答给弄懵了。 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大师兄仗着水性好，已经从坍塌的水晶宫底救上来一批又一批人了。 “对，神明大人不在，管家又被抓了，那现在你和三十九夫人，就是我们的新老板啊，如果你们不打算再雇佣我们，至少把前面的工资结算一下。” 景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凑个热闹，为什么也忽然成为老板了。 景星：“……” “你们之前的夫人呢？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两个小的当老板吧？” 景星从秦蓁嘴里听到“小的”两个字，一时间更加无语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侍女们很是认真地回答道：“有些夫人已经到了寿限死去多时，至于其他还活着的夫人，在三十八夫人和三十九夫人你们两个成亲的今晚，管家便给了她们一笔金银，让她们自由离开了。” “啊，为什么？” 侍女很认真地学着管家的语气道：“这个秦蓁，果然和神明大人记忆里的模样完全相同，连名字都一样，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完美人选，有了她，哪里还需要那些替身？” 秦蓁：“？？？” 不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她就被替身了？ 有人和她商量过吗？ 而侍女的话，还没有说完，继续学着飞腾的语气道：“还有三十九夫人，有这样的绝色，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还能讨大人欢心？念在陪伴了大人这么长的时间，便给上一些金银遣散了吧。” “绝色”景星，脸都要黑了。 秦蓁则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歪着脑袋不解地问了一句：“庸脂俗粉，我？” 侍女诚恳点头：“嗯，您。” 秦蓁的眼刀蓦地射向了昏过去的飞腾。 便是宁魄都被秦蓁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心领神会地给了飞腾邦邦两拳。 秦蓁见状心里舒坦了。 景星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害怕秦蓁也给他邦邦两拳。 “二师兄，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秦蓁见状还有些不解。 “我……” 景星才刚开了口，还不等他把想好的理由说出口，下一秒秦蓁便已经警惕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二师兄，难道你……” 景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小师妹这是察觉到他怕被她揍了吗？ “难道你没钱发工资？” “啊？”景星闻言愣住了。 谁想秦蓁将他这反应，当做是了默认，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自己心口，很是讲义气道：“没事，我有钱啊，我付就行。” “我不是……”景星试图解释。 结果才刚起了一个话头，下一秒秦蓁便秒懂了。 看着秦蓁的眼神，景星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第331章 易主 果不其然，下一秒景星就听到秦蓁为他找补了一下脸面。 “放心，我懂的，二师兄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这钱是我借你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是。” 景星：“……” 有时候，小师妹太善解人意也不好。 “你们的工资是多少？” 秦蓁询问道。 侍女们张口就要回答，但是秦蓁却竖起食指摇了摇。 “先说好，我的大师兄可是会真言术的，别撒谎哦，要不然……我可是很擅长烹饪海鲜的。” 刚刚几个想要虚报工资的，此时顿时蔫了下去。 毕竟，秦蓁处理海鲜时的凶残，她们已经见识过了。 “我也欢迎大家踊跃举报，要是谁虚报工资，举报者有奖励。” 好的，有些人蔫的更厉害了。 秦蓁很快跟这些人结完工资，其中一个带头的还不忘和秦蓁交好。 “仙子，你拿着这个，若以后有事，找我们就是，保证随叫随到，当然……价钱也好商量。” 秦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个海螺，收进了储物戒中。 “行。” 直到那群侍女都离开了，向清这才凑到了秦蓁身边，问了一句：“小师妹，你也很有钱啊？” 秦蓁实话实说道：“还成？” 向清快要自闭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有钱啊。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真给那些侍女结算那什么工资啊？你要是不想给，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将她们打发了，她们估计也不敢找你麻烦。” 在向清看来，这都完全是不必要的。 只有秦蓁特别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当然是为了坐实一个身份啊。” “啊？什么身份？”向清十分意外这个回答。 便是景星都想听听秦蓁会怎么说。 “当然是水晶宫新主人的身份啊。”秦蓁理所当然道。 “嗯？” “虽然塌了，但感觉挖一挖，一定能挖出不少好东西，给了她们钱，坐实了身份，我不管之后能挖出什么宝贝，都不用担心被什么奇奇怪怪的因果给缠上。” 向清：“……” 因为怕被因果缠上，所以只能自己努力赚钱，结果越赚越穷，还经常倒霉破财的向清，想要闹了。 不过她明白，秦蓁想要水晶宫，更多的是一个念想。 毕竟那是她朋友的一缕神识曾经待过的地方。 “小师妹，你在看什么？” 见秦蓁忽然不说话了，向清连忙又问了一句。 “我只是在想，这突发的震荡，好像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看来是了，咱们水性可不像是大师兄那般好，还是不要贸然闯入了吧？” 向清知道秦蓁肯定还惦记着水晶宫，只能劝上一劝。 结果哪想秦蓁竟是比她还要洒脱。 “没事，我不会这个时候去给人添乱的，而且我大概猜到这一股震荡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什么？” “因为飞腾出事了，他控制的秘宝自然就出事了。” 秦蓁说完，迅速地移动到被淮序救出的水族身旁，一一将工资结算。 淮序也没有要干涉秦蓁的意思，直到最后一个水族的工资结算完毕，他这才对着秦蓁他们点了点头： “走。” 很快，他们便浮出了水面，而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当初那个莲池，而是一处深山的湖泊之中。 高山湖泊在月色下，有种别样的静谧温柔。 虽然湖泊很大，可是怎么也不像是能够装下整个水晶宫的样子。 除非—— 秦蓁没有跟着向清他们第一时间上岸，而是在淮序的注视下，伸手捞起了水中的那一轮圆月的倒影。 清澈、冰凉的湖泊水自秦蓁的指间缝隙落下，很快，便流了个干净。 但是，那一轮月亮的倒影，却依然在秦蓁的掌心。 淮序低头看向秦蓁掌心的月亮，低低叹了口气：“你发现了？” 秦蓁点头：“嗯，这就是龙族的秘宝，万华镜吧？” 果然，淮序承认了：“是。” 只见淮序伸手在那一轮圆月的倒影上点了点，很快，华光散去，那一轮月亮变作了它最初的模样。 一面水晶一般的镜子。 只是这面镜子镜面已经多了无数的裂纹，就和秦蓁在水晶宫看到的一模一样。 “水晶宫，就在这面万华镜中。” 秦蓁开口道，但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而淮序则是再一次轻轻地点了点头：“对。” 其实细想一下，就能明白，便是向清此时都反应了过来。 “飞腾用神识，布满了安川城的所有水域，所以，那个莲池也不例外，甚至……因为我这个长相，小时候又常常去到那里，反而那里成了他的重点关注地。” “嗯。”淮序也是这样认为。 “大概是因为梦到过我和……朋友抓蛤蟆的事情，所以，他用了蛤蟆来迎接我？” 这一点，是秦蓁猜的。 光是猜测，秦蓁都觉得很是无语。 “那莲池边展开的是混淆意识的空间术法，然后还有一个传送术，将我们传送到了万华镜所在的这个湖泊里。” 淮序再次点头，他难得有些沉默。 秦蓁却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师兄，你想要带回这个龙族秘宝吗？” “你不想让我带走它？” 淮序虽然在问秦蓁，但心底早就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万华镜中，是秦蓁这位朋友曾经存在过的地方，甚至可能还有连通另外世界的缝隙，秦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就任由他拿走这镜子？ 更何况，虽然这万华镜是飞腾盗走的，但是，里面的水晶宫却不是，而秦蓁是现在水晶宫的新主人。 “不，你当然可以带走它，它也应该由你带走，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暂时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办法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秦蓁眼巴巴地望着淮序，因为紧张，她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两分。 淮序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多三个月，这镜子我便会带回族中。” “好！” 秦蓁知道淮序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当即飞快给了淮序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兴高采烈地捧着镜子就跑到了岸边。 第332章 死劫 淮序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岸边的景星，眯了眯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但那个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淮序总觉得饱含了杀气。 嗯，大概不是错觉。 “怎么了？”淮序不解地问了一句。 景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嗯，稍微有点起床气。” 淮序闻言，看了一眼当空的皓月，一头雾水。 这都还没睡呢，怎么就先有起床气了？ 景星此时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对着几人道：“既然此件事了，我们现在回破云宗？” 宁魄闻言，晃了晃手里的飞腾，就好像是在晃什么垃圾袋一般。 “这也带回去？” 景星直接看向了淮序。 都不等景星开口说些什么，淮序便自己主动开口道： “就不带回宗门了，我把他带回族里，当年盗宝、伤人一事，也该有个交代了，当然他在安川惹出的事情，族里也会想办法弥补一二。” 也亏得是撞上淮序这样的人，要不然，谁会管一个凡人城市的善后？ “行。”景星没有要干涉淮序决定的意思。 倒是秦蓁看着淮序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小师妹？” “那个，那个谁……” 秦蓁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没想出那个人的名字，“就刚刚那个看起来很困的，说自己路过的那小哥，他不会还盘在水晶宫的柱子上吧？” 淮序：“……” 他还真没有见到夏觉，作为地龙一族，他的水性可以说是约等于零。 见淮序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秦蓁没忍住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淹死了？” “妹妹，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吗？”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秦蓁闻言一愣，随后才看到从飞腾的后衣领处，钻出一条只有巴掌大小的、长着犄角的小蛇。 啊，不对，长着犄角好像不能叫蛇了。 “你怎么在那儿？” 夏觉实诚道：“你觉得盘在柱子上的我，在那样的震颤之下，还能摇不醒吗？”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跟着我们，反而化作这副模样，钻到飞腾身上？” “妹妹，我困啊，能躺在别人身上跑路，我为什么要站着啊？” 对于把飞腾当做是坐骑这一点，夏觉是一点都不心虚。 淮序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夏觉见淮序这样，不由得叹了口气，难得地有些靠谱地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你不准备带着万华镜和他一起回去，那就当心长老们借题发挥吧。” 淮序不以为意：“没事，我会给他们找点事做。” 还有空借题发挥，一定是太闲了。 夏觉见淮序自己心里有谱，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行，那我回去继续睡了。” “嗯。” 等到夏觉走了，景星这才又问了淮序一句：“你是先回落星渊，还是和我们先回破云宗？” “回落星渊。” “行。” 向清见状，赶紧凑到了大师兄跟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道：“大师兄，要不要我给你算上一卦，此行是否顺利？” 淮序失笑，但似乎也习惯了自家师妹这般的赚钱方式，于是很配合地点了一下头。 “算。” 说完，淮序看向了景星。 “知道了。”不用淮序开口，景星便已经掏出几枚铜板放在了向清手心里。 普通的占卜，卦金也就便宜。 向清连忙卜算了一番，这本是一个最简单的测吉凶的卜算，可是向清脸上轻松的笑意，却是在这个时候凝固了。 “怎么了，大师姐？” 秦蓁看着向清那副表情，有些慌乱。 景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将之前从淮序那里换到的金元宝塞到了向清手里。 “仔细算一算。” 向清此时也根本顾不得自己刚刚收了个金元宝的事情了，连忙换了一种更为准确、也更为复杂的卜算方式。 这一次卜算后，向清脸上的血色更是消失殆尽。 “大师姐，到底怎么了？” 向清抬头看向淮序，嘴唇抿了抿，似乎在斟酌要如何开口。 “没关系，你说吧。”反倒是淮序安慰了向清一句。 “大师兄，你……”向清似乎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心一横，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是死劫。” 秦蓁：“！！！” 便是最淡定的景星，瞳孔都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宁魄更是主动往前跨了一步，仿佛想要第一时间确认向清是不是在开玩笑。 只有淮序在最初的震惊之后，恢复了沉稳淡定的模样。 “没事，谢谢你为我示警。” 见到向清一脸自责的模样，淮序甚至还主动安慰了她一句。 “大师兄，你先和我们回破云宗吧，至少让浮瑶长老再帮你卜上一卦，实在不行，也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方法。” 淮序却再一次摇了摇头：“对于我们修士来说，我们本就行的是逆天改命的路，我会把这一次的死劫当做是一次突破的机会，若成功，那很好，若失败，真应了劫，那只能说……我不如自己以为的强大。” 淮序早就将死亡一事看得透彻。 他不是不怕，如若不然，也不会在讲恐怖故事的时候，会说出“你今天会死”这样的话来。 但是，他很坦然。 甚至可能是破云宗弟子中最坦然的那一个。 而且，浮瑶长老之前也说过，化解死劫往往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而这个足够，在没满足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多少才算是足够。 “景星。” “我在。” 淮序忽然偏头看向他，语气严肃，目光却很温柔：“如果我……一去不回，师弟师妹们就交给你了，你那般聪明，多护着他们一些。” “我不要。” 景星闻言，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这让淮序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景星会直接拒绝。 这个时候，不该为了让他放心，然后毫不犹豫地应下吗？ 便是秦蓁心里那难受的情绪，瞬间就跟着一滞。 向清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宁魄，则又给了飞腾一拳。 第333章 你饿了吗 “这种操心的事情，还是大师兄你自己回来做吧，我可做不好。” “如果我回不来……” “没有这种如果。”不等淮序说完，景星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让淮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景星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这种不讲理的幼稚游戏了？ 秦蓁见状，忽然抬头望了淮序一眼，问出了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题： “大师兄，你饿吗？” “啊？” 这话题跳转的实在是太快，这下淮序是真的懵了。 “我……” “嗯，你饿。” 淮序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蓁便自行下了判断。 淮序：“？”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抢他话头啊？ 但是对上秦蓁那双认真的眼睛，淮序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饿。” 秦蓁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一起吃个饭再走吧。”秦蓁认真道。 刚刚才吃了不少海鲜烧烤的众人，其实没一个觉得饿，但是秦蓁提出这个建议后，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行，那就一起吃顿饭。”景星一锤定音。 向清更是趁机靠近秦蓁，低声询问：“小师妹，你有没有什么特别耗时的菜色，来个十个八个的，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把它们都吃完，绝不浪费。” “大师姐是想趁这个机会联系浮瑶长老吗？” “嗯。” “但就算浮瑶长老来这里，大师兄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虽然淮序看起来很是温和，但是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甚至有点……倔。 他决定的事情，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算今天来的是破云宗宗主温琼华，也改变不了他的任何想法。 向清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总归要尝试一下。” 秦蓁自然没有要再继续给向清泼冷水的意思，甚至还对着向清点了点头。 “放心，我要做的这道菜，确实本来也要花上一些时间。” “你要做什么？”向清好奇。 “你听过分子料理吗？” “什么玩意儿？” 分，分子？ “嗯，简单来说，就是把食材解构、重组，变成新的东西。”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把一个鸡蛋，变成一个水果？” “为什么不行呢？” “啊？”向清懵了。 但好在她只是懵了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要联系浮瑶长老，便先将秦蓁说的话放在了一边。 景星则是主动道：“小师妹，有什么需要我搭一把手的地方吗？” 秦蓁闻言摇了摇头，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淮序身上，随后灿烂一笑：“我要大师兄帮我。” “我？”淮序完全没想到，最后秦蓁最后找了他。 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秦蓁是不是弄错了。 但是秦蓁却很是肯定地再次点了点头：“对，就是要大师兄你来帮忙。” “可我并不会烹饪。” “没关系，你只需要看我怎么做就行了。” “只是看？” “对。” 虽然觉得秦蓁的要求很是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小师妹你到底是要看什么？” “大师兄那么聪明，等会儿就知道了。” 景星一看秦蓁这副模样，就知道秦蓁绝对不是毫无目的地安排了这一顿饭，她定然是想要做些什么。 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秦蓁真正的打算，但是他还是十分配合地开口道： “大师兄，之前小师妹做饭可从来不需要人搭把手的，这次好不容易求了你，你可得好好配合小师妹啊。” “我知道。” 宁魄挠了挠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要吃饭了。 但没关系，他也有能做的事情。 宁魄想着，又给飞腾补了一手刀。 嗯，绝对不让其他人来破坏他们这一次的重要聚餐。 “那么，我们先来做几个桃子吧。” “做桃子？”淮序再一次疑惑地看了一眼秦蓁。 却见秦蓁的表情十分认真。 再看一边的景星，却见景星也微微蹙了蹙眉。 淮序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听错。 秦蓁真的说的是“做”几个桃子。 淮序有些好奇了。 然后他就看见，秦蓁正不断地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往外掏东西。 不仅有邢硕长老之前用卧龙石给她炼制的那口鼎，还有各种其他造型的锅碗瓢盆。 一堆瓶瓶罐罐，看那花纹和样式，无疑是从牧长老峰头摸来的药瓶、药罐。 还有各式各样的食材。 景星好奇地打开了其中一个药罐闻了闻，居然没闻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有点酸酸甜甜的感觉。 而且看起来居然还是白色的乳状。 “这是什么啊，小师妹？” “类似奶油的酥酪。” 景星：“？” “下次教你怎么弄，很简单的，总之是一种吃的。” 有些东西，古代人不好弄，但不代表修士不好弄。 景星点头：“好。” 秦蓁说完，又从乾坤戒里掏出了五个桃子。 “这不就是桃子了吗？怎么还要做？”淮序不解。 “对啊，我就是要用这几个桃子，重新做几个桃子出来。” 秦蓁说完，便熟练地将桃子去核，取肉，搅碎成泥。 随后，熟练地从一堆瓶瓶罐罐之中，掏出了两个药瓶，按量加入了桃肉之中，然后开火开始熬煮。 很快，桃肉便被煮成了桃子味的糖浆。 秦蓁取出其中一部分糖浆，然后又拿出了一根特意拜托邢硕长老炼制的吸管，将糖浆往吸管上一裹，便吹了起来。 糖浆像是气泡一般开始膨胀，而秦蓁的手不断在调整着气泡的形状。 众人明明在一旁看着，但也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这球形的糖浆，就在秦蓁手里化作了一个桃子形状的外壳。 其实秦蓁有更好的办法制作这个外壳，比如，直接用桃子蘸糖浆，等糖浆凝固，再脱模就行。 但架不住，她答应了大师姐要拖延时间，自然怎么慢怎么来。 “大师兄，看明白了吗？你也来一个。” 秦蓁说着，掏出一根新的吸管给淮序。 “我？” 秦蓁点头：“当然，今晚谁的桃子，谁自己来吹。” 秦蓁说完，又对着景星他们招了下手：“你们也是哦。” 第334章 科学修仙 众人懵懵地应了一声：“哦。” 虽然淮序和景星都是极为聪明的存在，但是这并不表示脑子会了，手就会了。 要将理论变作现实，还是得花上一些功夫。 第一个完成的，是景星。 桃子的形状也趋于完美。 淮序虽然慢上一些，但好歹也完成了，只是形状有些干瘪，显得这桃子有点发育不良。 当然，向清因为刚刚开小差，在跟浮瑶长老传讯。 因此上手最慢，最后吹出来的桃子，跟两瓣屁股似的。 好在秦蓁比较宽容，对此并无意见。 “好，那就来调往里面加的东西。” 秦蓁这次倒是没有再让大家帮忙，而是自己动起手来，重新弄了个新鲜的桃子，将果肉碾成泥放入了糖浆之中。 然后又取出了奶油，倒入了一个刚刚拿出了一个空着的瓶子中。 “你们知道气压吗？” “什么？” 见众人很是感兴趣的模样，秦蓁露出了一个很是满意的笑容。 “知道之前我把苏蕊的脑子，怎么炸了的吗？提示，我完全动用的是自己的水灵根哦。” 明明在做着吃食，却忽然讲起了和吃食完全不相关知识的秦蓁，一双眼睛却是牢牢地落在了淮序身上。 显然，她忽然说的这些有的没的，主要是说给淮序听的。 因为表现太过明显，反而让淮序有些紧张。 有种好端端地吃着饭，但是家长忽然问起学堂里课业的感觉。 淮序老实作答：“不知。” “因为水分子的运动。” “？” “水分子是极性分子，让水分子高频震动，就能产生热能，而封闭的东西内，水分子从常温到高温气化，就能达到引爆的效果。” “……我，不太理解。” 淮序自认自己算不愚笨，但是秦蓁说的这些什么“极性分子”、“高频振动”、“热能”、“气化”之类的，还是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没事，咱们学不会理论，可以先学习结论嘛。” 秦蓁也没指望，自己就这么说上一遍，淮序就能完全理解。 “来，看这个瓶子。”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的果肉糖浆也倒了进去，然后将瓶子紧紧密封。 “嗯。” “封闭的空间，对吗？” “嗯。” “来吧，控制里面的奶油，震动，快速地、不断地震动。” “……我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要求上手试的淮序，还是乖乖地配合了。 龙族本来就掌控着水的运用，因此，秦蓁的要求，他能够很好的执行。 虽然不知道秦蓁到底是要自己做什么。 “能够感觉到吗？里面的东西变热了。” 被秦蓁这么一提醒，淮序这才下意识地分心去感受这些。 “不只是这些糖浆，连瓶子里面的空气都在变热对吗？” “嗯。” “越来越热了，对吗？” “对。” “很好，继续震动里面的东西吧。”秦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淮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听得“咔嗒”的一声，被秦蓁密封住的瓶口，那个最脆弱的地方，忽然炸开了！ 而浓密泡沫状的东西像是翻滚的浪潮一般，不断往外冒出。 秦蓁却眼疾手快，将喷出来的奶油糖浆一一装进了几个桃子外壳之中。 又塞了一些其他浆果果粒进去，再将外壳封好了口。 粉白的奶油充入外壳以后，已经有了几分桃子本身的模样。 更别说，秦蓁还将外壳用果汁上了上色，看起来和真的桃子，十分相似。 至少远远看过去，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效果。 哦，不对，向清做出来的粉屁股除外。 “还真是用桃子，做出了桃子。”向清感慨。 景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两瓣屁股，淡定吐槽： “你是怎么做到看着这玩意儿，还能发出这种感慨的？” 向清：“……怎么就不能了，这不就是桃子吗！？” 景星微笑：“你开心就好。” 只有淮序，此时还停留在刚刚那种玄妙的感觉之中。 特别是看到瓶子忽然炸裂的一幕，他好像有些理解秦蓁话里面的意思了。 然而秦蓁还没有要完的意思，直接微笑着就再次开口道： “来吧，这才一个饭后甜点，正餐都还没开始做呢。” 淮序闻言，这才收回了思绪，重新看向了秦蓁。 他总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突破的瓶颈，在这一瞬间似乎隐隐有了一丝松动。 第二道菜，也是奇奇怪怪的菜。 一边做菜，秦蓁又一遍开始了奇奇怪怪的教学。 “离心力，知道吗？” “用离心力，可以分出水中的杂质，从而达到净化的效果，这个也很有用的，这条理论可以用在动物、植物，随便什么物身上，只要它们有水分，就能运用。” “比如，你要是中毒了，想要将毒素从血管里剥离……” 几个人听得是头晕脑胀，仿佛在听什么天书一般。 但偏偏，秦蓁又在接下来的菜肴中，有一定的示范。 比如，秦蓁直接拿了个番茄，切成泥，丢进了一个罐子里。 随后又笑着招呼着淮序道：“来吧，大师兄，把罐子高速旋转起来，一定要把果肉和果汁分离为止。” “……好。”淮序照做。 “快快快，再快一点，还要快。” “很好，对，就是这样。” 秦蓁一边让淮序动手，一边在一旁不断指导着。 很快，他们过滤完后，就得到了一杯……透明的番茄汁。 更别说之后低温慢煮得到的清澈蔬菜鸡蛋汤。 反正最后装进杯子里的，是一杯浅绿色的果汁。 但偏偏，味道就是番茄鸡蛋汤。 这有点颠覆大家传统的认识。 有些东西，看起来和原来的样子很像，但其实已经不是原来的东西。 有些东西，看起来和本来的样子天差地别，但其实还是原来的东西。 秦蓁见淮序开始陷入思考，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安静地又做了几道菜。 淮序忽然发问了：“小师妹，你说——水能变成火吗？” “当然。”秦蓁肯定道。 随后她从乾坤戒里，掏出了另一个保存良好的罐子，从中间拿出了一小块银色的金属。 第335章 排排坐，发礼物 “这是什么？” “碱金属。” 这是牧长老之前在某个秘境里遇到了个盐湖，以为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把湖水好好提炼了一番的结果。 结果好东西没找到，一堆没用的盐泥倒是有了。 秦蓁养病时在牧归夷峰头无聊翻找时，便找到了被束之高阁的盐泥，然后从中得到碱金属。 “它能让水变成火？” “当然。” 秦蓁取了个盆，倒了些水进去，随后便将一小块碱金属丢入了水中。 很快，水面便燃起了火焰，火焰甚至越来越大。 淮序望着那火焰，没有说话。 但是表情从最开始的疑惑，变得越来越坚定起来，想来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什么准确的想法。 秦蓁想了想，把自己手里没有用完的那块碱金属，装进小瓶子里，递给了淮序。 “给你，大师兄。” “给我？”淮序稍稍有些吃惊。 毕竟他更习惯给别人送礼物，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别人那里获得礼物。 秦蓁却肯定地再次点了点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你带着吧。” 秦蓁的眼神，一派真诚。 淮序郑重地接过了秦蓁递过来的小瓶子。 “谢谢，小师妹。” “大师兄，你也对我太客气了吧。” 淮序笑了笑，但他并没有收入自己的乾坤戒中。 而是取了一根金色的细绳，将那小瓶子绑在了上面，然后—— 就这样把小瓶子挂在了胸口。 “……大师兄，你确定要这样挂着吗？” 秦蓁见状，觉得这样的淮序有些好笑，又有点别样的可爱。 淮序拍了拍那拇指关节大小的瓶子：“不是挺好看的吗？” 虽然不是亮晶晶的，但是是小师妹送的。 嗯，好看。 “真好啊。”景星瞥了一眼秦蓁，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就没这么好命了，能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淮序闻言，看了一眼自家的二师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景星好像……有点酸。 “我也有礼物送给二师兄哦。”秦蓁接话道。 景星这才唇角微微勾了勾：“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小师妹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呀，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 “……大家都有啊？” 秦蓁实诚地点了点头：“对啊。啊，二师兄是不是以为我把师尊和长老他们漏下了？放心吧，一个没漏，都有礼物。” 景星沉默了两息，这才轻笑着应道：“嗯，挺好的。” 毕竟，这才是秦蓁啊。 秦蓁赶忙给大家分起礼物来，都是她养病期间，无聊做的一些东西。 “给你，二师兄，这是我做的神仙快乐水1.0版，我看二师兄你老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喝了这个水，我保证你立马提神洗脑，精神百倍！” “谢谢小师妹。” “给你，大师姐，这是我做的福运连连红豆糕，吃了以后，会有幸运的事情发生哦。” 向清闻言，连忙眼睛都亮了，当即给了秦蓁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小师妹，你也太好了吧！我太需要幸运一次了！” 谁知道倒霉蛋的辛苦啊！？ 秦蓁被向清抱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轻笑了两声。 向清兴奋地直接就往嘴里塞了一块红豆糕，吃完以后，甚至还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我要发财，我要发财，我要发财，保佑我发财。” “……这是好运糕，不是许愿糕，大师姐。” 秦蓁看着想着这副高兴的模样，有些头疼。 向清却是咧嘴一笑：“都一样，都一样。” 秦蓁最后才走到了宁魄面前：“三师兄，这份礼物，是我和牧长老一起做的，但给你之前，我想先跟你道个歉。” “什么？” 宁魄不知道自己有哪里需要秦蓁的道歉的地方。 秦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那个，我找牧长老了解了一下你的病情，不知道这样打听会不会让你觉得有点……被冒犯。” 秦蓁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宁魄完全没想到，秦蓁所说的道歉居然是这个。 他有点惶恐，连忙摆了摆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他魔气发作的事情，在破云宗并不算秘密。 更别说秦蓁在妖界的时候，亲眼目睹过。 就算秦蓁问到了他的跟前，他也不会觉得冒犯。 他完全没想到，秦蓁居然会在意这一点。 “没有，没关系。” 秦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便从乾坤戒里掏出了一坛酒，递给了宁魄。 “上次我酿制的酒，不是能压制你的魔气吗？在那个基础上，我和牧长老又加入了一些可用的药材，重新酿制了一种新的药酒，这一次酒精度我也降低了，没有那么容易醉，希望对你有用。” 明明都在牧归夷那里养病，宁魄完全不知道，秦蓁和牧长老原来还一起做了这些。 他的心里像是忽然有一阵暖流流过，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全部变成了一句—— “谢谢。” “你先试试看，我会根据你的情况，继续迭代更新这款酒的。” “嗯。”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大师兄还有一份礼物。” 秦蓁说着，将那杯果汁一般的番茄鸡蛋汤递给了淮序。 “这道汤，也有什么作用吗？” 秦蓁点头：“它能让你更好的去感受水，也许你会发现熟悉的水陌生的一面。” “我现在能喝吗？” “当然。” 淮序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一杯番茄鸡蛋汤，熟悉的口感，最开始一切好像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但过了一会儿，淮序便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感受到的所有液体，似乎变成微小的颗粒一般，让他更加容易控制。 “大师兄，你现在什么感觉？” 秦蓁询问道。 毕竟这汤是她的新作，完全是通过食材的特殊性推断出的效果。 “感觉……我好像能理解小师妹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了。” 秦蓁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吃饭吧。”景星招呼道，让自己不去想，有些人收到了两件礼物。 第336章 大师兄的爱人 这一顿饭，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淮序要回落星渊的事情。 不是不再担心，只是生离死别不只是修士，也是人本来每天都会面临的问题。 修士在漫长的岁月里，见证过太多死亡，自然要释然许多。 更别说，他们对淮序有信心。 所以，众人都只是说说笑笑一些日常的话题。 只是，秦蓁虽然也说的是很日常的话题，但她提起的话题，夹杂在一堆日常修炼问题里，显得画风有些不太对劲。 “大师兄，你知道什么是舔狗吗？” 淮序：“啊？” “是一种会一直围着某个人打转，哪怕对方对他爱搭不理，但只要给一点阳光他就灿烂，甚至为了那个人做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姑且称作是人的恋爱脑。” “哦。” “知道这种人，哪一点最可怕吗？” 淮序摇了摇头：“哪一点？” 秦蓁望向淮序，特别认真地开口回道。 “连自尊和底线都可以不要的人，就算做出再恐怖的事都不足为奇。比如……看到你这样帅气又有实力的人，顺手救了一把他喜欢的人，他就会记恨上你，然后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对你痛下杀手。” 淮序不懂，这个时候不应该感激对方出手相救才对吗？ 怎么还记恨上了。 不过没关系。 “我有自保手段。” 秦蓁摇头：“嗯，我承认大师兄你很厉害，可阴险小人大多数时候，只会出阴招，防不胜防，特别是当对方的身份不是陌生人，而是熟人的时候，你可能都不会生出警惕。” “但我并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人，就放弃一个可以救下的人。” 不得不说，淮序真的是把正直守礼刻进骨子里的人。 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要淮序就此改变，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她也没有要让淮序改变的意思。 “你当然可以不放弃任何一个你能救下的人，不过稍微提防一下这样的小人就好。” 毕竟，原剧情里淮序的死，就是因为秘境里为了救苏蕊一把，被明哲和另一个舔狗给害死了。 虽然明哲早就被她给扬了，但谁知道会不会跟苏蕊和清和剑尊那样，又因为什么原因复活了？ 天道好像并不会随意放弃，那个抄袭的小说作者创建的重要角色。 不过明哲毕竟是个连书的封面都没挤进去的男配角色，但愿真的死透了吧。 淮序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给自己这样的忠告，但还是承了秦蓁这份情。 “好。” “嗯，你一定要记得哦，恋爱脑，狗都不吃，有多远，离多远。” “……好。” 淮序茫然地答应了。 不行，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师兄！” 秦蓁忽然特别认真地喊了一声淮序。 淮序被秦蓁这忽然的一嗓子，弄得有些迷惑。 但他还是好脾气地开口应道：“我在。” “大师兄，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回落星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向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小师妹，落星渊外人是无法随便踏入的。” 景星也补充道：“落星渊入口比较特殊，若非有龙族那般强悍的肉身，要不然光是踏入那里，身体便会瞬间被撕碎，就算有防御法器也无法抵御太长时间。” 所以在听到淮序会有死劫时，众人才没有吵着要一起去落星渊。 秦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原书里苏蕊能够进入龙族，也是被龙族从一个特殊通道迎进去的。 而那个特殊通道，书里并没有着重描写过，秦蓁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但是淮序会不会知道？ 秦蓁紧张地望着淮序，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结果哪想淮序望着秦蓁那清澈渴望的双眼，耳根忽然有些红了。 他下意识地垂下了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饭碗，不再去看秦蓁的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开口回道： “落星渊确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带外人从另外一条通道进入。” “什么方法？” 景星一看淮序这副模样，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淮序向来端正自持，从未出现过这般有些不好意思的表现。 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他做出这种反应？ 果然，下一秒景星就听到淮序给出了那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带自己的爱人回家。” 秦蓁：“！！！” 其他人：“！！！” 秦蓁是真没想到，走这一条通道还有这么个规定。 只能说，苏蕊不愧是女主吗？ 任何时候可以成为那个打破规定的存在，也不是龙族谁的道侣，就能走上这特殊通道。 秦蓁一时间有些纠结，大师兄的死劫这件事，她是真的有点不放心。 但贸然说什么自己可以当他的爱人什么的，大师兄怕是要吓得起飞。 更别说，这种有特殊含义的举动，就算是做戏，要是以后大师兄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哪怕大度的不计较，心里也会觉得遗憾吧？ 毕竟，这种特殊的第一次，不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秦蓁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哪想就在这个时候，景星忽然开口道：“我陪大师兄。” “啊？”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重复道，“只有大师兄的另一半，才能走那条特殊通道，外人进不去的。” 景星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这件事。 “我知道，但是说爱人不能是男的？” “嘶——”秦蓁被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震惊发言，弄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向清已经惊恐地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便是宁魄，都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砰。” 淮序手里的碗，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只有景星继续微笑着，甚至微微往淮序身边靠了靠。 明明只是个慵懒而随性的动作，他做出来却有种特别吸引人的味道。 “我们配吗？” 景星本就生得特别好看，但凡形象只算得上是清秀的人，站景星旁边，都会被衬托得平凡几分。 第337章 般配 但是淮序不会，他生得俊朗，又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景星靠近他的时候，也不会抢走太多别人的目光。 于是，秦蓁很是实诚地点了点头：“配，配一脸。” 景星：“……” 怎么办，听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让人高兴啊。 向清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实诚地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样貌很般配。” “那就由我陪着大师兄回落星渊吧。”景星一锤定音。 淮序扶额，有些头疼。 但是，他和景星相处的时间最长，自然也最是清楚，他和自己一样，什么事一旦做了决定，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不会听的。 就算他现在不答应，景星自己也会想到其他办法，达到这个目的。 “大师兄是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吗？” 偏偏都这个时候了，景星居然还要逗着淮序玩。 见淮序无奈，便伸手就去挽了一下淮序的手腕。 淮序哪里能想到景星还有这样的操作，整个人直接跳到了三米开外。 向来淡定无比的脸上，此时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只有景星笑得很是没心没肺：“大师兄，你这可不行啊。” “……你正常点。” “大师兄，我现在是你的爱人、道侣，这样的举动才是正常，请尽快适应和我的接触。” 景星说完，自己都有些疑惑：“再说了我俩都是男的，你到底别扭什么？” 淮序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景星有时候真的太坏心眼了，他本能地有点抗拒，难免反应过激了。 景星倒是对爱人这个身份，十分接受良好。 淮序此时也回过了神来，捏了捏自己有些发疼的眉心：“知道了。” 事情便算是定下了。 向清并没有出声反对，在她看来，景星跟着去落星渊比秦蓁跟去更好。 倒不是说景星更聪明之类的，而是—— 如果死劫应验，至少不要让秦蓁去亲历这一刻。 秦蓁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但是既然大师兄自己都没有意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面对龙族那群听起来好像有点不省心的长老之类的，想来二师兄更容易应付他们。 “那……” 秦蓁正要再说些什么，哪想就在这时，明明陷入昏迷之中的飞腾陡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依旧无神而空洞。 但只是短短一瞬，却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仿佛重新找到了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一般。 “苏蕊，苏蕊，苏蕊……我的救命恩人，恩人，苏蕊，恩人苏蕊，对，我的救命恩人是苏蕊。” 伴随着他眼底的炙热，那嘴里含糊的、无意义的话，开始一字一句地变得清醒起来。 到了最后，他就像是完全认定了什么一般，语气越来越坚定，越来越不可动摇。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秦蓁更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飞腾以为救命恩人是苏蕊，分明是原书的剧情！！！ 明明剧情线被他们这么一搅合，已经崩到完全看不出来原剧情了，可现在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回到了原剧情中。 甚至飞腾会出现这样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之前对他使用真言术，问到了“禁忌”的问题。 这种他们种下的因，却促成了剧情还原的果，真的让秦蓁止不住地颤抖。 那其他她以为已经改变的剧情，它们真的改变了吗？ 会不会有一天，因为他们又做了什么事，变回了原本的剧情。 最终—— 破云宗的大家还是只能像原剧情那般死去？ 那大师兄这次的死劫…… 大师兄，真的要死了吗？ “小师妹？小师妹？” 秦蓁恍惚地看着飞腾，没有反应。 “秦蓁！” 秦蓁依旧没有反应。 但下一个瞬间，秦蓁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和熟悉的气息。 她呆愣地抬起头来，望向给了她一个很轻的拥抱，安抚地拍着她背的景星。 “二……师兄？” “我在，师兄在，别怕，小珍珠。” 秦蓁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景星的衣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中汲取力量一般。 “怎么了？”淮序利落地再次将飞腾劈晕，这才担忧地望了过来。 秦蓁的颤抖还没有停止，可是她的神情却是慢慢缓和下来，她缓缓地朝着众人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刚刚只是被他疯魔的样子影响到了。” “真的没事了吗？”向清还是有些担忧，“你的面色现在都是煞白的。” 秦蓁深吸了口气，这一次却是更加肯定：“嗯，刚刚有个问题，我想岔了，但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什么问题？” “我希望一个水桶里的水全部放完，但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掀翻水桶，只能不断地去凿洞，希望那些水可以漏掉，但是又有一双大手在不断地修补我凿的这些洞，甚至尝试重新往里面装水，那么，我做的一切是徒劳吗？” 景星听到秦蓁这个比喻，笑了：“你能用这个比喻，确实证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向清挠头：“什么意思？” “小师妹的比喻里，那水桶里的水，不是已经漏掉了不少么？就算添上新的，也不是原来的东西了，那桶里原本的水，真正地减少了。” 淮序帮着解释了一句。 秦蓁点了点头。 就算天道试图弥补她造成的剧情改变又如何？剧情本身就被改变了，现在天道做的不过是打补丁而已，想要强行将剧情拉回去。 但既然之前已经错了，再强行拉回去，也未必能达到以前的效果。 而且一直致力于修补漏洞，那只大手也总会有累的时候吧？ 而她只要努力将洞越凿越大，甚至能一下子打翻水桶，让天道补不过来就行了。 毕竟—— 最大的漏洞，就是她的存在啊！ 她怎么能否认自己的存在？她可是跟秦安宁保证过的，一定要在这个世界活得越来越好，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绝不能食言。 想到这里，秦蓁重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师兄。” “嗯？” “在你把飞腾带走之前，能让我打他一顿吗？” 第338章 告别 好离谱的要求。 但是—— “可以。”淮序很是痛快地就答应了。 秦蓁完全没有留手的打算，狠狠揍了飞腾一顿，这才算勉强解气。 虽然，她更想揍的人其实是天道。 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揍他丫的！ 要不是觉得把人弄死，指不定这种男主之一的角色会以什么方式重活过来，到时候脱离了他们的管控，反而更麻烦。 秦蓁真想直接把他给了结了。 现在这样带回龙族去处理也好，想来大师兄会妥善处理好一切的。 秦蓁的心态调整得十分迅速。 向清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啧啧称奇。 明明个还一副世界都要塌了的样子，但现在又迅速生龙活虎了。 这让向清没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精神啊。” 一句话说的老气横秋的，弄得景星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 天色将明，分别就在眼前。 淮序率先将飞腾提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秦蓁他们几人一眼后，这才微笑地告别：“走了。” 这一眼，就像是要把所有人的模样都刻入脑海中一般。 谁也不知道，这一去之后，是否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所以，他们都想要把自己最好的模样，留给对方。 便是从来都不怎么爱笑的宁魄，此时的嘴角也上扬了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弧度。 “嗯。” 没有人说“再见”，也没有人说“保重”。 大家只是就这样微笑着告了别，然后转身走上了不同的路。 直到淮序都走远了，向清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而不用她开口说什么，秦蓁便主动问了一句：“浮瑶长老那边，没有回复你的传讯吗？” 刚刚是因为害怕淮序担心，所以秦蓁察觉到这一点后，却一直没开口询问。 可到了现在，浮瑶长老既没有出现，向清也没有再说关于那个卦象的新东西，只有可能是浮瑶长老那边根本没有回复。 果然，向清叹了口气：“走的时候，师尊就在说想要闭关，不知道是不是刚好就撞上了，所以收不到我的传讯。” 太巧了。 巧的秦蓁都不禁想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又有天道的手笔了。 总觉得以这种方式和秦安宁在梦中见上一面后，天道的动作便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了。 这是……急了？ “先回去再看看吧。” 既然浮瑶长老闭关，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 “嗯，走吧。” 向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淮序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 不过只是一眼，她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很是自然地就和秦蓁招呼道： “差点忘了，在回破云宗之前，我得先找个善堂，把卦金的一半先捐了。” 要不然五弊三缺一来，谁知道这次她是缺胳膊少腿，还是眼瞎喉咙哑？ “行，那就再回一趟安川。”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事，做点其他事，还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和心情。 宁魄对此并无意见：“可以。” “小师妹，你知道安川的善堂在哪里吗？” “如果没有换位置的话，倒是离秦家不算远。” 秦蓁干脆自发带起路来。 只是三个人才到城门外，就看见守卫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们三人。 虽然没一个人敢上前来盘问什么，但明显，那些人的表情都不太对。 “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守卫他们……好像很怕我们？” 秦蓁点头：“不只是守卫，连周围的百姓好像都很惊恐的样子。”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没注意到三人，正拿着药方看的妇人，不小心撞上了他们。 “抱歉……啊啊啊啊！” 妇人下意识地抬头想要道歉，可是下一秒，却像是遇见了鬼一般，发出了一声堪称是凄厉的尖叫。 然后她药方也不要了，转头拔腿又往城里跑去。 “回来了，回来了！那个杀人魔头回来了！！！” 什么东西？ 杀人魔头？ 谁？ 她吗？ 秦蓁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几乎是立刻让她做出了判断，现在最好立马御剑离开！ 可是，她很清楚，但凡她现在调头就走，怕是都要坐实那个什么杀人魔头的名号。 守卫没有立马上来盘问和阻拦，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这件事并没有被坐实，现在还是在谣传阶段。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蓁努力用理智将想要转身离开的本能，一点一点压下。 然后，她这才对着向清和宁魄说了一句：“看来，有什么大麻烦找上门了，大师姐，三师兄，你们先走吧。” 结果秦蓁话音刚落，向清就给了她脑袋一下。 不疼。 “都说了我要去善堂捐钱了，走什么走呀？” “我……去看大师姐捐钱。”宁魄顿了两秒，然后迅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秦蓁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是要陪着她的意思，就是这理由…… 秦蓁很是哭笑不得。 “好，那我们就进城了。” “当然要进，不知道的人，见我们不进去，还以为我们怕了呢。”向清附和道。 三个人就这样在守卫惊恐的注视下，再一次进入了安川。 只是和前一次不同，前一次安川还有种安宁祥和的世外桃源的感觉，但这一次进城后，却有一种别样的肃杀之感。 特别是—— “等一下，那好像是清云坛的弟子。” 向清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身着白衣青边，衣摆有莲花图纹的弟子身上。 那正是清云坛的弟子服。 因为颜色和白菜有些接近，所以还有人戏称清云坛的弟子服为白菜服来着。 所以向清一看这个配色就立马认了出来。 “他们怎么会在这？”向清皱眉，要知道清云坛那群丹修，从来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存在。 连仙门大比都很难看到他们的身影。 可他们现在却出现在了安川。 这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秦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缓声道：“秦家的那位老祖，就是清云坛的长老。” “难道秦家去告状了？应该也不至于啊。” 第339章 灭门 毕竟秦家被夷为平地的事，又没证据可以证明是他们做的。 向清有些不安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倒是秦蓁，微微蹙眉，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她这一趟回安川，和秦家最大的牵扯，大概也就是杀了被青姬夺舍的秦管家而已。 就算这个秦管家十分重要，也不至于将清云坛的弟子都出动了吧？ 为了一个管家，这阵仗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做了点？ 这架势，就好像她杀的不是什么管家，而是老祖的亲儿子。 秦家现任家主死了，估计都没这个待遇。 “过来了。” 就在秦蓁她们疑惑的时候，宁魄忽然开口提醒道。 秦蓁抬眼望去，果然清云坛的弟子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直接就向着这边小跑了过来。 那弟子的表情极为严肃，大概在距离秦蓁三步之遥外，蓦地顿住了脚步。 他凛冽的眼神准确地落在了秦蓁身上，却还是确认道：“秦蓁？” “嗯，我是。” 对方似乎没想到秦蓁会回答的这么干脆，甚至连眼神都无比清澈坚定，没有半分要逃避的意思。 一时间，清云坛弟子不由得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道： “和我们走一趟吧。” 语气虽然算不上凌厉，但是绝对算不上客气。 秦蓁不卑不亢：“给我一个理由。” “关于你涉嫌杀害秦氏一门八十三口的事，这个理由够吗？” 一句话落，秦蓁几人同时诧异地抬了下眉。 “秦家人都死了？”秦蓁再次确认道。 秦蓁的反应实在是太过自然，自然到没有半分造假的痕迹。 清云坛的弟子暗暗将这些记下，面上却是不显。 “是。” 向清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死的？” “一剑毙命。” 清云坛弟子说着，视线又落到了秦蓁的腰间，所有安川人都知道，秦蓁进入安川城的时候，腰间曾经别着一把极为威风的灵剑。 可现在，秦蓁腰际空空如也，那把剑不见了。 不过—— 红嫁衣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大晚上的还抽空去成了个亲吧？ 清云坛弟子有些懵。 倒是秦蓁先开了口招呼：“走吧。” 因为秦蓁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坦然和主动，和清云坛的弟子预想中的情况相差实在是太远，所以他根本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直到秦蓁都走了两步，一脸疑惑地回头望向他，问到：“还不走吗？” 清云坛弟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了两步：“走。” 但就是这两步之间，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秦蓁手里，这清云坛的弟子，反而像是一个被动的附庸。 秦蓁自然而然地就往秦家老宅走去。 清云坛弟子一看方向，连忙开口提醒：“不是这边。” “可你不是说秦家……” 不等秦蓁的话说完，清云坛的弟子便抢着开了口：“秦家昨天遭遇地动，老宅无法住人，所以现在都搬到了西城的别院里。” 秦蓁脚步顿下了。 “怎么了？”向清见状，连忙问了一句。 “秦家的别院不是在南城吗？” 至少在她的印象里，秦家的别院一直是在南城的。 清云坛弟子闻言，也有些诧异：“秦家嫌弃南城别院太小，在两个月前，在西城修建了更大的别院。” 这倒是秦蓁不知道的。 “……劳烦你，带一下路。” 清云坛弟子下意识地又打量了秦蓁的神色，见秦蓁确实没有假装的意思，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秦蓁？ 可还有谁能在一夜之间，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秦家八十多口尽数杀害？ 清云坛弟子没将这些疑问说出口，只是沉默地在前面带着路。 秦蓁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哥，你这样带路，不怕我跑了啊？” 哪有人带嫌犯是自顾自走前面的啊？ 就算因为还不确定，所以不好对她进行强制的管束，但至少应该盯着她吧？ 清云坛弟子闻言，连忙缓了一下脚步。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惊慌，反而十分淡定。 “城外有秦长老布下的阵法，还有其他弟子在破云宗的方向蹲守，你逃不掉的。” “秦长老……秦家那位老祖也来了？” 秦蓁说完，便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秦家被灭门，那位向来有些护短，又顾念旧情的老祖，当然会来。 所以，听到清云坛弟子给出肯定的答案，秦蓁也没有太过吃惊。 倒是向清下意识地抓紧了秦蓁的衣袖，传音道：“小师妹，清云坛的秦长老我听说过，听说已经在冲击炼虚期了，当心啊。” 秦蓁倒是淡定：“嗯，虽然以前他还算讲理，但就怕……来者不善。” “师姐我虽然很想给你起一卦，但是刚刚给大师兄卜算耗去了我太多心神，这个时候若再卜算，怕是结果会被影响。” “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是直不了呢？” “那就跳船，所幸，我们还有座水晶宫。” 虽然塌了，但是这万华镜上的阵法还没抹去，只要稍稍改一改，传到那湖水之下，也不过是秦蓁这个水晶宫新主人，一个念头的事情。 向清听懂了，顿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看行。” “三师兄，你听到了吗？” “嗯。”宁魄应了一声。 三个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秦家在西城的别院。 还没走进院中，三人便已经闻到了那冲天的血腥之气。 清云坛的弟子明明已经看过这别院里的情形，但重新回来，还是会下意识地眉头紧皱。 “燕师兄。”守门的弟子见到他们前来，连忙迎了上来。 被称为燕师兄的清云坛弟子点了点头：“人我找到了，老祖可在？” “在，主殿，你去吧。” 燕扶云点了下头，这才带着秦蓁继续往前走。 秦蓁走进别院里后，清云坛的弟子们便或大胆、或隐秘地打量起秦蓁来。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让人听不真切。 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道饱含恶意的视线，显然已经将秦蓁当做是灭门凶手了。 第340章 好东西，想要 燕扶云自然也察觉到了那些视线，他稍稍一顿后，还是开口跟秦蓁解释了一句：“那些是这些年被秦长老从秦家带到清云坛的弟子。” 秦家出身啊，怪不得看她的眼神像看仇人。 “多谢。” 燕扶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秦蓁对于这些人仇视的目光，没有太大的反应，并不会因此心虚或者是害怕。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不管是在之前的福利院也好、陪秦安宁遭遇网暴也好，还是之后在叶家被人嘲笑公主身子丫鬟命也好，秦蓁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 自然不会恐惧这样的眼神。 向清心大，也没太过在意。 只有宁魄对情绪最为敏感，因此本就绷着的脸，此时更深沉了几分。 特别是当他们越往里面走，那股血腥气便越加重上几分。 即使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修士，此时无一例外，都皱着眉。 “到了。” 到了主殿的时候，那浓郁的血腥气像是更是让人下意识地屏息。 但没有用，哪怕封闭五感，那些钻入鼻腔之中的味道，还是久久不能散去。 一道穿着清云坛长老服的高大男人身影，就负手站立在主殿最中央。 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但是秦蓁还是立马就将人认了出来，那是秦家的那位老祖。 “秦长老，秦蓁被带到了。”燕扶云开口禀告道。 男人闻言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准确地就落到了秦蓁身上。 “你是当年那个孩子？” 秦蓁淡定：“秦长老应该不是找我来叙旧的吧？” “你昨夜在何处？” “秦长老当真不知？” 秦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别人不知道叶家的嫡长女是谁，但秦长老真要调查她，能不知道？ 燕扶云闻言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多看了秦蓁一眼。 秦蓁倒是依旧淡定：“昨晚，我成亲去了。” 燕扶云：“嗯？” 他听到了什么？ 成亲？ 不是，她还真的成亲去了啊？穿嫁衣原来不是她的特殊爱好啊！ 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离谱，燕扶云虽然面上一直绷着，但瞳孔还是止不住地震动。 倒是秦长老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意味深长地接了一句： “河神娶亲，还真是巧。” 秦蓁懒得和对方纠结这个问题，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说我杀了秦家满门，证据呢？” 秦蓁相信，秦家这位老祖这么大阵仗将她带来，定然不只是因为她看起来有嫌疑这件事。 定然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证据，指向了她。 但是那证据又不足以致命，所以清云坛对她才没有那般不客气。 “我曾留给秦家一样法宝，用来镇宅护家。” 秦家老祖没有正面回答秦蓁的问题，而是忽然开口说了一件听起来完全不相关的事。 秦蓁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听着。 果然，秦家老祖下一句便是—— “那样法宝可以在金丹修士一击之下，护得秦家人性命，也可以……在秦家人被攻击时，记录下那一瞬间的影像。” 秦家长老说完，手心赫然出现了一枚玉扳指。 表面上看，那只是一块成色还算不错的玉。 但是当秦家长老注入了灵力进去以后，那个玉扳指里面的翠绿居然开始流动起来，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碧色的线形虫子。 这虫子，秦蓁见过。 在牧长老送她的那本《百草录》里。 在牧长老那里养伤的时候，她便将这本书看完了。 虽然只是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但架不住《百草录》里忽然出现个虫子，秦蓁就是想忘记都忘不了。 这个虫子，叫做竹枝虫，因为形似细长的竹枝而得名。 但其实，它并不是虫子，或者说，它并不完全是虫子。 在没有被灵力驱动的情况下，它就是一种可以入药的灵植。 而一旦有灵力注入，它便会转变形态，变成现在这样的虫子形态。 毕竟，它本就以灵气灵力为食，自然对灵气极为敏感。 很多丹修饲养它，一是可通过这种虫子更为细微地控制炼丹时的灵气，二是这是因为它也是一种可以炼丹、可以入药的灵植，三就是—— 用足够多的上品丹药喂养出来的虫子，能在关键时刻，用自己吞噬的灵力反哺主人，保住最后一丝生机。 当然，这个足够多，可不是一两百颗就能够的。 牧长老当时的原话是：“足够多是多少？嗯，还好吧，就一百年，上万颗上品丹药而已，我之前没事干随手养过一只。” “不过这么多丹药吃下去，别说保一人一线生机了，保万人生机都行，没必要养。啊，你问我，我养的那只最后怎么了？哦，拿去给老祖温养神魂了，可惜……屁用没有。” 可能是对竹枝虫太过嫌弃，一向表现文雅的牧归夷，甚至不小心爆了一句粗。 但秦蓁其实一直想弄一只这样的植物虫，用到自己想到的新菜谱里。 因为她太缺一种能帮她菜品功效进行升级的材料了。 之前听牧长老提起养竹枝虫的难度，她本来都要放弃了。 但现在！ 活的！已经成型的竹枝虫就在她面前！ 在秦蓁眼中，那枚镶嵌着竹枝虫的扳指法器，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知道，秦家人临死前最后一幕是什么样的景象吗？” 秦家老祖，完全不知道秦蓁的重点已经完全歪了，还在开口询问。 秦蓁望着竹枝虫发呆。 秦长老半天没等到答案。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想。”向清戳了下秦蓁的腰，秦蓁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应道。 秦家老祖：“……” 他还没瞎，哪里看不出秦蓁的走神和敷衍？ 这人，真的是杀害秦家满门的凶手吗？ 若真的是，这心理状态也太好了吧。 秦家老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清云坛呆得太久了，他好像有点看不透现在的小辈了。 比如：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秦蓁看向他手里扳指的眼神那么火热？ 因为破云宗太穷了，没见过宝物吗？ 第341章 内耗?当然是外耗 但这样的想法也就是短短一瞬，很快一道影像从那扳指中投了出来。 清丽的、熟悉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前，女子脸上沾染着鲜血，嘴角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下一秒，扳指的主人便倒下了，影像的最后一幕，是女子转身离开的背影，以及扳指主人死死伸出去的手。 这扳指只能保存这短短一瞬的影像，无法还原声音。 但是那死死伸出的手有多绝望挣扎，所有人都看得出。 “这张脸，熟悉吗？”秦家老祖缓缓开口道。 说话间，那女子的模样被定格投放了秦蓁面前。 身影几乎和秦蓁重合。 秦蓁望着那张清晰的、熟悉的脸，缓缓开口道：“嗯，确实是我的模样。” 向清闻言，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秦蓁：“小师妹？” 就这么承认了？ 秦蓁安抚般地拍了拍向清的手臂，示意她不用紧张。 “放心吧，老祖明事理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看过这段影像后，还能让我们全须全尾、好好地走进秦家。” 向清望向秦家老祖，见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是我的脸，但不是我，我想老祖也发现了。” “啊，发现啥了？”这一下轮到向清疑惑了。 “眼睛。” 秦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向清闻言连忙往影像那道身影望去，但并未看出什么区别。 直到秦蓁对着老祖请求道：“麻烦您让她动起来。” 燕扶云在一边都有些无语了，上一个和老祖这么说话的人，坟头草都有三米了吧？ 那可不是什么真的温和的人啊。 但是秦家老祖居然真的让那个人影重新动了起来。 这一次，向清终于注意到了，被投射出的这个人影，大概因为太过震惊，有一瞬间眼睛变成了竖瞳。 一些动物、妖物或者妖族，在黑暗中瞳孔会随着光线变暗，竖成一道直线。 显然，这东西，不是人。 自然不可能是秦蓁。 “有妖物化作了你的样子？” 向清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得亏秦家老祖是个细心之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变化。 要不然，向清根本不敢想，在盛怒之下，这位老祖看到这段影像后，到底会如何对付秦蓁。 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留给秦蓁，直接就将秦蓁杀了，给秦家人报仇。 秦蓁点头：“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但前提是……” “前提是什么？” 秦蓁望向秦家老祖，这才慢慢补完了最后半句，“前提是，我得证明我不是妖。” 秦家老祖点头：“所以，你要如何证明？” 秦蓁闻言却是笑了：“我不打算证明。” “啊？”一直装作淡定的燕扶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句疑问。 燕扶云“啊”完，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连忙假装很忙地理了理衣服，又挠了挠头。 试图将刚刚的一切，都变成是错觉。 秦蓁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开口主动解释了一句：“证明我是妖，我是杀害秦家满门的真凶，是你们的事，不是我的事。” 要定罪，就拿出证据。 拿不出来，与她何干？ 凭什么要她自证？然后任由他们来反驳她的证据？ 那不是把自己置于被动境地吗？ 这样的事，秦蓁不会做，也不想做。 所有人都被秦蓁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向清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即就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很是用力地拍了拍秦蓁的肩膀。 “好，说得好！” 向清迎向皱着眉头的秦家老祖不赞同的眼神，力挺秦蓁道：“就是说啊，凭什么要我们证明？” “可以。”秦家老祖嘴上这样说着，可身上属于他的威压却是越来越重。 “您这样可不像是可以的样子。” 秦蓁并没有因为秦家老祖释放的威压就退缩，或者恐惧，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得体的笑意。 若是景星在这里，就会发现，秦蓁这副模样，像极了他。 秦家老祖也在笑，只是眼底俱是寒意。 “既然你不愿意自证，那么应该也准备好了承受我们‘宁愿错杀，不可错放’的手段了吧？” “喂！搞没搞错啊你们，我们肯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你们自己证明不了，还要找我们麻烦，哪有这样的道理？” 向清一听对方居然这么强盗，当即就不满了。 而宁魄整个人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只有秦蓁依旧淡定无比，仿佛刚刚的威胁就像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一般。 “哦，你要是真想使用这样的手段，也不会这样让人找我过来了，秦长老，你——在害怕什么呢？” 秦家老祖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秦蓁就这样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眼神不躲不避。 “是怕来自破云宗的报复吗？” “笑话，我清云坛怎么可能怕你一个破落宗门？”秦长老厉声道。 秦蓁见他声音里带上了情绪波动，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真的不怕，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听闻秦长老曾经在我们家牧长老刚入宗门时打压他，生怕这位踏入丹道的天才超过你的盛名，最后被咱们当时破云宗的所有人，轮流请去喝茶。秦长老，茶……好喝吗？” “……噗。”向清没忍住笑出了声。 便是连宁魄的嘴角都没忍住抽了抽。 好损。 他们破云宗损，秦蓁这张嘴也好损啊。 秦长老的脸直接黑了，他很想把秦蓁那破嘴给缝上，可他确实不太想动破云宗的人。 毕竟破云宗这群疯子，绝对是他见过最难缠的人。 他当时都还没真的对牧归夷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呢，结果自己的心灵便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再拥有了。 真杀了秦蓁，只怕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破云宗的那群疯子，定然做得出要他，甚至整个清云坛偿命的事情的。 “秦长老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我们这边还急着去善堂捐钱呢，没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秦蓁礼貌询问道。 秦长老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最终他低哑着声音告诫了秦蓁一句：“年轻人，别太狂。” 第342章 掀桌 秦蓁只是笑了笑，毕竟能让一位长老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表明了，他现在不过是无能狂怒而已。 秦蓁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全面配合、做小伏低，秦长老也不会因此就真的对她感激戴德。 甚至，会因为她足够好欺负而轻视她。 这件事本就和她没有关系，就像向清说的那样，她能来已经算是足够大的诚意了。 秦长老的态度和清云坛的态度，秦蓁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顾及。 “告辞。” 秦蓁淡定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就这么在秦长老的注视下，带着向清和宁魄两人离开了。 “等等。”燕扶云见状，下意识地想要阻拦。 秦蓁见状，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秦长老要拦我？” 秦长老没说话，但燕扶云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最后，他只能尴尬地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秦蓁这才收回了视线，大步走出了主殿。 向清本来还怕秦蓁被欺负了，这才跟着来的。 结果哪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乐乐呵呵，好像很好说话的秦蓁，这次居然这么刚！ 面对宗门长老、还有被扣上的灭门凶手嫌疑，完全一点都不带怕的。 嗯，果然是他们破云宗的弟子。 只要只要出门，就不怕事，敢于惹事。 “小师妹。” “嗯？”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很好，保持。” 向清赞赏地夸了秦蓁两句。 “咱们破云宗的人，才不需要忍气吞声。” 秦蓁闻言笑了笑：“好。” “我们去哪儿？”宁魄问道。 秦蓁挑了挑眉，很是自然地开了口：“不是你们说要去善堂的吗？” “我还以为你刚刚这么说，是故意气他的呢。” “我为什么要故意气他？”秦蓁茫然。 “别说你没看出来，小师妹，他准备坑你呢。” 向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也不管自己根本还没走出秦家别院，直接开口继续道： “明明在变相施压，还要装作自己一副深明大义、手段温和的样子，直接把所有问题转嫁到无辜之人身上，要人家去解决这些问题，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可把他能的。” 秦家老祖不会真的以为他这个手段，别人看不出来吧？ 不就是欺负他们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么？ 哼。 秦蓁其实也察觉到了“被欺负”这一点。 不管是全城找人、设立阵法，不让他们离开，还是放任“秦蓁是凶手”的流言蜚语在弟子之间、安川城内蔓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施压。 而这一切，还是在秦家老祖明知道河神娶亲的对象是秦蓁，昨日根本不在，而且那影像中的人可能并不是秦蓁的前提下。 他依旧放任事情照这个方向发展，就算之后表现得再温和，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想通过打压，让她更好地服从他接下来的安排而已。 换句话说，这就是典型的pua。 所以，秦蓁才会这么不客气。 既然秦家老祖计划得很好，想让她按照他们设下的套路出牌。 那她—— 当然要一把掀了牌桌啊！ 要不然，这位老祖为何最后会那般恼羞成怒，放出那样的狠话？ 老实说…… 这样身份的人，对这小辈放狠话，委实有点low。 “师姐真知灼见。”秦蓁十分赞同地附和了向清一句。 向清当即就扬了扬下巴：“清云坛啊，能不能拿出点大宗门该有的样子？” “你说什么！？” 一个秦家出身的弟子忍不住了，当即跳出来，厉声呵斥向清。 向清一点都不带怕的，甚至声音都提高了两分。 “耳朵聋，就去找医修治一治。” “你！” 那人恼怒地就要动手。 可手才刚刚伸出来，下一秒，一直如影子一般的宁魄便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扭。 “咔嚓。”手腕传来一声清脆的脆响。 “啊啊啊啊啊！”清云坛的男弟子立马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秦蓁皱眉：“好吵。” “哦。”宁魄闻言，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明明那么轻飘飘的一扔，那人却一头撞断回廊旁的美人靠，躺在断木之中，半天爬不起来。 其他清云坛的人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向清便先夸张地捂嘴大喊道：“天呐，他不会是要碰瓷吧？” 清云坛的弟子闻言一愣，随即更加怒火中烧。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谁没看到我们家小师弟只是这么轻飘飘地把人往旁边一丢，甚至一点灵力都没动用，他倒好，又是撞栏杆，又是装重伤的，不就是想要碰瓷找我们麻烦吗！？” 向清说着，两只手后还叉了叉腰，颇有一种说不出的理直气壮。 反而显得要找麻烦的清云坛众人，有点势弱。 “谁不知道你们啊，秦家出身的弟子，明明都没证据证明事情是我们做的，你们便已经看我们不顺眼了，现在看我们要走了，就急匆匆地借题发挥，找我们麻烦，装得挺像的。” “但，拜托，你们家老祖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们来仇恨我们？滚一边去。” 向清火力全开，秦蓁微笑着拍手以示鼓励。 而宁魄则眸子微眯，仿若伺机而动的猎豹，只要有人敢上前，就撕开对方的喉咙。 清云坛弟子恨得牙痒痒，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有一句话，向清没有说错。 那就是—— 秦家老祖没有说什么，他们这样火急火燎地上来找麻烦，怕是不妥。 谁也不知道老祖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他们贸然出手，不小心坏了老祖的事…… “你们给我等着！”所以到了最后，清云坛弟子也只能狠狠地放了一句狠话。 向清闻言都笑了：“嘿，你看看你看看，果然不愧是一家人，连放狠话都一个模样。” 这次轮到秦蓁捂嘴笑了：“可不是么。” 清云坛弟子气急，又想再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其他弟子拉住了他，轻声劝道：“算了算了，不用和他们计较，他们也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第343章 三人行 向清还要再说什么，已经被宁魄一把捂住了嘴巴。 再说下去，真的要没完没了了。 到此结束吧。 直到走出了秦家别院的门，向清这才轻哼了一声：“便宜他们了。” 宁魄闻言很是无语。 他很想吐槽一句，这群人好像根本没有哪里占到过便宜。 只是嘴唇张了张，宁魄忽然觉得说话好累，于是为了省事，自己又给闭上了。 “走吧，去善堂。” 秦蓁说着，主动先转向了一个方向。 “来了来了，这就来。”向清瞬间把这些糟心事抛在了脑后，怕宁魄迷路，还主动伸手拉了一把宁魄。 宁魄：“……” 善堂距离秦家不算远，但是距离别院就有些距离了。 三人往那边走去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一见到他们，全都掉头就跑，跑不掉的，也都躲着他们走路。 倒是让他们清闲无比。 “小师妹，他们这是真的信了你是杀人凶手了？” 秦蓁倒是淡定：“应该不至于全都相信。” “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躲着你？” “因为我可能不是凶手，但我确实有弹指间就能灭人满门的能力。” 向清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秦蓁居然如此透彻。 秦蓁倒是毫不介意：“大师姐，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并不会因为别人的恐惧而伤心。” 毕竟在福利院时，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当初是秦安宁，现在是破云宗。 外人如何看她，如何怕她，如何诋毁她，都无所谓。 向清却还是轻轻地捏了捏秦蓁的手掌，便是宁魄都沉默地掏出了几枚铜板，去街边的烧饼铺，买了一个烧饼给秦蓁。 “给。” “给我的？”秦蓁惊喜。 “嗯。” “谢谢三师兄。” 秦蓁笑得很甜，看起来心情不错，宁魄见状稍微放心了一点。 然后她就看到秦蓁又去买了两张饼回来：“我有了，那我也要请师兄和师姐，一起和我分享。” “……嗯。”宁魄刚要拒绝，可是对上秦蓁那双清澈的、饱含着善意的眼睛时，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向清倒是不客气，直接就接了过来：“有小师妹，小师弟，大师姐我啊，就是幸福。”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与街边仓惶的路人，完全不同。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阴影在街边的角落里望向了这边。 “！”宁魄警惕地猛然回过头去，但角落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不过是错觉一般。 “怎么了？” “没事，可能我感觉错了。”宁魄摇头。 秦蓁闻言却是立马警惕了，这种错觉，有时候可能真的很关键。 “是感觉到什么了？”秦蓁多追问了一句。 “隐隐的一丝魔气，但现在完全感觉不到了。” 秦蓁也往那个角落看去，确实，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以防万一，多留心一点比较好。” 见秦蓁有些紧张，宁魄便也没有将这件事直接抛到脑后的意思：“嗯。” 向清则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道：“小师妹，你那里有朱砂和毛笔吗？” 秦蓁正要回答，宁魄却态度强硬地脱口道：“不行！” 秦蓁被这样的宁魄吓了一下：“怎，怎么了吗？” 向清轻叹了口气，自己开口解释道：“我会一道护身咒，可以抵御一次邪魔的伤害。”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三师兄不会反应如此强烈，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对吗，大师姐？”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将十分之一的伤害，转到我身上而已，放心，我的身体和常人不同，扛得住。而且，这也不一定有事嘛。” 向清试图将这件事说的轻松一些。 “不行。”这下强烈反对的人，多了一个秦蓁。 “我是大师姐，出门在外有必要保护好师弟、师妹的。” 秦蓁闻言，立马接口道：“这并不是必要的事，而且大师姐要是为了我们受伤，我会心疼。” 宁魄点头。 向清无奈，终于说了一句实话：“我这人……运气一直不太好，我怕你们被我连累，卷入什么更大的危险之中。” 秦蓁听到这话，竟是眼前一亮，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也就是说，跟在大师姐身边，能够得到更好的历练？变得更强对吧？” “啊？”向清被秦蓁这话直接给弄懵了。 秦蓁却将眼睛笑成了月牙弯：“那也太好了吧，刚好我正愁想要再突破一下境界呢。” 毕竟异火现在变得完整，对灵力的需求也更加大。 光是她现在的修为，真打起来，异火反而可能会拖累她。 宁魄也没想到秦蓁会这么说，但一想这确实是秦蓁天马行空的风格，倒也是赞同地点了下头：“嗯，对。” 向清听到这里，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如果说刚刚想要保护秦蓁和宁魄，是出于破云宗大师姐的责任，还有自己的担心和内疚。 那么现在，向清想要用尽全力保护他们，只是单纯地因为她想要这么做而已。 向清深吸了口气，她可不希望自己哭哭啼啼地被师弟师妹看见。 “那这个给你们，你们收好。” 向清有些心痛地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掏出了两枚铜板。 这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卦金。 “一人一枚，收好了，要是以后你们有什么愿望，就拿它来跟我换。” 秦蓁有多爱财，秦蓁已经深有体会了。 但此时，向清却愿意将自己的钱财分给他们，哪怕只是一枚铜板，也是极为难得。 所以，秦蓁压根没有嫌弃钱少，而是特别郑重地接了过来，好好收了起来。 “谢谢大师姐。” 宁魄以前是个不喜欢拿人东西的人，但因为这段时间收的东西多了，竟也知道不拒绝，让人伤心了。 “谢谢。” “走吧走吧，一直说去善堂，结果咱们三个半天都还没到。” 向清被这么郑重地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连忙打了个哈哈，就招呼着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秦蓁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小跑跟上：“这边，这边，大师姐你怎么又迷路了啊？” 第344章 找打 安川的善堂，并不大。 就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孩子。 最小的那个还在襁褓之中，被大一点的孩子抱在怀里哄。 有不少妇人在这里帮忙，有做饭的，有洗衣的，有打扫的，还有忙着照顾孩子的，院子里嘈杂又热闹。 秦蓁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在福利院的那段时光。 “真怀念啊。” 哪想，发出感叹的却不是她，而是一旁的向清。 “怀念？” 向清闻言拍了下脑袋：“啊，我好像没说过，我小时候也在善堂呆过一段时间。” 秦蓁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眼神都温柔了几分：“很辛苦吧，那段时间。” “是啊。”向清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但面上却依旧是开朗的笑，“很辛苦，不过嘛，我可不会是让自己吃亏的类型。” 秦蓁闻言，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嗯，那很好。” 秦蓁敲了敲善堂打开的门。 院中忙碌的众人听到声音，这才惊觉有外人来了。 一个看起来稍显年轻的女子，主动迎上来，开口询问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秦蓁主动推了一下向清，示意她上前交流。 “捐钱。”向清言简意赅。 年轻女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因为太过兴奋，她的眉毛都快要飞到刘海里去了。 “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先在院子里坐下一下，我去找一下郝先生。” 年轻女子连忙让开身子，然后在院子里找了个勉强算是清净的地方，搬了一根条凳给秦蓁他们坐。 甚至还拿自己的袖子，把那条凳擦了擦，然后这才欢天喜地地一个挂着门帘的房间跑进去了。 速度之快，引得院中不少人侧目过来。 大概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年轻的女子便领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的穿着很是朴素，衣服虽然洗的已经花白，但很是干净整洁，看起来有几分文雅的气质。 “抱歉，让几位久等了。” 女人面相看起来有些严厉，但是说话时却语速和缓，语调温和。 “郝先生是么？” 向清看向女人，出于卜算者的习惯，下意识地看起了女人的面相。 粗略看了一眼后，向清脸上的笑意便真情实感了几分。 秦蓁看得出来，向清对这位郝先生很是满意。 女人轻笑着颔首：“我早已不是教习先生，只是大家这些年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几位唤我名字就好，我叫郝玉。” “郝先生。”向清却没有要改口的意思。 她太知道要成为一位女性教习先生有多难得，更有些家庭看不上女子的学问，不会让孩子在这样的先生名下学习。 所以，“先生”是对方的应得的荣耀，即使对方现在已经不再教习，尊称一句先生也不为过。 “这些钱，我相信你一定能好好用在善堂之上。” 向清将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郝玉。 “感谢姑娘的慷慨解囊，但请您稍等一下。” 郝玉接过，似乎是怕向清和秦蓁他们会立马离开，她还主动出声挽留了一下。 “嗯？”向清不解。 很快，年轻女子便请了另外几位善堂管事的过来。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郝玉郑重地打开了荷包，一一将钱数过，登记在册。 秦蓁看了一眼，便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在监督入账，免得郝玉悄悄昧下钱财。 她本可以不这么做。 倒是坦荡。 果然，登记以后，郝玉才郑重地对着向清他们郑重道谢，并且还将册子递给了向清。 “姑娘，留一个名字吧，若有朝一日孩子们有所成长，我希望他们能记住每一个帮助过他们的人。” 向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若他们真的感恩，在有能力以后，再去帮助更多人就好，我是谁，并不重要。” 郝玉等人完全没想到向清这么说。 可向清已经笑着招呼着乖乖坐在条凳上的秦蓁和宁魄道：“我们走吧。” “好。”秦蓁站起身来，正要离开。 一个缺牙的五六岁小孩，此时正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剑，整个人看起来比善堂的其他孩子要结实一些。 “小勇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快就从吴师傅那里回来了？”年轻女子最先招呼道。 “咦，还拿了一把剑，这是已经开始学剑术了？”郝玉也有些惊讶。 “先生，吴师傅昨夜喝多了，还没醒呢，镖局的人说他今日没法教我习武，让我自己先回来挥剑五百下。” 小勇在面对郝玉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恭敬。 只是他的余光在扫到秦蓁那张脸时，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他手中的木剑蓦地指向了秦蓁，整个人呈一种害怕紧绷的状态，几乎是嘶吼出声：“你来做什么？你个杀人凶手！” 显然，他也听到了安川城里的传闻。 “什么杀人凶手？”郝玉疑惑。 “就是她！大家都在说，是这个女人杀了秦家全家，就因为小时候秦家虐待过她。” 郝玉闻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秦蓁本来以为郝玉会和自己确认，或者将善堂的人护在身后，告诉她，这里不欢迎她。 可是，郝玉却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严厉地看向了小勇：“所以，你只是道听途说？” “……是，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啊，她要是什么都没做，大家会这么说吗？” 小勇梗着脖子反驳道。 郝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别人说的，就都是对的？别人说你是个没教养、只知道打架的野孩子，难道也是对的吗？” 小勇完全没想到自己敬重的先生会这么生气，眼眶瞬间就红了，只是依旧梗着脖子不说话。 可郝玉并没有因为小勇委屈，而就立马去哄。 她依旧板着那张严厉的脸：“你觉得委屈，他们就不委屈吗？” 小勇这下眼泪都掉下来了：“我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该那样说他们。” 郝玉摇头：“你只是因为被我责备了，才这样说，你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 第345章 大师姐护崽 “我，我……” “小勇，我希望你明白，你手中有剑，若没有自己的判断，无法明辨是非，人云亦云，那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可能会有无辜者死于你的手中，你知道吗？” 郝玉蹲下身来，一字一句，认真开口道。 小勇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该怎么做？” 小勇转过头去，对着向清和秦蓁他们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秦蓁倒是无所谓，只是大度地笑了一下。 反而是一向最好说话的向清，这一次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转头看向郝玉，严肃地开口问道： “郝先生，这笔钱既然是我捐的，我有权利建议你怎么支配吧？” 郝玉闻言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开口应道：“当然。” “我捐的钱，一个铜板都不许花在这个人身上。” 向清的手指准确地指向了小勇的鼻尖。 “这……”郝玉愣了一下。 而秦蓁也惊讶地抬起头来，向着向清望去，对上的便是向清无比认真的神情。 “大师姐……” 向清安抚般地按在了秦蓁的肩上，继续给她撑腰。 “我不会因为他是个孩子，就会轻易原谅他的口无遮拦，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小勇闻言，猛地睁大了双眼。 郝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对此并无异议：“理应如此。” 郝玉知道责备不能教会人成长，责备以后，还需要告诉孩子之后该怎么做才行。 这一次能有个难忘的教训，想来小勇以后遇事，也会冷静一些，有自己的思考。 小勇闻言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郝玉：“先生？” 郝玉并没有心软：“是我疏忽了，光找人教你武艺，却忘记教你明辨是非的能力。” “我……”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刚刚那样，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可是小勇，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知道吗？” 小勇红着眼睛点了下头。 郝玉这才终于伸手抱了他一下。 向清望着这一幕，却没有半点动容的意思。 “小勇是吗？你真该庆幸，我这些年脾气好了很多。” 向清不笑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竟是比宁魄还要重上几分。 小勇吓得瑟缩了几分。 秦蓁见状，连忙拉住了向清的手，她可还记得之前师兄们就提到过，向清最好保持积极乐观的情绪。 “大师姐，走吧。” 秦蓁的手很温暖，向清感受到这温度，神色瞬间缓和了下来。 “嗯。” “谢谢你，大师姐，为我出头。” 秦蓁笑着撒娇般地挽住了向清的手臂，带着向清走出了善堂。 而宁魄则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小勇，吓得小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这才“哼”了一声，追秦蓁她们去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三个人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向清才开口问道。 秦蓁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大师姐有什么想法吗？” “想回破云宗的话，咱们就硬闯回去，反正我们刚刚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就算是宗门长老又如何？ 就算是实力接近炼虚期又如何？ 真要闯，也未必闯不出去。 毕竟，清云坛还要顾及这、顾及那，但他们破云宗可什么都不顾及。 捅的篓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多一件也无所谓。 秦蓁闻言稍稍愣了愣，随即笑了：“回是肯定要回的，但是在回去之前，有个人我想见见。” “谁？”向清好奇。 便是宁魄都不自觉地往这边靠了靠。 “一只……脑子不太好使的半妖。” 向清：“脑子不好使？” 宁魄的重点：“半妖？” 秦蓁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 向清的脑子转得很快：“不会是化作你样子的那个妖吧？” 秦蓁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她，不过，她确实很擅长化作别人的模样。” 化作秦二娘孩子的模样，之后又化作秦二娘的模样，这次化作她的模样，似乎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要化作她的模样深更半夜去秦家？ 之后，她又去了哪里？ “知道怎么找到她吗？要不然等我恢复一下，我等会儿给你卜算卜算？” “我确实不知道要如何找她，而且这清云坛弟子全城搜索，她这半妖怕是想来找我也不敢。” “你在街上到处晃，就是为了告诉她你回来了？” 向清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蓁要在这主道上走来走去了。 “嗯。” “那我们——寻个清云坛弟子不会去的地方等她找上门来？” 向清提议道。 “可以。” “那去赌坊？我听说清云坛全是小死板，以雅正闻名，我们去赌坊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来吧？” “确实，不过……那地方人多眼杂，为了监视我们，他们破例进去也不算破坏他们的规矩，反而我们不好确定他们在何处。” 向清点头，连忙开始思索其他合适的地点。 “有了，去花楼！” “花楼白天不营业，现在去，不是告诉他们我们别有打算么？” 而且还是那个问题，人多眼杂，反而不好分辨。 “那还有哪儿可以去？” 秦蓁笑了：“大师姐注意到了吗？这一次清云坛来的弟子，没有一个女弟子。” “还真是。”向清后知后觉。 不管是秦家别院，还是他们故意在城里转了一圈，确实没看见一个女弟子。 “听闻是前几年，秦长老被一位女弟子设计了，差点名声不保，从此都不敢和女弟子接触了。” 谁让清云坛最注重“名声”，而秦长老又想在宗门内更进一步，自然会更加注意。 毕竟是个曾经想收自己为弟子的人，秦蓁上一世关注过他之后的情况，自然也记得这个带着八卦色彩的事。 “所以，我们去——女澡堂吧。” 向清：“啊？” 宁魄：“？？？” 秦蓁笑得眉眼弯弯：“三师兄可以在客栈等我们，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还是说，小师弟你就想看啊？”向清坏笑着靠近宁魄。 第346章 坦诚相对 “我没有！”宁魄的脸都涨红了。 “哎呀，这么急着否定，那就是肯定的意思咯。”向清继续坏笑。 “我才没有！” 宁魄恶狠狠地瞪了向清一眼，若不是耳根都红透了，这一眼还有点杀伤力。 但现在—— 秦蓁只觉得宁魄这样有些笨拙的可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哪想宁魄看到她这般笑，直接臊得转身就跑了。 他本就擅长控风，想要捕捉他的气息本就困难，所以秦蓁和向清也不知道宁魄究竟跑哪里去了。 偏偏都这样了，向清还没有要放过宁魄的意思。 “小师弟，别害羞啊，师姐我都不介意了！” 回应向清的，是一记风刃。 向清自然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放肆大笑了两声：“好好好，不逗你不逗你，怎么还恼了呢？” 秦蓁也笑着摇了摇头，连忙拉了向清一把：“好了，大师姐。” 向清也是个听劝的，见好就收。 “走走走，小师妹你带路。” 秦蓁她们完全没有要藏匿踪迹的意思，甚至还大摇大摆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要去哪里。 直到两个人美美地坐到了包下来的大浴池里，向清这才终于找到机会感慨了一句：“真洗啊？” 秦蓁舒服地捧起一捧热水，浇到自己肩上：“来都来了。” “真是个让人没法拒绝的理由。” 修士其实不太需要这样沐浴，毕竟有清洁术这么便利的术法。 就像是也不需要进食，毕竟已经辟谷。 但是不管是清洁术也好，还是辟谷也好，它们能代替实现的功能，却无法代替那种让人身心愉悦的享受感。 虽然修士一向认为享乐会耽误修行，甚至会破坏道心。 但破云宗没那么多规矩，从来都是想怎样就怎样，想不怎样就不怎样。 只要对自己的每个选择负责就行。 向清将自己也沉入了温热的池水之中，感慨道：“真舒服啊。” 秦蓁其实不太习惯和人一起泡澡，但架不住大师姐太难缠，非要一起。 虽然现在两个人身上其实都裹着轻薄的里衣，方便之后随时行动，但秦蓁的一双眼睛也不敢看向清，只敢看着池水。 “嗯。” “咦，小师妹，你这么白的吗？” 但向清是个大大咧咧，没有顾忌的人。 完全没有察觉到秦蓁的尴尬，还和秦蓁聊起天来。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透过浸湿的白色里衣，看到了向清心口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符文。 只是一眼，秦蓁便能感觉到那道符文里所蕴含的霸道灵力。 但因为只隐隐看得到上面一部分，所以秦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符文。 反而是详情注意到秦蓁的视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好奇这个？” 秦蓁闻言连忙摆手：“没，我只是随便看看。” 总觉得这心口的符文有什么大秘密，秦蓁可不敢乱问，怕向清因此不自在。 谁想，下一秒向清自己便很是自然的就开口解释起那符文来。 “这个啊，是封印哦。” “封印？” 向清点头：“嗯，是师尊帮我设下的禁锢封印。” “哦。”秦蓁了解地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反应却把向清逗笑了：“小师妹，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 “问我这是封印什么的啊？还有为什么会在我的心口？” 秦蓁闻言却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 秦蓁直视着向清的眼睛，认真回道：“重要的是，我知道浮瑶长老不会害大师姐，而大师姐也不会害我，若这是你们二人做下的决断，那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 向清没有想到秦蓁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就不好奇？” 秦蓁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好奇啊。” “好奇也不问？” “因为说起这个封印的时候，大师姐你虽然嘴上不在乎，但眼里的笑意没了，所以我想……你大概是不想说这个的。” 秦蓁实诚地开了口。 这倒是将向清真的逗笑了，甚至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都跟着温和了几分。 “好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大师姐我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要是破除封印，能把你们全吃了，一口一个，嘎嘣脆。” 明明向清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是秦蓁却从这玩笑话里听出了几分认真的味道。 所以，秦蓁并没有也跟着开玩笑，或者打哈哈忽略过去。 而是直视着向清的眼睛，用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郑重开口道： “即使是这样，你也是我的大师姐，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们。” 向清这人看起来不靠谱，好像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但是从老何那件事，秦蓁就知道，她是一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的人。 向清开玩笑而刻意翘起来的嘴角，在这一刻被秦蓁的真诚完全抚平。 她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可是整个人却更加柔和脆弱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将秦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给了秦蓁一个拥抱。 秦蓁此时也忘记了害羞，只是坚定地回抱住了向清。 “谢谢你，小师妹。” 秦蓁听到向清低声开口道。 秦蓁的表情很温柔，她低低应道：“嗯。”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声忽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秦蓁回头望过去，就看见了一张并未见过的面容。 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是当初秦二娘当初当孩子养大的红色小狐狸。 也是之前变作秦二娘的模样，被叶家人抓回去关在阁楼的那只狐狸。 几乎是立刻，她便设下了一个混淆术法，靠近的人无法窥探这里真实的情景。 这还是她学的飞腾的在莲池边设下的手法。 “你想死吗？”秦蓁对她天生就有敌意，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小狐狸见秦蓁刚刚还对向清那般温柔，转过来却是凶自己，当即就有些恼了。 第347章 对牛弹琴 “你才想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对我这么凶！” “算账？算什么账？”秦蓁立马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小狐狸一听秦蓁这么问，更生气了。 她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好半晌才气呼呼地瞪向秦蓁，怒道： “你别说你忘了！你昨天找你师姐来跟我传话，说是想要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的话，就化成你的样子，替你嫁给河神！” “？？？”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不然她怎么听到了好离谱的一大段话。 就连向清脸上的懵逼都和秦蓁如出一辙。 “谁？我？” 小狐狸见秦蓁和向清迷茫的神色，也终于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有些惶恐无措，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指着自己鼻子的向清，询问道：“你谁啊？” “我？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昨天找过你，给你传话吗？”向清反问道。 “昨天找我的根本不是你啊！” “哦，那就奇怪了，我可就这么一位师姐。” 秦蓁此时终于回过了神来，悠悠地补了这么一句。 小狐狸闻言，整个狐狸都要不好了。 “怎，怎么可能啊，昨天那个人她还给我看了信物，那就是你的东西啊，我不会认错的，而且也只有你知道我的事情……” “什么信物？” “这个。” 小狐狸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了一块璀璨的宝石，和秦蓁昨日佩戴的那把灵剑上的宝石有些相似。 秦蓁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而向清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说话啊，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秦蓁张了张嘴，试图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能嫌弃地皱了下眉头。 “你什么意思？别光做表情，说话啊。” 向清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有没有可能，我师妹的意思是你太蠢了，和你说话，愚蠢说不定会被传染？” “我哪里蠢了？” “把一块假石头当信物，还不够蠢？” “假石头？” 秦蓁已经懒得解释了，直接打了个响指，那块红色如鸽子血的宝石瞬间便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成了一块随处可见的破石头。 “这什么啊？怎么真的变成石头了？”小狐狸看着掌心的破石头，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 “最基础的障眼法，这玩意儿不是最基础的东西么？二师弟当年自己看书就看会了，甚至都没要人教。” 大概是看惯了破云宗众人的天才，忽然遇到个这么清澈愚蠢的，脑子像是开过光还没用过的人，呃，不对，是半妖来着，向清都没忍住要吐槽两句。 小狐狸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蠢了，当即就要去挠向清。 但还没靠近，向清只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她立马又怂了。 毕竟，她蠢归蠢，但是对于危险的直觉却一直很准。 别看向清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暴起伤人的类型，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秦蓁虽然嘴巴坏，但其实不是真的会无缘无故伤人的那一个，但向清…… 她根本不敢去对上她的眼睛，总觉得危险的很。 “所以……我被骗了？”小狐狸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然呢？” “可是她知道啊，知道我们的事，现在除了你和我，谁能知道这些事情？” 小狐狸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骗了的事实。 “你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出答案了？”小狐狸不解。 “除了你和我，没人知道，而显然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我。” “你是说我告诉了别人？呸呸呸，我怎么可能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谁说是主动了？” 小狐狸本就不多的智商，此时脑子是彻底转不过来了。 “我说你们聪明人了不起啊？非要用问题回答问题吗？就不能简明、清晰、准确地用大白话告诉我真相？不要太看得起我的脑子啊！” 秦蓁：“……”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笨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向清见小狐狸炸毛了，而秦蓁似乎又有些不喜欢小狐狸的模样，终是接过话头，代劳回答起这个问题。 “我要知道你的秘密很简单，高级一点的有真言术，搜魂术，中级一点的，还有幻境、梦境，再不讲究一点的话—— 只需要在你不设防的时候，用一缕神识去探一探你的识海，就能知道你的秘密，至于你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会不会因此受损，呵，关我什么事呢？” 几乎是向清话音落下的瞬间，小狐狸便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随即，她惊恐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这脑袋不会已经被人探究过了吧？ 小狐狸甚至都没察觉到这些的发生。 毕竟她的修炼都是野路子，都是从山野精怪、一些妖族那里学的，根本没有系统学过，也没被好好教导过。 很多东西，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懂。 原来修士都这么恐怖的吗？ “那个……我被骗了这件事，我接受了，我也理解了，但是，但是为什么呢？” 小狐狸想不通，她干脆放弃了思考，直接向秦蓁和向清反问道。 其实秦蓁从刚刚开始就在思索这个问题。 有些问题就是明面上的，很简单，比如对方想要达成的结果： “毕竟，这样‘我’才能成为杀害秦家满门的凶手啊。” 如果不是小狐狸胆子小，见到满门被灭吓着了，露出了那双异于常人的狐狸眼睛，那段影像还真的让秦蓁不好说清楚这件事。 可是，这个结果还是有些不对劲。 毕竟，河神娶亲的事情，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对方是不知道她是叶家那位要嫁的女儿吗？不怕她有不在场证据？ 就算最初不知道，窥探小狐狸的记忆以后，也不知道？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她成为杀人凶手，对于谁有好处？ 秦蓁越想脑子越乱，最后没忍住感慨了一句：“要是二师兄在就好了。” 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就要交给景星那样的聪明人才行啊。 “是啊。”并不喜欢动脑子的向清，很是赞同地附和道。 第348章 景星夫人 秦蓁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毛线团，线索纷杂，却没有一个头，所以根本理不出来。 “也不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弟，他们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 此时的淮序和景星，刚回到落星渊。 几乎是刚走出那条秘密通道，落星渊半数龙族便都围了上来。 “族长回来了！” “族长带夫人回来了！” “哇——” “族长的眼光一定很特别吧？夫人是不是绝世大美人？” “让让，让让，让我看看啊！” “别挤别挤，没看见长老他们在前面吗？别挤着长老了。” 淮序本想带着景星悄悄回来办个事的，完全没想到在自己完全没知会的情况下，居然还来了这么多人。 一时间，淮序的头都大了。 因为他听到人群里有人眼尖，高喊了一声：“夫人还穿着喜服呢！” “哇！！！”引得一群看不到情况的龙族，纷纷发出狂炫狗粮的兴奋声音。 景星闻言，笑了。 他本就生得好看，此时一笑，更如明月生辉，惹得人挪不开视线。 淮序见状，只觉得头疼：“……” 一同头疼的还有对面集体石化的龙族长老们。 最后是和淮序关系最好的一位长老，试探着开口道：“夫人这是……喜欢女扮男装吗？哈哈哈哈哈，挺，挺特别的啊。” 长老问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刚刚笑得勉强又尴尬。 淮序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终于发出了声音，言简意赅。 “男的。” 这下，刚刚还在干笑的长老也沉默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这一刻蔓延。 因为这件事情过于震惊，以至于众人都没注意到淮序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昏迷的人。 还是刚刚干笑的那个长老试图转移话题，然后这才看见了被随意拎着的飞腾。 “族长，您手里这是？” “哦，这个啊。”淮序直接将人扔到了那群长老脚下，“礼物。” 长老见状，连忙继续活跃现在已经完全僵掉的气氛。 “哈哈哈哈，您看您，带礼物就带礼物吧，还回来做什么？” 淮序：“……” 景星：“哦？看来我们不该回来？” 长老连忙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看我这嘴，我是说您回来就好，不需要带什么礼物。” 最好也别带一个男夫人回来。 当然，最后这半句，长老根本不敢说。 “真的吗？这份礼物可很特别，不如你先看看再说？”景星很是自来熟地开口道。 长老现在看他一眼就头疼，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憋着一股闷气，去把脚边的人翻了个面。 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时，当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飞腾！” “什么！是飞腾那个叛徒！？” “还真是。” 五位长老上前确认，看清飞腾那张脸后，都皱起了眉头。 “万华镜呢？被他盗走的万华镜在哪里？”其中一个高个子长老，最是紧张地追问道。 淮序正要说话，但是景星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碎了。” “碎了！？” 这倒是并没有撒谎，所以淮序也正直地点了点头：“对。” 五位长老对淮序都很熟悉，知道他从不撒谎，因为不屑。 而且他表情自然放松，也确实没有半点撒谎的痕迹。 “怎么会碎了？”长老们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景星用下巴指了指飞腾：“他弄碎的。” “真的？”长老们和淮序确认道。 淮序再次点了点头：“真的。” “碎片呢？” “托了一位靠谱的朋友，让她重新整理被飞腾弄得乱七八糟的万华镜，整理完毕，我们就会取回。” 淮序听到景星的说辞，张了张嘴。 却发现这个说辞居然没有任何问题，把万华镜里飞腾搞出来的水晶宫弄出来，怎么不算重新整理呢？ 而且，已经坍塌的水晶宫，又怎么不算被弄得乱七八糟呢？ 于是，淮序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严肃郑重地开口附和道：“就是这样。” 长老们闻言，只当是淮序找了位靠谱的工匠，试图修复万华镜，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是看着景星侃侃而谈的模样，有些生气。 虽然这些长老里，有人很不喜欢淮序，甚至经常抱团针对淮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喜欢看着自家族长，在别人面前像个应声虫一样。 他们会顾及淮序的威压，但是可不会顾忌景星的面子。 “族长，你确定就是他了吗？真的不考虑换一个吗？” “就是，要是说出去，我龙族族长娶了这么个，这么个……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是不会承认这个新夫人的。” 那个和淮序关系较好的长老虽然没这么说，但是显然也没有要反对的意思。 “你们的想法与我何干？” 淮序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因此动怒。 他只是态度自然地，没有任何变化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几位长老神色大变，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一会儿责备淮序作为龙族族长，却常年不在落星渊。 一会儿痛斥淮序没有一点身为龙族的尊严，居然进入人族的宗门。 一会儿又说他混淆阴阳、罔顾伦常。 总之说什么的都没有。 但淮序的神色始终都没有变过，最后他只是淡定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让所有长老都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偏偏淮序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直接开口吩咐道：“说完了，就去议事厅，开始对飞腾的判罚。” 几位长老：“……” 所以他们说了那么多，只是说了个寂寞？ 偏偏这群长老却没有一个敢硬刚淮序的存在，毕竟——血脉压制，真的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淮序可是身负返祖血脉的龙族，而且还是龙族那位最了不起的龙尊返祖。 要知道千万年来，龙族可只出了一位龙尊。 那位的返祖，能是善茬吗？ 更别说，淮序的修为根本不低，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龙族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 淮序是为了压制体内的血脉力量，所以将修真境界也一起压制了，他的境界等级绝对不低。 这让这些长老们虽然喜欢拿乔，却不敢真的对淮序做什么。 毕竟以前龙族长老可有十二位，你猜，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五位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能屈能伸，够识时务，而且淮序也需要一些人来帮他打理龙族大小事务。 虽然他们心里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只希望淮序赶紧死在外面，别处处压他们一头，也时不时找点事给淮序。 但，那也只敢暗戳戳地进行。 “当年那个食修，怎么就没把在淮序还是个蛋的时候，把他煮了吃了呢？” 这是他们这些年来，时常想要询问的问题。 “愣着做什么，走。” 淮序说完，招呼着众人就要离开。 景星直接如同一道影子一般，很是自然地跟在了淮序身边。 “你也要去？”长老皱眉。 “当然，他在哪儿，我在哪儿。”景星说着，还特意往淮序身边靠近了一步。 淮序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看着景星靠近，已经没有再躲开的意图。 “这不合规矩！”长老怒斥。 不等淮序再说什么，景星却先一步开了口：“最不合规矩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各位的打扮，已经超出长老该有的规格了吧？” 几位长老闻言面色都是一僵。 谁也没想到景星一个外人，居然注意到了这件事。 要知道就连淮序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这样的打扮已经有千年之久，那个时候族长陨落，他们十二位长老暂代族长职责。 他们将族长的衣冠、配饰等各种东西分成为了十二份，用来昭示他们拥有和族长同样的权利。 第349章 让人愉悦 本以为新的族长会在他们这些长老中产生，再不济就算出现个新的族长，有他们十二个人，还怕压制不住一个新生蛋子？ 若不是龙族的族长，并不能由他们自己选出，而是“上天”选择，他们早就自己上去坐坐这个位置了。 可非天定的族长，不过是伪王罢了。 族内会灾异横生，整个龙族运势跌落，甚至还会力量衰退和死亡。 当初，老族长陨落，新族长迟迟没有在族中诞生，他们这才代行职权一直持续了三百年。 而这三百年，是龙族最艰难的三百年。 因为新的族长迟迟没有诞生。 大概是感念他们当时的贡献，龙族众人并没有反对他们瓜分族长权柄的举动。 而时间长了，族中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们的装扮，早就忘记这是属于族长特有的权利。 而淮序毕竟是从外面回来的，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他们最开始还有些忐忑，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绝口不提。 甚至，有时候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淮序时，还有一种隐秘的得意。 可现在，这一层纸，被景星捅破了。 “你胡说什么！？” 其中一个心理素质较差的长老，当即就跳了脚。 景星见状，微微一笑：“这种时候越是大声否认，往往就越意味着我说中了，不是吗？” “胡说八道！” 景星笑意更甚：“你看看，我这才刚说完，长老便又给我们示范上了。” 那长老气得脸都青了，一口气差点要喘不上来。 其他长老见状正要说些什么，景星却是先一步开了口。 “哦，大家这是想试试咱们大族长的真言术了？” 大·族长淮序：“？”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其他长老，瞬间全部噤了声，甚至眼神里还有几分惊恐。 淮序看到眼前这一幕，哪里还不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淮序的视线准确地落在了那个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长老身上。 这些年，他可也没从这位那里听过这件事，而且—— 淮序听到景星望着那位长老指尖那火红的扳指，笑道：“扳指不错。” 那长老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尽。 显然，那枚扳指便是他这样的身份，不该拥有的东西。 其他几个长老的瞳孔，在这一刻也都震颤起来。 因为，景星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他们身上，仿若他们是什么待宰的猎物一般。 景星嘴角的笑意，仿若一把锋利的刀，下一秒就要将他们猎杀。 “这位长老头上的玉冠，这位长老腰间的令牌，还有这位长老嵌在额间的宝石，以及——” 景星的视线落在了最后那位沉默寡言的长老身上，嘴角的笑意瞬间冷了几分。 “以及这位长老体内不属于你的那颗心脏。” “！！！”景星话音落下，其他几个长老都蓦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做不属于他的心脏？” “他当初分到的不是一柄佩剑吗？” 景星的表情很是冷漠：“因为拔不出来啊。” “什么？”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景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佩剑有灵，早已认主，他也配使用？” 这还是淮序第一次听到景星用如此冷冽的语气和人说话。 “龙昊，他说的是真的吗？” 其他长老，还是不敢相信景星说的话。 另一个和龙昊交好的长老，更是直言道：“只要你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哪怕是和族长拼了，我也会护你。” 被叫做龙昊的长老闻言笑了：“护我？哈哈哈哈，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当我不知道，当年给我下毒，让我力量逸散的人是你？” “！” “大家装作这么惊讶的样子做什么？你们不是都知道这件事吗？将我拉到和你们一样的修为，不是你们共同的决定吗？” 龙昊的表情很是讽刺。 曾经，他是所有长老里，最为天才的那个存在。 前任族长死去以后，虽然族长的选择并不由他们自己决定，到时候其他长老还是害怕他那么突出，更有机会得到那个位置。 于是，有了那一次的下毒。 不至于死，但体内的力量逸散，难以聚集。 他的修为一点一点直降，直到和众人一般平庸，他用尽灵药和法宝才勉强没有再降了。 就像是要嘲讽他们一般，在分前任族长的遗物时，他们将那柄长剑分给了他。 “相信你一定能像前族长那样，让这柄曦辉剑再现锋芒。” “哈哈哈，再现锋芒？我连剑都拔不出，再现什么锋芒？我龙昊负天负地，甚至负了亦师亦友的前族长，可我何曾负过你们？要你们如此讽刺我！” “我们绝无这个意思，我们只是……” 只是看着那样的龙昊，有一丁点的内疚。 毕竟，龙昊待他们确实一直很好。 可内疚归内疚，但是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呵，虚伪。”龙昊冷斥。 淮序此时终于开了口：“你也不遑多让。” “你知道什么！我……” 龙昊的话还没有说完，淮序便已经淡定地再次开口道： “你无耻到明知道负你的人是谁，却不敢报复，只敢对死人下手，为的只是你的虚荣，和长老这个位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自己很委屈，一直在忍辱负重吧？” 景星适时在一边阴阳怪气道。 “正好，去议事厅，将这些事一起清算了。” 淮序说完，忽然拍了一下掌心。 悠远的钟声忽然在整个落星渊内响起，一点一点震荡开来。 那是召集所有龙族前来的钟声。 显然，淮序要处理要在所有人面前公开处理这些长老了。 淮序本想着这次回落星渊，若是长老们要找他不痛快，他就找点事给他们做，让他们别闲着没事干来烦他。 结果这次，他都还没发力呢，景星已经帮他“釜底抽薪”了。 现在长老们可不是闲不闲的事情了，这个长老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都成了问题。 倒是一劳永逸。 意外的收获，总是让人愉悦。 第350章 景星化形 “你如何知晓那么多？”淮序给景星传音了一句。 景星很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哦，我只是比较……博览群书而已。” 淮序觉得自己被秀到了。 淮序也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这些年看过的书并不少，可他依旧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能说明景星所读的书涉猎很广，而他还过目不忘。 “谢了。” “嗯。” 两个人对话间，淮序已经将龙昊捉拿。 而哪想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和淮序关系不错的那个长老忽然解放了身上全部的力量，从人形蓦地化作龙形，向着景星就袭了过去。 “小心！”淮序向来淡然的面上，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担忧。 那位长老见状便知道自己的冒险一试对了。 果然，这个被淮序带回来的人就是他的真爱！ 只要挟持了他，他就有和淮序再谈判的资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他得意地狂笑着，甚至还不忘招呼其他几位长老动手。 其他长老哪里需要他招呼，在看出他的攻击苗头之后，便也纷纷化形动手。 淮序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长老们见状纷纷大喜，这是淮序不忍再看的意思？ 他也知道他那姘头下场凄惨了？ 不，不对？ 景星……在笑！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在笑！ “等……” 领头的长老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一切太迟了。 忽然间，一股陌生的、令人恐惧的气息在周身荡开。 上一次，让他们感觉到如此胆寒的气息，还是淮序解放原型时，那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可现在，淮序明明还站在那里没有动，甚至连神色都恢复了平静，没有慌乱的意思。 与此同时—— 刚刚还微笑着的景星，身形忽然不断变大，化成一片云雾，云雾中，隐隐有巨大的白色身影显现。 毛茸茸的身形上透出霸气的红色斑纹。 还不等他们细看，下一秒便被压在了那巨大的身形之下。 四个长老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感觉背上一重，然后就没了声息。 “死了？”淮序淡定开口。 景星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留了口气。” “好。”淮序点头，随即看着几条晕厥过去的龙，悠悠地补了一句，“都说了，小心了，怎么还往上冲？” 几条龙得亏这会儿晕过去了，要不然怕是要被气得吐血。 原来那句小心，是对他们说的吗！？ 淮序看了眼云雾后那毛茸茸的巨大身影，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却也还是觉得震撼。 只见景星的原型，头和爪子像是白狮，便是脖子处都有一圈白色的绒毛，像是狮子的鬃毛一般。 但和普通的狮子不同，他的头顶有极为漂亮的独角，身上的毛蓬松又柔软，除却眼周和额间有神秘简单的红色纹路，浑身几乎都是雪白的。 神兽白泽的血脉，虽然只是混血，也十分令人惊讶了。 要知道妖族除了荒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大妖的血脉觉醒。 而白泽，可是神兽，曾经拥有过神格的存在！ 所以，便是一般的龙族，都无法扛住他的威压。 不过—— “你的境界涨了？”淮序随口询问道。 之前景星可没有这么浓郁的血脉之力。 此时的景星，已经化回了人形，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四龙叠叠乐”上，双手撑着光滑的龙鳞，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交叠，晃了一下。 “嗯，妖族回来后，修为和妖力都涨了。” 大概是心境与之前完全不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久久没有松动的境界，难得地动了。 “挺好。”淮序真心为景星感到高兴。 “你也要突破了吧？”景星大概能够感觉到一点。 淮序倒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头应道：“嗯，但还差一点。” 偏偏是这一点最难。 “这种事情急不得，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 等到龙族众人纷纷往议事厅的方向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绝色大美人，坐在他们长老的原形身上，和他们的族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因为刚从原形化作人形，景星的眼尾还保留着一丝淡淡的猩红，看人时眼波流转，勾魂摄魄。 “夫，夫人？” 冲在最前面的一群人，一个个地都愣住了。 其中胆子最大的那个，不确定地看着那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试探地喊了一句。 景星对此接受良好，甚至还轻笑一声应道：“你好啊。” 问候的那个人简直都要融化在这个笑容里了，这是什么美貌暴击啊！？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美貌的人存在吗？ 虽然穿的男装，可是他好看啊！！！ 要知道龙族就没一个丑的，能被他们认可的美貌，那要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程度啊！ “好，好，好，很好，我真的很好，你也好，你也好。” 那个荡漾的龙族，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看得身边的龙族都有些无语了。 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人？ 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为什么夫人他坐在长老们身上吗？ 沉迷美貌，真是没出息。 “夫人，请问我能摸摸你的手吗？” 上一秒还在鄙视同族的龙族，自己却是搓着手，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没办法，他们龙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也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他们没有长老们那么多的规矩和想法，单纯就是欣赏景星的美貌。 再加上景星刚刚的威压尚在，龙族们就算有意见，这会儿也得稍微收敛收敛。 “滚滚滚，小心族长不高兴了。”有人连忙把人按了下去。 “我看啊，也别去议事厅了，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吧。” 景星见人越来越多，干脆建议道。 淮序微微皱眉，此处是一个开阔的平台，地方大是大了点，但委实有点不太正经。 淮序正要说话，却见提建议的景星视线却是落在了人群中，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谁有其他反应。 直到景星对着他点了下头，淮序便明白，暂时没有人露出异样，大概议事厅并没有人为的隐患。 第351章 很恩爱 淮序的死劫究竟会是什么？ 现在依旧不得而知。 但景星时时刻刻警惕着的样子，反而让淮序有些担心起他来。 如果说最开始淮序对于自己的死劫很是坦然的话，那么现在，他有点害怕了。 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在景星面前。 淮序深深地看了景星一眼，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去议事厅吧，龙族大事，都在那里解决。” 景星闻言，展颜一笑：“好啊，都听你的。” 两个人的对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架不住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有些特殊。 所以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两个人相爱的证明。 本来还有些怀疑的人，在景星美貌的冲击下，和两个人熟稔的态度里，算是确定了两个人的关系。 因为几个长老都倒下了，因此对飞腾和长老们的判刑，反而十分简单了。 按照龙族的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几人全部被废了修为，丢入了龙族的禁地，非百年不可出。 一切都很顺利。 顺利到反而让景星更加警惕了。 毕竟，这般顺利的情况下，死劫到底要如何应验？ 景星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就在这时，一个面相很是忠厚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挠头走了上来。 “何事？”淮序看他扭捏的模样，不由得主动问了一句。 男子见淮序主动询问，有些惊喜，但越加不好意思了几分：“族长，就是那个……我家金宝找回来了，能不能麻烦您为她赐福啊？” 景星闻言，偏头问了淮序一句：“找回来？” 不等淮序解释，那个忠厚男子便自己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大约一千年前，有个奇怪的食修来挑战咱们龙族，非要选个最漂亮的蛋回去煮了，那我们哪里肯？这可都是我们的子嗣，自然和他大战了一场。” “所以，谁赢了？”景星有了点兴趣。 “大战了好几年，他……略胜一筹。” 说到“略胜一筹”的时候，忠厚男子自己都磕巴了一下，不敢看景星。 景星一看他这副模样，立马就懂了。 哦，龙族当年惨败。 “然后呢？”景星并没有戳穿，只是继续问道。 “那场交战中，落星渊被打穿了个洞，有不少龙蛋被湍急的水流卷入其中，流落到了落星渊外，这些年虽然陆陆续续已经找回了不少，但还是有小部分龙族流落在外。” “你家的金宝，就是当年被水流卷走的龙蛋其中之一？” 忠厚男人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对。” “何时找回的？”淮序记得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也只有这家还没放弃，一直在寻找自家的孩子。 龙族毕竟子嗣繁多，如此执着一个找不到的孩子的，并不多。 便是淮序的父母，都早早放弃了他，只当他真的被吃掉了。 忠厚男人脸上的笑意里满是幸福和满足：“说来也是巧，就在一个月前找到的，不过这两日才回到族中。” 一个月前，那就是妖族仙门大比之后？ 景星算了一下时间。 “哦，是如何找到的呢？”景星多问了一句。 但好在忠厚男人并不觉得冒犯，甚至恨不得将关于自家金宝的事情，跟所有人都分享一遍。 因此，听到景星这么问，他眉飞色舞地就凑了上来，滔滔不绝地就说了起来。 “说来也是巧，琪真这孩子前段时间外出历练，不小心受了伤，刚好我家金宝路过，把他捡了回去，医治好了他的伤。因为金宝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两个人相处之中，琪真发现了她身上熟悉的龙气，便将她带了回来。” “琪真，韩琪真？”淮序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对，族长还记得他啊？” 淮序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当年我还未回到落星渊时，遇到过他两次，受了他一些照顾。” “还有这等缘分啊？”忠厚男人感慨了一句。 只是话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偏头看向景星，解释道： “夫，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那个缘分啊，它不是那个缘分，它只是那种缘分，你明白的吧？” 景星看着对方语无伦次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办，我不太明白呢。” 忠厚男人慌得两只手在那急速摇摆：“我刚刚的话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别胡闹。” 下一秒，淮序轻声叹了口气，按了下景星的脑袋。 随后，他这才温和地看向男人道：“没事，你不用理他，他逗你玩的。” 男人闻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看着两人这自然又亲密的互动，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两位感情可真好啊。” 淮序：“……嗯。” 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怎么不算感情呢？ “你且先回去，我这边收拾一下，便去寻你。”淮序应下了男人的请求。 男人惊喜的眉毛都飞了起来：“好好好，谢谢族长。” 男人脚步轻快地跑出了议事厅，因为太过兴奋，他甚至还蹦跶了几下，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老金这是干嘛呢？” “女儿回来了，高兴呗，没看到人都求到族长跟前去了？” 景星望着那个男人连背影都透出几分兴奋的背影，低低地问了淮序一句：“羡慕？” 淮序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声地叹了口气。 然后在景星担忧的目光中，开口回道：“现在不会了。” 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宗门，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已经有人关心，也有可以关心的人了。 过去的一切，早已无法再困扰他。 “现在不会啊。”景星轻声重复道。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淮序这话的意思。 淮序他——刚回到龙族的时候，一定是满怀希望的吧？ 但是现实一定让他狠狠失望了。 “你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已经不会因此难过了。” 淮序见景星这副模样，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 景星回望着淮序，脸上没有了平时的不正经和困顿，而是十分认真且温和地询问道： “当年你回来，是什么样的？” 第352章 大师兄的过去 从来没有人问过淮序这些，最开始是淮序自己不想说，于是破云宗的大家便默契地不问。 后来时间久了，他已经释怀了，便也把这些事抛在了脑后，不再想起，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没想到，现在景星却问了。 “当年啊。”淮序的目光似乎投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回忆着当年的一切，那些曾经让他难过心酸的往事，原来并不是那么让他难以开口。 “我当年被那位食修带走以后，因为自身的特殊，那食修根本拿我的蛋没有办法。弄不破、煮不熟、砸不烂。” “最开始，他还会想一想办法，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被其他特别的食材吸引了，渐渐地便将我抛在了脑后。” 景星安静地听着，没有要打断淮序的意思。 “我被他随意丢在了他的宝库之中，但没想到他宝库中的那些灵器、灵石、灵植、符箓等宝物，灵气十分充裕，倒是很适合蕴养我，我在蛋壳里不自觉地吸取着那些灵力。” “大概用了一百多年，我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用意识感知宝库之外的事情，不过，那位食修从我被关进宝库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 “等到我破壳而出，离开宝库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位食修居然因为渡劫失败，已经陨落了。” “那个时候的我，对这个世界算是一无所知，离开那位食修隐居的地方后，我便在外闯荡，期间的事也不过是一直被骗和不断反杀的事，没什么可讲的。” 淮序不讲，但是景星哪里会不知道。 干净的如同白纸一般的稚子，恐怕连龙气都无法收放自如。 流落外界，自然会比一般人遭遇更多的磨难。 怀璧其罪，注定了淮序的童年不会幸福，充满了算计、危险，甚至……九死一生。 淮序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若不是他的返祖之力强悍，让他能不断反杀，怕是早就死了，而尸身被人做成什么丹药、法器都有可能。 但就算是反杀，定然也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毕竟那个时候，修真界的平均修为境界，可比现在高得多。 而淮序再厉害，也只是个孩子。 “很委屈吧。” 明明淮序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只是无妄之灾的受害者，却要遭遇这些事情。 淮序轻轻地点了头，难得地承认了：“嗯。” “每当陷入绝境的时候，你是不是无数次渴望过自己父母从天而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里，渴望着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用面对眼前种种？” 这也是景星当年心底最渴望的事。 “嗯。” 遭遇的不幸太多，因此对父母的期望便越来越高。 “我从返祖之力中得到的不只是传承，还有些常识和记忆，只是很零散，而且是随着修为增加，逐步得到的。所以，在外流落一百年后，我终于从传承里想起了回到落星渊的办法。”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地摇了摇头。 “几乎是我踏入落星渊的同时，我便感觉到了一股和我相似的气息，我高兴地寻了过去，以为从此以后，自己便有了家，有了家人。” “你看到了你的父母，对吗？” “是啊，我本以为我会从他们的眼底看到惊喜和期盼，但是他们的眼底根本没有惊喜，只有厌恶和惶恐。”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这才继续道：“我的父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 对于那个满心期待和渴望的淮序来说，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吧？ 怕是凌迟，也不过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我被那个食修带走以后，他们便找了前任族长，责备是他保护不力，要他负责，从前任族长那里得到了很多好处。” “我的家族本来是个连末流都算不上的存在，却因此一跃而上，挤进了龙族中层的圈子。” 景星听到这里，便明白了。 “你回来，他们就要把这些年吞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享受惯了的他们，又如何肯？” 淮序点头：“是啊。” 亲生的孩子，哪里有全族的利益重要。 吃下去的甜头，自然别想让他们再吐出来。 “他们做了什么？”景星好看的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 “他们对外宣称我找错了人，说我是家族旁系的子嗣，因此气息有些相似。” “那个旁系答应了？” “不答应又如何呢，毕竟他早就死了。” “死无对证。”景星承认，自己被恶心到了。 “是啊，死无对证，就算外界怀疑又如何？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亲手安排上了一个孤儿的身份，软禁在家中，甚至……他们开始筹划要我怎么‘自然’地死去。” “……若你不肯，他们如何软禁得了你？可惜他们不明白。” 景星都明白的事情，那些人却不明白。 他们沾沾自喜，兴奋地谋划着自己孩子的死亡，只为了保住那点蝇头小利。 大概，直到那个时候，淮序在心底还是对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期望的吧。 从现在淮序这副模样来看，只怕这最后的期望，也被他们给打破了。 “后来呢？” 淮序这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掩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景星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偌大的议事厅，陷入了呼吸可闻的安静之中。 景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淮序的声音。 “可能我命比较贱，毒杀、生病、被扔到秘境中，我都没死，他们急了，我的父母那一晚，亲自端来了一碗白粥。” 淮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笑意，但他失败了。 “我的母亲跪在了我的面前，哭着对我说，让我放过他们，她既然给了我这条命，就请我现在把命还给她，算她求我。” “！！！”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那碗粥是什么，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353章 真心话 “我曾无数次幻想得到父母的关爱，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关心、一碗白粥都好。没想到，我真的盼来了他们送我的东西，可却是一碗会让我魂飞魄散的毒粥。” 沉稳的、温柔的、出手阔绰的大师兄，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有个极好的出身，和爱他的家人。 但若真是如此，他怎么会连放肆都不敢？ 他对待人的方式，大概是他曾经希望被对待的方式吧。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要为别人撑一把伞。 “你喝下了那碗粥吗？” 景星虽然这样问，但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喝了。”淮序低低叹了口气，“她说的对，是我欠她的，我理应把这条命还给她。” “……”景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女人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面颊，我以为她终于为我流泪了，所以，我拼尽了全力睁开眼睛。” “可我对上的不是一双为我难过流泪的眼，而是一双充满高兴和解脱的眼睛。原来……是喜极而泣啊。” 喜极而泣。 最后一句话，景星不知道淮序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有些酸酸的。 得亏小师妹不在这里，要不然此时的她，肯定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 “只是可惜，在外流落的时候，我已经被用过太多的毒，这毒没能要了我的命。” “不是可惜。”沉默的景星终于开了口。 淮序一时间没有跟上景星的思路：“什么？” 景星直直地望入淮序的眼睛，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大师兄，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我很感谢那个时候你活了下来，让我们——有幸遇见了你。” 有幸。 一个最简单的词，却让淮序的眼眶微微发红。 原来，有人会觉得遇到他是幸运的吗？ 原来，他也是被期待降生于这个世界的吗？ 景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伸手点了一下被淮序戴在脖子上的药瓶，那是秦蓁送给淮序的礼物。 明明很轻的东西，但是在这一刻却像是有了重量一般。 让思绪飘远的淮序意识到，他早就有破云宗的大家，而这些才是现实，不是那些让他痛苦的过去。 淮序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个药瓶。 哪想就在这时—— “喂喂喂，能听到吗？” 一个熟悉的、清越的女声忽然从瓶子里传了出来。 “小师妹？”淮序有些震惊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药瓶。 他确定，声音就是从这个里面传出来的。 可是他唤了一声后，秦蓁并没有应答。 景星其实一早就看出了端倪：“这个药瓶上，有个留音符。” 秦蓁趁着他们收拾碗筷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将符文贴到了上面。 符文那红色的朱砂几乎是瞬间融进了药瓶之中，丝毫看不出来被人动过。 要不是景星在一边看到了，秦蓁还竖着食指让他保密，他可能也不会注意到吧。 几乎是景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秦蓁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嘿嘿，大师兄，是不是被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即使看不到秦蓁此时的模样，可是听她这般说话，淮序和景星都能脑补出她明媚的笑容。 “别怕别怕，这个不是实时对话，就是一些留言而已，所以，大师兄你只要听一听就可以了，不用回应我。” “嗯。”明明秦蓁都已经那样说了，但是淮序还是很认真地应了一声。 景星没有打扰，只是坐在淮序身边，默默地陪他一起听着。 “其实，这些话我更想当面跟你说来着，但是大师姐和三师兄两个人居然害羞，所以，我们只有用这个方式来告诉你了。” 虽然向清害羞多半可能是装的，但是宁魄……害羞？ 两个人都想不出来宁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害羞的样子。 “那就我先来说吧。”秦蓁说着，清了清嗓子。 “大师兄，你偶尔也可以向我们撒撒娇嘛。” “噗。” 景星本以为秦蓁会说十分煽情的话，这才不好意思当面对着淮序开口说。 谁想到，秦蓁开口居然是要淮序跟他们撒娇啊？ 景星实在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便是淮序自己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那么离谱的内容？ 秦蓁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想要你一直是给予的那个，你也值得被爱、被宠，你也可以累了、倦了，来我们身边抱怨两句，休息一下。” “大师兄，你是我在破云宗遇到的第一个同辈的人，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其实很紧张，很无措，是你让我认识到能来破云宗真是太好了，能遇见你，成为你的师妹，也太好太好了。” “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啊，要不然我可不依。” 秦蓁的几个“太好”让淮序直接愣住了。 可这还不算完。 因为很快，向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也要拿着这个符说话吗，感觉好奇怪哦。” “喂喂，大师兄，你能听见吗？小师妹刚刚非要我来和你说两句，老实说，咱们都这么熟了，非要我和你说点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来要说什么。” “那就说一句——大师兄辛苦了吧。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你是最了不起的大师兄，但是……偶尔也依靠依靠我们嘛，就像小师妹说的那样，我们的肩膀，随时可以给你靠哦。” 淮序本就微微发红的眼眶，此时更红了。 “该你了，小师弟。” 向清的声音落下，但是宁魄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响起。 就在淮序以为，宁魄并没有什么话想说的时候。 宁魄终于开口了。 “平安回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再没有其他。 但是，只是这四个字，已经让淮序心里温暖异常。 “好啦，我们要说的话都在这里面了，至于二师兄嘛——” 第354章 龙王归来 秦蓁故意拖长了尾音，随后轻笑一声道：“让他面对面说给你听吧。” 景星完全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情。 他不由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轻轻地摇了摇头。 果然很有小珍珠的风格。 “大师兄。”景星偏头看向身边紧紧握着药瓶的淮序，开口唤了他一句。 淮序望向景星：“嗯。” “赶紧结束这里的一切，我们——早点回家。” 家才不是落星渊这样的地方。 家是有关心自己的人所在的地方，是再晚回去也有人给他们留一盏灯的地方，是有人在期盼着他们回去的地方。 是他们的，破云宗。 “嗯，回家。” 等新长老就位以后，他们便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破云宗。 真奇怪啊。 明明身处在全是同族的地方，却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身处在没有一个同类的破云宗，他却觉得自在极了。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父母现在如何了？” 见淮序的心情好了很多，整个人也更加释怀，景星这才敢继续追问起这件事。 果然，这一次淮序并没有露出看向远方时的那种沉重表情，甚至还多了几分轻松。 “在我被喂下毒药，药性发作的时候，前任族长大限来临陨落了。他们急着去扶持可能成为新族长的人，以此再次实现阶级的跨越，所以，当他们看我已经奄奄一息，便将我丢出了落星渊，以为我会就此死在外面。” “没想到，我依旧没死，只是伤得太重了，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治好了伤，那条命既然我已经算是还给了他们，那么——有些东西就该轮到我讨回来了。” 一群靠他的牺牲、痛苦来获取权利、地位和财富的人，凭什么享受这一切？ 既然是他付出的东西，那便由他讨回！ 生恩已还，便算是斩断了这最后的血脉联系。 “你杀了回去？”景星猜测道。 而这一次，淮序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当然。” 景星笑了：“他们很惊恐吧？看见你还活着时，是不是丑态百出？” 淮序也笑了：“是啊，我从来不知道有的人，可以那般丑陋。” 他们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用最致命的攻击想要撕碎他，却没一个人拿他有办法，只能恐惧地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便是那十二位长老，都拿他没有办法。 口口声声要按照龙族的规训，将他扒皮抽筋，斩断龙角，废去所有修为。 可下一秒，天地异变，象征着龙族族长产生的祥瑞金云飘下，将淮序托举了起来。 最后金色的祥云变作金光，没入了他的体内，而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他，新的龙族族长。 龙族的规矩算什么，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废止。 这个落星渊，由他说了算。 淮序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十二位长老，还有他们家族尚有口气的族人震惊到崩溃的眼神。 特别是他的父母，嘴里一直不断地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成了新的族长？” 那他们这些年所做的这些算什么？ 他们只是想要家族更进一步，想要家族更加兴荣而已，为此他们甚至放弃了亲生的孩子。 可是—— 为什么命运要跟他们开这么大的玩笑！？ 原来他们弃之如履的，狠心抛弃的，居然是振兴家族、一跃登顶的唯一希望！ “淮序，不，不，序儿，阿爹阿娘错了，放过我们，求你！” 听着亲生父母的哀求和保证，淮序却并没有觉得高兴。 他用尽一切都换不来的关爱，现在只是因为一个身份就得到了。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二位叫错了，我爹早死了，你们不是知道吗？” 当初可是他们亲自把他划到了一个已死的旁系族谱下面，说他不是他们的孩子。 “不不不，那只是我们弄错，对，只是我们弄错了，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以后，不，你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那是淮序对自己的父母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时候的淮序，凶残而又冷漠，族人和有些激进的长老，他一个没放过。 没有人敢靠近他半分。 直到他一次外出，意外遇到了温琼华。 “这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啊？那你要不要来我的黄金台，做我的大弟子？我若是不幸死了，黄金台就归你。” “你要死了吗？” “怎么和师尊讲话的？为师我当然要长命万岁的。” “那我为什么要做你的弟子？” “你可以拥有一个长命的师尊，一直陪着你？” 淮序只觉得荒唐，更荒唐的是，他答应了。 这一荒唐，就是这么多年。 他曾经渴望的一切，在这个小小的、外人眼中的破落宗门实现了。 真想快点回去啊。 “好了，不是说要去给那什么宝赐福么？走吧。” “稍等，我得先取一样东西。” “我陪你。”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淮序住的地方。 和破云宗上，淮序那个快要闪瞎人眼，雕梁画栋、金玉宝器堆得满满的住处不同。 他在落星渊的这个“家”，很大，也很空，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空洞的“牢笼”。 只怕那个时候的淮序，每次回到这里，也只是随意找个角落，靠墙一坐便开始修炼或者休息吧。 这里和山洞，和荒野，和客栈，和外面的一切，都没有区别。 只是他暂时容身的地方。 不是家。 “你要拿什么东西？”景星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委实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的。 淮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了一个角落，从高高的屋檐，拿下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景星凑过去看了一眼，看见是一片薄薄的硬壳。 “是我当时的蛋壳，以前一直带着这东西，希望有一天家人可以通过这个认出我，后来……这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景星被淮序提醒，这才发现上蛋壳上有不显眼的纹路，与其他兽蛋确实不同。 第355章 舔狗来了 “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已经释怀，但每次想要扔掉它或者毁掉它的时候，却还是会犹豫，所以我就把这东西，放到了上面。” 景星懂了，淮序也许真的释怀了，但却不是完全释怀。 心底，终归有些在意。 “现在呢？” 淮序看着手里巴掌大的蛋壳，笑了：“听说这是不错的炼器材料，就给邢长老吧，请他帮忙炼制一些礼物，分给大家。” 过去，不必丢弃。 它应该化作现在的养料。 景星知道，这一次淮序是真的释然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可要开始期待了。” 淮序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走吧，我对这落星渊可不熟悉，你得带路。” 向来沉稳的淮序闻言，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博览群书，无所不知吗？” “……学坏了啊。” 景星哪里听不出淮序这是在调侃他？ 淮序抿唇笑了笑，然后主动向前踏了一步，走出了这个“家”。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只是领着景星向着那个忠厚男人所住的地方走去。 路过的时候，有其他龙族见到淮序，还会对着他点头问好。 景星见状，挑了一下眉：“他们不怕你？” 要知道当年淮序可是血洗龙族的恐怖存在啊。 淮序闻言很淡定，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有些突兀和冒犯就心生不虞。 “怕。” “那还主动和你打招呼？” 淮序偏头看向景星，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怕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敬。” 一个无法超越的、无法打败的、无比强大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存在，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敬畏，而不是单纯的恐惧。 更别说—— “龙族族长是这样的存在，他们只会庆幸和安心。” 前一任的龙族族长，实力一般，处事说好听点，叫做没有架子、亲和友善，但其实就是优柔寡断、过分心软。 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淮序之前的家族拿捏成那个样子，更不会让那些别有心思的长老隐隐架空了他。 甚至就算死了，龙昊也敢挖了他的心脏来用。 龙族对他本来就很不满，那种不满在龙蛋被夺走，还有他死后迟迟没有新的族长诞生时，达到了顶点。 毕竟，没有族长诞生，便意味着龙族要遭受不断地灾异病痛折磨，而在淮序出现前，这段时间持续了将近百年，龙族可以说是人口锐减。 那么淮序这个新生的族长，哪怕只是个花瓶和吉祥物，龙族都得把他当做是一个宝。 更何况淮序不是。 两个人到达那忠厚男人院子时，就发现里里外外来了好多客人，不仅仅是男子自己家族的，还有其他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院子里已经摆起了流水宴席。 此时看到淮序到了，忠厚男人赶紧热切地迎了上来：“族长，里面请，里面请。” 说完，男人一拍脑袋，连忙看向景星：“夫人，您也请，快请快请。”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上前和淮序、景星他们打起了招呼。 但是众人都知道今天宴席是男人家的喜事，倒也没有太过耽搁淮序的时间，纷纷打了招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原位上。 直到走进了男人家的大堂，淮序和景星这才看清男人口中的“金宝”模样。 是一个生得极为漂亮的柔弱女子，一袭白色衣裙，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 似乎是身体不太好，轻轻咳嗽的时候，眼眶还有些红，与她素净的衣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越发我见犹怜。 她的身边热切的围着几名年轻的男子，全都在对她嘘寒问暖。 忠厚男人见状，不由得多解释了两句：“金宝因为流落在外，身体亏空的比较厉害，所以大家难免会多关照她几分。” 确实，龙族的体质十分强悍，甚至自愈能力都比其他种族强。 这般体弱的，委实不多见。 更别说龙族……女子十分稀少，可不就是“宝”么？ 但是此时看着这位金宝，还有她周围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淮序和景星的脑海里，蓦然就想起了秦蓁的那句灵魂发问—— “你们知道，什么是舔狗吗？” 他们好像知道了。 “挺厉害啊。”景星给淮序传音道。 “嗯？”淮序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主动却也不拒绝，甚至游刃有余地雨露均沾，没有特别偏心谁，让那几个男的自己暗暗较起劲来，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别看她表现得一脸无辜，那几次想要压下去的嘴角，早就表明她很享受现在这种状况了。” 淮序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那个金宝两眼。 说实话，他没怎么看出来景星说的这些，他只看到了她柔弱又无辜的样子。 但是—— 他并不会怀疑景星说的话，他这位师弟有时候观察力确实精准的惊人。 “不对劲。”淮序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景星听到淮序这么说，立马认真地多问了一句：“哪里不对。” “你说的那些，我都没看出来。” 景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就明白过来淮序话里的意思。 淮序也是个极会看人的，毕竟在外流落那么多年，什么人心险恶没见过？ 他有丰富的识人经验，可却看不出来那金宝的不对，这不符合他一贯的洞察力。 “那可——真是有趣了。” 有什么蒙蔽了淮序的感知。 再结合秦蓁之前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景星几乎是瞬间就肯定了淮序的死劫，和这个所谓的金宝，还有她身边的这些“舔狗”有关。 对了，还有秦蓁说过的“熟人”和“不设防”，似乎能帮助他们更加快速地锁定到人。 “大师兄，那群舔狗里，有你的熟人吗？” 淮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很快他的目光便锁定在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是随和的男子身上。 “那个人，你认识？” “就是我们刚刚提起的，曾经帮过我的韩琪真。” “找到金宝的那位？” “对。”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望了过去，而察觉到他视线的韩琪真下意识地偏头望了过来。 第356章 日月争辉 景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甚至还微笑着对着韩琪真点了下头。 韩琪真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竟是先一步错开了视线。 但景星还是从他刚刚的视线里，捕捉到了一抹惊艳之色。 呵，有趣。 “金宝，快来见过族长。” 被唤到的女子闻言，连忙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在看到淮序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笑容温柔又甜美，似乎比对着其他几个男子，要真切一些。 这一幕落到了围在她身边的爱慕者眼里，纷纷都蹙了蹙眉。 他们有些不忿地转过头来，结果对上的便是一张明艳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彩的脸。 只见景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挡住了那几人要看向淮序的视线。 “我饿了，赶紧赐福完，我们去吃饭吧。” 景星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拉了一下淮序的衣袖，示意他快一点。 死劫可不是能随意躲过去的，就算这个时候他们拒绝赐福，后面一定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推动死劫继续发展。 那还不如主动出击，让他好好看看这个金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要做什么。 淮序点头：“好。” “夫人放心，饭管够，我已经吩咐了下人，专门为你们备了一桌饭菜。” 景星闻言笑了笑。 景星本来就生得好看，更别说他可以散发魅力的时候了，谁能躲得过这样的笑容啊。 甚至有不少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声感叹—— “果然，美人是不分男女的。” 好看就是好看。 对于本来就重度颜控的龙族们来说，这种好看更是被放大了数倍。 特别是当景星拉着淮序走到金宝跟前的时候，本来众星捧月的金宝，顿时没有人注意了。 毕竟，金宝的美最多算得上清辉的月。 可景星的美却极具攻击性，仿若天上的太阳，让人忍不住追逐。 而区区明月，哪敢与太阳争辉？ “金宝，怎么还愣着，赶紧和族长和夫人打招呼啊。” 忠厚男子见状，连忙催促了女子一句。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对着淮序和景星赔礼道：“抱歉抱歉，金宝应该是太激动了，有点失了礼数，还请族长和夫人莫要见怪。” “无妨。”淮序还没开口，景星便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偏头看向淮序道，“你不会在意的，对吧？” “嗯，听你的。” 淮序的目光甚至都没怎么在金宝身上停留。 但没有人会觉得淮序失礼。 毕竟淮序都将人从特殊通道带回来了，便已经将人认定为要携手一生的爱人，现在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 只有金宝的笑容僵硬了两分，然后这才柔柔弱弱地给淮序和景星见了一礼：“金宝见过二位。” 说完，金宝脚下一歪，便要向着淮序那边摔去。 “哎呀。” 景星见状，一把将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忠厚男人扯了过来。 “金，金宝，你没事吧？脚崴着没？”男人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扶住了自家女儿。 扶完以后，还郑重地给景星道了一句谢：“多谢夫人，要不是您帮我，我也来不及扶着金宝。” 景星笑得坦然：“不用谢，毕竟我和淮序是男子，哪怕是事发突然，能避嫌就避嫌一下吧，要不然影响你家姑娘声誉就不好了。” “夫人果然考虑得周到。” 忠厚男人心服口服，这一次是完全收起了对景星的性别偏见。 完全没看见自家女儿气得差点扭曲的脸。 而之前围着金宝的那几个年轻男子，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小声地交流道： “他们叫他……夫人？可他说自己是男的啊。” “男的又怎么样，就那样一张脸，谁能不喜欢？” “性格好像也很好。” “族长既然选了他，自然是爱惨了他吧？” 最开始这几人还因为金宝区别对待淮序而心生不满。 但此时，看着淮序和景星的互动，他们心里的那一丝不满瞬间消弭了。 因为淮序对金宝没什么兴趣，而且—— 看了景星那张明艳又生动的脸，再看金宝，不知道为何他们会觉得金宝有点假面，甚至有点寡淡无味。 心里的喜欢都淡了一点。 几人自以为小声的交流，早就被淮序和景星捕捉到拉了耳中。 淮序听得很是无语，景星也不是很满意。 “没点有用的消息，全是八卦。”景星无奈地跟淮序传音了一句。 淮序没有回应景星，而是简单地将那个赐福仪式走完了。 因为景星前面那句话，提醒了男女授受不亲，淮序甚至没有用手指触碰金宝的眉心。 而是，用了其他东西，点在了金宝的眉间，念下了赐福的咒语，便算是完成了。 “赐福也结束了，怎么死劫的一点预兆都没出现？” 景星和淮序两个人落座吃饭的时候，景星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两个人都没动桌子上的吃食，而是将之前秦蓁给两个人塞的海鲜和其他食物拿了出来。 无论如何，多补充点一点灵力总是对的。 “族长，是我们准备的东西，不符合您的胃口吗？” 忠厚男人见状，有些忐忑地搓手问道。 金宝也在这时，适时开口道：“要不然族长您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去帮你做吧？我很会做饭。” 这一次，淮序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金宝一眼。 “什么都会做？” “嗯。”金宝见淮序搭理自己，立马又露出一个温柔又甜美的笑容。 甚至，她还故意用食指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露出了那张莹润漂亮的小脸。 她生的柔弱，此时这般腼腆的笑，瞬间更是让人心尖尖都跟着一颤，充满了保护欲。 结果众人就听到淮序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那你会做可乐和薯条吗？” “啊？”金宝闻言愣住了，“什么东西？” 什么乐？什么条？ 刚刚淮序是说了一段天书吗？ 一边的景星见状叹了口气：“不用了，你不要因为我想吃，就去难为别人。” 第357章 倒霉 景星说完，歉然地看向金宝：“抱歉啊，金姑娘，别在意他的心血来潮。” 纯粹是自己对秦蓁嘴里的可乐和薯条感兴趣的淮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对上景星的表情后，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应了一声：“嗯。” 这一幕落到周遭人的眼里，便成了他们秀恩爱的证据。 金宝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好的。” 很快，金宝便和忠厚男人离开，去认识其他人去了。 景星收了笑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能够看得出金宝想要往淮序身边凑，但是为了什么呢？ 他暂时无法从金宝身上感觉到任何异常，但他还是隐隐有一种直觉，金宝不太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在想什么？” 见景星安静了下来，淮序开口问道。 “大师兄，金宝真的是龙族，没有任何异常吗？” 淮序并不意外景星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毕竟这个金宝回来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刚好救了重伤的韩琪真，刚好又没控制好龙气被韩琪真察觉，刚好被带回族里。 太多刚好，反而不好。 “确实是龙族，目前没看出什么异常。” “说起来，我们这次若不是遇上飞腾的事，也不会忽然回到落星渊，所以，碰上应该是意外？” 淮序也想过这个问题。 “应该是吧，除非——连天都在帮她，冥冥之中将我们送到了她面前。” 不过，应该不可能吧？ “如果她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你，那她图什么呢？” 淮序没有头绪。 现在他们只能猜测他的死劫和她有关。 但是如何有关，又会在什么时候应验，以什么方式应验，他们都不知道。 “我先去会一会那个韩……” 景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他感觉到整个地面动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景星猛地一把捉住了淮序的手腕。 下一秒，他眼前便是一黑。 甚至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景星便看到他们周围的景色，从刚刚的流水席，变成了一片古朴的废墟。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即使他们已经足够警惕，但还是被卷入了一个秘境之中。 “族，族长。” 还不等景星打量清楚周围的环境，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景星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转头过去，就看见了金宝一副担心害怕的模样。 她的小脸煞白，眼里还包着泪水，要落不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她身边也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父亲，那个叫做金驰的忠厚男人，以及—— 韩琪真。 巧合吗？ “族长，夫人，你们没事吧？”金驰连忙追问了一句。 天知道吃个流水宴会遭遇这么个情况，他打死也不会今天办席啊，而且还把族长给找了过来。 这要是族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龙族又陷入之前那种艰难情况，他可就是龙族的大罪人了！ 别看金驰现在看起来好像很沉稳的样子，完全是因为他已经被吓傻，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景星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默默地往淮序身边贴近了一些，隔开了金宝望过来的视线。 “没事。”淮序淡定地开口回道。 仿佛忽然换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件事，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韩琪真此时也有些目光复杂地看了淮序一眼，最后低声问了一句：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韩琪真的声音刚落下，忽然众人听到了一声陌生的龙吟。 那声音悠远而古老，仿若穿越时间，跨越空间而来。 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一时间，整片废墟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几乎可以听清彼此呼吸的声音。 淮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就好像能听懂这声龙吟里的哀恸一般。 而且，这声音明明如此陌生，淮序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要去看看吗？龙吟的方向。” 察觉到淮序的心绪起伏，景星主动开了口。 虽然，他也不知道等在前面的会是什么，但是他了解淮序，若是无法前去确认，他一定不会罢休。 沉稳的大师兄，有时候固执起来，根本不听人劝的。 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去看看。 果然，淮序很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去看看。” 不过，他很快便转头对金驰他们嘱咐道：“前路不知危险与否，你们待在此处莫要走动，我们去探一探便回来。” 说完，淮序就要将身上的防御法器分给了他们。 金驰接过，连忙点了点头：“好的，好的，族长你们小心点啊。” 景星的眉头越皱越深。 但他很清楚，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三个人有问题的情况下，在淮序眼里他们就还是自己的同族、子民。 作为族长，他会保护他们，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他们手里的防御法器本就少，淮序还分给了他们，若是平时，景星大概只会笑一笑，觉得淮序又老好人了。 但是现在可以是有一个“死劫”的占卜，景星难免有些不太高兴。 似乎是察觉到了景星的不虞一般，金宝忽然开口道：“我就不要这防御法器了，族长，你给夫人吧。” 谁想，她的话音刚落，韩琪真忽然开口道：“我们跟你们一起走。” 这下就连金宝都有些吃惊了。 韩琪真却不管别人是什么反应，郑重地再次开口道：“我们和你们一起走，这样防御法器就能大家一起用了。” “不用，前方可能有危险，我也不需要他人的保护。” “正因为前面可能有危险，我们才更要保护好你，龙族承受不起再失去一次族长的灾难了。” 韩琪真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你们在，我会分心。” 但淮序依旧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可我们会很担心你们，而且，谁能保证留在此处就一定是安全的？” 淮序还要再说什么，结果金宝忽然开口道：“你们看！” 第358章 我不喜欢你 说着，金宝伸手就是遥遥一指。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隐约看到远处有几个熟悉的人影。 好像是之前围绕在金宝跟前的那几个年轻男子，离得有些远，看不太真切。 淮序和景星都望着那个方向，想要用神识探知那边的情况。 可神识一旦探入那边，就像是落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瞬间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有一种被巨物窥视的恐怖感。 两人同时收回了放出去的神识，对视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凝重。 “啊，他们好像要走了！”金宝忽然开口道。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如何反应，她忽然对着那个方向大喊了几声：“良生、乙炔，我们在这边，喂！” 她忽然的大喊，并没有制止住远处那几人的步伐，倒是吓了淮序他们几人一跳。 毕竟，她一直表现的都是柔弱又腼腆的病弱模样。 这中气十足的喊声和活泼的模样，老实说，和之前有点割裂。 忽然间，景星的耳朵一动：“噤声。” “夫人是嫌弃我话多么，对不……唔。” 金宝闻言当即可怜巴巴地回了一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淮序施了禁言术。 金宝当即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让金驰很是心疼，不由得有些哀怨地看了景星一眼。 可很快就没人在意金宝的委屈了。 因为金宝被迫安静下来以后，所有人都听清了那个声音。 “窸窸窣窣。” 像是有什么巨物在脚下穿行的声音。 “小心！” “走！” 淮序和景星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为了不让淮序接触最危险的两个人，景星甚至主动把反应不过来的金宝和韩琪真一起带走了。 淮序则是带着金驰一个瞬移。 几乎是他们身影离开的瞬间，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便发出剧烈的震荡，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本就残破的废墟，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夷为了平地。 若是他们再迟疑一秒，怕是就要被压在那一片废墟之下了。 “！”金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久久没敢说话。 倒是韩琪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和拉自己一把的景星道谢：“多谢。” 景星点头：“嗯。” 金驰此时也回过了神来，赶忙第一时间冲到了金宝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的安全。 见她毫发无伤，他这才感激地看向景星：“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说完，他连忙推了金宝一把：“金宝，你刚刚误会夫人了，快跟夫人道歉。” 淮序闻言，这才解除了刚刚施加的禁言术。 金宝看着一直催促自己的金驰，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面上却是挤出了个笑容。 “抱歉，是我想多了，还以为夫人不喜欢我。” 谁想，景星听到这句话后，居然很是赞成地点了点头。 “嗯，你的感觉还挺敏锐的。” 一句话落，金宝的眼睛都瞪大了。 便是金驰和韩琪真闻言都诧异地望向了景星。 他们这是——听错了？ 可是景星却没有要改口，或者开玩笑的意思，见众人望过来，用着最是平静的陈述语气，再次开口说了一句。 “我确实，很不喜欢你。” 不只是不喜欢，而是“很”不喜欢。 淮序看着这样的景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景星不只是在诚实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恶，也是想要帮他转移仇恨值。 便是金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因为景星的样子是那般坦诚，连语气都很平常，没有故意针对，没有阴阳怪气，就像是在陈述“今天是个晴天”那般。 “为什么？” 还是金驰最先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是金宝哪里得罪夫人了吗？” 淮序没有理会这边的事情，他知道景星会处理好，所以他直接向着刚刚坍塌的废墟去了。 此时这一片的震动已经停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已经消失。 若不是这里确实已经崩坏，淮序都要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只是错觉。 这一边淮序还在调查，那一边金宝正在问景星要一个说法。 “因为你克我们，会给我们招致灾祸。” 景星十分直言不讳。 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理由。 这下三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还是金宝自己反应过来，潸然泪下，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谁想景星闻言居然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 “你什么都没做，我们便落入了这未知的地方，你要是做了什么……哎。” 景星最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完，但是那个很灵魂的叹息，比说了什么还有杀伤力。 是啊，人家本来好好的，就因为被喊过来赐个福，吃个席，莫名其妙就被卷到这里了。 这可不是无妄之灾吗？ 难道金宝真的克淮序他们？ 一时间金驰和韩琪真两个人都陷入了怀疑之中。 等等！ 他们也被卷进来了啊！ 金宝克的真的只是淮序他们吗？ 韩琪真猛地看向身边的金宝，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安慰她一句。 “……”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金宝：“……” 只有金驰这个女儿奴，连忙干笑着打哈哈道：“这，这可能只是巧合吧。” “也许吧。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危机时刻，我们可以搭手一把，但现在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这话已经很客气了。 金驰也知道，景星明明在讨厌金宝的情况下，刚刚还是出手救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也不好再苛责对方不喜欢金宝这件事。 “那就这样吧。” 怕自家女儿闹起来，金驰叹息一声，答应了，随后便将金宝拉到一边安慰去了。 韩琪真犹豫的看了一眼景星，又看了一眼那边哭得委屈又伤心的金宝。 最后还是对着景星点了一下头，走到了金宝身边，细声安慰起来。 第359章 有点害怕 “终于清净了。”景星见状，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有够烦的。 要不是因为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比较好，他真想直接将金宝给扬了。 淮序这个时候也探查回来了。 “怎么样？” 淮序看了一眼和他们保持距离的三人，并没有要多过问的意思，只是很简单地对着金驰他们点了下头，便走到了景星身边。 金宝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委屈哭诉的话，此时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淮序可不管这些，直接就回答起景星的提问。 “没检查出任何异样。” 景星闻言微微蹙了蹙眉，正要再说什么，结果就在这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察觉到景星的惊诧，淮序连忙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这一望，淮序整个人的瞳孔也不由得放大了。 只见他刚刚还探寻过的那一片废墟，居然恢复了原样。 并不会是恢复成他们一开始见过的废墟模样，而是—— 完整的、崭新的模样，就像是刚刚修建完成一般。 “怎么回事？” 这次景星和淮序一起去探了探，可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先走。” 两个人并没有在这里过多的停留，以免这里又发生什么变化。 “怎么样？”韩琪真见两人回来，连忙询问道。 淮序摇了摇头。 韩琪真有些失望：“没有头绪吗？” 淮序几乎是立刻就做下了判断： “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很混乱，留在原地确实不是好办法，走吧。” 淮序开口回道。 景星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他总觉得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之前刚说了要将他们留在这里，这会儿时间和空间就开始错乱，让他们不得不一起行动。 景星心里的警惕越加重了几分，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学着之前秦蓁画留音符的模样，也用灵力画下了一个相同的符文。 这符文并不算难，再加上他过目不忘，想要复现极为容易。 甚至淮序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景星便把符文贴到了某人身上。 符文一碰到那人的背部，便自动消失不见，融入了他的衣服之中。 “怎么了？”见景星没有说话，淮序不由多问了一句。 景星淡淡一笑，随口应道：“没怎么，走吧，去龙吟的地方，既然这里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要是我们不赶快的话，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到那里了。” 淮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于是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一行人便齐齐向着刚刚龙吟发出的方向赶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因为残破，所以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条甬道唯一特别的，可能只有——特别长。 几人身法都算不错，为了节省灵力，应变之后的危险，几人并没有用到瞬移等手段，但即使如此，速度依旧很快。 可这般快的速度，他们居然迟迟没有走出这条甬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面越来越冷了？” 金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要知道他们体质特殊，对寒冷的耐受很高，便是在冰天雪地中，也不会有这种刺骨的寒冷感觉。 但现在，金驰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冻成冰棍了。 韩琪真的眉头皱了皱：“不只是冷，越靠近里面，我心里面便越是慌乱，就好像有什么十分强大的巨兽，在前面散发着无法抵挡的威压一般。” 心脏不自觉地越跳越快，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脑子里的意识似乎都在被什么抽去，只余下一种本能的恐惧。 “小心一些。”淮序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事有异，必有妖。 这甬道的对面怕是真的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存在。 淮序的感知比金驰他们更加敏感，他能感觉到前方除了那无法抗拒的阴冷感外，还有一种很悲伤的气息。 只是这种气息很淡，夹杂在一种让人心悸的威压之中，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说话了，我还正常吗？” 安静了一会儿后的金驰，没忍住小声开了口。 但甬道很小，所有的声音在这里都会无限被放大。 所以，哪怕他此时的声音很小，众人还是听清了他所说的话。 “那个声音在对你说什么？” 一直很安静的景星，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我也听不太清，窸窸窣窣的，感觉像是个女人在哭的声音，吵得我脑子疼。” “你们有这样的感觉吗？”淮序闻言皱了皱眉，也不禁问了一句。 金宝摇了摇头：“没有。” 韩琪真也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金驰闻言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那我这是幻听了？” 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出现幻听，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景星的表情越加严肃了几分，他没有开口说话，却给淮序传了一句音。 “大师兄，我也在耳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淮序的心蓦地提了起来，几乎是立刻就传音给了景星。 “什么声音？也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很像。” 不是绝对的肯定句。 “所以，也有可能不是，或者说……你判断不是。” 不得不说，两个人不愧是早早就认识的存在，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一种境地。 “嗯。” “那你觉得那个声音是什么声音？”淮序直接询问起景星的答案。 景星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又在仔细辨认那个声音一般。 大概过了几秒，他很是肯定地开了口：“不是人的声音，而是——有什么东西在学人哭喊、说话。” 淮序：“！” 在这奇异的空间里，有非人的存在在学人？ 不知道为什么，淮序竟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为何只有你和老何能听到它的声音？”淮序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景星自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特别确定的解答。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同感比较高，更容易捕捉到这种怪异的东西。” 第360章 震撼的一幕 淮序还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一秒，景星的声音便再次传了过来。 “我听清了。” “那个很像女人的声音？” “嗯，它果然不只是在哭，它也在说话。” “它说了什么？” “它在说——景星。” “！！！”淮序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景星。 生怕景星会忽然从自己面前消失。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为什么会呼唤景星的名字？ “金宝，你别老踩爹的鞋子啊。” 后面的金驰没有注意到淮序他们之间的异样，此时的他正在努力把被踩掉后跟的鞋子，重新穿好。 可就在这时，韩琪真疑惑的声音不由得在他身后响起。 “金宝不是走在你前面的吗？你后面是我，而且，我也没踩你鞋子。” “你在胡说什么啊，金宝明明就在我身后……等等，金宝呢！？” 韩琪真闻言，猛地抹了一把眼睛，就见金驰前面哪里有什么金宝的影子？ 那他刚刚看到的那道白色的窈窕身影，是什么？ “金宝！金宝！金宝你在哪里，回答一下爹爹。” 金驰此时已经快要疯了，甬道没有弯道，没有岔路，只有这样一条直直的路，金宝根本不可能自己走丢。 而且，她刚刚明明还在他们的身边，怎么可能突然不见呢？ “金宝，金宝！！！” 淮序和景星也没有想到金宝会忽然失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分凝重。 眼看着金驰焦急地就要往回走，韩琪真赶忙一把拉住了他：“金叔，你别自己去找，免得和我们走散了。” “不要拦着我，金宝不见了，我要怎么跟离世时都还挂念着她的夫人交代啊。” 金驰一边说着，一边竟是落下了泪来。 “给我一样她的东西。”淮序见状无奈，只能开口先安抚一句。 明明景星的事情还没解决，金宝又出事了。 这奇异的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金驰一听淮序开了口，连忙就将一对耳铛交给了淮序。 “这个可以吗？这是她今早不小心弄坏，我本想找匠人修补好再送她来着，是她的东西。” “可以。”淮序接过那一对耳铛，施展了追踪之术，顿时便有一道淡红色的烟雾，一点一点飘远。 烟雾蔓延的方向，便是金宝所在的方向。 只是这方向—— “怎么会在前面？”韩琪真猛地睁大了眼睛。 便是金驰一时间都愣住了，好半晌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金宝要是走到了最前面，我们怎么可能没看见？” 太奇怪了。 “跟上烟雾，去看看。”淮序开口道。 金驰见状，也不再闹着要回去找人，而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直直地往前跑去。 嘴上还是不忘喊道：“金宝？金宝，你在前面吗？别怕，爹爹来了。” 景星见金驰这副模样，也知道此时先没空追寻那唤他名字的奇异声响的事。 毕竟，这件事，还没有任何头绪。 而且他也很在意金宝此时的所在，毕竟，淮序这死劫很有可能和她息息相关。 人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不放心。 几人再次提升了速度，甚至还用上了短距离的瞬移。 就这么追寻着那道红色烟雾。 “二师弟，你一直在留意金宝吧？你没有察觉到她的消失吗？” 追寻的途中，淮序还不忘问上景星一句。 “……没有。” 这也是景星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他的注意力一直重点落在金宝身上，可是金宝消失他还是被金驰提醒，才发现的。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更别说消失的金宝居然还出现在他们前面去了。 “大师兄，你刚刚有感觉到有谁超过我们，去前面吗？”景星也发问道。 “没有。” 太多的怪异累积在一起，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疯了。 也得亏得淮序和景星都有一颗大心脏，虽然觉得疑惑，却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自乱阵脚。 “看来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前面了。” 本来之前，他们就无比在意前面到底有什么，此刻，这种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终于，在几次短距离的瞬移后，淮序他们终于看到了甬道尽头刺眼的光亮。 “要到了！”韩琪真已经被这无穷无尽一般的长长甬道，弄得快要疯了。 此时看到光亮，下意识地就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而金驰更是高兴，呼唤的声音又再次提高了几分贝，两条腿都快倒腾出残影了：“金宝！金宝！？” 淮序和景星更是直接瞬移到了甬道尽头。 只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场景时，竟全都震住了。 落后几步的韩琪真见状，不由得眉头紧皱：“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金宝在前面吗？”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韩琪真觉得奇怪，嘟囔了一句，然后便自己走到甬道尽头向外打量望去。 这一望，韩琪真便是连瞳孔都在不断震动。 “这是……龙冢？” 只见巨大的洞窟里，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但与外面的冰块不同，这里的冰居然都是莹莹的水蓝色。 整个洞窟，完全是一座冰窟。 而就在洞窟最中央，密密麻麻地堆积着龙族的尸骸，蓝色的冰块，将他们包裹在其中，有的已经化作了白骨，但有些甚至还保存完好。 “龙族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吗？”金驰自认自己在龙族也算资历比较老的存在了。 可是他从未听人提起过这样的一个地方。 便是身为族长的淮序，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 从他觉醒的血脉中、传承中，他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而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震撼多了。 “上古时代时，龙族在感应到天命将至时，便会回到这里，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淮序淡淡开口道。 便是景星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开口说了一句：“知道龙族的领地，为何千百年都未换过名字？” “为什么？”韩琪真问道。 景星低低地叹了口气：“因为，陨落的龙族，就是星辰啊。” 第361章 真真假假 落星渊，本就是上古龙族陨落的地方。 而现在存世的这一只龙族，最开始其实是龙冢的守护者，或者说——守墓人。 只是龙族中间出现过断代，所以现在的龙族才会不知道落星渊的由来。 而景星能知道，是因为妖族一些书里还有上古时候的记载，虽然大多模糊不堪，但只要看的东西够多，有些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东西，其实都有细微的关联。 而只要当一样东西被关联的其他东西足够多，经过合理的推导，很多隐藏起来的事实便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现在已经没空管这些了，重要的是金宝还是不见踪影啊！” 金驰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 那一缕红色的烟雾，明明就萦绕在甬道出口处，可出口处分明没有任何人影。 淮序和景星也试着感应了一下，确实没有感觉到其他活人的气息。 特别是在真正的龙冢这里，气息单一，只有最纯粹的死气。 一丁点活物的气息，便会十分明显，很容易被捕捉到。 “有一种可能性。”景星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一边的淮序便猜到了那种可能性是什么—— “在我们抵达这里之前，外面的时间或者空间便发生过了变化，现在金宝和我们并不处于同一个地方，甚至……” 淮序的声音顿了一下，景星便默契地将他未尽之语，补充了完整。 “可能在不同的时间线。” “那怎么办啊？” 有一瞬间，金驰甚至觉得自己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他怎么能把金宝弄丢呢？ 淮序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是比起金驰，他并不显得慌乱，甚至还从容地安慰了金驰一句。 “这里和秘境并无不同，只要找到规律和破解之法，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这并只是淮序随口说的话，他确实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觉得这地方并不是想要困死他们。 这种感觉其实十分莫名其妙。 但他确实越深入这地方，越是能隐约感觉到这个地方的一些……类似情绪一般的存在。 只怕这话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秘境一般的地方，怎么会有自己的情绪和思想？ 金驰也知道在这个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心里的焦急并不会因为知道而就减少几分。 “呼——”金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要将心中的那份焦躁压下去，但是收效甚微。 “还好吗，金叔？”一边的韩琪真见状，有些担心。 金驰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添乱才是最大的帮忙。 于是，哪怕他其实现在根本一点都不好，却还是逼迫自己点了点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韩琪真见金驰那惨白的面容，显然不相信他这勉强的回答。 “族长。”韩琪真深吸了口气，唤了淮序一声。 淮序看了过来，韩琪真却没有立马开口说话，而是望了一眼景星。 只是这么一眼，景星几乎就猜到韩琪真要说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景星就听到韩琪真开口道：“既然刚刚是因为夫人不喜金宝的关系，我们才保持了一段距离，现在以防再有人走失，我们四个要不然走近一点？” “……可以。” 淮序确实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 “手腕上也系一根绳子，连接彼此吧，以防万一？” 韩琪真更进一步道。 其实这种方式并不比术法好用，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大概就是安慰。 韩琪真也深知这一点，但架不住这个时候，慌乱的金驰最想要的就是这一点安慰。 所以，淮序还是同意了。 “我来吧。” 景星主动拿出了一条金色的绳子，这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种法器，它是由一种妖兽的筋炼制而成的，结实、耐用，而且—— 在感应到危险气息的时候，会有震荡示警的作用。 四个人都把绳子系在了手腕上，然后这才主动踏出了甬道的出口。 龙冢冰寒的气息，席卷而来，仿若连神魂都会被这股寒气冻结一般。 淮序为陨落于此地的祖先们，低头默哀了两秒。 而就在这时，之前听过的龙吟声，居然在洞窟里回荡起来。 那声音，如泣如诉。 仿佛并不是响在耳边，而是回响在每个人的神识之中。 “阿爹。” 可是在这悠远的龙吟之声中，金驰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有人在叫他。 是金宝！ 金驰眼里浮现出一丝狂喜，正要答应，下一秒，他却听到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道。 “嘘，不要说话。” “？”金驰连忙将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阿爹，你听我说，和你在一起的根本不是族长他们，他们都是怪物！” “！！！” “族长他们现在和我在一起，就是他帮我用术法联系上你的。” 几乎是金宝话音落下的瞬间，景星忽然转过了头来：“你在做什么？” “！”金驰的心猛地就提了上来。 不知道为何，他竟是觉得景星的目光阴冷得可怕。 他的印象中，景星根本不会露出如此冰冷的眼神，那是一个即使讨厌金宝，也会在关键时刻拉金宝一把的人。 他骨子里是温和、善良的。 “不要惊扰他们。”金宝低声提醒道。 金驰哪怕此时内心在不断震颤，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一副焦虑模样。 “我在想金宝的事，她现在一个人，也不知道遇没遇到危险，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也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想活了。” 金驰这话虽然最初是为了应付景星的忽然提问，但是说着说着，他是真的真情实感起来。 当即便是眼眶一红，老泪再次落下。 景星见状，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要站着发呆，继续走吧。” “……好。” 金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打起鼓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好像在往越来越深的地方走去。 这群人，真的是怪物吗？ 就像是知道金驰在想什么一般，金宝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第362章 反转再反转 “阿爹，你看，他们有影子吗？” 金驰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向着淮序他们身下看去。 果然，他们身下的冰面上，并没有倒影。 只有他自己的倒影，好好的在身后。 他和其他三人不同！ 难道金宝说的是真的，那三个人真的不是族长他们，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代了真人的怪物！ 而他甚至无法从这三个人身上察觉到任何异常。 无论是气息、修为、说话的方式、行为举止，和真人分明没有任何差别。 这怪物居然如此厉害吗？ 金驰体内的龙气不断往丹田聚集而去。 他虽然不是龙族里最顶尖的存在，不一定能一打三，但是要从这三人眼皮底下逃跑，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跟在队伍当中。 他在等待。 金宝一定会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他只需要等待金宝再次传话就行。 在此之前，他要保护好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金驰再次听到了金宝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金宝的声音小了很多，依稀有些听不真切。 “阿爹，我教你怎么做，你……” 金驰一颗心高高抬起，努力地辨认着金宝的声音，听到最后，他蓦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金宝刚刚赫然说的是—— “杀了自己，你就能逃脱。” 杀了自己？ 金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金宝刚刚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金驰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的理智现在极为割裂，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没有听错，他听得很清楚，金宝说的逃脱方法，就是杀了自己。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告诉他，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宝的声音，是他魔怔了。 金驰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呼吸才好。 就在这时—— 金驰突然看到，韩琪真后面的头发被一阵穿堂风拂起。 而那头发下面，他赫然看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 “怎么又不走了？” 前面的韩琪真感觉到金驰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表情依旧是关切温和的，可是金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韩琪真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不是先动的脖子，而是肩膀！ 一股寒意蓦地从金驰的脚心直冲头顶。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他面前的人就是怪物！ 他的金宝没有骗他。 “金叔，你怎么愣住不说话了？” 韩琪真不解，偏了偏头。 便是淮序和景星都同时回过了头来。 缠绕在手腕上的金色绳子开始不断地震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东西一般。 下一秒所有人就看见，金驰忽然右手化作锋利的龙爪，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心脏抓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哪怕淮序和景星同时出手，也只是堪堪抓住了金驰没入心口一半的手臂。 谁想下一秒，金驰忽然灿烂一笑，然后蓦地引爆了自己体内的丹元。 “轰——” 龙气炸裂开来，几乎是眨眼间，他们所站着的地方，那坚冰竟是硬生生被炸出无数道裂缝。 那缝隙顺着冰面蔓延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便是那些在冰中长眠的龙族遗骸，都从被炸毁的冰面上露出很小的一角来。 这坚冰居然只能用这般庞大的龙气，才能化出裂缝。 淮序和景星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空荡荡的手，明明刚刚他们都抓住了金驰，为何还是慢了一步？ 为何金驰会自爆？ 若不是他们反应迅速，两个人同时撑起防御的结界，只怕早就被金驰的自爆波及，不死也会重伤。 有什么东西因为金驰的死亡而失控了。 “冰面在发光。” 淮序注意到冰块由最初的水蓝色，变得更加晶莹了几分。 景星定睛看了一眼，随即蓦地反应了过来：“别看！” 淮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星不让他看，但是他向来尊重破云宗每个人的建议。 所以，他想也不想，蓦地闭上了眼睛。 景星拉着他和韩琪真，退到了自爆没有波及的远方。 韩琪真闭着眼，不解地开口询问道：“为什么不能看？” “是守墓的一种机关，因为刚刚金驰的自爆被启动了，只要注视的时间超过两息，就会被夺走视力。” “这样啊……”韩琪真低低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他还挺想看看淮序若是没了眼睛，要怎么当他这个族长。 景星闻言，几乎是立刻丢开了韩琪真，带着淮序便和他拉开了距离。 那金色的绳子，更是在景星的控制下，将韩琪真捆了个结实。 韩琪真睁开眼睛笑了：“太晚了。” “你做了什么？” “夫人不如问问族长，现在感觉如何？” 韩琪真声音刚刚落下，下一秒，淮序忽然单膝跪在了地面上，那是失力的表现。 “大师兄？”景星蓦地捏住了淮序的手腕，想要将人从地面上拉起。 “……我中毒了。” 而且这次的毒，和以往那些要不了他命的毒根本不同，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龙族之力在不断外溢，他的自愈能力在不断下降，使得他身体被破坏得越来越严重。 当自愈能力完全消失后，他的身体怕是再这样下去，会完全崩溃。 而且，因为身处龙冢的缘故，他的神魂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像是要顺着那缝隙钻入地底深处，化作新的坚冰。 景星连忙掏出一堆牧长老配置的解毒丹给淮序塞进了嘴里。 “哈哈，没有用的，这毒无药可解，甚至可以弑神！” 韩琪真说到最后，眼里还有了几分狂热。 “龙族又如何？神明又如何？殿下早已带我超越了这一切，而现在——是我报答她的时候了！” “而你，淮序，别以为她多看你一眼，就是喜欢你，你永远取代不了我的位置！” 韩琪真的话，莫名又奇怪。 景星的脸色沉得厉害，只想过去将韩琪真就地解决。 但是淮序却是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安抚般地摇了摇头。 第363章 感谢秦蓁的馈赠 韩琪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可是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甚至连骂声都不曾有。 他被彻底无视了。 盛大的表演、激情的演讲、胜者的姿态，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就是为了看到淮序破防的模样。 可这一切，现在却全成了笑话。 他就是这个笑话。 韩琪真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确实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种彻底被忽视的情况。 “喂！”他有些不甘地喊了一声。 结果景星和淮序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上。 “嗒。” 只听得景星轻飘飘地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那金色的绳子便自动变长，将韩琪裹成了一个茧，连头发丝都没放出来一根。 “好吵。”景星皱眉。 淮序没有说话，就像是知道景星会帮他处理好周遭的一切一般，他直接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景星自动护卫在了他的身边，安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淮序会有办法，刚刚摇头便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并不知道淮序要用的究竟是什么办法…… “！” 不对。 他好像知道了。 景星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像是想要笑，却又觉得有些头疼一般。 他看了一眼地上蠕动的金茧，甚至有心情弹了下手指。 下一秒，地上那蠕动的金茧忽然便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在了一边的冰面上。 “唔！” 因为有闷哼声从金茧中传出，因为被堵住了嘴，所以声音并不真切。 但架不住景星耳朵好。 来来回回几下以后，刚刚还一副狂妄模样的韩琪真终于老实了。 毕竟，不老实也不行，人已经被撞晕了。 韩琪真刚刚说的话，景星是一个字没往心里去。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对方说的话，听听就行，太往心里去，反而给自己找不痛快。 至于他的疑问，还有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等淮序恢复以后，真言术下，自然什么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景星不急。 因为这龙冢的寒冷，时不时得刺得人神识都在作痛。 眼见着淮序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干脆化作了原形，随后将自己盘了盘，把淮序扒拉了过来，围着他给他取暖。 毛茸茸的触感，再加上景星身上淡淡的、安宁的气息，给足了疗伤的淮序想要的安全感。 果然，不一会儿，淮序苍白的面色就好了许多。 景星一边等待着淮序的恢复，一边用神识小心地探着周围。 但查探放出去的神识，依旧给他一种误入深海的压迫感，但那种被巨物窥视的不适感却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解放了原形，血脉之力全开的缘故，使得巨物不敢窥视。 “太干净了。” 景星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神识，一无所获，这个地方明明如此诡异，却探不到丁点有用的痕迹。 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看着淮序刚刚灰白的神色，此时明显好多了，景星这才稍微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景星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淮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何？” “摸索了会儿耽搁了些时间，但好在，结果不错。” 淮序虽然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说话时，人明显精神了很多。 景星见状，便也化回了人形。 “毒剥离出来了？” 淮序点头，只见他缓缓摊开掌心，下一秒，一颗黄豆大的水球之中，禁锢着一丝隐隐散发着魔气的黑雾。 那黑雾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断地撞击着禁锢着它的水球。 可不管它在里面怎么横冲直撞，那水球依旧牢不可破。 “魔气？” 景星看到这团玩意儿出现在这里，却丝毫不觉意外。 “更准确的说法，是来自天魔族的魔气。” 毕竟是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的东西，淮序对于它的气息，比景星感觉更加精准一些。 “最近天魔族可活跃得很。” 说起天魔族，景星的语气都要沉重几分。 被驱逐出域外的天魔族，忽然死灰复燃，并且隐隐有燎原之势，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心。 “嗯。”淮序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重。 不过，两个人都很清楚，现在这个场景，并不是深入聊这些的合适时机。 “回去记得和小师妹道谢。”景星提醒了一句。 淮序将那毒气妥帖收了起来：“好。” 这一次，他能成功剥离融入血液的毒，确实多亏了秦蓁那一套奇奇怪怪的理论。 将毒完全剥离以后，他的自愈力便渐渐回来了，千疮百孔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在愈合了，就是—— 要快点恢复，有点耗灵力。 若不是秦蓁之前拉着他们聚了餐大补了一顿，又在水晶宫来了一顿海鲜大餐，他的灵力怕是不能支撑到他熟练掌握这种剥离毒素的时候。 “我恢复一下灵力。” 淮序说着，解开了那个“次元口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秦蓁烧烤的海鲜。 真是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个时候，居然又派上用场了。 淮序甚至还看了景星一眼：“吃吗？” 景星：“……不了，谢谢。” 吃太多了，最近看到海鲜都想吐了。 明明应该很是严肃的场合，配着这喷香的烧烤，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多了一丝在郊游的味道。 直到淮序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景星这才一抬手，将那金色的大茧弄了过来。 “现在审？” 真言术毕竟很耗神，景星担心淮序这种情况下有些撑不住。 淮序深吸了口气，这才点头道：“没事，简短点的话，可以。” 景星确认了一下淮序的神色，见他并不是在逞强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应下：“好，若是感觉到不对，随时终止。” “嗯，知道。” “开始吧。”景星再次打了一个响指，那金色的绳子便如同被抽丝剥茧一般，一圈一圈往下松开。 但只在露出韩琪真的嘴后便停止了。 远远望去，看起来就像是韩琪真穿了一件高领的金色毛衣。 景星走到韩琪真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在他眉心一指。 晕过去的韩琪真立马被痛得清醒了过来：“唔。” 第364章 你的名字 只是韩琪真眼睛都还没来得及聚焦，看清眼前的情形，下一秒他的眼睛便再一次失焦，遥遥地看着不确定的远方。 和当初飞腾的模样，一模一样。 “你是谁？” 景星完全没想到淮序第一个问的问题，居然是这个，一时间不禁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确实，与天魔族有关的话，谁也说不准现在韩琪真还是不是真正的韩琪真。 然而这么简单的问题，韩琪真都没能立马给出答案。 他像是在挣扎一般，脸上的迷茫变作了惊恐，最后一点一点趋于平静。 只是这样的变化，便让景星瞬间明白，这里面真的有蹊跷。 果然，平静下来的韩琪真开口说话了，可是一开口，居然是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听起来很迷茫，像是没有根系的浮萍，连说话时都有种说不出的迷茫。 “我是韩琪真……吧，不对，等一下，我还是韩琪真吗？” 另一个声音，却明显是另外一个更加疯狂的男音：“我瞿麦可是伟大的天魔族，是殿下近前最得脸的存在，小小龙族，居然敢拒绝与我融合。” 景星听懂了：“韩琪真被这个叫瞿麦的天魔族夺舍了，但是他的神识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有残存的一缕意识。” “韩琪真，你还记得你最后还有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这一具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灵魂后，淮序问话时便特意喊出了韩琪真的名字。 这一次，便只有那个虚弱的声音作答了。 “最后有意识的时候？我记得是我忽然被魔族袭击，幸亏淮序之前送过我一片护心甲，我才勉强保住一命，但却昏死过去。” 这应该就是金驰说的，金宝捡到重伤的韩琪真的事。 “之后呢？你又遇到了什么事，韩琪真。” 为免那个天魔族的出来抢答，淮序每次提问的时候，不得不加上准确的称谓。 韩琪真的声音越加显得迷茫了几分：“然后我就开始做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一个男人站在远处看着我，我的身前像是站了很多很多的人，他每走近一步，便会杀掉一个我前面的人。” “我从梦里惊醒，便看见一个十分美貌的龙族女子在照顾我。” “但没多久我又昏睡了过去，甚至时间越来越长，大概是这次的伤太重了，所以我就想要回落星渊疗伤，顺便带这个遗落在外的龙族女子回去。” “但是那个噩梦并没有结束，只要我陷入昏睡，我就能看见那个面容模糊的男子，他依旧在向我靠近，而且越来越近，在我回到落星渊的那个夜晚，他终于杀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我便再也没能醒来。” 淮序听到这里，神色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忍。 毕竟，真正的韩琪真，对他来说算是一个故人，还是一个帮助过他两次的故人。 却没想到再相见，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瞿麦，你是何时夺舍韩琪真的？” 和韩琪真不同，瞿麦是一个十分张狂的存在，哪怕是在真言术之下，他的语气也比一般人要丰富很多。 “夺舍？被我们选中分明是他的荣！若不是那护心甲护住了他的神魂，哪里有后面那么多事情，害得我不得不利用他昏睡时，潜入他的神识里，一点一点制造恐惧，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夺下这具身体，殿下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景星叹气：“果然，那些梦并不是巧合。” 那是韩琪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取舍的过程。 光是想想韩琪真重伤期间，还要每天梦到这些，看着危险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毫无办法，就觉得恐怖和窒息。 “瞿麦，你口中的殿下，是谁？” “殿下当然是嘶……啊啊啊啊啊啊！” 瞿麦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剧烈地抖动起来，下一秒，“韩琪真”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又是飞腾那样。” 景星上前去，再次把人弄醒。 “看来，这个名字是不可说的禁词。”淮序说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眯。 “想要接下去问吗？” “……让我再和韩琪真说一句话吧。” 景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为何淮序这么说。 韩琪真的身体里，虽然还残存了他最后一丝意识，但那只是一抹不甘的执念罢了，连残破的神魂都算不上。 那已经不是韩琪真了。 只是他的不甘、遗憾等各种想法的聚集体。 脆弱到甚至不用他们再做什么，很快也会彻底消失于这个世间。 “韩琪真。”淮序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韩琪真闻言愣了愣，过了好久，他缓缓地开口回道：“我要找人，我要找到他，找谁来着，找，对，找族长，我要找到族长，告诉他，别相信我，杀了我，保护好族人。” 谁也没想到韩琪真最后的愿望居然是这个。 杀了他，保护好族人。 这样的人，才是那个在危难中两度伸手，帮助了淮序的人。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这是景星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叫做韩琪真的人。 “你的心愿，会实现的，韩琪真，你可以休息了。” 韩琪真最后的执念，在听到淮序的保证后，也消散了。 现在这具躯壳之中，便只剩下了瞿麦一个人。 “要问吗？”景星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话有些莫名，但是景星知道淮序听得懂他的话。 毕竟，现在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所以，这一次，淮序直接对着瞿麦说出了那个名字—— “瞿麦，你口中的天魔族殿下，是苏蕊吗？” 几乎是淮序话音落下的瞬间，韩琪真的身体便开始不断地吐血。 若不是景星出手极快，按住了韩琪真的肩膀，用灵力硬生生地护着，韩琪真的身体怕是也要爆炸了。 可即使如此，瞿麦依旧在不断地吐血，仿佛随时会一命呜呼。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瞿麦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第365章 技高一筹 瞿麦这样的表现，便是最好的回答。 “看来这位叫做苏蕊的天魔族，还真是受天道宠爱啊。” 景星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明明是危害这个世界的存在，却被天道如此庇护，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以她为中心，所有气运都归她所有。 可一个世界的气运是有限的，从来都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存在，来维持一定的平衡。 苏蕊占有越多的世界气运，这世界便有其他人流失自己的气运。 别说什么天道偏爱，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掠夺。 淮序听到苏蕊这个名字，好看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那就杀了。” 淮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落下，看向瞿麦的眼神也冰冷了几分。 “那位殿下，要你做什么？” 瞿麦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但却还是在真言术的影响之下。 听到淮序提问，依旧会强制回答。 “找到……龙尊遗骸，修复……修复……修复神体，为祂所用。” 瞿麦的话回答得断断续续的，但是关键的词语，淮序和景星都准确地捕捉到了。 “龙尊遗骸”和“神体”。 “有龙尊之称的人，也只有那一位了吧？”景星看向淮序道。 果然，淮序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淮序血脉之中的力量，便来自于那一位。 只是无人知晓当年龙尊到底陨落在何地，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龙尊的遗骸就在这儿？”景星开始思索，这附近埋藏于冰面下的龙族遗骸，哪一位才是那位龙尊。 但淮序却很是肯定地开了口：“不在这里，至少不在附近。” “你知道？”景星挑眉。 “隐约有种感应。” 淮序本来之前还在奇怪，为何他能感知到这个奇怪空间的想法，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他身上觉醒了那位龙尊的力量。 “大师兄，你注意到他的那个用词了吗？神体。” 淮序点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魔族的那位王早就死在了老祖他们手里，尸骨无存。” 都尸骨无存了，自然不是什么能修补好的东西。 景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个神体是指他们另外找到了一具可以用的身体？” “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淮序没有回答，而是直视着景星的眼睛。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淮序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 “老祖……” 当年，他们破云宗的老祖只留下了一缕残破的神识，而重伤的身体却不知所踪。 所以，这些年来，他们才会搜罗各种天材地宝，一边是为了蕴养老祖的神魂，另一边也是为了给他重塑身体。 只是可惜，身体的重塑一直失败，也不知道是老祖的神魂太过强大，一般的“容器”无法承载，还是—— 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干扰了结果。 如果他们破云宗老祖的身体，真的被天魔族夺去，天魔族的王还要以这样的姿态“复活”，那无疑是在他们破云宗每个人伤口上撒盐。 不，不止是破云宗。 还有当年天魔大战中牺牲的所有人，和他们的后人。 这是侮辱，明晃晃的侮辱！ 景星心里的怒意，已经无法再压制。 他恨不得立马杀进天魔族的老巢，将老祖的身体夺回来。 不用景星在说什么，淮序便已经知道下一个问题问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景星，见景星点了点头，加大了对那具身体的保护，淮序这才开口继续问道： “那具神体是息止仙君的吗？” 这一次，瞿麦甚至连眼睛、鼻子和耳朵孔都渗出了鲜血来。 淮序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无法违背真言术，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哪怕只是一个音节也可以。 “……是。” “！” 虽然心里早就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真的亲耳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时，淮序还是忍不住心生滔天怒意。 淮序没能控制住力量，周遭的坚冰因为他的爆发，竟是隐隐发出震颤。 若不是淮序反应过来后，竭力控制。 这地面怕是又要多上几道裂痕。 淮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金色的眸子里已经是暴风雨在酝酿。 仿佛，只要得到答案，他就要去将天魔族杀尽。 “你们天魔族是怎么从域外重新侵入我们这边的？” 这一次哪怕景星全力保护那具身体，却也没能保住。 几乎是瞬间，韩琪真的那具身体便化作了一滩血水，神魂更是直接湮灭。 但是在此之前，瞿麦还是吐露出了几个模糊的字节—— “殿……魔尊……” 一切归于了平静。 淮序和景星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殿是指苏蕊？”景星开口道。 淮序点头：“魔尊这个说法，应该指的是魔族现任那位魔尊楼书吧？” 景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他，天魔族的人，一般把自己的王称为王、王上、尊上，不会特意叫魔尊或者天魔尊这样的称呼。” “看来得去魔渊走上一趟了。” “嗯。”景星的眼神里也满是郑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点了头。 话毕，他的眼神忽然望向远方，随后意味深长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不是么？” “会一会吧，那位金宝小姐，或者说是——苏蕊小姐。” “撤掉吧，幻境。” “嗒。”景星向前一步，脚跟轻踩。 下一秒，以他踩下的的地方为圆点，周遭的景象居然一点一点地在分解、变化。 直到所有的景象全部消失，一个声音这才传了过来：“族长，夫人，你们没事吧！？” 这个声音并不属于别人，正是金驰。 那个本该“死”去的金驰。 而他们所站着的地方，也根本不是龙冢，而是甬道的出口里面。 龙冢依旧完好，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打扰。 淮序微微颔首，便算是招呼：“没事。” …… 时间回到他们刚走进甬道之中时。 几个人快速赶路的时候，景星听到了耳边奇怪的呼唤。 那种声音，似乎能让人心神震荡，生出恐惧来。 但经历过妖族一系列事情的景星，对于这一等的恐惧，其实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甚至，他还能具体分析分析这个声音产生的缘由。 为何只有他和金驰听得到这个声音？ 他们之间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真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体质，对于这种怪异的东西比较敏感？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很快，景星心里便有了一个，离谱却让他觉得最后可能的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太碍事了？ 如果他们太碍事了的话，淮序和韩琪真为什么就不算“碍事”？ 是因为他们是需要留下来的目标，还是说——同伙？ 于是，景星引动了那个留音符。 那个贴在走在最后面韩琪真背上的留音符。 他甚至特意模仿了清和剑尊的声音，留下了一句呼唤，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用上。 “苏蕊。” 这一句话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让人生不起一丝防备。 只见本该不认识清和剑尊和苏蕊的金宝和韩琪真，闻声却都面色大变，脸上的慌乱几乎无法掩饰。 甚至金宝下意识地就要张口答应，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闭上了嘴。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但是景星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有金驰一头雾水，满脸茫然地询问：“你们听到这个声音没？好像在叫什么苏蕊，难道是族里其他人在附近？”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景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忽然动手，直接将金宝和韩琪真两个人都敲晕了。 吓得金驰慌张地就跳了起来，连忙扑到摔倒的金宝身边，厉声道： “夫人，我知道你讨厌我家金宝，可金宝现在又没有惹你，你忽然这样是做什么！？” “你不如探一探她的神识，看看她还是不是你的金宝。” “什么意思？”金驰愣住了。 淮序却是一秒理解景星话里的意思：“被夺舍了？” “嗯。” “你们在胡说什么？”金驰显然不信景星的话。 “是不是，你自己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景星说着，直接联合淮序一起设下了一个捕捉神魂的阵法，只要这具身体里不属于金宝的神魂逃出，便即刻抹杀。 金驰半信半疑地探了探金宝的神识，说实话，这是一种粗鲁无礼，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冒犯的行为。 若是平时，他是打死都不会对金宝这么做的。 但是架不住景星和淮序笃定的模样，让他心里很是动摇。 就当是为了洗清金宝的嫌疑吧。 金驰这才选择了用神识去窥探金宝体内的神识。 可这一看，却吓了他一大跳，因为他赫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神识。 即使长得极为漂亮，但那根本不是他的金宝。 而最恐怖的是，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窥视，那神识居然猛地和他对上了眼睛。 “！” 金驰的心脏差一点骤停。 然后便是凶猛的反噬，他的神识差一点就要化作那个陌生女人的养料。 若不是淮序见情况不对，出手相救，金驰的神魂怕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我的金宝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金驰要疯了。 淮序检查了一下金宝的身体，很显然，这具身体已经死去多时。 景星看着被阵法困住的一抹灰色的神魂，微微眯了眯眼睛。 苏蕊的神魂居然没有被法阵完全抹杀，居然剩下了这么一缕神识。 普通修士的神魂能够强韧到这种地步吗？ 景星将那一缕神魂捉住，捏在了指尖。 这一抹神魂脱离了身体的灵力供给，便蔫了下去，连稍微的触碰都经受不住，只要景星一个弹指就会灰飞烟灭。 “太微弱了，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不过韩琪真那边，说不定能了解到什么东西。” 淮序闻言也从金宝的尸体边退了开来，看向金驰，低低叹了口气：“节哀。” 金驰还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抱起金宝冰冷的尸体，整个人瞬间像是苍老了几百岁一般。 “报仇！我要给金宝报仇！” 金驰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这句话。 说话间，他突然起身，就向着景星手里的那一抹神魂扑了去。 好在景星反应迅速，向旁边躲了一下。 金驰收不住身体，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还是淮序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他才没跌在地上。 但也因为被淮序捉住，他没有办法再向着景星扑去。 金驰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好像刚刚的爆发，抽走了他身体所有的力量一般。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 明明刚刚心里还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一大片空洞。 甚至连眼泪都流不下眼泪来。 难道，他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喜爱着金宝？ 仔细想来，他见到的那个金宝，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女儿。 可是那是他的宝贝啊，她还在蛋壳里时，他和妻子就期待着她的降生。 甚至还取下了“金宝”这个名字。 金驰迷茫了，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表现才好。 只能遵从理智和本能，找到那个害死金宝的人，给她报仇。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搜魂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景星唏嘘地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昏倒的韩琪真。 搜魂，是修士万不得已也不想动用的手段，这个过程极为残忍，被搜魂的人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而且搜魂的过程，也容易影响到执行搜魂的人，除非那人的修为比被搜魂的人高上很多境界。 但是，现在无人反对。 “我来。”只有淮序主动开了口。 “无法搜魂。” 可淮序尝试了一番，却发现做不到这一点。 景星也上去尝试了一下，也是一样的结果。 “看来只有再动用真言术了。”淮序很快就有了决断。 “不如——钓鱼。”景星却是忽然开口。 “钓鱼？”淮序和金驰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景星身上。 第366章 钓鱼和觉醒 景星肯定地点了点头：“对，钓鱼，与其自己找答案，不如让他们把答案送到我们跟前。” “怎么做？”淮序问道。 “给他们制造一场幻觉，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拆穿了他们，而人总喜欢在以为自己成功时，主动暴露一些隐蔽的心思，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厉害。” 淮序闻言，视线精准地落到了景星手里捏着的那一缕残魂手里：“包括她？” “包括她。” 虽然只是一缕脆弱的残魂，但是幻境也会对她生效，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没被拆穿、伪装得很好的金宝。 至于这会对她的神魂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哦，那关他们什么事呢？ 金驰是第一个同意的：“好。” 淮序也并不觉得这般有什么不妥，只是他觉得景星口中的钓鱼，不只是为了这个。 “你还有什么打算？” 因为好奇，淮序干脆传音问了景星一句。 “死劫。”景星的回答，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已。 但是淮序却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瞬间明白了景星话里的意思。 与其等待未知的死劫，在知道死劫大概和这两个人有关的情况下，不如主动创造机会，让这个死劫实现，从而化解。 那么这一劫，才算是过去。 总比一直提心吊胆强。 “好，幻境的事，拜托了。” 幻境本来就是妖族大多数妖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之一，更别说是有着白泽血统的景星了。 要创造一个逼真到让人无法察觉的幻境，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点难度，但是对于景星来说，却并不困难。 更别说，他们还准备以身入局，有真实的人存在于幻境之中，比完全虚构的幻境，自然会更加真实。 那么—— 开始钓鱼吧。 一切都极为顺利，苏蕊和瞿麦两个人，比他们预想之中，还要愚蠢几分。 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也成功度过了淮序该有的死劫。 现在，幻境消失。 苏蕊的那抹残魂，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只剩一缕灰烟，连意识都无法再承载。 “滚吧，蠢货，下一次，杀的便是你的本体了。” 景星的指尖轻轻一扫，那缕灰烟便完全消散了。 …… “啊啊啊啊啊！！！！” 魔渊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在处理魔族事务的楼书，却并没有太过关心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了最近的侍女一句。 “怎么了？” 侍女前去询问一番，很快便带回了答案。 “是苏蕊小姐醒了，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此时面色苍白得很，大夫已经赶过去了。” “哦。” 侍女虽然奇怪，楼书不是向来对苏蕊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么，为何听到苏蕊做了噩梦，却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 但是，她能在魔宫中好好活着，就是因为她知道不能多听、不能多问、不要自作主张。 她安静地站在一边，仿若自己只是一个木偶，只会在听到楼书命令的时候，动上一动。 果然，楼书并没有因为她没劝他去看望苏蕊而发怒。 “下去吧。” “是。”侍女退得利落。 直到侍女退下，楼书的脸上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来。 “呵，可算是醒了。” 这个笑容，根本算不上什么愉悦。 楼书并没有立即去看望苏蕊，而是处理完了自己手里的公务，这才去了苏蕊所在的房间。 这房间，原本是属于她的房间，但自从苏蕊来到这里以后，他便搬到了另外的寝殿去住。 所有人都觉得，他爱惨了她。 连他自己也差点相信了。 可突然有一天，他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对他说：“这样是不对的，你就是你，不是苏蕊的附庸品，你真的有好好听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真实的想法？ 他开始思考，不断地思考。 越是思考，就越觉得荒谬和可怕。 他明明是个极有野心的人，能坐上现在魔尊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便是他的父亲，都死在他的手中。 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救命之恩”，就对苏蕊一见钟情？还想要和她共享这个魔族的一切？ 她配吗？ 他自己九死一生打拼下来的东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凭什么？ 而且，一个女人而已，哪里比得过那些权利？ 属于他的一切，不管是权利、财富还是别的东西，都只能是他的，由他独占。 谁也别想分走分毫。 可每每靠近苏蕊，他好像又会把自己的野心抛之脑后，变成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可怜虫。 所做的一切的前提，都只是为了让她高兴，为了讨她欢心。 贱不贱啊？ 楼书无数次问过自己，而当这种质疑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他被苏蕊“控制”了。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弄死她就行了。 既然见到她就会犯蠢，那就借用别人的手，弄死她。 可偏偏苏蕊就像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庇护着她一般，这么多年，他用了无数的手段，苏蕊却都还好好活着。 不过是换了新的身体、新的身份。 但是不是苏蕊，一靠近她，他就能知道。 他甚至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天魔族。 有趣。 多么有趣！ 这样的人，不就是他实现野心，最好利用的道具吗？ 既然苏蕊要别人的爱意，那就给她。 用爱就能哄好的女人，愚蠢得可怕。 他放任自己重新靠近苏蕊，放任自己被“控制”着去爱她，却又在远离后清醒，继续着自己的野心。 于是，苏蕊越来越信任他，甚至与他达成了“合作”。 而他也第一次，见到了苏蕊的本体。 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几分的女人，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只是这种怜惜，只会让楼书心生警觉，并不会真的喜爱上苏蕊。 但显然，苏蕊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从未怀疑过他不爱她。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遇过什么重创，苏蕊的神魂并不完全，无法在本体中醒来。 第367章 玛丽苏 楼书问过苏蕊为何本体无法苏醒的问题。 当时苏蕊的回答其实有些莫名。 “现在还不是我该苏醒的时候，该醒的时候，我自然会醒。” “什么是该醒的时候？” “当然是要等那具神体修复好，这一次，祂将会带领我们，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楼书还要细问，但是苏蕊却不愿再透露了。 之后，苏蕊便一边让自己的本体在魔宫休养，一边用各种身份，为天魔族再临做下准备。 楼书知道她不仅在搜集各种天材地宝，还在不断地吸取着被她挑选上的人的气运。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但是苏蕊却能靠着她无人能挡的魅力，让被她选中的目标周围的人，都会一点一点爱上她，爱护她、偏爱她。 并且在她的挑拨之下那些人会自发对目标进行打压、霸凌、羞辱，一点一点，让那些天之骄子从高天明月一般的存在沦为地上泥霜。 这样的手段，她屡试不爽。 而随着气运越来越多，楼书发现苏蕊的本体似乎越来越美丽几分。 这种能力，可真让人讨厌。 就算他自己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也不喜欢苏蕊这样的能力。 不过，有一点倒是不错。 他发现，只要苏蕊越是喜欢他、信任他，他的气运似乎就会变得更好。 所以，对于苏蕊把天魔族的一些人领回魔族，他并无所谓。 哪怕知道，如今修仙界的不少大人物，早就被天魔族所夺舍或者同化，他都没什么心绪起伏。 还有这些自以为高贵的天魔族，看不起他，那也没关系。 只要他在实现自己野心的道路上前进着，其他他都可以不在乎。 自尊、爱情，都可以是他的筹码。 不过一向无往不利的苏蕊，最近似乎吃了大亏。 她分出去的神魂，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重创，竟是将养了一个月，才堪堪分出一缕神魂，继续去完成天魔族派她的任务。 这次—— 竟是连本体都醒了，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起来了。 楼书的心情，很是愉悦。 直到推开那扇卧室的门，感受到苏蕊的气息，他甚至不用自己费力去演，身体便已经先他意识一步，做出了反应。 “小蕊，你没事吧？” 楼书焦急地走了上去，看着大夫在给苏蕊把脉。 本就面色苍白的苏蕊，此时面色几近透明，便是身量似乎都缩小了一些。 见到楼书前来，苏蕊瞬间红了眼眶，委屈道：“你怎么才来？” “抱歉，我来晚了，因为我想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 苏蕊听到楼书这样说话，这才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楼书将人温柔地搂在怀中，轻声安抚着。 提起这个，苏蕊简直都要气炸了。 “破云宗的人，我定然要他们付出代价！” 等父王醒来，她第一个便要拿破云宗开刀。 “好，都听你的。”楼书想也不想，张口就应了下来，随后又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会忽然醒来？” “分出的神魂全被毁了，我暂时无法再分出新的神魂，只能用本体提前苏醒。” 若是这次再被人神魂俱灭，她便再也无法复生了。 不行，让父王醒来之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哪怕身体无法完全修复完整，但只要勉强能用，就已经足够。 苏蕊心里很快就有了决断。 “楼书，我的神魂受损，身体大不如前，你可有什么方法帮我恢复？” 楼书闻言，当即阴冷地看向了旁边诊断的大夫们。 “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若是无法让小蕊身体好转，我拿你们是问！” 楼书的手段有多残忍，大夫们最是清楚。 听到楼书这么说，哪里敢不答应，只能先唯唯诺诺地应下。 苏蕊见状，却还是不太满意，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反而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楼书，你对我真好。” “我只担心不够好。” “你当初说的，可以和我共享你的一切，还作数吗？”苏蕊定定地望向楼书的双眼。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楼书只觉得立马死在此刻都愿意。 “当然。”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道。 “我就知道阿书最好了，那——为了让我快点好起来，可不可以分我一点你的修为？毕竟，我也不想让阿书你天天担心。” “好。” 苏蕊闻言终于满意了，脸上的笑容都显得甜美了许多。 “怎么不见苏长老前来？他不是你的近侍之一么？” 许是因为楼书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哪怕此时苏蕊还很虚弱，却也愿意回答楼书的提问。 “他啊，和青姬一起帮我办事去了。” “青姬可靠不住。”楼书皱眉。 苏蕊闻言轻笑一声：“真巧，师尊也这样和我说的，所以，她不会活着回来了。不过嘛，我向来心善，所以我让苏长老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就算是买下她这条命了。” “什么条件？” “杀掉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杀不了的男人。” “谁？” “我师尊呀。” “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呢？负她的只是师尊分出的心魔，又不是真的师尊，杀了就杀了，更何况，那个心魔也早就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骗了青姬，但是青姬她自己甘之若饴啊。 以仇恨为生的怪物，丑陋又恶心，早就该死了。 哪怕只是师尊分出的心魔和她有纠葛，也让她很不高兴。 “那苏长老呢？去办什么事了？” “嘘。”苏蕊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明明是我们来之不易的共同时光，就不要聊其他人的事了，好么？” “……好，都依你。” “阿书，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 魔宫里发生的一切，淮序和景星暂时都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们，也在严肃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 “所以——继续往前？”景星挑眉。 淮序肯定地点了点头：“不把龙尊的遗骸处理了，我怕天魔族又用什么手法得到它。” 第368章 虚虚实实 “你知道他的遗骸在哪儿？” 淮序缓缓地点了点头：“勉强有感应。” “那就走吧。”景星知道，淮序做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更何况，既然苏蕊她们能进入这个奇异空间一次，保不准能进入这个空间第二次。 金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没主动开口。 “怎么了？”还是淮序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我们刚刚听到的龙吟，会不会和龙尊有关啊？” 问完以后，金驰觉得自己简直问了一句废话。 就刚刚那个假金宝引着他们往龙吟声追去，就能想得到这个方向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但好在淮序和景星人都不错，并不会因此而嫌弃他，反而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嗯，应该是。” “……我想把金宝留在这里。” 许是见淮序和景星好说话，金驰的胆子瞬间大了许多。 “留在这龙冢？”淮序这次倒是有些诧异了。 他还以为，金驰会想把从出生时就飘零在外的金宝，带回落星渊，让她回家。 金驰深深地望着金宝，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之中一般。 许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认错了人，她想来是恼怒我的吧，我也很想带她回家，但是……祖先们葬于此处，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才是一处更好的洞天福地？” “我的金宝，在这里能得到祖宗庇佑，若有来世，说不定能投到一个更爱她，不会认不出她的家里。” 金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眶一直很红，偶尔会有抽鼻子的声音。 淮序和景星都看得出来，他很不舍。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把金宝留在这里。 只为了一个所谓的祖宗庇佑和轮回转世的渺小期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淮序和景星对视了一眼，都选择了尊重和沉默。 哪怕他们知道，金宝怕是没有来世了。 被天魔族夺舍过的人，神魂俱灭，不入轮回，鲜有例外。 “请，稍等我一下，让我和金宝做最后的告别。” 淮序点头：“好。” 金驰将金宝抱起，缓缓地走上了龙冢的冰面。 刚刚还让他觉得刺骨的寒意，此时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他将金宝放在了冰面上，帮她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 低低地开口道：“都是阿爹不好，没能更早地找到你，要是……要是我能更早一点找到你，你也不用经历这些，都怪我没用，都怪我。” “你的仇，阿爹一定给你报，惟愿你来世，平安顺遂，幸福一生。” 金驰说完，这才从金宝身边缓缓退开。 而就像是感觉到了新的龙族遗骸一般，那一层浅蓝的坚冰，竟是一点一点覆盖了金宝的全身，将她接纳。 金宝也慢慢化作了龙形，身上的花纹，和金驰那般相像。 让看到的金驰终是没有忍住，泣不成声。 淮序和景星都微微低头，默哀了几息，没有上前打扰。 还是金驰自己最后收敛了情绪，红着眼睛对淮序和景星道：“族长，夫人，我们走吧。”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头看一眼金宝，却死死地捏着拳头，没有回头。 他怕自己回头，就再也不想走了。 “走吧。”淮序低低道。 趁着刚才，已经将这里探查了一圈的景星，没有说话。 淮序知道，这是在这里没有收获的意思。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交流，只想着给金驰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哪怕只是多一点点也好，让他能够继续缅怀金宝。 这算是他们两个唯一能帮金驰做的事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声龙吟声传来。 这一次，声音比前两次都要清晰很多。 淮序几乎是立马就确定了方向：“这边。” 说着，他便转头看向了右侧的冰面。 金驰见状有些诧异：“可是声音明明是从前面传来的啊。” 他听得很清楚。 淮序却摇头：“不，是这里。” 景星也是从前方听到那一声清晰的龙吟，但是他选择相信自家大师兄的判断。 淮序伸出右手，用掌心贴在了冰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族长？” “嘘。”景星见状，连忙阻止了金驰继续问话。 一时间，这一片区域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很快，淮序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景星甚至都还来不及询问，刚刚淮序在这冰面里面感受到了什么，下一秒，淮序便一手抓住他，一手抓住金驰，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猛地向着冰面撞去。 这举动十分突然，看起来也十分危险。 毕竟那坚冰，不是外力可以轻易化解的存在，那更像是某种更特别的东西。 但是景星对于淮序是百分百的信任，眼看着自己就要撞到冰面上了，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淡定。 “啊啊啊啊！”反而是金驰，见状忍不住大叫出来。 可是预想之中撞上冰面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咦？” 金驰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却见他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冰面，有的只是一片空荡的山谷。 这山谷，柳绿花红，春意盎然，刚刚那股周身的寒冷，在这里一扫而空，只让人觉得十分惬意舒适。 “这是怎么回事？”金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不可置信。 景星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地形，和刚刚的龙冢有几处相似，难道是很早以前的龙冢？” 这里既然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那么，忽然有过去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很正常。 就像是最开始他们站着的那片废墟，后面恢复了没有坍塌前的完好模样。 景星脑力灵活，自然对这样的事情接受良好。 就是苦了金驰，总觉得自己在淮序和景星面前，显得人特别傻，好几次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嗯，不愧是要相伴一生的爱人，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金驰盖章秀恩爱的淮序，此时正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景星见状，开口询问道。 第369章 该说再见了 淮序微微蹙眉：“声音。” “在你耳朵里，龙吟声刚刚是从那冰面里面传来的？” “嗯。” 景星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因为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证明现在只有淮序的感应能起作用，他和金驰暂时都帮不上忙。 淮序歪头，侧耳又在倾听着什么。 “我一人？” 淮序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即看向了景星和金驰。 景星几乎是立刻就开口回道：“去吧，小心。” “嗯。” 金驰听到景星这话，这才反应过来淮序那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淮序听到了什么他们听不到的声音，那声音要他一个前往。 “我也没意见。”金驰连忙开口道。 虽然他知道，就算他有什么意见，大概率淮序应该也不会听的，但是淮序能尊重地给他发言的机会，还是让他有些感激又受用。 “我去去就回。” “好，我去周围走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景星点头道。 金驰挠了挠头：“那我给夫人帮忙吧。” 淮序在那个缥缈的声音指引下，直直跃下了山崖。 景星他们甚至都看不清这山崖下面到底有什么，只有在淮序跃下的一瞬间，隐约听到有水声传来，但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像是有什么防止窥探的结界，不管他们怎么看，都只看得到一片白白的云雾。 而淮序此时眼中的所见，却和景星他们完全不同。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汪洋大海的岸边。 而岸边最大的那块礁石上，赫然盘踞着一条黑色的蛟，并不是淮序以为的龙尊。 “前辈，是您在呼唤我吗？” 虽然对方只是蛟，并未化龙，但是淮序还是十分礼貌。 那蛟龙斜眼瞥了一眼淮序，语气很是嫌弃：“身负他的血脉，居然才这点修为。” 淮序忽然被人训了，也没有觉得生气，反而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是我学艺不精。” “你这是不精么？分明连皮毛都没学到！” 蛟龙可不会因为淮序礼貌，就放弃嘲讽他。 他甚至语气更加嫌弃了，但是嫌弃归嫌弃，最后他还是用尾巴将一枚玉碟丢给了淮序。 “他的功法，好好学学，继承了他的血脉，就不要这般丢人现眼！” “多谢。”淮序并没有这样的机遇而狂喜，语气依旧温和有礼，“这位‘他’，是指龙尊吗？” 黑蛟闻言，瞪了淮序一眼，大有一种淮序在说什么废话的感觉：“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能感应到，他就在此处。前辈唤我前来，可是为了龙尊的事情？应该不只是送我功法这么简单吧？” 这一次黑蛟倒是没有出言讽刺，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唤你来，是为了给他收尸。” “收尸？”虽然淮序确实是有如此打算，但是陡然听到黑蛟如此说，还是下意识地怔了怔。 黑蛟沉默了两秒，然后这才开口继续道：“对。他的身体强韧无比，便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也无法伤到他龙鳞半分，只有在这混乱的空间之中，被漫长的时间反复冲刷才能迎来最终的……消散。” 最后两个字，黑蛟说得很轻。 仿佛是不忍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一般。 淮序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 “你们知道我今天会来。”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黑蛟这一次拿正眼看人了：“哼，还不算笨。” 淮序看出他还有话要说，便安静地等在了一旁。 果然，下一秒，黑蛟便低低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证明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吧，有千年了吗？还是万年？” 黑蛟并不需要真正的答案，他只是在感慨而已。 “明明能飞升成为龙神，却因为在飞升时预见了无数种未来，而选择陨落，只为了在一个不确定会发生的某个未来，留下一丝希望，你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傻的龙呢？” 黑蛟似乎直到现在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但是淮序却已经明白，为何黑蛟会在这里等自己，又为何知道他是来收尸的。 所有的事情，这位他从未见过的龙尊都已经预见，甚至不需要他多做解释，而他也早在千年以前，就做下了决定。 “小子。”黑蛟看向淮序，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在。” “不准忘了他。” 哪怕他陨落在很久很久以前，哪怕现在他留在世上最后一点痕迹也要被消除，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能记得他，那么会不会也算活着。 “好。” 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山谷，黑蛟竟是瞬间化作了一条黑色的龙，蓦地驮起淮序钻入了天空的云层的之中。 在金色的云朵之上，一条金龙盘踞于此。 明明他已经逝去很久很久，但有一瞬间，淮序甚至觉得他只是在沉睡，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淮序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极为温润的声音。 那个声音来自于千年以前。 “妄泽，我曾答应你，等你化龙，一定要与你一起遨游天地，可我却食言了，反而要连累你分出一丝神魂，帮我守住这混沌罅隙，谢了。” 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 被称为妄泽的黑蛟，轻哼了一声：“知道就好，既然欠了我，就做好被我念叨一辈子的准备吧，我的寿命可是很长的。” 可惜这个声音已经不能再回答。 “还有你，未来的龙尊，抱歉，我并不知晓你的名姓，只知晓你我之间有一丝血脉相连，若不是因此，我怕是从众多的未来里，窥见到你的存在。” “坚持到现在，辛苦你了，龙族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淮序郑重地应下：“承君一诺，绝不会负。” 那个声音就像是知道淮序会怎么回答一般，笑了。 “好。” 淮序深吸了口气，随即用手轻轻地触摸了那金龙的眉心。 当他的龙气包裹住金龙全身之后，金龙瞬间化作漫天金光，如同流星一般，坠入了大海。 绚烂得好似一场流星，一场花火。 “再见。”而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两个字，是最温柔的道别。 第370章 杀 黑色蛟龙身影也渐渐虚化，从淮序身边消失不见。 若不是淮序还拿着那个记录着龙尊功法的玉碟，他甚至都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而已。 云雾散去，沧海变作桑田。 便是黑色蛟龙曾经喜欢卧着的那块礁石也消失不见，没有人知晓的历史再一度被时间掩埋。 淮序从自己的乾坤戒中掏出了一束鲜花，放在了山崖边。 “谢谢。” 淮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这才从这片结界中走出。 空荡荡的结界里，故事已经完结。 但是属于淮序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 “回来了？” 景星是第一个察觉到淮序重新出现的，还伸手给淮序打了声招呼。 淮序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嗯。” “事情都办好了？” 淮序点了点头：“嗯。” 不管苏蕊他们最初是想要从龙尊身上获取什么来修补老祖的身体，现在，都无法得逞了。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景星的表情都轻松了几分。 “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景星一看淮序并不太惊讶的样子，就反应了过来：“你也知道方法？” “嗯。” 不仅是出去的方法，还有将这个混乱无序的空间罅隙，隐藏起来，不被天魔族的人找到的方法。 这都是那一枚玉碟之中记载的东西。 金驰看了看自家族长，又看了看景星，一边觉得这两人是真的默契，一边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那就走吧。”景星开口道。 只见淮序的双眸又变作了金色的竖瞳，下一秒，淮序竟是化作了龙身，蓦地钻入云里。 动作之快，景星甚至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漂亮的黑色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云层之后，看不见了。 景星也不知道淮序到底做了什么，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在未眨眼的情况下，陡然变幻。 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是刚刚没怎么动筷子的席桌。 他们又回到了落星渊，金家的酒席之上。 只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金宝，却不能再回来了，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咦，金宝怎么不见了？” “说起来，族长你们刚刚去哪儿了？怎么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就是就是，这宴席才刚开始呢，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啊。” 周遭依旧是喜气洋洋的气氛，甚至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们只是不见了一盏茶的时间，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可对于淮序他们来说，却已经经历得足够多了。 淮序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偏头看向了面色煞白的金驰。 便是景星都没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金驰好不容易才调节好心态，此时看到这个为金宝办的宴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金驰的面色有些恍惚，身形微微颤了颤，若不是景星和淮序一同伸手扶了他一把，怕是人都要站不稳了。 但好在，他并没有倒下。 而是努力平复心情，回答了最开始询问金宝去了哪里那个人的问题—— “金宝死了。” 一句话落，刚刚还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宴席，瞬间鸦雀无声。 “老金，这可不兴开玩笑啊。” 提问的那个人，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严肃地开口道。 “就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赶紧让金宝出来吧。” 众人希望这只是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 可下一秒金驰却是落下了两行清泪：“金宝真的死了，被天魔族的人害死了。” 所有人都被老金的眼泪震住了，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往他们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个方向发展了。 沉默蔓延开来，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开玩笑，而是静静地等待金驰整理好情绪。 “到底怎么回事？”直到金驰忍住了眼泪，才有人开口低声询问道。 金驰缓缓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一说出。 所有人听到最后都愤怒了。 “可怜金宝，竟是被这群人给害死！” “琪真……哎，多好的孩子啊，之前我家出事，也是他来帮的忙。” “该杀的天魔族，有他们准没好事！” “既然杀了我们的同族，自然要他们血债血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龙族和其他族群不太一样，他们对什么生灵涂炭、世间灾厄横行的大事不太在意。 他们比较自我、崇尚强大、喜欢金银财宝，所以他们向来喜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全凭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莽到底。 说白了，就是容易上头，还一根筋。 此时愤怒下，说要天魔族血债血偿，那就定然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族长，带我们杀进魔渊吧！”有些好战分子，已经克制不住体内的愤怒了。 “对！” 便是连金驰听到这话，也恳求地看向了淮序。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而淮序也早就想去会一会那一位“苏蕊”了。 “走。” “！”景星闻言都不禁愣了一下，要知道淮序从来都是一副沉稳的样子，很少会冲动行事。 可现在，他却应下了这听起来突兀又疯狂的请求。 淮序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看了景星一眼。 那个眼神…… “看来，我劝不动你了。”景星叹气。 “嗯。” “那就一起。” 这下轮到淮序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景星居然会这样说。 倒是景星见他惊讶的样子，挑了下眉：“我说过的，下次再见，杀的就是她苏蕊的本体了。” 他可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淮序终于唇角带了一丝笑意：“好。” 龙族这群人，真的是说走就走，不带一丝犹豫的，在淮序的带领下便直奔魔渊而去。 百千条巨龙，在云层中穿梭，浩浩荡荡，好似奔腾的怒潮。 各大修仙门派，甚至连一些凡人都有所察觉，齐齐望向龙群奔袭的方向。 “变天了啊。”有人望向黑压压的天空，忍不住低低感慨道。 而在安川的秦蓁，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了天空。 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的向清，没忍住掐指又是一算，这一下，面色再次大变。 第371章 夺笋 “怎么了，大师姐？”秦蓁见状，不由得开口多问了一句。 谁想向清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卜算出来的结果，喃喃了一句：“奇怪。” 秦蓁见向清的表情困惑又严肃，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等待了好一会儿，见向清又推演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 “你算出了什么？” 向清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她看向秦蓁道：“大师兄的死劫过了。” 这明明是一个令人高兴的事，可是向清的表情可并不像是喜悦。 “但是？” “但是，他出现了一个新的死劫。” “！！！”这一下，就连秦蓁的表情都变了。 “为什么会有新的死劫？”秦蓁追问了一句。 向清也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不过，既然大师兄他们能有办法度过第一次死劫，想来第二次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可秦蓁却并不那么乐观：“就怕大师兄和二师兄以为死劫已经过去，然后放松了警惕。” 谁知秦蓁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向清表情很微妙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秦蓁被看得莫名。 “是什么给你错觉，就景星那八百个心眼子，会有放松警惕的瞬间？” 秦蓁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家二师兄辩解两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确实，景星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是其实心思细腻缜密，若说以前还有妖族的事情，有些牵绊着他，会影响他的判断。 现在的景星，经历妖族的事情，已经没什么能随便左右他的想法了。 想来，就算是千辛万苦度过了第一个死劫，他也不会因此掉以轻心。 “如果你实在是担心，等这件事了结，我们就想办法去落星渊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听到什么消息。” “我先试试现在恢复传讯了吗。”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淮序和景星传了讯息过去。 但也不知道是安川这边有什么问题，还是淮序他们那边有什么问题，她并没有收到任何传讯回复，包括给破云宗的传讯。 “怎么样？”向清见秦蓁传讯完毕，连忙问了一句。 秦蓁摇头：“还是没收到新的传讯，大概率是这个安川有什么问题。” 向清“啧”了一声，显然认为这事和清云坛根本脱不了干系。 “你就让那小狐狸这么走了？她真的会听你的话，去破云宗帮我们传讯吗？” 向清和秦蓁传音道。 是的，小狐狸在澡堂找到秦蓁后，便被秦蓁赶去破云宗了。 红色小狐狸哭诉着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过安川，怕找不到路，更怕一出去，就被什么修士做成烤狐狸串了。 还是秦蓁意图拿她脖子磨剑，这才哭唧唧地答应下来：“我送信还不行么？要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打打杀杀的啊？” 随后秦蓁还给了她一些隐匿符、传送符，小狐狸这才哭哭啼啼地走了。 “大师姐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什么意思？”向清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秦蓁话里的意思。 “之前有人能够找到小狐狸，我并不觉得是巧合，她能不能走出这安川，都不一定。” 更别说是走去破云宗了。 “那你为什么要她离开，去咱们宗门传讯？” 秦蓁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当然是为了——等鱼上钩啊。” “你觉得，幕后的人还会再出现？” “大概率不会了。” 这下向清是真的迷茫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绝对不是自己的脑子不好。 “你刚刚不是说钓鱼么？既然幕后的人不会出现，那还钓什么？” “去找那个蠢狐狸的，应该是青姬，既然她被我杀了，自然不可能再去找它，但是——她死的太容易了。” “所以？” “既然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舍弃，我可不觉得这一局就到此为止，毕竟到目前为止，秦家人可没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蓁下意识地望向秦家的方向，继续道： “这里应该有她的同伙，甚至是高于她地位的同伙，这个人，或者这群人，会接下来继续完成这个真正的局，将我‘困死’在局中，无法翻身。” 向清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让小狐狸将传讯送回我们宗门里。” “对。” “可清云坛的人也可能会出手，毕竟他们都看出来冒充你的是个妖物了。” 秦蓁闻言忽然偏头看了向清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 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微笑，但是向清一看见自家小师妹这个笑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这是有人要倒霉了的笑容。 “你把清云坛的人，怎么了？”向清顿时福至心灵。 秦蓁依旧微笑，甚至还表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作为一个食修，去别人家里作客，怎么能不请对方吃上一顿呢。” “……吃瘪也算吗？” 向清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在秦家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秦蓁有让清云坛的那群人吃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那——加了料的空气算吗？” “！！！”向清眼睛都瞪圆了，好家伙，所以刚刚秦蓁上门时，就已经想到后面这些事了吗？ 明明大师兄和景星在的时候，秦蓁还和她一样，不喜欢动脑子来着。 怎么随着身边破云宗同门减少，秦蓁一下子就聪明起来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技能啊？ “所以，你加了什么料？”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剧毒，不过是之前酿酒时，和牧长老一起鼓捣出了一种带着淡淡香气的……呃，香水？” “？？？”什么东西。 “这东西只要闻过的人，就会……嗯，上头。” “上头是指？” “和喝高了差不多吧，会忽然手舞足蹈，大笑大哭，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释放一下……真实的自我？” 向清脚步蓦地一顿：“我，我一直离你这么近，我是不是也闻到这股味道了？” 她不想忽然在大街上释放什么真实的自我啊！ 第372章 群魔乱舞 向清很惊恐，甚至有一瞬间，她还思考过要不要挖个坑把自己就地埋了。 秦蓁注意到向清的紧张，还坏心眼地补了一句：“哎呀，怎么办呢，差不多到发作的时间了。” “！”向清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自家小师妹畅快的笑声。 “好啊，你耍我！”向清终于反应了过来，作势就要打秦蓁。 秦蓁见状，连忙窜进了宁魄休息的客栈：“大师姐，我错了，我错了，手下留人！” 本来在二楼房间闭目养神的宁魄，一出来就看见了“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一幕。 宁魄：“……” “三师兄！” 秦蓁一看到他，瞬间就躲到了宁魄身后，把他当做挡箭牌。 向清也不是真的要打秦蓁，笑闹着弹了下宁魄的眉心，这才轻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计较了。” 什么都没干，却被弹了脑瓜崩的宁魄，一头雾水：“？” 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弹脑瓜崩啊？ “所以和我三师弟，怎么没被那个什么，呃，香水，是叫这个名吧，我们怎么没被你的香水影响？” 听到脑海里的传音，宁魄感觉自己好像缺失了很多重要剧情。 秦蓁这一次终于没有再继续逗向清：“放心吧，我的饭可是有抵抗效果的，这点香水没问题的。” 尝试做的东西多了以后，秦蓁隐约也摸出了一丁点规律。 自己用常见的灵植、灵物、灵兽，做出来的东西大概有什么效果，她心里都有数。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对罕见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比如，秦长老的那个竹枝虫。 …… 与此同时。 秦家别院。 燕扶云正听着其他监视秦蓁动向的弟子，前来向秦长老汇报秦蓁去了澡堂的事。 听着听着，他便觉得意识有些恍惚，有些想要睡觉，甚至还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秦长老见他表情有些恍惚，连忙唤了一声：“扶云，怎么了？” 燕扶云没有反应，只是身体微微晃了晃。 这让秦长老更加奇怪了，燕扶云虽然是坛主的亲传弟子，但是对他们这些长老也向来是极为尊敬的，不会出现这种不搭理人的情况。 燕扶云依旧没有要回答秦长老的意思。 “嗯？”秦长老觉得有些奇怪，连忙上前准备查看燕扶云的状况。 结果哪想就在这时，燕扶云忽然大笑起来，一把就推开了上前来查看他情况的秦长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燕扶云端正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随后一脚踩在旁边回廊的护栏上，便开始仰天大吼—— “我，燕扶云，就是整个修仙界的老大！哈哈哈哈哈。” 声音之大，便是外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秦长老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清云坛最雅正端方的弟子，刚刚是不是口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狂言？ 可很快，秦长老就没空疑惑燕扶云的不对劲了。 因为，他听到了“轰”的一声，连带着地面都在震动。 “发生什么事了？”秦长老心里陡然一惊。 然后他就看到有弟子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秦长老，刚刚小师弟忽然跑去把粪坑炸了！” 秦长老：“？？？” 这个弟子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非常离谱的事情？ 什么炸了？ 粪坑？ “他炸那东西做什么！？”秦长老简直要疯了。 “他说是要清除世间一切污秽……”前来禀报的弟子，说起这个理由，也是无语。 秦长老：“……” 这算是哪门子清理污秽！？ “其他弟子呢？”秦长老强忍着怒气道。 来禀报的弟子沉默了一瞬，随后看了一眼秦长老的面色，像是在估量他是不是还能承受接下来的事情一般。 “说！” “有些弟子想要拦住小师弟，此时被炸了一身……排泄物，崩溃了。” “有的弟子忽然开始跳舞，有的开始唱歌，还有的正抱着树吟诗作对，有的忽然开始撒钱，还有一个在门口问石狮子怎么还不回家。” 弟子说完，又看了秦长老一眼，显然还有话没有说完。 “继续说。” “您从秦家带到清云坛的那几位师兄，他们……”弟子欲言又止，像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一般。 “他们到底做什么了？” 总不至于又去哪里炸了一个粪坑吧？ 不知道是不是离谱的事情听得太多，秦长老最开始还有些愤怒，现在却有点心如止水的趋势了。 俗称，麻了。 “他们……他们……”弟子直接眼睛一闭，心一横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几条流浪狗，非要跟它们拜把子，还要歃血为盟，现在誓都发了！” 修仙者的誓言可不能随便违逆，要不然定然会影响之后的修行。 这几位，往后余生怕是真的要多几位狗兄弟了。 秦长老沉默。 秦长老继续沉默。 秦长老沉默不了一点！ “混账！混账！统统都是混账！”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个个的这都是在做什么？集体发疯不成！？ 弟子料想到秦长老会震怒了，当即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会不会，大家这是中邪了？” “我看你才像是中邪了！”秦长老没好气道。 他堂堂清云坛的长老在此坐镇，还让邪祟钻了空子，这不是打他脸吗？ “弟子失言。”清云坛的那名弟子闻言，连忙告罪。 “罢了。”秦长老也不好真的处罚这个弟子，只能先走到燕扶云身边，准备从他入手。 结果，秦长老想要给燕扶云把脉，燕扶云直接冷笑一声：“放肆，老大的手是你想摸就能摸的吗？” 秦长老：“……” 燕扶云原来可以这么烦人的吗？ 秦长老连法术和丹药都不想用了，直接一个手刀，就向着燕扶云的脖子砍去。 这一砍，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嗷！” 谁想燕扶云痛呼了一嗓子后，却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向秦长老。 “老大你也敢砍？” 第373章 要死一起死 秦长老皱了皱眉，抬手加重力道，又给了燕扶云一下。 “大胆！” 燕扶云当即怒了，抬手也要给秦长老两手刀。 “大胆的到底是谁！？”秦长老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偏偏燕扶云这家伙虽然丹道上还和秦长老差得远，但身手了得，追着秦长老砍的时候，那身手更是矫健。 逼得秦长老不得不一直往后躲去。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秦长老气得脸都红了。 但是不管他用术法，还是试图给燕扶云塞清心丹，都被燕扶云高超的身法给避过了。 他居然控制不住燕扶云！ 甚至还被燕扶云撵得满院子窜。 没办法，谁让燕扶云嘴里一直念叨着：“待我逮到你，定然要将你剃个光头！居然敢对老大这么没大没小！” “……去你的吧！” 秦长老到最后都没忍住爆粗口了。 而刚刚回来禀报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就不明白了，他不过是刚从外面回来而已，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在秦家别院里的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跟疯了一样？ 他现在看到他们这么不堪的一面，之后不会被他们追杀吧？ 这名弟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随后福至心灵，眼前一亮。 只见他挥舞着双手奔出了秦家别院，向着在安川城各处的清云坛弟子跟前奔去：“不好了，出事了，大家快回来啊！” 只要看到他们窘态的人足够多，那么他就不突出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来人啊，快来人啊！”想到这里，这弟子的声音立马又高昂了几个声调。 一时间，所有在安川城内的清云坛弟子，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秦家别院。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此生最炸裂的一幕。 “秦长老他们这是……喝大了？”有弟子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可这也没有闻到酒味啊。” “先别愣着了，赶紧动手先把人全部弄晕放倒再说啊！” “啊，这不好吧。” “再不管他们，那几个人都要骑着狗跑出去了！清云坛丢不起这个人！”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一群人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但是留在秦家别院的人，反而是修为更高的那一批弟子，因此，这些赶回来的弟子要制服他们，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时间，本就鸡飞狗跳的秦家别院，这会儿更加鸡飞狗跳了。 有安川的百姓从这路过，看着这群“活泼闹腾”的修士，满脸都是惊诧的表情。 “什么情况？”有路人询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刚刚听到什么出事了，我才来凑热闹看看来着。” “这像是出事的样子吗？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呃，狂欢？” “确实，我看到还有人在唱歌来着，还有奏乐的。” “……秦家不是满门惨死吗？这哪是惨死后的气氛啊？” “会不会，是我们以讹传讹，传错了？” “说起来，刚刚那个仙子，和她同门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这别院后，还去了善堂捐钱，最后跑去澡堂洗澡了，看起来挺悠闲的，一点都不像是杀人凶手。” “她要是真的是杀人凶手，这秦家老祖怎么可能放任她离开啊？” “所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啊？” “搞不懂了，但是那仙子大概率不是凶手，就算是，秦家老祖好像也不想追究，没看见他们玩得多开心吗？”有人总结道。 围观的百姓来了一波又一波，纷纷跑来吃瓜，又纷纷离开。 …… 秦蓁完全不知道秦家别院这边的盛况，要是知道她一定会大笑出声。 此时的她正在客栈的大堂，和向清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听着店老板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说书先生，说着新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人似乎坐得离她越来越近了一点。 明明刚开始看到她和向清下来，都吓得给她们自动空出了一圈中空带来着。 仿佛生怕她忽然魔性大发，把在座的所有人都给噶了。 便是那说书先生，都两股战战，几次想要跑。 “什么情况？”向清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不由得挑了挑眉。 秦蓁摊手：“不知道啊。” “你们安川人真的好奇怪。”向清十分诚恳地感慨了一句。 秦蓁闻言，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没事，咱们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虽然秦蓁说的是实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清总觉得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她感觉自己被微妙的骂了，还骂得挺脏。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是一瞬间，很快，向清就传音给秦蓁，问起了正事。 “清云坛那些弟子都撤了？” “嗯，三师兄说都撤了。”秦蓁应道。 “这下那幕后的人，怕是傻了吧。”向清闻言乐了。 秦蓁的唇角也微微勾了勾，她长得本来就好看，此时笑起来，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便是发抖的说书先生，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也不知道三师兄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秦蓁还记挂着宁魄那边的事情。 没有人比操纵风的宁魄更擅长隐匿和追踪，自然要他去找小狐狸最为合理。 更别说，只要宁魄愿意，他的存在感能降到最低，让人无法察觉。 所以，哪怕他此时离开了客栈，只怕也无人知晓。 “宁魄做事，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向清对此倒是十分乐观。 “那我们就继续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吧。” 只要他们足够显眼，宁魄便越没存在感。 秦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眼前的瓜子吃了一盘又一盘，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终于，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传音。 “大师姐，小师妹，我回来了。” 秦蓁立马和向清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拍了拍手，走的时候还不忘用清洁术将瓜子壳清理了，然后回楼上去了。 其他人见状，还有点依依不舍。 “也不知道我靠这么近，能不能沾染到一点仙气？” 第374章 好凶的大师姐 “三师兄？”秦蓁礼貌地敲了敲宁魄的房间门。 便是最大大咧咧的向清，也没仗着自己的性格和身份，说进就进。 便是关系很好的同门，该有的分寸感也不能少。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破云宗每个人之间的关系才能维持得这般和谐。 “请进。” 直到得到了宁魄的肯定，秦蓁和向清两个人才一起进入了宁魄的房间。 只是这一进去，秦蓁的视线先被一团火红色的毛茸茸给吸引了。 只见小狐狸此时化了原形，正气哼哼地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拿屁股对着人。 那蓬松的带着一点白色尖尖的大尾巴，还在不耐烦地拍打着桌面。 “她这是怎么了？”向清见状，乐了。 宁魄看了一眼那团毛茸茸，又看了一眼秦蓁，表情竟然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无奈。 “大概……伤心了？” 宁魄的话音刚落，小狐狸便气哼哼地转过了身来：“什么叫做大概？我就是伤心了，伤透了心！” “哦。”宁魄淡定回道。 向清：“哦。” 秦蓁连“哦”都不愿意“哦”，直接无视了小狐狸。 “三师兄，说说什么情况吧。” “喂！”小狐狸一看秦蓁不理会自己，顿时就炸毛了。 “我是去帮你送信，差点被人给害了诶，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关心我一下会死啊？” “嗯，会。”秦蓁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啊？”直接把小狐狸弄懵了，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抱怨，此时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见秦蓁面容严肃，她甚至还动摇了，主动问了秦蓁一句：“真的假的？” “真的。” “……那，那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需要你的关心。” 向清和宁魄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真的、假的的问题，而是小狐狸是个傻的。 不过，他们并没有要点破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但是既然秦蓁选择这样和小狐狸相处，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他们这些不知全貌的人，不该想当然地进行干涉。 “我来说吧。” 见小狐狸盘着自己的大尾巴，委委屈屈不说话了，宁魄难得主动开了口。 向清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嗯，赶紧说说吧，我真的很好奇，幕后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天魔族。”宁魄从来都不喜欢卖关子，所以直接开口就是王炸。 向清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魔族啊。” “嗯，而且是……那位苏长老。” 宁魄说完，有些担心地看了向清一眼。 虽然他知道的并不算太多，但是勉强还是知道向清会变成现在“非人”的模样，和天魔族那位苏长老脱不了干系。 她恨极了天魔族。 也恨极了苏长老。 如果说这些是私仇，那么他们破云宗的老祖，在天魔大战中身陨，只留下一丝残魂这件事，便是所有破云宗的人，心底不可抹去的仇恨。 更别说天魔族对这个世界的伤害，即使是没有完整经历过那次大战的人，心里也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 谁能不恨？ “苏长老……苏明瑞……” 向清低喃着这个名字，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怖的回忆中一般，她的眼神有一丝恍惚。 忽然间，秦蓁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像是从极寒的地狱中蔓延出来的凉气一般。 让她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寒颤。 秦蓁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向清，随即却是愣住了。 “！”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清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有一瞬间，秦蓁甚至觉得向清离自己很远很远，而且越来越远。 仿佛下一秒，向清就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不要！” 几乎是本能地，秦蓁猛地伸出了手来，一把握住了向清的手。 这只手冰凉无比，甚至有青筋凸起，便是指甲都瞬间长长，变成了恐怖的青黑色。 光是这样握着，秦蓁都忍不住牙齿打颤，好冷，那股阴冷的感觉，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从她掌心钻入了身体。 理智告诉她，最好立马松开向清的手。 可是，秦蓁却始终没有放开。 “吱！” 倒是背对着众人的小狐狸，此时就像是被吓着了一般，整个背瞬间拱起，调转过头，喉咙里发出兽类遇敌时特有的吼叫。 这一瞬间，小狐狸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可以化作人形，完全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做出反应。 感觉到小狐狸的嘶吼，向清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小狐狸身上。 她甚至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这么随意地看了一眼，小狐狸便瞬间惊恐地夹住了尾巴，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就好像刚刚被向清的眼神剥了皮一般。 危险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但是秦蓁和宁魄却并没露出任何与平日里不同的表情。 秦蓁依旧微笑着抓着向清的手，甚至还轻轻地摇了摇。 “大师姐，咱们先听三师兄说完，好吗？” 宁魄也认真地望着向清的双眼，不躲不避。 他们都没有因为向清可能化作什么恐怖的怪物，而惊恐，在他们眼里，向清不论是什么模样，都是他们的大师姐。 “……嗯？” 向清有些恍惚，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很温暖，很温暖。 温暖到她有些害怕，自己会冻着对方。 所以，很快向清便恢复了过来。 “抱歉。”她低低开口道。 秦蓁微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姐只是太生气了，有什么好道歉的？” 向清的手重新变得柔软白皙，便是指甲都缩短了，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秦蓁他们的错觉一般。 “苏明瑞，在哪？”向清看向宁魄，开口问道。 宁魄叹了口气：“重伤，跑了。” 向清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我留下了可以追踪的标记，哪怕他再夺舍其他人，我们也能找到他。” 向清的面色，终于好看了几分。 秦蓁知晓，这怕是向清的心结，便也没有再劝。 “先说回现在的这件事吧，他嫁祸我是要做什么？” 第375章 漏洞百出 “为了夺舍。” “夺舍我？”秦蓁不由得挑了挑眉。 宁魄却很是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天魔族要成功夺舍一个人，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一次，是向清开了口：“要对方心生动摇的时候，一般来说，在对方感觉到恐惧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得逞。” “呃……”秦蓁的表情有些微妙，“所以，他觉得我要是被冤枉成杀人凶手，就会恐惧动摇？” 这个逻辑有是有，但是也太荒谬了吧？ 这么大手笔地搞事，结果就这？ 这和把一个米其林大厨花大价钱请来，结果就让别人泡一个方便面，有什么区别？ 便是向清闻言都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显然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愚蠢。 这么久不见，对手这么拉了，这种心情向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以至于，她有一瞬间觉得刚刚自己光是听到名字，就差点暴走的自己，也有点傻。 宁魄沉默了两秒，随后这才开口道：“他的目标其实是秦长老，小师妹……你算是个顺带的。” “三师兄，你是说——我只是一个添头？” 宁魄点了点头：“嗯。” “哈？”秦蓁都要气笑了。 然而这还没完，很快宁魄就又补了一句：“他觉得你根本用不着花心思对付，从没把你放进眼里。” “好，好，好，很好！”秦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已经将对方记恨上了。 她就说怎么这逻辑落到她身上有点怪怪的，搞半天，这大阵仗压根不是冲着她来的。 宁魄也很佩服苏明瑞的勇气，居然把最不好惹的小师妹，当做添头，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秦蓁深吸了口气，这才冷笑着开口道：“那就让我来听听这位苏长老伟大的计划吧。” 看着这样的秦蓁，向清的心情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点想笑。 以前，在听到苏明瑞的名字时，过去的阴影便像是泥沼一般，能瞬间将她拉入其中，让她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周遭的一切，只能在阴影中越陷越深。 可是现在，秦蓁夸张的言语和表现，却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深刻地认识到，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灾难的男人，其实并不是那么……无法战胜。 他愚蠢、轻敌、自大，还被算计，落荒而逃。 是她太过于深陷于过去的恐怖，把他想象成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存在。 而他，不过如此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向清的心情都豁然开朗了几分。 “我也很想听听，他到底有多缜密的计划。”向清附和道。 宁魄闻言，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他最开始没想自己动手处理小师妹，而是把小师妹交给了青姬。” 秦蓁想到青姬那副模样，瞬间就明白了。 “她也觉得我很好对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 直接变作秦管家的模样降低她的警惕性，然后在房间设下拘束阵法，最后利用秦二娘的遗物来使她内心动摇。 想的挺美的。 如果她还是之前的筑基期，也没有学习梨纭仙子的阵法的话，也许还真的会吃一点苦头。 但现在的她，青姬这做法，真的就是跟来送菜一样。 也不知道天魔族的人，是不是一个个的都眼高于顶？居然都不好好调查一下她现在的情况，想当然地就看轻了她。 “嗯，青姬失手，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青姬倒还留了一个后招，算是配合苏长老，顺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再把小师妹推入绝境。” 向清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后招是什么了。 “她去找了那只笨狐狸，告诉她化作小师妹的样子去秦家别院？” 宁魄点头：“对。” “小狐狸暴露，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吧？”秦蓁开口道。 “嗯，秦长老最为护短，而他们又恰好知道了秦家那枚扳指的用途，本来是打算利用扳指留影这件事，把小师妹钉死在杀人凶手这个罪名上。” “然后秦长老就会主动出手，替他们杀了小师妹，从而进一步挑起清云坛和破云宗之间的冲突？”向清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了。 宁魄：“嗯。” 秦蓁摸了摸下巴：“最好秦长老看到满门惨死的时候，心生动摇，又或者我们能伤到秦长老，能让他们趁虚而入？” “就算我们不行，还有破云宗呢，谁不知道，破云宗最为护短？”向清冷哼了一声。 “而只要我们两个宗门起冲突，他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是谁都好，他们一旦找准机会夺舍以后，都会变成他们的人，然后他们利用这些人，再把冲突从两个宗门扩散至整个修真界？” “对。”宁魄点了点头。 “卑鄙。”秦蓁评价了一句。 但，确实有用。 要不是小狐狸露了马脚，要不是秦长老注意到留影中那一瞬的不对劲，要不是她不卑不亢，完全不跟着任何人的套路走，事情大概怎么都发展不到现在这一步。 只怕那苏明瑞也没想到，事情从一开始就和他预想的发展，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吧？ “这计划哪里缜密了？”向清听完，也依旧没有觉得这个计划高明到哪里去。 毕竟，若真的高明，也不会因为秦蓁这个变数，而陷入被动，最后还被他们设计了。 “我也很想知道。”秦蓁跟着吐槽道。 宁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这个破计划，他也觉得一塌糊涂。 “我想起老祖之前对天魔族的评价了。”倒是向清，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秦蓁闻言，连忙追问：“老祖怎么评价的？” 她有点好奇，这位飞升过的息止仙君，有怎样的高见。 向清闻言笑了，似乎是觉得这评价十分有趣一般。 “老祖说——天魔族能力有多逆天，脑容量就有多小。” “噗。” 这不就是明说天魔族全是蠢货了吗？ “但老祖也说过，不要因为这一点就小看他们，毕竟，他们的强大确实是我们不可匹敌的。” 第376章 打，都可以打 正因为这些玩意儿蠢归蠢，但一力降十会，所以当年的天魔大战才会这么艰难。 “不过现在的天魔族，和当年的完全不能比。” 宁魄似乎对这这些事情极为了解。 秦蓁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她明明记得原书里好像有提到过天魔族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记起秦安宁以后，关于小说里的很多描写却在渐渐淡忘。 但是，秦蓁并没有因此太过苦恼。 因为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改变，那本小说的设定早就和他们现在的状况不相符了。 而且—— 她现在可是切切实实生活在这里的人，完全可以直接了解这个世界的事。 “怎么说？”秦蓁问道。 “当年最强的几位天魔族，几乎尽数被老祖他们给灭了，剩下的也被驱逐回域外，那些留下来的，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家伙，能力恐怕不及那些人的万分之一。” 秦蓁听懂了。 “现在域内的天魔族蠢蠢欲动，这是域外的天魔族又要卷土重来的信号？” 向清点了点头：“估计是了，若是让那群家伙再次入侵，这一次，我们可没有老祖和那些前辈能帮我们了。” “果然，还是得加紧时间修炼。”秦蓁语气郑重道。 没有什么比自己拥有强大的能力更有保障，毕竟光是忧虑和担心，对现在的状况没有半分缓解。 “是啊。” “那秦家这事怎么办？现在苏明瑞跑了，光靠我们去说这些，他估计根本不会相信吧？” “试试吧。”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 宁魄闻言看了一眼秦蓁，总觉得这不是那个怼得秦长老吹胡子瞪眼的小师妹会说的话。 不过，没关系，小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师兄，问你点事。” 只见秦蓁对着宁魄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过来。 “嗯？”宁魄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凑了过去。 “我也要听。”向清见状，不甘落后地也往秦蓁跟前凑了凑。 秦蓁的嘴唇动了动，细微的声音还没扩散在空中便已经消散，低的向清和宁魄都必须仔细听，才能听清。 只是听清以后，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诧异。 最后还是宁魄最先反应过来，随后重重地对着秦蓁点了一下头：“可以。” …… 秦蓁一个人重新去了秦家别院，将天魔族的事情告诉了秦长老。 秦长老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秦蓁很是不满意，见她上门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当即就怒了：“没证据你说个什么劲儿？”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嘴唇一碰，就编造出这些玩意儿，还说是真的，可笑，可笑！” “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你对我清云坛的弟子下毒，还问我想怎么样？” “我下毒？你有证据吗？嘴唇一碰，就编造出这些玩意儿，还说得跟真的似的，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 秦蓁阴阳怪气地学着秦长老刚刚的语调。 秦长老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动起了手，一个禁锢术就要往秦蓁身上落下。 但秦蓁也不是吃素的，不仅避开了，还直接祭出了大师兄给自己的那把浮夸灵剑，对着秦长老就砍了过去。 别院里其他清云坛弟子见状都要麻了。 一堆发疯的人还没控制完，秦长老还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我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有个弟子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旁边正在努力照顾被秦家弟子结拜的狗兄弟们的弟子，也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明明我们是来解决秦家灭门这件事的，应该很严肃才对啊。” 可为什么现在却这么鸡飞狗跳？ “卧槽，快跑！” 两个弟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有人一把推开了两人。 两个弟子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刚刚他们面前还好好的小阁楼，竟是被秦蓁一剑削去了半个角，正直直地朝着他们身上砸来。 这下，清云坛的弟子哪里还有吐槽的空闲，纷纷把那群还在“发疯”的弟子，往外带。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秦蓁和秦长老两个人会不会把秦家别院给拆了。 危险，太危险了。 赶紧能跑多远跑多远。 两个人这一动手，可都没有留力，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引得不少百姓都跑出来远远地看着。 “哦哟，假山没了。” “哦哟哦呦，我看到两个人都打上房顶了。” “不是，这没人管的吗？”有人觉得危险，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神仙打架，怎么管？” “而且人家在自己家打架，拆的是自己家的房子，有什么可管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瞬间就沉默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忽然感慨了一句：“有钱，真好啊。” 房子想拆就拆了，打架也不用有所顾忌。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个人露出了个兴奋的笑意。 “小师妹，我来帮你！” 只见向清不知道从哪里赶了过来，一看秦长老那个为老不尊的，居然欺负小辈，当即火气就上来了。 向清的战斗方式和秦蓁那样直来直往的有些不同，她更像是一个辅助。 秦蓁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师姐出手，就是这出手方式，真的让她大开眼界。 只见她掏出一个卦盘，就开始给她预报秦长老接下来的招式了。 “当心，他准备从右边一步外攻过来。” “左二。” “脚下要被扔爆燃丹，注意。” “嗯，他要打喷嚏了，躲远点，脏。” 秦长老：“够了！！！” 爆他招式就爆他招式吧，为什么还夹带人身攻击！？ 秦蓁有些想笑，努力压了压嘴角，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可向清可不管秦长老说什么，她都还记着呢，刚刚这老东西阴阳怪气秦蓁的样子。 有了向清这个辅助，秦蓁很快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空隙，一剑将秦长老捅了个对穿。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而且谁也没想到最后处于劣势的居然是秦长老。 “！”便是秦长老自己都怔住了。 第377章 我，秦蓁，能打 怎么会？ 不可能啊。 他怎么可能输给这样的一个小辈？他可是清云坛的长老！ 秦长老的心神在这一瞬间没忍住动摇了。 “好机会！” 人群里隐藏着自己存在的某人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兴奋和疯狂完全无法掩饰。 下一秒，人群中忽然有人倒了下去。 “啊！”吓得周围的人一大跳。 而与此同时，一抹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气，蓦地从秦长老的背心钻入了他的身体。 秦长老的身形晃了晃，但是很快便重新站定。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他被捅了一剑后的正常反应，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所以，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来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秒，秦长老忽然狂笑起来。 冲上来准备解救自己长老，顺便和秦蓁大战三百回合的清云坛弟子，看着忽然发笑的自家长老，面面相觑。 “秦长老？” 弟子的声音刚落下，下一秒，他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从秦长老身上蔓延开来。 “不好，长老要自爆！！！” 有人从这一股非自然的威压中，感受到了什么，连忙大喊一声。 冲上来的清云坛弟子们见状，纷纷转头就要跑。 他们是想要帮秦长老对付秦蓁，但不是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啊！ 有的人，边跑还边对着秦长老大喊道：“秦长老，不至于，不至于！捅了一剑而已，吃点疗伤的丹药就能愈合了，你要是自爆了，吃什么丹药都没用了啊！” 便是向清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着秦蓁就要走。 谁想，秦蓁却是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走上前了两步。 在秦长老惊诧的注视下，秦蓁忽然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要自爆的秦长老都给打懵了。 “你做什么！？”秦长老暴怒。 秦蓁却理直气壮地又给了他一下：“清醒了吗？” “你！” “啪！”秦蓁又是一下。 “我……” “啪！” “清醒了吗？” 秦蓁说着，抬手又要抽人。 只是这手刚抬起来，对方便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够了，清醒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长老丹田内的灵力竟是渐渐平稳下来，没有半点要继续自爆的意思。 秦蓁见状有点遗憾。 “你故意的吧你？”秦长老瞪了秦蓁一眼。 但是却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了。 秦蓁笑了一下，没有否认的意思，反而乐呵呵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抓到了吗？” “哼。” “哦，看来抓到了啊，那个苏……呃，苏什么来着。” 向清在一边提醒道：“苏明瑞。” “啊，对，苏瑞明。” “胆敢夺舍我，自然要他有去无回！”秦长老这次是真的气着了，直接用神识将苏瑞明逼了出来。 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就这么出现在了秦长老的手里。 苏明瑞本来就被宁魄重伤，此时落到秦长老手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长老虽然是个丹修，但是修为境界毕竟摆在那里，哪里是重伤的苏明瑞能对抗的？ 更别说，秦长老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送上门来。 看似他夺舍了秦长老的身体，但是秦长老早就服下了一种特定针对神魂的丹药，苏明瑞敢夺舍，就等着神魂被撕裂吧。 “现在证据抓在你手里了，你有什么疑问，就赶紧问他吧。” “不必，我信你说的。” 如果秦长老不相信，也不会配合秦蓁这一出“请黁入瓮”的把戏了。 “明明之前还放狠话，说要我们等着瞧来着。”秦蓁直接翻起旧账。 “……”秦长老有些尴尬。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短时间，态度就发生了转变？”秦蓁有些好奇。 秦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惊讶秦蓁的敏锐，但还是开了口：“只要事关天魔族的事，哪怕再离谱，我都会先选择相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因为天魔族，他曾经也失去了很多。 这倒是秦蓁没想到的答案。 “哎呀，那还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你是个很难沟通、固执又小心眼的人，这不是也挺通情达理的吗？” 秦蓁说完，还咧嘴一笑。 这笑容看的秦长老心塞塞的，对方毕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还是想维持一点礼貌的。 但是看着秦蓁这副打蛇随棍上的模样，他的礼貌真的维持不了一点。 “你……还是赶紧走吧。”多看一眼，感觉都要折寿。 “滚”字到了嘴边，秦长老努力地忍住了。 谁想秦蓁却根本没有要立马离开的意思，反而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秦长老一眼。 “又怎么了？”秦长老头都大了。 “拜托，我可是被你连累的，天魔族要对付的人是你，我只是个顺带的，而且要不是你，我就回宗门，过上舒舒服服逍的逍遥时光了，你居然要我走？” “……直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秦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秦蓁才对他说过的话，现在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秦蓁。 秦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瞧您说的，我是个不懂事的人吗？” “你是。”秦长老想也不想，肯定道。 秦蓁：“……” 向清：“噗。” “咳，放心吧，我也不求什么天材地宝，不过我大师姐和这位……苏蠢货有点恩怨，秦长老应该不会介意我大师姐和你一起审讯这位吧？” 看着向清磨刀霍霍的表情，秦长老总觉得这个“审讯”怕是什么了不得的酷刑。 但是天魔族的被折磨，他只会拍手叫好好么？ “如果这样算是还了你的人情的话。” 秦蓁这才收起了故意捉弄秦长老的笑，很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好。” “小师妹，接下来的事情，少女不宜，乖，去找小师弟逛街去，大师姐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来训你们。” 秦蓁在向清面前很是乖巧：“好的哦。” 而后知后觉的苏明瑞，这会儿才勉强恢复了神志，用尽全身力气，才吼出了那一句—— “你们合伙骗我！？” 秦蓁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回答傻子的问题，要是被传染了傻气怎么办？ 第378章 我陪你 “三师兄！”秦蓁径直走出已经被拆的差不多的秦家别院，对着一边树上喊了一声。 “嗯。”很快，宁魄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秦蓁身边。 清云坛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在秦蓁出声之前，他们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树上居然有人。 不是说破云宗是个破烂宗门，狗都不去吗？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好像都挺厉害的样子？ 有个弟子看着秦蓁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由衷发出了一声感慨：“我们是不是脱离外界太久了点？没事还是多走走，多交流吧。” 清云坛的人多是丹修，都喜欢把自己关在炼丹房琢磨丹方，试验新的丹药，几乎不怎么和外界交流。 便是修仙界的盛会仙门大比，他们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谁想，这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发现外面天都变了。 …… 秦蓁完全不知道“家里蹲”的清云坛弟子们，决定出门看看世界这件事。 他此时和宁魄两个人正蹲在安川城的一棵树下，一起看蚂蚁搬东西。 “小师妹，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腿已经蹲麻了的宁魄，木木地开口道。 秦蓁拿着一根树枝，帮着蚂蚁把地上烂掉的果子，往他们洞口推了推。 听到宁魄这么说，她灿然一笑道：“三师兄，别乱说，我可没有什么想问的。” 宁魄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 “我对魔族、天魔族很了解，原因可能和你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是因为什么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而是——” 宁魄话到了嘴边，却有点不敢说出口。 秦蓁也没有催促，只是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掏出了一颗糖，递到了宁魄面前。 宁魄看着那颗糖果有些失笑。 怎么小师妹也和大师兄一样，所有的关心都喜欢用这样的表达方式？ 老实说，宁魄并不喜欢吃糖，甚至有些厌恶。 但是，他还是接过了秦蓁递过来的糖果。 很甜。 真的很甜。 甜到心里刚刚泛起的苦涩，似乎都淡了许多。 “而是因为，我是天魔族和魔族的混血。” “！” 这个确实是秦蓁没有想到的原因。 不过除了最初的震惊，秦蓁心里更多的是浓浓的心疼。 “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魔族重视血脉的纯正，天魔族也是如此，混血定然是底层被欺负的存在。 更别说天魔大战以后，天魔族被驱除至域外，宁魄的处境，秦蓁哪怕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宁魄说出那个秘密以后，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秦蓁所有反应的准备。 也许，她会很厌恶吧？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不厌恶天魔族，哪怕他并不是最纯正的天魔族。 更别说他另一半血脉，还是无恶不作的魔族。 真是一丁点让人喜欢的东西都没有。 就算小师妹人好，不愿意表露出厌恶，只怕以后也会远离他。 恐怕，她再也不会给自己甜甜的糖果了。 不知道为什么，宁魄心里有些难受。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他也许还不会有这么难受，偏偏拥有过、热闹过、被关心过。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没有一刻觉得寂寞。 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会被疏远，他第一次理解了“寂寞”这个词的含义。 短短几秒，宁魄想了很多很多。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居然会这么说。 “！”他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秦蓁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干净、澄澈，满是关心。 没有因为听到刚刚的话，发生任何改变。 不，这样说也不对。 那双眼睛里面还多了一丝心疼。 “我……”宁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秦蓁忽然扔掉了手里把玩的树枝，伸手给了宁魄一个拥抱。 “三师兄，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是我自己主动要说的。”宁魄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能感觉到秦蓁的怀抱很温暖，那是他小时候曾经渴望过无数次的温暖怀抱。 破云宗大家都很好，对他也很好，就算知道或者猜到他的身世，也从未多说什么。 特别是景星，还动不动来逗他玩。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给他一个拥抱。 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一直有些空落落的，他还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这里完全填满。 原来—— 只需要一个拥抱啊。 “小师妹。” “嗯？” 谢谢你。 宁魄想要道谢，却又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说这样的话显得过分疏离客套，又……有些矫情。 还有什么样的话，能代替谢谢传达给她呢？ 宁魄深吸了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腿麻了。” “……”秦蓁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连忙松开了宁魄，然后站起身来，拉了宁魄一把。 宁魄伸出手，握住了秦蓁的指尖，笑了。 秦蓁看着这个笑，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得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回客栈？你刚刚没听到，那说书先生说的戏文可有意思了。”秦蓁提议道。 “嗯。” 两个人一起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但是在走进客栈之前，宁魄却忽然对秦蓁说了一句：“等大师姐回来，能麻烦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好啊。”秦蓁想也不想就开口回答道。 “你都不问问去哪里吗？”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陪你去啊。”秦蓁认真道。 宁魄闻言愣了一下。 秦蓁却笑着抢先一步道：“不许说谢谢，要说‘好’哦。” “……好。”宁魄郑重道。 两个人这才进了客栈，找说书先生听书去了。 说书先生本来今天已经说够了安排的场次，但架不住——秦蓁给的太多了。 所以，当即欢喜地、精神抖擞地又给秦蓁他们说了两场。 直到稍晚的时候，向清一身血腥味地回来。 “大师姐，事情处理好了？”秦蓁见状，立马给她施展了一个清洁术。 第379章 汇合 向清的心情似乎十分愉快，直接在旁边坐下，就给自己抓了一把瓜子。 “处理好了。” 秦蓁也没怎么处理的，毕竟看向清如此满足的样子，也知道对方付出的代价一定极为惨烈。 “刚刚三师兄让我们陪他去一个地方，去吗？” 向清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去呗。” 说完，她便嗑起瓜子来，和秦蓁一样，根本不问要去哪里。 大概因为有了秦蓁这个坦诚表达着善意的存在，所以宁魄开始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师兄师姐们也一直都在对他释放善意。 “现在出发？” 秦蓁偏头看向默默在给她和大师姐剥瓜子的宁魄。 宁魄却是看向大师姐：“休息一下？” 向清闻言，直接摆了摆手：“休息什么，高兴着呢，睡不着，走吧。” 宁魄这才下了决定：“好，走。” 宁魄说完，便领路带着秦蓁和大师姐离开了。 直到到了魔渊入口，秦蓁一副这才后知后觉：“我们这是要去魔族的地盘？” 向清见状，则是有点兴奋：“听说魔族有个夜市，摆摊特别赚钱，你们说，我们去摆个算命摊怎么样？面对他们，我就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狮子大开口了。” 别人都是想宰了魔族，向清则是想宰魔族一票。 宁魄：“……” 秦蓁也有点兴奋：“好啊好啊，不过先把三师兄那边的事情办了再说。” “可以。”向清点头。 “谁要是敢找大师姐摊子的麻烦，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秦蓁信誓旦旦。 宁魄有些头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首先，魔族，穷。” 向清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其次，魔族根本不信卜算。” 自然不可能去算命，然后找大师姐摊子的麻烦了。 这下，秦蓁嘴角的弧度也压了下去。 沉默，在这一瞬间蔓延。 最后还是宁魄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但是，只要你敢摆摊，就一定会有人来找麻烦，特别是当摆摊的是陌生面孔时。” 话音刚一落下，秦蓁和向清都瞬间支棱起来了。 “赔钱！”向清眼睛亮亮的。 “不赔就打！”秦蓁朗声道。 “打完了，继续让他们赔钱！”向清激昂道。 宁魄：“……” 嗯，魔族有你们，真是他们的福气。 “对了，三师兄，都到这里了，能告诉我们你带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好在秦蓁激动了一会儿后，还没有忘记正事。 宁魄点了下头，这才开口道：“从这里离开后，我从没回来过这里，但有一件事，我当初想做，却没能做到，现在——我想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什么事？” “弑父。” “！！！”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 便是向清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瞬间，两个人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看着宁魄那么认真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要不然，我来？” 虽然猜到宁魄的父亲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才会让三师兄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还是不想让三师兄手里沾上那人的血。 毕竟，“弑父”定然会引起因果的报应，很容易成为修真路上的心魔。 弑君、弑父对于天道来说，无异于挑战“天”威，向来会降下惩罚。 哪怕杀的是暴君、人渣，可是天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来也行。”向清作为卜者，自然更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宁魄没想到两人会这么说，不由得怔了一下。 随后，他这才摇了摇头，多解释了一句：“无妨，并非我血缘上的父亲。” 秦蓁和向清闻言，这才放了心。 “他在哪儿？”秦蓁问道。 宁魄看向秦蓁和向清，缓缓吐出了两个字：“魔宫。” “呃……你父亲不会是魔尊吧？”向清时常因为自己出身平凡，而感到格格不入。 她父母当初怎么就没想过努力一点呢？ 看看人家父母！ 宁魄闻言愣了下，随后连忙开口道：“不是，一个长老而已。” “而已……行吧。”向清决定不深究这个问题了。 “三师兄带路。”秦蓁已经选了一把最趁手的灵剑，已经跃跃欲试了。 之前宁魄帮了他很多，她自然想要回报两分。 “走。”向清也做好了准备。 “好。”宁魄见两人都准备好了，这才带着她们下了魔渊。 只是当他们磨拳霍霍冲到魔宫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宁魄的长老“父亲”，而是—— “二师兄？” 秦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没忍住叫出了声。 那道身影几乎是在听清秦蓁声音的瞬间，便转过了身来：“小师妹？” “二师兄，你们不是去落星渊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秦蓁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景星也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不是回宗了吗？怎么也在这里？” “呃，一言难尽。” 景星轻轻叹了口气：“我们这边也是。” 明明才分开没多久，但感觉发生了一堆有的没的。 “大师兄呢？”向清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淮序的身影。 想起自己的卜算的那一卦大凶，向清有点急。 景星是一个最会察言观色的人，当即也不多问，直接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在大殿里。” “走。”向清第一个往大殿里面冲。 龙族的人见状吓了一大跳，但是看景星好像和向清她们挺熟的，便也没有拦截。 秦蓁也跟着追了上去，这一追，景星和宁魄自然不会落后。 “夫人？” “快，跟上，里面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龙族留守在外的人见状，连忙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淮序本来在大殿之中和魔族的几位长老纠缠，谁想，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魔族几位长老闻声，大喜。 “定是尊上带人回来了！” “等着受死吧！” 淮序连眉头都没抬一下，若不是隐隐临近突破，他此时的灵力不太稳定，这几个连废话的机会都没有。 哪想，就在这时—— 在淮序身边正和其他魔族战成一团的龙族，忽然齐齐调转身形，向着淮序袭去！ 第380章 你也有病吗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对付着魔族的龙族，会忽然向淮序出手。 便是把后背信任地交给同族的淮序，也没想到。 “族长！” “大师兄！！！” 向清见状，直接倒吸了口凉气，连忙高声喊道。 袭向淮序的几位龙族面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狂喜。 几人合在一起施法所用的水流，已经有大半个宫殿之高，仿若巨浪一般，汹涌地就向着淮序所在的方向拍下。 拍下……呃，拍不下去！ “我去，那浪怎么冻住了？？？” 追进来的龙族本来还紧张无比，结果还没等他们出手，淮序一抬手间，便将这一场突袭化解了。 便是袭击的龙族，此时都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水灵根吗？” 他们这一脉龙族，几乎全是控水的，至少淮序是控水的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可他怎么忽然间变成冰灵根了？ 可他们这样的惊讶甚至都没能维持太久，下一秒，他们便看到淮序轻飘飘地一甩袖子。 水流携着什么东西落在了他们脚下。 “轰——” 炙热的火焰猛地在水面上燃烧了起来。 “啊啊啊！” 那几个龙族吓了一大跳，甚至来不及躲避，便被燎燃了衣摆。 会控冰就是算了！为什么还会控火！！？ 而且还是在水面上燃烧的火！ 到底谁说淮序是水灵根的？害死他们了啊！ 就在他们被这一个接一个异变弄疯的时候，破云宗的几人动了。 甚至他们都没看到，秦蓁他们如果出的手，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按在了地上。 因为没有收力，这几人被打的直接去了半条命。 特别是秦蓁，一脚飞踹过去，把人腰直接踹折了不说，竟是直接拿起灵剑，开始往人身上戳洞放血了。 疼得那人吱哇乱叫：“啊啊啊。” 直到秦蓁一剑削掉他的耳朵，贴着他的嘴角划过时，他才蓦地闭了嘴。 而淮序就像是知道秦蓁他们会出手一般，甚至没有多给这边分出半点眼神。 只见他右手蓦地握拳。 下一秒，猩红的鲜血飞溅。 刚刚还叫嚣的人，此时变成了一具死尸。 而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头颅被炸成了血花。 正是之前秦蓁仙门大比时，对付苏蕊使用过的招式。 只有那个大喊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的白胡子长老，留了下来。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秦蓁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淮序被人偷袭，下意识地就动手了。 只是动完手，她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淮序也只有这时才得空看向破云宗的众人，微微颔首：“现在，得请你们帮我护一下法了。” 淮序话音刚落下，景星便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你要突破了？” 淮序点头，直言不讳：“是。” 破云宗几人闻言，都严肃了几分。 特别是从向清那里听说过大师兄有新的死劫的秦蓁，也不知道刚刚的那事，算不算死劫已经过去了。 要是突破时发生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秦蓁又扎了被她踩在脚底的那龙族一剑。 哼，净给她找事，影响她的判断。 一边的宁魄见状，也有一样学一样，又邦邦给了他擒住两人两拳，确定把人打得神志迷糊了，这才松了口气。 景星：“……” 向清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也捏起了自己的小拳拳。 哎，她不擅长打架啊。 下诅咒行不行？ 正想着，一边的秦蓁看见，直接抬手就是一个投掷。 她手中的长剑蓦地插在了向清捉住那人的背部，将人狠狠地钉在了地面。 向清见状，很是满意：“谢了。” “嗯。” 景星知道他们这是害怕这群人又去祸害淮序，所以虽然无语，却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 “嗒。” 只听得他打了一个响指，这几个只剩半口气的龙族，便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二师兄，这是？”秦蓁见状，不由得看向了景星。 “让他们到幻境里去挣扎吧。” 想伤淮序，别以为光是皮肉伤受点伤就够了。 宁魄见状，看了一眼景星，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果然，秦蓁给人扎洞算什么凶残？景星才是最凶残的那一个。 看着一声不吭，起手就是死手。 秦蓁显然对于景星的能力十分信任，闻言，当即松开了被她踩在脚下的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护在了淮序身前。 灵力已经开始在暴动的淮序见状，不由得有些头疼：“小师妹，太近了，会被雷劫波及。” 谁想秦蓁闻言，直接来了一句：“会被波及就对了啊。” “？”淮序疑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景星也跟着靠了过来，守在了淮序的身后。 “嗯，劫雷挺能淬炼身体的。” 龙族的其他人已经将叛乱的龙族，和那个白胡子长老控制了起来，此时听到景星这么说，都忍不住纷纷露出一个怀疑人生的表情。 劫雷能淬炼身体？ 嗯，是挺能淬炼的，一不小心就能被劈成渣，风一吹，灰都不会剩下。 一般人难道不是有多远跑多远吗？ 怎么夫人还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嗯，吃米饭确实能让人饱腹”一样？ 而这还不算完，一边的向清听到景星这么说，很是自然地就站在了淮序的左手边。 “哎呀，能淬炼身体啊，那可不能错过呢，我这小身板，早就该好好练一练了。” 龙族闻言，凌乱了。 “你那小身板，就别去凑热闹了啊！” “灰飞烟灭不怕吗？” 不过这些话，他们也不好贸然开口劝，只能憋得自己面容都扭曲了几分，在心底不断怒吼。 “还好，还好，还有个脑子清醒的。” 龙族众人欣慰地看向剩下的宁魄。 然后，他们就看到—— 宁魄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站到了淮序的右手边。 龙族众人：“……” 所以你也脑子有病吗！？ 破云宗的四个人，就这么严严实实地把淮序围在了中间。 第381章 触碰 明明只有四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铜墙铁壁、牢不可破的感觉。 “你们……”淮序望着自己的师弟、师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并不相信景星那一番“鬼话”，因为他比任何都清楚明白，他们四个人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他。 为他分担劫雷的伤害，也为他抵御可能来自别人攻击的伤害。 他们所求，无非一件事—— 他平安无事。 “大师兄，赶紧突破吧，你强大起来，以后还能带飞我们呢。”秦蓁笑着开口道。 “就是就是。”向清附和。 景星微笑：“别耽搁时间了，我可想回宗门好好睡一觉了，这外面真是一点都睡不安稳。” 宁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确实不善言辞，一堆话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一个肯定的“嗯”字。 “好。”淮序也不矫情，当即盘腿坐下。 几乎是他刚刚坐下的一瞬间，劫雷便到了，而且声势极为浩大。 紫金色的雷光，在云层中闪烁，隐隐发出让人颤栗的威压。 几乎是立刻，连站在最外圈的龙族都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倒立了起来。 “这雷劫，是不是太强了点？咱们族长到底是要突破什么修为境界啊？”有人小声问道。 旁边的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上次族长会龙族的时候，就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了。” “咱们族长上次回来，是多久以前？” 刚刚说话那人努力地算了算：“应该有个两三百年了吧？” “两三百年……也不知道这些年之间，族长境界突破没有。” 秦蓁因为离淮序很近，所以更能感觉到劫雷的威压。 这股威压，和当初在问仙台莫问莫长老突破元婴期时的威压完全不同，明显不只高了一星半点威力。 所以，秦蓁很清楚，淮序要突破的境界，绝对不是元婴期！ 难道是化神期？ 莫长老努力那么多年，才突破元婴期，知道大师兄突破化神期，怕是会哭吧？ 因为劫雷的压制，秦蓁本能地有些恐惧，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要离开半步的意思，反而把背脊挺得更直了。 “轰——” 劫雷落下。 夹杂着秦蓁脱口而出的一句：“我靠，这劫雷不讲武德！” 只见九道劫雷，居然不是一一劈下，而是一齐劈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道疯了！ 紫金色的劫雷，甚至直接驱散了魔渊终年不散的魔气，难得地露出了天空本来的颜色，就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刺眼的光芒，让人根本无法直视，便是闭着眼睛，眼球都像是要被灼伤一般。 破云宗众人连忙一同撑开了一个防御结界。 即使这个结界，恐怕连0.1秒都无法阻挡，但是，哪怕0.01秒也好，只要给淮序争取到时间，就一定有化解的办法。 而淮序，在看到这异常的劫雷时，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只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在破云宗众人给他争取的这短短一瞬，蓦地化作了龙形，直直朝着天空跃去，正面迎向那道劫雷。 龙爪在劫雷间一抓，像是抓到了什么无形之物，将它困于了掌中。 九道劫雷，落于他的鳞片之上。 不过是片刻，他坚硬的鳞片便尽数被褪去，被隐藏在鳞片下的巨大身体瞬间便被劈得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龙血不断从天空洒落，短短一瞬，秦蓁他们脚下便聚积了一片血泊。 而淮序长吟一声，将爪子里的东西抛起，随后一口咬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 所有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锐的叫声，从淮序嘴里传来。 “啊啊啊啊！！！” 秦蓁光是听到这个声音，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听过这个声音，在现实世界濒死的时候，那个声音蓦地出现在她周围，说到—— 【捕捉到角色‘秦蓁’，现在进行记忆销毁，记忆已销毁，投入剧情中。】 不会错的，就是这个声音！ 那是什么？ 秦蓁的思绪不断地翻飞，很快，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好像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了。 是天道。 是那个抄袭者创造的这本书里的天道，是她意识的投射，她控制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秦蓁的呼吸，下意识都重了几分。 大师兄重伤祂了吗？ 那会不会从此以后，这个“天道”对他们这些“角色”的控制就会弱上几分？ 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她本来有些混沌的脑子，此时都清明了不少。 秦蓁竭力将这些疯狂的想法压下，她迅速地往外掏着一堆可以治愈和大补的吃食，然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以防又有人对淮序不利。 老实说，淮序忽然变回原形这件事，有点出乎秦蓁的预料，毕竟这样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倒是景星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此时竟也跃到了空中，化出了自己的原形，托住了重伤的淮序。 “大师姐，三师兄，底下交给你们，我去给大师兄送点吃的！” 秦蓁焦急如焚。 一边御剑飞去，一边嘴里还抱怨了一句：“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送，吃坏肚子怎么办？” 向清：“……” 宁魄：“……” 明明这么危急的时刻，但是向清和宁魄此刻却有种莫名的松弛感。 毕竟，这种对话，貌似不会发生在这种生死一瞬的时候。 秦蓁可不知道向清和宁魄现在的想法，她此时只想趁着劫雷没结束，赶紧给自家大师兄“回回血”。 景星看到秦蓁御剑，又看着那紫色的雷光，总是追着秦蓁的剑，当即就担心上了。 “小珍珠，过来。”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边的景星。 老实说，她刚刚根本没来得及看，此时看着景星的原形，是这么毛茸茸、蓬松松，类似大白狮子的神兽模样，直接呆了一瞬。 好，好好rua的样子！ 景星用爪子扒拉了秦蓁一把，下一秒，秦蓁便被他安稳地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把你剑收起来，太吸引雷电了。” 第382章 不讲武德 “……好。”感受到那柔软蓬松的触感，秦蓁这才回过神来。 只是，她并没有收剑。 而是忽然选了一个没人的空地，猛地把剑掷了过去。 灵剑深深插入地上坚硬的石板，只露出半截剑身。 而这，还不算完。 秦蓁直接将乾坤戒里的所有灵剑都拿了出来，顿时剑雨落下，齐齐插在了那一片空地之上。 而这些灵剑，大多数还是淮序之前送给秦蓁的。 “小师妹这是要做什么？”向清看不懂秦蓁的操作。 宁魄也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向清努力辨认了一下：“摆的阵法？也不太像啊。” 反正她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阵法，而且也没有什么阵法是像竖根中指一样吧？ 宁魄再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形状，他总有一种侮辱性极强的感觉。 秦蓁可不管别人到底怎么想，这样插完剑以后，便连忙从景星的背上，将大师兄耷拉的脑袋拉了起来，然后疯狂往里面塞吃的、喝的。 一边塞，秦蓁一边还喃喃了一句：“我这算是……摸到水龙头了？” 秦蓁被自己的冷笑话，弄无语了。 淮序只觉得身上的伤痛，瞬间减轻了不少。 随后，再次腾飞扎入雷暴中心，对抗劫雷。 秦蓁见状，舒了口气，随后又对着淮序的方向，喊了一声：“大师兄，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灵力不够了，记得回来找我，我还有好多吃的！” 秦蓁说着，直接盘腿坐在景星背上，用自己的异火开始烹饪起食物来。 景星：“……” 多新鲜啊，有人坐在他背上做饭。 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劫雷：“……” 靠靠靠，不讲武德，这群人不讲武德！！！ 劫雷下意识地想要制裁秦蓁这个异类，但是它还没来得及向秦蓁靠近，下一刻，它便不由自主地被地上那个剑阵吸引了过去。 劫雷：“？？？” 劫雷要疯了，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它会被那个奇奇怪怪的剑阵吸引啊？ 每一把剑，它都想上去盘上一盘。 等到它很小的一部分，盘上剑身的时候，瞬间力量便被散入了地面之下，竟是被化解了。 在劫雷分神的短短一刹那，淮序迎着劫雷越战越勇，就算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好肉，便是连灵魂都在不断颤栗。 他依旧没有要后退分毫的意思。 战！ 战！！！ 战到最后一刻。 这是龙族血脉里永远无法割舍的本能。 他们不会退缩，不会逃避，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身体里还有一滴血，他们就会不断地战斗下去。 从那场复仇以后，淮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战意了。 虽然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但是淮序有段时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想起当时那些同族看向自己的眼神。 惊恐、害怕、畏惧，仿佛是什么可怖的怪物，而不是自己的同族。 就连亲生父母死前发出最后的声音，除了求饶，便是谩骂： “丧心病狂的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你！” “去死吧！” “总有一天你会比我们死的更凄惨！” 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他们说的对。 他也不喜欢在落星渊行走，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些人的心里，自己就是暴虐和恐怖的代名词。 所以，才会在遇到温琼华后，想也不想就去了破云宗。 在那里，大家都不太怎么正常，也不在意别人不正常。 这是他最轻松的一段时光，也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他不再频繁的噩梦，甚至再想起那些恐惧的面庞和愤怒的诅咒，也渐渐没有了太大的情绪起伏。 但是，他开始压制自己的好战和力量，他不想从破云宗众人的脸上再看到那样的表情。 他越来越沉稳，努力地释放着善意，吃苦耐劳，不断地往一个值得依赖的破云宗大弟子靠近着。 便是温琼华见状，都没忍住感慨：“淮序，你什么做得很好，但我希望你先做自己，咱们宗门谁没点毛病啊？享受生活，别压抑自己，年纪不大怎么都这么老成了？” 他应下了，却始终有些放不开。 他既不能像景星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能像宁魄那样，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他把装点成一幅美丽的画作，将自己的色彩全部拘束这个划定好的“画框”内，绝不出格。 但是，他现在不想再压抑自己了。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不管他变作什么样子，对于破云宗的人来说，淮序就是淮序。 浓烈的色彩从画框中延伸而出，泼洒至挂着画框的前面。 原来，画框之外，也是更广阔的新画布。 懂得欣赏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他的释放。 龙吟声再次响起，越来越响亮。 刺眼的光芒渐渐消散，劫雷结束了。 而雷光中，淮序不断长出新的鳞片，甚至比之前的鳞片更加坚硬、亮丽几分。 秦蓁见状，没忍住“嚯”了一声。 自家大师兄从磨砂黑，升级成炫彩亮面黑了。 淮序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愈合。 最后他化作了人形，稳稳地立在了地面之上。 身量高了一些，除了面色有些发白，淮序的精神十分好，他身上的气息也明显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内敛，让人无法立刻感知到他的境界。 景星见状，连忙也变作人形，抱着秦蓁便落到了淮序身侧。 “谢谢二师兄。” 秦蓁从景星怀里跳了下来，仔细打量起淮序来。 “大师兄！你没事吧？你怎么乱吃东西啊，肚子痛不痛？” 淮序被秦蓁的一连串提问弄得有些头大，不过还是微笑着颔首应道：“没事。” 秦蓁张嘴又想问，但又想起这会儿还有龙族其他人在场，赶忙转成了传音。 “你刚刚吃掉的东西，知道是什么吗？”秦蓁想要知道淮序眼中的那东西是什么。 “确实，我刚刚也听到那惨叫声了，但我仔细看过了，什么都没看见。”向清也跟着传音道。 第383章 三角恋 景星倒是没有传音，而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 淮序的回答，倒是直接。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能感觉到那东西饱含着浓浓的恶意，而且在阻止我突破境界。” “所以你把它一口吞了？”向清闻言整个人都要无语了。 淮序也觉得自己这行为看起来有些鲁莽。 秦蓁有些担心：“大师兄，你确定自己没事？要不然，咱们还是回破云宗，让牧长老给你检查一下吧？” “……好。” 虽然淮序觉得自己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知道大家关心自己，他还是开口答应了下来。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景星，忽然开了口：“小师妹，你这样问大师兄，是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秦蓁惊讶于景星的敏锐。 “或者说——你认为那个东西是什么？” 景星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便看了过来。 秦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倒不是她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很多事情她被限制了，无法说出口。 比如上一世，比如穿书，比如角色和剧情之类的东西。 在没有这些前提的支撑下，她光说出那个结论，会显得极其的荒谬。 但是是破云宗的大家的话…… “我觉得那东西，可能是天道的一抹意志。” 大概就是那个抄袭者对这个世界的意志投射，她要求这个世界按照她的意愿运行。 所以，他们这群人就成了【bug】一般的存在，自然要清除和针对。 但不该是这样的，真正的天道，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客观存在的自然法则，不会干涉世间一切，是人们不断认识未知领域、自然规律等而产生的独特存在。 而他们修行，挑战的应该是这种法则，而不是一种个人的意志映射。 怪不得这么多年，再没有人飞升了。 不过，破云宗的各位能理解这一点吗？ 秦蓁有些忐忑地看向众人。 但大家的表情并没有嘲讽或者不信的意思，反而纷纷面露思考的神色。 “天道为什么对我怀有这么浓的恶意？还想置我于死地？”这是淮序在思索。 “天道居然有自我意志？我还以为祂是公平的呢。”这是向清在嘟囔。 景星倒是没有太意外，反而淡淡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摧毁祂的意志。” “嗯！”宁魄应了一声。 秦蓁的眼眶有些发红，她看着众人，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不怀疑我在说胡话吗？” “那你是在说胡话吗？”景星忽然问道。 秦蓁摇头：“当然不是。” “嗯，那我们为什么要怀疑呢？” “可是我这话很莫名其妙，也没什么依据，就是自己的感觉而已。” 至少在破云宗的其他人眼里，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这就够了。” “为什么？” “如果我这样和你说，你会信吗？”景星反问道。 秦蓁愣了愣，却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会。” “为什么？” “因为是你说的。”她相信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景星。 景星眉眼一弯，笑了：“我们也是。” 一边的龙族看着那边破云宗的五个人，满头问号。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有人没忍住，问起身边的同伴。 同伴也很疑惑：“不知道啊，忽然那五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了。” “等等，你们快看，夫人对着他小师妹笑得是不是太好看了一点？” “危，族长危！” “不对，等一下，族长他动了，他摸了小师妹的头！” “所以，她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而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噢噢噢，挺好挺好。”龙族们放心了。 秦蓁刚和大家交流完，一回头就看见龙族们正欣慰地看着她。 秦蓁：“？？？” “你们……神交完了吗？”有个龙族轻咳了一声，小脸通黄地看向秦蓁、淮序和景星。 神交？ 呃，传音也算神交吗？ 秦蓁不懂，只能含糊地点了下头：“嗯。” 随后，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回头看向景星和淮序道：“师兄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向清也问：“打了这么久，魔尊都不出来的？” 便是宁魄都没忍住问了一句：“可有——见到一个红头发的魔族长老？”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淮序看龙族还巴巴等着自己自己安排之后的事，于是拍了拍景星的肩膀道： “你和他们解释一下，我去处理一下族中事务。” 景星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 很快，偌大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景星、秦蓁、向清和宁魄四个人。 景星快速地说了一下在落星渊发生的事情。 秦蓁一听到苏蕊，好看的眉头瞬间就皱成了川字型。 这家伙，果然阴魂不散。 想起原书里，大师兄会死就是被这人的舔狗害的，现在虽然并不是像原书那样，淮序是因为救了苏蕊一把，被苏蕊的舔狗和明哲记恨在心，联手害死了。 但某些地方却也和原书重叠了。 比如核心苏蕊，比如对淮序下手的都是龙族，虽然这次的龙族是被夺舍的，比如毒，比如混乱的秘境。 这剧情的改变，就好比把王○吉改成了加○宝，换汤不换药。 许是因为秦蓁的表情实在是不好看，景星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过街老鼠罢了，下次遇见，便是她的死期。” 秦蓁闻言，这才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嗯！” “至于为什么魔尊现在都没出现，老实说，我们也很奇怪。”景星说着，还往魔宫深处看了一眼。 “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在了？”向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景星点头：“嗯，至于红头发的长老，我们也并未见过。” “苏蕊……”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为什么魔宫会人去楼空了，因为天道不会让女主角苏蕊死在这里。 所以，就会用什么意外、机缘或者是其他东西，让他们不知不觉先离开一步。 第384章 牵小手 原书里将这一切都归结于是苏蕊的“好运”，她就仿佛是锦鲤成精，能自动规避各种危险的事情。 因此，她身边的人才会视她为福星，也会特别信任她。 看来，就算被师兄们重伤，苏蕊这“女主光环”也还是没能完全消失。 不过，这一次秦蓁却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 毕竟，大师兄能够突破原书的死劫，甚至将天道撕下一道口子，那就证明要弄死苏蕊，并非不可能的事。 “搜搜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秦蓁跃跃欲试。 景星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了就要往里面冲的秦蓁手腕。 却不想秦蓁动作太大，手腕微微挣脱，景星再抓的时候，捉住的便是秦蓁柔软的指尖。 指尖微微一动，挠得他掌心有些痒痒的。 而那种痒意，似乎顺着掌心传遍了全身，让他下意识地呼吸一重。 “怎么了？” 秦蓁看着景星眸光忽然一暗，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忙也不敢跑了。 景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用着平日里的懒散语调应道：“别一个人乱跑，一起。” “噢噢，好的。” “你们还没说，为什么你们也来了这里？” 景星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走就走到了秦蓁左手旁边。 秦蓁连忙简短地说了说清云坛的事。 “嗯，你们做的很好。”嘴里说着你们，景星的视线却是落在了秦蓁身上。 手里温暖、细腻的触感，让景星一时间忘记松手。 不过，他并不想因此让秦蓁觉得被冒犯，所以，他微微垂眼，松开了秦蓁的手。 哪想就在这时！ 秦蓁却是主动握住了他松开的手，展颜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牵着吧，也不知道这魔宫什么情况，他们会不会留下什么陷阱，免得一会儿走散了。” “好。” 景星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来什么异常，但是他自己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狂跳。 结果，下一秒，她就听到秦蓁活泼地对着向清和宁魄开口道：“大师姐，三师兄，快来拉手~” 哦。 景星心里的喜悦，瞬间淡去了几分。 向清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还真过来自然而然地牵住了秦蓁的手。 牵完以后，还不忘把不情愿的宁魄强硬地拖到了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不能用绳子牵着吗？” 宁魄是真的很不习惯这样被人牵着，还牵这么长一串，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向清闻言愣了下，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对哦。” “不行！” 谁想她的话音刚落，景星便忽然出声反对，声音甚至有点急促。 “为什么？”向清不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景星似乎有些紧张。 景星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急躁，所以他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出声道： “因为之前在龙冢那个空间里，我们试验过这个方法，不太管用。” 向清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下头：“这样啊，那还是牵手吧。” 说着，向清便将试图挣脱的宁魄抓得更紧了。 宁魄：“……” 一定要这样吗？ 魔宫深处，千万不要有其他人啊！ 宁魄木着脸，在心里呐喊着。 破云宗的人就这么一个跟着一根，一根藤上的葫芦似的，往魔宫更深处探寻而去。 “奇怪，这也太干净了吧？” 向清嘴里的干净，不是指常规意义上的干净，而是这里的气息，没有丝毫魔气。 要知道，这里应该是魔族最顶尖的存在聚集的地方，气息不可能如此干净才对。 可现在，这气息干净到她都想大口呼吸。 景星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奇怪。” 此时几人正站在魔宫的最大的寝殿里，从这用心的布置就能看出，这里不是楼书那个大男人住的，反而像是个女子的闺房。 几乎是同时，几人的心里便浮现出了那个答案—— 这里是苏蕊的房间。 “会不会……是因为苏蕊的身体不允许这里的气息不够纯净？否则就会对她身体造成伤害之类的？” 秦蓁提出自己的想法。 “是有这种可能性。”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没有可以佐证的东西，就不能证实。 “搜下房间。” 几个人在房间里一阵翻找，依旧没找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不过—— “大师姐，头发！！！” 秦蓁在床上一阵摸索，随后终于找起了几根不起眼的长头发，这头发甚至还是好看的棕色，是小说封面上女主苏蕊的发色。 和她分裂出去的神魂不同，原书里描写过苏蕊的发色与众人不太相似，那是她血统纯正的证明，不过平日里用易容术变成了黑色。 男主之一的清和剑尊，甚至还说过：“我更喜欢你原本的发色，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 虽然秦蓁看的时候，书里并没有明说苏蕊的血统和出身。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天魔族的血统了。 秦蓁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笑意：“这东西，会有用的吧！？” 向清闻言也很是兴奋：“哈哈哈哈哈，有用有用，刚好拿来让我试着诅咒一下。” “给你给你，全都给你。”秦蓁连忙从床上飞奔下来，将那几根头发递给了向清。 向清刚接过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景星便抽走了一根。 “干嘛？”向清不解地看了景星一眼。 “追踪术，看看他们去了哪里。”景星刚刚尝试过用这屋子里的其他东西追踪。 不过因为并不是和苏蕊强相关的东西，这里又好像刻意被抹去了相关的气息和痕迹，所以追踪术最多能显示人出了这个寝殿的门，往外走了两步。 再多的行迹便不再显示了。 但是现在有苏蕊的头发就不一样了。 果然，很快，淡红色的烟雾出现，缓缓向前流淌而去。 虽然从这浅淡的颜色来看，追踪术没能完全发挥出作用，但也比房间里的其他物体要好。 “跟上看看。”景星开口道。 第385章 好险好险 向清闻言一边把其他几根头发递回给了秦蓁，一边将她留下的那根，装进了一个黑黑的罐子里。 “小师妹，头发你收着，你师姐我运气不大好，怕弄丢了。” “好。” 向清说完，忽然拿起那个巴掌大的罐子晃了晃。 “大师姐，那罐子就是诅咒用的吗？”秦蓁有些好奇，毕竟这种东西，对于正道修士来说，算是邪魔外道。 也只有他们破云宗认为“要是被这些邪魔外道伤了，不知道怎么应对可不行”，从而连这种禁术都教。 “这啊，也算是吧，反正沾染了这罐子里气息的人，是一定会倒霉的。” 这罐子里面都是她被祓除的气息，无法净化，无法驱散，只能被封印其中。 只要沾染上，人就会开始倒霉。 不知道苏蕊能撑过几轮？ 向清以前也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毕竟“诅咒”一事向来伴随着一定的副作用。 不过，在自家师弟师妹面前，她也不怕这副作用，她相信他们能够妥善处理她的任何情况。 几个人追着那道烟雾在魔宫里疾走，很快，他们停在了一个水池跟前。 池子里的鱼，全都翻着肚皮，漂浮在了水面上。 死得透透了。 烟雾盘旋在水池之上，仿佛在告诉他们，这里就是终点。 “下水？”宁魄皱眉问道。 但这漂浮着死鱼的池水，实在是有些恶心。 不只是因为这鱼，更多的是这水池里有一股清水都洗不尽的血腥气。 哪怕此时的池水，看起来还算清澈透明。 景星闻言却摇了一下头：“先别动。” 不知道这水池会通向哪里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可能会中了对方的陷阱。 毕竟，这一路实在是太过顺畅了。 而这池子，景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很危险，让人很不舒服。 景星忽然向池子里抛进了一枚铜板。 向清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接，吓得身边的秦蓁一大跳，赶忙拉了她一把。 “大师姐，你干嘛呢？” “呃，看到钱身体下意识就……”向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 秦蓁见状没忍住怜爱地看了她一眼。 这完全是被穷疯了啊。 因为有了秦蓁的阻拦，那枚铜板终于顺利地落在了池水之中。 只听得“轰——”一声，那水池居然瞬间炸开，刚刚还清澈透明的水，瞬间变成黑红的浓稠液体。 漂浮的鱼身被吞噬化作血水，便是那枚铜板，都被无情融化。 带着腐臭味的液体溅开，便是连墙壁和地板都在刹那间被腐蚀干净。 若不是景星早有准备地撑起防御结界，他们几人又都机警地远离了这里，怕是也要被那浓稠的液体所捕获。 “小心，是魔物。” 景星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池子的异常。 只见那些浓稠的血水竟是一点一点站立了起来，甚至还露出了一双骇然的黑色眼睛。 众人甚至还能听到它传出的粗重呼吸声。 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池，至少现在不是！ 宁魄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备战状态：“是三毒！” 几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变。 三毒，并不是三种毒的意思。 这是一种用类似于养蛊的方式，培育出来的魔物。 是将所有最凶残的魔物放在一起，等他们互相吞噬、厮杀、合并变成新的魔物，这种魔物扭曲、凶残，且极难对付。 哪怕你把它切成上万片，但只要他的心脏没被摧毁，他便会重生出躯干，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 一般情况下，这种魔物的心脏都是掌控在炼蛊人的手里，这样魔物才不得不听命于他。 现在魔尊和苏蕊他们都消失不见，自然这怪物的心脏也不在此处了。 “难办了。”便是景星都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秦蓁没有说话，因为她从那浓稠黏腻的三毒身下，看到了有什么符文在三毒的侵蚀下，一点点消失。 “是传送阵！”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等他们对付完这个难缠的三毒，怕是传送阵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们无从知晓苏蕊他们到底被传送去了哪里！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快！ 快快！ 一定有什么办法！ 秦蓁试着往前攻去，却被三毒拦下了去路。 那东西，只是呼吸，吐出来的便是剧毒。 而伤害他的身体，喷射出的浓稠血液，又会腐蚀一切。 虽然并非无解，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棘手。 “小师妹，小心！”景星见秦蓁还往上冲，连忙将防护的结界撑得更前了几分。 谁想，秦蓁却并不是向着三毒攻击而去，而是忽然向它身下还没被完全抹去的传送阵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过去。 那东西上似乎……还有一根棕色的发丝？ 那东西很快一闪，便没了踪迹。 而秦蓁见状却连忙舒出一口气，退回到了景星的身边，与他们一起制伏起那魔物来。 虽然无法杀死，但要把它封印成最初的静止状态，还是可以的，只是要费些力气。 但好在，破云宗的四个人，修为都很是扎实，便是向清这个不擅长战斗的，也能帮忙预测对方的行动轨迹。 所以，很快便将这魔物拿下，封印在了景星时常没事拿出来摇晃的那把折扇之中。 景星嫌弃地把自己被污染成黑色的折扇拿远了一些：“这东西，怕是不能要了。” 秦蓁也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景星手中似乎随时都会往下滴落血水的扇子，庆幸道：“还好，还好，我刚刚差点就用我的锅装它了。” 只是被卧龙石打造的那鼎不断抗拒，不肯从秦蓁的乾坤戒出来。 显然十分嫌弃那个看起来就不好吃的魔物。 秦蓁才没能将那魔物装进去。 现在想想，这要是装进去，以后这口锅再做饭，怕是没人再敢吃了。 “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了。”向清忽然回头看向秦蓁，眸子里满是好奇，“小师妹，你刚刚往那魔物脚下扔了什么东西？” 景星闻言也看向了秦蓁：“确实，动作太快，我也没看清。” 第386章 来个大的 便是宁魄都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秦蓁说起这个，没忍住挠了挠头：“那个啊，是之前和牧长老研究各种食材的时候，用没用的边角料弄成的东西。” “什么东西？” 秦蓁轻咳了一声，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呃，一种比较特别的烟花，因为怕无法传送过去，就绑了一根苏蕊的头发。” “特别在？” “……很臭。” “不是，小师妹，你的语气怎么这么飘忽？”向清觉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很’字根本表达不出来一丁点那个味道的霸道。” “……”向清闻言沉默了两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得有多臭？” “也就是封闭自己的嗅觉，还是会被臭得生理性呕吐那种程度吧。” 几个人闻言全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向清最先反应了过来，很是痛快地来了一句：“……该！” 宁魄闻言，也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鼓了鼓掌。 显然也觉得苏蕊和魔尊他们，就算被臭死，也罪有应得。 景星倒是想得更多一些：“你那烟花除了臭，还有什么特点吗？” 秦蓁很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嗯，我之前还找邢硕长老订制了一个特别的图样。” “什么图样？” “……一个有些精神污染，大概这个表情的狗头。”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一个表情包[doge]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眼神，这微笑，几乎是瞬间就让景星他们理解了什么叫做精神污染。 “那一定很显眼，也一定会让人见之不忘。”景星肯定道。 这下向清也明白景星话里的意思了。 “所以，要想知道他们传送到哪里去了，只需要打听一下有奇怪烟花绽放，以及臭气熏天的地方？” “对。”秦蓁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扔出那东西的初衷。 “那臭气会立马消散吗？” “能持续半个多月。” “用清洁术或者遇到刮风下雨呢？”景星确认道。 秦蓁显然是做过相关实验的：“几乎没影响，而且用其他味道掩盖的话，味道会被激发得更加浓烈，只有牧长老配的药浴可以去除这个味道。” “绝了。”向清想了一堆话想要说，但是话到了嘴边，自动就变成了这两个字。 秦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要知道，最开始发现这玩意儿只要沾染了灵力，就会散发出巨大恶臭时，她都没想过要把这种东西留下来。 但实在是因为这股臭气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哪怕当时牧长老第一时间撑开了结界，也让他们两个人瞬间变成了臭人。 连周遭的东西都没能幸免，包括牧长老的……所有药材。 他们当时也用了清洁术，和去异味的熏香，最后的结果，让秦蓁现在想起来都想重新再吐一遍。 牧长老的那一个山峰的药材，更是被后来的更加浓烈的臭气，差点腌入味儿。 那还是秦蓁第一次看到牧归夷那么慌乱。 他通宵不睡，顶着那臭得眼泪鼻涕直流的臭气，不断地想办法，最后用了两天时间，终于研制出了一个配方。 然后物品多喷洒几次药水，人泡一泡药浴，这才能将那臭味消灭干净。 当时秦蓁被折磨得太过厉害，便想也不想地就拜托牧长老去找邢硕长老，定制了几枚特制的烟花。 毕竟——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方便用来“标记”了。 当时，秦蓁也只是忽然灵感乍现罢了，没想到最后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看着秦蓁心有余悸的表情，向清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小师妹，你们食修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搞出这么‘炸裂’的边角料吧？” “呃，大概、可能不会……吧？” 这话说出来，秦蓁自己就不相信。 向清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秦蓁话里的意思？ 当即倒吸了口凉气：“果然食修恐怖如斯。” 得亏这些年没出过几个食修，要不然，向清都不敢想象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些人怕是什么东西都能鼓捣出来吧？ “我们先回主殿，免得大师兄担心。” 因为秦蓁最后那神来之笔的一个臭蛋烟花，景星现在的心情都轻松了两分。 本来以为要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想到这里，景星没忍住轻轻揉了一把秦蓁的脑袋，夸道：“小珍珠，就是聪明，做得不错。” “嘿嘿。”秦蓁还是很喜欢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声。 向清也挺高兴：“也不知道那烟花现在炸了没？” …… 视线转到另一边。 天衍宗禁地。 苏蕊被两个高大的男子簇拥在中间的位置，而他们身后，魔族最精锐的修士们正一个接一个，不断地在一个巨大的传送阵中出现。 在这个从不允许弟子轻易踏入的禁地里，苏蕊身边的两个高大男子正在争执。 “我再说一遍，天衍宗容不得你楼书放肆。” 若是秦蓁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此时开口说话的这个俊美男子，正是她上一世的师尊，清和剑尊。 不过，现在的他和秦蓁所见过的模样有些些许不同。 外貌虽然一致，但他本身的修为根本不是炼虚期，而是暂时无人能及的大乘期。 不过这个大乘期有些奇怪，因为灵力反而没有那个炼虚期的他稳定，甚至隐隐还有魔气流露而出。 楼书闻言轻蔑一笑：“某人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万人敬仰的正道魁首呢？我敢打赌，只要你踏出这禁地范围，定然会被那些正道修士追杀。” “你！” “怎么？本尊有哪里说的不对吗？说起来也是讽刺，有些人本来是为了修炼天魔族的功法，才把自己的心魔分割出来，谁能想到你那心魔，气息居然比你本体还纯净，最后稳稳坐上了剑尊的位置，反倒是本体……啧，杂种。” 清和剑尊气急，当即就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剑，提剑就要上。 楼书压根不惧，甚至跃跃欲试，想要和清和剑尊打上一场。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人此时表现出的性格，和他们平日里的性格根本大相径庭，完全不像是本人。 连苏蕊自己都没察觉，因为这两人在她身边时，从来都是这副模样，为了她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在她看来，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甚至已经很是熟练地开口安抚两人。 “好啦，你们别吵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正需要大家团结一心，大家都各退一步，不要打架，好吗？” 楼书和清和剑尊都不说话。 苏蕊见状，立马露出了一个很是伤心的表情：“就当是为了我，不要打架，也不要吵架，好不好？你们之中，不管是谁受伤，我都会心痛的。” 这一次，楼书先缓缓地叹了口气：“罢了。” 清和剑尊也收了剑，冷哼了一声。 两个人虽然依旧不对付，但好在确实不再吵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魔族修士出现，那传送阵的光芒缓缓开始减弱。 苏蕊见状，连忙问了楼书一句：“要带走的人，齐了么？” 楼书一个眼神过去，立马有人去核实这件事去了。 很快，便有人来报：“尊上，三千人不多不少，全部齐了。” “很好，通知所有人在此地扎营，建造祭台，准备仪式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等待申祭日来临，域外通道再次开启，迎接咱们的盟友们。” “是。”魔族人齐刷刷应道。 这一次被楼书他们带来的魔族，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存在。 不仅修为高深，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修炼了苏蕊给出的天魔族功法。 所以，自然将天魔族视为盟友。 苏蕊对众人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 “我去探探现在外面的情况。” 清和剑尊向来看不起魔族这些人，他自认高人一等，骨子里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正道第一人一般，因此生理性厌恶着魔族的存在。 明明自己也修炼天魔族的功法，甚至早就开始出现异化，算不得正常人了。 这天衍宗上的灵气，甚至在剧烈排斥着他的存在，不断撕扯着他体内的魔气，疼痛感时不时从身体各处传来，可他面色丝毫未变。 苏蕊安抚般地捉住清和剑尊的手，摇了摇。 被她触碰过的地方，疼痛瞬间消失。 这让清和剑尊有些眷恋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挽留。 “等你回来。” 苏蕊却丝毫不做任何停留，抽回了自己的手。 因为刚刚有过短暂的温暖和舒适，此时苏蕊抽手后再次袭来的疼痛，竟是让清和剑尊觉得有些难以忍耐。 “……好。” 清和剑尊温柔地看了一眼苏蕊，甚至还出手帮她扶了扶歪掉的发簪。 苏蕊回了他一个甜美的笑意。 清和剑尊这才转身离开，楼书在一旁冷冷看着，眼神里满是讽刺。 苏蕊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生气了？” “没。” “还说没有呢，明明就不高兴了。”似乎是觉得嘴硬的楼书有些可爱，苏蕊还轻笑出声了。 “那你准备怎么哄我？” 楼书双手环胸，好整以待。 苏蕊闻言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红晕。 随后，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她飞快地踮起脚脚，在楼书的侧脸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一触即离。 轻飘飘的好似羽毛拂过。 配合着苏蕊绯红的脸颊，看起来纯洁又浪漫。 至少楼书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我去布置任务。”楼书跟苏蕊招呼了一声，随后这才向着魔族众人走去。 苏蕊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楼书走远，这才收回了笑意。 一个红发长老见状，这才上前一步，恭敬地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苏蕊扫了来人一眼，表情完全没了在清和剑尊和楼书面前的柔和。 “何事？” “苏长老……没了。” “怎么可能！？”苏蕊刚刚还稍显冷淡的面色，此时大变。 红发长老表情严峻，没有半分在开玩笑的意思。 “他的命牌在刚刚碎了。” “不可能！”苏蕊冷着脸否定道，不愿意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苏长老极为擅长夺舍，就算重伤濒死，哪怕还有一丝残魂，也绝不会死。 这些年来，苏长老凭借这一招可以说是无往不胜。 而当年，族中选择苏长老作为她的护卫之一，看上的就是这点。 如若不然，就凭苏长老当时的修为境界，是无法入选护卫的。 可现在他们却告诉她，苏长老死了？ “他不是去秦家办事，顺便对付秦蓁那个贱人吗？那贱人不过金丹初期的修为，就算和清云坛那个长老联手，最多也只能伤着苏长老才对，怎么可能死了？” 红发长老也觉得奇怪，不过死了就是死了。 “也许当时还有其他高人在场，或者……” “或者什么？” 红发长老的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天魔族夺舍这个秘术，一旦被提前识破，对方神识便会设防，此时再贸然夺舍，根本无法瞬间夺去对方的神识，反而可能被反噬。” 苏蕊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长久以来的养尊处优还是让她无法立马接受这个结果。 “之前从未失败过，怎么这次就失败了？” 苏蕊这句话并不是在质问对方，纯粹是她自己不能接受。 对方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好在很快，苏蕊就收拾好了心情。 “等神祭日到来，不管杀了苏长老的是谁，那一天都会是他的死期！” “当然。” “罢了，你下去吧。”苏蕊挥了挥手，让红发长老退下。 “是。” 苏蕊满怀心事，我长老的死人，让她有一种迫切的危机感。 但她并不想被别人看出来，于是便假装闲逛的在禁地里徘徊起来。 不知不觉中，就好像有一股什么神秘力量，吸引着她走到了传送阵上。 而就在这时—— 之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传送阵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汤圆大小的黑色圆球。 “什么东西？” 苏蕊疑惑，弯下腰就要去确认。 第387章 苏蕊倒大霉 哪想，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黑球的一瞬间。 “轰——” 黑球瞬间炸裂。 一团灿然的火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升上了高空。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一道冲天的火光所吸引，楼书和清和剑尊的反应最为迅速。 一个立马设下了结界，想要拦住那道奇异的火光。 一个直接御剑而上，飞身就要拦截。 可是，那火光还是先一步炸开了。 耀眼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哪怕还是白天，都刺眼无比，更别说那图案还是一个接一个的魔性的狗头。 不过片刻，魔性狗头就把天空布满了。 与此同时，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恶臭瞬间自炸开的火光中传来。 刺鼻的味道霸道地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设下结界的楼书，被这臭气熏得心思一晃，结界直接破了。 而御剑飞行追上火光的清和剑尊，受到的冲击最大， 那股酸爽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甚至连神魂都在震荡。 他甚至都来不及再做出反应，整个人便翻了个白眼，然后晕了过去。 这一晕，他整个人连带着飞剑瞬间掉落下来。 直挺挺的，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快跑啊！” 底下的魔族见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纷纷避让。 苏蕊闻声，下意识地抬了抬头。 “！” 这一抬头，浑身的血液差点冻住。 因为—— 清和剑尊掉落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头顶！！！ 不不不，她得赶紧走！ 苏蕊猛地睁大了眼睛，慌忙就要跑，甚至都没想过要去接住清和剑尊。 可谁想偏偏清和剑尊的佩剑先一步掉落，刚好将她迈出的右脚一绊，她都还没起跑，便“哎哟”一声，摔倒在了传送阵上。 锥心的疼痛自膝盖处传来，苏蕊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可她此时也管不了其他，连忙手脚并用就要从这传送阵上爬走，但是，还是太慢了。 下一秒，清和剑尊落下，正正砸在了她的后腰之上。 “咔。”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的，是一声—— “啊啊啊啊啊！！！” 声音凄厉无比，不断在天衍宗禁地里回荡着。 苏蕊此时哪里还能维持住自己柔弱无骨的可怜模样，因为剧烈的痛苦，她的脸极度扭曲，甚至有几分恐怖的狰狞。 那模样，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特效妆容，就能胜任出演恐怖片里的怪物。 楼书听到惨叫回过头来时，看见的便是苏蕊这样的一张脸。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就是他喜欢、甚至喜欢到尊重她的意志，愿意与别人共享的人？ 就这？ 苏蕊此时痛到神志都有些模糊，自然注意不到楼书复杂的神色。 而她之所以没有痛晕过去，完全是因为—— 太臭了！ 实在是太臭了！ 清和剑尊距离烟花最近，自然沾染的气息最多，那臭味比刚刚烟花绽放时的味道浓烈多了。 臭到苏蕊觉得自己好像被熏晕了一瞬，又硬生生地臭醒了。 “快躲，快躲，那烟花的火星掉下来了！” 然而魔族的其他人根本没空管苏蕊那边的情况，此时正抱着头到处乱窜。 没办法，谁让那燃烧掉的火星，都还没掉下来，那股臭味便先一步钻进了鼻孔里。 “呕！” “我靠，你别吐啊，本来就够臭……yue！” “我去，你们……不行，我也要吐了。” 本来众人就被这臭气熏得不行，有些人甚至连眼泪都被熏下来了，这会儿一看有人吐了，那简直是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折磨。 很多人刚刚还能勉强忍住，此时却都纷纷跟着呕吐起来。 于是，本就恶劣的环境，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苏蕊此时的情况。 楼书倒是注意到了，但是看着苏蕊此时那副狰狞可怖的模样，他的心神止不住地动摇。 在苏蕊身边就一定会变做“恋爱脑”的他，此时居然恢复了自己的神志。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烟花燃烧殆尽的碎渣已经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因为苏蕊正好在烟花升空的正下方，那掉落的渣滓显然是最多的，连带着烟灰和零星的火星，全都落在了苏蕊的头上、背上、腿上。 甚至那火星，还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她的眉毛和发尾处。 苏蕊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她的眉毛和头发便立马烧了起来。 “不！” 苏蕊慌忙想要抢救自己的眉毛和头发，但因为身体的剧痛，她连抬手都无比困难。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等火星将自己的眉毛和头发灼烧殆尽。 苏蕊从来自恃美貌，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容貌有丝毫损毁。 此时感觉到自己清凉的头顶，终于两眼一翻，如愿晕了过去。 而昏迷的清和剑尊，在臭气和尖叫的双重冲击下，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结果哪想，映入他眼帘的根本不是苏蕊那张让他心疼不已的清丽面容，而是—— 一个被烧得焦黄的光头。 有一瞬间，清和剑尊甚至以为是自己臭迷糊了，看到了一颗发霉的卤蛋。 但当他清醒地意识到那是苏蕊的脑袋时，他的灵台前所未有地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究竟喜欢苏蕊的什么？ 这是清和剑尊以前从来没有思索过的问题。 但这样的理智只是一瞬，很快，对苏蕊的担忧瞬间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而楼书此时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急忙往苏蕊身边奔走而来。 只是走了两步，他的步子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不行，太臭了，太臭了，太臭了…… 楼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跟坏掉了一般，满脑子似乎都被“太臭了”三个字塞满了。 想要去到苏蕊身边是本能，可是想要远离那股更加浓烈恶心的臭气，更是本能。 天衍宗禁地里乱做了一团，而天衍宗的弟子们，看着忽然升上天空的狗头烟花，也混乱了。 “什么东西？” “呃，有谁在放烟花？” “谁白天放烟花啊？而且那个方向还是禁地……等等，禁地！” “出事了，出事了！快禀告上去！” 第388章 恋爱脑觉醒 天衍宗的弟子们禀报的禀报，想要先去禁地探查情况的，也连忙往禁地的方向赶去了。 只是，他们并不敢直接闯入禁地，只能先团团把禁地入口围起来。 “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站在禁地入口处的最前排的一位弟子，被猛地灌了一大口风后，脸色瞬间就黑了。 “我天，这什么味道？不行，我要吐了。” 后排本来没来得及闻到味道的弟子，听到自家师兄这么说，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两口。 结果，这一深呼吸，直接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yue，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边放烟花，一边拉屎吗？”有人没忍住吐槽道。 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情况，能够解释禁地里发生的这些事了。 虽然那他吐槽的很到位，但前排的弟子们都没有回话。 因为他们此时正在忙着以最快速度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只是，就算封闭了嗅觉，那臭气就像是会灵魂攻击一般，还是一股又一股地往鼻腔里钻去。 “这臭气不讲武德，我都封闭了嗅觉，怎么还往我鼻子里钻啊？” “快别说话了，还嫌不够臭啊？散远点，散远点，赶紧散远点！” 天衍宗的人瞬间散开，往后退了又退。 可他们退了百来米，那个味道还是挥之不去。 “长老们怎么还不来？我已经受不了了。” 有些天衍宗的弟子们已经有些想跑了。 殊不知，禁地里面的魔族，此时也很想跑。 他们也不想管它这里是不是有连接域外的通道了。 他们只想赶紧离开，再待下去，他们怕是要臭死在里面。 “跑啊，兄弟们。” “赶紧跑，还等什么？” 有的嗅觉较为敏感的魔族，此时也顾不上楼书的命令，连忙就要往禁地外面冲去。 可是禁地之所以称为禁地，那就注定了这里不是想进就能随便进，想出就能随便出的地方。 至少，他们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清和剑尊之前做了无数的准备，才能实现的。 但此时他们都忘记了这一点。 清和剑尊又晕了过去，自然不会开口警告。 那些一股脑往禁地入口冲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下一秒身影便从原地陡然消失。 而与此同时，有人惊恐地尖叫出声：“命，命牌碎了！” 只见刚刚消失的那几人，命牌竟是在同一时间瞬间碎裂。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又遭遇了什么。 楼书本来准备出手惩罚带头乱跑的魔族，此时望着眼前这一幕，竟也有瞬间的微怔。 不怪他如此表现，实在是因为自从呆在苏蕊身边，因为苏蕊的好运，就连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 楼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苏蕊，谁想看见的是一个眉毛和头发都被烧掉的女人。 老实说，拔了毛的老母鸡可能都比她好看几分。 楼书：“……” 楼书产生了怀疑。 如果苏蕊真的是福星，拥有天生的好运，那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去摸可疑的黑球，促使烟花炸开，然后被掉下来的灵剑绊倒，还被清和剑尊砸断了腰。 人究竟要多么倒霉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可怎么都看不出来是好运的样子啊。 楼书再一次动摇了。 如果苏蕊不再拥有好运，不再拥有美貌，那她现在身上还有什么吸引自己的？ 好像也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她天魔族公主的身份。 但愿，在这一点上不会再出什么错了吧。 楼书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距离苏蕊这么近的情况下，看向她的眼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火热。 …… 天衍宗内内外外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魔宫做最后清扫的秦蓁他们，却十分愉快。 他们里里外外把魔宫搜刮了个干净，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被转移走了，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带不走的。 比如铺的金砖，比如各处镶嵌的宝石，还有魔宫那几根大柱子上用的各种珍稀材料。 对于喜欢亮晶晶的龙族来说，简直收获颇丰。 而秦蓁，则是拉着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到处帮她去收集一些没怎么见过的植物和动物。 托大师兄渡劫的福，那九九归一的劫雷，不仅驱散了魔渊常年不散的魔雾，就连这些植物和动物身上的魔气，都淡了许多。 “小师妹，虽然现在这些玩意儿身上的魔气被驱散了不少，但可不等于没有啊，你不会真的要把它们做成食物吧？” 向清一边帮着忙，一边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实在是因为，但凡沾染了魔气的东西，都有点……奇形怪状的，让人委实没有半分食欲。 秦蓁闻言笑了：“放心放心，肯定不会这样直接拿去烹饪的，至于剩下的魔气，我有净化和处理经验，没事的。” 在秦蓁眼里，这就和处理河豚没有任何区别。 有哪个食修，能够拒绝未知食材的诱惑呢？ 秦蓁说得轻松，但是向清闻言手中的动作却是突然一顿，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秦蓁见状不解，偏头看向她向清：“怎么了，大师姐？” 向清表情很是微妙：“小师妹，老实说，你那臭气烟花，是不是就是这样搞出来的？” 秦蓁：“呃……” “哦，看来是了。” 不等秦蓁回答，向清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臭气烟花，不也派上用场了么？而且这不是还有牧长老在么，出不了什么大问题的……呃，大概吧。” “所以到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确定是么？” 向清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景星却已经认命：“赶紧收集吧，就算不让她霍霍这些东西，她和牧长老两个凑一起，也能搞出其他东西来。” 向清：“……”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秦蓁则是干笑一声：“二师兄真会说笑。” 宁魄抬眼看了一眼秦蓁那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景星的话又说中了。 哎，算了，赶紧帮小师妹收集完毕吧，大不了，回破云宗后，离牧长老的峰头远一点。 第389章 严厉的大师兄 等到秦蓁终于心满意足地将各种想要的食材装满了乾坤戒时，淮序已经处理完了龙族叛徒和那个白胡子长老的事情。 看着累瘫的师弟师妹们，毫无形象地躺在魔宫的台阶上，他轻步走了上去，一人给盖了一条小毯子。 而且他还很注意的把每一条毯子，都盖在了肚脐眼之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景星最先懒洋洋地瞥了淮序一眼：“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淮序应了一声。 身为稳重的大师兄，他做不出和师弟师妹们那样，像一条条风干的咸鱼一般，瘫在魔宫台阶上的动作。 “大师兄，坐啊。” 偏偏秦蓁见到淮序后，连忙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台阶，示意他赶紧过来。 淮序稍稍迟疑了一瞬。 但最后还是在秦蓁殷切的目光中，缓步走了过去。 不过并没有像大家那样躺下，而是长腿一屈，坐在了秦蓁身边。 淮序向来是矜贵优雅的，哪怕是像这样随意地坐在台阶上，也比常人看起来优雅几分。 “！”躺在最边上的宁魄见状，眼睛蓦地一亮。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在人前懒散的躺着，会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 只是大师姐一番好意，非要拉着他躺一边，他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勉强躺了下来。 但是他完全做不到放松，甚至因为是躺着的姿势，他的神经比平时绷得更紧了几分，就怕自己无法用最快的速度应对突发情况。 所以别人都是咸鱼躺，只有他像是僵尸躺，把自己绷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会诈尸一般。 此时一看大师兄没躺，他立马也坐了起来，至少现在有两个人不躺着，没那么显眼和突出了。 见众人并没有看他，宁魄心里又高兴了几分。 秦蓁余光倒是瞅见了，但她完全当做是三师兄看见大师兄来太激动了，所以并未在意。 “龙族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景星很是关心这个问题。 淮序闻言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淮序低低叹了一口气：“那几个，都是围着假金宝打转的，自然也被夺舍过了。” “夺舍过？”秦蓁注意到了这个词，有些不太寻常。 “天魔族的一个特性，他们可以夺舍一个人，将他神识毁灭，从而取代他，也可以在成功夺舍后，留下对方的神识，从而控制他们。” 秦蓁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一时间没往那方面上去想。 “我知道，被成功夺舍的人，就算夺舍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身体，但是他们的神识上已经会被打上了精神印记，会本能地臣服夺舍过他们的人，为他们所用。” 淮序点头，有些头疼：“他们几人就是这个情况，被夺舍过，偏偏身体和神魂又还是龙族之人，所以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棘手？因为他们要杀你这件事，并非出于他们的本意，而是被天魔族利用，所以那些龙族就要你对他们高抬贵手？” 景星闻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淮序刚刚会叹气了。 明白这一点后，他有些生气。 秦蓁一看自家二师兄这样，十分有眼色地就闭上了嘴，没有再接着问。 而向来识时务的向清，更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和有杀气的景星，拉出一点距离。 好在，景星生气，从不会迁怒别人，他只是板着脸看向了淮序。 “你差点死掉是事实，不管他们的意愿如何，你可以情感上怜悯他们，但是要处理的手段上，不需要任何留手，你若是此次留情，后期定然会再出乱子。” 淮序知道，景星会生气，是在气龙族的人让他为难。 而不是真的生他的气。 “嗯，我知道，放心吧，我处理好了。” 既然他们求情，那就如他们所愿，留他们一条命。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重的刑罚。 所有人被褪去龙鳞，然后丢入龙族的禁地。 “确定处理好了？”景星依旧怕自家大师兄，有些优柔寡断。 若不是念着这是龙族内部事务，他早就出手了。 淮序闻言，想起那些求情的人，在听到他的判罚后惊恐又后悔的表情，肯定地颔首道：“嗯。” 要知道，活着进入龙族禁地受折磨，也许还不如死了。 那些求情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以为淮序正道修士，定然十分善良，念在他们求情上，一定会轻拿轻放。 谁能想到他看似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却真正地把他们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们后悔了，却又没有办法责怪淮序。 毕竟，他是在他们的纠缠之下，应下了他们的要求。 现在他们却想反悔，是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族长的权威吗？ 他们多大的脸？ 明明淮序这次没有像刚回族里的时候，用血腥手段镇压一切，可是他们却还是再次感受到了，淮序真的不是前族长那样好拿捏的人。 你试图越界，就要承担好越界的后果。 指不定他们要求严惩，淮序反而会心软一些。 淮序将龙族的事情直接抛在了脑后，再一次严肃地开口道：“关于他们识海里的那个精神印记，有问题。” 秦蓁他们几个人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毕竟，淮序那般稳重的人，判断出的问题，那一定不是小的问题。 “那个精神印记怎么了？”秦蓁主动问道。 “将他们夺舍过的那个天魔族已经死了，正是我和景星之前在龙冢时消灭的那人。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他对他们的控制应该消失才对，可是那个精神印记依旧存在。” “他们甚至在那人死后，依旧按照那人最开始下达的指令，在适当时候对我进行了袭击。” 这一下，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向清没忍住喃喃了一句。 毕竟，这有些超越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常识了。 至少，在发现这几个人之前，他们的共识都是—— 一旦夺舍过的天魔族死去，那么被他夺舍过的人精神印记就会消失，恢复自由。 第390章 我不信 至少天魔大战的时候，这一条是绝对成立的。 秦蓁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进化。” “进化？”向清一时间没能理解秦蓁的话。 “就像是人类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一样，他们也在这五百年里进化了，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关于他们的那些旧知识，很有可能已经不适用了。” 秦蓁话音刚落，向清整个人就愣住了。 秦蓁以为大师姐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天魔族进化的事实，所以表情才会如此惊讶。 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突然大喊了一声：“什么？人类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你是说我们以前都是猴子？” “大师姐，你关注的重点好像跑偏了！” 这是现在该疑惑的事情吗？ “我知道，但我们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诶！” 向清虽然知道自己的重点错了，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不好奇这个问题。 秦蓁有些头疼。 在她看来进化论已经算是常识一般的存在，但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这却都是非常新奇的理论。 好在景星适时阻止了向清继续跑偏话题。 “如果天魔族真的出现了这所谓的进化，那么现在事态就有些严峻了。” 淮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毕竟我们并不知道这所谓的进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清努力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脑后，继续眼前的这个话题。 “你们是在担心就算当时天魔大战时，我们把留在域内的天魔族杀尽，但是被他们夺舍过的人，可能神识里依旧有他们的精神标记，而我们却不知道。” 景星的语气更严肃了几分：“不只是我们不知道，有可能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 如果进化真的出现你都那么早的话，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好烦啊，我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要炸了，怎么最近老出这种事情啊？就没一点省心的。” 向清一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已经开始抓狂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秦蓁直接望向了淮序和景星，这种正事一向是他们两个拿主意。 谁想，景星闻言，却并不觉得苦恼，反而还有些好奇地看了秦蓁一眼。 “小师妹这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呀？” “啊，不是啊，我是说大家怎么办？” “嗯，你也说了是——大，家。”最后两个字，景星咬的特别重。 秦蓁闻言微微一愣。 淮序适时开了口：“事关重大，当然要告知宗主和长老他们，至于他们要怎么和其他宗门的人商量，那便是他们的事情了。” “啊，就这？” “嗯，就这。” “这和打不过就叫家长有什么区别啊？”秦蓁憋了一股劲儿，结果哪想根本没处发力。 “小珍珠，叫家长不丢脸。” 景星见秦蓁气鼓鼓的，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了一枝山楂递了过去。 红彤彤的山楂，一个挨着一个，沉甸甸地挂在枝头。 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分泌出了口水。 秦蓁接过来，摘了一颗吃下，顿时酸得五官都在乱飞，心情也在这酸味的刺激下，平静了下来。 见她这样，淮序这才平和地开口道：“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可以试着多依靠一下别人，至少依靠一下破云宗的大家。” 秦蓁闻言一愣。 被景星和淮序这样提醒以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之所以这么焦虑，就是因为她下意识地把这些重担接了过来，还没想过找人分担。 她有一种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焦躁感，那股焦躁感催促着她必须立刻马上做出一些什么，否则世界就会立马毁灭一般。 但其实—— 世界没有那么容易毁灭。 而且她一个人的力量做到的实在有限，确实不如团结大家的力量、统合大家的智慧，一起思索解决问题的方法。 “抱歉，我钻牛角尖了。”秦蓁有些不好意思。 谁想，大家闻言却都是善意一笑。 景星甚至还夸了她一句：“你会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不就更证明了你是一个善良又有责任感的人吗？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秦蓁完全没想到景星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便没忍住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就连手里的山楂，她都觉得好像没有那么酸涩了。 “心里轻松点了吗？”淮序见状，开口问道。 “嗯，好多了。”秦蓁乖巧点头，随后开始给师兄师姐们依次投喂山楂。 最后成了破云宗的一群人，坐在台阶上表情扭曲。 酸，太酸了。 酸到景星都打了一个寒颤，这才继续问道：“那个魔族长老，也处理了？” “嗯，扛不住真言术，七窍流血死了。” “问出来了什么？” 淮序微微蹙眉，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众人。 “他说，天魔族的公主向他们承诺过，所有的牺牲都会被铭记，会按照功绩论功行赏，就算他们‘暂时’死去，但当天魔族的王再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他们全部会复活，并且获得更加强大的身躯。” 秦蓁闻言，第一个皱起了眉头：“这说辞……怎么特别像是那种洗脑的邪那什么的说辞啊？” “邪什么？”向清没听懂。 “教。” “哦，为什么不说全啊？” “容易被和谐。”秦蓁义正严辞道。 向清则是听得满头问号：“啊？” 小师妹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宁魄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满耳朵都是“蟹脚”和“河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饿了。 “大师兄，你相信吗？”景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便抬头去看淮序去了。 淮序显然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听到景星这么问，点了点头。 “信，但也不太信。” 秦蓁没懂：“什么意思？” “小师妹你不信？”淮序没有回答，而是先问了秦蓁一句。 秦蓁闻言很是肯定地点了下头：“对，我不信，感觉是糊弄人的。” 第391章 隐藏信息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景星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秦蓁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像在思考什么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特别朴实地开口道：“直觉？” 景星：“……” 淮序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是宁魄都有几分无语。 只有向清对此十分力挺：“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啊。” 秦蓁也知道自己这个答案有些离谱，她试图解释自己的这种直觉，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才好。 她有一种自己的脑子转的飞快，但是表达能力和归纳能力又完全跟不上的不协调感，所以最后脱口而出的便只有这两个字。 “非要说的话，就是——要是他们天魔族的那个王真的有那么厉害，那就自己把自己先复活，再重新杀过来啊，但他根本做不到，反而要其他天魔族的小喽啰忙活张罗这些事。” 那段话，怎么听都像是，苏蕊在利用这位天魔尊的“厉害”画大饼。 反正秦蓁是不怎么相信的。 景星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确实听起来很糊弄人，但是空穴来风，我不认为这完全是胡扯，而是有一定的依据，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夸大和美化。” 淮序闻言，也点了点头：“我和景星的想法一样，这话我们都知道很荒谬，但为何有那么多人信了？总不能是他们集体犯蠢吧？蠢到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随意丢弃？” “呃，不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吗？”向清挑眉，“虽然我没见过苏蕊，但从你们口中的‘她的事迹’来看，她身边的人好像都显得尤其得蠢。” 就说那清和剑尊吧，没收苏蕊入门时，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像个蠢人。 可苏蕊成了他的小弟子以后，他蠢事干了一堆又一堆。 秦蓁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 向清者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掌握了玛丽苏万人迷女主的另一个精神特质—— 降智光环。 无论再优秀的人，只要靠近他，就会沦为只会发“哔”的动物一般，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那些事，智商、情商双双下线。 淮序都被向清者发言弄得怔了怔，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还是景星开口说了一句：“别看轻对手，要知道，如果这样的荒谬的谎言就能让他们甘愿选择牺牲的话，不是从侧面印证了苏蕊那群人更可怕了吗？” 秦蓁闻言，不禁也跟着愣了一下。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蓦地蹙起了眉头。 “我好像犯了个大错。” 秦蓁这话实在是来的突兀又莫名，几个人不由得同时好奇地向她望了过去。 “什么错？” “因为太过厌恶苏蕊，以至于我总是喜欢用轻视的眼光去看她。” 她从没有一刻正眼看过苏蕊，自然而然就觉得苏蕊难以对付，完全是女主光环的原因。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大忌，容易吃亏。 破云宗的几人完全没想到秦蓁所谓的犯错是指这件事，听她说完以后，这才纷纷开口。 “没事，她确实令人讨厌。”这是景星。 “小师妹你有什么错啊，错的是苏蕊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情绪。”这是偏心不知道偏到哪里去的向清。 “嗯。”这是一脸认真附和大师姐偏心的宁魄。 还有—— “说起来，苏蕊是不是从未在我们面前展现过她的真正力量？”这是心思已经完全跑偏，思维已经不知道进入哪个维度的淮序。 偏偏景星一边能安慰秦蓁，一边还能回答淮序的问题。 “她好像更喜欢装柔弱，借刀杀人来对付自己的敌人，确实从未正面使用过她的力量。”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上一世的情景，还有原书的细节，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苏蕊确实真的从没动用过自己的力量。 苏蕊有没有天魔族的能力？这能力现在到了哪种程度？是什么样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而在此之前，秦蓁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么明显的一件事。 “完了，我感觉我自己越来越迟钝了。”秦蓁有些担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开口道。 是不是因为身边的聪明人太多，她太久不动脑筋的原因？ 脑子生锈了？ 景星微微沉吟，却是提出了一种新的假设—— “有没有可能这也是她的一种能力？” “这算什么能力？”向清显然不太赞同这种说法。 “在我看来被人轻视，被人忽略就是一种能力。”景星却是肯定道。 这话刚开始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仔细一想，众人就明白了过来景星话里的意思。 特别是秦蓁，几乎立马对应上了小说的经典套路。 “你们知道小说，呃，话本的一种写作手法吗？” “什么手法？” “先抑后扬。” “什么意思？” “就是，话本里，总会刻意压制主角，让遇到主角的炮灰或者反派，看起不他、无视他甚至欺负他，主角呢，前期可能会用自己的‘计谋’和‘手段’打脸这些炮灰，而等到了中后期，他就会爆出强大的实力、高不可及的身世，直接碾压对方，这就是小说进阶式爽感的来源之一。” “确实，话本里很常见这种套路。”景星点头。 淮序则是瞬间明白秦蓁话里的意思：“我们就是那个不长眼的炮，呃，炮灰反派？” “对。” “那照小师妹你这样的说法，我们的不长眼，简直就是甜到对这个所谓的主角，一种特别庇护啊。”向清坦言道。 让人看轻，不加以防范，最终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蓁光是想着，就觉得背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是今天和大家谈起这个话题，她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们的下落。”淮序一锤定音。 只要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个苏蕊到底有什么能力，一试便知。 “还有，以防被影响，我有个提议。”景星也突然开了口。 “什么提议？” 景星的视线平等地从每个人身上扫过，然后这才缓缓开口回道。 第392章 印记 “互相在彼此神识的一角，留下一道精神印记，在关键时刻提醒我们苏蕊的异常。” 精神印记，只能由对方留下，自己的识海是无法自己打上印记的。 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侵入对方神识，给别人打下精神印记的。 神识就好比一个人的家，是极为私密和排外的地方。 外人是绝对不会被允许随便进入这个家里的，如果强行闯入，势必会引起强烈的反抗。 若“强盗”更强，“主人”便会受伤，神识自然也会因为“打斗”而受伤。 若是“强盗”不够强，“主人”自然能将其反杀。 而关系一般的人，最多能在门口、或者进门去客厅看上一看。 关系更好一点的，能在餐厅吃个饭，但是—— 作为最隐私、最重要的存在的卧室，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的。 哪怕是父母，都不允许被轻易踏足。 只有绝对信任的人，才可以走进这里，更别说要在这里留下东西了。 “我没意见。”作为大师兄的淮序，最先表了态。 向清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听到淮序这么说，便也点了点头：“我也可以。”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在了宁魄和秦蓁身上。 特别是宁魄，他是所有人里最独来独往，也是防备心最重的那一个。 宁魄果然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没开口答应。 景星见状也不催促，反而安慰：“小师弟，如果我这个提议会让你觉得有些冒犯，你不用顾忌。” 宁魄闻言，摇了摇头：“我不是顾忌。” “那你为难的点在哪里？”景星闻言，便准备帮助宁魄解决问题。 “我怕会伤到你们。”虽然他本质上是相信大家的，可是他不相信自己。 如果他的神识不受控制暴动，伤害到他们…… 淮序听到这里，连忙开了口：“那便让我来吧，忘记说了，我突破到化神期了，你不用担心会伤着我。” “大师兄，恭喜啊！”秦蓁第一个惊喜地开口道。 景星更是坐起身来，拍了拍自家大师兄的肩膀：“恭喜。” “哇，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忍着现在才告诉我们啊？”向清也很是惊喜。 因为太过惊喜，她甚至伸手往淮序那边伸了伸，掌心向上，五指并拢，上下摇了摇。 “这种大喜事，一定会有红包，让我们同喜同喜的吧？” 向清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满是对金钱的渴望。 淮序见状，有些无奈，但还是认命地从乾坤戒里摸出了几块宝石，送给了在场每一个人。 向清高兴地拿着宝石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这才举起来在阳光下仔细观看起来，整个人喜滋滋的。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宁魄也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渐渐柔和了神色，对着淮序道了句恭喜，又应了一声“好”。 这下，便只剩下秦蓁了。 秦蓁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也不别扭，反而爽朗一笑：“我肯定不会反对啊，来吧来吧，要怎么留印记？交叉着来？” “可以。”淮序点头。 景星也点了点头：“那就大师兄和小师弟互相留，我和大师姐还有小师妹三个人互相留吧。” 景星已经将顺序都安排好了。 “行，那景星你给小师妹留，小师妹给我留，我给你留，有意见吗？” 秦蓁最先表示：“我都可以。” “嗯，就这样吧。” 景星说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秦蓁面前。 秦蓁本来很闲适地躺在台阶上，此时见景星的影子投下，不知道为何竟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连忙坐起身，还乖乖地将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她仰头望着景星的时候，阳光刚好从她头上撒下来，柔和得好似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好乖。 景星见状愣了愣，随后这才单膝跪地跪在了秦蓁面前。 “小珍珠，放轻松。” “嗯！” “那我来了。” “好。” “闭上眼。” 秦蓁缓缓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她便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然后，景星的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心。 景星很温柔，探入她的神识后，更是小心翼翼，主动避免不小心窥探到她的秘密。 但他没想到秦蓁居然对他这么坦诚，神识完全不设防不说，甚至还主动引导他潜入更深层的地方。 很快，景星便在秦蓁的神识深处留下了一个警示用的精神印记。 “好了。” “这就好了？”秦蓁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眼刚好看见了景星还未来得及抽回的手。 节骨分明，很是好看。 “嗯，好了。” 秦蓁闻言连忙起了身，然后就往大师姐身边凑。 “大师姐，我来啦！” 她的发丝随风飞扬，发尖刚好拂过景星的指尖。 景星下意识地想要去抓，可发丝却从他指缝里溜走了。 掌心瞬间空空荡荡的，他低头垂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没有人察觉到景星这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他便恢复了平日里懒散温和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秦蓁给向清打精神印记。 …… 而此时，现实世界。 抄袭秦安宁的作者，苏蕊，此时正在医院里抓狂。 她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能这么倒霉？ 出门先是踩到狗屎，本来想找个地方冲一下鞋子，结果高跟鞋卡在井盖上了，努力拔高跟鞋的时候，身体一个趔趄，直接往后一倒，摔马路上。 一辆电瓶车刚好行驶过来，双方都来不及避让，电瓶车就这么从她腿上碾过去了。 痛得她当场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来了医院，还没独立病房了，非要跟个臭脾气老太太挤一个屋。 而她现在腿脚不方便，打电话给家里，想让父母来照顾。电话打过去，才知道父母最近出国玩了，赶不回来。 请一个护工吧，护工似乎还是个她的黑粉。 直接把她的惨状给广而告之了，弄得一群人嘲笑她。 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而偏偏这个时候，她的编辑还给她带来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苏蕊柳眉倒竖。 第393章 气死个人 苏蕊的编辑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声地重复道：“这事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只是让你加快一下进度而已。” “说的容易，但那是那么容易改掉的吗？” 她当时抄袭的又不是一点半点，连世界观、门派、功法、设定都抄了啊！ “可现在抄袭的事情越闹越大，资方那边还等着拍电视剧呢，他们可不想背上这个名声。你既然是编剧之一，就必须得把那些抄袭的东西给改掉，至少得改的面目全非，让人认不出来。” “真改成那样，书粉会骂死我的。”苏蕊显然不乐意。 “你挨的骂还少了？” “剧组不是还有其他编剧吗？他们怎么不改？不就是想让我背黑锅吗？” 苏蕊又不是真的傻，这剧后面拍出来被骂不好看，剧组一定会会说剧本是她这个最了解原着的原作者改的，他们只是按照剧情拍出来。 到时候，她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只怕更加雪上加霜。 谁想编辑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这锅为什么是黑的，你不知道？” 编辑忙着给苏蕊处理烂摊子，已经够累了。 这书当初是她签的，也是她一直给大推，一路推上来的，版权卖出后，她自然也分到了不少的钱。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后续的事情这么麻烦。 这个圈子里，抄袭的书不少，拿去拍成剧的更是比比皆是。 甚至还有不少抄袭的书，改编成剧以后大火出圈的，剧粉、出演明星的粉丝甚至路人粉激增，哪是被抄袭的原着和原着的粉丝所能对抗的？ 原作者根本翻不起一丝水花，资本也不会在意，他们只在意能不能赚到钱和知名度。 这条定律本来也该在苏蕊身上生效的，就算有抄袭的骂名也无所谓。 可是偏偏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显示最初的资方撤资退出，连带着剧的资源从s级降到了a级。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男女主就以档期和伤病各种理由，从剧组解约跑了。 两个最当红的流量明星从剧组跑路，这个a级的剧，自然越加名不副实，但好在还是有不少二线明星想要接过这张饼。 黑红也是红嘛，骂的人越多，流量就更多。 谁能想，就在这个时候，对家平台直接买下了秦安宁的原漫画的版权，并且给了s级剧的资源，摆明了就是要和他们对打。 原本跑掉的男女主，签了对家的剧不说，对方甚至直接把他们的导演都挖走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组里不少和他多次合作且有能力的人。 这下好了，他们这部剧，还得再去找新的导演团队。 a级剧是保不住了，本以为勉强能混到个b级。 结果资方那边评估出来后，直接给了个c级，从原本的卫星剧直接降成了全网播的网剧。 这么多破事，本来就已经很不省心了，偏偏苏蕊又是个作精。 一会儿在网上发文说什么自己抑郁症了，一会儿又要直播跳楼浪费警力资源，一会儿又用大号在自己的读者群里煽动读者去找秦安宁对线。 还真有脑残的读者把秦安宁的信息找了出来，跑去秦安宁家里送花圈。 这一下好了，本来没怎么关注到这件事的路人们，因为官媒点名批评的人肉和花圈事件，都知道了抄袭这件事。 对方平台这顺风局，打得尤为顺利。人在家中坐，热度从天上来。 很快，网络上便出现了支持秦安宁的《修仙界二三事》的改编剧，抵制苏蕊的抄袭剧的声音。 《修仙界二三事》未拍先火，而他们的剧—— 甚至都被业界质疑是不是风水不太好，谁来谁倒霉，甚至还觉得是苏蕊的命格不好，才会引发这么多事。 要知道，有些金主是十分迷信的，要是苏蕊命格不好这种荒谬的说辞被金主认定，那苏蕊以后还能不能好好卖版权了？ 这样下去，总感觉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苦。 编辑最近真的都要烦死了，听到苏蕊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赶来探望。 结果，苏蕊看着她手里提着的果篮，忽然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吃水果，除非有人给我削。” 编辑当时想把果篮扔在她脸上的心情都有了。 最终看在她是一个病人的份上，编辑这才压制脾气把果篮放到了一边，然后告诉了她资方那边的消息，结果这人又开始乱发小脾气。 比如这会儿就因为她阴阳了两句，苏蕊又开始要死要活。 “什么叫做这锅为什么是黑的，我不知道？说的就像你多无辜似的！” “之前这本书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却来怪我？我告诉你，下本书绝对不会再签给你了！” 编辑已经懒得理会苏蕊，直接转身就走。 “喂，你还没给我道歉呢！”苏蕊见状急了。 她的话音落下，编辑脚下的步子便是一顿。 苏蕊顿时有些洋洋得意，蓦地抬高了自己的下巴。 结果就看见她的编辑翻了个大白眼，气哼哼地把自己买的果篮给提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 “喂！！！” 苏蕊简直要气死了。 而隔壁床本来就在睡午觉的大妈，被苏蕊这么一吵，当即便开始骂起人来。 “吵吵吵，一整天都在那吵吵，还要不要人睡觉了？还有没有一点素质啊？听说你还是个写书的，就你这素质能写什么书？我呸！” 苏蕊很想骂回去。 但是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和大妈吵过了。 然后她就发现说话不讲理、只讲声音大，吵不过就往地上躺，说她欺负老人，要死要活的大妈，她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此时哪怕自己一肚子火气，也还是噤了声，生闷气去了。 但气归气，她还是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段时间就忽然这么倒霉了。 …… 现实里发生的事情，秦蓁并不知道。 此时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破云宗。 大师兄淮序因为还要选龙族新长老出来，暂时没和他们一道回来。 第394章 缘分早在上一世 秦蓁这才刚一跨进破云宗呢，然后就看见了莫玄亦正闲适地躺在一棵大树下，晒着太阳。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酒，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一闻就是好酒中的好酒。 作为食修的秦蓁立马就馋了。 而就像是知道秦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般，莫玄亦朝她招了下手：“喝一杯？” “好啊好啊。”秦蓁答应得极为迅速，几乎是小跑着就凑到了莫玄亦身边，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莫玄亦掏出一个新的白玉杯子，给秦蓁倒了一杯。 秦蓁浅浅喝了一口，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果然是好酒啊！ 秦蓁喝得都不愿意走了。 “前辈不邀请我们一起喝两杯吗？”景星却是在这时，微笑着看向了莫玄亦。 莫玄亦笑了笑，似乎并不觉得冒犯，而是将酒壶倒过来，却是一滴都没了。 “要不然，你们和她商量一下？” 秦蓁闻言，挠了挠头，还真的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要分享给大家。 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喜欢就自己喝吧。” 宁魄也回答道：“我酒量不行，不必。” 只有向清凑上来喝了一口，但也觉得不得劲儿，还没小师妹之前弄的什么奶茶好喝呢。 “坐坐？”莫玄亦邀请着众人道。 谁想，景星却拒绝了。 “我这边还要去和宗主说一说这次发生的事情。” 宁魄是个究极社恐，也赶忙摇头。 就连爱凑热闹的向清都没有留下：“我找师尊有点事，就不留了。” 莫玄亦闻言，看向身边的秦蓁：“你呢，有空陪我坐坐吗？” 秦蓁刚喝了对方的酒，自然不好拒绝。 更何况，莫玄亦总给她一种熟悉感，她并不讨厌和莫玄亦聊聊。 “当然。” 景星看了一眼两人，温和地点了点头后，便率先离开了。 直到走出去很远，向清才调侃了景星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把小师妹一个人留在那儿呢。” “为什么？”景星闻言有些诧异。 “那位莫前辈明显是有话单独和小师妹说的样子，而我们对他又不是很了解，我以为你会担心。” 景星没有正面回答向清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大师姐看出了这一点，为何也离开了呢？” 向清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想违背莫前辈的意愿，就好像是他是家里非常有名望且值得尊敬的长辈一样。” 虽然莫玄亦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也不怎么摆长辈的架子，但他就是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景星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感觉他……好像时间不多了。” 向清：“！” 宁魄：“！” 景星的神色有些复杂。 “可是，他明明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啊。”向清有些不太能接受，宗门里居然有人即将离去的事实。 她从加入破云宗以来，破云宗从未有任何人“离开”过，以至于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一定会一直持续下去。 现在陡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她的心情不禁都沉重了几分。 宁魄微微沉默后，开了口：“他的气息淡了。” 甚至连身形都淡了些许，只是不是那么容易察觉。 向清沉默了。 “倒也不用如此难过，我看他自己就很坦然。”景星安慰道。 他其实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只有那样的人在生死面前，还能如此淡定，谈笑风生。 他想要和秦蓁聊一聊，那定然是十分重要的话，他自然不会去、也不愿意去打扰。 …… 此时的秦蓁，又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阳光温暖地落在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 “莫前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莫玄亦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回道：“之前不是见过几面么，怎么出去一趟，就不记得了？” “不是在破云宗，是在更早的时候。” “更早的时候？”莫玄亦挑了挑眉。 秦蓁却很是肯定：“对，虽然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当时你分了一杯茶给我。” 秦蓁说着，便看向了莫玄亦戴着玉扳指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好看，修长、节骨分明，看着十分适合翻阅书籍、把玩金银玉石之类的东西，但又有一种别样的力量感，仿佛刹那间就能让山海灰飞烟灭。 “是你吗，莫前辈？”秦蓁将视线缓缓抬起， 这一下，莫玄亦却是愣住了。 很久以后，莫玄亦才轻笑了一声：“原来，你连上一世的事情都记得啊。” “！” 秦蓁虽然隐约能够感觉到莫玄亦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 这是她目前为止遇到的第一个意识到她重生的人。 而重生是对她而言，在莫玄亦的视角里，只怕是整个世界倒回到了很多年，重来了一遍。 老实说，这样的认识，让秦蓁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像是知道秦蓁的恐惧一般，莫玄亦不由得安抚了秦蓁一句：“放心吧，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人意识到这一点。” “为什么？” “非要说的话，因为我们都和‘域外’的一位神明，有过约定吧。” “域外的神明……”这个形容其实并不怎么具体，但是秦蓁就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的朋友，秦安宁。 “你知道她的，不是么？这次成亲，应该见过了吧？” “！！！”秦蓁没想到眼前的人，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她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这才认真地注视着莫玄奕的眼睛：“所以，我们上一世就认识了？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除了分给她茶的那个画面，其他的她无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了。 莫玄奕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这才点头道：“算是认识吧。” “算是？”秦蓁注意到了莫玄奕这个用词。 “介意我讲一个故事吗？可能，会有点长。” 秦蓁摇了摇头：“不介意，不妨说，我很期待。” 莫玄奕闻言轻轻笑了笑，随后目光却是望向了天边。 第395章 真正的诞生 莫玄亦的目光并没有焦距，仿佛透过天边的云彩，在看向其他什么地方一般。 秦蓁也没有催促，反而是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了一壶酒出来，默默地给莫玄亦斟满了。 “一时间，我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秦蓁闻言提议道：“不如从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说起？” “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啊，大概是我飞升那一次吧。” “那一次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印象最深？”秦蓁有些好奇。 莫玄亦虽然在说令他深刻的事情，但是看他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你知道我飞升的事情吗？”莫玄亦没有直接回答秦蓁的问题吗，反而问起了她。 秦蓁点了点头：“听说您飞升后，重新回来了，而且还警告过别人不要飞升。” 莫玄亦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外界是这样传的啊。” “所以，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 莫玄亦闻言皱了皱眉，忽然他又问了一句：“你吃过鸡蛋吗？” “啊，吃过啊。” 这个问题实在是和眼前的境况不符，显得有些莫名和突兀。 但是莫玄亦回想起自己飞升时所看到的景象，也是这样的心情。 “我飞升后，看见的并不是上界和诸天神佛，而是……一个个像蛋一样的东西。” “啊？”这倒是秦蓁完全没想到的情景。 秦蓁脑海里蓦地出现了一个画面，画面里是超市货架上，一个个鸡蛋被整齐地放在格子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我看见，和我一同飞升的人从蛋壳中脱出，很快就化作了光点消散了，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而我因为被吸入了另一个蛋壳之中，存活了下来。” “难道……”秦蓁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莫玄亦回头，对上了秦蓁的眼睛。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些蛋便是一个一个小世界，故事到了终局，外面其实什么都没有，至少在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飞升就是一个谎言罢了。” 秦蓁大概明白了。 在这本小说里，抄袭者苏蕊只是将秦安宁设定的世界观拿了过来，但并未自己设定过飞升后的世界。 所以，这些别人口里飞升的大能，其实飞升就等于“杀青”，以后只会出现在故事背景里、别人的台词里，不会再出现在人前。 无用的角色，在虚无中便消散了，可以说，这也是剧情的一种抹杀。 除非，哪天苏蕊想起来写一写上界的事情，把这些角色又拉出来，他们大概会活过来。 不过，就苏蕊的写作风格来说，就算写到上界，大概也是满天神仙爱上女主吧？ 唔……不如死了，活成背景里的传说算了。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莫玄亦这些飞升的大能，以为自己终于突破了天道，得成大道，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桎梏，结果—— 他们从始至终只不过是剧情里的“工具”而已，连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 所谓的逆天改命，修真飞升，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莫玄亦但凡心态不好，只怕早就炸了吧？ 反正秦蓁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在发现这样的真相时，到底有多绝望。 也只有莫玄亦这样的人，能够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些吧？ “那另一个蛋壳……”会是她想的那个吗？ 破云宗众人原本诞生的那本漫画？秦安宁用心画的那本漫画？ 亦或者是，他们所生活的现实世界？ 不用秦蓁自己多想，很快，莫玄亦便给出了答案：“我真正诞生的地方。” 果然，是漫画世界！ 大概是因为现实里的秦安宁重新拿起了画笔，将被下架和删除的《修仙界二三事》继续更新，才能将本该也被抹除变成背景板的莫玄亦，重新迎回了属于他的本来世界。 “在那里，我慢慢想起了很多事，但是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像是什么限制了我的思维，让我无法得出那个结果。” “然后呢？” “然后啊……”莫玄亦的表情忽然柔和了几分，“我试图做一些我本来不会做的事情，甚至想过死上一死。” “莫前辈，这不是能笑着说出来的事情吧！”秦蓁都惊呆了。 莫玄亦却觉得那段时间，是一段有趣的体验。 “以前，我觉得自己是破云宗的老祖，得有老祖该有的样子，我像是被框在了一个框里，无法越界，那是我第一次尝试越界的感觉。” 那个框，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人设”？ 毕竟不管漫画也好，还是小说也好，故事还未开始，人物设定便会先弄好。 有的详细，有的可能只是寥寥两行字，但无一例外，都被打上了各自的属性和标签，将人设固定下来。 不过，漫画里的“秦蓁”这个角色不同。 秦安宁是因为她本人，才创造了那个角色，她当时说过—— “蓁蓁你不知道，我特别喜欢画和你有关的剧情故事，因为是你的话，我就不需要努力去思考角色在这里该怎么做，自然而然我就知道你会做什么，你的剧情与其说我是想的，不如说是就是你会做的，我给还原了一下。” 这大概是秦蓁和其他角色最大的不同。 她没有人物设定，所以她不会被框住，她是个真实的自己的投射。 直到被搬进了抄袭的小说里，还被魔改。 所以，上一世她也被框住了，在设定的剧情里活着。 “那你越界，越出什么结果了吗？”秦蓁收敛了一下思绪，开口询问道。 莫玄亦脸上的笑意又更加深了几分：“有一天，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什么声音？” “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笔下的息止仙君怎么回事，他就像是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想法，我拿起笔的时候明明想着要这样画，但等我画完时，我却发现故事和我最初的设想完全不同了，就好像，我只是一个记录者、讲述者，而不是一个创作者。’” 第396章 最初的约定 “是安宁！”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这样的语气中，听出了说这话的人是谁。 莫玄亦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束缚住我的框架消失了，我自由了，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人’。” 他真正的诞生了。 不再是一个角色，而是人。 秦蓁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莫玄亦，轻声问道： “那之后呢？” “我开始寻找那道声音到底从何而来，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花费了很多时间，才终于在混乱之地，找到了一丝线索，但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我没找到那道声音的存在，反而找到了与这边世界重叠的空间，我，我重新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秦蓁也呆住了：“啊？” 不过除了最初的呆愣以后，秦蓁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被腾雨用万华镜保存下来的空间，那个水晶宫，也是两个世界交汇重叠点。 莫玄亦从漫画世界回到小说世界，也很正常。 只是—— “那个地方在哪？还能通过那里再回去吗？” “你见过空间重合的地方了吧？那地方向来不稳定，即使有通道，也很快就消失不见，虽然我能用能力撕开一道口子过去，但我不打算过去了。” “为什么？” “我在意的人，我宗门弟子，在这边过得不好。” 莫玄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黯淡。 而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他的眼神里竟隐隐有一股杀气在涌动。 从秦蓁认识莫玄亦以来，他周身给人的感觉都是平和的、包容的，只有这一刻，他显露出了平和之下的一丝杀伐之气。 莫玄亦生气了。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这个可以包容一切的男人，却见不得破云宗的任何人受苦，而这些苦难还是由其他人加之于身的。 哪怕是天道，也不行。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她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想要庇护破云宗的大家，才选择留在了这里。”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见证过他们原本的命运轨迹，便无法放任他们被这样对待，更何况……我知道他们的结局。” “！” 他们的结局…… 秦蓁以为只有自己的知晓。 “这么震惊？”见秦蓁猛地瞪大了眼睛，莫玄奕不由得有些失笑，“看来是我忘记说了，我啊，精通一点卜算之术。” 能看到大家结局的卜算之术，绝对不是精通一点就能做到的。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莫玄奕的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许多。 “你想让大家的命运，重回正轨？” “我是一家之长。” 既然如此，他如何能看着自家的孩子们落入那样惨死的境地。 这是一个算不上回答的回答，可是这个回答却又能回答秦蓁心中的一切疑问。 秦蓁之前隐隐就有种感觉，莫玄亦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器灵前辈，此时听到莫玄奕这么说，她便确定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老祖？” “嗯，不过还是叫我莫前辈吧，老祖听起来有些别扭。” 莫玄奕依旧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修仙界第一人的名号，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和大家并无区别。 不是什么息止仙君，不是什么老祖，只是破云宗的莫玄奕。 仅此而已，如此便够。 “莫前辈，你回到这边的时间点是什么？” 秦蓁很是尊重莫玄奕的要求，也不再叫老祖，又叫回了前辈，甚至语气更亲近了几分。 她试图理清这其中的时间线。 “天魔大战前。” 这下秦蓁算是知道为何莫玄奕当时留了下来。 那一战，不只是破云宗，所有人都失去了太多。 秦蓁掰着手指，还没来得及继续理时间线，下一秒她便听到莫玄亦轻描淡写地又补了一句： “不，准确来说，是第一千零二十八次天魔大战以前。” “啊？” 秦蓁本来以为自己跟上莫玄奕的思路了，结果哪想他一句一千零二十八次把她直接弄懵了。 什么玩意儿？ “对你来说，你重生了一次，或者，说世界回到过去，一切重来了一次，对么？” “对。” “对我来说，是一千零二十八次。” “！！！” “我试验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能救下所有人。” 莫玄奕说着，视线落在了秦蓁身上，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许。 “终于——在上一世，我发现了你这个变数。” “可我除了那个模糊的印象，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蓁试图去回忆上一世的事情，可想来想去，都想不清自己和莫玄亦喝茶，是什么时候。 “你就算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和我有关的事情，对么？”莫玄奕对此却并不意外。 “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没觉醒，我和你见过其实不止一次，但每次见面的第二天，我在你眼中就又成为了陌生人。” “我的记忆，被剧情和天道抹除了？”秦蓁立马反应了过来，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嗯。” “那后来呢？”秦蓁连忙追问道。 “虽然你被控制了，但还是通过你的神魂，一点一点，找到了秦安宁的存在。” “安宁？你和安宁做了什么？” “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守护她最重要的人，她守护我最重要的人。” 秦蓁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的安宁，她的姐姐，哪怕她换了个世界，依旧在守护她。 秦蓁从未想过，现在的安稳生活，有这么多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负重前行。 “这一次，是你从无数的结果里，找出的唯一结果吗？”秦蓁开口问道。 她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她有一种感觉，莫玄奕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她不希望他再输了。 而她，也不想输！ 如果，这是莫玄亦找到的，唯一一条能成功的道路，她想成功一次。 第397章 不说再见 莫玄亦没有立刻回答秦蓁的问题，而是忽然伸出手来，端起了秦蓁刚刚斟满的酒杯，然后喝了一口。 随后他将酒杯杯口握住，掌心将杯口挡得严严实实。 “你猜，我杯中还剩多少酒？” “嗯？”秦蓁被莫玄亦这忽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了。 不过，知道莫玄亦的真实身份以后，她心里便认定了他不会跟自己开莫名其妙的玩笑，这样的举动一定有什么深意。 于是，秦蓁仔细地想了想，猜测道：“半杯？” 莫玄亦没有将手移开，而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来试探后，再给我一个答案。” “……哦。” 秦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自己刚刚猜错了。 于是她伸出右手，托住了杯底，然后运用自己的水灵根去感受杯中酒的波动。 “是满杯。”秦蓁松开了手后，给出了一个跟刚刚截然不同的答案。 莫玄亦依旧没有立马揭晓答案，而是再次确认道：“确定吗？” “确定。” “不改了？” “嗯，不改了。” 莫玄亦闻言，点了点头，他伸手托住了酒杯，将抓住杯口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秦蓁下意识地凑上了前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杯子里。 可是—— “空的？怎么会？”秦蓁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很遗憾，猜错了。” “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莫玄亦：“是你在之后做了什么？” 莫玄亦很是诚实：“嗯。” “你耍赖。” “对啊，我耍赖。” 莫玄亦承认得十分迅速，甚至眼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 原来破云宗的老祖，那个看起来很是稳重的莫玄亦前辈，居然是这样的性格吗？ 不不不，秦蓁，一定是你还没有悟到其中的深意。 秦蓁深吸了口气，努力从刚刚莫玄亦的举动和话语中，去寻找隐藏的真意。 很快，秦蓁的眼睛骤然一亮，脸上满是兴奋的神采。 “我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莫玄亦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你是在告诉我，哪怕这是一条你心里最肯定能够通往成功的路，但是在结果揭晓之前，依旧充满变数，你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能如你期望一般，真的成功，对吗？” 莫玄亦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膝盖，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 “我哪里说得不对吗？”秦蓁被莫玄亦的反应，弄得有些迷茫了。 她觉得自己句句都说得在理啊。 “没有，没有，你说的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看你表情太严肃了，所以想要跟你玩个小游戏？” “……真的假的？” 所以她刚刚猜的那一堆，只是她自己在那发散思维而已吗？ “你猜。” “你怎么又耍赖皮啊？” 秦蓁没忍住，抓起身边的一把草，就往莫玄亦身上丢去。 他们破云宗的老祖，那个传说里最为靠谱的男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样子啊？ 这真的是一个重来一千零二十八次，只为了试图寻找到最好结局，孤独背负着一切、试图对抗命运的人吗？ “秦蓁。” 哪想，莫玄亦却是认认真真地叫了她的名字。 秦蓁顿时不再闹腾，郑重地望向了莫玄亦。 而这一次，他也终于没有再开玩笑：“这也许是我的最后一次尝试，但不会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所以，你们只需要做你们想做的，这便是最好的选择。” “！！！”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破云宗的大家，总有一天也能获得自由，不再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明明没有一个字是在告别，可是秦蓁就是知道，这是莫玄亦的告别。 她的心里蓦地生出一丝难言的酸涩感，鼻尖有些痒痒的，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她张了张嘴，可是用了好几次，她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低低的音节。 “那你呢？” “我？” 莫玄亦缓缓舒出一口气，面上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怅然。 但很快，那一点怅然便变作了释然。 “我啊，已经活得够久够久了，是时候好好睡一觉了。” “我……” 秦蓁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莫玄亦却竖起食指，对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没关系，真的。”就像是知道秦蓁要说什么一般，莫玄亦轻轻地摇了摇头。 最后秦蓁能做的，只是为他再倒了一杯酒。 两个杯子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端着酒杯的两个人却沉默地喝完了这最后一杯酒。 “好了，景也看了，酒也喝了，我也该去了结另一件事了。” “什么事？”秦蓁下意识地开口追问道。 莫玄亦笑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去把天给捅破了。” “啊？” 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但莫玄亦只回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秦蓁，这个他捡回来的名为“希望”的火种。 如果有火，即使黎明前再黑暗，人们也能无所畏惧。 “帮我给大家带个好。” 他没有说再见，也不想说再见。 那便问个好吧。 说完，他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了天际。 “铛——” “铛——” “铛——” 破云宗主峰上的那个在莫玄亦醒来时才会响起的钟声，此时像是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离去，再一次响彻整个破云宗，在为他送别。 秦蓁蓦地站起身来，向前追了两步，最后只能在钟声中默默地望着云端，祈求着他万事顺利，一切平安。 与此同时，破云宗各个峰上的长老们，像是同时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齐齐抬起了头。 牧归夷放下了手中的新药方，邢硕走出了自己的炼器室，莫长老放下了摘了一半的灵米，便是闭关的浮瑶，都重新蓦地睁开了眼睛，冲出了自己闭关的洞府。 而黄金台上，温琼华洒下了一杯酒。 第398章 牛啊 没有人知道，莫玄亦这一去，会不会一去不回。 但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一去不回，他也绝不会回头。 温琼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们破云宗的都是这个倔脾气，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祖更是如此。 她也许有手段，可以将莫玄亦最后这一缕神识留下，但是，她做不到这么对待他。 “风风火火的大笨蛋。”温琼华小声骂了一句。 从来都是那般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因此受伤，会不会有人因此伤心。 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息止仙君，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笨拙的、一根筋地行走在自己所坚信的路途上的大笨蛋而已。 虽然，她并不讨厌笨蛋。 秦蓁默默地将莫玄亦留给她的那个杯子收到了乾坤戒中。 “莫前辈，不，莫玄亦，我想千百年过去后，世间一定还有人记得你息止仙君的名号，那么——我便记住你的名字吧。不是息止仙君，不是老祖，只是我们的朋友，莫玄亦。” 虽然，秦蓁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息止仙君的真名。 但她认识他时，送别他时，他都是作为莫玄亦而存在着。 这是属于他的、特别的印记。 “再见，还有……谢谢。” 秦蓁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往黄金台上而去。 等她到的时候，景星已经和温琼华将此行见闻全部说了一遍。 细细看时，秦蓁看到自家师尊的眼尾带着微微的一抹红。 “我回来了。”秦蓁深吸了口气，然后笑着和温琼华打了声招呼。 温琼华见状也笑了，笑意温柔：“嗯，回来就好。” “二师兄应该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有什么需要我补充的吗？”秦蓁主动询问道。 谁想温琼华却摇了摇头：“不用，我现在需要你们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便是连景星，都表情严肃地看向了温琼华，等待着她的安排。 “闭关。” “啊？”秦蓁闻言愣了一下。 但是温琼华却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我需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去增长实力，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现在的时间有多么紧迫，天魔族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秦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明白，如果天魔族卷土重来，这一次没有老祖他们坐镇，没有他们在最前面顶着，他们这一战会比以往更为艰难。 所以，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至少，不能在那一战中拖大家的后腿。 “我知道，可是现在魔族和苏蕊他们……”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温琼华便已经接过了话：“他们那边不用担心，臭气烟花的事情，景星已经告诉我了，我会联合其他宗门顺着这个线索去寻找他们的踪迹。” “那我……” “怎么，还不相信师尊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啊？” 秦蓁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师尊你们才更需要趁着这个机会闭关修炼。” 毕竟，他们其中哪怕只有一个突破到更高的境界，那也比他们所有人突破强。 温琼华闻言乐了：“你知不知你师尊我是什么境界？” 秦蓁之前倒是听人提起过：“化神期圆满？” 差一步，就能踏入中境界里的炼虚期。 谁想温琼华闻言，却更乐了：“是了，压制后，确实是化神期圆满。” “压制？”秦蓁倒吸了口凉气，随即赶忙问道，“那师尊你本来的境界究竟是什么？” “哦，渡劫期而已。” “渡劫期！还而已！！！”因为太过震惊，秦蓁的声音差点都劈了。 要知道，当时清和剑尊和天衍宗的宗主，只是中境界中最低等的炼虚期，便已经被称为修仙界当代第一人了。 而渡劫期，可是中境界中的最高等！ 要是渡劫期圆满，突破后可就能飞升上界了！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下界第一的存在！ 便是景星似乎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向来懒散的他，此时却是猛地打直了后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只有温琼华，最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刚刚自己只是在说什么天气一般。 “你真的是渡劫期，没跟我开玩笑？” 秦蓁刚刚才被莫玄亦逗过，现在有点不敢轻易相信这些了。 但是温琼华虽然语气轻松，但是眼底却很认真，没有一丁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压制自己的境界，让天衍宗一直作威作福啊？”秦蓁想不明白。 既然咱们宗门这么强，那不是完全可以在修仙界横着行走的存在吗？ 啊，不对，就算当初大家以为破云宗不强，破云宗的各位，好像也都是在外面横着走的存在。 呃，好吧。 他们破云宗就是奇奇怪怪。 “哦，你还记得入门的时候，给你的那一截枯枝吗？” 这个秦蓁当然记得，甚至记得十分清楚。 毕竟，只有他们破云宗会有这么奇怪的入门考验。 “嗯，我记得。” “那些枯枝上，有老祖的力量，当你通过入门考验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形成一个禁制，将你真正的境界压制下去。” “为什么？” 温琼华摇了摇头：“说是时候未到，等时候到了，那禁制就会自动解除，在此之前，只有这样才能保我们平安无虞。” 可是温琼华不知道，这道禁制到底是从什么手上，保护他们平安。 她不知道，可是秦蓁却知道。 也许，这是莫玄亦从之前失败的一千零二十八次中总结的经验，从天道手里保护着他们。 毕竟，如果破云宗太过突出，违背了书里的设定，为了纠正剧情，回到天衍宗等几大宗门是一流宗门，且天衍宗隐隐是宗门之首的设定，破云宗怕是…… 要多受很多苦难，直到剧情杀，再完全下线。 而现在，至少在天道没注意的地方，在没有强制剧情的这些年，他们过得还行。 第399章 互撩 一想到莫玄奕，秦蓁心里又有点难受。 但是看自家师尊如此豁达，她便将这一分情绪隐藏了起来。 “那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温琼华闻言，很是淡定地就回了一句：“那就要问老祖了。” 秦蓁：“……” 她去哪里问老祖？ “你之前没问过吗？” “为何要问？时候没到，你去问，他也不会透露半分。时候到了，也就不需要问了。” 显然，温琼华对自家老祖很是了解。 秦蓁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再问些什么，但到了最后，她默默地闭上了嘴。 算了。 她该习惯的，他们破云宗的就是这样，没法拿正常逻辑去推断。 “那我们就回各自的洞府闭关了？”秦蓁和自家师尊确认道。 谁想这次温琼华却给出了反对意见。 “不，不回你们各自的洞府。” “那去哪里？” “你们全部都去藏书楼。” 景星闻言，立刻就理解了温琼华的意思。 “您这是希望我们互帮互助？” 温琼华点头：“嗯，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们各自去感悟和冥思，再说了，你们几个，和其他人不同，都是和别人碰撞更容易突然灵光一现，从而突破的类型。” 温琼华毕竟是掌门，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对宗门里的每个人都很是了解。 “所以，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起分开修炼，怕是更有效果。” 景星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嗯，我可以，而且关于《灵符集录》上的东西，我们也可以彼此讨论一下。” “秦蓁，你呢，你有什么意见吗？” “集训嘛，我熟，我没意见。”她也不是一个非要在比较独立的空间，才能集中修炼的人。 “好，现在有点问题的，应该是宁魄了。”温琼华有点头疼。 宁魄习惯独来独往，和人相处，会让他感觉到不自在。 就算现在看起来好像好了一些，但要他和大家一起修炼什么的，他怕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适应。 “按照自己各自觉得舒适的节奏来吧。”景星也不想勉强宁魄。 “或者给三师兄在藏书楼里设定一个结界，谁也不许踏入，三师兄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或者想要和我们交流的地方，可以出来找我们，实在不行，跟我们传音也可以？” 秦蓁提议道。 不过说完，她立马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一切都要以三师兄的意愿为主，我不是一定要他这么做。” “嗯，我一会儿会问过他的意思，秦蓁，你先回去准备吧。” 秦蓁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师尊还有话要和景星说，她很是乖巧地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趁着还没有被召唤，她赶忙把没弄完的《灵符集录》全部录入玉碟之中，准备等会儿就交给众人。 然后还去了一趟老祖留下的黄金田，把地里成熟的作物全收割了。 做完这些，秦蓁才收到了自家师尊的传讯，去往了藏书楼。 破云宗的藏书楼，秦蓁并没怎么踏足过。 一是她一看书就头疼，二就是——这里最开始，并没有开放。 而没开放的原因，就是因为温琼华想把这里也修成一座黄金楼。 最要命的是，破云宗的众人居然对此都没有意见。 有的人是对外物没什么执念，这里别说是黄金楼了，就算是美女楼、美食楼、灵宝楼，各种楼，他都无所谓。 至于喜欢黄金的，例如温琼华、秦蓁、莫问和向清，来这里看书也会心情愉悦，顺便也能锻炼一下抵抗诱惑，集中精神的能力。 若不是这次情况紧急，只怕这里还是不会开放。 “小师妹，这边。”景星已经先一步到了，此时正站在藏书楼门口，对着她招手。 “来了来了。” 秦蓁小跑了两步，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景星见状赶忙跑下台阶，帮秦蓁把这些包裹全部接了过来。 “这拿的是什么？怎么不装进乾坤戒里？” “活的，不好装。” 秦蓁话音刚落下，景星手里的包裹里就有什么东西忽然动了一下。 景星：“……” 秦蓁连忙拿手用力拍了那包裹一下，包裹瞬间就又安静了下来。 “怎么拿这些东西过来？” 秦蓁挠了挠头：“牧长老刚刚给我传讯，让我拿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嗯，没事，我来拿就好。” “谢谢二师兄。” 景星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倒是秦蓁主动问了景星一句：“二师兄，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秦蓁隐隐能够感觉到景星的修为从那次仙门大比以后，有大幅度提升，表现就在于景星的气息更为内敛了。 但具体高到什么程度，秦蓁确实不知道。 景星闻言微微弯腰，向着秦蓁的方向倾了倾：“想知道？” 景星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一丝低哑。 景星的音色本来就好，此时压低以后，莫名就有点……色气。 秦蓁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这才疯狂点头：“想。” 景星见秦蓁退开，不由得有些失笑：“你躲什么？” “二师兄，你不懂，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 秦蓁一看自家二师兄这副单纯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连忙嘱咐了一句。 “二师兄，记住，对其他女孩子可千万别这么做，太容易招惹女孩子了。” 景星没想到秦蓁要说的是这个，他不由得挑了下眉：“所以，你退一步，是也被我招惹到了？” 秦蓁身体猛地僵住了：“！” 随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过秦蓁向来都是一个越紧张 攻击力越强的类型。 要她因为害羞就退缩，那是不可能的。 秦蓁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却是向着景星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被拉短到半步，只要微微倾身，就能呼吸相缠。 秦蓁不躲不避，直视着景星的眼睛道： “如果我说对呢？” “！”景星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完全没想到秦蓁居然会承认 还是这般认真。 “二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400章 恶作剧 景星望着眼前的秦蓁。 她长开了一些，就连个子都比刚入宗门的时候，蹿高了许多。 她这样认真地地看着人时，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泉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修仙界的人，美貌的人从来都是多数，秦蓁自然也很好看，但是她的好看不是那种极具侵略性的艳丽美貌，而是一种特别的气质。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那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感觉。 然后，在之后的相处之中，才会一点一点注意到她样貌的好看。 而现在，在景星眼里，秦蓁便是极为好看的存在。 景星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反而是秦蓁素白纤细的手，忽然贴在了景星的心口。 “扑通，扑通……” 秦蓁甚至能够依稀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下，景星心脏在有力地、快速地跳动着。 她一点一点凑近，近到几乎贴在了景星的耳边，她这才低低拖长了声音。 “还是说——二师兄你就是想要招惹我？” 景星猛地抬起了头：“！”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仿佛有一头迷路的小鹿在心尖寻找着出口。 “我……” “噗嗤。”景星的话音才刚起了一个头，下一秒，秦蓁便退开到一边，弯腰笑出了声来。 “我算是明白二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逗人玩了，果然，逗人真的很有趣。” 景星闻言也笑了：“你学得不错，已经出师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有说有笑的。”向清一来，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秦蓁连忙回身招呼了一句：“大师姐来啦？我在问二师兄的境界修为呢。” 向清狐疑：“聊境界修为能高兴成这样？” “我和你们聊什么不高兴啊？”秦蓁反应很快。 向清果然被糊弄了过去，毕竟秦蓁在他们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元气满满的模样。 “所以二师弟你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境界？” 景星一边等着向清走上前来，一边微微侧身稍稍让开了路，方便向清走到旁边来。 “元婴期，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突破到化神期。” 向清闻言，立马发出了一声哀嚎：“你们还要不要我活了啊！？一个个的，怎么一声不吭修为蹭蹭就升了一大截？” “我也想问……”一个幽怨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身后响起。 三人一同回过头去，就看见莫长老整个人好像都要碎了。 景星：“……” 莫长老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从金丹期突破到了元婴期，在那之后修为便又没有动静了。 而现在，连最晚入门的秦蓁都金丹期了，莫长老不哀怨才奇怪。 景星很是无奈：“大师姐，莫长老，你们也不想像我和大师兄那样，经历过生死一瞬，才迎来一次突破吧？” 向清闻言，瞬间表态：“不了不了，我还是平平安安的好，修为嘛，顺其自然。” 真把她逼到生死一瞬间，她能不能突破不太好说，但是，她体内的封印禁制一定会破，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莫问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莫长老，你这是想到什么了？”秦蓁好奇，连忙凑了上去问道。 “去去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说完，他像是害怕秦蓁会追问一样，连忙转身就跑了。 直到跑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使用传送术法，然后这才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莫长老跑什么啊？”如果说秦蓁刚刚还有一分好奇，此时，她的好奇心瞬间提到了三分。 景星倒是有个猜测：“估计是要去禁地历练。” “我们破云宗有禁地？” “没有。” “可你不是说莫长老是去禁地历练吗？” 景星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别人宗门的禁地，怎么不算禁地呢？” 秦蓁：“……” 好家伙，所以这所谓的生死瞬间，不单单是指禁地很危险啊，还有被别的宗门抓到也很危险！ 光是想想，秦蓁都替莫长老觉得刺激。 但愿他别被抓到吧。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进入了藏书楼里。 破云宗的藏书楼很大，足足有九层楼之高。 外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藏书楼内却已经被温琼华装修得很是金碧辉煌了。 向清见状，眼睛骤然一亮：“我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秦蓁看着这满屋的金灿灿，也很是兴奋地开口接话道。 虽然，这金灿灿的有些晃眼，根本不适合读书！ 但是，她就是喜欢。 “书中自有黄金屋啊。”秦蓁感慨道。 向清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这奢侈的气息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这哪里是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分明是黄金屋里自有书啊。” 景星：“……” 很好，看来这两个人正好可以在这里学习一下怎么集中精神修炼，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就算是锻炼自制力和控制力了。 越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越是需要自身有足够的自制力和控制力。 “三师兄不知道会不会来？”秦蓁左右看了一圈，没搜寻到宁魄的踪影。 “他已经来了，在楼顶，宗主设下了结界，只有他能自由出入九层。”景星刚刚就见过宁魄了。 “那我们也开始修炼吧。” 向清说着，直接盘腿在就近的一个书架前坐了下来。 而秦蓁则是选了一个喜欢的角落，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好似能清除一切污秽和杂念一般。 秦蓁尝试着聚气凝神，却没想到这个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她能感觉到藏书楼内的四溢的灵气，正一点一点地钻入她的丹府之内。 先是凝聚成了一个团，随后越来越多，化作了江海一般，被她的丹府一点一点吸收。 像是清冽的泉水，一点一点地清洗着她的身体。 随着体内堆积的杂质被溶解送出，体内的灵气便越加充裕、 四周似乎很安静，只有温暖的阳光依旧。 第401章 手痒难耐 等到秦蓁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几乎是睁眼的瞬间，秦蓁便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 低头一看，她身上果然浮出了一层灰黑色的泥，那是体内杂质被排出来的表现。 只是这一次，表现得特别明显。 秦蓁赶忙用清洁术将自己整理了干净，然后这才有空注意到自己的肚子饿了。 “咕——” 终于被注意到的肚子，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抗议。 “呃，搞点饭吃吃？” 若是其他人闭关修炼，定然准备的是辟谷丹之类的东西。 可架不住秦蓁不同，做饭对她来说才是正经修炼。 秦蓁想着，就把自己的高压锅给摸了出来。 只是都还没考虑出今日的菜谱呢，牧长老便已经传音过来了：“藏书楼里不准使用明火。” “咦？” 秦蓁有些好奇地往窗外看去，结果就看见牧长老不知道何时来了。 而且他甚至还在外面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凉亭，此时正拿着一卷书籍坐在凉亭内煮茶。 “牧长老，你怎么在这？” 因为怕打扰到其他人，秦蓁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牧长老微微挑眉，随即便朝秦蓁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 秦蓁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扛着自己的高压锅，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而翻出去的这一瞬，秦蓁猛然意识到，藏书楼被设下了隔音结界。 那些虫鸣鸟叫，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只有在出了藏书楼才听得到。 “饿了？” “饿惨了。”秦蓁很是实诚。 “你那不是有之前做的各种食物吗？” 秦蓁闻言嘿嘿一笑：“这不是从魔渊搞回来了一堆东西，想要尝试一下么。” “不先吃一点东西垫着？”牧归夷给秦蓁分了一杯茶，然后这才开口问道。 秦蓁一口把茶水饮尽，摆了摆手：“我怕不够饿，欲望就没那么强烈了。” 牧归夷看着秦蓁这牛饮方式，有点心疼自己的好茶。 这可是他特制的茶，不仅茶叶是最好的，便是茶水都是极为罕见的灵渊冰泉水。 更别说这茶他还用各种灵植、灵药熏制过，在不影响茶叶本身的口感上，还提升了香气和功效。 这茶便是在老祖手里，都是被称为好茶会被慢慢细品的存在。 若是在外面，谁不喝的诚惶诚恐，甚至恨不得供起来？ 偏偏秦蓁一点都不知道，甚至还十分大胆地把自己的茶杯往牧归夷的方向递了递。 见牧归夷没有动，她还抬了抬下巴：“牧长老，我还想来一杯。” 牧归夷冷淡地看了秦蓁一眼。 “好喝吗？” 秦蓁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喝啊，不知道为什么，牧长老的茶水，就是比别处更好喝，所以——我还能再来一杯吗？” “……喝太饱，不利于你发挥。” “没事，茶水又喝不饱。” “……” “牧长老，快别愣着了，再给我添一杯嘛。” 秦蓁见牧归夷不动，连忙又催促了一声。 小辈和长老之间能处成这样的关系，也是倒反天罡了。 但牧归夷却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无奈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 牧归夷摇头，随后默默地给秦蓁又添了一杯。 秦蓁因为渴的厉害，直接又是头一仰，一饮而尽了。 牧归夷连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去注意秦蓁的喝茶方式。 眼看着秦蓁把茶杯又往他面前一递，牧归夷连忙开口询问了一句废话：“你从魔渊带回来的东西呢？” 秦蓁闻言，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指了指身后的藏书楼道：“你不是让我都带上吗？我都带来了，你等着。” 秦蓁说着，又从窗户翻了回去。 “……走正门。” 老是翻窗，成何体统？ 秦蓁压根没听到牧归夷的话，翻进去后，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窗户翻了回来。 “牧长老，你见识多，快帮我看看这些东西。” 牧归夷看着秦蓁脸上爽朗的笑容，再看一眼那大包小包，甚至其中某个包裹里还露出了一只禽类的脑袋，禽类还惊恐地“咯咯”了两声。 怎么看都像是从乡下进城的傻大妞。 啧，眼睛疼。 牧长老默默地移开视线，开始检查秦蓁带回来的东西。 “魔气比我想象中还要淡。” “嗯嗯，感谢大师兄，感谢不讲武德的天道，感谢九九合一的雷劫。”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以往还会用雷声来表达自己不满的天道，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让秦蓁有些不得劲儿。 “之前给你的《百草录》记熟了吗？” 这还带抽查的？ 秦蓁连忙端正态度，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记熟了。” “那行，这株千解草要怎么处理，才能去除毒性，激发药性？” “去根，用黄酒、黑豆汁浸泡，隔水炖煮，控干水份就能去除毒性，同时保留它的药性。” “嗯，千手蝶呢？” “用……” 虽然秦蓁已经这些内容背得滚瓜烂熟，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对上实物，当即理解便更深了几分。 等到她将东西一一辨认，又处理掉杂质和魔气后，心里已经有了想要吃的菜谱。 对于控火又控水且是剑修出身的秦蓁来说，“备菜”应该是最容易的一个环节。 “打算做什么？” “你听过——满汉全席吗？” “嗯？”牧归夷有些疑惑。 “108道菜，南菜54道，北菜54道，包括但不限于蒸、炒、烧、炖、烤、煮等各种烹饪方法，从茶水、点心到各种菜式，应有尽有。” 牧归夷闻言微微颔首：“听起来是很诱人，但是你要做这么多吗？” 也不至于饿到这种程度吧？ “谁饿了都可以来吃，毕竟，不吃饱，哪有力气修炼啊？” 牧归夷狐疑地看了秦蓁一眼：“说实话。” “咳。” 秦蓁看看天，看看地，两根纤细的手指还搅了搅衣角，最后这才叹了口气道： “这么多没见过、没吃过的食材，处都处理了，不吃劲肚子里，我心里难受。” 第402章 实验出真知 牧归夷：“……” 只是因为没法立即吃上东西就心里难受，这就是食修吗？ 秦蓁倒是兴奋，摩拳擦掌就要开干。 “牧长老，之前咱们实验了那么多次，都是东西做出来尝试以后，才知道具体有什么功效，这一次，我有点其他想法了，咱们刚好验证一下。” 牧归夷被秦蓁这句话瞬间也勾起了兴趣。 “哦？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觉得我们之前会不会想得有点太深了点？我们总去分析食材的特性，然而由此来推断食物可能有的功效，但其实，有没有可能，这个功效和食材功效的关联有，但并不是那么强烈？” 牧归夷闻言，没有立马就否定秦蓁的这个猜想，反而多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有强烈关联的是什么？” “食物的属性。” “嗯？怎么说？” “就像人的灵根一样，食物也有自己的‘灵根’，而不同的灵根则代表着不同的功效。” 牧归夷听到这里，对秦蓁的这个理论兴趣越加浓厚了两分。 “食物的灵根，你又是如何划定的？” 至少在牧归夷看来，灵植之类的，都是木灵根。 但显然，秦蓁对植物灵根的划分并不是这么简单粗暴。 “牧长老，你能看见灵气的颜色吗？” 牧归夷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秦蓁话里的意思：“你能？” 秦蓁很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现在能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没太注意，但应该是见过我的一位故人之后吧，但真正发现，是刚刚修炼的时候。” 秦蓁说到这里的时候，偏头看向了窗边的那一株玉兰。 洁白的玉兰花，在枝头盛放着，可是落到秦蓁眼里，它蕴含的灵气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水蓝色。 颜色很淡，很漂亮。 “当我修炼结束睁眼的一瞬间，身上的灵力波动还没有彻底平息，我就能看到这些灵气有了各自的颜色。” “……” 牧归夷闻言沉默了。 他倒不是在怀疑秦蓁说的话，纯粹是因为他回忆了一下秦蓁刚刚从入定中醒来后的一系列表现。 不管是饿得爬窗也好，牛饮好茶也好，还是后面处理魔族带回来的各种植物、动物也好，秦蓁可是没有表现出丁点领悟出这么重要事情的苗头。 现在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扔下这样的重磅炸弹，他一时间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蓁还没有察觉到牧长老异样的沉默，此时还一脸轻松地说着。 “不过因为颜色有些多，我感觉可以通过这一百零八道菜，来实验、整理归纳一下。” 说完以后，秦蓁自己顿了顿，随后这才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突发奇想，不代表真的就是对的，说不定我看到的那些颜色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牧归夷听到这里，总算整理好了自己复杂的思绪。 “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嗯！” 两个人本来就搭档过很多次了，本来就有默契，一个负责动手，一个负责观察、对比和记录。 几乎不需要多余的交流，便如火如荼地开始做起秦蓁特制仙侠版满汉全席来。 最后牧归夷甚至还贡献出了自己的特制茶，让秦蓁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清茶竹荪。 这一百零八道菜，一做就是半天过去了。 最后几乎绕着藏书楼的大门前，摆了整整八个长桌。 各式各样的香味交织着，连牧归夷这个不逞口腹之欲的人，此时都有些生生地闻饿了。 “牧长老，来验证吧。” 秦蓁郑重地把手里的碗筷递给了牧归夷。 “好。”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端着碗筷，从第一桌一直吃到了第八桌。 等到景星和向清纷纷从短暂的入定中苏醒，来藏书楼门口一看时，看见的正好是—— 秦蓁和牧长老两个人正背对着背，各自默默地松着裤腰带。 景星：“……” 向清：“……” 后来还是牧归夷最先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当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凉亭里喝茶。 仿佛刚刚松腰带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只留秦蓁还在那里和腰带斗争。 “咳。” 最后还是景星反应迅速，连忙别开视线，轻咳了一声。 秦蓁这才反应过来。 但她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思，甚至还挺高兴，一边拍了拍自己终于系好的腰带，一边和景星他们打着招呼： “二师兄，大师姐，你们快来，我弄了些菜，一直用灵器热着呢。” “咦，桌上怎么有纸条？” 向清第一个注意到每张饭桌上除了饭菜碗筷外，还有一张纸条。 甚至纸条上的字，还特意用金粉写的，很是吸引人。 嗯，至少，很吸引向清。 “这个啊，是我和牧长老确定完这些菜的功效后，把功效相似的菜放在了一起，方便你们按需取用。” “这么好啊。”向清有些惊喜，“有没有凝神静气的，我感觉我有点浮躁，刚刚入定都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有有有，这一桌就是。” 秦蓁指了指最里面的一张桌子，顺便给向清推荐了几道菜。 见向清欢欢喜喜地去了，秦蓁这才看向景星问道：“二师兄，你有什么需要的功效吗？” 景星见秦蓁表情坦然，眼神清澈，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感到不好意思。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也去凝神静气那一桌吧。” 秦蓁：“嗯？” 总觉得二师兄话里有话。 不过很快，秦蓁的注意力就被转走了。 因为牧归夷终于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秦蓁，清云坛的秦长老托人送了一个东西过来，说是给你的谢礼。” “嗯，他给我送礼物？送的什么东西啊？” 秦蓁闻言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喜，而是警惕。 毕竟秦长老给她的印象委实算不上太好，虽然最后他们是联手合作了一下。 牧归夷直接将一样东西抛了过来。 秦蓁见状，虽然脑子里还在警惕，但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直接跨步上前，将东西接到了掌心之中。 第403章 默契 向清正吃着东西，一看秦蓁这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噗。” 秦蓁自己都没忍住“啧”了一声。 啊啊啊，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这只手啊！？ 就不能等那东西落地上？为什么非要去接啊？ 秦蓁的表情有些嫌弃，大部分是针对秦长老，还有一部分是针对她自己。 “小师妹，别光顾着嫌弃啊，打开手看看，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 向清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能送我什么好东西啊？”秦蓁不以为然，甚至还放了狠话，“他要是能送我好东西，我当场叫他爹。” 本来景星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的，此时听到秦蓁放出如此豪言壮语，不由得侧目看了过来。 只有牧归夷轻哼了一声。 秦蓁很是随便地就把手打了开来，就看见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截大拇指长的、纤细的竹枝。 秦蓁的手抖了一下，随后迅速一把将竹枝重新捏在了手心，仿佛生怕这东西会长翅膀跑了一般。 向清离得远，没看清。 “小师妹，那姓秦的，送你的什么？”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义正严辞地偏头看向自家大师姐道：“谁是姓秦的，那分明是我金主爹爹！” “啥玩意儿？” 向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蓁傻笑着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竹枝，高高兴兴就往牧归夷身边凑：“牧长老，竹枝虫！” 之前她就惦记着秦长老那融入扳指中的竹枝虫，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给自己送了一只过来。 “拿到竹枝虫就这么高兴？”牧归夷挑眉。 “高兴啊，我之前就想要这个来着。” “小玩意儿罢了，你要是想要，我再给你养个百来只？” 秦蓁闻言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进刘海里去了，甚至恨不得立马握住牧归夷的双手，喊上一句“义父”。 结果，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牧归夷一看她那谄媚的表情，当即便先一步开了口。 “别乱认爹。” 秦蓁：“……” 向清见状在旁边乐得不行：“小师妹也太好懂了点。” 就是连景星见状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小师妹，外面有的，咱们破云宗都有，而我们有的，外面可不一定有。” 向清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什么外面有的，而我们没有的，那——” “那就怎么样？抢过来？”秦蓁好奇道。 向清闻言下意识地就想要点头，只是被景星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后，她这才生生忍住了自己点头的冲动。 呃，还是不要带坏小师妹了。 她总觉得自己再乱教秦蓁一些东西，破云宗的大家都会来找她拼命的。 毕竟，他们破云宗的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而秦蓁大概、也许、可能还有可以教导成让人省心的模样。 “那就，那就……”向清思路被打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上这个话题。 “那就买过来。” 淮序恰好此时赶了回来，淡定地补上了这么一句。 “那要是对方不卖呢？” 景星更淡定：“那就加钱。” 秦蓁：“……” 很好，这很他们破云宗，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牧长老，各位，我回来了。” 最后还是淮序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这才打破了秦蓁的沉默。 “欢迎回来，大师兄。” “嗯。” “吃东西？”景星招呼着淮序。 “好。”淮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牧归夷，见作为长老的他微微颔首，这才走到了景星身边。 “竹枝虫，你想怎么处理？需要让邢硕帮你做个防御法器吗？” 牧归夷的提问，将秦蓁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秦蓁闻言，想也没有想地就摇了摇头：“不用。” 竹枝虫虽然能在宿主遭遇危险时，反哺灵力，保护宿主的一线生机，但那点保护其实十分有限。 除非敌我双方力量相差无几，且自己没有被对方直接抹杀，还有苟延残喘的时间，竹枝虫这才能起到一点作用。 更何况—— “牧长老，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颜色的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蓁有些激动，恨不得把手里的竹枝虫直接戳到牧归夷的眼皮子底下。 牧归夷眉睫微微一垂，看向秦蓁手中的竹枝，这东西，在他眼里就是竹子的青绿色，并无其他。 他看不见上面灵气的颜色。 “所以，它是什么颜色的？” “牧长老，你听说过五彩斑斓的白吗？” “五彩斑斓……的白？” 都五彩斑斓了，怎么还是白色？ 然而在秦蓁的视线里，竹枝虫上面的灵气，就是纯白色发着七彩的淡光。 非要形容的话—— 就有点像是白色的亚克力板上，贴了一层镭射薄膜，在阳光下的样子。 “之前你没有看到过这种颜色的气吧？” 秦蓁点了点头：“对，第一次见。” “你想通过结果，倒推这种颜色代表什么‘灵根’？” 这些东西身上的“灵根”自然并不与修士真正的灵根一一对应。 “可以一试。”牧归夷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 秦蓁和牧归夷，完全顾不上自己已经松过一轮裤腰带了。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又围在了秦蓁的那口卧龙石打造的高压锅前。 “这次准备弄什么？” “汤，加的调料少，食材也少，更容易判断。”秦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以。” 两个人说动手就动手，看得一边的景星他们都有些莫名。 向清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问了问身边的景星和淮序：“我们是错过什么了吗？” 为什么那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外人根本融入不了的独特氛围？ 就是这氛围，看起来挺疯狂、挺魔怔的。 淮序摇了摇头，他来得晚，确实不太清楚。 倒是景星若有所思，随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想一想那个臭气烟花，我们错过的还少吗？” 向清和淮序闻言，同时沉默了。 最后还是向清十分庆幸地舒了口气：“那我们还是错过了好啊。” 一个秦蓁加上牧归夷，就能弄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东西了。 再加上他们几个，向清都不敢想。 第404章 互帮互助 “要帮忙吗？”景星见两个人忙乎着煲汤，连忙开口问了一句。 “要！”秦蓁毫不客气。 “要我做什么？” “盛汤的碗不够了，求支援！” 毕竟刚刚弄了个满汉全席，能用的容器全都用了，甚至连牧长老装药材的各种容器，都拿出来了。 偏偏他俩因为太过兴奋，说煲汤就煲汤，完全把这件事忘了。 “这个行吗？” 景星选择了一个七彩琉璃色的盆，那盆上甚至还带着浓郁的灵气。 “不行。” 秦蓁抽空用余光扫了一眼，便立马给否定了。 倒是向清见状，两眼都开始放光了。 “要普通的容器，免得被容器本身的灵气，干扰我对食材的判断。” 景星闻言，忽然沉默了。 秦蓁有些不解：“二师兄，怎么了？” 景星有些为难地看向秦蓁，缓缓开口道：“普通的容器，我没有。” 秦蓁：“？” 这不是最常见的东西吗？为什么会没有啊？ 秦蓁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了万能的大师兄淮序身上。 结果，她就看到淮序摆出了和景星同款的为难表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大师兄，你也没有？” 淮序很认真地问了一句：“没有灵气，但是纯金的盆，可以吗？” “什么盆？”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总觉得淮序口中的这个盆，和自己想象中想要的汤盆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淮序缓缓开口回答道： “我一般用来净手的水盆。” 秦蓁：“……” 别说了，再说她要嫉妒了。 而向清已经在旁边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有些人净手的水盆都是金的，而有些人连洗脸的水盆都没有！” 她从来都是一个清洁术就完事了。 淮序看着向清那模样，缓缓开口道：“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 向清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不过很快，她就叹了口气： “暂时还是别了，我每次一有意外之财，运气就容易变得特别倒霉。” 现在是突破境界的关键阶段，她可不能因为“运气”而影响自己的进阶。 “大师姐，你有吗？”景星帮着秦蓁问了向清一句。 结果，向清居然也露出了同款为难表情。 秦蓁都要震惊了：“大师姐你也没有？” 她还以为向清可能是最能帮到自己的那一个呢。 向清闻言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倒霉么，手边的什么杯子、盆子之类的，早就全摔没了。我现在连喝茶都是去师尊那儿蹭的，哦，对了，我那茶杯好像还是师尊让邢长老用什么金属特意锻造的。” 秦蓁：“……你也是不容易。” “我去找浮瑶借？”一直沉默的牧归夷，终是开了口。 哪想就在这时，一只极为好看的手忽然伸到了秦蓁面前，而那只手里，赫然拿着一个青花白瓷的汤碗。 “这个就很好！” 秦蓁眼睛顿时一亮，她顺着这只手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宁魄板着的那张俊脸。 “谢了，三师兄。” 秦蓁完全没有在意宁魄的面无表情，直接送上了一个明媚的笑意。 “无妨。” 宁魄说完，将汤碗往秦蓁手里一放，就要离开。 秦蓁见状，连忙把汤碗往牧长老怀里一塞，随后一把捉住了宁魄的衣袖。 “来都来了，三师兄，留下吃点东西再走吧。” “我不饿。”宁魄摇头。 “食物不只能拿来充饥，若是你苦于修炼没有进展，不妨坐下来放松一下，也许忽然灵光一现呢。” 宁魄闻言稍稍有些沉默。 但是众人都知道他既然会选择走出来，定然是修炼时遇到了什么瓶颈，才会试着出来找突破方法。 其实他们很想问问他的瓶颈是什么，他们是否可以帮上忙。 只是，作为师兄师姐，甚至是长老，他们这样问，哪怕是出于关心，但是依旧有点“高高在上”的意味，怕是会让宁魄压力更大。 所以，他们希望宁魄能留下来，吃完这顿饭。 只要他留下，便算是他主动迈出了第一步。 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他们愿意来走完，努力帮助他突破这次的瓶颈。 宁魄下意识地望向众人，众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去看他。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注意力不放在宁魄身上，他整个人才会自在一点。 其实以前宁魄并未察觉到大家这沉默又隐蔽的体贴，可是现在—— 和大家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好像可以察觉到这些微小的善意了。 “……好。” “小师弟，来，小师妹和牧长老弄了好多菜，你看桌子上还有写着功效的纸条呢，你需要什么就吃什么，当然，你喜欢的也可以吃。” 向清从来都是个积极又热情的人，见状直接给宁魄手里塞好了碗筷。 景星见宁魄对于这种过度热情有些不自在，微微地对着向清摇了摇头。 随后两个人，一个上前两步，一个退后两步，很快就完成了位置上的无声交换。 “吃完，有兴趣和我比划比划么？”景星看似随意地开口道。 宁魄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景星一眼：“为何？” “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我想知道我现在的实力究竟如何。” “……你现在的境界远超于我。” 景星很是坦然地就承认了：“确实，但是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的杀招，你在所有人之上。” 宁魄和其他修士不一样，他走的是一条“以杀证道”的路。 他的招式朴实无华，甚至全是最基础的招式，但是却招招却是朝着致命而去。 从力量到反应，都不是一般修士能比的。 每一场杀戮，都是宁魄的养料，支撑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凡有一场输了，他可能已经无法站在这里。 所以，宁魄的境界虽然并不比其他几人高，只是金丹期，但是景星知道，那只是修为而已，不是实力。 “可以。” “汤来喽。” 秦蓁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青花白瓷的汤盆里，一道最简单的翡翠汤便被送了上来。 第405章 意外效果 “这汤有什么功效？”向清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对这种绿油油的青菜汤，不算太有兴趣。 但架不住这是秦蓁和牧长老一脸兴奋鼓捣出来的东西，让她实在没有办法不好奇。 “相信我，我比你更好奇。”秦蓁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那小师妹和牧长老，还是你们先来吧。” 向清说完，往旁边退了退。 她是真的不喜欢青菜。 “牧长老，你先。”秦蓁给牧归夷盛了一碗翡翠汤。 牧长老轻尝了一口，整个汤只添加了少许盐提味，并未用太过多余的调料。 口感清爽，咸淡合适，浓郁的灵气几乎是瞬间让人灵台都清明了几分。 嗯，很好喝。 但至于其他功效—— 牧归夷作为一个医修，以最快的方式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情况，最后他好看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秦蓁见状连忙问了一句：“有什么效果？” “好像什么效果都有一点，但是都不突出。” 秦蓁听到牧归夷这样的判断，赶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 只是一碗汤下肚后，胃里暖暖的，心里凉凉的。 “……失算了。” 明明是一碗青菜汤，但是硬是喝出了一种大杂烩的味道。 毕竟，这功效真的太杂了，而且都还很微弱。 给人一种样样都会一点，样样都很稀松的感觉。 亏她拿到竹枝虫的时候，还很高兴呢。 结果，就这？ 许是看出了秦蓁的失落，景星主动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非常认真地喝掉了整整一碗。 “很好喝。”景星的声音，很是认真。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 就见自家大师兄也上前来喝了一碗。 “确实，味道不错。” 哪怕是最不喜欢吃青菜的向清，也很给面子地喝了大半碗。 秦蓁望着众人，忽然眼眶有点发热。 然后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忘记了做菜的初心。 在问仙台第一次做饭，是因为她饿了，为了充饥。 第二次，在破云宗做饭，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宗门，想要把自己喜欢的美食也分享给大家，是为了共度美好时光。 再后来做饭，是为了老何……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做饭好像只是为了所谓的功效。 她迷失了，甚至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她是个食修，最重要的难道不应该是让食物变得好吃，让人吃的满足和开心吗？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其他不过是附加的东西，她有点主次不分了。 秦蓁不知不觉间，竟是再次入定。 牧归夷见状，连忙对众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众人稍稍给秦蓁留出一点空间，不要打扰。 只有还端着汤碗的宁魄，秀气的眉微微一挑。 “牧长老。”宁魄稍稍沉吟后，忽然唤了牧归夷一声。 “嗯？”好难得看到宁魄主动找自己搭话，牧归夷很是感兴趣地应了一句。 “这个汤，大概有其他的效果。” “为什么这么说？”牧归夷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宁魄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往前一递。 牧归夷直接切脉，这一切，他也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 “怎么了？”一边的景星见状，也靠了过来主动询问道。 “宁魄体内的魔气在被……驱逐出身体。” “驱逐？”景星对于这个词有些意外。 但是牧归夷却并没有要更改自己说法的意思，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驱逐。” “怎么说？” “他体内的魔气就像是在惧怕着什么，主动地逃跑了。” 景星：“所以，和那汤有关？” 牧归夷点头：“应该是。” 因为牧归夷体内并无魔气，再加上这东西对魔气的作用更类似于“威慑”的感觉，并未主动攻击魔气，所以更难从身体状况来判断。 “剩下的汤，我得带走，秦蓁这边你们先看着一下。” 牧归夷显然是有了什么想法，准备去验证一下。 “好。”淮序作为大师兄，自然接过了守护的任务。 秦蓁此时陷入了一个很玄妙的感觉之中。 她感觉自己周围好像有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薄膜，仿佛只要她伸手就能将薄膜戳破。 可是，当她触及那一层塑料薄膜的时候，塑料膜好像被越撑越大，越撑越大，可怎么都撑不破。 这让秦蓁有点焦急。 这样的拉扯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终，秦蓁还是失败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景星和宁魄交手以后，各自都有一些感悟，也都入定了。 至于向清，则是因为有些疑问 正在藏书楼里翻阅资料。 只有淮序还守在秦蓁身边。 “如何？” 秦蓁缓缓舒出一口气，这才摇了摇头：“没能成功突破，感觉还是差点什么。” “练练？” “嗯？” “我看景星和宁魄交了手后，都各自入了定，我们也试试？” 秦蓁确实从没跟同门交过手，听到淮序这么说，立马有些兴奋。 “练！” “来。” 淮序设下了一个结界，免得伤到藏书楼，到时候宗主怕是要头疼。 …… 与此同时，天衍宗禁地。 苏蕊要疯了。 她真的要疯了。 天衍宗的弟子已经将禁地围起来很久了，虽然迟迟没有攻进来，但也让他们很是头疼了。 这和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完全不同，暴露得太快了一些。 而且，太臭了！ 真的太臭了！ 哪怕用了各种术法，甚至用了最昂贵的香料熏过，都没有驱除这种味道，反而让这股臭气越来越浓郁。 她真的快忍不住吐了。 “小蕊。” 就在这时，苏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了楼书手里拿着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什么啊？” 苏蕊接过，就发现是一张符纸。 “这什么符？” “传送符。” “传送？去哪儿？我们不能走，天魔族连通这个世界的通道就在这里，仪式也必须在这里举行。” “太臭了，先转移，之后再回来。” “会耽误时间，而且天衍宗也会有所防备。” “那你想如何？” 第406章 修罗场 苏蕊闻言，表情微微一怔。 因为她终于察觉到了楼书和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有了以前那种小心翼翼呵护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打量了楼书一眼，却见对方的表情并未异样，依旧带着该有的关心和在意。 是她想多了？ “怎么了？”见苏蕊迟迟不说话，楼书有些关切地多问了一句。 苏蕊摇了摇头，把自己刚刚心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重新按了下去。 然后，这才开口回道：“我们不能离开这里，既然有人不想让我们留，那就——让他们再也管不了就好。” 这话说的含蓄。 但是楼书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苏蕊话里的意思？ “你要杀光所有天衍宗的人？” 苏蕊闻言，连忙做出一个可怜又无奈的表情，仿佛这是一句什么很可怕的话一般。 她的眼底莹莹水光，看起来无助又脆弱。 “我只是想留在这里，我不想杀他们的。” 楼书看着苏蕊这副为难的模样，心底不由自主地又浮上一丝怜惜。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会处理好一切。” 几乎是楼书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苏蕊便主动抱住了楼书。 她本来刚刚就在烟花正下方，还被正面遭受了臭气的清和剑尊给砸到，身上的臭味可以说是最重的。 更别说之后苏蕊又是用清洁术，又是用熏香，反而将自己身上的臭味更加激发了。 此时被苏蕊这么深深一抱，那股臭气直冲楼书天灵盖，熏得他整个人都要吐了。 而有些迷糊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清明，在回想刚刚苏蕊的表现，楼书有种吃了屎一般的难受。 苏蕊那一套，不就是人是要杀光的，但自己必须是楚楚可怜、无辜至极的白莲花吗？ 一切都是他们“自愿”帮她干的，她也不想的，可是她也没办法，谁叫她只是个无辜的、柔弱的小女子？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她要的。 “呕。” 楼书有点恶心到了。 不知道是被臭气熏的，还是被苏蕊这副嘴脸恶心到的。 楼书一把推开了苏蕊，快速和她拉开了距离。 苏蕊只当是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闻，虽然有点不高兴楼书推开自己，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只是蹙了蹙眉，轻声询问道：“楼书，你会不会有危险啊？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这是催他赶紧动手的意思？ 楼书的表情有些复杂。 忽然，他收回了看向苏蕊的目光，一脚踹在了地上昏死过去的清和剑尊身上。 “楼书，你做什么？”苏蕊见状吓了一大跳。 “起来干活。”楼书没理她，而是又给了清和剑尊一个窝心脚。 因为实在太痛，清和剑尊还真的迷迷糊糊有了一些意识。 等他睁眼之时，看见的便是楼书臭着一张脸，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 “做什么？”清河剑尊剑眉紧蹙。 “杀光你的徒子徒孙。” “什么！？”清和剑尊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楼书见状，脸上忽然扬起了一个稍显恶劣的笑意：“这可是小蕊的意思，怎么，你想违背小蕊的意愿？” 清和剑尊：“！” 苏蕊：“！！！” 而楼书似乎还没说过瘾一般，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你不会对天衍宗还有感情吧？” 清和剑尊沉默。 楼书却是笑了：“哈哈哈，可笑，可笑。在天衍宗的那人，不过是你分化出的心魔罢了，现在他都死了，你居然还受他影响？你连自己的心魔都比不过……” “住嘴！”清和剑尊的灵剑剑尖，蓦地抵到了楼书的喉咙。 只需要再微微往前一丁点，便能穿破楼书的咽喉。 楼书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主动往前了一步。 锋利的灵剑戳入了楼书的咽喉，猩红的鲜血顺着脖颈滴落，可楼书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甚至还能发出低低的、愉悦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 他明明在笑，却让苏蕊和清和剑尊的心里一阵发毛。 可楼书却根本不管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淡定地后撤一步，一甩袖子，就往禁地的入口处走去了。 至于喉咙上的伤，魔气会自动帮他愈合伤口。 “苏蕊。” 清和剑尊看着楼书的背影，表情很是复杂，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看向了一边的苏蕊。 明明依旧是那张让他心生怜爱的脸，便是头发和眉毛都用治愈术重新长了出来，但是他再看向这张脸时，却无法第一时间在心底涌现出爱意。 “你让楼书杀了天衍宗的人？”清和剑尊问道。 苏蕊闻言，立马摆出了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眼角的清泪说下来就下来，连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倔强。 “好，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就当做是我说的好了，你满意了？” 苏蕊说完，眼眶就红了。 她倔强地撇过头，不再去看清和剑尊，但是脸颊上晶莹的泪花，却是一颗一颗滚落着。 清和剑尊看着她这委屈的眼泪，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心疼。 他连忙上前就要为苏蕊拭去眼角的泪水，却被苏蕊躲开。 清和剑尊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不该不信你。” 苏蕊还是梗着脖子，默默流泪，倒是没有再拒绝清和剑尊为她拭去眼泪。 “我早该想到的，楼书他就是故意的，他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 清和剑尊说这话的时候，除了在跟苏蕊解释，更有一种在说给自己听的感觉。 要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平复心底的那一点异样感。 “别哭了，我下次一定不会再怀疑你了。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带你去天衍宗最好看的地方去玩。” “……嗯。”苏蕊闻言，这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看起来可怜又乖巧。 清和剑尊望着她这副模样，心都要化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给苏蕊一个拥抱，谁想苏蕊闻着他身上的臭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 退完以后，苏蕊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整个人僵住了。 第407章 时来运转 清和剑尊见状也僵住了。 但很快，他自己便帮苏蕊找好了理由。 “还在生气呢？” 苏蕊闻言连忙借坡下驴：“一点点。” “你啊。”清和剑尊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拎着自己的灵剑便离开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人用治愈术处理过了，虽然还是隐隐作痛，没有完全恢复，但行动起来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苏蕊看着清和剑尊离开的背影，缓缓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疑惑。 她总觉得事情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些失控了. 明明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楼书和清和剑尊，似乎也有些不太听话了。 是她的错觉吗？ 楼书刚刚那样说，真的是故意挑拨她和清和剑尊的关系？因为他吃醋了？ 虽然好像确实能够说通，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是因为现在她太臭了？ 或者新长出来的眉毛和头发不够美貌？ 亦或者因为他们刚刚看到了自己被烧过后的丑陋样子？ 苏蕊越想心里越慌。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感觉到这里的有力跳动，她那股慌张的情绪这才渐渐消散。 “没关系的，嗯，没关系的。” 只要这颗心还在她的胸腔里跳动，她便不会输。 …… 此时的破云宗，藏书楼外。 秦蓁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瘫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地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 而淮序则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大师兄。” “嗯，我在。” “对不住啊。”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偏头去看自己身边的淮序。 淮序闻言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秦蓁这忽然的道歉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刚刚你抡起那口锅，把我罩进去的那件事的话，没有关系。” 虽然他也没有想到，秦蓁剑用着用着，眼看着打不过他以后，居然忽然用那口“高压锅”变大，把他给装了进去。 当年那个食修没能把他给煮了，但自家小师妹是真把他放进锅里了。 “可你刚刚好像很不安。” 秦蓁记得当时有一瞬间，大师兄的气息有些乱了。 向来稳重的大师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让秦蓁很是自责。 “……没事。” “我还忘记洗锅了。” 虽然做的最后一道菜，只是简单的青菜汤，但还是有一股味道，甚至还有一两片没舀干净的菜叶，刚刚挂在了淮序的脑门上。 秦蓁当时见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对自家大师兄都干了什么啊？ “……”淮序难得地沉默了一下。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没事，我也不小心把你锅撑坏了，说起来还是我更对不起师妹一些。” 他不喜欢幽闭狭小的环境，下意识地就化出了原形，然后他就听到了“咔嚓”的一声脆响。 锅，裂开了。 失去炊具的食修秦蓁，瞬间从刚才的情绪高涨，变成了现在这副要死的咸鱼模样。 虽然淮序立马表示了会赔，并且立马找来了邢长老，但是秦蓁还是有些emo。 淮序还以为，秦蓁会怪自己。 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先想到的是刚刚不该那样对待他。 “小师妹，是在难过那口锅吗？” 淮序还是没能忍住，轻声询问了一句。 秦蓁闻言一顿，随即连忙摇了摇头：“我没难过，只是灵力耗尽，有些动弹不得而已。” 毕竟现在的淮序可是化神期啊，她不全力以赴怎么能行？ 战，当然要战个痛快！ 淮序听到秦蓁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把锅弄坏，把秦蓁弄难过了。 “要吃点什么恢复灵力的东西吗？我去拿给你。” 秦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我想感受一下这种感觉。” 灵力完全耗尽的感觉，还有灵力慢慢恢复的感觉。 她必须得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体内有多少灵力时完全不能动，又有多少灵力时可以勉强动弹。 她想要切切实实地感受一遍，以便于她更好地掌握这具身体的情况。 她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修炼遇到了突破不了的瓶颈，她倒是想要彻底了解一下自己了。 哪想就在这时，离开的牧归夷匆匆折返。 看着秦蓁那副咸鱼模样，他便觉得头疼不已。 不过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便干脆直入主题：“刚刚那个汤，还有其他功效，他们和你说了没有？” 秦蓁偏头看向自家大师兄。 淮序愣了一下，随即这才开口道：“刚刚忙着切磋，忘了。” 牧归夷：“……” 什么时候淮序也有这么不靠谱的一面了？ 牧归夷赶忙将宁魄喝完汤，魔气被驱逐了一部分的事情告诉了秦蓁。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可惜现在浑身酸软，灵气尽无，根本动不了。 还是淮序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让她的背能靠着自己的腿，作为支撑。 “牧长老，你刚刚是不是帮我去做试验去了？” 秦蓁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望着牧归夷。 果然，牧归夷很是肯定地点了下头：“对，我确定了这东西是真的能驱逐人体内的魔气，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 “天魔的气息。” “！！！” 秦蓁完全没想到这居然还对天魔族有效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仔细想来，三师兄宁魄确实好像身上也有天魔族的血统来着。 意外之喜！ 如果不是三师兄来到了藏书楼和大家一起修炼，如果不是三师兄恰好走出了藏书楼，又刚好撞上秦长老送来竹枝虫这件事，这个发现恐怕完全不会被现在的他们所察觉。 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可是无数个巧合却给他们带来了惊喜！ 好像在大师兄吞了一部分天道以后，她的运气忽然好起来了？ 还是说，是他们破云宗的运气都好起来了？ 秦蓁脸上没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第408章 大师兄，救救 不过很快，牧长老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但效果极其有限，暂时还派不上太大的用处。” 秦蓁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她整个人还是比较乐观。 “但至少有一个方向了，对吗？” 关于这一点，牧归夷并没有否认。 在天魔族蠢蠢欲动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微小的、可以对他们造成影响的方向，都是值得被重视的。 “你现在有时间？” 牧归夷看了眼秦蓁这副半死的模样，知道一时半会儿她是修炼不了了。 果然，秦蓁点头直接应下了。 “正好，来帮忙看颜色。” “好。” “需要我帮忙吗？”淮序见状，连忙开口询问道。 牧归夷闻言摆了摆手：“你去修炼吧，我只需要借用一下她的眼睛而已。” 淮序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帮上忙，但还是伸手将秦蓁交给了牧归夷。 看着这两人闪耀着兴奋光芒的双眼，淮序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怕是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要被他们两个搞出来了。 偏偏秦蓁和牧归夷，对此都毫无自觉。 淮序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了藏书楼。 牧归夷则是直接给秦蓁脑袋下面垫了个蓬松的枕头，然后就掏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递到了她面前。 “你帮我看一下，这是我按照清云坛那边给出的喂食竹枝虫的方子，配出来的药，是你看到的那什么……五彩斑斓的白吗？” 秦蓁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是。” “在你眼里，这颗药丸是什么颜色？” 秦蓁很是老实地开口道：“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老实说，对眼睛很不友好，有点精神污染。” 牧归夷：“……” “难不成得想让这个药‘活’过来？”秦蓁猜测道。 而牧归夷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直接将药丸收起，然后又掏出一只被喂食过药的小团雀。 “它呢，现在身上的灵气是什么颜色？” 这是一只非常常见的普通团雀，本身并没有灵力。 秦蓁打量着它，身上虽然因为那药丸的影响，有淡淡的一层灵气涌动，但—— “雾蒙蒙的，没有那种璀璨的白光。” 而且这种雾蒙蒙的感觉还在不断减弱，显然是那一点被吃进去的灵气。 因为本身没有丹府可以贮存和转化，并不能变做自身的灵力使用，这点灵气很快就会随着代谢而彻底消失。 显然，就算把这团雀给炖了吃了，也不能发挥出竹枝虫那样的效果来。 “果然吗？” 牧归夷似乎并不太意外。 “那这个呢？” 牧归夷的准备是十足的充分，说着，又掏出了另外一只灵雀。 灵雀和普通团雀不同，它体内本身就有灵气流动，虽然并不算多。 秦蓁连忙仔细看了一眼，随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是灰白色的，虽然比团雀看起来要好上许多，但是并不是我们要的五彩斑斓的白。” “这个也不行吗？”牧归夷稍微有些失望。 秦蓁也没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需要竹枝虫这东西，难道是因为它可以转换形态？” 有植物和动物两种特性？ 牧归夷自然也考虑过这个情况，但现在有些为难的地方在于—— “竹枝虫的培养，除了一只就要耗费上万颗上品丹药以外，最重要的是，还需要长达百年的培育时间，不是说一股脑儿地喂完丹药就能成。” 所以这个竹枝虫，也被一些丹修称为“吞金虫”。 金，他们破云宗倒是好解决。 但是，这个长达百年的时间，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寄希望于这一百年天魔族都没有大动作吧？那也未免太过被动了一些。 秦蓁和牧归夷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最后是秦蓁开口问了一句：“清云坛那边有多少只竹枝虫？” 既然能送她和秦家家主，会不会清云坛的竹枝虫其实挺多的？ 就像是知道秦蓁的想法一般，牧归夷很快就给出了一个不那么乐观的答案：“如果那边没有撒谎的话，他总共只有五只竹枝虫。” 而五只，可能连拿来给他们做实验都不够。 “其他宗门呢？” “宗主已经传讯去问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八只而已。” “太少了。”秦蓁秀气的眉头一蹙，忽然，她的眼睛骤然一亮。 “你想到了什么？” “牧长老，还记得我们一起酿制的酒吗？” “嗯。”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是牧归夷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你还记得吗？有一款酒也能压制三师兄身上的魔气！” 牧归夷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秦蓁话里的意思。 “如果把这酒和竹枝虫结合起来……” “有可能效果会比现在单纯的竹枝虫熬的汤更好一些，这样，就算竹枝虫少一些，我们也能让它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可以一试。”牧归夷一锤定音。 但是秦蓁的想法还不止于此，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莫玄亦之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见过空间重合的地方了吧，那地方向来不稳定。” 空间重合…… 不稳定。 “！！！” 是了，她怎么忘了，她也去过这样的地方。 那个水晶宫！ 她明明在这边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是在水晶宫里她见到的秦安宁模样，看起来却没有怎么改变。 那也是空间重合的地方，时间的流速在那里似乎是不同的。 还有—— “大师兄！” 秦蓁忽然高声喊出了声。 牧归夷被秦蓁这忽然的呼喊吓了一大跳，随即连忙开口询问了一句：“你找淮序？” “对对对，找他，有可能大师兄能解决竹枝虫的问题。” 这话实在是有些没头没尾，但是牧归夷知道秦蓁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是在大事上向来还是靠谱的。 当即，牧归夷便给淮序传了音。 若淮序还没入定的话，便能听见。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望向了藏书楼的大门。 很快，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出现，淮序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 第409章 干了这碗酒 秦蓁的眼睛骤然一亮，开口就问：“大师兄，龙冢还能去吗？” 这话来得突兀又莫名，但是淮序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得了龙尊的秘籍后，我便一直能感觉到那一处洞天的存在，怎么了？” 秦蓁没有解释，而是连忙又追问道：“龙冢里时间的流速是不是混乱的？我记得二师兄当时和我们说过，你们最开始身处的是一片废墟，但是很快，那里就恢复了原状？” 估计这些细节，不过是景星随口说的，没想到居然被秦蓁记得这么清楚。 “对。” 秦蓁的眼睛顿时更亮了，她连忙一把捉住了牧归夷的衣袖，然后便开始疯狂使劲地摇晃。 “牧长老牧长老牧长老，听见没有，时间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了！” 秦蓁一口气叫了三个牧长老，足以证明此时的她到底有多兴奋了。 若不是身上的灵力没有恢复，牧归夷都怀疑她要蹦起来，拉着他和淮序一起转圈圈。 “听到了。”牧归夷无奈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衣袖。 嗯，没能成功。 牧归夷：“……” “牧长老，小师妹，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只有淮序看着激动的秦蓁，一头雾水。 “我们想要培育一些竹枝虫，但正常培育的话，需要花费百年的时间，但我们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牧归夷替兴奋过头的秦蓁解释道。 淮序闻言，立马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 “所以，你们想把竹枝虫送到龙冢去，利用那里的时间混乱，快速培育出它们？” “对。” 淮序稍一沉吟，便点头同意了：“可以。” 秦蓁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此时听到两人这么说，连忙又补了一句：“还可以往水晶宫里送一些过去。” “水晶宫？” “嗯，作为两个世界重合的部分，那里不仅时间流速不同，空间还有不同，说不定能有什么奇异的功效。” 既然都要培育了，那为什么不玩个大的？ 既然她是现实世界和这边世界都能踏足之人，走到世界的边缘，去尝试一下，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就是不知道竹枝虫属于这边世界的东西，能不能带过去？ “试试。”牧归夷对此并无意见。 但是淮序却有顾虑。 “这件事只在我们破云宗内部尝试，还是说，还要联合其他宗门一起尝试？” 牧归夷微微蹙了蹙眉：“联合自然是最好的，但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牧归夷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秦蓁和淮序都知道那个棘手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修士是被天魔族夺舍过的，若是联合他们，可能会导致打草惊蛇。” 秦蓁说完，自己都沉默了。 但是牧归夷却是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着脸做什么，之前是没有办法，可现在有了。” “啊？”秦蓁愣住了。 便是淮序都被牧归夷这突然的一句弄愣住了。 “那碗汤，既然能驱逐魔气和天魔气息，我们只需要对它进行一下改版，让被夺舍过的人对此有反应就好。” 秦蓁闻言，不由得脑补了一个极为荒唐搞笑的画面。 各大宗门齐聚一堂，纷纷举杯，喝完，没反应的是盟友，有反应的叉出去。 秦蓁：“……” 好魔幻的一幕。 难道以后谈大事之前，都得先喝一杯竹枝虫酿造的酒水之类的？ “哎哟。” 秦蓁的思维正在往更加离谱的方向发散呢，下一秒，她就被牧长老弹了个脑瓜崩。 “和你说话呢，在走什么神？” “啊，说什么？” “酒拿出来。”牧归夷无奈，只能再重复了一遍。 “噢噢噢，好的。” 秦蓁闻言，这才连忙将自己乾坤戒里的那几缸酒拿了出来。 “我先去收几只竹枝虫过来，顺便把需要喂养竹枝虫的丹药备好，你赶紧养好灵力，过来帮忙。” “昂。”秦蓁欢快地应了一声。 “好好说话。” “哦。” “那我去翻看一些书籍，暂时不入定，你们准备好竹枝虫后叫我，我去把它们送进龙冢。” 淮序本来就刚突破，更需要的是稳定现在的境界，以及适应现在的修为，再入定突破，并不太适合他。 “好。” 就在大家分配好任务的时候，秦蓁就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忽然发出了一声像尖叫鸡一般的爆鸣—— “啊！！！” “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牧归夷多少年没被吓着过了，这一刻却被秦蓁这忽然的尖叫吓得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回过头来，就看见秦蓁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的锅，我的高压锅……裂了。” 牧归夷疑惑：“卧龙石造的东西，怎么会裂？” 心虚的淮序：“……” 不敢看牧归夷表情的秦蓁：“……” 狐疑的牧归夷眉头微微一挑：“不要告诉我，是你们两个刚刚切磋的时候，把锅弄坏的。” 秦蓁干笑：“哈哈哈哈哈。” 淮序偏过头去，没敢对上牧归夷打量的视线。 牧归夷无奈扶额：“那就暂时先用其他锅。” 淮序微微沉默了一瞬后，忽然开了口：“上一次进入龙冢的时候，我看到那位蛟龙前辈卧着的石头了。” 比秦蓁原本的那块石头还要大，而且那个地方还有龙尊的气息滋养，那块卧龙石，怕是更为珍贵难得，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秦蓁：“！” “我会把它带出来，交给邢硕长老，给小师妹补锅。” 秦蓁闻言顿时激动了。 呜呜呜，她的锅原来不是裂了，而是要升级了啊！ “可以。”牧归夷点了点头。 毕竟，那口卧龙石造出来的锅，确实也很重要，食物的功效能够得到最大的发挥，那口锅也算是功不可没。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三个没有入定的人各自忙了起来。 …… 这一忙，就忙了整整两个月。 “大功告成了！！！” 秦蓁激动的声音，在藏书楼外响了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变了调。 第410章 会死 与此同时，在这缸酒被揭开的一瞬间，天上甚至有劫雷落下。 不是给秦蓁的，而是直奔着这缸酒而来。 牧归夷看着那一道雷重重劈下，震荡着酒缸里的酒水都荡出了一圈圈涟漪，但始终无法劈碎那酒缸。 “这种劫雷，一般只有在炼出极品丹药时才会出现，现在出现——看来这酒是真的酿造成功了。” 牧归夷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瞬间安定了几分。 只有一边的宁魄，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之前和景星的交手中，他便成功入定了。 之后他也确实很快就成功突破了境界，正式迈入了元婴期。 但修为只到了元婴初期就停下了。 与此同时，因为他此时刚刚突破境界，体内气息还没能找到新的平衡点，体内魔气和天魔气便不断侵扰，让他痛苦不堪。 他本想离开藏书楼，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待气息平稳，以免自己忽然暴动，伤及同门。 哪想自己前脚刚迈出藏书楼，后脚秦蓁和牧归夷便把他架在了一缸酒坛前，开始给他把脉喝酒。 他喝一杯，醉一次。 醒来，又换了一杯，然后又醉一次。 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不同的酒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醉了多少次。 只记得自己醉得迷迷糊糊时，听到秦蓁和牧归夷在那儿疯狂讨论着： “清酒也能醉啊？这度数应该很低了。” “果酒也醉？” “弄成果汁和水，不要酒行不行？要不然，和三师兄一样一杯倒的人，喝一次醉一次，也有点太折磨人了。” “啊，不是酒根本就没效果了，还得是酒啊，只能想办法让这酒不那么醉人了。” “这次，应该能行了吧？” “呃……下次一定行。” “下次，下次肯定能行。” “要不然，还是第一版吧？”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咱们还有多少竹枝虫可以浪费啊？”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他听得出来，至少小师妹已经到了抓狂的边缘。 这一次，他又要喝什么酒了？ 但愿，这一次他们能够成功吧。 他实在有点喝不下了。 “三师兄，来，你再试试这个新酒。” 就在宁魄叹气的瞬间，秦蓁已经端着酒杯凑到了他跟前。 宁魄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杯，又面无表情地仰头全灌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 他感觉到了不同。 不再是辛辣的口感，甚至连酒的味道都十分浅淡，清冽中带着一股淡淡的竹香。 明明很清新冷淡的东西，可是这一杯酒下肚，他却觉得腹部火辣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体内的魔气和天魔之气在躁动，随即争先恐后地想要逃出这具身体。 而这种“争先恐后”甚至肉眼可见。 “冒，冒黑气了。” 秦蓁望着宁魄，一时间想要伸手触碰他，又怕吓着他。 虽然她和牧长老在酿这酒的时候，就想过要身上有天魔气息的人，肉眼就可分辨的效果。 但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太过惊人了点？ 都跟影视剧里的后期特效差不多了。 牧归夷倒是淡定，甚至还能一边给宁魄把脉，一边开口询问起宁魄现在的感受。 “很难受？” 宁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牧归夷见状，沉默了两秒：“说人话。” “魔气被驱除，体内灵气占了上风，我对自己风灵根的掌控，可以说是到了之前完全达不到的程度，这一点上来说，并不算难受，但是——” 宁魄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表情算不上多轻松。 秦蓁和牧归夷见状，都没有出声催促。 宁魄似乎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继续道：“身体有一种灼烧感，那灼烧感并不只是作用于身体内，便是连神识都有在隐隐发烫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要被熔化了。” 再加上，他的身体常年处在一种魔气、天魔气息和灵气保持在三足鼎立，微妙平衡之上。 此时这种平衡被打破，他身体自然有些难受。 特别是当那种灼烧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他甚至连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牧归夷连忙探了一下宁魄动荡的神识。 得亏他是医修出身，所以能用最不伤害对方神识的方式去探寻对方神识此时的情况。 这一探，牧归夷整个人都惊讶了。 “怎么会？” “怎么了，牧长老？”秦蓁见状，连忙开口询问道。 “宁魄的神识里，隐藏了一个天魔族的印记，若不是这酒驱逐了多余的魔气和天魔气息，我都无法注意到它的存在。” 便是宁魄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天魔族的印记？” “嗯。”牧归夷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蓁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能强制抹除吗？”宁魄沉默了两秒，终是开了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句话落，牧归夷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几分。 别人不知道，但和魔族经常打交道的宁魄不可能不知道，强制抹除这个印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么变成一个傻子，要么神魂俱灭。 秦蓁虽然因为从未接触过这类的东西，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但是一看牧长老的表情，她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强制抹除会对三师兄造成很严重的伤害是吗？” “会死。”牧归夷言简意赅。 秦蓁的表情瞬间也变得极为难看。 只有宁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如果不抹除这个印记，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做出伤害到你们的举动，我不想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宁魄的时候表情异样的平静，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秦蓁着这样的宁魄，后知后觉。 “你想自毁？” 在之前秦蓁就隐隐有察觉到宁魄有这样的倾向，但是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一样，这种感觉如此强烈。 宁魄的独来独往，除了是他的性格，也是他一种自我厌弃和自我毁灭的表现。 秦蓁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就这么望着宁魄，什么都没有说。 第411章 活下来，三师兄 被秦蓁这么望着，明明刚刚连死都不怕的宁魄，在这一瞬间却是慌了神。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帮秦蓁擦眼泪，看着自己还在冒着黑气的手，又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小师妹？”宁魄慌乱到不行，甚至连说话都磕巴了一下。 “是我们太失败了吗？”秦蓁的声音在颤抖，她直视着宁魄的眼睛问道。 因为眼眶里还闪烁着泪花，宁魄一时间竟是不敢对上这样一双眼睛。 他有些狼狈地错开视线，然后这才无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宁魄最是看不得别人的眼泪，他不怕危险、不怕辱骂、不怕被厌恶，却怕别人的关心，还有别人为他流泪。 “我以为，我们大家早就是一家人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成为彼此好好活下去的动力，是我一厢情愿吗？” 宁魄闻言，蓦地抬起头，想也不想就否定道： “不，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只是为了我们好？三师兄，是我们不值得你依靠吗？是我们不值得让你想办法活下来吗？为什么你现在就要放弃啊？” 明明还没有努力过，明明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为什么想都不想，就要放弃？ 秦蓁在难过，但是比起难过，更多的还有一种愤怒。 宁魄望着这样的秦蓁，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秦蓁也沉默着。 最后还是牧归夷轻轻地叹了口气，掏出一方带着清浅幽香的手帕，递给了秦蓁。 “擦擦眼泪。”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秦蓁鼻尖，激动的心情似乎都被香气平复了许多。 秦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再次看向宁魄时，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片坚毅，很快，那种坚毅便化作了前所未有的霸道。 “三师兄，活下来。” “！！！” 宁魄猛地抬起了头。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话是—— “你怎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去死吧！” “你早就该死了。” 几百年来，他早已习惯，甚至自己都隐隐期盼着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有一个人，不，是有一群人，对他说—— “活下来。” 宁魄的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喉咙干涩到说不出任何话来，甚至无法发出一个意义明确的音节。 但是秦蓁却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出了最后一句： “我们需要你，三师兄。” “！” 原来他也是被需要的吗？ 他也可以被期望着活下来吗？ 宁魄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红，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好，他知道自己容易陷入自我怀疑。 即使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好，也知道他们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陷入自毁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他需要一次又一次被坚定的选择，他需要有人不断地肯定他的存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没有人有这样的耐心和时间，就算一开始可以，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一定会对此厌烦。 所以，他对此从来没有过任何期待。 可是，秦蓁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坚定地选择他，告诉他，他们需要他，他们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那么，他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去想以后，哪怕只活在当下也好，告诉她，告诉他们，那个深埋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愿望。 那句他从未说出口的话—— “我想活下来。” 宁魄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秦蓁和牧归夷的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 他只是认真地、郑重地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可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会让他想要流泪呢？ 秦蓁主动抓住了宁魄的双手，紧紧地，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嗯，我们帮你！” 便是牧归夷，在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都柔和了神色。 “终于说出来了啊。” 牧归夷缓缓舒出一口长气，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你的愿望，我听到了，而它——现在就能实现。” 宁魄陡然睁大了双眼：“！” 秦蓁更是激动出声：“真的吗？” 牧归夷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把那一大缸酒拖了过来，指着酒缸对着宁魄道：“来吧，喝酒。” “啊？”宁魄愣住了。 “喝酒？”便是秦蓁都怔住了，她甚至有些怀疑牧归夷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牧归夷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宁魄虽然不知道牧长老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出于对牧长老无条件的信任，哪怕他根本不擅长喝酒，他还是撑着痛楚的身体，走到了酒缸之前。 然后埋头到了缸里就开始大口喝酒。 身上的灼烧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有一瞬间，宁魄甚至觉得自己的神魂似乎都要被这股灼热燃烧殆尽。 半醉半醒间，宁魄听到了牧归夷的声音。 “睡一觉吧，醒来一切就会好。” 即使这次的酒，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醉人，但是因为喝的太多，最后宁魄还是没能撑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席话，宁魄前所未有的安心，竟是难得地卸下了防备。 所以牧归夷才能更好地进入他更深层的神识之中。 秦蓁在旁边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自己发出丁点动静，就会打扰到牧归夷。 因为太过紧张，秦蓁甚至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只觉得月升日落了好几次。 终于，牧归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牧长老，怎么样了？” 秦蓁见状，连忙凑上前去，还给牧长老端来一杯他最喜欢的茶。 牧归夷似乎是极为疲惫，没有立即回答秦蓁的问题，而是先端过茶水润了润喉咙。 随后，这才开口回道：“嗯，抹除了。” 秦蓁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有你，牧长老。”秦蓁没忍住称赞了一句。 谁想牧归夷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有你。” 第412章 意外陡生 “我？”秦蓁疑惑。 “嗯，若不是你酿造出这样的酒，想要不伤害到他的前提下完全抹除天魔族的印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帮上忙了，对吗？” “嗯。”牧归夷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几乎是牧归夷点头的一瞬间，秦蓁就立刻又进入了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这一次，她的内心不再犹豫迷茫。 那一圈困扰她境界许久的薄膜几乎是瞬间就被撑破，与此同时，秦蓁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细小的动静，哪怕是远处微风拂动树叶的声音都能被清晰的捕捉。 还有各种气味，似乎都浓郁了几分。 阳光的温暖，空气中灵气的流动，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而细致。 秦蓁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即浮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疑惑。 “牧长老。” “嗯？” “我是突破了吧？” “你有没有突破，自己感觉不出来？” 牧归夷觉得秦蓁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奇怪。 秦蓁的表情很是微妙：“感觉是能感觉出来，但是——” 她抬头望了一眼异常安静的天空，这才缓缓补出后半句，“我的劫雷呢？” “……” 牧归夷也像是刚想起来了一般，也缓缓抬头看向了天空。 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没有半点要降下劫雷的意思。 明明之前酒酿好的时候，还降下了劫雷。 怎么现在不降了？ 秦蓁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歪着脑袋又看了天空很久。 依旧没看见一朵劫云飘来。 “大概，天道在忙？”秦蓁不靠谱地乱猜道。 “祂能忙什么？” 牧归夷话音刚落，忽然沉默了。 而秦蓁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忽然顿住了。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老祖。” 他说要去把天捅破，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秦蓁甚至怀疑，她这酒能够成功酿造出来，包括宁魄的印记能够成功抹除，可能正是因为天道没空注意他们，而是忙着对付老祖。 既然如此—— “牧长老，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你了，我想抓紧时间去修炼突破。” 如果这是老祖为他们争取到的时间，那么她不想辜负。 “去吧。” 秦蓁深吸了口气，再一次跨入了藏书楼中。 这一进来，秦蓁便开始了漫长的、枯燥的三点一线的生活。 每天不是在藏书楼的角落修炼，就是在藏书楼各层看书，饿了的时候就出门吃饭，顺便请教留守的牧归夷或邢硕一些不懂的问题。 得亏饭菜都有灵器保存，随时都是新鲜的、热乎的。 方便秦蓁他们一天24小时，任何时候饿了都有吃的。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 一切的一切，都祥和而平静，平静到秦蓁有时候都会忘记天魔族的威胁。 她甚至有时候会下意识地生出感慨，要是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没有纷争，没有烦恼，每天都是吃吃喝喝修炼，多好。 可是，这样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浮瑶失踪了。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最靠谱的浮瑶长老会忽然消失不见。 这还是向清突破后，想要去跟闭关中的浮瑶报告一下，这才察觉到了本该在洞府中的浮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不可能啊。” 向清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会不会是浮瑶长老自己换了个什么地方去感悟修炼了？” 刚出关的秦蓁，连忙安慰向清道。 得亏她最近修炼极为顺利，难得地比预计的时间苏醒得更早。 刚好出关，就遇上了这件事。 如若不然，秦蓁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谁能站在向清身边安慰她两句？ 毕竟现在的破云宗，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无暇他顾。 她的师尊温琼华还在忙着纵横联合各大宗门之中，并未回来。 牧长老压制的境界也因为隐隐有些松动，为免意外也闭关了，轻易不会出关。 莫长老自从说要去外面的禁地闯荡一番，便一直没有回来。 整个破云宗能做主的只有邢硕长老。 偏偏他又沉迷炼器，加上本人有些社恐，根本不会去注意其他长老的情况，就算去请示他具体的事务，他也能帮上忙的也很有限。 三位师兄，也各自都入了定，进入了突破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打扰，怕是容易走火入魔。 可以说现在整个破云宗上下，也只有秦蓁可以陪着向清了。 向清闻言，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向清的表情有些苍白：“因为，后日便是我加固体内禁制和封印的时间，师尊害怕出意外，但凡是这个时间前后，都会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几百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擅离。” 秦蓁听到向清这么说，也瞬间理解了此时的事态严重性。 “找一找，这洞府中可是有什么其他线索。” 秦蓁心里的警惕，顿时提高到了几分，她连忙在洞府里到处翻找起来。 可是，这个洞府实在是太过干净了，干净到没有一丝异常或者凌乱的地方。 向清并没有和秦蓁一样四处翻找，而是快步走到了洞府门前，开始检查门口设下的结界。 这一检查，她好看的脸上表情便越加凝重了两分。 秦蓁见状，赶忙询问道：“怎么了？是洞口设下的阵法被破坏了？” 浮瑶长老不愧是当今最优秀的卜者，对于阵法、符法也都极为精通。 秦蓁哪怕已经熟读过梨纭仙子留给她的秘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看懂浮瑶长老这里设下的法阵。 因为那是一个复合式的阵法，大阵套小阵，阵与阵之间紧密相连，环环相扣，极为精细和复杂。 若不是因为向清是浮瑶的亲传弟子，且对这个阵法十分熟悉，怕是也看不出这个阵法有没有被破坏。 “没有破坏。” “没有！？”秦蓁吃惊了。 浮瑶长老是主动离开自己的洞府的？为什么呢？ 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在闭关中离开，而且离开的时间还是在要给向清加固禁制前？ 第413章 真正的大师姐 向清的面色越加难看了两分：“师尊离开应该已经有半个月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向清指了指门口的阵法，开口解释道：“这里其实会记录每个踏入阵法的人进出的大致时间，只是用的符文的方式，一般人看不懂。” “半个月前浮瑶长老就自己出了洞府，至今未归……难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耽搁了？” 向清没有说话，因为境界突破而有的喜悦，此时完全化作了焦虑。 “会不会，这两天她自己就会回来了？”秦蓁猜测道。 向清摇了摇头：“若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毕竟要加固封印，有很多要准备的东西，至少要从前日就开始准备才对。” “也就是说，哪怕现在浮瑶长老回来，也赶不及加固封印了？” 向清沉重地点了点头：“也许吧。” 秦蓁见状，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浮瑶长老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绝不会置向清的安危于危险境地。 怕是真的出事了。 而且—— 秦蓁望向向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大师姐，如果这次你无法成功加固禁制封印，会怎么样？” 这是秦蓁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向清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秦蓁，半晌没有说话。 但是秦蓁却能看清她眼底挣扎的神色。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回望着向清，安静地等待着。 秦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向清那苍白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终于—— 就在秦蓁以为自己等不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向清开了口。 “会死。” 秦蓁：“！” “但会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和所有人。” “什么意思？” 向清没有立即回答秦蓁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来，捉住了秦蓁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了自己的眉心。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无力和疲惫。 “你要来看看吗？我真正的模样。” 秦蓁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了，对上的却是向清极为认真的眼睛。 秦蓁深吸了口气，终是重重地点下了头。 “好。” 秦蓁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分出一缕神识，顺着向清的引导进入了她的神识。 向清的识海很乱，一切都是压抑的、无序的、暴虐的。 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过后，摧毁一切的暴风雨又要来临一般。 她无法捕捉到任何准确的信息，但只是这种混乱的感觉，便压抑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来。” 好在向清好像早就适应了自己这混乱的神识，她就这么引导着秦蓁往更深层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秦蓁看到了一个被层层锁链束缚住的一口朱红色的棺材。 那红色浓郁到让人心里很是不适，仿佛随时都会化作血水滴落下来一般。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秦蓁的错觉，那浓稠的红色，似乎像是什么活物一般，在一呼一吸地蠕动着。 “害怕吗？”向清的声音好像离她很远很远，又好像就在她的耳边。 “不怕。” “为什么？” “因为大师姐你在。” 向清似乎是没有料到秦蓁居然会这么回答，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是这个笑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尤为苦涩。 “怎么了，大师姐？”秦蓁不解。 “若你看到我真正的模样，便不会这么想了。” 秦蓁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宽慰向清，因为话说得再漂亮，都没有用，不过是给人开空头支票罢了。 说不定会让人升起太多的期待，反而最后让人失望。 “来吧。” 向清似乎也不想听到那些所谓的漂亮话，都不给秦蓁太多的反应时间，便再一次开了口。 “去哪儿？” “我说过的，带你见一见真正的我。” 秦蓁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这一缕神魂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 她整个神识突然间腾空而起，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便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那口棺木之上。 而就在她落在棺木上的瞬间，棺木下的地面忽然崩塌，化作万丈深渊。 秦蓁连带着棺木一起，重重往下跌去。 “咔咔咔。” 深渊之中，一片幽暗。 失重的感觉，更是让人心跳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那锁链晃动的声音，便像是击打在心脏上一样，一下两下，让人无端生出恐惧之感。 “哗啦——” 紧锁的锁链，忽然间从棺木上掉落。 棺材盖滑动，露出半截黑洞洞的棺木内里。 秦蓁下意识地往棺木中望去，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而就在她精神放松的一瞬间，突然！ 一个人影猛地从棺木中坐起，与她对上了眼。 那是一双极为恐怖的眼睛，浓稠得像是鲜血全部集中在了这一双眼眸之中。 阴冷、森然、可怖。 几乎只是对上的一刹那，秦蓁便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有一种感觉，一种濒死的感觉。 自己仿佛是猎物，连挣扎都做不到，便会被拆吃入腹。 那个人影缓缓地举起了手。 从鲜红的衣袖里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的近乎透明，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恐怖的青筋。 青黑色的指甲，几乎要有一个手掌长，只要微微一扣，便能嵌入人的皮肉之中，让人再也无法挣脱。 而那只手，一点一点靠近。 那长长的、尖锐的指甲，几乎已经停在了她的眼睛前，几乎快要抵在她的眼珠之上。 只要再前进一厘米，不，一毫米，她的眼睛便会再次报废。 经历过一次失去眼睛痛苦的秦蓁，明明应该极为害怕的。 不，她确实在害怕。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不住地发抖，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的急促，虽然神识根本不需要呼吸。 但是，她本能地还是害怕着。 脑海里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她：“跑，快跑！那是个怪物！” 可是她的神识就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一直僵直在原地，固执地不肯动。 第414章 拥抱 “快跑啊！你在想什么！？” “跑！！！” 秦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 她动了。 她终于动了。 可是，她却没有听从脑海里那个让她逃跑的声音，转身就跑。 而是，伸出手来，拥抱住了眼前的人影。 那个人，身上那么冰冷。 那股寒意仿佛要将她的神识完全冻结一般，很冷，很痛，但是秦蓁依旧没有半分要松开手的意思。 “大师姐，我在。” “我在。” “我在。” “我一直都会在。” 僵硬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终是柔软了下来。 下一秒，秦蓁感觉到一滴热泪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原来是现实中的向清落泪了。 秦蓁见状，轻轻地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暖，带着一丝包容和坚定。 她掏出手帕，细细为向清拭去眼角的泪，可是却不想这样的举动，却让向清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师姐，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秦蓁见状，连忙紧张地询问道。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因为抱得实在是过于用力，秦蓁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但即使如此，秦蓁也没有要挣开向清的意思。 反而是伸手轻轻地、安抚般地拍着向清的背：“好了，没事了，大师姐，我在呢。” 向清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如此狼狈和伤心，仿佛把自己积攒了无数年的委屈和痛楚，都要哭出来一般。 秦蓁见状，也不再催促，只是就这样静静地回抱着向清，等待她释放和发泄。 过了许久许久，向清终于平复好了心情。 秦蓁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出声安慰道：“好些了吗？” 向清此时倒是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头，这才开口回道：“嗯。” “需要吃点东西吗？” 秦蓁拿出了自己做的黑糖牛乳，递给了向清。 希望甜食，能让向清的心情好上一些，顺便补充一下水分。 “嗯。” 向清接过秦蓁递过来的饮品，喝了一口。 果然，紧绷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小师妹。” “嗯？” “谢谢。” 不仅是现在的这杯黑糖牛乳，还有刚刚，明明那般害怕，却还是用尽全力拥抱住了她。 直到现在向清都还清晰地记得，秦蓁温暖的拥抱，还有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秦蓁在害怕。 因为是在自己的神识之中，向清比秦蓁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到底有多恐惧。 可是，在那样极端的恐惧之下，秦蓁却没有退步，没有逃跑，没有权衡，只是遵从内心，义无反顾地选择拥抱了她。 抱住了那个最恐怖，却也是最真实的她。 如同，当年的浮瑶长老那般。 秦蓁不知道向清此时想了那么多，听到她道谢，还微笑着摆了摆手：“一杯奶茶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郑重地说谢谢？”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向清已经做好了向秦蓁坦白自己一切的准备。 秦蓁闻言，连忙也严肃了表情，一脸认真地看向身边的向清道：“大师姐。” “嗯？” “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嗯……嗯？” 向清下意识地开口回答完，忽然惊觉哪里不太对劲。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难道不应该问一问她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本身的模样竟是那般恐怖吗？ 实在不行，问一问加固禁制和封印的事也可以啊。 怎么忽然问了个这么……呃，这么关心她的问题？ 向清想到这里，一时间又有些想笑。 毕竟，这才是小师妹的风格啊。 而就像是知道向清在想什么一般，秦蓁很是认真地又答了一句： “大师姐就是大师姐，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大师姐，如果你愿意将你的前尘过往说给我听，我很乐意倾听，但是——” 秦蓁抬起头来，直视着向清的双眸，“但是，大师姐，你的封印加固迫在眉睫，我们先去找浮瑶长老，行吗？” 她知道，向清的过往，一定是一段长长的故事。 她很想要了解，但不能是现在。 “好。” “还有，关于封印加固需要怎么做，可以告诉我吗？我虽然比不上浮瑶长老能够直接加固禁制和封印，但也许能从中找出什么暂时可用的方法也不一定。” 向清没想到秦蓁连这个都考虑过了，当即也点了点头：“可以。”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繁琐的流程，需要用到许多东西，更重要的是也需要高于向清许多的大量灵力一次性注入，才能用来加固。 哪怕秦蓁现在已经成功突破进入了化神期初期，但是她也做不到一次性给向清注入那么多的灵力，甚至在注入灵力的同时，将其转化成复杂的禁制和封印阵法。 难，太难了。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其中可以说是堪称恐怖的难度。 向清自然更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小师妹？” 向清深吸了口气，随后这才转身看向秦蓁。 秦蓁都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情，便点了点头：“大师姐，你说。” “跟我一起去找师尊。” 秦蓁对此欣然接受：“当然。” 就算向清不提，她也不会放任现在的向清单独出去找浮瑶长老的。 毕竟，她身上的禁制和封印岌岌可危。 若是遇到什么意外，导致禁制和封印提前失效，向清肯定就危险了。 有个人在身边帮衬着，怎么都要好上一些。 “还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 “嗯？什么事？” 向清深吸了口气，却没有给出明面上的答案，而是问秦蓁要了一个承诺。 “你先答应我，一定会帮我，我才能告诉你。” 秦蓁觉得向清有些神神秘秘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向清听到秦蓁这样的回答，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三天后，我再告诉你，要你帮我做什么。” 第415章 说谁胖呢 “好。”秦蓁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 “那准备一下，我们去找师尊吧。” “大师姐知道去哪里找？” 向清闻言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胸口：“那是，你大师姐我是什么人啊？” “女人？” 向清：“……” 秦蓁：“不是吗？” 向清捏了捏自己发疼的眉心：“是，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噗。”秦蓁闻言笑了，显然刚刚就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我知道，大师姐是很厉害的卜者。” 向清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果然刚刚沉重的心情连最后一丝阴霾都被驱除了。 “嗯，我来卜算一下，你先等等我。” “那我去给邢硕长老说上一声，顺便给三位师兄留个纸条。” 毕竟要出远门，秦蓁觉得自己还是得报备一下。 毕竟上次不报备就跑回安川去，可是被几个师兄师姐念叨了好一阵。 明明这几个都是撒手就没，也没见报备过啊。 哎，身为最小的，就是没人权。 “嗯，去吧。” 秦蓁刚出了浮瑶长老的洞府，一眼就看见了在半空中飞得悠闲自得的一道白色身影。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圆滚滚的身影，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喂，大白！” 胖仙鹤没有反应。 “胖鸟——” 那半空中圆滚滚的身影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当即怒气冲冲地就调转过了身形，一双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情绪。 “说谁胖呢，我胖吃你家米了……哦，你啊，你家米我还真吃了。”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胖仙鹤，在看清秦蓁模样后，瞬间哑了火。 而秦蓁则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会说话了！？” 圆滚滚的仙鹤，在秦蓁面前落定。 随即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胸脯，很是高傲地开口道：“哼，就只准你们提高修为，不准我们仙鹤开灵智啊？” 秦蓁闻言笑了笑，手已经不老实地摸了一把仙鹤干净整洁的羽毛。 “哪能啊，这不是觉得你厉害，才这么震惊么。” 胖仙鹤闻言，骄傲地抬起了头来，对待秦蓁的态度瞬间就亲昵了许多。 甚至还把自己攒的羽毛都送给了秦蓁。 “拿去吧，也不白吃你的灵米，这些羽毛你可以做个枕头，枕着它们入睡，就会做个好梦。” “哇，大白，你也太贴心了吧。” 秦蓁一边夸赞着，一边又顺了仙鹤几根最柔软蓬松的羽毛下来。 嗯，多薅一点，争取早点给破云宗的每个人都做个枕头。 胖仙鹤沉迷于夸奖之中，完全没有察觉。 “对了，大白，你最近都在这一片飞吗？” 胖仙鹤闻言，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这边清净，不会像黄金台晃眼睛，也不会有一股奇怪的药味，更不会有个拿着锄头跟鹤抢吃的长老，也不像炼器峰那边会热得鹤想脱毛。” “那你有看到浮瑶长老吗？” “浮瑶长老，哦，她啊，我看见了啊。” “什么时候看见的？”秦蓁没想到真的能问到浮瑶长老的线索，当即喜上眉梢。 “半个月前啊。” 好的，这下连时间都对上了。 “你看到她时，她是什么样的状态？还有，你知道她去了哪里，要去干什么吗？” 胖仙鹤被秦蓁这么多问题给弄懵了。 但好在，也只是懵了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离得有些远，我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状态啊。” “你再仔细想想，像你这么英明神武的鸟，一定能注意到别人难以注意到的事。” “那是！”胖仙鹤闻言，顿时鼓足了干劲，开始努力回想起来。 这么一想，还真让它回忆起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浮瑶长老的头上，是不是戴了一条镶嵌着珠子的抹额啊？” 秦蓁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戴了一条青色的抹额，上面镶嵌着据说是浮瑶长老他们家族的祖传神器，叫什么，嗯，四象九耀灵珠。” 仙鹤闻言更加确定了：“那就是了，我看到那颗珠子好像在发光。” “啊？”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 浮瑶长老抹额上的那颗珠子原来不只是装饰吗？忽然发光是又代表什么意思？ 家族在召集？ 或者家族出什么大事了？ 可惜秦蓁对浮瑶长老家族的了解也十分有限，不太了解这个。 她印象里额头会发光的，还是奥特曼。 只有等会儿问问大师姐了。 “那她要去做什么，和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胖仙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啊，谁没事会和一个路过的仙鹤交谈啊？” 路过，且正在和仙鹤交谈的秦蓁：“……” “不过，她离开的方向，我隐约有注意到。” 秦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哪个方向？” “西南。” “谢了。”秦蓁说完，连忙从乾坤戒掏出了一些吃食分给胖仙鹤。 然后她这才去了炼器峰，给正在闭关给她锻造新锅的邢硕长老留了口信。 又回了藏书楼，给三位师兄都留了讯息。 这才匆匆又回到了浮瑶长老的洞府前。 向清还在卜算，为了得到一个精准度更高的结果，她此次的卜算方法，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复杂，也要更多的灵力和时间。 秦蓁见向清一时半会儿还算不出来，干脆把向清一股脑给她的所有关于加固封印的资料翻了出来，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并且思索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取代这一步，哪怕只是短暂的功效也行。 这对秦蓁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但好在，秦蓁是一个食修。 叫做食修，读作全修。 她能思考的方向很多，甚至还能用最快的方式融会贯通。 但凡换其他人在这里，怕是因为视线比较局限，能运用的方面很少，很容易就会被卡住。 “我算出来了！” 就在秦蓁对于第一个步骤，稍微有了一个替代的思路时，向清的声音在她面前响了起来。 秦蓁闻言，连忙抬头，就看见了向清略显疲惫的眼睛。 “浮瑶长老在哪儿？”她连忙追问道。 第416章 找啊找 “应该是在盲山一带。” “盲山？”秦蓁并未听过这个地名，不过，想起胖仙鹤的话，她连忙追问了一句，“是在西南方向吗？” 向清闻言也是一愣：“你知道盲山？” “果然是在西南？” “嗯，在西南。” 秦蓁连忙把胖仙鹤给出的情报，分享给了向清。 “那看来我的卜算没有错，不过小师妹，你确定那个仙鹤说，师尊抹额上的那颗珠子亮了吗？” “对，我确定，所以大师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谁想向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至少我被师尊收入门下几百年，从未见过那颗珠子亮起。” “那关于那颗珠子的事情，你一丁点都不知道吗？”秦蓁还是不死心。 向清仔细回忆着关于那颗四象九耀灵珠的事情。 终于从很早很早之前的时候的记忆里，找到了浮瑶长老提起的关于这颗珠子的事情。 “师尊曾经说过，这颗珠子是六仪门的祖传神器，是历代大祭司才能佩戴的东西，只有大祭司知晓这神器要如何使用。” “六仪门……”秦蓁听到这个门派，神色微微怔住了。 “你也知道六仪门的吧？” 秦蓁点头：“嗯，当年为了驱逐天魔族，将他们尽数封印在域外，很多门派的宗主都选择自我牺牲，以补全封印阵法，让天魔族无法再前往这边的世界，而六仪门——是唯一一个，整个门派全部牺牲的门派。” 向清缓缓点了点头：“是的，师尊就是当时大祭司的女儿，不过那个时候她尚在襁褓。这神器是她父亲离开前交给她的，但因为六仪门已经不在，师尊也迟迟没有觉醒身为大祭司的能力，所以，哪怕知道解开这个神器是如何运用的答案就在眼前，她也迟迟无法解开。” “难道这次浮瑶长老是找到解开的方法了？”秦蓁猜测道。 向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个盲山，是不是就是六仪门所在的地方？” 秦蓁像是忽然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一般，连忙开口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向清却是肯定地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师尊以前和我提过，六仪门所在的地方，唤做天命山，并不是盲山。” “天命山？在哪里？” 秦蓁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山峰的名字。 说起来，漫画里其实没怎么讲过浮瑶长老沉重的过往，所以秦蓁都不知道秦安宁是不是有过这样的设定。 “不知道，我以前其实偷偷查过地图、古籍，也到处打听过，想着回师尊的家乡去看看来着，但是没有人听过这座山的名字。” “先不管这些了，反正现在有了具体的地点，我们赶紧出发吧。”秦蓁决定先放弃思考。 “好。”向清对此并无意见。 两个人又留了一道口信给破云宗的众人，这才御剑往西南的方向飞去。 只是—— “大师姐，西南，西南！你往东北飞做什么？” “啊，我都在空中了，哪里还分得清方向啊。”路痴向清急了。 “那你跟着我飞啊。” “小师妹你飞太快，我跟不上啊。” “……算了，你赶紧到我的剑上来。” “可是两个人在一柄剑上，速度会慢很多。”向清有些犹豫。 秦蓁可不管她怎么想，直接把人提溜了过来。 “再慢，也比你走丢，我还要去到处找来得快。” “……”向清无法反驳。 “这盲山，你认识吗，大师姐？” “我不认识啊，不过卜算结果说离桂城很近。” “哦，终于有个我听过的地名了。”秦蓁长舒了一口气。 “那先去桂城吧，我们找当地人打听打听。”向清也知道这样乱飞肯定是不行的。 “好。” 秦蓁心里有了具体的目标，便不再废话，带着向清就往桂城去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桂城的城门外。 这座城和安川不太一样。 它更加气派和恢弘，往来商贩会更多，哪怕是在城外也能感觉到这里热闹非凡。 “去哪里打听？”向清询问道。 秦蓁直接拉着她，就走到了守城的守卫跟前。 “这位大哥，请问您知道盲山在哪里吗？” 守卫似乎已经见惯了秦蓁他们这样的修士，并没有像安川那些守卫一样，看得新奇。 他的态度很自然，听到秦蓁发问，不卑不亢地就开口回答道：“盲山就在这边西边四百里外，不过，我不建议你们此时前去。” 秦蓁闻言和向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疑惑。 “为什么？” “因为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动，已经被封锁了，无法进入。” “什么大的变动？” 守卫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脑袋，这才开口道：“我也只是听说的，听说在半个月前，那山里的动物全都跟疯了一样的跑了出来，之后附近的修仙门派便全部集中过去查探情况，这一去，全都有去无回，所以后面干脆把那里先封锁了，避免有人误入。” “！” 半个月前。 又是半个月前！ “是哪些宗门前去查探了？”秦蓁连忙又追问了一句。 这下是真的把守卫给难住了：“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你们再找其他人打听打听吧。” “好的，多谢。” 秦蓁顺手给了守卫一块灵石，随即拉着向清就直奔酒楼而去。 “诶诶诶。”向清见状，连忙拍了拍秦蓁的手。 “怎么了？” “这里有宗主的产业，去那里打听消息。” “嗯？师尊的产业？”秦蓁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逍遥楼啊，万象阁似乎也在这里有个分店，我记得宗主不是把逍遥楼送你了吗？” 当时向清听到这个消息，嘴角还流出了羡慕的“泪水”来着。 秦蓁自己其实都有些记不太清了，印象里好像隐约是有这么一件事来着。 “那逍遥楼在哪儿？” 向清摇头：“你指望一个会迷路的人知道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是我大意了。” 秦蓁说完，直接就拦住了一个过路的大婶打听：“大姐，请问您知道逍遥楼在哪里吗？” 那个大婶本来被拦下还有点不耐烦，此时一看秦蓁生得漂亮，嘴又甜，当即心花怒放。 第417章 自挂东南枝 大婶现在哪还有半点不耐烦？ 她一边微笑着，一边伸手将耳边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声音极尽温柔。 “逍遥楼啊，我知道啊，你顺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尽头的时候，你能看见的最高的那栋酒楼就是逍遥楼了。” “好的，谢谢您。”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又取出了一枚灵石递给了对方。 向清见状，有些眼红。 她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上前去把那灵石抢过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直到那大婶欢天地喜地走了，向清这才凑到了秦蓁的耳边，小声道： “小师妹，财不外露，别人只是帮忙指了个路而已，你就这么大方，怕是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注意。” 秦蓁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此时听到向清这么说，也连忙小声地回了一句： “大师姐，我都知道的，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什么意思？” “你猜，我出手这么阔绰，如果再想要找人帮忙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向清被秦蓁这么一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会有无数的人蜂拥上来帮忙。” 秦蓁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而且在有竞争的情况下，怎么提供最有用的帮忙，反而是能挣钱的关键。” 都不需要秦蓁自己要求什么，这些人自己就会卷起来，为她提供需要的帮助，来换取丰厚的酬劳。 向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没忍住感慨地看了秦蓁好几眼，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秦蓁一般。 “怎么了？”秦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在想，景星果然把你带坏了啊。” 秦蓁满脸疑惑：“？？？” 但向清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指着一处高楼道：“那里应该就是逍遥楼了吧？” 那逍遥楼，委实显眼， 它不只是一栋单独的高楼，而是一个建筑群，只是那栋楼最高，最显眼而已。 秦蓁的注意力果然立马被逍遥楼吸引，完全把向清刚刚的感慨抛到了脑后。 “走，过去看看。” 秦蓁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完全靠近逍遥楼，首先就被那高高挂起的几乎要闪瞎她们眼睛的黄金招牌，给晃了一下神。 “宗主这几百年不变的品味啊。” 向清吐槽归吐槽，但是言语之中那股羡慕的语气，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 秦蓁见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品味可真好。” 黄金招牌诶。 向清：“……” 在大多修士眼中，黄白之物都是不入流的存在。 是会影响修炼、影响道心的、庸俗的存在，是一种欲，是一种念，应该拔除。 他们追求无欲无求，所有可能影响他们的外物，都是被他们鄙视的。 也只有破云宗这样的异类，忠诚于自己的心。 别人无欲无求，他们随心所欲。 不避讳欲望，接受各种不完美的存在，更不会断情绝爱。 便是他们的老祖，都是这样的存在。 他喜欢酒，钟爱着茶，没事种种地、炼炼器，关爱着同门和小辈，爱着世人，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这样的他，明明并不是那些修士眼中“完美”的存在，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取得高于他的成就。 他们觉得老祖是异类，破云宗的人是异类。 但他们何尝不是异类？ 世间万物皆有价值，每个人本就该不同，特别也许无法让人理解，但应该尊重。 每个人都行走在自己的道上，而这条道本就该不同。 招牌还是那块招牌，但大概因为秦蓁那真诚地表露着对黄金喜爱，完全不避讳的模样感染了她，向清再次看向那招牌时，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情。 “是啊，真闪耀、真好看。” 她的存在，对于别人来说也是异类，但在有些人眼里大概也是闪闪发光的黄金一般的存在吧？ 向清的心境，在这一刻不断地开阔。 她本以为，之前能够成功突破已经是极限，却没想到，就和小师妹随便出来一趟，她这境界竟是隐隐又有所松动。 “呵呵。” 就在两人感慨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嗤笑。 秦蓁和向清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神情高傲的女修，双手环胸，正用看小丑的目光，看着她们两人。 “……” 秦蓁和向清对于这种用鼻孔看人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直接一起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要继续往逍遥楼走去。 “喂！” 那女修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她们连搭理她的意愿都没有，当即感觉被落了面子，顿时急了。 可惜，秦蓁和向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往前走去。 “小师妹，那女的好像在叫我们。” “大师姐，第一，我不叫喂，第二，哈哈哈……” 秦蓁没说完，自己就乐了。 “噗。” 向清虽然不知道秦蓁在笑什么，但是莫名其妙就被秦蓁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落在那女修眼里，就成了两个人在一起嘲笑她的证据。 “你们笑什么！？” 女修当即上前，拦住了秦蓁两人。 “让开，好狗不挡路。”向清可不是一个会和外人客气的存在。 女修闻言，更是恼怒几分，当即想也不想就要出手教训向清。 一道灵符从她袖中飞出，眼看着就要贴在向清的后背之上。 “嗒。” 哪想就在这时，秦蓁忽然打了个响指。 那道灵符便瞬间自燃，化作了一团无用的黑灰。 被风一吹，便消散了。 “你做了什么？”女修大惊。 刚刚看两个人那副没见识的模样，她还以为遇到的是哪个小宗门的人。 谁想别人弹指间，她的上品灵符就灰飞烟灭了。 “啧，好吵。” 秦蓁一甩衣袖，那女修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自己便被扇出了几十米远。 而好巧不巧，因为她衣裙太过繁复，她整个人落下的瞬间，便直接就这么被挂在了城楼上。 城门口本来就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地方，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纤细的人影飞了过来，下一秒就看见那个人影像风干的腊肠一般挂在了上面。 第418章 小东家 女修试着挣扎跳下，却没成功，最终只能随风摆动，看起来极为滑稽。 有些小孩子见状，不由得放肆大笑起来。 他们不仅笑，甚至还拍手唱起歌来：“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即使大人见状立马捂了嘴，但这样的顺口溜还是传进了女修的耳朵里。 “闭嘴，闭嘴，我要杀了你们！” 女修何时受过这等嘲笑，气得当即抬手就要攻击笑得最欢的那几个小孩。 可惜，这一抬手她才发现，她的灵力居然被封住了。 便是她携带的那些灵符，因为无法被灵力激发，现在也不过是几张废纸而已。 “贱人！贱人！” 反应过来是秦蓁她们动了手脚，女修更炸了。 但她这副模样，落到众人眼里，只会更加滑稽可笑。 众人本来还想给她留面子，但此时见她又是放言要杀人，又是气得破口大骂，当即也不给她留面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争先呼唤着朋友前来参观。 最后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挂在城楼上女修的丑态，城门前的笑声就没一刻停下来过。 城门的守卫对视了一眼，最后都没主动上前去将人放下来。 毕竟，刚刚这女修要打要杀的模样，他们也看在眼里。 真放下来，她忽然对百姓动手怎么办？ “怎么办？” “请城主过来吧。” 守卫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毕竟也只有她能镇得住这些修士了。” 秦蓁这边，虽然离得远，但仔细捕捉的话，还是能听到城门那边传来的畅快笑意。 “总算清净了。”秦蓁感慨道。 向清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看不起我们喜欢黄金，她那一身的灵器、法衣倒是脱下来啊。” 怎么的，沾上灵字就高人一等了？ “好了，大师姐，不气不气了。” 秦蓁见状，连忙给向清顺毛。 “不过，我看她身上的腰牌，好像是玄机楼的弟子，现在玄机楼风头正盛，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向清其实并不怕麻烦，但是偏偏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应对麻烦。 秦蓁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对此却并不算太担心。 “大师姐，你看出来了吧，她修为如何？” 虽然那女修身上有隐匿修为的法宝，但是因为她们的修为实在高她太多，所以一眼就能穿她的真实境界。 “筑基期三层。” 看那女修年龄并不算大，有这样的修为，其实已经算得上优秀了。 可惜，遇到了秦蓁和向清她们两个。 在她们两个人眼里，这个女修甚至连资质平平都算不上，毕竟她们的身边都是天才。 “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应该是被骄纵的内门弟子，但是——你注意到了吗？她是一个人。” 向清闻言，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居然没有前呼后拥，而是一个人在这，这小家伙是自己跑出来的？” 秦蓁点了点头：“嗯，所以，她就算吃了亏，短时间内也找不了我们什么麻烦，除非她回宗门去告状，或者主动暴露行迹，让玄机楼的人找到她。” “她都偷偷跑出来了，怕是不会主动暴露了。” “嗯。” 秦蓁难得解释得这么清楚，就是不想让向清太过忧心，毕竟向清现在情况特殊，让她尽量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情，很有必要。 想到这里，秦蓁没忍住多夸了一句：“大师姐，你刚刚贴符的动作很快嘛。” 向清闻言“嘿嘿”笑了一声：“被发现了？” “嗯，阻断灵力的符？” “对，既然她想贴我背心，我自然得回敬回敬。” 不过，就那女修暴躁的模样，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察觉不到自己背心上多了一张符纸了吧。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提这扫兴的事，就这么走进了逍遥楼里。 只是，秦蓁都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告诉逍遥楼现在的负责人，自己的身份的时候。 便已经有掌柜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小东家，您来了啊？” “你知道我？”这下却是轮到秦蓁感到诧异了。 掌柜闻言笑了：“当然，大东家早就给我们所有人看过您的影像，要我们务必记住。”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家师尊为自己做了这么多。 “而且多亏了小东家你的独门食谱，逍遥楼现在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这些大厨做的菜，并没有秦蓁亲手做的功效那般明显，但味道却是极佳，功效也比以前明显。 “能帮上忙就好。” “您太谦虚了。” 因为秦蓁的态度，掌柜面上的笑意越加深了几分。 逍遥楼，作为一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存在，其实秦蓁刚踏入桂城的时候，掌柜就已经收到相关的情报了。 秦蓁如何轻飘飘地一挥手，就把玄机楼的那位弟子挂在城楼上的事情，他自然也很清楚。 本以为像秦蓁这样的少年天才，多少都有些傲气，会十分不好相处，却没想到本人这么平易近人。 普通人的平易近人，并不难得。 但是强者的平易近人，可就会让他们越加觉得心服口服了。 “我想要盲山的情报，所有情报。” 为了节约时间，秦蓁直奔主题道。 “好的，请您在里间稍候，我这就去搜集情报。” 掌柜将两人请到了最顶楼的一个豪华房间，而房间里早就安排好了最好的饭菜和茶水，十分周到。 “这个房间还花了大手笔布置了聚灵阵，怪不得灵气如此充裕。” 虽然比不上破云宗，但是在这桂城里，委实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 向清刚刚境界就有所松动，但因为怕特殊时期出什么意外，倒也不敢现在就去冲刺境界。 干脆就往桌边一坐，无聊地吃起东西来。 只是，刚动了两筷子，她便无奈地停下了。 “怎么了？” 秦蓁此时正在研究向清给她的资料，见她不吃东西了，便主动问了一句。 向清幽怨地看了秦蓁一眼：“小师妹，你把我嘴养刁了。” 第419章 排挤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又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出了几样点心递给向清，让她打发时间。 掌柜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向清都还没把糕点吃完，掌柜便步履匆匆地进了房间。 “小东家，你让我们打听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说说看。” “盲山在半个月前，忽然发生了地动，但那次的地动却并未波及到桂城这边，所以桂城这边没有人知道那场地动的发生。” 秦蓁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所以，动物出逃是因为地动？” 掌柜点了点头：“应该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那还有的原因是什么？” “地动的那天夜里，盲山忽然发出了一道金紫色的冲天光亮，因为是在深夜，又转瞬即逝，所以几乎无人看见。” “但是附近的几大宗门都知道了这件事？” 秦蓁想起守卫的话，心里便有了大概的猜测。 掌柜肯定地点了点头：“小东家，您也知道的，一般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什么稀世珍宝现世，附近的宗门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去看上一看的。” 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个宝物，怎么都得去打探一下具体的消息。 所以，这些宗门自然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就立马赶去了。 “只是这一去，他们全都没有回来？” 掌柜重重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全都有去无回，事情闹大了，这几大宗门才联合在一起，将那盲山给围了，不准外人进入。” “说是为了保护外人，其实也是不想要其他人得到那个所谓的宝物，是吧？”向清算是听懂了。 掌柜再次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是哪几个宗门？” “领头的是玄机楼。” 秦蓁听到这个名字，无语了两秒，随后这才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并无意外。” 看那女修张扬跋扈的模样，也知道玄机楼离这里不算远了，她怕是常来。 “另外，还有天罡岛、玲珑台和妙音阁的人。” “玲珑台就算了，离这里还算是近，天罡岛和妙音阁的人，怎么也在这儿？” 这两个门派离桂城可都不算近啊。 秦蓁实在是有些意外。 “因为最近是玄机楼楼主的生辰，各大门派都来了人。” 向清闻言猛地抓住了一个重点：“等等，各大门派都来了人？那我们破云宗呢？不会被排除在各大门派之外了吧？这是抱团排挤吗？” 掌柜闻言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我们倒是没有被排挤，就是吧……” “就是什么？” “说是咱们破云宗上到宗主，下到大弟子，都表示了没空，给拒了。” 玄机楼现在势头正盛，谁敢这么拒了对方的邀约啊？ 偏偏破云宗就是拒了，不仅一个人拒了，而是所有人都拒了。 这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一波玄机楼的脸，让玄机楼很是不满。 秦蓁闻言，终于知道为什么掌柜刚刚的表情有些尴尬了。 “所以——不是别人抱团排挤我们，而是我们把人家给孤立了？” 掌柜干笑一声：“这不是忙么，没办法的事。” 虽然这是实话，但是玄机楼估计并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情况我大概知道了，现在要是我们要进盲山的话，就要得到这几个宗门的同意？” 掌柜闻言无奈地点了下头：“是这样的。” 向清：“……在我们拒绝了玄机楼的邀约，又把他们的弟子挂在城楼的情况下，他们会同意吗？” 秦蓁：“……” 好问题，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东家是想要进入盲山吗？” 秦蓁点了点头：“掌柜这样问，是有什么办法吗？” 掌柜惊讶于秦蓁的敏锐，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些宗门弟子，其实都守在外围，而法阵也只是笼罩了盲山的上空，所以——” “挖洞过去？”向清已经反应过来了。 秦蓁微微蹙眉：“因为有阵法的存在，就算我们直接过去敲晕某个弟子，也没办法从那里进入盲山，是么？” 掌柜点头：“是的。” “但要挖洞进去，一天两天也搞不定啊。”向清有些为难。 这种情况下，就算回去把大师兄和景星他们叫醒，一起来挖，估计进度都不乐观。 倒是可以使用灵力，但前面那些人都有去无回，每浪费一分灵力，就有可能把自己置于险地一分。 秦蓁倒是心里有了计较。 “大师姐，你在此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秦蓁直接推开窗户，御剑就走了。 看着秦蓁风风火火的背影，向清满头问号，连忙大声问了一句：“小师妹，你去哪儿！？” “安川！” 向清闻言更迷惑了，秦蓁忽然间怎么想起回家了？ 不过很快，向清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偏头看向一边的掌柜道：“掌柜，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都是自己人，仙子您请吩咐就是。” “这里有笔墨纸砚吗？我想留一封信，若是三天后，我没有和小师妹返回这里，请你帮忙将这封信交到宗主手里。” “好的。” 掌柜虽然觉得向清那一句“我没有和小师妹返回这里”，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应了下来，没有追问。 这封信，向清像是在脑海里已经想过百遍千遍了一般，提笔很快就写完了。 最后，她还用一道灵力封了口，确保只有温琼华能够亲启，这才将信交给了掌柜。 “我写信的事，也请你帮我向小师妹保密，不要提起。” 掌柜闻言，再次点了点头，郑重应下：“好。” 秦蓁很快就匆匆赶了回来，只是，这一次她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老熟人。 呃，不对，准确的叫法应该是老熟龙？ “夏，夏什么来着？”向清看着那困顿的少年，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夏觉。”秦蓁开口道。 “啊，对，夏觉，他不是安川的地龙吗？你把他弄过来做什么？”向清有些惊讶。 谁想秦蓁闻言，表情比她还要惊讶。 第420章 包在我身上 “他是地龙诶，谁还能比他更能挖洞？”秦蓁理直气壮。 夏觉在旁边还挺了挺胸，很是骄傲。 向清：“……” 掌柜：“……” 所以，他们在骄傲什么？ 而且，正常人谁会让高贵的龙族来帮忙挖地洞的？ 秦蓁完全不知道自家大师姐和掌柜此时的内心有多震荡，还一脸理所当然地偏头跟夏觉说道： “价钱刚刚就说好了啊，等你挖好洞，我再付给你另外一半报酬。” “如果我挖得又好又快的话，会有额外的奖励吗？” 夏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不忘讨价还价。 这玩意儿是龙？ 这玩意儿居然是龙！？ 掌柜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在他的印象里，龙应该是高贵的、优雅的、高高在上，对人不屑一顾的存在。 而不是眼前这个困顿的、挖洞的，还斤斤计较的男人。 心里对于龙族的崇拜，瞬间就幻灭了。 可夏觉一点都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待他的，此时还在不依不饶道： “说真的，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我已经给你够优惠的价格了，你好歹也多意思意思一点啊。” 秦蓁面不改色：“那得看你是不是真的完成的又好又快了。” “有你这样一句话，那一切好说，包在我身上就是。” 秦蓁见夏觉已经没有意见了，这才走到掌柜跟前站定。 “掌柜的，你先帮我和玄机楼那边传话，问问可不可以请他们几大宗门陪我们一起进入盲山，帮我们寻找浮瑶长老的踪迹。实在不行，哪怕放我们自己进去也成，一切后果我们自负都行。” 向清闻言皱眉：“你都把地龙找来了，怎么还要问他们啊？他们不可能帮我们，也不可能让我们进去的吧。” “哦，面子功夫得做，方便师尊发挥。” “发挥什么？”向清没懂。 秦蓁却灿然一笑：“因为玄机楼他们的阻拦，我们只好放弃进入盲山，谁想落入一个神秘地洞，意外进入其中，这不是我们的错吧？” “……” “还有，如果不小心得到秘宝，我们也不想的，谁让当时我们请他们帮忙，他们都拒绝了呢，说明他们和秘宝无缘，是他们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人，果然要多做善事啊。” “……小师妹，说真的，你离景星远点吧。” 纯真可爱的小师妹，都要被景星那个心脏的，教成什么样子了？ 完全就是一颗黑芝麻汤圆了啊。 外面白白净净，软糯可爱，结果切开里面心是黑的。 掌柜赞同地点了点头。 景星他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是一个看起来懒懒散散，微笑着就能把人坑了的存在。 眼前这位小东家，也是不遑多让啊。 “好的，我这就去传讯。” 掌柜的说干就干。 很快，他就得到了那边的回复。 “果然，就像是小东家预料的那样，他们不打算帮忙，也不准我们进入盲山。” 秦蓁点头：“把他们回复的传讯保存好，之后交给师尊。” 免得这些宗门后面不认账。 “明白。”掌柜把传讯妥帖地收好了。 “那我们出发了。”秦蓁对着向清和夏觉点了点头。 掌柜也连忙把收集来的盲山地图，递给了秦蓁。 很快，三个人的身影就从逍遥楼里消失了。 就在掌柜松了口气的时候，下面便有人来报：“掌柜，那个和小东家起了冲突的女修，要来我们楼里用餐，还要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将人赶出去吗？” 掌柜正要点头，但想起秦蓁刚刚的行事风格，话到了嘴边，却是转了个调。 “不，将人请进来，推荐最高的东西给她，收十倍，不，百倍的价。” “明白。” …… 盲山脚下。 夏觉蓦地遁入土中，化作了原形。 “地动了，又地动了！” 守在盲山周围的仙门弟子们见状，纷纷御剑而起，在空中保持着平衡。 没有一个人擅离自己的位置。 秦蓁和向清两人都隐匿了身形，看着那一道道飞到半空中的灵剑光亮，对视了一眼。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啊。”向清感慨了一句。 “证明半个月前的那一道华光，定然十分瞩目，恐怕真的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现世了。” 怕是其他宗门的人，都将远处的弟子调过来了。 “师尊难道是为了那道光里的东西来的？”向清猜测道。 秦蓁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可能是吧。” “但是现在这山，看起来……真的平平无奇。” 不怪向清用这个词来形容这座山。 实在是因为眼前这座山没有什么让人惊异的特点。 它既不高，也不险峻，更谈不上什么风光秀丽了，就好像每个人老家的后山一样，普通的树木，普通的溪水，普通的山。 “确实平平无奇，唯一不平平无奇的只有一点。” “哪一点？”向清有些好奇。 “名字，山的名字。” “你是说——盲山。” “嗯，我在地图上确认过了，确实是眼盲那个盲字，一般很少有什么山会用这个字作为山名的吧？” 向清点了点头：“我当时卜算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早知道刚刚就问一问掌柜了。” 因为刚刚事情比较多，秦蓁把这事给忘了。 但向清却是摇了摇头：“既然小师妹你说了要把盲山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你，若他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奇怪的话，刚刚应该会主动说，但他没有，就证明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特殊的，就算问了，应该也问不出个什么。”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间，夏觉已经重新变回人形，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好了，都搞定了。放心，我把土弄得很踏实，还用了清洁术，保证这洞不会坍塌，也不会有泥土弄脏你们的衣服。” “好，多谢。” 秦蓁爽快地将另外一箱珠宝送给了夏觉。 “记得，这个洞口在我们进去后，帮我们隐藏起来。” 秦蓁可不希望还有其他人跟在自己后面。 “放心放心，我做事，钱到位，服务也一定到位。” 夏觉此时刚收了钱，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第421章 进山 秦蓁得到夏觉的保证，这才带着向清一起钻入了洞中。 这个洞很深，里面漆黑一片，哪怕修士的五感十分敏锐，在这里面也有些看不太清。 但好在淮序之前动不动就给她塞夜明珠的关系，秦蓁乾坤戒里多的是这玩意儿。 她随手就摸出了俩来。 一颗自己抱着，一颗塞给了向清，就这么拉着向清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两个人便钻出了另外一边的洞口。 这一钻出来，向清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我去，好冷，就算是夏天的山上，也不会这么冷的吧？” 秦蓁也跟着抖了抖。 好在她体内有异火，能迅速让身体暖起来。 而向清也赶忙调用了灵力将自己包裹，这才总算没那么冷了。 “这就是盲山里面了？” 秦蓁四处打量了一下，确认他们已经到了盲山山腰处。 只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地龙弄出的震荡太大，山里本来就没剩多少的动物又纷纷跑了。 总之，此时的盲山安静得有些可怕。 “没有虫鸣鸟叫的山林，原来是这种感觉。” 向清也觉得这一切都安静地有些过头了。 这种异常的安静，会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恐惧来。 秦蓁好看的眉头也皱了皱，但也只是一瞬便就散了开来。 “小东家，你们进入盲山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图上传了过来。 “掌柜？” “是我，这份地图，是嵌了特殊的传音符的，可以方便我们通话，因为刚刚有外人在，我便没提，但愿没有吓着你们。” “没事挺好的，这东西有限制吗？”秦蓁询问道。 “有的，一个时辰后，传音效果就会消失。” 果然，秦蓁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地图，上面的灵气在不断地被消耗着。 向来就是传音符的效果在锐减。 “行，掌柜的，你知道盲山为什么叫做盲山吗？” 果然，掌柜并不知晓。 “这个问题，我小时候也问过父亲，父亲说祖上这山就这么叫了，但要问原因，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都只是这么叫着而已。” “重金悬赏线索，一个时辰内，有任何答案都可以告诉我。” “好。” 掌柜知道秦蓁出手阔绰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晓。 此时再加上逍遥楼小东家的身份，想来一个时辰，这桂城里能出动的人都会出动。 也许，真的能挖出什么答案也不一定。 “嗯，先这样。” 秦蓁结束了和掌柜的对话，转头看向了在进行卜算的向清。 “怎么样，大师姐，有结果了吗？” “只能算出很模糊的一个指向，这个地方好像在干扰我的卜算。” “什么指向？” “雪山温泉。”向清说完，自己就沉默了。 “啊？”秦蓁一时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泉这个，她还能理解。 但是雪山？ 秦蓁环顾了一圈四周，这盲山上的草木郁郁葱葱的，怎么都是夏天的模样，哪里来的雪？ 向清也觉得这个指向有些奇怪，所以她还卜算了两次，但两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算了，先找找看吧，这里异常寒冷，可能还真的有什么雪山。”秦蓁开口道。 盛夏能冻得修士发抖的地方，就算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雪地，秦蓁也不会觉得奇怪。 “嗯，如果有雪山的话，一定会极为显眼，我们飞起来找找吧。” “嗯，我带着你，别飞太高，容易被发现。”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继续抓着向清的手腕。 毕竟，这家伙是个路痴就算了，现在连续继续卜算，运势怕是霉上加霉。 秦蓁生怕自己一撒手，人就没了。 所以她不仅给了向清追踪符，还在两人腰上系上了绳结，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些，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保险，干脆紧紧地抓住了向清的手腕。 温热的体温从对方掌心传来，秦蓁这才松了口气。 “走。” 秦蓁说着，就召出了自己的灵剑，正要把向清往自己剑上拉，谁想—— “啊！” 向清只是往前踏了一步，结果这一脚没踩在剑上不说，还踩偏踩到了一边蓬松的草皮之上。 草皮陡然陷落，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向清便蓦地往陷落的草皮下跌去。 因为两个人绑在一起，秦蓁只觉得一股大力，差点将自己的腰给拦腰截断，然后整个人便被拖着也跟着往下坠去。 “大师姐！” 好在秦蓁反应极快，连忙御剑就起，顺带着将向清往上一拉，让向清坐在了自己的剑上。 只见那草皮之下，竟然是一个陷阱，陷阱底部插满了削尖的竹竿，里面有些腐烂的动物骸骨。 看起来像是猎人布下的陷阱。 “大师姐，当心一些。”秦蓁心有余悸地嘱咐了向清一句。 可是向清并没有回答。 秦蓁下意识地转过头向后望去，就见自己的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向清？ “大师姐？大师姐！” 无人回应。 秦蓁低头，看向自己腰部系着的绳子，另一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秦蓁下意识地想要解开绳子，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一扯绳子，就见绳子明明另一头空空荡荡的，但是此时绳子却绷成了一条直线。 显然，对面并不是如眼前那般空空荡荡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蓁顺着绷直的绳子，直接便往绳子的尽头掠去。 “呼——” 耳边似乎有风声响起，又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一般。 明明身上的异火还在供着暖，但秦蓁再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凉意。 “秦……秦蓁，秦蓁？”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蓁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声音自己在哪里听过。 她的视线里，现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看不见向清的身影，甚至连一边郁郁葱葱的树，此时都化作了模糊的虚影。 “大师姐？”秦蓁呼唤了一声。 可是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反而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开口呼唤道：“秦蓁，秦蓁，秦蓁……”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耳熟。 第422章 反了你了 是谁的声音？ 好熟悉。 秦蓁不受控制地思考起来。 而在她想到那个答案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冒起。 她知道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声音了。 是——她。 是她自己的声音！ 怎么可能？ 秦蓁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种听到属于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悚感。 秦蓁没有回头，只是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 然后这才一扯绷直的绳子，顺着绳子一头扎入了浓雾之中。 而她在钻入浓雾的一瞬，看见的景象赫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一家看起来十分豪华的、现代的温泉酒店。 …… “秦蓁，秦蓁？” 肩膀被人晃了晃，秦蓁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猛地定神，就看见自己正在后厨发着呆，而摇晃她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姐。 “王……姐？” 脑海里好像自动就浮现出了眼前这人的名字，秦蓁恍惚地喊了一声。 “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怎么人都不认识了？” 王姐有些担心，说完还伸手摸了摸秦蓁的额头，随即嘟囔道：“也没发烧啊。” 秦蓁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好像是要凑大学的学费，被老师介绍，来一个私人大老板的度假温泉酒店打工来着？ 温泉酒店因为在风景宜人的山里，虽然美是很美，但交通不方便，除非自己有车，要不然只能一个月一次，休假的时候坐酒店的车回城里去。 所以，很多人不愿意来这儿打工，但也正因为这样，这里的工资给的也特别高。 秦蓁缺钱，自然就来了。 虽然这里因为缺人，常常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秦蓁这种打暑假工的，更是什么活儿都得干，什么人都能指挥，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都忍了。 此时，她就是被叫过来帮忙洗碗来着。 “这孩子，算了算了，你去和经理请个假吧，今天休息一下。” 王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接替了秦蓁洗碗的工作，把她推出了后厨。 “哦，谢谢王姐。” 其实秦蓁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脑子有些发懵，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呆呆地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都忘记要去请假这件事了。 谁想，就在这时，一个干练女人快步走了过来。 看见秦蓁，便招呼了一句：“小秦啊，既然闲着，正好，一会儿有客户来开会，你去会议室准备一下茶水。” “哦，好，一共几个人啊？” “八个。” 秦蓁点了点头，又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去了会议室里。 结果一翻接待的杯子，好家伙，只有七个。 问了一圈，居然也找不到多余的杯子。 “这么大一个温泉酒店，就没有多余的杯子了？”秦蓁觉得很是奇怪。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一个领班模样的男人，双手环胸，下巴轻抬，看起来很是嚣张。 “看来，有些人要搞砸经理交代的事情咯。”有人幸灾乐祸。 秦蓁看懂了，这是有杯子，却故意为难她说没有。 他们好像在期待她搞砸经理交代的事情，为什么？ 这并不符合逻辑。 秦蓁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领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笑了。 “你笑什么？”领班看着秦蓁这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下一秒，秦蓁一拳就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顿时，鲜血四溅。 旁边的其他人见状都惊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秦蓁便一拳砸到了他的眼眶上。 秦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手变得如此利落，更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应该是缺钱才会来打工，应该努力保住这份工作才对，但心里却觉得自己老有钱了，就想要随心所欲。 她只知道一件事—— 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么做，是对的。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在温泉酒店的各个地方响起。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不过片刻，整个温泉酒店不愿意给秦蓁提供帮助的人，便都挨了一顿毒打。 然后被打的那群人，一个挨着一个，哭丧着一张脸，去会议室帮秦蓁准备茶水去了。 至于秦蓁，则是心情愉快地倚在会议室的门口，指点着江山：“水太热了，你们想烫死老板啊？” “太凉了，茶叶能泡开啊？” “还有你，愣着做什么，去给老板们准备水果和零食啊。” “什么？没有水果？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还要我用拳头教你们吗？” “再拿点矿泉水来，要是客人不喜欢喝热的呢？” “你，那个领班的，你也别傻站着了，还不赶紧去把这会议室的桌子给我擦干净了。” 领班不服，然后又被秦蓁暴揍了一顿，最后委委屈屈地去擦桌子了。 只是擦归擦，但是他嘴里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了一句：“这些我们都做了，那你做什么？” 秦蓁闻言，很是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我的工作当然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确保你们每个人都完美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 “……”挨打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把什么都不做，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秦蓁见状，还不忘在那感慨了一句：“哎，这年头不会带队伍，只能干到死啊。” 队伍：“……” 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倒不是他们不想反抗，但秦蓁也不知道哪里来得使不完的牛劲儿，还有那堪比武侠片里的身手。 他们一群人群殴她一个，却被她一个人包围了，揍得他们满地找牙，差点去见自家祖宗。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身体底子一个比一个扎实，被秦蓁打成这样，都还能走能动…… 但疼是真的疼啊，他们再也不想再感受一遍这要见祖宗的痛楚了。 “不许哭，要是眼泪把地面弄脏，让老板滑倒你们负责吗？”秦蓁呵斥道。 刚刚还在抽抽搭搭的几人，差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秦蓁她不是人啊！ 老天爷啊，赶紧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这个糟心玩意儿吧！ 第423章 她有损招 秦蓁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就这么冷眼看着。 没办法，秦蓁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很虚浮，很假。 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强烈，强烈到她都不愿意在里面投入过多的精力和感情。 但是她现在，没有找到那个突破口。 甚至，她对自己的记忆都很不信任。 所以，秦蓁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想办法来验证自己的记忆，也许这才是关键。 所以，她没多余的时间来应付这个酒店的事情，现在有人“帮忙”自然更好。 秦蓁一边想着，一边微微垂了垂眉睫，她总觉得这个酒店有种异样感。 像是有哪里很不协调。 到底是哪里呢？ 就在秦蓁思索的时间，挨打的人已经帮她收拾好了会议室。 秦蓁转身就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她的眼睛扫过了桌上摆放的矿泉水瓶上。 这本来是刚刚秦蓁怕有些客人不喜欢喝热茶，特意让这些人拿来一起放在桌上的。 刚刚她并没有仔细看，但现在—— 秦蓁的嘴角忽然勾起来了。 “喂。” 秦蓁忽然叫住了准备从会议室离开的几人，在几人惊讶的目光里忽然问了一句：“how are you？” “什么油？”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仿佛秦蓁说的是什么天书一般。 “太难了是吗？”秦蓁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thank you？” “啊，什么什么油？”众人还是和刚刚一样的反应。 秦蓁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们家楼下卖米粉的大爷，都知道“hello”和“thank you”来着。 这些小年轻居然不知道？ 不至于这么多年扫盲没扫到他们身上吧？ 他们安川之前不是因为举办了大学生世界运动会，社区还专门培训过简单的英语口语么？ 这都不会？ “宫廷玉液酒？” “有这款酒吗？” 所有人都被秦蓁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越来越迷茫了。 “奇变偶不变？” “什么鸡？什么藕？” “啊，哦，呃……”秦蓁连拼音都用上了。 “……你有病吧？” 这下领班也顾不得会不会再被挨打了，直接就来了一句。 谁想秦蓁闻言居然没有打他，反而很是高兴地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完了完了，她好像真的有病啊！” 领班没得到自己的那顿打，顿时慌了。 其他几个人见秦蓁笑得这么疯狂，也有些害怕，当即拔腿就跑了。 秦蓁也没有去追他们，她只是缓缓走到会议室桌前，拿起了那瓶矿泉水。 它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似乎和以前并无任何区别，除了—— 上面的英语不对。 而不对的原因，是因为秦蓁自己总会把那个单词写错。 natural这个词，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写成naitural，多出一个“i”字。 不止一次写错，所以这个错误的单词就这么刻在了脑海里，比正确的词还要深刻。 后面有一次她考试的时候，又写错了，还是看了一眼自己带的那瓶矿泉水才纠正过来。 所以，如果是真的矿泉水，怎么会有她潜意识投射出来的错误单词？ 这个酒店，是她意识投射出来的虚假的东西。 那么，要从这里醒来，只需要—— 秦蓁深吸了口气，随后直接冲进了电梯之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按下了最顶层的按钮。 天台的风，轻轻地拂过秦蓁的裙摆。 将她的裙摆吹出层层叠叠的山峦形状。 秦蓁缓缓走到天台的边缘，随后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一片虚无，笑了。 然后，就这样，双手张开往后一倒，坠下了楼去。 “啊啊啊啊啊！” 酒店里有人看见了秦蓁坠下的身影惊声尖叫着。 也有人赶忙跑到了窗边，向下张望去。 可是，楼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惨烈景色，没有鲜血，没有尸体，没有……秦蓁的踪影。 一切的一切，仿佛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不见了？” …… 秦蓁再一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失去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已经尽数回到了脑海之中。 她刚刚追大师姐向清的时候，被拉入了一个低等的幻境之中。 那个幻境很粗糙，甚至不符合逻辑，几乎是立刻就让她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但是，要离开那个幻境的方式，却十分激烈。 没有人敢随便尝试，毕竟命没了很可能就真的没了。 所以，哪怕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只怕也不敢轻易尝试这样的脱离方法，只能徐徐图之，试图寻找其他的线索。 而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哪怕是这个最低等的幻境，他们也会离不开了。 因为，这个幻境会不断同化他们。 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幻境里的存在，待的时间越久，对异常的察觉便会越加迟钝。 直到再也察觉不到这些异常，成为幻境的一部分。 比如那些为难她的人，很可能就是被同化的修士。 他们被同化的程度已经很高了，所以他们察觉不到环境的改变。 对于忽然身处在现代风格的酒店没有任何的疑惑，很是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环境投射给他们的信息。 但是幻境虽然能读取他们的记忆，却无法真正地让这些人突然就掌握另外一门语言，也没有投射对于他们现代人来说的“常识”和“梗”。 毕竟，这些在幻境来看，估计都是不重要的存在，它就算读取了，也不会懂。 “真阴险。” 要知道秦蓁最开始察觉到异常后，也是想着慢慢调查来着。 若不是她反应快，用这种孤注一掷的方式离开那个幻境，怕是在调查异常的过程中，也会多多少少被同化了。 “秦蓁，秦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远处响起。 是大师姐的声音。 秦蓁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自己还在盲山之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师姐？” “秦蓁！？”呼唤着她的声音惊喜地应道，“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好。”秦蓁连忙提高了音量，开口应道。 第424章 大师姐，死了?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秦蓁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向清。 “太好了，还好你没事，要不然这个当师姐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交代。” 向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着心口，长长舒出了一口气。 秦蓁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没事，大师姐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这盲山邪门得很，我刚刚落入这雾里，就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幻境，好在我及时逃了出来，你呢，有被拉入什么奇奇怪怪的幻境吗？” 秦蓁微笑应道：“有哦。” 向清正要继续说话，下一秒，一把灵剑便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猩红的鲜血顺着灵剑不断滴落，很快便把秦蓁面前的土地染红了一片。 向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心口的灵剑，又看了一眼持剑的秦蓁。 “为什么？” “为了从这个奇奇怪怪的幻境离开啊。”秦蓁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什么幻境？小师妹，你魔怔了？” 秦蓁继续微笑：“你装的大师姐，真是一点都不像。” 大师姐才不会叫她秦蓁，更不会身上的灵气忽然换了个颜色。 而且，就大师姐那倒霉体质，就算先一步脱离了幻境，怕身上也不会这么一尘不染。 毕竟，就刚刚都还落进了土坑里，蹭了一身泥。 秦蓁大概能想到真正的向清见到她是什么模样。 不该是这么欢天喜地地迎上来，而是警惕地和她保持一段距离，问她：“你怎么能证明你是我的小师妹？” 毕竟，倒霉的人在倒霉的时候，会比一般人更有警惕心一些。 假的向清闻言狰狞了一瞬，下一秒便化作白雾消散了。 秦蓁抖落掉自己灵剑上的血，看着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化。 这一次，山还是那个山，但是周围的树木却不再是郁郁葱葱，而是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树枝上压着重重的积雪，很多枝条都被压弯了。 秦蓁脚下的雪更深，几乎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 秦蓁都不敢想象，自己再晚一点从幻境出来，会不会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大雪给埋了。 “雪山有了，只差温泉了。” 秦蓁望着脚下的雪，呢喃了一句。 只是这一低头，她蓦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断开了，松垮地掉在地上。 秦蓁将绳子捡了起来，就见自己这头的绳子之所以会断开，好像是被什么野兽给咬断了。 可野兽为什么没有袭击她？只是咬断了绳索？ 秦蓁一边思考着，一边启用了追踪符。 本以为和之前一样没用，谁想，这次追踪符居然有了反应。 “山上？大师姐去山上了？” 秦蓁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以防万一，她直接御剑而起，低空飞行，往山顶的方向追踪而去。 很快，追踪符在一棵大树前停下了，因为追踪符就这么悬停在了大树前。 而向清依旧不见踪影。 “大师姐？”秦蓁喊了一声，但无人回应。 秦蓁试着移开追踪符，可追踪符却立马又回到了原地。 为什么？ 秦蓁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但最终，她只是从灵剑上跳了下来，试图在追踪符停留的地方找线索。 “石碑？” 秦蓁一通翻找，终于在雪地里找到了一块石碑，它被积雪掩埋，无人察觉。 秦蓁用手细细将雪扫去，露出了石碑上庄严的三个字。 只是字体奇特，秦蓁竟完全看不懂，只看得出上面有浓郁的灵气涌动。 这石碑，像是个什么法器。 除此之外，这片地方，再无其他。 没有向清，也没有向清留下的线索。 “明明大师姐就在这里，为什么会找不到呢？” 秦蓁相信追踪符应该是追寻到了向清的踪迹，要不然也不会目标如此明确地将她带到了这里。 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是这个石碑上面的灵气，影响了追踪符的判断？” 秦蓁试图遮盖石碑上的灵气，而就在她的手将灵气遮掩了的一瞬间。 四周苍茫的白雪忽然间尽数消失，她竟然又回到了郁郁葱葱的盲山。 “嗯？” 这是秦蓁完全没想到过的结果，等她再要看那石碑时，却发现石碑不见了。 “怎么的，那石碑还和场景绑定了？” 不下雪就不出现？ 秦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场景和东西，不过，她因为这个变化隐约有了个有些离谱的猜测。 “小东家，您在吗？” 就在这时，秦蓁怀里的地图又传出了掌柜的声音。 “嗯，在，拜托你查的事情，你都查到了？”秦蓁开口询问道。 果然，掌柜兴奋的声音从地图里传了过来：“重金之下，还真的查到了一些东西，您现在方便吗？我现在说给你？” 秦蓁闻言点了下头，点完以后她才意识到掌柜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连忙又嘴上应了一句：“方便，你说。” “盲山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所有进入这山里的人，就会瞬间迷失方向，像是盲人一般，找不到下山的路。” “只是这样？”秦蓁闻言有些失望。 “当然不只是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点。”掌柜连忙开口道。 “你继续说。” “说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误入盲山的人，运气好的话，会遇到仙人，由仙人指路将他们送下山，那仙人还说过，这山上有他们设置的阵法，所以他们才会容易迷失方向。” 掌柜像是害怕秦蓁又说失望的话，缓了口气，便连忙继续说道：“迷路的百姓恳求仙人撤去阵法，仙人却说他们世代在此镇守一只穷凶极恶的凶兽，若撤去阵法，只怕凶兽脱逃下山，造成生灵涂炭。” 凶兽？ “吼——” 几乎是掌柜话音落下的瞬间，秦蓁忽然听到了一声咆哮之声。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所站的地方，忽然剧烈地动荡起来。 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庞大的东西，在向着她的方向奔袭而来。 “起。” 秦蓁见状，连忙再次御剑而起。 第425章 是我 而飞到高空之中，秦蓁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向她奔袭而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只巨鳄一般的凶兽。 身形之大，竟有三层楼高。 那长长的尾巴只是随意一摆，数十棵粗壮的大树便尽数拦腰折断，倒塌了一片。 “吼——” 凶兽像是闻到了秦蓁身上活人的气息一般，再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嚎叫。 哪怕秦蓁早有防范，也觉得自己的耳膜像是要被震破了。 而掌柜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般，见状连忙急促地开口道：“小东家，杀了那凶兽，盲山的阵法似乎就能解开。” “对了！那凶兽的弱点似乎在眼睛和腹部，你多当心。” “嗯。” 秦蓁应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观察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凶兽。 但是，凶兽却根本不给秦蓁反应时间，直接一尾巴就扫了过来。 无数的树木被它的尾巴扫断，有些大树甚至被它尾巴打飞，直直就撞着秦蓁的方向来了。 秦蓁御剑轻松躲过，一边躲，她一边还继续观察着这凶兽。 确实，这凶兽身上都覆有厚厚的、坚硬的鳞片，根本无法轻易突破这鳞片的保护，想要杀掉它，真的只有攻击它的眼睛和白色的腹部。 秦蓁正想着，那凶兽竟是忽然喷出浓浓的黑色液体，那液体落在周遭，几乎是立刻就将地面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而就在这时—— 秦蓁忽然体内的灵力一滞，脚下的灵剑再也不受控制，掉落在地。 连带着她本人一起，都落在了地上。 “有毒？” 秦蓁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本以为躲过那毒液就没有关系，却不想这东西，居然会顷刻间就影响到她的灵力运转。 是因为毒素散在了空气中？ 还是说，这凶兽本身的存在就会限制她的灵力？ 不过是念头一转，秦蓁便发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就夺走了她的呼吸。 肺部越来越痛，像是要炸开一般。 喘不上气的感觉，让她开始头晕耳鸣。 而就在她恍惚的这一瞬间，那凶兽的尾巴再次袭来，重重地甩到了秦蓁的腰间。 那一击，秦蓁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瞬间移了位。 “唔。” 她没忍住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痛。 秦蓁似乎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以至于她对疼痛的敏感达到了极点，痛得她不过片刻，便被汗水打湿了衣衫。 一阵风起，吹得她湿掉的衣裙凉凉的，秦蓁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一下，她终于回过了神来。 而这时，凶兽的第二次攻击又袭了过来。 秦蓁下意识地一把捡起了掉落的灵剑，蓦地持剑往前袭去。 杀掉。 必须将这只凶兽杀掉。 要不然，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疼痛、呼吸困难带来的紧迫感，迫使着秦蓁只能本能地反击。 而就在她的灵剑距离凶兽的眼睛只有一厘米不到的时候，秦蓁却忽然撤剑了。 “！”凶兽见状一愣。 下一秒，秦蓁便猛地跳到了凶兽背上，抱住了它。 然后趁着凶兽没反应过来，给它塞了一杯黑糖牛乳。 凶兽忽然不动了。 而秦蓁则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师姐，是我。” 几乎是在秦蓁叫出向清名字的一瞬间，那凶兽瞬间便化作了向清的模样。 果然，一切都是这个幻境的圈套。 掌柜的声音是，呼吸困难也是。 也不知道向清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不说，头发居然还短了一大截。 仔细看，衣服上还沾得有血迹和泥土。 此时她呆愣地看了秦蓁好几眼，随后这才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的小师妹，而不是刚刚的凶兽变的？” 秦蓁见状，有些无奈，又有些放心。 无奈的是，这人都喝了她的奶茶了，还要她证明。 放心的是，这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师姐，向清。 秦蓁指了指心口的位置：“那次泡澡，我问过你心口的图案是什么，你告诉我是禁制和封印。” “……记忆是有可能被读取的。” “那？” “你现场给我做个吃的，我吃吃看。” 显然，向清选择相信自己已经被养刁的嘴。 秦蓁点了点头应下了：“行，那大师姐，你是不是也向我证明一下，你的身份啊？” “你想要怎么证明？”向清询问道。 “很简单，让我再去你的神识里转一圈。” 向清：“……那破地方，你还要去？也不怕做噩梦啊？” “不怕。” “那行吧。” 向清见秦蓁坚持，便任由秦蓁分出一抹神识进入了自己的躯体。 结果哪想，秦蓁居然没有奔着她的神识里去，而是去了她的丹府。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秦蓁居然帮她加固了禁制。 虽然比起师尊浮瑶来说，这加固的力量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多能将她禁锢封印解除的时间，延长半个时辰不到。 但是，向清还是震惊到了。 “小，小师妹，你你你你……” 秦蓁此时已经撤回了自己的神识，见向清震惊，还不解地问了一句：“之前问你要资料的时候，我不就说了会帮你吗，怎么这么惊讶？” “我以为……那只是安慰我的。” 谁能想到秦蓁居然真的能够做到啊！？ “这盲山有些特殊，一层幻境套着一层幻境，我怕我们对时间估算错误，以防万一，先加固一下吧。” 秦蓁其实也没想过要这么早就动手的，但是架不住这盲山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她怕等她们从幻境里脱离出来，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而且，从刚刚内视来看，虽然秦蓁觉得自己好像只和向清分开了一小会儿，但明显从向清体内禁制松动的情况来看，怕是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嗯，多谢。” “还吃饭吗？” “不吃了，都‘坦诚相见’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是谁？” 毕竟，神识里的模样是最原本的模样。 “说不定你神识里看到的也是幻觉呢。”秦蓁提醒道。 第426章 不要思考 “哎，那幻觉就幻觉吧，能幻觉出来这么真实的一个小师妹出来，也行。” 向清都已经躺平，准备停止思考了。 “大师姐，你刚刚说，你眼中的我，是凶兽的模样？” 向清点头：“对，还是个会飞天的凶兽，挺难对付的。” “哦。” “对了，在你眼里，我也是凶兽的模样？”向清好奇。 “嗯。” “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看？” “三层楼高的鳄鱼模样。” 向清：“……啧。” 这幻境不行啊，好歹也让她看起来是黄金大鳄鱼嘛。 真是的，在幻境里都不准她有钱吗？ “所以，刚刚的一切又都是幻境，这幻境居然要我们自相残杀？” 秦蓁点了点头：“对。” “那些没能出去的修士，会不会……” 向清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秦蓁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嗯，很有可能陷入幻境中，要么被幻境同化了，要么自相残杀了。” 这些幻境，看起来都很简单，但是却都极为的阴险。 第一个幻境，得迅速自我了结，光这一点，就已经拦住了一大部分想要尝试这个可能性的人。 第二个幻境，得迅速判断自己还在幻境之中，并且还要能辨别最亲近的人是假的。 在刚脱离了第一个幻境，记忆恢复的情况下，人们怕是会下意识地放松警惕，相信自己亲近的人，完全无法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脱离幻境，而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幻境。 就算有人察觉到了，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又有谁能干脆利落地下手的？ 如果自己判断错了呢？他们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而每一次的犹豫，都会拉长他们在幻境里的时间，从而被幻境一点一点同化。 第三个幻境，更是狡诈。 营造出要想活下来，就必须杀了凶兽的氛围，逼迫着人动手。 而等到其中一方真的杀了对方，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凶兽，而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时，怕是会在这幻境之中崩溃了吧？ “那我们要怎么脱离这个幻境？”向清询问道。 秦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每当遇到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时候，她真的无比渴望自家二师兄能在这里。 “幻境应该是有阵眼一般的存在的。” 比如第一个幻境里的她自己，第二个幻境里的向清。 这个幻境，自然也有阵眼一般的存在。 “阵眼，会是什么东西？”向清也开始思考起来。 “大师姐。” “嗯？” “你之前有看到雪山和石碑吗？”秦蓁忽然开口询问道。 向清闻言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秦蓁，有些惊诧：“你也看见了？” “对，不过是不是一样的，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看见的雪山和石碑是什么样子的？” 向清见秦蓁的表情如此严肃，连忙也正了正神色，这才开口道：“在脱离第二个幻境之后，周围的景色就忽然变了，变成了寒冬的样子。” “我一边喊着你的名字，一边到处找你，但是我四周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你的踪迹。” “最后我到处乱走的时候，忽然被雪地里的东西绊倒了，我怕是你在雪地里冻僵了，就赶紧把雪挖开，这才发现是一个石碑。” “那个石碑上的字，我看不太懂，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向清一边说着，一边在雪地里画出了那三个陌生繁复的字。 秦蓁几乎是立马就认了出来，那就是自己在石碑上看到的字。 向清还四周看了看，随后指了指一棵郁郁葱葱的树道： “石碑应该是在那棵树下面发现的，我还在上面刻了个三角，但是刚刚我再去看，这三角却不见了。” 秦蓁闻言，不由得挑了下眉：“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三角。” 她刚刚搜查得很细致，若是树上真有什么刻痕，她不可能没见到。 “那就奇怪了。” 秦蓁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我本来以为那个石碑应该就是阵眼，难道不是？” 雪地也是一层幻境？ 刚刚她和向清所处在的并不是同一个雪地幻境之中？ 秦蓁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什么东西，仔细想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小师妹，用灵力触摸了那石碑，才被传送到这里的？” 向清见秦蓁沉默，便主动问了一句。 秦蓁闻言连忙回过神来：“我是为了遮挡上面的灵气……” 秦蓁说完，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大师姐，你看到那石碑的时候，那石碑上面有灵气存在吗？” 果然，向清给出了秦蓁猜到的那个答案。 “没有啊，就是一普通石碑，但我觉得它出现在这儿实在有些突兀，就仔细检查了一下，但除了字不认识外，并没有任何异常，我就想着是不是要注入一些灵力，才能激发其中的奥秘。” “所以，是你往石碑里注入了灵力啊。” “嗯，注入灵力的时候，我还看到上面那些字忽然动了起来，变作线条飞到了空中，像是要组合成什么新的字一般。” “什么新的字？” “呃，没看清，就忽然发现四周景色又是一变，我便身处这里，然后遇到你了。” 所以，晚一步到的秦蓁，并没有看到向清的身影，是因为那个时候她被传到了现在这个幻境。 所以追踪符只能追踪到那石碑所在的地方。 而她遮挡的灵力，是向清的，最后留下的那一部分灵力，也是向清的，这才会被传到跟向清同一个幻境里来？ 秦蓁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要从这些繁杂的信息里面抽丝剥茧，发掘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但最终，她能确定的也只有一点而已—— “这盲山上的幻境，其实有点像是洋葱。” “啊？什么意思？” “真正的盲山被隐藏在最中心的位置，而每一层幻境都只是包裹的一层皮而已，需要了一层一层剥掉，才能抵达真正的盲山。” “所以？” “不管有多少层，扒掉就行，想那么多都没用。” 秦蓁发现自己差一点又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她试图用逻辑和推理来理解这些幻境。 第427章 笨蛋组合 可是，这种“理解”很有可能会加深幻境对她们的一种同化。 就像是，她在第一层幻境的时候，没有去理解为什么那些人希望她搞砸经理交代的事情，而是直接暴力破解幻境。 一旦去了解背后的故事、逻辑和行为方式，势必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而且，她的所思所想也有可能会传递给幻境，被幻境洞察，从而在之后的幻境里设置出更多针对她的东西。 越是想得多，越是待的时间久，可能她们便越是会被幻境同化，成为那些修士现在的样子。 “大师姐。”秦蓁郑重地看向了向清所在的方向。 “嗯？” “我们是笨蛋，可真是太好了。” “啊？” 向清本来以为秦蓁会说什么特别严肃的话题，结果哪想秦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她给弄不会了。 好懵。 小师妹这是疯了吗？ 而且，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被很微妙的侮辱了？ “现在开始，什么都别想，找阵法中心，暴力破坏就行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 “嗯，所以你比我快。”秦蓁点头应道。 明明向清是被夸奖了，但她的心情还是好微妙。 “我大概知道这个幻境里的阵眼是什么了。” “石碑？”向清猜测道。 “凶兽。” “啊？”向清闻言又懵了，毕竟这个答案压根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过，“凶兽不是你我变的吗？” “但我的绳子应该不是被你给咬断的吧？” 秦蓁指了指自己本该缠在腰上的绳子。 “我牙口真不至于这么好。” 向清看了一眼那半个手腕粗的绳子，肯定道。 “所以，这是个盲区。” 在知道凶手是自己同伴以后，就会下意识地以为绳子上的咬痕其实只是环境为了让他们相信这里有凶兽，故意设下的圈套。 这确实是圈套，但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圈套。 这个咬痕是真实的。 在这个幻境里，凶兽不是凶兽，但却又藏着真正的凶兽。 “好阴险啊。”向清再一次发出感慨。 有了目标，秦蓁直接御剑，在周围搜寻了一圈，很快，便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只类似猎豹一般的存在。 那凶兽身形极为灵敏，而且它静止的时候，身形居然还会变成周围树干的颜色，几乎和树干融为了一体。 只是这凶兽此时嘴上在哗啦啦的淌血，牙齿更是碎得没几处完整的。 看见秦蓁和向清出现，它的毛瞬间炸了，并对两人发出了惊恐的吼叫。 “你对它做什么了，小师妹？” 秦蓁沉默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我身上有大师兄送我的护心甲。” 自从有了大师兄送的那个自己鳞片打造的护心甲，秦蓁的肚脐眼一直很暖和，随地大小睡，都没受过凉。 没想到这个护心甲第一次发挥重大作用，居然是用在了这里。 “啊，那攻击你，肯定很痛。” 向清说着，还往那凶兽的缺牙上多看了两眼。 现在那个一口能咬开半个手腕粗绳子的锋利牙齿，已经被嚯嚯得跟八十岁老太太的牙没区别了。 “它也在对你龇牙咧嘴，大师姐，你又干什么了？” 秦蓁动作利落地将凶兽追上，一剑将其斩杀在地后，这才抽空问了向清一句。 向清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也没做什么，就是吧，我这两天封印比较松动，靠近我可能就会倒霉，特别是自身没有灵力可以阻挡我的煞气的。” 所以倒霉的凶兽转头来攻击她，最后落到这副田地了？ 秦蓁：“……” 几乎是在两个人聊天的瞬间，那被杀死的凶兽，形态渐渐消散。 而随着它的消散，周围郁郁葱葱的幻境也再次消散。 这一次，秦蓁和向清面前出现的，却不再是白茫茫的雪地，也没有那块石碑。 “给我们扔秋天来了？” 向清看着自己脚下层层叠叠的落叶，连忙踩了几脚。 脚下的枯枝落叶立马发出清脆的沙沙声，还挺悦耳。 “老规矩，找阵眼。” “嗯，怎么找？”向清连忙问道。 秦蓁这次却是露出了一个豪迈的笑意：“大师姐，你冷吗？” 向清居然第一时间就从秦蓁的笑意和话语里察觉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小师妹说冷，那肯定冷，所以——我们来升起篝火吧。” “好呀。” 两个人就这么点了一把火，火势从他们脚下开始蔓延，不过片刻便通过地上的枯枝落叶燃成了一片火海。 至于阵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它已经在这场大火里被烧得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了。 从头到尾，秦蓁和向清在这个幻境里都没待够一盏茶的时间，幻境就崩溃了。 两个人就这么暴力破解着一个又一个幻境，直到—— “雪山，出现了。” 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再次出现了。 “你看，小师妹，我刻的三角形。”向清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那棵树上自己留下的标志。 而这个标志，确实是秦蓁之前没有见过的。 “看来，就算是雪地，也不是同一个幻境。” 但她却能从石碑里感觉到向清留下的灵力。 “这石碑，是同时存在于各个雪地的幻境里的。” “那它一定很重要吧。” 向清就是这一点特别好，她听到对方得出的结论，会直接接受，不会每个问题都去追根究底为什么。 “嗯，很重要。” “砸了。”向清已经得出了结论。 “……可以，但让我先看看它上面的字，会组成什么新的字。” “那小师妹，你注入灵力试试。” “嗯。”秦蓁应了一声，连忙往那石碑里注入了自己的灵力，但是—— 无事发生。 “嗯？坏了？”秦蓁拍了拍石碑，石碑依旧没有反应。 “不会是我之前把这玩意儿给弄坏了吧？” 向清对于自己的倒霉很有自知之明，弄坏关键道具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像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大师姐，你再往里面注入灵力试试。” 秦蓁退到一边，把石碑前的位置让给了向清。 第428章 小师妹，大大的坏 “哦。” 向清闻言，直接将掌心贴在了石碑之上，又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灵力进去。 果然，在她往石碑里注入灵力时，那石碑上繁复的字忽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泽，随后飞向半空之中。 笔画开始拆解，重新组合成新的字。 但很快，周围白茫茫的景色像是又要消失一般。 秦蓁忽然在这个时候，猛地掷出了一个东西。 向清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到底秦蓁扔了个什么东西，下一秒她便沉入了海水之中。 “咕噜咕噜咕噜……” 好在她反应迅速，连忙撑开了一个结界。 海水被逼退到结界之外。 “呸呸呸。” 向清连忙把灌进嘴里的海水吐了出来，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周围，下一秒，她便又回到了雪地里。 “什么玩意儿？又是幻境？”向清不解。 “阿嚏。” 雪风一吹，她身上湿透的衣服，顿时更冷了几分，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别样的寒冷，提示着她刚刚并不是幻境。 向清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连忙用灵力给自己烘干了衣服，一边烘干，她一边还大叫着秦蓁的名字。 “小师妹！” 可秦蓁并无回应。 “小师——咕噜咕噜。” 向清才刚喊到一半，下一秒，周围的雪山又消失了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又是熟悉的海水。 因为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向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被硬生生地呛了好几口海水。 呸，齁咸。 这幻境耍她呢？ 向清气呼呼地再次撑开结界，只是这结界都还没完全撑开，她又湿漉漉地站在了雪地里。 “阿嚏。” 寒风一吹，向清的鼻涕顿时快掉到下巴了。 向清只能再次用灵力烘干了衣服，继续寻找秦蓁，然后—— “咕噜噜。” 她又回到了海里。 向清：“……” 累了，不爱了。 爱咋地咋地吧。 这次，向清连结界都懒得撑开了，就任由自己这么往海底沉去。 反正，也淹不死她，很快她就能又回雪地里。 果然，在向清窒息的前一秒，她又回到了雪地里。 嗯，真冷啊。 也不驱寒了，反正烘干了，还得再回海里。 “啊，今天的天，真蓝啊，和海水一样蓝。” 向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神已经死了。 “咕——” 嗯，果然和海水一样蓝。 向清木着一张脸看看这蓝蓝的海水，还有那远处崩塌的水晶宫，以及从水晶宫中游出来的秦蓁。 等等！ 水晶宫！！！ 还有小师妹？ 向清死去的眼神，顿时活了过来。 她连忙撑开了结界，随后向着秦蓁的方向便移了过去。 “小师妹！小师妹！这边！这边！” 秦蓁早就注意到了向清的存在，所以她熟练地钻入向清撑开的结界之中，随后抖了抖身上的水。 看着在海里飘荡的向清，秦蓁终于后知后觉到向清经历了什么。 “大师姐，你每次都落海里了？” 向清被秦蓁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对，小师妹你在哪儿？” “我直接出现在水晶宫里的，我以为，你也在。” 因为水晶宫坍塌成那副模样，本来就不好确认彼此的存在。 她还以为向清在哪个附近的废墟宫殿里，好好的。 怪不得每次传回雪山，她都没看见向清，想来是距离拉远了。 “呃，可能我倒霉？” 向清也没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乌龙，一时间也很是无语。 秦蓁光是想了想向清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觉得有些可怜。 连忙双手合十，诚恳道歉： “抱歉抱歉，我只想着万华镜造的水晶宫，能保存定格一段空间，但没想到作为主人的我，直接传进了宫里，而大师姐你却被吸进了海里。” “没事，呛两口水而已，我平时喝凉水都塞牙的，这点算什么。” 向清摆手。 “可我为了看全新组成的字到底是什么，一直进进出出的，试图控制那个时间，你一定……被我折腾得很惨吧？” 向清对此表示十分豁达：“这还算折腾啊？这要是算折腾，我这些年遭遇的那些又算什么？” 见秦蓁还想道歉，向清连忙摆了摆手，随后开口问道：“所以，小师妹你看清最后化作的新字，是什么了吗？” 秦蓁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赶忙给向清和自己烘干了衣服，随后这才开口回道：“看清了。” “是什么？” 秦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向向清，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天命山。” “天命山！！！”向清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的背脊也瞬间绷得笔直。 这里居然是她师尊的家乡？还是那个神秘的六仪门世代守护的地方？ 那个不存在于任何记录里，无人知晓的具体存在的天命山？ 居然就是盲山吗？ “我想，真正的天命山，应该就在这盲山之中。” 向清闻言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盲山就是那些套在外面的幻境，天命山就是真正的‘洋葱’核心？” “对。”因为是在自己静止的空间内，秦蓁倒是不怕被幻境太过读心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个石碑会对你有反应了。” 秦蓁心里很多之前觉得有些莫名的地方，此时心里都有了解答。 “为什么？”但向清还没搞清楚这之间的关系。 “因为你的封印和禁制，是浮瑶长老设下的，你的体内有她的灵力。” “所以——那个石碑，不是对我的灵力有反应，而是对师尊的灵力有反应？” 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就说明，我很早就找到了关键，但为什么我没有进入天命山，还是在幻境之中呢？” “大概，因为不纯吧。” 秦蓁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都严肃了两分。 灵力不纯，不完整，所以，向清只能看到那红色的字变化，甚至都看不完，就又被吸入了盲山这个层层叠叠的幻境之中。 除此之外，秦蓁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合理解释。 第429章 死一死 向清努力地理解了一下：“就相当于，我拿到了半张银票，去买东西，店家最开始没看出来，只看我拿着银票，就把东西给我拿出来了，结果拿到一半，发现我这银票怎么只有一半？这也不能用啊，就把我给轰出店门了？” 这什么奇妙的比喻啊？ 秦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偏偏这个比喻真的很形象，很好理解。 “对。”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知道是天命山了，也知道那个石碑很重要，可我们还是不能进入那个真正的天命山啊。” 秦蓁却是笑了：“我们不是已经知道办法了吗？” “啊？我们什么时候知道了？” 向清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讲，导致她错过了什么。 “天命山和浮瑶长老之间的关系啊。” “这个我们确实知道了，但之后呢？” “那就让我们变成浮瑶长老就行了。”秦蓁直接说出了那个答案。 “变成……师尊？” “嗯，石碑并不是智能的东西，它只会辨认浮瑶长老的气息、灵力之类的存在，那我们就用这些来欺骗过关。” “欺骗……”向清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显然已经开始在思考到底怎么才能做到欺骗过这个石碑。 很快，她心里便已经有了想法。 “你之前给我的《灵符集录》里，有两个阵法也许比较适合我。” 秦蓁显然也已经想到了：“隐藏自己气息和灵力的那个符文，还有瞬间提高灵力的那个符文？” “对，隐藏我的，提高师尊留在我体内的。”向清点头道。 “可以，大师姐你本来就对符文很了解，要融合这两个符文，应该没有问题。” “但，小师妹你怎么办？” 向清想了无数个可用的符法、阵法和道具，却没有一样可以用在秦蓁身上，让她变作浮瑶长老的。 变形术倒是可以用，但那只能变成浮瑶长老的样子，石碑大概没长眼睛？ 谁想秦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用变成浮瑶长老的样子。” “啊？可是，你不是说要用师尊的气息和灵力，才能通过石碑，到达真正的天命山吗？” 秦蓁闻言，点了点头：“对，我是这样说过，但是，我想浮瑶长老身上的东西也能和她一起通过吧，至少，死物一定可以。” “！！！” “大师姐的乾坤戒还戴着吧，我一会儿会死一死，你把我装进去带上。” “小师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向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然秦蓁怎么能说出那么大胆的话。 “我知道啊，乾坤戒里只能装死物，刚好，我这里有可以让人假死的菜肴，配上那个隐藏自己气息和灵力的灵符，我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被装进去没有问题。” “……那进去以后怎么办，我一把你放出来，你就有可能被瞬间传送出天命山。” “那就找浮瑶长老解决这个问题嘛，实在不行，大师姐要不你委屈一下，让我去你的身体里挤一挤？” 之前秦蓁也分出过自己的神识，用傀儡操纵。 甚至还有和梨纭仙子共处一个身体的经验。 现在故技重施，她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毕竟，压力全给到了向清身上。 “……我倒是不介意你来挤一挤，但我现在封印禁制随时可能解开，你若是留在我身体里，怕是会被波及。” 自己的煞气有多厉害，向清最是清楚。 她体内的煞气一旦失控，是会不断吞噬除她自己以外的一切灵气、清气等各类存在的。 像是神魂这种富含灵力的东西，定然会是它攻击的第一对象。 秦蓁要是这个时候进入她的身体，其实比留在这盲山里还要不安全。 “那就作为最后的办法，大师姐你先把我带进去再说。” “……好。” 向清也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她们的时间实在是有限，折腾不起。 两个人说行动就行动，若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定然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不用沐浴更衣、焚香祝祷，落笔就能成符的存在。 而这样的存在，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很快，向清身上的气息和灵力，便变作了浮瑶长老一般的存在。 而秦蓁，也顺利地钻入了向清的乾坤戒里。 几乎是秦蓁钻入乾坤戒的一瞬间，万华镜便被她带着失效了。 海底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消失，而向清再一次出现在了雪山之上。 大概是因为她的气息实在是过于纯正，本来还要变化的景色，忽然又恢复成了一片茫茫的雪原。 而向清再一次将灵力注入了石碑之中。 这一次，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字组合到一半就消失了，还真的在半空之中完完全全组成了“天命山”三个字。 随后，这些新的字再次钻入石碑之中。 石碑上那陌生的字符消失，变成了天命山的界碑。 向清再次触碰这个界碑，再睁眼便发现自己还在一片雪地里，只是天空忽然变作了黑夜。 星汉灿烂，星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雪地都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四周也不再是那种没有任何声响的寂静，而是有了一些活物的气息。 向清甚至还能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了狗叫的声音。 向清连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结果，刚翻过一个山头，向清便愣住了。 “温泉？” 只见，山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处温泉。 温泉水被拥抱在一圈白雪之中，反而看起来更加温暖了几分。 温泉边的黑色山岩，在夜里也带着点点的细沙一般的银色光芒，配合着雪夜的背脊，有种别样的神秘感。 而在温泉的后方，赫然是一座亮着灯光的房子，狗叫声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这一切，都和向清的卜算对上了。 难道，师尊就在这里？ 向清虽然心里很是欣喜，但是她还是保留了几分警惕，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栋房子。 谁想，她才刚走到院外，那院门便自己打开了。 这算什么？ 请君入瓮？ 第430章 两个浮瑶 但是此时的向清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哪怕这里是一个陷阱，也不得不走进去一探究竟。 “呼。”向清深呼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戴在手指上的乾坤戒，踏了进去。 很快，她的视线便被院子里，趴在廊下的一只大黄狗吸引了。 明明是毛茸茸的无害模样，但是向清却莫名觉得那黄狗身上像是有什么无比的威压一般，让她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既然来了，请进吧。”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而这声音，分明就是浮瑶的声音！ “师尊？” 向清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但是屋内的声音并没有应答。 只有屋子的门，忽然打开了，示意向清继续往前。 向清总觉得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之感，浮瑶的性格她最是了解，若这里面真的坐着的是浮瑶，她不会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而且，浮瑶长老说话的时候，没有这种……拿腔拿调的感觉。 浮瑶虽然是破云宗的长老，但她从来不把自己当做是长辈，说话很亲和，甚至有些不靠谱，喜欢逗弄人。 很多时候，向清甚至都要怀疑自家师尊是不是和她一样，是同龄人。 总之，刚刚说话的声音虽然确实是浮瑶长老的，但是语调和说话方式，绝对不是她的。 她家师尊，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向清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但是，这一切，却只有等她进入屋子里，自己去确认才会知道。 向清再次深吸了口气，继续保持着警惕，踏进了那敞开的房门之中。 很快，她就看见了一个坐在书桌之后的身影。 那身影，真的就是她的师尊浮瑶的。 不管是惯常穿的青色衣裙，还是抹额上的四象九耀灵珠，都昭示着这具身体主人的身份。 “坐。” 那个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指了指一边的座位。 “你不是我的师尊，你是谁？” 那个人闻言笑了，只是她的笑和浮瑶的笑并不相同。 浮瑶的笑容从来都是轻松的、愉快的，是那种眉眼里都有笑意，很有感染力的笑容。 而眼前这个人虽然在笑，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只是在做笑的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我就是浮瑶。” “不可能！” “我确实就是浮瑶。” 那人却并没有要改口的意思，而且看她的神情，居然并不是在撒谎。 意识到这一点后，向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浮瑶，那自己的师尊究竟是谁？ 但这一位浮瑶，却并没有立马要解释的意思。 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向清的乾坤戒上：“把你另外一位同门，放出来吧。” 说完，她也不管向清作何反应，直接指尖微微一点，一道灵光便落在了向清的乾坤戒之上。 下一秒，假死的秦蓁便被浮瑶给放了出来。 “居然用这个方式来到这里，我该说你们是大胆呢，还是天真呢。” 这种方法，虽然现在确实是将她们成功送到了她的面前，但是其实是十分危险的。 毕竟，把自己变作“死”人，便意味着自己主动放弃了主导权，只能被动地接受发生的一切。 只见浮瑶长老，又是弹出一道灵光落在了秦蓁的眉心，很快，假死状态的秦蓁眉头便微微蹙起。 随即是睫毛轻颤，在意识回笼的瞬间，秦蓁不仅完成了睁开眼睛的动作，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最基本的防御姿势。 “警惕心不错。”浮瑶长老见状，不由得夸奖了一句。 秦蓁闻言蓦地抬起头来，对上的便是浮瑶长老那双稍显冷漠的眼睛。 “你不是浮瑶长老，你是谁？” “也很敏锐。”自称浮瑶的女人，似乎对秦蓁还算是欣赏。 秦蓁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家的大师姐，就见向清对着她摇了摇头。 很明显，向清也不知道眼前这位浮瑶的来历。 “你也坐下吧。” 只见浮瑶话音刚刚落下，下一秒，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便蓦地出现在了秦蓁的身后。 秦蓁牢牢地望着浮瑶，见对方一副她不坐下，那么谈话就不开始的模样，她终究还是小心地坐下了。 “所以，你是谁？”秦蓁几乎是刚坐下来，便立马开口询问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浮瑶。” “可你和浮瑶长老根本不同，分明是两个人。” “这么说，也没错。” “什么意思？”秦蓁被眼前女人的回答，绕得有些更加不明白了。 “很简单，你们听说过一体双魂吗？” “夺舍？”向清警惕道。 “不，是分裂。” 秦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用词。 但很快，浮瑶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那并不是她听错了。 “我是最初的那个浮瑶。” “最初……”向清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 而秦蓁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在我还小的时候，因为我身份特殊，被多方觊觎，我母亲便带着我改嫁了，嫁给了一个宗门的宗主做道侣，想要让对方宗门庇佑我们的存在。” “那个宗主，虽然实力强悍，对外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实则是个败类，他娶母亲，说是为了双修，共同进益，但其实他修的却是采补的邪法。” “！！！” 这一下，秦蓁和向清两个人都惊住了。 “他之前的道侣，便是这样死去的，而我的母亲，也成为了他的炉鼎，他甚至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那个时候我才7岁。” “畜生！！！”向清已经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就大骂道。 “母亲察觉到了，想要送我离开宗门，却做不到，想要杀了那个宗主，修为却完全不够，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缠着那个人渣，让他分不出心神来关注我。” 秦蓁根本不敢去细想，她的母亲是如何去缠着那个人渣的，为此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难。 可那是当时她唯一能保护自己孩子的办法。 大概同为女性，所以秦蓁听着更能理解她平淡话语后的绝望。 第431章 胆小鬼 “我就这样，在那个宗门长到了十五岁，虽然我母亲嫁给了那个宗主，但门下的弟子却觉得她是个不知羞的浪荡之人，根本看不起她，自然更看不起我。” 秦蓁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但这个浮瑶却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只是语气平淡地继续往下说道。 “我在那个宗门的八年，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吃不饱，穿不暖，受尽那些弟子的欺负，而我的母亲，只能在被那人渣糟蹋后，趁着对方沉入修炼时抱着我哭。” “她试过告状，但那个人渣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从未惩罚过那些弟子，反而是母亲出手惩罚那些弟子后，他会暴怒地惩罚母亲和我。” “所以，她只能越来越沉默，像是一朵花只能在污泥中越加艳丽地绽放，然后迅速便枯萎凋零。” 向清和秦蓁都明白这个比喻到底是什么意思。 “浮瑶”的母亲，应该不断被采补，只怕若不是记挂浮瑶，早就香消玉殒了。 明明是这般悲惨的事情，可是“浮瑶”说起时，却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其实，有点不太正常。 “你……” 向清下意识地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 秦蓁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地往向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让她却是有些愣住了。 因为，向清的眼神分明极为愤怒。 她生气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秦蓁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清露出如此生气的表情。 若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封印和禁制不被暴虐的情绪所左右，向清怕是早就动手了。 这个“浮瑶”啊，怕是故意的。 秦蓁不禁低低叹了口气，问出了向清问出的那一句—— “所以，我们熟悉的浮瑶长老，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吗？” 秦蓁话音落下，“浮瑶”的视线便准确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目光算不上太过友善，甚至冰凉的有些可怕。 就在秦蓁以为这个浮瑶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听不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是。”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喜怒。 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明明作为秦蓁她们这样的外人，都感到很愤怒，可她这个“亲历者”却表现出一种十足的冷漠，甚至冷漠到了可怕的地步。 要么，她现在已经摒弃了一切感情。 要么…… “最艰难、最难过的那些年，代替你承受这一切的是浮瑶长老，她才是亲历者，而你……不过是一个躲在她背后的影子，是你把她推出来，让她替你承受了所有痛苦和苦难！！！”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秦蓁止不住地愤怒了。 她的声音不加任何掩饰，眼睛里更是满满的指责。 可“浮瑶”对此，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她觉得秦蓁的愤怒有些可笑。 所以，她笑了，像是在笑话一个小孩子的幼稚一般。 “她，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么？” “！” 向清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还想好好控制情绪的她，此时气得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还是被秦蓁一把按住了，才没有立即爆发。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存在的？”秦蓁反问道。 “什么？”这个浮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秦蓁话里的意思。 “难道是为了当一个只会躲在阿娘身后、躲在浮瑶长老身后的废物而存在的吗？” 这一次，“浮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浮瑶的表情很危险。 可秦蓁却一点都不带怕的。 “一个懦弱的废物而已，修为再高，也是废物。” 秦蓁可不管对方那人有多强横，她就这么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出了最扎对方心的话。 不管现在这个浮瑶表露出来的有多冷漠和矜贵，从她诞生出“浮瑶长老”这个人格存在的时候，她的本质便已经注定了。 她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逃兵。 这样的人，连言语都能伤害到她。 秦蓁并不喜欢当一个伤害别人的人，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是在替你认识的那个浮瑶长老抱不平？” “浮瑶”认真地望入了秦蓁的眼睛，很快就自认为读懂了秦蓁的所有情绪。 那是一种愤怒。 “不，我是在否定你存在的价值。” 秦蓁却是摇了头。 “浮瑶”闻言愣了一下。 “！”便是向清，都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真的完全不像是秦蓁会说出的话。 她从来都是积极的、善良的，甚至有些感性，是一个会安慰人、肯定对方的存在。 可是现在，她却在否定对方。 而且是这般强烈地在否定对方的存在。 向清震惊地望着秦蓁的方向，一双眼睛里的诧异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几次试图想要和秦蓁说些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蓁那副认真的模样，向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一种本能的信任。 信任秦蓁的改变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秦蓁的打算是什么，甚至对她的改变疑惑不已。 秦蓁察觉到了向清探究的视线，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分给向清半分。 她依旧这样直直地注视着“浮瑶”的眼睛，似乎想要通过这双眼睛得到什么答案一般。 可是“浮瑶”只是沉默了，连她预想之中的暴怒都没有。 秦蓁见状，眯了眯眼睛。 随后她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这么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浮瑶”长老所在的方向逼近。 “嗒，嗒，嗒。” 安静的屋子里，秦蓁的脚步声似乎都在无限被放大。 她的每一步，都极具攻击性。 向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这个脚步声，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咕。” 向清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第432章 她是什么 只有“浮瑶”，眼睛微微一眯，敛去了自己眸光下的某种情绪。 “嗒。” 直到距离“浮瑶”半步之外，秦蓁这才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蓁会再说什么的时候。 秦蓁却忽然笑了。 这个笑容来得有些突兀和莫名。 明明笑意温和，可却有种莫名的危险感。 所以，这个笑容并没有缓解气氛，反而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砰！” 就在这时！ 秦蓁猛地一拍浮瑶椅子的把手。 突来的巨大的声响让房间里的所有人心里都是一跳。 便是“浮瑶”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蓁。 而秦蓁却突然俯身，用双手撑住椅子扶手，将人困在了自己双臂之间。 “浮瑶，对么？” 秦蓁的声音很低，低到向清都有些听不清楚。 只有“浮瑶”，和她只有一掌距离的“浮瑶”，能够将她这低的犹如气音一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可正是因为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浮瑶”却越觉得不可置信。 因为，她知道另一个浮瑶的记忆，明明眼前这个人最是会乖巧嘴甜的“浮瑶长老”前，“浮瑶长老”后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只叫浮瑶的名字。 这种异常感，让她很是不适。 她甚至分辨不出这点不适，是因为自己，还是另一个浮瑶。 秦蓁可不管她适不适应，她只是用最温柔的语气否定着她的一切。 “你看，明明你们两个人都是浮瑶，可是人人都只喜欢浮瑶长老，不管是你的阿娘，还是我们。” 秦蓁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蛊惑。 “为什么呢？因为浮瑶长老比你出色、能干、善良，又有担当，不像你，只是个无能的、懦弱的，只敢用冷漠来隐藏自己的……废物。” “你既然在这具身体里，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这件事才对。所以——把身体还给她，滚回你该呆的阴暗角落里去吧，反正你更喜欢躲着，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不是么？” “……” 自称自己是最初的浮瑶女人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垂着眉睫，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掩藏在眼眸更深处。 “还是说，你嫉妒她？所以想要抢走属于浮瑶长老的一切？” “我嫉妒她？她不过是一个用来承受痛苦的工具而已，我才是主体，我为何要嫉妒她？” “浮瑶”觉得秦蓁的发言委实好笑，甚至好笑到有些荒谬的地步了。 她的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但是，当她主动搭话时便已经暴露，她的内心并不如她面上表现得那般淡定。 “哈哈哈哈。” 秦蓁笑了，这一次她笑得十分畅快，像是终于抓住了眼前这人的小辫子一般。 “你笑什么？” “你连一个分魂都比不过，还有什么比你这个主体更好笑啊？” 因为笑得太过夸张，秦蓁的腰差一点都快要直不起来。 向清在一边看着这个稍显“陌生”的小师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她虽然并不算绝顶聪明，也不喜欢动脑筋，但是她对危险的直觉却一直很准。 而现在，她明显能够感觉到，随着秦蓁说出这些话，那种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小师妹……”向清有些担心地叫了秦蓁一声。 却看见秦蓁轻轻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向清只能皱眉闭上了嘴。 而“浮瑶”却是猛地抬起了头来，直直地望入了秦蓁的一双眼睛。 “你在激怒我？你察觉到了什么？” 这一次，“浮瑶”的语气更加冰冷，与刚刚动摇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双眼睛冷得可怕，那种冷不是愤怒的冷，而是一种“非人”的冷意，像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一般。 秦蓁微笑：“怎么，浮瑶，一害怕就又躲起来了？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身体交给这个玩意儿来操纵，我看啊……你还不如还给我们浮瑶长老呢，毕竟，她肯定不会被这种东西迷惑心神。” “！！！” 向清闻言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师尊，也根本不是所谓的最初的浮瑶，你究竟是什么！？” “浮瑶”冷漠道：“就算你们认出了我是什么，又如何？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我也早就知道你们的结局究竟如何，从你们踏入天命山开始，你们便注定了再也无法踏出这里半步，你们——都会死。” “浮瑶”的语气，并不是在放狠话，而是在陈述什么既定事实。 向清直觉眼前这人完全没有在说谎的意思，心里不由慌乱两分。 秦蓁的表情倒是很淡定，她甚至没有要避开“浮瑶”注视的意思，甚至还主动望入了这双眼睛之中。 试图捕捉这双眼睛里面偶尔会出现的一丝微弱的感情。 “让我猜猜，你是个什么东西，才能敢下这样的判断。” “小师妹，你猜到了？” 别人不了解秦蓁，但是她毕竟是和秦蓁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已经熟悉了秦蓁的风格。 秦蓁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秦蓁的嘴角扬了扬：“是啊，我们眼前这位，其实连人都不是。” “不是人？”向清闻言愣了一下。 她刚刚还以为是什么人夺舍了自己的师尊，可是秦蓁却说不是人？ “那她是什么？” “浮瑶”闻言也好整以待地望着秦蓁，似乎想要听一听，秦蓁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她是器灵。” 不是试探的语气，更不是胡乱的猜测，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向清：“！！！” 而“浮瑶”没有说话，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看向秦蓁，仿佛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对她无法产生任何波澜。 “四象九耀灵珠，对不对？她是四象九耀灵珠的器灵？”向清也是个反应快的。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闪现的那一点灵光。 秦蓁缓缓点了点头：“是。” 语气依旧肯定。 “浮瑶”闻言终于缓缓地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但是那点无奈很是虚浮。 第433章 秦蓁，太狗了 她就像是只学会了人类的动作，却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有些机械和空洞。 “对，我就是四象九耀灵珠。” “你一个器灵，居然敢夺舍主人的身体！？”向清只觉得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谁想，四象九耀灵珠闻言，却是凉凉地看了向清一眼。 又是那种让人不太愉快，仿佛在看什么跳梁小丑的眼神。 冰冷的、不夹杂任何正向的情感，只是高高在上地表现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大概，就像是神明在看一群蝼蚁的眼神。 “我觉得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四象九耀灵珠缓缓地开了口。 “什么事？” 秦蓁很好奇，这个器灵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夺舍，我可从来不干这么掉档次的事，还有——浮瑶连六仪门的大司命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成为我的主人？” 器灵的声音，起伏并不大。 但就是这种毫无起伏的音调，才会让人听得更加厌恶和不愉快。 向清听到她这样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了。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下一秒—— 秦蓁动了！ 只见秦蓁猛地往后仰了仰脖子，随后…… “砰！” 她重重地就向着四象九耀灵珠脑袋上撞了上去。 刚刚还一脸冷漠的器灵，顿时被撞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脑瓜子里都是嗡嗡的。 而这还不算完。 就在器灵晕乎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秦蓁“邦”地一下又给了她一记头槌。 这一记头槌，可谓是又狠又快。 力道比第一次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不知道秦蓁到底哪里来的这使不完的牛劲儿。 四象九耀灵珠只觉得自己坐着的椅子，都被撞得往后翻了过去。 若不是秦蓁最后按住了那椅子扶手，她怕是连人带着椅子翻滚在地。 四象九耀灵珠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她可是神器！虽然是器灵，那也是堪比半神一般的存在！ 六仪门的大司命，历代谁不是将她好生供奉着？ 连偶尔听到她的一句声音，哪怕只是无意义的语气音，都奉若至宝！ 便是在修士最黄金的时代，她的地位在一众器物之中，都是最高贵的存在……之一。 而当今，天下神器只剩下她这唯一的一个。 这个人类怎么敢这样对她！？ “连自己的化形都没有的神器，只能寄宿在别人体内，高傲个什么劲儿？” 秦蓁可不惯着她，甚至还鄙视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蓁一直表现得太过毒舌和刻薄，把向清也感染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向清本来就看不过四象九耀灵珠这副高傲模样，想要给自家师尊出出气。 总之，她十分自然地就接上了秦蓁的话头。 “就是说啊，有些不怎么样的灵剑都能化灵，拥有独立的人形形态，这所谓的神器居然都做不到，就这，还神器？回炉重造吧，你！” 四象九耀灵珠有些生气了，虽然人类的情绪在她看来都是非常没有必要去了解和运用的东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具身体里的人类神魂相处的太久，它多少还是在它没意识到的时候，被人类的情绪所影响了。 “正因为我是神器，才不能像他们那样拥有人形化身，天道不会允许！” 所以，他们如果想要亲自做些什么，就只能采取这种“夺舍”一般的形式。 但是，秦蓁想到的第一个词，却不是夺舍，而是—— “神降。” 虽然，四象九耀灵珠只是一个神器的器灵，根本算不上神明。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占据他人身体，吞噬对方意识的样子，和“神降”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本质，都是一种夺舍。 而此刻，不管是夺舍也好，神降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秦蓁的额头，猛地贴住了“浮瑶”的额头。 向清以为，秦蓁这是要再撞四象九耀灵珠的额头。 可谁想下一秒，秦蓁居然直接分出了一缕神魂，钻入了“浮瑶”的身体之中。 “小师妹！！？”向清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这小师妹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就连四象九耀灵珠自己都懵了，她都还没从刚刚的头槌攻击中反应过来，忽然就被入侵了。 靠！ 这什么人啊！ 讲不讲武德啊！！！ “我也要来！”向清见状急了，连忙也冲了过来。 二话不说，也是一个头槌。 四象九耀灵珠：“？？？” 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他们破云宗的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 一个两个的，都想要做什么？ 此时的四象九耀灵珠哪里还有一刚开始的高冷和矜贵，有的只是抓狂，无敌的抓狂。 偏偏秦蓁和向清两个人，一个靠着她愣神没反应过来，成功进入了这具身体的识海。 另一个，因为身体还没解放自己的气息，靠着和浮瑶长老完全一致的灵力和气息，也被身体认可，直接就放她进入了。 她想拦都没拦住！ 现在，一个身体里挤着五个灵魂，有哪个身体能这么热闹！？ 打马吊都只需要四个人，好吗？ 滚出去，都给她滚出去啊！！！ …… 秦蓁完全不在意四象九耀灵珠到底有多抓狂，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留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只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找到真正的浮瑶长老，只怕以后就会无法再找到她了。 她又不是因为喜欢四象九耀灵珠才故意和她贴的那么近的。 也不是为人刻薄，就喜欢说那些能让人血压飙升的话。 她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就是找到真正的浮瑶长老。 如果，浮瑶长老是作为一个“保护者”而诞生的。 那么面对她疯狂攻击“浮瑶”这个主体，甚至全面否定她的存在，要她消失、狂踩她痛脚，保护者浮瑶应该会立刻出现才对。 以免“浮瑶”这个主体，在她的攻击下受到更多的伤害。 可是，浮瑶长老没有出现。 甚至在她动手，呃……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动头才对，在她使出两次头槌攻击的时候，保护者浮瑶长老依旧也没有出现。 第434章 傻傻惹人爱 秦蓁那个时候就猜到了，这个四象九耀灵珠对浮瑶长老，甚至对浮瑶主体的压制，已经到了极为夸张的地步。 浮瑶长老在消失，甚至！这个主体都在消失。 来不及了。 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紧急性，而她甚至无法和自家大师姐传音。 就怕在这个空间里，她们之间的传音会被这个器灵所捕获。 毕竟，这个空间实在是有些诡异和神秘。 她只能这样做，只希望自家大师姐稍微能靠谱一点，至少看好她的身体。 虽然…… 秦蓁大概猜得到，就向清那个不喜欢思考，喜欢按直觉行事的性子，肯定不会乖乖守在外面。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浮瑶长老的识海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很多人的神识都会具现化为一些景物。 比如向清的废墟，棺材和红衣女鬼。 某种意义上，那都是最真实的想法转变映射而来的东西。 所以，秦蓁在进入浮瑶这具身体时，就已经猜到了，像一体双魂的身体里，识海可能会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 她只要去往最像是浮瑶长老的那一部分识海去寻找就可以。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识海确实是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但是这两部分却是相互交织、紧密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割。 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块红色的橡皮泥和一块蓝色的橡皮泥，捏在了一起，揉了揉，团了团，压扁，又开始团和揉。 直到揉得有些部分两个颜色都融合成紫色了，再也无法分出绝对的红色和蓝色。 这要她从哪里开始找她们熟悉的那个浮瑶长老？ 秦蓁头大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这般的无奈。 更何况，这个识海还不是那么安全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那个四象九耀灵珠会从哪里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秦蓁的脑海飞速地想着最靠谱的办法。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亮着白光的小光团，飞到了她面前来。 “小师妹。” 光团里发出的赫然是向清的声音。 虽然秦蓁早已经预料到了就向清那个性子，不可能在外面好好待着。 但此时看见她向着自己飞来，秦蓁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呃，来都来了……要不，咱别问了。” 向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完全什么都没想，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进入自家师尊的身体了。 也才后知后觉她们俩还在外面的身体可能会遇到什么意外。 大意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秦蓁，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家师尊。 “……行吧。”秦蓁配合着没有多问。 而向清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师妹，你想和我一起冒个险吗？” “什么险？” 秦蓁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向清的回答，一个甚至有些出乎她预料的回答。 “把我的封印和禁制松开一些。” “！！！”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 “师尊很关心我，也很熟悉我的封印和禁制，只要她感觉到我有危险，感觉到封印的削弱，很有可能就会主动现身！” 向清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秦蓁当然一点都不怀疑浮瑶长老对于向清这个弟子的关心和用心。 “我知道，这个计划很危险，但是我们没时间了，这非常值得一试，不是吗？” 秦蓁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表情又有些为难。 向清见状急了：“小师妹，你先别震惊地看着我不说话了，你说点什么啊。” 秦蓁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她猜一定是震惊又复杂吧，毕竟—— “大师姐，你没扯掉自己那个融合符就进来了，现在的你纯净得只有浮瑶长老的气息和灵力，你要怎么松开自己的封印和禁制？” 秦蓁发出了灵魂拷问。 而向清闻言，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在进入这片识海之中，是这么个小光团的模样了。 因为，她本体的力量都没解放跟着进来啊，自然化不了她原本的样子。 “要不，我现在先退出去，等下再进来？” 向清沉默了两秒后，这才开口道。 “呵，愚蠢，既然进来了，你们以为自己还出的去？” 本来四象九耀灵珠还有些慌乱，毕竟，她以为自己已经厉害到无所不知，没有什么能够再让她惊讶了。 谁想，秦蓁的操作那么不讲武德！ 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结果，还好，事情还是在往她所“看见”的方向发展。 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波折而已，看不见就看不见呗，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一看向清如此愚蠢，四象九耀灵珠的那股高高在上的高傲感，便又浮现了出来。 “小师妹……抱歉。”向清叹了口气。 秦蓁也跟着叹了口气，自家的亲亲大师姐，她还能怎么办？当然只有宠着了。 “没事，其实，挺好的。” 秦蓁也不想要自家大师姐这样冒险，不过向清的话确实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大师姐，浮瑶长老就交给你了，既然现在你们‘同源’，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容易找到她，实在不行，就像你说的那样，制造危险引她出来。” “那小师妹你呢？” “手有点痒，去帮浮瑶长老清理清理身体，把某些鸠占鹊巢的脏东西给清理出去。” 虽然向清并不知道秦蓁准备清理那个四象九耀灵珠的器灵，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师妹从来不放大话。 她说要清理，那一定会把对方真正清理出去的。 “好，万事小心。”向清郑重道。 “大师姐，你也是。”秦蓁点头。 至于向清现在只是一个小光团的模样，要怎么去找浮瑶长老，就不是秦蓁要考虑的。 她只知道，向清郑重答应下来的事情，从未食言过。 这就够了。 不需要太多言语，这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特有的一种默契。 第435章 大师姐的过去 “区区人类，竟然妄图清理神明！” 四象九耀灵珠有些怒了，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跳脸过。 “又不是没清理过，更何况，你算什么神明？”秦蓁的态度却是轻松得很。 和妖族那次相比，眼前的器灵根本没有让她感受到半点危险。 甚至，这器灵的气势，连老祖的半分都没有。 委实无法让她生出什么害怕的心思来。 感觉外面的大黄狗可能会将她身体给生啃了这件事，都比器灵本身让她觉得更加害怕一点。 “喂，你要不要和我比一场？”秦蓁忽然对着四象九耀灵珠喊了一句。 四象九耀灵珠根本没有和人类比试的闲情逸致。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秦蓁便讽刺地又说了一句：“哦，怕了。” 她可是神器，怎么会惧怕人类修士？ 还是个天真的稚子，说出去不是会被人笑话么！ “可以，你要比什么？” “很简单，放心，我不会欺负你，我们就比你最擅长的东西，你不是说能看见我们的未来吗？那么我们就来比，今天，我这一拳，能不能砸到你的脸上。” 秦蓁悠悠地开了口。 “我赌，我能。你呢？” 四象九耀灵珠闻言，甚至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绝无可能。” 这都不需要她去预见什么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只要她想，她可以提前洞察到秦蓁的所有招式，所以，她绝对打不到自己，更别说是脸了。 “来吧，我就在我现在站着的这个房间里等你。” 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环胸，靠墙站立了。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浮瑶那个本体所具现化出来的识海场景。 是一个非常封闭幽静的房间。 这个房间，甚至在外面都找不到隐蔽的门窗，仿佛拒绝着任何人的靠近。 而这个房间更加幽黑，狭小，且异常坚固。 那既是将她困在这里的小小囚笼，也是最能保护她、让她有安全感的家。 “你选这里，是觉得这里狭小又黑暗，被你拉近距离，我就看不清你出招了？” 四象九耀灵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秦蓁的用意。 在她看来，这也是十分幼稚且无意义的行为。 因为，她永远能预判出秦蓁的下一招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你话可真多，怎么，因为自己太招人讨厌了，所以想要跟我做朋友，多说说话？不了，我拒绝。” “谁要和你做朋友！？” “哦，那就好，毕竟，我不讨厌话多，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 四象九耀灵珠：“！” 她们之中到底谁才是那个更讨厌的人啊！ 四象九耀灵珠终于发现了，自己在这具身体之内，好像很容易受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影响。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那个浮瑶长老的神识太过活跃了，哪怕被她镇压，也偶尔会透露出一丁点影响来。 好烦。 好烦。 破云宗的所有人都好烦！ “赌局，开始吧。”四象九耀灵珠已经不想和秦蓁废话了。 …… 而另一边。 向清顺应着自己的感觉，试图去寻找浮瑶长老的存在。 但浮瑶长老和浮瑶本体本来是一体双魂，本质差不多，没有太大的区别，她要找自家师尊真的很难。 而且，她一个光团，又能遭遇什么危险？又怎么让浮瑶长老认出来是她，前来相救啊？ 向清真的很难得地开始动用自己的脑子。 她开始思索，作为光团的自己，除了浮瑶长老的气息和灵气，还有什么。 但她根本不适合思考，不过就想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自己脑子好痒，似乎要长脑子了…… 等等！ 脑子。 是啊，她还有脑子！或者说——记忆。 向清终于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了。 她能利用自己现在和浮瑶长老灵气和气息相同的特质，调用识海里的东西，将她的记忆里的东西具现化。 而且让识海具现化场景的话，她大概也能拥有个自己的身体？ 至于，具现化的场景，能不能吸引浮瑶长老前来，她也只有验证一下了。 那么，她要具现化的场景，便只剩下一个。 一个当年就吸引了浮瑶长老，让她出手救下了她的场景。 那个场景，是向清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场景。 是她最恐惧的噩梦。 而浮瑶长老，是那个噩梦里唯一的亮色。 现在，为了自己生命里那一抹不可舍弃的亮色，她愿意重新去回忆起当时的一切，并让一切再重新来一次。 “呼——”向清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很快，她的意识便坚定了下来。 回到了，她十一岁那一年。 那一年的她，还是一个普通人。 不，说普通人好像也不太对，毕竟，她生于一个官宦之家。 她的父亲，是当朝的礼部尚书，而她的母亲则是向老将军的唯一的女儿。 虽然，比起她的母亲，父亲的家世平平，但是才学却是一等一的。 所以，才会引得母亲舍弃了众多门第显赫的世家，选中了她的父亲。 两个人算得上是才子佳人，虽然最初所有人都觉得她的母亲是下嫁，但随着她父亲在朝堂中站稳了脚跟，而将军府渐渐式微，所有人又开始夸母亲眼光好，两人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小时候的向清，也真的以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十分恩爱。 直到，她十一岁那年……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清儿啊。” 十一岁的向清，伏在病床边哭喊着。 而病床的人，面色煞白，嘴唇却带着一丝殷红，那是她刚刚吐血，没来得及擦掉的血渍。 不是别人，正是向清的母亲，向晚。 “清儿，阿娘……阿娘没有家了。” 病床上的女子，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着，她一生要强，从未这般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哭泣过。 可是，她忍不住了。 “家？我们不是在家里吗？阿娘，到底出什么事了？”向清看向自己哭的伤心欲绝的阿娘，懵了。 而向晚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无法回答。 最后还是床边伺候的丫鬟，红着眼睛答了话。 第436章 渣男贱女 “老将军和将军府里的三位少爷，都……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老夫人得知消息，在家里一根白绫，随着老将军去了。” “！”向清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净。 她自小就喜欢自己的外公外婆，还有三个舅舅。 虽然，他们都是武将，看起来都有些凶，特别是外公更是膀阔腰圆，看起来像只熊一样，但那也只是面上凶恶而已。 他们都是很好很和善的人，不仅宠着她，甚至她小时候要骑大马，几个人也都不会生气，把她架在脖子上就到处跑，而她外公甚至还会趴在地上，任由她在背上“驾驾驾”。 还有外婆，那么温柔，会给她做甜糕，会给她绣好看的花花。 他们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阿娘只有你了，清儿，阿娘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向晚死死地抱着向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滑入向清的领子里。 向清一时间根本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自己的眼泪，还是阿娘的眼泪。 她只能一边放肆大哭着，一边一遍又一遍地保证着：“清儿会好好的，清儿会永远陪着阿娘。” 而她的父亲，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阿爹……他们是谁？” 难过的向清，本想让自己的阿爹安慰安慰自己的阿娘，却不想一转头看见，她父亲身后赫然站着一个娇柔的女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 一种不祥的预感，几乎是瞬间就袭上了向清的心头。 但那时的向清，根本不知道那种不详究竟意味着什么。 反而是她的阿娘，本来就苍白的面色，在看清对面女子的模样后，蓦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是你！” “她是谁？” 向清紧张地为自己阿娘擦去唇边的血迹，随后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但是她知道自家阿娘都吐血了，但她阿爹却无动于衷。 而那个女子，娇滴滴地攀上了她阿爹的手臂，一脸无辜地开口道：“姐姐的身子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夫君，咱们还是走吧。” “你喊我阿爹什么！？” “呀，好凶。”女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往男人身后一躲。 男人见状，眉头轻皱，立马呵斥道：“向清，这是你的母亲，有没有一点规矩。” “我的母亲是向晚，才不是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玩意儿！” “啪！” 男人抬手就给了向清一巴掌，向清的脸上顿时就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住手！” 向晚连忙伸手将向清搂在了自己怀中。 但是，在惊闻家中噩耗，心力交瘁的向晚，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只是硬撑着一口气罢了。 “向晚，你似乎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吗？现在，整个将军府都没有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向晚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让出正妻之位，我还会善待你们母女，要不然……” “你要我做妾？你要那个野种，成为你的嫡子，要我家清儿成为一个会被当家主母拿捏打发的庶女？顾城，你休想！” 即使面色惨白到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但是，向晚的脑子还没有糊涂。 知道自己委曲求全答应下来，换来的根本不会是什么好生活。 她可以死，却不能让自家清儿被任何人拿捏。 “我休想？向晚，你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顾城对于向晚的不识时务十分恼怒。 向晚闻言却笑了，苍白的面色，配上那样疯狂的笑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之感。 “我的毒，是你下的吧？” “阿娘，什么毒？”向清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细想。 向晚没有回答，而顾城的表情却是骤变。 “你娶我时，承诺永不纳妾，装模作样了十几年，现在想要不装，晚了。” “向晚，你要做什么？” 顾城觉得有什么似乎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顾城，你猜，如果我现在死了，你身后那女人，和你的儿子，还能不能成为你的正妻和嫡子？” 顾城很清楚，向晚决不能以他正妻的身份死去，因为就算是续弦，向清嫡女的身份也不会变，还是会压他儿子一头。 而且，他从向晚那双熊熊燃烧的眼神里看出了，那可不是什么求死的眼神，而是看待猎物的眼神。 这种眼神，他见过。 锐利，恐怖，让人无法动弹。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向老将军时，见过的眼神。 那不是求死的眼神，那是求生。 明明向晚脸色苍白得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去，可是顾城的双腿却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先于理智，身体本能的反应。 “夫君，你被她压制了这么久？现在又要退缩了吗？” 柔弱的女人，察觉到顾城的动摇，瞬间急了。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她可不能允许在这里失败。 她不要做那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明明她才是给顾城生下了儿子的人。 向晚不过是出身好一点，不过是难产了一回，凭什么就能想要不生就不生？ 而且，她甚至还想让向清这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继承家业？还逼得顾城不得不同意。 笑话！ 简直是笑话！ 这偌大的家业，当然是她的儿子的！也只能是她儿子的！ “夫君，休妻不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你可是男人，哪能被一个要死的女人如此拿捏？” 女人越想，心里越是不甘。 于是，挑拨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出。 顾城似乎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的怨气，听到女人一句又一句的催促，眼睛里猩红一片。 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休妻。 因为，他们是当今陛下赐婚。 向晚自愿为妾，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女人刚刚看顾城气势汹汹的，此时却是个不顶用的，有些气恼。 她的视线一转，很快就落到了向清身上。 第437章 转变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一把将向清从向晚床边扯了过来。 随即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抵在了向清的喉咙处。 “向晚，这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玉娘，你在做什么？”顾城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般。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心中柔柔弱弱、与世无争的表妹，此时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 他并不是在担心向清的安全，他只是在恼恨自己被欺骗了。 毕竟，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以为自家表妹是必须依附自己的菟丝花。 可是，现在那个柔弱的女人，却像是一只攻击力十足的野兽。 被叫做玉娘的女人，也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十分不妥。 但是，她已经等了十多年，最好的青春都已经浪费在了顾城这个窝囊废身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孩子眼看着也已经十一岁，再不谋一个好身份，以后如何议亲？ 只有早早把嫡子的身份确定下来，才能多相看几家有助力的高门贵女。 而且最好要个孝顺、好拿捏的的贵女，像向晚这样的，绝对不能要。 玉娘的心思几转，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她甚至还能楚楚可怜地红了眼睛，决绝又无奈地开口道：“夫君，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顾城闻言一愣。 “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的轩儿，我只能来做这个恶人。” “玉娘……” “夫君，你知道我的，平日里我连鸡都不敢杀，但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哪怕，哪怕……要我杀人。” 顾城的眼神有些动摇。 倒不是完全相信了玉娘的话，而是他很清楚，如果玉娘真的能够逼向晚答应，对他来说就是有利的。 “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玉娘看着顾城这突来的慈父模样，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甚至都不姓顾，算什么你的女儿！” 顾城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向清的姓氏，本就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现在被人这么点破，他瞬间对向清的怨恨也到达了极点。 “阿娘，阿娘……” 向清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金簪刺破自己的皮肤，扎入喉咙之中的感觉。 很痛。 温热的血液混着泪水滚落进衣领之中，让她止不住地颤抖着。 “清儿，你怕吗？” 向晚望着向清，蹙眉问道。 向清望着自己的阿娘，她连坐起身子都十分困难了，哪怕她竭力支撑，身体都好几次摇晃。 “……不怕，清儿不怕。” 向清颤抖着声音，用力地回答道。 “嗯，很好。” 向晚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拿着金簪的玉娘，淡淡道：“杀了吧，别光说不动手。” 向清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疯了，这是你的女儿！”玉娘似乎也没有想到向晚会这么说，一时间都愣住了。 “与其让她以后在你们手里受尽磋磨，不如现在解脱。” 玉娘不信向晚如同她说的那般洒脱，当即手腕发力，将金簪又送进向清喉咙一截。 “！”这一下连顾城都惊到了。 偏偏向清还是无动于衷，仿佛眼前只是一出什么可笑的闹剧一般。 玉娘终于信了，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样的人，他们要如何打败？ 玉娘第一次在这样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以至于，她拿着金簪的手都松了松。 “啊！” 哪想就在这时，向清猛地偏头对着她的手腕就咬了一口。 那一口极狠，差点生生咬下玉娘的一块肉来。 她一吃痛，瞬间放了手，沾血的金簪掉落在地。 向清这还不算完，直接将玉娘推倒在地，随后将那带血的金簪慌忙捡起，双手握住，比在身前。 “谁敢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瞬间，风向就转变了。 向清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顾城和玉娘，一边缓缓往床边退去，想要护住自己的娘亲。 谁想，就在这时！ 刚刚还在旁边阴沉着脸的少年见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耐烦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或者说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有顾城和玉娘挡在前面，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不！” 侍女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 向清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就看见少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捅向了侍女。 而侍女身后，就是自己的母亲。 向清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根本顾不上自己脖子上不断流淌的鲜血，也顾不上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顾城他们。 她拿起金簪就向着少年刺去。 而重伤的侍女见状，也一把死死抓住了少年的手臂，不让他挣脱，哪怕为此代价是她又被接连捅了好几刀。 要赶上啊！ 一定要赶上啊！ 救下娘亲，她一定要救下娘亲！ “嗤！” 金簪扎入血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向清手中的金簪狠狠地扎入了少年的侧脖颈，几乎整根没入。 “！”少年猛地瞪大了双眼，不甘地偏头看向向清。 那样的眼神，让向清恐惧，她几乎是本能地拔出金簪，又是一簪扎了下去。 金簪拔出的时候，带出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 明明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向清没觉得可怕。 可是现在，少年的血却让她觉得快要疯了。 向清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几乎要要握不住手里的金簪。 可是她的母亲就在后面，她不敢松开那金簪，只能眼睛一闭狠狠地将簪子再次刺入少年的脖子。 她的阿娘只有她了，她也只有阿娘了。 她不能也不想让阿娘再受到任何伤害！ 她要代替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们，保护好阿娘。 哪怕为此，她不得不手染鲜血。 她不知道少年是何时不再动弹，完全闭上眼睛的。 是玉娘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轩儿！轩儿！！！” 第438章 绝不可能 向清看着自己被染得鲜红的双手，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猛地松开了手里的金簪。 “阿娘，我……我……” 向清下意识地想要扑到向晚怀里，往日里她感到害怕时，就会这么做。 可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血，又摸了摸自己一直在流血的伤口，她觉得自己脏极了。 她伸出手，却根本不敢去触碰向晚。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玉娘疯魔的声音在向清身后响起。 向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了目眦欲裂的玉娘。 她的身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娇弱？ 她的面容扭曲，眼神恐怖，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轩儿救了你娘，你居然杀了他！？” 救了她娘？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人明明是要杀了她阿娘啊。 她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有假？ 向清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避都忘记了。 而就在这时，向晚却是伸手主动将她搂在了怀里，甚至还主动亲了亲她的额头。 “娘的乖孩子，你做的很好。” 向清懵懵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家阿娘。 咦，等等，自家阿娘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向清摇了摇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却想不出来。 “好孩子，阿娘带你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向清迷迷糊糊地问道。 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所在的那个家，不是已经没有了吗？ 而且现在，这个家，好像也没有了。 她们还能回哪里去？ “咚！” 什么声音？ 向清，迷迷糊糊地再次往自己的身后望去。 这一望，她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见了刚刚向着自己扑来的玉娘，脑袋从脖子上忽然滚落下来，掉落在地。 那头颅向她滚来，碰到了她的衣角。 她低下头，对上的便是玉娘的眼睛。 她甚至还保持着怒目圆瞪的模样，一双眼睛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向清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好孩子，别怕，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 向晚的声音充满了怜爱，任谁都能听出她一定是个好母亲。 可是向清却觉得浑身都冷得厉害，那个她渴望的独属于阿娘的温暖的怀抱，此时她却只想逃离。 她听到了自己阿爹恐惧的尖叫声：“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只是动了动手指，玉娘的头就掉了？” 是——自己的阿娘杀了玉娘？ 可是，怎么会呢？ 她明明就在自己面前，明明都没有靠近玉娘，怎么能杀了她？ 如果她真的能动一动手指就能杀人的话，为什么刚刚自己被劫持的时候，她不杀了玉娘？ 为什么刚刚侍女忠心护主，为了拖住少年被捅了好几刀时，她不动一动手指？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是那个男人在胡说八道！ 向清的思维越来越混乱，她好像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响了。 她的眼里只剩下自己阿娘的面容，她的耳中只听得到阿娘温柔关切的声音。 她和阿娘是彼此的唯一，阿娘只有她了，她也只有阿娘了，她只要有阿娘就足够了。 不要去想了。 不要再去想了。 向清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什么泥沼之中，无法自拔，只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好孩子，为了庆祝你的诞生，便让这肮脏的一切在烈火之中消散吧。” 阿娘在说什么？ 什么诞生？ 今天是她的生辰吗？ 可是不对啊，她的生辰明明上个月就过了。 还有，烈火是什么意思？ 周围好像热了起来，刺鼻的味道带着烟灰不断呛入口鼻之中，隐约之间，向清似乎听到了很多人奔逃的声音。 可是那些声音实在是太过迷糊，秦蓁根本无法听得真切。 “来，好孩子，睡一觉，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阿娘就带你回家，回到那个真正的、属于你的家。” 眼皮好重，越来越重。 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困意席卷脑海，向清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眼皮却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向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她再次看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切。 只是这一切，和她刚刚看到的好像有些不同。 画面里，少年被教养的很好，在最开始听到她阿娘被顾城下毒以后，便远离了顾城和玉娘身边。 他甚至出声质问：“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这和你们跟我说的根本不一样！” 向清不知道顾城和玉娘到底和少年如何说她们的事情的，但是她分明从少年脸上看到了羞耻和愧疚。 他不要嫡子的身份，甚至要削发出家，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赎罪。 后面，他更没有如同向清之前看过的那样，杀了侍女。 反而是那侍女在得到玉娘的指示下，忽然反水，掏出藏好的匕首，想要去杀了阿娘。 而少年察觉，连忙扑上前去。 他挡在了她阿娘的床前，任由那侍女手中的匕首牢牢扎入了他的肩头。 而向清看到自己忽然发疯，抓着金簪就插入了保护了自己阿娘的少年脖子里。 少年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向了她，即使如此，依旧没有反抗。 还说就用自己的命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赎罪，要顾城和玉娘放过她。 而她就像是听不见少年的话一般，凶狠地抓着金簪狠狠拔出，又重重地再次刺下！ 少年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倒在了她的脚下。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样的一对烂人，不可能养出这么单纯善良的人。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在做梦！ 少年就是坏的，他就是要害自己的阿娘，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阿娘，才杀了她。 向清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可是良心的不安，却还是一遍又一遍折磨着向清，让她始终无法过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她急需有人来告诉自己，刚刚她看到的不同的画面，都是假的，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是下一秒，她看到那个画面里，抱着自己的阿娘，身上隐隐散发出了浓重的黑气，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愉悦的笑意。 第439章 毋宁死 阿娘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而是在看一件满意的作品一般。 这是她的阿娘……吗？ 向清的思维越来越混乱，她想要再看清什么，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甚至，连她阿娘的脸，她都无法看清。 因为，那黑气越来越浓重，几乎将她阿娘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很快，那些画面也渐渐笼罩上了黑雾，所有人都像是木偶一般，机械地重复着刚刚的一幕又一幕。 有时候，是向清最初看到的那样，少年要杀自己阿娘。 有时候，是向清后来迷糊间看到的另外一种画面，少年纯良又无辜。 大家的脸上都罩上了浓浓的黑雾，就连她自己的脸上都是如此，她连自己的样子都要忘记了。 她应该是什么样子来着？ 所有的画面，最后都会被大火吞噬。 向清开始觉得难受。 不只是那种心里的难受，而是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被孕育萌发。 身体本能地产生排斥的反应，却无济于事。 她好像在变成另一个人，或者说在变成另一种东西。 “阿娘，阿娘……我疼。” “阿娘，我骗你的，我怕，清儿害怕。” “阿娘，救救我，我不想再难受了。” 她一声又一声呼唤着。 可她的周遭却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她的呼唤无人能够听见。 “阿娘，我好饿。” “我想吃东西，我好饿……” “是兔子，有兔子！” 黑暗中，兔子身上就像是有荧光一般，白的发亮，几乎让她第一眼就看见了。 向清向着兔子扑去，她太饿了。 她焦急地想要杀掉兔子，可却对上了兔子惊恐的眼神。 一个动物，也会有这样人性化的惊恐眼神吗？ 这……真的只是一只兔子吗？ 向清想起了两个回忆画面里截然不同的少年，她到现在也无法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所以，向清看着手里这只兔子，犹豫了。 最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松了手，放走了那只兔子。 但很快，她在黑暗之中，再次看到了那只兔子。 这一次，兔子死了。 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白色的绒毛上，沾染的血液已经发黑，看起来本该柔软的身体，此时却硬邦邦的。 “为什么……还是死了？” 这一次，向清听到了那个声音，那声音仿佛藏在无处不在的黑暗之中，又仿佛就在她的脑海之中，心灵深处。 “因为，它注定就要死的，就算你放过她，柔弱的小东西也活不下去。” “柔弱……就一定是错的？”向清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她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她的死当然只能怪她自己，如果你不够强大，你也有一天也会和这只兔子一样，注定会死在别人手里。” “……不是的。” “就是这样，向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话语权，只有强大的人才能主宰他人的命运，如果不想成为这只兔子，那你就成为更为强大的存在，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向清闻言怔住了，她忽然想起了自己。 为了保护阿娘，她举起了金簪，让少年成为了那只惨死的兔子。 那就是一种强大吗？那就是可以掌握的力量吗？ “当然，好孩子，不要抗拒，只要你想，你会成为最为强大的存在。” “真的吗？” “真的。” “你饿了吧？赶紧吃了这只兔子，等你吃下，恢复了力气，你就会知道，自己拥有力量，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向清望着将自己笼罩的黑暗，呆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声音说得好像很对，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 所以，她要保护自己在意的，就必须要变强。 变强，变强，变强…… 无数的念头，在这一瞬间涌入她的脑海，最后全都化作了催促她变强的动力。 但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向清就是觉得怪怪的。 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向清看着自己面前的兔子尸体，终于在很久很久之后明白了过来—— “不对，这是不对的。” 向清摇了摇头，像是要将那个蛊惑的声音甩出脑子一般。 “为什么我变强的前提是别人的牺牲！？” 她想要变强，她想要通过自己变强！不是一定要牺牲谁？不是一定要杀了谁！ 那是不对的！ 她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不吃下兔子，你会死！”那个声音似乎愤怒了。 可是向清却依旧拒绝地摇头：“就算死，有些底线我也不会越过。” 不是一只兔子的事情。 是对弱者的践踏，是对自己欲望的放纵。 她是将军府的孩子，保卫和血性，在他们的血脉之中从不冲突！ 像是外公和舅舅们，想要保家卫国，就自小不怕吃苦，日日磨炼自身，不断精进自己的武艺。 他们的长枪每次亮出，是为了杀敌，是为了保护！ 他们的长枪从来不会对着弱小之人。 她是向家的孩子，她叫向清！ “她已经死了，又不是你杀的，你只是吃掉她而已，为何拒绝？” “就算你不吃了她，她也不会死而复生，让她发挥出该有的作用，不好吗？” 黑暗里，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地蛊惑着。 可是向清却坚定着自己的意志，没有再动摇。 哪怕只是一只兔子而已。 哪怕看起来那么愚蠢而已。 她只想想要坚持自己想坚持的，做自己想做的。 若她死了，那也是她的选择，她有勇气选择，也有承担起这个后果的勇气。 四周的黑雾不断翻涌着，越来越浓郁，几乎遮蔽她的双眼，让她无法再视物。 那隐藏在黑雾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从一个女人的声音，变作了男女老少各种不同的声音。 甚至，里面似乎还有很多她所熟悉的声音。 可是，向清依旧不为所动。 “你会死。” “你很快就会死。” “只有不断杀戮，只有不断吞食，你才会越来越强大，你才会永生！” 第440章 盔甲和软肋 “你甚至可以复活你的外公，你的外婆，你的舅舅们，还有——你的阿娘。” “你很想他们吧？他们也很想很想你，你忍心就这样让他们死去吗？只要你吃下这只兔子，你就能再见到他们。” 向清闻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她已经很虚弱，已经说不出话了。 “叛徒！叛徒！！！” 那个声音愤怒地大喊着，仿佛向清做了什么十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你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们对你那么好，你却不想救他们！” “白眼狼！” “没良心！” “他们当初怎么会宠这样的你？” “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 向清的眼眶很快就红了。 她自然知道他们对自己到底有多好，可正是如此，她知道如果自己为了复活他们连自我都放弃的话，他们会多自责。 她不是那么聪明，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只是她想这么做，想要坚持下去。 不知道相信什么的时候，她想要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 向清不知道自己到底坚持了多久。 她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至于那些蛊惑的声音，她甚至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她只是凭着一股念头，就这样支撑着。 但这样的支撑，好像也很快就要到尽头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想起过阿娘了，到了真正要死的时候，她反而终于想起了她。 想起了她温柔的笑意，想起了她柔软的手掌，想起了她告诉她——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向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她还不能死！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她答应过自己阿娘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的。 就在这时！ 四周浓郁的黑暗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明媚的阳光从那道口子里洒下，落在了她的身上。 很温暖，很温暖。 温暖到她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而从那道口子里，伸出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来吧，跟我走。” 向清缓缓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温暖而又有力。 在她拉住她的一瞬间，周围浓重的黑暗尽数消失。 被她撕开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露出整片蓝天。 阳光倾洒到她目光所及的所有角落，将浓郁的黑暗尽数驱散。 那个拉她走出黑暗的女人，逆着光，她看不真切。 太阳似乎对她也格外恩宠，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辉。 她穿着一身青色衣裙，那是春天特有的色彩，富有勃勃生机。 是顾府这片付之一炬的废墟上唯一的亮色。 那是……为她而来的光。 “好孩子，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具现化的现在和记忆里的场景相重合。 那人的身影，是那么熟悉。 向清望着那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眼角不禁滑下一滴热泪来。 她猛地扑了过去，将人牢牢地抱紧：“师尊！” 就像是，她十一岁那年一样。 她真的来了。 她的师尊真的来了。 只有她，会一次又一次地向她伸出手，拉她走出泥沼之中。 向清从来不相信神明，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的师尊就是她的神明。 “向……清？” 被向清这样抱住，浮瑶长老不禁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混乱的记忆中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被封印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灵力、记忆、还有她的存在都在不断被剥夺。 她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到底是谁，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好像很快就要消失。 然后，她忽然开始心慌。 有什么不断催促着她前往一个地方。 她用尽所有力气离开了那个被封印的角落，来到了顾府这一片废墟之上。 而她到来时，天魔族的人已经早就将这里的所有人屠杀殆尽。 一个女人顶着一副漂亮的皮囊，配合着一个男人，想要将一个小小的女孩炼制成女魃。 看面相，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 不过，已经死去，躯体内寄宿着别的灵魂。 小女孩早已经受到了灵魂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身体已经开始异化，只要她自己放弃“自我”，就会成为最完美的魃。 不悲不喜、不需要灵气，只需要怨气就能进阶的强大存在。 她必须足够冷漠、足够残忍，这样才会足够强大。 而这个女人则会成为拴住她的一根“缰绳”，让她依赖，无法背叛，永远为她所用。 天魔气、女人的心头血、整个都城被屠杀之人的怨气全都被灌入了小女孩的体内。 女人甚至还将一个炼制好的尸婴放在了女孩面前，蛊惑着她咬下。 就小女孩这样的异化程度，按理说早就没救了。 她会丧失理智，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浮瑶长老以为小女孩也是如此，她甚至做好了将这两个天魔族和小女孩一同杀死的准备。 可是—— 这个小女孩居然在异化程度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坚持住了自己的底线，她没有动，她没有去吞食那个婴孩。 在浓重的天魔黑气之中，浮瑶长老看到了那颗纯粹的、善良的、勇敢的心。 她想要救她。 哪怕要付出她所有的修为、珍宝，也没关系。 这是勇敢的、独自对抗着诱惑和黑暗的孩子，该有的奖励。 于是，她出手了。 只是可惜，她并不一个擅长战斗的修士。 虽然将女人成功击杀，但是那个被女人叫做“苏长老”的男人却是重伤逃走了。 可她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想办法暂停了向清的异化，然后封印了向清身上的煞气、怨气，让她从魃退化成了僵。 然后她又设下了几重禁制，让她外貌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最后，她这才唤醒了女孩的神志。 记忆回笼，浮瑶长老终于记起她刚刚做的这一切，在很多很多年前，她也做过。 从此，她多了个小尾巴，多了个倒霉的却乐呵呵的弟子，也多了一个盔甲和软肋。 第441章 局势大好 “是我，是我，师尊，我和小师妹来救你了！” 向清见浮瑶长老认出了自己，当即激动地疯狂点头。 浮瑶长老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眉心，这才开口问道：“秦蓁也来了？救我是什么意思？” “师尊，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破云宗的吗？” 见浮瑶长老还有些混乱的模样，向清赶忙问了一句。 浮瑶长老先是缓了缓，随后这才开始整理自己混乱的记忆。 “我，记得自己在洞府闭关，忽然额头发烫，接着有什么东西钻入了我的识海，神魂一阵震荡后，接着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向清闻言，好看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所以，你不是主动出了洞府，也不是自己要离开破云宗的？” “对。”浮瑶长老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几乎是立刻就有了一种猜测：“我被夺舍了？”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 向清有些摸不准自家师尊到底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本体浮瑶的事，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谁想就在这时—— “另一个我出来了？” 浮瑶长老自己率先给出了一个答案。 不过她说完以后，很快就自己先摇了摇头：“不对，她的话，不像是能做出这些事。” “师尊，你对……另一个自己很了解吗？” 浮瑶长老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吧。” 向清闻言缓缓地叹了口气，随后这才将那个答案告知浮瑶长老。 “是四象九耀灵珠的器灵。” “！” 浮瑶长老在脑海里想过无数种答案，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个答案，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向清却不给浮瑶长老太多的消化时间，连忙就追问道：“师尊，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夺舍，又为什么要回来这天命山啊？” 她太想从浮瑶长老这里，得知这些问题的答案。 谁想，浮瑶长老闻言却是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向清震惊了。 “你说，我们回到了天命山？” “对。” “我很久以前给自己卜过一卦，卦象显示我会在天命山陨落，但我在推算之后的事情时，却又发现之后很多大事里分明也有‘我’的身影。” “那这不是和你之前的‘死’相悖了吗？” “你已经猜到那个答案了，不是么？”浮瑶长老苦笑。 今天会死在这里的，是她浮瑶，而四象九耀灵珠会借由她的身体取代她的存在。 “这些年，我一直不回天命山，也不希望你去找天命山，便是想要避开这悖逆的卦象，谁想……” 她不想来这里，却有其他人用她的身体来到这里，让当初的卦象应验。 向清闻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呸呸呸，师尊你忘记了，卦象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才不会死在这里，我和小师妹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浮瑶长老似乎没有想到向清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的神色瞬间柔和了几分。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一般，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今天是什么日子？” 向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什么日子吧？” 也不是什么节日，或者谁的生辰啊。 “我是说，你加固封印和禁制的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显然，随着记忆的回笼，浮瑶长老立马又记挂起了这件事。 向清闻言面色也下意识地沉了一瞬。 “这天命山中，幻境一层套着一层，根本让人没有办法准确感知时间的流逝。之前小师妹看过我体内的封印状态，推测应该已经过去了一天，所以，明天大概就该是加固封印和禁制的日子了。” 浮瑶长老万万没想到会突发这样的变故。 本来简单的事情，现在却变得复杂起来。 浮瑶长老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决断：“走，跟我去找一个人。” “找谁？” “另一个浮瑶，她一定知道关于四象九耀灵珠的事情，而且……我得拿回这具身体。” 浮瑶长老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语气强硬了许多。 “若另一个浮瑶，真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体，她会让你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吗？”向清却是有些担心。 毕竟，她对另一个浮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而最了解她的，反而是自己的师尊浮瑶。 很快，浮瑶长老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重要，她不愿意，那就抢过来。” 浮瑶长老长期以来扮演的都是保护者的角色，她其实并不会主动攻击另外一个浮瑶，保护她，仿佛是她的一种本能，不可违背。 所以，再多的痛苦，她都愿意自己承受，从未想过将另一个浮瑶揪出来，让她自己承受。 但是，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想保护另一个自己的人，她有了自己的弟子，自己的宗门，自己的朋友。 现在自家弟子生死一线，她愿意为了她违抗自己的本能。 明明浮瑶长老并没有对向清解释太多，但是她的决心却依旧传达给了向清。 她知道，自己的师尊是在为何而努力。 “好，我们去找她。” 如果真的要走到动手硬抢那一步，那便由她来动手，绝对不能让自家师尊为难。 向清暗暗下定了决心，随后跟着浮瑶长老在这混乱的识海之中一路穿行。 …… 而此时，另一边。 秦蓁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挥出自己的拳头。 四象九耀灵珠几乎在拳头抬起的瞬间，就预测到了那一拳的走向，直接轻松地侧身就躲了过去。 一边躲避，她还一边不屑地嘲讽：“我说过了，你打不到我，你看看你那狼狈的样子，多么可笑。” 秦蓁对于四象九耀灵珠的嘲讽并不领会，依旧眼神坚定地挥出下一拳。 这一拳，依旧打空了。 “没用。” “放弃吧。” “你不累吗？我都累了。” “无聊。” “瞌睡都给我看出来了，你还行不行了？” 不管对方如何嘲讽，秦蓁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一遍又一遍地挥出自己的拳头。 第442章 划水 四象九耀灵珠看不懂秦蓁到底为什么还要坚持，明明这件事的结果已经十分明显了，不是么？ 果然，她永远也无法理解人类的想法。 他们永远都是那么愚蠢、无知、自我感动。 这种无用功有什么可努力的？ 累了，她甚至连预见的能力都不想动用了。 就在这时，四象九耀灵珠忽然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咔”的一声。 这一声来的十分突兀，突兀到她甚至反应不过来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 “？” 到底是什么声音？ 四象九耀灵珠还没思索出这个结果，就看见秦蓁的右拳又砸了过来。 “没用，要我说多少次？” 她早就习惯了秦蓁的出拳方式，哪怕这一次因为被奇怪的声响干扰，让她动用预见的能力稍微迟了一点点。 但没关系，她能力发动很快，她还是看见了，在这右拳之后，秦蓁会立马接一记左拳。 就和之前一样。 她甚至都不用多想，身体都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知道怎么样躲开这连续的两拳。 “我说过了，没……” 四象九耀灵珠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一样！ 这一拳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只见，秦蓁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臼了。 她的手腕软趴趴的，手掌不自然地垂落。 这本该极为有力又利落的一拳，此时因为脱臼的手腕，力道和方向都有了变化。 “！！！” 四象九耀灵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即使她根本不需要呼吸。 这样的变化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因为在她的预见里，她也只看到了秦蓁抬起左手，没来得及看完。 只是前面秦蓁做了千万次一样的动作，让她看到这个抬手动作，下意识就做出了一样的判断。 不过，没关系！ 还来得及。 四象九耀灵珠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避，堪堪躲过了秦蓁的左手。 但她这一后退，便将自己贴在了背后的墙面之上。 她已经退无可退。 但无论如何，至少她都躲过去了，接下来只要她不被干扰，好好利用自己的预见能力就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四象九耀灵珠心里不禁一松，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呼。” 四象九耀灵珠此时也不沉迷放狠话了，连忙又要动用自己的预见能力。 可是，在她频繁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反应也好，她的预见能力也好，都在她意识不到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迟钝。 但她并没有发现，因为—— 秦蓁故意一点一点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麻痹了她，而她还一无所知。 就在四象九耀灵珠准备重振旗鼓，继续开始的时候，秦蓁已经趁着她心神松弛的这一瞬间，猛地送出了自己的右拳。 这一拳，秦蓁没有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 这一拳，在已经被麻痹的四象九耀灵珠眼里快得惊人！ 拳风掀起四象九耀灵珠的发丝，她的眼睛甚至都捕捉不到秦蓁右手的残影。 等到她意识过来的时候，秦蓁的右拳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左脸之上。 “就这，神明？” 秦蓁的眼神轻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四象九耀灵珠身上，仿佛在看什么珍奇品种的小丑一般。 短短四个字，几乎都要把四象九耀灵珠的自尊全部碾碎。 她之前有多么高傲，有多么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么的可笑和狼狈。 “说了今天打你，就要今天打你，不服？” 见四象九耀灵珠捂着脸瞪着自己，眼神愤恨，秦蓁下巴轻抬，语气满是嘲讽。 “你耍诈！” 如果说四象九耀灵珠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她也太过愚蠢了。 秦蓁早就知道前面不可能打到她，她前面的一千次、一万次地出拳，其实只有一个目的—— 消耗她，以及麻痹她。 毕竟，前期她也是会有些紧张的。 自然会频繁地、快速地动用自己预见的能力。 而这意味着她得不断地使用自己的灵力，毕竟，预见的能力属于器灵的她，而不是浮瑶这具身体。 就算她是个神器的器灵，但是在处于浮瑶的身体里时，并不如她在自己的本体之中，她的灵力其实是有限的。 她在衰弱，偏偏秦蓁那个狡猾的，居然配合着她的状态，也放慢了自己的拳速和力道。 弄得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衰弱。 而秦蓁呢？ 她一开始就没有使出全力，中间为了配合她，还收敛了自己的力量。 可以说是在四象九耀灵珠全力以赴的这段时间里，她在全程划水！ 而且还是那种摆着一副认真表情、不屈不挠，实则一点力都没出的划水！ 四象九耀灵珠被骗到了，而她之所以被骗到的根本原因，还是秦蓁之前那么信誓旦旦地放着狠话，要和她打赌。 谁能想想到，刚刚那么豪言壮语放完狠话的秦蓁一上来不拼尽全力，而是划水呢？ 骗子！ 大骗子！ 究极无敌大骗子！ 四象九耀灵珠气得都要吐血了。 她居然被一个人类给骗了！还因此输了！ 之后那个脱臼的声响也好，那个软趴趴意想不到的左拳也好，也都只是障眼法。 能得手最好，不能得手，她真正的杀招，是全力的最后一拳。 “难道不是你蠢吗？” 秦蓁面对四象九耀灵珠的指控，选择了直接开嘲讽。 四象九耀灵珠气得又瞪了秦蓁一眼：“分明是你太卑鄙！” “哦，行吧，输不起的人，从来都是这么嘴硬的，我懂。” 秦蓁才不要去和她争论自己到底是卑鄙还是智慧。 她只会继续攻击别人，戳别人肺管子。 四象九耀灵珠：“……” “既然你输了，那么，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吧。” 秦蓁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脱臼的左手接好，随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们之前好像并没有说过，我输了就要离开这具身体吧？” 四象九耀灵珠并不答应秦蓁的要求，甚至还厚脸皮地得意起来。 仿佛能在这件事上坑一坑秦蓁，自己就能扳回一城一般。 第443章 你不一样 秦蓁闻言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如果四象九耀灵珠之前照过镜子就会发现，秦蓁现在这个眼神，像极了她当初看秦蓁和向清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四象九耀灵珠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秦蓁可不管她怎么想，甚至就当着她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看清了吧？” 四象九耀灵珠不明白秦蓁忽然问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 她正要询问，下一秒，秦蓁便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 “没问你，你闭嘴。” 四象九耀灵珠：“！” 靠，闭嘴就闭嘴，那么凶做什么？ 不过，秦蓁这话没问她的话，是在问谁？ 秦蓁的视线错过四象九耀灵珠，精准地落在她身后的墙壁之上。 “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甚至她预见的结果都出了错，这样，你还要相信她吗？” 几乎是秦蓁话音落下的瞬间，四象九耀灵珠就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了。 “！” 意识到这一点的四象九耀灵珠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这个少女她居然第一个察觉到了这个局面的关键！ 这个关键，其实并不在她这个器灵身上，而是在—— 浮瑶这个本体之上。 果然，下一秒，四象九耀灵珠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面响起。 “你能看见我？” 这个声音，虽然音色和浮瑶长老是一样的，但是语气和说话习惯却和浮瑶长老完全不一样。 她的声音很软，有点懦弱，会越说越小声，语调也很快，就像是生怕被人听清自己的声音一般。 明明这里是她的识海，她的主场，但她说话还是有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我看不见。” 秦蓁也放柔和了自己的声音，像是生怕吓到对方一样。 对方闻言，似乎有些诧异。 稍稍顿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地问了秦蓁一句： “你看不见我，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狭小的、密不透风的隐秘空间，是唯一一个会让你觉得安心的地方吧，我猜，你就在这里。” “可你根本看不见我啊，一般人看见一个空房子里面没人，不都会猜主人暂时不在这里吗？” “你不一样。”秦蓁闻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一样？” “嗯。”秦蓁用好奇心刻意引导着这个浮瑶主动多说话。 “……哪里不一样？” 秦蓁沉默了几秒，随后这才开口回道：“你想消失，对吗？” “！！！”浮瑶震惊了，连带着这个狭小的房子都在止不住地震颤。 “这是你的识海，你的想法都会被映射出来，包括你强烈的想要从这个世上消失的想法。” 秦蓁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浮瑶，逃避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她甚至厌恶着自己的存在，觉得自己从这个世上消失就好了。 所以，在她的识海里，她真的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活”着。 四象九耀灵珠也没有想到，秦蓁会将浮瑶本体的性格剖析到这种程度，但凡之前秦蓁表现出这般聪慧的模样，她也不会在刚刚上当受骗了。 明明和向清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是个笨蛋组合。 怎么单飞后，智商就突飞猛进了？ “骗子。”四象九耀灵珠没忍住，又小声地骂了一句。 可谁想，刚刚一点都不想搭理她的秦蓁，这一次竟是回应了她的这一句话。 “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自我介绍？你少冤枉人，我可是神器，不干骗人那种勾当！” 四象九耀灵珠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秦蓁直接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哄得这位浮瑶将身体让给你了吗？” “我才不是在哄她！”四象九耀灵珠急了。 “哦，所以你承认了，是她把身体让给你的。” “……”四象九耀灵珠惊觉自己刚刚失言了，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让我猜猜吧，你之前说过，你不会做夺舍这种事，可你现在确确实实在浮瑶的体内，所以——” 秦蓁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将尾音拉长，目光更是如闪电般牢牢地落在了四象九耀灵珠的身上。 “咕。” 这个目光让四象九耀灵珠十分紧张。 她甚至都要以为刚刚紧张得咽口水的那个声音，不是浮瑶发出的，而是自己。 秦蓁的眼睛微微一眯，她的语气骤然冷冽了几分，缓缓吐出了那个她早就猜到的答案—— “你引诱她，让她主动献出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不是夺舍，而是献舍，对么？” 四象九耀灵珠：“！！！” 浮瑶本体：“！！！” 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她们还以为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是，秦蓁就这么轻轻松松就猜了出来。 如果说刚刚秦蓁打到了四象九耀灵珠那件事，已经让浮瑶本体有些动摇的话，那么现在秦蓁猜出她和四象九耀灵珠之间的交易，便更加让她动摇了几分。 “这不是引诱，是等价交换！我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她把身体借给我，有何不可？” 四象九耀灵珠讨厌极了秦蓁的用词，说的她像是什么绝世大坏蛋一样。 她可是神器！神器！ 秦蓁自动无视了四象九耀灵珠的话，她用认真的、温和的眼神，落在这个狭小的房子上。 “能和我说说吗，你和她达成了什么交易？也许，我能想到其他办法呢。” 秦蓁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屋外也响了起来。 “好巧，我也想听听，你背着我把身体交出去，是想要做什么？” 霸气的声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门被人从外面强硬地拉开了。 很快，浮瑶长老和向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房间内部。 本就狭小的房间，此时便更显得局促、拥挤。 “你，你怎么来了？”浮瑶本体似乎有些惧怕生气的浮瑶长老，声音都虚了几分。 第444章 天真愚蠢 “不来，等着被你们杀死吗？” “我从没想过要杀你！”浮瑶本体几乎是脱口而出。 语气很急切，也很坚定。 显然，这是她的心里话。 “那你就老实交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浮瑶长老强迫着自己不准心软，语气强硬地再次开口道。 “我，我……” “赶紧化形，给我坐过来，客人都到齐了，你这个主人不现身，还有没有礼数了？” 浮瑶长老见本体不出现，当即大刀阔斧地往地上盘腿一坐，随后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向清见状，识趣地没有去抢那个位置，而是乖乖地坐在了浮瑶长老的另外一边。 随后这才和秦蓁做口型，打招呼：“小师妹，我找到师尊了。” 秦蓁望过去，就看见了向清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于是，她很上道地就夸赞了一句：“我就知道大师姐只要想做，一定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句话，夸得向清是通体舒畅，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而浮瑶的本体此时也终于显出了人形，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犹犹豫豫坐在了浮瑶长老旁边。 不过在坐下之后，她自己本人都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地往浮瑶长老身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显然，她内心对于浮瑶长老是十分依赖的。 浮瑶长老见她坐好，这才气顺了一些。 而秦蓁见浮瑶长老面色好看了几分，这才乐呵呵地跟自家长老打了招呼：“浮瑶长老。” 浮瑶长老看向秦蓁时，眼神完全没有丝毫冷意，反而带着柔和的笑意：“嗯，辛苦了。” “师姐辛苦一些。”秦蓁开口回道。 一边说着，秦蓁一边还把四象九耀灵珠给按在了地上坐好。 四象九耀灵珠：“……” 呸，就你们高贵是吧！ 一时间，狭小的幽暗房间之中，五个人团团坐着，围成了一个不大的圆圈。 而这五张脸里面，居然有三张是一模一样的。 老实说，有点惊悚，看得人头皮都在发麻。 “说吧。”浮瑶长老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主体，淡淡开口道。 “……我们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总感觉这样说话，有点怪怪的。 而且房间太小，她能更加敏感地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这让她又想要原地消失了。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今天的浮瑶长老很是暴躁。 浮瑶本体：“……” 便是向清都没见过这样的自家师尊，她能明显感觉到浮瑶长老在生气。 于是，她很是自觉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自己团了团，仿佛这样就不会被自家师尊的怒气所波及一般。 四象九耀灵珠见状，开口就要说话。 “要你说话了吗？”浮瑶长老凶狠地瞪了过去。 从她的记忆开始复苏，且有意识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以来，四象九耀灵珠便无法完全压制她的存在了。 当然，这一切也得力于秦蓁刚刚消耗了四象九耀灵珠。 总之，只要浮瑶长老一个念头，在这片识海里面，就算是神器的器灵也得给她蜷着。 “说！” 浮瑶本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压制的四象九耀灵珠，随后便认命地将一切都全盘交代了。 “在你闭关的时候，灵珠她趁机找到了在体内沉睡的我，给我看了她预见的事情。” “什么事情？” 秦蓁也很好奇，立马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捕捉着浮瑶本体低低的声音。 “天魔族会卷土重来，所有人都会死，破云宗的大家一个都不例外。” 浮瑶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紧张地用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所以呢，这和你们之间的交易有什么关系？” 浮瑶长老就算忽然听到了这样的预言，也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她只是语气平淡地继续追问道。 浮瑶本体闻言有些诧异，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保护者浮瑶有多在意破云宗的人。 “她说她能预见那个未来，就能改变那个残酷的未来。” “改变的方法是？”追问的是秦蓁。 老实说，她对四象九耀灵珠的方法并不抱任何希望，因为越是相处她越是能够了解，这个神器的器灵，其实并不太聪明。 她也许很早就生出了一抹神识，但这一抹神识并不像是老祖那样，曾踏遍这世间万千土地、行过这世间万种道路，也不曾结识这世间万般不同的人和物。 她就是个“家里蹲”，对于人类的认识和了解，仅仅局限于六仪门的人，以及她的各种“预见”画面而已。 她就像是个拥有很多“知识”却完全无法理解的孩童。 就算她诞生了很长的时间，也不过是个“稚子”一般的存在。 而稚子，若没人教导，便天真又残忍。 她高高在上，觉得自己作为神器的器灵，定然与人类不同，能够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但那些，都有一个绝对的前提，那就是—— 她以为。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以为而已。 所以，对于这样的器灵能想出什么好的救世方法，秦蓁是不太相信的。 果然，很快，本体浮瑶的回答，就验证了秦蓁的这一种猜想。 只听得浮瑶本体小声地开口回答道：“现在世间的灵气未能完全复苏，修士的境界无法大幅度提升，自然不是天魔族的对手，但是这世间灵气虽然可能不足，但还有其他气可用。” 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是在场众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四象九耀灵珠口中说的其他气是什么。 也知道，她想出来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秦蓁几乎是立马转头看向了四象九耀灵珠，一双眼睛里是完全不加掩盖的愤怒。 而浮瑶长老更是气急，压根不管这个器灵是他们六仪门祖传的神器器灵，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在作孽！” 向清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她当然知道四象九耀灵珠想要做什么。 十一岁那年她所经历的一切，犹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害怕和恐惧。 第445章 必先疯狂 秦蓁和浮瑶长老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向清的异常，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按住了向清的肩膀，用自己的灵力稳住向清的心神。 “别怕，那样的事情，我们不会再让它发生。” 浮瑶长老承诺道。 “对，大师姐，我们都在呢！”秦蓁见状，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四象九耀灵珠一看众人这个反应，有些怒了。 她是在救世啊！ 为什么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四象九耀灵珠很不服气：“明明你们都很清楚，用煞气和怨气能炼化出何等强大的存在，就算是那些天魔族，也未必是僵，不，准确来说是魃的对手！” 四象九耀灵珠说完，本以为会遭到激烈的反对。 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早就知道她们那些浅薄的指责，要怎么一一反驳。 谁想，她义正言辞地说完，除了浮瑶本体，其他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这让她很不自在。 这比言辞激烈地反对她，更让她觉得不舒服。 “这一次天魔族卷土重来，我们可没有另一个息止仙君能牺牲了，这些你们明明都知道，但你们却只选择自己修炼，在灵气不足的情况下，再修炼你们又能修炼到什么程度？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四象九耀灵珠语气不自觉地激烈了几分，可是她明明已经如此激动了，其他几人也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动摇。 又是那个眼神。 那个看跳梁小丑的眼神。 四象九耀灵珠也不想再听这些人会怎么反对自己了，这些人都是蠢货，根本理解不了她的一片苦心。 就像是那一代又一代的大司命，他们也会被命运所吞噬，走上命运早就注定好的道路，最后丢掉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之后的灾难会牵连到她，若不是她被历代大司命影响，有那么点爱护人类的心，她才不要管这些人的死活！ 因为离两个浮瑶都很近的缘故，四象九耀灵珠的情绪早就被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所感染。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早就不是器灵该有的冷冰冰模样。 她一股脑儿地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释放了出来。 “我看到了，在不久之后，天魔族的通道就会在北边的天空上洞开，无数的天魔族涌入这个世界，将所见到的所有活物，都屠杀殆尽。” “这个世界会被天魔族建立新的秩序，那些死去的人，不过是新世界的基石。” “但是在和天魔族的对抗之中，唯一一个坚持到最后面的人是向清！” “她的禁制和封印被破，她被暂停的进化继续进行，吸收了战场的大量的怨气和煞气之后，她成功变作了女魃。” “虽然她失去自我，敌我不分，杀了很多人，但她确实将天魔族重创，若不是最后和天魔尊同归于尽，这个世界根本不会被剩下的天魔族建立新的秩序！” “所以，只要我们能创造出一个真正的、更加强大的魃，并且对她加以控制，那么，我们就能赢，就能再一次将那些天魔族驱逐出去，不，不是驱逐，而是将他们赶尽杀绝，还世间朗朗乾坤！” 四象九耀灵珠越说越激动，仿佛她真的已经成功救世了一般。 但是秦蓁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冷漠，听着四象九耀灵珠激昂的演讲，她只冷冷地问了一句： “加以控制？怎么加以控制？又由谁来控制，你吗？” 四象九耀灵珠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当然是我！只有我，才不会被感情所影响，而且我能预见未来，我能准确地判断天魔族可能做出的举动，我也能知道如何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是四象九耀灵珠，你们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天生就能占卜出任何你们占卜不出来的未来，不，准确来说，我甚至不需要占卜，我只要稍稍动用灵力就能看见一切。” 毕竟是六仪门的神器。 它的功能自然是与卜算有关的。 这些秦蓁早就已经猜到。 所以，听到四象九耀灵珠就这么说出了自己的能力，秦蓁也丝毫不觉得有些好惊讶的。 她只知道，四象九耀灵珠话说的再好听，但有件事本质还是没有变过。 那就是—— “所以，你想要创造出一个真正的魃，甚至比魃更强大的存在，然后夺舍她？” 四象九耀灵珠没想到秦蓁还在用那个侮辱她的词汇。 “我说过，我是神器，不会做这种夺舍的事情！” 秦蓁闻言讽刺一笑：“懂了，又要像现在这样道德绑架一般，让别人对你献舍是吧？想得挺美呢。” “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的，我不需要夺舍向清，也不需要她的献舍。” 秦蓁本来就是在套话，却没想到这个状态下的四象九耀灵珠就像个筛子，连意图都无法隐藏。 “所以，你所谓的‘控制’是指你用另外的身体控制大师姐，但——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四象九耀灵珠完全跟不上秦蓁的思路。 秦蓁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要看穿四象九耀灵珠一般。 “你害怕了，你害怕进入我大师姐的身体，被她吞噬。” “你胡说什么！？” “哦，急了。”秦蓁了然。 “你少在那里激我，为了苍生，为了所有人，有些人的牺牲早就注定，他们也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四象九耀灵珠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是从向清和浮瑶本体两个人身上掠过。 秦蓁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所以，你要怎么做？解开我大师姐的封印，然后又利用浮瑶长老控制她？” 所以，她要浮瑶长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 又故意留下了各种线索，引得她们追寻前来。 或者说，她在尝试改变之后，就预见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知道向清自己会乖乖送到她的面前来？ 四象九耀灵珠没说话，只是有些不悦地看向秦蓁。 “你像个疯子。” 向清终于缓过神来，缓缓地开了口。 “那又如何，我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定然要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庸俗之人，无法理解。” 第446章 不敢吗 四象九耀灵珠此时也重新冷静了下来。 只是她此时的冷静，和最初的冷漠已经有些不同。 她此时的冷静，带着一种热烈的疯狂之感。 用秦蓁的话来说，她有点像是坏掉了一样。 “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凭什么觉得你控制得住事态的发展？你凭什么觉得你的想法就一定是对的？” 向清还是太温柔了，说的这些话也都太客气。 秦蓁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 四象九耀灵珠根本就不是人，她无法理解向清所在意的这些东西。 在她看来，这都是可以牺牲的，甚至理所当然应该拿来牺牲的东西。 “我这样做，能救下更多的人。” 四象九耀灵珠看向向清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冥顽不灵的蠢货一般。 秦蓁才不想和她鬼扯这些，她直接问了一句—— “既然你能预见一切，那你刚刚为什么预见不了自己输给了我？” “那是你阴险狡诈！” “天魔族就不阴险狡诈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哦，我知道了，你觉得人家那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长脑子，对么？” 毕竟天魔族是以强大、暴虐闻名的，“狡诈”这个标签，很难得出现在他们这个种族身上。 四象九耀灵珠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显然她确实这样想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我为什么要想这个？” 天生的而已，要不然还能为什么？ 秦蓁见她这副表情，便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侮辱谁呢？” “不是么？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所以连正视我们的欲望都没有，觉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当年的天魔族确实一力降十会，但那只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不需要过于动脑子，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当年吃过大亏，且实力大减的他们，谁说他们不会进化，不会变聪明？” 进化这个词，之前向清就听秦蓁提起过。 “他们的进化不是已经表现出来了吗？被他们夺舍过的人，哪怕夺舍的人死亡，被夺舍的人也依然被天魔族所控制。” 这个变化，向清可记得很清楚。 “对。”秦蓁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是四象九耀灵珠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秦蓁根本不会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直接就又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自己比卜算还要厉害吗？那么你能卜算到苏蕊现在在哪儿吗？” “什么？” “你看到的未来里，没有咱们这位天道的宠儿吗？” 秦蓁闻言，还诧异地挑了挑眉。 毕竟就四象九耀灵珠描绘的未来来看，挺像是原书里面可能会达到的结局，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不可能看不见苏蕊的存在才对。 就算她预见的是当下的未来，苏蕊也该是举足轻重的存在，不可能不被预见。 除非—— “你看不见她，因为天道在庇护她，那么，被天道蒙蔽、耍得团团转的你，有什么脸面敢说这世间的安危必须交到你手里才有一线生机！？” 秦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讽刺。 四象九耀灵珠短暂的陷入了迷茫之中。 “你甚至连今天的事情都算不准。” “那是意外。” “好，只输一次，是意外，你不服可以，那我们再赌一次。” 秦蓁见四象九耀灵嘴硬，便再次激道。 浮瑶本体看着秦蓁和四象九耀灵珠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有点发懵。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明明，是她在说自己和四象九耀灵珠之间的交易，不是么？ 结果四象九耀灵珠自己忽然跳出来，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然后秦蓁又忽然说要打赌。 真是要命，要打能不能出去再打。 还有人记得这里是她的识海吗？ 浮瑶本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她也没鼓起勇气出头。 毕竟这两个，不管是谁，看起来都不太好惹。 “哎。” 浮瑶本体幽幽叹了口气，随后低着头将自己抱作一团，看起来恨不得又立马隐身。 而浮瑶长老和向清的注意力也被秦蓁两人吸引。 “小师妹，你怎么还要和她赌？她就是个输不起的，不管你和她赌多少次，她都不会认。” 向清很不赞同秦蓁现在的做法。 便是浮瑶长老都皱了皱眉：“小蓁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浮瑶长老能够感觉得出来，秦蓁不是无缘无故想要打这个赌的。 秦蓁给两人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她便再次看向四象九耀灵珠。 “怎么样，不敢吗？” “你要赌什么？” 四象九耀灵珠刚刚又试着“看了看”未来的事情，但是她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苏蕊”相关的事情。 她只能看到天魔尊。 “很简单，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大师姐今天注定会死在这里吗？我赌，我们会平安离开这里，并且带浮瑶长老一起。” “……不可能！你们的未来，到此为止了。” 四象九耀灵珠闻言，不仅使用了预见的能力，甚至还难得地用卜算能力，算了一下眼前几人的命运。 虽然给秦蓁卜算出来的结果，几次命盘都有变化，但无一例外都是“凶险”的结果。 她们今天，绝对不会如愿以偿！ “我就当你这是同意这个赌约了。” “哼。” “当然，这一次我们必须押上对方想要的赌注。”秦蓁看向身边的人，再次开了口。 她的眼神很认真，显然不是要玩一玩而已。 四象九耀灵珠闻言，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我的预见不会再出错，你们今天都会死，那你又有什么可以作为赌注的东西给我？” “她没有，我有。” 秦蓁正要说话，却不想一边的浮瑶长老忽然开口抢了她的话头。 谁也没有想到，浮瑶长老居然会忽然开口，便是秦蓁都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她。 第447章 你个蠢货 浮瑶长老明明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却还是和破云宗的大家一样，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并且给与最积极的配合。 “你有什么？”四象九耀灵珠不太相信浮瑶长老身上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能废除六仪门与你订立的契约。” “！”四象九耀灵珠闻言，猛地绷直了身体。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浮瑶本体，就见浮瑶本体比她还要震惊地看着浮瑶。 显然，这是个连浮瑶本体都不知道的事情。 四象九耀灵珠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她还以为，到了现在，已经无人知晓那个契约的存在。 那个她必须认每一任大司命为主，并且绝不背叛的契约。 她虽然是神器，但其实并非什么先天神器，而是后天神器。 也就是说，她是被炼造出来的。 她生灵智比较晚，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何人将她炼造，只知道自己身上有一道几不可见的裂纹。 而这一道裂纹逐年不断扩大，光靠自己的修行根本无法阻止，只有六仪门的功法特殊，又有天命山地仙的血脉，能够帮助她抑制一二，并且进一步修行。 而这样的代价，便是六仪门的每一位六仪门大司命都会极为短命，且多为横死。 自从天魔大战以后，六仪门最后便只剩下浮瑶。 而她根本没有觉醒大司命的传承，自然这个契约就不会作数。 但好在她的裂纹已经修复，现在她不需要再借助任何人修炼。 “哼，只要你死了，六仪门便没有人了，这个契约有没有根本无所谓。” 四象九耀灵珠不屑地开口道。 “我真的是六仪门最后的血脉吗？” 浮瑶长老没有劝说，而是反问了一句。 哪想，这句问话反而让刚刚气势汹汹的四象九耀灵珠沉默了。 因为，她也不敢肯定，这么多年来，六仪门是不是有什么血脉流落在外。 特别是每一任的大司命，因为契约的关系，在他们不允许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窥见他们隐藏起来的事情。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外面留下了什么隐藏起来的孩子？ 就算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要是有人悄悄拿了六仪门的血脉，动用什么禁术，用六仪门的血脉搞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怎么办？ 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前例。 破云宗的那个宁魄不就是这样诞生的吗？ 被有心人用天魔族的血脉和魔族的血脉融合，从而诞生的……怪物。 要是她之后还会被这些意想不到的“血脉”所制衡，光是想想就令她恶心。 “你连大司命的传承都没继承，如何给我解开契约？” 四象九耀灵珠的语气不大好。 “我虽然不是六仪门的大司命，但我是个天才啊。” 浮瑶长老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半点心虚的。 甚至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理所当然中，甚至没有半点要骄傲的意思，仿佛自己只是在陈述什么既定的事实一般。 四象九耀灵珠听得只想翻白眼。 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贴金，呸，还要不要点脸了？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个契约的存在吗？”浮瑶长老，忽然开口询问道。 这倒是勾起了四象九耀灵珠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的？” “我算出来的啊。” “……”四象九耀灵珠不信。 可是浮瑶长老的眼神却很认真：“是不是真的，不如你来感受一下。” 浮瑶长老说完，便调动整个识海的灵力。 不过片刻，这个狭小的房间地板上便出现了一个繁复到可怕的阵法。 阵法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 本来秦蓁觉得自己从梨纭仙子那里得到的那本《灵符集录》已经十分了不得。 但此时见到自家长老将那本《灵符集录》上的那些知识融会贯通，结合自身所掌握的符文再创新的阵法，秦蓁还是忍不住惊叹地“哇”了一声。 便是向清都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几乎是那个阵法出现的瞬间，四象九耀灵珠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契约之印在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消失。 但很快，浮瑶长老轻轻地挥了挥衣袖。 灵力组成的阵法瞬间碎做点点光亮，消散在了这个狭小幽暗的房间之中。 四象九耀灵珠身上的契约，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但契约稳定了下来，四象九耀灵珠的心神却一时半会儿稳定不下来。 “这个赌注，你觉得如何？”浮瑶长老缓缓开口道。 一个把自己放在“救世主”这个身份上的器灵，当然不会想再受制于任何人。 四象九耀灵珠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你想要什么赌注？” 但是她没有立即答应浮瑶长老的要求，而是看向秦蓁，问了一句。 “你要是输了，就要认浮瑶长老为主。” “不可能！”四象九耀灵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哦，原来你知道自己也有可能会输啊。”向清已经学会助攻了。 “我不会输！” “那我家小师妹提出再离谱的赌约，你也该无所谓不是吗？” 四象九耀灵珠被向清的话噎住了。 “就这，还妄图以一己之力救世？”秦蓁见状都笑了。 因为秦蓁之前拉足了四象九耀灵珠的仇恨，此时她这么一笑，四象九耀灵珠那火气就蹭蹭地往上长。 “赌就赌！” 她就不信，这次她预见和卜算都用上了，还能输。 秦蓁要的就是这句话。 “那就立誓。” 四象九耀灵珠大话都放出去了，此时被赶鸭子上架，只能与秦蓁订立了誓言。 违背誓言者，灰飞烟灭。 直到这一切搞定，秦蓁这才笑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的杀手锏是什么。” 这一句话来得突兀又莫名，浮瑶和向清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四象九耀灵珠却是猛地变了神色。 秦蓁就这么在对方紧张地注视下，缓缓开口道：“你好像很自信，居然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把杀手锏摆在了明面上，任由我们看。” 第448章 不许说我 “我们看到过？”向清闻言有些惊讶。 可是她仔细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出来这四象九耀灵珠所谓的杀手锏是什么。 “是那只大黄狗。” “！”被秦蓁这么一提，向清瞬间就想起了外面那只明显不对劲的大黄狗。 那大黄狗虽然顶着人畜无害的模样，但身上带着却带着极为恐怖的威压。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那般恐怖和异常的存在，向清在看到的情况下，还是会下意识地忽略。 仔细想来，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向清偏头看向秦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大师姐你的失败品。” “……什么玩意儿？” 向清有听没有懂。 但是四象九耀灵珠的面色却在瞬间变得煞白。 浮瑶长老是个反应快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秦蓁话里的意思。 她立马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本体：“这不是你第一次把身体借给她！” 缩成一团的浮瑶本体，嗫嚅着小声回了一句：“就，就几次而已。” “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不准我说。” “她不准你就不说了，你是蠢货吗？” 浮瑶长老向来耐心，还是第一次对浮瑶本体说出这么重的话。 她以前只以为本体浮瑶只是胆小、懦弱，却没想到她还如此天真，甚至天真到有些愚蠢。 “……我只是想，派上一点用场。”本体浮瑶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一次主动换来终身内向。 在第一次趁着浮瑶闭关修炼，将身体交给四象九耀灵珠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之前说的好听的四象九耀灵珠，压根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加上因为是献舍，她的存在自然而然就被压制了。 身体的主导权完全被四象九耀灵珠所掌控，她甚至连将这些告诉浮瑶长老都做不到，只能越陷越深。 然后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刚刚其实就想跟浮瑶长老说这些了，但是又不敢，她害怕看到浮瑶长老失望的眼神。 那个为了保护她而诞生的另一个神魂，从她的神魂中分裂出的最勇敢的神魂。 是她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存在。 有的时候，浮瑶本体也想过自己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被期待，也没有用处。 她甚至希望自己彻底消失，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又有些不太甘心。 她想至少派上一次用场，帮上一次忙，在这世间留下她存在过的痕迹。 而四象九耀灵珠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的。 她说的很动听—— “既然你想消失，至少死的有价值一点，来吧，帮我拯救苍生。” 她也能救苍生？ 就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就像六仪门的大家那样？ 明明她那么懦弱，懦弱到大司命的传承在她这一代就结束了。 而现在，她也能履行一丁点“大司命”的职责了吗？ 她心动了。 于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可能就像是浮瑶长老说的那样，她就是愚蠢的吧。 “对不起。”本体浮瑶低低道。 浮瑶长老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心累了。 一个懦弱的、天真愚蠢的本体，本来就很不让人省心了. 再加上一个偏执又有病的神器器灵，明明那么蠢的两个人，却能不动声色地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谁敢想象？ 现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秦蓁和向清口中的那个大黄狗，她虽然并没有见过。 但是看四象九耀灵珠那一副被秦蓁说中了的模样，浮瑶长老便知道那个让四象九耀灵珠当做“杀手锏”的大黄狗，定然极为恐怖。 而现在，秦蓁和向清的神魂都在这里，那她们的身体…… 浮瑶长老知道自己应该紧张才对，可是她实在是紧张不起来。 因为，秦蓁的表现却太淡定了。 淡定得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只黄狗而已。 虽然她不知道秦蓁要怎么打破现在的局面，但是只要秦蓁在，她就莫名的有底气。 真奇怪，明明她才是长老才对。 居然被一个小辈给安抚了。 “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四象九耀灵珠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之中缓过了神来。 “你很自信啊。”秦蓁挑眉。 “比不得你的狂妄。” 谁想秦蓁闻言，完全不觉得冒犯，甚至还轻笑出声：“确实比不得。” 四象九耀灵珠皱了皱眉，总觉得秦蓁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她有些慌乱。 是她漏算了什么吗？ 她仔细回忆着刚刚的卜算和预见画面，她确实亲眼看见了秦蓁她们的死亡。 秦蓁是被大黄狗拆吃入腹，连神魂都化作了养料。 而向清则是在禁制和封印被解除后，完全失去自我，顺利进化成魃，变成了一个没有自我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某种意义上来说，向清也算是“死”去了。 而浮瑶则是完全被她所吞噬，她的灵力、她的气息，她的一切都为她所用。 她由此得到新生，成为一个唯一可以操控怪物向清的存在，毕竟，“浮瑶”是向清心里最后那一丝善，是她的光。 更别说，她还在向清进化时种下了“种子”，就像当年那个女人想要成为向清阿娘那般，她会成为向清的“师尊”，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失败了，但是她会成功。 一切都会像她预计的那样发展。 对，一切都会顺利的。 她可是神器啊。 “蠢货。”秦蓁轻飘飘地吐出了那两个字。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景色竟是瞬间变化。 不再是那狭小幽暗的房间之中，而是回到了现实。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里，刚刚还在四象九耀灵珠身边吐着舌头的大黄狗。 此时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不，不可能，怎么会？” 四象九耀灵珠猛地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如此荒谬的一幕。 她的杀手锏，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幻境，这一定是幻境，对，就是这样。” 四象九耀灵珠喃喃开口道。 第449章 秦蓁，嘲讽全开 “你输了。”秦蓁轻飘飘地宣判道。 “我没有！” “你是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吗？”秦蓁望向四象九耀灵珠，淡定反问。 “我说了，我没输！” 几乎是四象九耀灵珠开口的一瞬间，一股锥心的疼痛便从她神魂深处炸开。 那是被誓言反噬的征兆。 而这样的征兆，证实了她已经输掉的事实。 “……不是幻境，怎么可能！？” 四象九耀灵珠浑身瘫软，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一步开始输的。 “还不履行誓言？”秦蓁可不惯着她，直接一脚踹在那椅子之上。 那一脚，踹得极狠。 四象九耀灵珠身下的椅子差一点都要散架。 她缓缓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秦蓁：“你做了什么？” “你不是能卜算吗？你不是号称能预见一切吗？怎么现在却来问我一个不会卜算的人，做了什么？” 秦蓁闻言很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还将她刚刚得意洋洋的话，尽数还给了四象九耀灵珠。 “……”四象九耀灵珠气急，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向清见状急了：“小师妹，悠着点。” 这毕竟还是浮瑶长老的身体。 “好。”秦蓁嘴上应了一句，但是却丝毫没有要改变自己态度的意思。 虽然嘴上一句脏话没说，但是说的每句话却都脏得出奇。 “救世主，你说话啊。” “救世主，你哑巴了吗？” “救世主，你不是神器吗？神器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输给一个人类呢？” “救世主，别难过，回忆回忆你刚刚做的美梦啊，毕竟你下半辈子，估计也就只能指望那点美梦活了。” “誓言的反噬，不好受吧？再不认主，你恐怕要灰飞烟灭了哦。” “看我干嘛，我的身体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连我都打不过，还妄图救世？是指在你的梦里救世吗？” “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天道要垂怜你，让你诞生于这世上，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祂是想让你来给我们添堵，结果没想到你不争气，直接给我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笑话。” 秦蓁那张嘴，一动起来就滔滔不绝。 四象九耀灵珠听得又是气恼，又是愤恨。 最后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没了动静。 “我去！” 向清吓疯了，赶紧扑了上去。 直到看到浮瑶的胸膛还有起伏，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自家师尊的身体被气死了呢。 只见那具身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这一次，眼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再是刚刚那个让人生厌的眼神，而是熟悉的温柔和包容。 “师尊！”向清几乎是一眼就将身体现在的主人认了出来。 浮瑶长老似乎思绪还有些混乱，稍稍缓了一口气，这才对着秦蓁和向清点了点头。 “浮瑶长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蓁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见到浮瑶长老清醒过来，连忙开口问道。 浮瑶长老此时的心情却很是复杂。 因为在刚刚的一瞬间，她得到了一些，又失去了很多。 “……我没事，谢谢。” 向清听到自家师尊这么说，终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随后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总算是结束了。”说完，向清又有些不确定地和秦蓁、向清两个人追问了一句，“是结束了吧？” 秦蓁率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 浮瑶长老也点了点头：“嗯。” “那个四象九耀灵珠认主了吗？”向清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家师尊。 浮瑶长老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宁愿死，也不肯承认自己输了。” 秦蓁对此倒不意外。 毕竟是一个把自己当做是救世主的存在，高傲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应该凌驾于所有人类之上，那又怎么可能再甘心认他人为主。 这个人，甚至都不是六仪门的大司命。 她如何甘心？ 只能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在誓言的反噬下完全消散。 而浮瑶本体的献舍，自然也就解除了。 “师尊，既然现在四象九耀灵珠不再有器灵，你不如再试试滴血认主？” 之前，浮瑶无数次想过要掌握四象九耀灵珠，但灵珠却从未给出过回应。 所以她虽然将四象九耀灵珠日日佩戴，但却并不是真的神器主人。 现在想来，应该是器灵故意的。 她甚至从未想过在浮瑶长老面前出现，怕是从很早开始就计划好了现在。 只是，她没想到，出现了秦蓁这个变数。 “好。”浮瑶长老也有这个打算。 鲜血夹带着她的气息滴落在四象九耀灵珠身上。 这一次，血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滑落，而是瞬间被吸收了干干净净。 刹那间，浮瑶长老便感觉到自己和四象九耀灵珠之间建立了一种神魂上的联系。 认主成功了！ 而几乎是联系建立的瞬间，浮瑶长老忽然听到神魂深处，有悠远的鼓声传来。 “咚，咚，咚——” 那鼓声仿佛每一下都敲击在她的心尖之上，让她浑身都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神祭才有的特别的鼓声。 但是正统的神祭，早就断绝，为何她能听到这样的鼓声？ 奇怪，她为什么知道那是神祭开始的声音？ 几乎是在浮瑶长老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无数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血脉都在滚烫。 “师尊？” 一边的向清见自家师尊忽然闭上了双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伸手去触碰浮瑶长老。 却被秦蓁一把捉住了手腕。 “大师姐别动，浮瑶长老应该是在接受传承。” “传承……”向清低喃了一声，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司命！” 秦蓁点了点头：“大概因为四象九耀灵珠认主了，所以迟来的传承终于到了。” “啊？”向清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个关系，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不是说，要先成为大司命，才会得到四象九耀灵珠认主吗？反过来居然也行？” 第450章 我轻轻的，不疼 秦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但仔细一想—— “好像也没人明确说过，一定是要先成为大司命，才能被四象九耀灵珠认主来着。” 至于四象九耀灵珠说的那些屁话，秦蓁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确实。” “而且，若不是四象九耀灵珠阻拦，也许，浮瑶长老很早之前就能获得大司命的传承。” 现在四象九耀灵珠的器灵一死，事情就顺利起来，也算是印证了秦蓁这种猜想。 “小师妹。” “嗯？” 向清看了一眼自家师尊，见她还在接收传承，大概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她这才鼓足勇气问了一句：“那个本体……她怎么样了？” 秦蓁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后这才低低道：“大概，不存在了吧。” “这一次，要多谢她。” 秦蓁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应道：“是啊。” …… 事情回到两个人突破幻境，决定进入这真正的天命山之前。 两个人站在天命山的石碑前，向清率先开了口：“小师妹，我们要不要定一个什么暗号？” “嗯？”秦蓁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大师姐一眼。 “我因为这倒霉体质，其实不怎么和别人一同行动的，毕竟倒霉这玩意儿，很可能敌我不分，都会被我影响。” 虽然景星并不介意，每次外出游历遇到她，还会帮忙把迷路的她给领回宗门。 而秦蓁和景星其实有些像，也不会在意这些。 但是向清想能配合就尽量配合，努力不拖自家小师妹的后腿，毕竟她是大师姐啊。 秦蓁闻言居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这才开口道： “大师姐，说出来的暗号有些太过于明显了，比起暗号，我想和你约定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向清有些好奇。 秦蓁的手忽然搭在了向清的肩膀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那个笑意，像极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向清没来由心里“咯噔”了一声。 她努力地咽下一口口水，这才继续道：“小师妹，有话你说话，你先别笑了，大师姐害怕。” “大师姐，别怕，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你的——身体而已。” “身体！” 向清闻言，连忙双手环胸，抱住了自己，然后警惕地往后撤了半步。 秦蓁见状，哪肯轻易放她离开。 连忙将搭在向清肩头的双手扣得更紧了，强势地不准她逃离。 “来嘛，大师姐，我保证轻轻的，绝对不疼。” “你你你，你离我远点啊你。” 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啊！ 是她冤枉景星了，景星虽然不正经，但绝对做不出这种流氓行径，他对女子向来知道保持分寸。 “大师姐，我就借用你身体一小会儿，对了，必要时，我可能要……松一松你的禁制。” 听到秦蓁这样说，向清反而松了一口气。 早说她图的是这个啊。 “行，确实比起需要两个人的默契配合，你自己搞定你想要的一切最好。” 向清喜欢不用她自己动脑子，秦蓁这样的操作倒是更合她意。 “好，那就麻烦大师姐，你在神识里给我留一道‘门’了。” “可以。” 其实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术法，若非是给极为信任和亲近的人，根本不可能这样做。 因为，这样其实就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若是对方直接夺舍，她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力量。 所以，一般使用这样的术法，都是强制的、或者偷偷的设下的，就没人像秦蓁和向清就这样商量着来的。 哦，也不对。 有个人也是这样。 当时梨纭仙子要用秦蓁的身体时，勉强也算和她“商量”了一下，给秦蓁积累了极为宝贵的经验。 “行，那大师姐，之后你凭借你本能行事就行，其他不用想太多，一切有我。” “小师妹！” “嗯？” 向清一脸感动地主动拉起了秦蓁的手：“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 谁不想做自己想做的，但又怕承担不了后果？ 但现在她可有人帮她兜底，可以放开手脚了！ “好，那准备准备，我们要进天命山了。” “好。” 确保向清给自己留好了后门，秦蓁这才“死”掉，被向清装进了乾坤戒中。 而在进入天命山，遇到四象九耀灵珠的时候。 秦蓁在猜出她的身份后就有了计较。 她一边看似莽莽撞撞地冲进了浮瑶长老的身体里，但却只分出了一缕神魂而已。 至于向清会跟来这件事，秦蓁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她都猜得到四象九耀灵珠看到向清也挤进来，肯定心里狂喜，从而放松警惕。 她一面在浮瑶长老的识海里吸引着四象九耀灵珠的注意力，让她无法分神去感受外界发生的一切。 一面，她在现实世界中蓦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她睁眼的瞬间，那大黄狗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猩红的大嘴已经张开，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若是再晚一秒，她的脑袋怕是都要被咬断了。 而现在—— “滚！” 秦蓁直接持剑而上，和那大黄狗战了起来。 秦蓁正愁自己的境界上升以后，一直没有可以放开手去适应自己被重新淬炼过的身体和灵力的战斗。 既然这大黄狗自己主动送上了门，她怎么能不陪它好好玩玩？ 只有真正的生死拼杀，才能真正的变强。 秦蓁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 所以，哪怕这个大黄的威压，压制得她灵力完全无法随心掌控，但她也无所畏惧。 这一战，秦蓁从最开始的受伤，到后面越来越得心应手，一波又一波地消耗着对方，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而已。 而当秦蓁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刚刚她心里升起的那个有些大胆的念头便再次涌了出来。 她要—— “顺便解决掉大师姐这体质问题吧。” 要不然，若是浮瑶长老不能顺利在禁制打开前，拿回身体的主动权，向清怕是危险了，她们也危险了。 更别说，关于加固封印和禁制的前期的准备工作之前也没做，就算浮瑶长老立刻出来来不来得及也是个问题。 不如，大胆一试。 第451章 好狗好狗 秦蓁想着，直接就钻入了向清的身体，试着将她体内的怨气和煞气放出了一些。 而那重伤的大黄狗，就跟闻到了闻到了肉香的饿犬一般，瞬间就向着向清的方向扑了过来。 刚刚被秦蓁释放的怨气和煞气，瞬间就被它吸收殆尽。 它的伤势明显好转了不少，就连着个头都大了些许。 “嗯，好狗，好狗。” 秦蓁很是欣慰地夸奖了两句。 作为奖励，她决定这一次下手快一点，争取让它这次半死得快点。 秦蓁再次钻回自己身体里，持剑而上，不过三两下，又将那大黄狗打趴在地。 “别急别急，这就喂你。” 秦蓁说着，熟门熟路地又去了向清体内，松开了一些封印禁制。 “来来来，多吃点，变强点，你太弱了，打起来没感觉。” 秦蓁完全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魔鬼，正满眼怜爱地看着眼前这个狗东西。 这种被怨气和煞气喂养出来的玩意儿，本来就没有多少理智可言。 自然根本意识不到秦蓁完全把它当做是韭菜割了。 更别说，天命山似乎有点特异之处，怨气和煞气在这里会被遏制，所以这凶兽的凶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这大概也是四象九耀灵珠非要把它藏在这里，也把向清引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她怕控制不了向清，所以想要借用天命山这个特殊的存在。 在秦蓁心念一转时，那大黄狗的眼睛已经变作了猩红一片，再一次向着秦蓁扑了过来。 然后被秦蓁又暴打了一顿。 它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吞噬、进攻、再受伤，无限循环。 拜它所赐，向清体内的煞气和怨气就这么硬生生地耗了个干净。 秦蓁对此满意极了。 于是，给了它一个痛快。 对大师姐她出不了手，但要收拾这玩意儿，她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更别说，她每次都精准控制着量，保证大黄狗吞噬了那些怨气和煞气后，不会一下子升级太高，以免事态失控。 虽然，这样做累了点，但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升级战斗，可让秦蓁收获了不少战斗经验。 至于大黄狗的主人，四象九耀灵珠，她前期被秦蓁吸引了心神，后期又有浮瑶长老和向清突然出现打配合，哪有心力关注外边发生了什么？ 而她为什么几次卜算和预见都看到了她们死去的结果，从而答应下来了赌约。 这个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 她处在浮瑶的识海之中。 大概，从来没有正视过浮瑶本体存在的四象九耀灵珠，根本也不会在意浮瑶本体的任何举动吧。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会去关心一只蝼蚁在做什么。 所以，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在这一片识海，浮瑶才是真正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想法的投射。 在浮瑶长老与四象九耀灵珠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浮瑶本体也拿回了一部分控制权。 然后—— 秦蓁听到了那个懦弱的、怯怯的声音，给她传音了一句：“你，你好，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为太过肯定，浮瑶本体都不禁愣了一下。 毕竟，她每次想要帮点忙、出点力时，就会发现浮瑶长老早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根本不需要她再做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迫切地需要她帮忙的。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雀跃地开口道：“好的，好的，你要我做什么呢？” “我要你蒙蔽四象九耀灵珠的感知。” “这，我恐怕做不到，她是神器，我很弱的。” “不，只有你做的到。”秦蓁这一次用了最郑重的语气。 “我，我成吗？” “当然，你可是浮瑶啊。” 浮瑶，她也是浮瑶。 这个名字，似乎给了她一些勇气。 大概她做梦都想成为浮瑶长老那样的人吧，所以，她想再勇敢一次。 “好，我试试。” “嗯，这里是你的主场，别怕，我会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的。” “我明白了。” 于是，浮瑶本体假装被浮瑶长老说自闭了，蜷缩成一坨不说话了。 但其实她在疯狂地调用着识海里的灵力，去蒙蔽四象九耀灵珠的所有感知。 她的卜算结果也好，预见也好，不过是她们想要她看到的东西而已。 可惜了，四象九耀灵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失败，其实就是由这个她看不起的、懦弱的浮瑶本体造成的。 “我帮到你们了吗？”这是秦蓁在离开那个身体前，听到的声音。 “当然，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我终于，有用一次了啊。” 浮瑶本体轻轻地念道，像是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似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抵达了旅途的终点。 不知道为何，听到她的叹气，秦蓁就有了一种别离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听到了浮瑶本体和浮瑶长老的告别。 “这么些年，谢谢你，你虽然因我而诞生，但我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是自由的。” “阿爹阿娘在下面等得太久，我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就先去陪陪他们吧，你啊，就放心我们吧，慢慢来，多久我们都等你。” “小妹。” 这是浮瑶本体，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叫浮瑶长老。 以前，她根本不敢。 她觉得浮瑶长老是那么厉害、那么强大的存在，自己这么没用，怎么能叫她妹妹？ 可是现在，她也是一个可以帮上忙的人了。 在最后，她是不是能大着胆子，叫她一声妹妹？ 浮瑶本体很紧张很紧张。 因为她的紧张，秦蓁和向清两个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都沉默着，等待着浮瑶长老的反应。 终于，浮瑶长老开了口。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好听，没有半分不耐烦，甚至依旧温和且包容。 “终于，你愿意这样唤我一声了。”浮瑶长老轻轻地叹了口气。 浮瑶本体却蓦地愣住了，似乎没想到那么无所不能的浮瑶长老，对此居然不生气，甚至还一直等待着她的这一声“小妹”。 第452章 尘埃落定 “我是因你而诞生的存在，是你的神魂分出的一缕，对于我而言，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六仪门也好，死去的阿爹阿娘也好，在她看来都不及浮瑶本体重要。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唤我。”浮瑶长老的神色很温柔。 四象九耀灵珠只看得到浮瑶本体的怯弱，却看不到她的温柔和矛盾。 她胆小、怕事，习惯被她保护。 但是，她会悄悄把她的洞府布置得十分温馨，每一天，窗台上都会有一捧新鲜的花束。 她会悄悄把所有灵力都调给浮瑶长老，哪怕因此，浮瑶长老的存在会越来越突出，她的存在会越来越被淡化。 她会在浮瑶长老受伤后，悄悄掉眼泪，然后拼命给她修复神魂上的所有伤。 她胆小，又怕疼。 但是每次浮瑶长老突破时，她也不会躲起来，反而和她分担雷劫对神魂的伤害，即使这会让她痛得恨不得立马死去，她也从未退缩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浮瑶长老自己知道。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浮瑶长老轻轻地摇了摇头：“你确定要走了吗？” “你是我的另一面，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离开对我来说是解脱，只是总想着要为你做件事再走。” 所以，她也知道，浮瑶长老一定会放手成全。 “……好。” “浮瑶。” “嗯？” “其实，我算过一卦。”浮瑶本体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浮瑶长老愣了愣，这才开口问道：“你算了什么？” “我想知道要怎么帮上你的忙，卦象说，我得先受个骗，再交出自己的身体，但之后一切都会逢凶化吉，得偿所愿。你看，我是不是也有点卜算的天赋，不算是给六仪门和阿爹、阿娘丢脸？” “嗯，你做得很好。” 浮瑶长老沉默了两秒，这才终于开了口。 她委实没有想到，浮瑶本体这次干的蠢事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她就说，她从来不瞒着自己任何事，为何这次要这般自作主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不是她最后这一番话，是不是浮瑶本体都不打算告诉她这个真相？ “再见了。” “……再见。” 愿你来世顺遂，美满长安。 …… “不对，等等！小师妹，我身体里的煞气呢？怨气呢？怎么全没了！？” 向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了。 “难道，我们还在什么幻境里？” 说完，向清还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 秦蓁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跟自家大师姐说这事了，连忙开口道：“没在什么幻境里，你的那些怨气和煞气都被吃了。” 向清闻言，整个人眼睛都要瞪大了。 只见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双手牢牢地按在了秦蓁的肩膀上，语气惊恐且急促。 “等等，小师妹，这东西你不能乱吃啊！！！” “……”秦蓁闻言很是无语，“大师姐，我们食修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的。” “那你没吃，谁吃了？这也没第二个人了，难道——” 向清惊恐的眼神，准确地落在了自家师尊身上。 “谁规定只有人才能吃东西了？” 秦蓁说着，一脚踹了踹那大黄狗的尸体：“喏，它吃了。” 向清：“……你拿我去喂狗？”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她确实干了这么离谱的事情。 “只有这东西会遵循本能去吞噬所有的怨气和煞气，大师姐你就别计较它是什么形状了。” 秦蓁干笑一声，应道。 向清自然不会真的和秦蓁计较，只是没想到自己这特殊的“体质”有一天居然真的被扭转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脑子反应不过来的表现就是，她嘴里会下意识地胡说八道。 “……谢谢。” “嗐，大师姐你还和我客气什么啊？非要说谢谢，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谢我？” “对啊，如果不是用你的怨气和煞气喂养，我都不知道从哪儿找这么好一个经验包。” 经验包？？？ 向清对于秦蓁时不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已经接受良好。 自动就理解成了提供战斗经验的沙包。 “那，不客气？” “不过，怨气和煞气虽然清空了，但是你的身体毕竟被炼化过，可能还得再想办法，才能变成普通人。” 秦蓁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现在她做的，不管是把向清这个“容器”里面的怨气和煞气倒掉了，可“容器”本身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若是再被灌入怨气和煞气，还是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谁想向清却比秦蓁乐观许多。 “哪怕现在只是这样也很好，小师妹，你知道我多少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吗？” 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十年？二十年？还是几十年？几百年？ 每一次入睡前，她很害怕自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变成怪物，伤害到自己在意的人而不自知。 所以，她从来都不敢熟睡。 只会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小憩一下。 或者在浮瑶长老加固封印时，沉睡。 而现在，至少她不用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一个会毁灭一切的怪物。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向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从秦蓁乾坤戒里借了一张床和被子。 “嗯，睡吧，等你睡醒，咱们就到家了。” “真好。” 向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等到浮瑶长老再次睁眼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向清趴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 那被子也不知道被怎么了，居然被缠成了麻花的样子，扭曲成一团。 而向清身上的禁制和封印明明已经松动，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怨气和煞气溢出。 本来一脸焦急的浮瑶长老，看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有些怀疑地眨了眨眼睛。 可，眨眼后，眼前的画面也没有丝毫变化。 不，不对。 也是有变化的。 床上的向清从四仰八叉的姿势，变成了一副要随时起飞的姿势。 第453章 有迹可循 浮瑶长老：“……” 这家伙，以前不都是蜷成一团睡的吗？ 怎么睡姿这么不老实？ 而秦蓁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冥思，听到浮瑶长老的动静，这才睁开了眼睛。 招呼了一声：“浮瑶长老，传承结束了？” “嗯，向清这是？” “哦，多亏了四象九耀灵珠的慷慨帮忙。” 秦蓁应了一句，随后将自己怎么对付大黄狗的事情告诉了浮瑶长老。 “你……算了，挺好的。” 浮瑶长老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秦蓁这操作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 “那么，我有个疑惑，你一定能给我解惑，对吗？”秦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兴奋。 这让浮瑶长老很是好奇：“我还以为，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 毕竟，这次这件事，浮瑶长老都还没来得及发力，秦蓁就一通操作下来，给她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不不不，浮瑶长老你别夸我，我容易骄傲的。” “你有什么疑惑？” “半个月前，这盲山，或者说是天命山，出现了一道冲天的光芒，像是有宝物现世，但是进来的人却尽数失踪，这件事，浮瑶长老你知道吗？” “嗯，知道。” “最开始，我以为那动静是四象九耀灵珠为了引我们前来故意弄的，但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像。” “你想知道是什么宝物现世。”浮瑶长老哪里还不知道秦蓁的意思，直接就点明了。 谁想，她的话音刚落。 下一秒床上熟睡的向清竟是猛地坐直了身体，双目紧闭地问了一句：“宝物，什么宝物？” 问完以后，她又“咚”地栽回床上，继续睡了。 秦蓁：“……” 浮瑶长老：“……” “咳，浮瑶长老，你知道吗？”秦蓁试图将话题拉回正题。 浮瑶长老也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回道：“我可能还真的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想去看吗？”浮瑶长老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问了秦蓁一句。 “想！” “那跟我来吧。” “大师姐怎么办？”秦蓁看向床上的向清。 “没事，等她睡吧，她太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浮瑶长老一边叹了口气，一边默默地帮向清重新盖好了被子。 “我们把她丢在这里，会有危险吗？”秦蓁有些担心。 浮瑶长老摇头：“既然我成了六仪门的大司命，这天命山的一切我都能感知，这山中，只有我们三人。” 秦蓁倒没想到，继任大司命后，还有这样的惊喜。 “嗯，那我们走吧，要去哪里？” 秦蓁双眼放光地看向浮瑶长老，像是恨不得立马知道那个宝物的真面目。 浮瑶长老觉得这样的秦蓁有些好笑，又有些可爱。 “去六仪门。” 传说中的六仪门，从来没有外人可以踏足。 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 当年天魔大战，若不是他们主动出山，只怕世人都不知道这个从神明诞生的时代就存在的宗门，竟然还有后人存活在世。 但，那次出山。 六仪门无一人能还。 作为最优秀的卜者，最知晓天命的他们，大概在出山时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吧。 但即使如此，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所以，秦蓁也真的很想去到六仪门好好看看。 可是，秦蓁走出门后，望见的只有一座座青山，不见仙门。 还是浮瑶长老带着她穿过一片竹林，周围的景象才豁然变化。 露出了一座秀丽的村庄来。 而秦蓁刚刚踏入这里，就感觉到了一股与破云宗不遑多让的磅礴清气。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在浮瑶踏上六仪门土地之上时，便响了起来。 像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浮瑶的表情像是有些怀念，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温和了不少。 “来吧。” 浮瑶率先踏上了宗门的台阶，随后进入主殿上了三炷清香。 秦蓁此时也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神色肃穆，恭恭敬敬地也上了三炷香。 还从自己的乾坤戒里取了些吃食、水果、鲜花，供奉在了主殿之中。 这个主殿，其实很简陋。 或者说，整个六仪门都很朴素。 它就像是存在于高山之上的小小村寨。 村子里甚至有浓厚生活的气息，开垦的良田，悠悠转的水车，有鸡舍牛棚，有些人家的窗户上甚至还贴着手剪的窗花。 就连这六仪门的主殿，都只是村子里的一个祠堂而已。 “跟我来。” 浮瑶长老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祠堂，随后这才带着秦蓁走到了主殿的侧面。 这里，赫然有一棵银白的巨树。 “这树……有点眼熟。” 秦蓁望着那棵参天大树，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开口道。 实在是因为银白色的巨树十分罕见，秦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更别说那一次，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所以，她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树。 浮瑶长老听到她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是妖族神降仪式的那棵树吗？” 秦蓁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对，但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秦蓁仔细回忆着当时在那个祭台上看见的银白巨树，认真道：“那棵树，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枝叶，但是这一棵——” 秦蓁缓缓抬起头来，连带着视线不断往上移。 银白色的巨树就像是要回应她的注视一般，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阳光从树枝间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好看的光晕。 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银白色的巨树上枝叶居然是这个颜色。” 看着这眼熟的颜色，秦蓁的表情有些微妙。 无他。 只是因为，这枝叶的颜色她之前见过，就是和竹枝虫身上的灵气有些类似的五彩斑斓的白。 枝叶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晕。 “牧长老看见，肯定狂喜。”秦蓁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 “嗯？是指他喜欢研究这些灵植？” 第454章 神祭 “他还喜欢五彩斑斓的白。” 毕竟，她和牧长老都嫌弃竹枝虫不够用啊。 一看到这相似的颜色，秦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定了这枝叶和竹枝虫一样，对天魔族和魔族具有杀伤力。 “五彩斑斓的白？”浮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在自己的视线里，那枝杈的颜色就是银白里带点淡淡的蓝。 但显然，在秦蓁眼里并不是这样。 浮瑶长老还没来得及询问，下一秒，秦蓁便问了一句： “浮瑶长老，你带我来看这棵树，就是为了确认它和妖族的那棵树是否相同吗？” 浮瑶长老点了点头：“对。” “所以，发出冲天光芒，突破了天命山结界，以至于外面人都能看见的，就是这棵树？”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浮瑶长老示意秦蓁抬头，往最上面的枝丫看去。 这参天巨树，高耸入云，那枝丫被云雾遮挡，有些看不真切。 但是秦蓁还是看见了有一抹隐约的红光。 “那是什么？” 秦蓁想要将那一抹红看得更清楚，可那东西不仅有云雾遮挡，就好像还自带什么混淆的术法一般，让人根本看不真切。 “想上去看看吗？”浮瑶长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了秦蓁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秦蓁总觉得浮瑶长老嘴边噙着的那一抹笑意，特别像是在使坏。 “……看看？” 但她的好奇心还是驱使她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去吧。” 秦蓁闻言，直接御剑而起，就往高空飞去。 可是眼里的那一抹红，依旧只有樱桃大小，并没有随着她越飞越高而有什么改变。 “？”秦蓁觉得有些奇怪。 而很快，这种怪异的感觉便达到了顶峰。 因为，骤然寒冷下来的空气，已经说明了秦蓁飞得足够高了，可她依旧没有飞到这棵树的顶端。 “这树，好像在随着我拔高？” 秦蓁看着面前熟悉的枝杈，瞬间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她连忙落于地面，看向身边的浮瑶长老：“这树上是不是有什么术法？我永远都不可能飞到它顶端是吗？” 就和孙大圣永远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那样。 浮瑶长老闻言笑了笑：“没有什么术法，这是神树本来的特质。” “那浮瑶长老你知道那红点到底是什么吗？”秦蓁还是好奇。 “关于这树你知道多少？” 秦蓁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这才开口回道：“之前二师兄有和我提到过，说是这树是可以连通神明的？能请神明降临，降下神谕，保佑一方安宁。” 不过妖族那次神降，让秦蓁很怀疑这个说法。 谁想浮瑶长老闻言却是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没错。” “没错？” “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棵树确实是起着连通天上神明与地上凡人的存在，因为人类的身躯无法承载神明的力量，神明怜惜世人，每次降临都是降临在这银白巨树身上，但是后来，神明沉寂，神祭也被扭曲，这棵巨树便没有了作用。” 秦蓁闻言，立马抓住了一个她很感兴趣的词语—— “神祭？不是神降？” 浮瑶长老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所谓的神祭，其实是人们感念神明降临于神木之中，指引他们方向，为他们赐福，保佑一方安宁而举办的庆典，所以人们祭树，是为了请神明来享祭。” 而且享用的祭品也是人间烟火，而不是什么活人、修士之类的东西。 在浮瑶长老在传承中看到的画面中，六仪门的门人，会在神树结出果子的第九十九日，举办神祭。 祭祀神明时，会有一面大鼓，那鼓是由巨树分枝制作而成，据说里面也富有神明的一丝力量。 清晨，鼓声响起。 宣告着祭祀的开始。 六仪门的人会聚在树木所在的祠堂外祝祷跳舞，然后摆上丰富的宴席，等到黄昏时分，神明便会被这份热闹所吸引，来到树木之中。 与人们共享这一刻的安宁与祥和。 这是一个属于神明，却又属于人们的共同的节日。 虽然之前有苏也是想要请神明降临，享用祭品，但是一个用修士当祭品的仪式，能招来的自然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一位神明。 而是想要毁灭一切的存在。 更别说，有苏那神降仪式，一看就邪门不对劲。 “神祭的传承断绝了？”秦蓁想明白后，又问了浮瑶长老一句。 “对，天魔大战后，便无人知晓了。而且，这些年，不知道为何，很多祭祀都被篡改成了邪祀，甚至大为盛行。” “邪祀……”秦蓁闻言愣了一下。 “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和天魔族有关？” “为什么会这么想？”浮瑶长老认真地看向了身边的秦蓁。 秦蓁那副表情可不像是心血来潮的胡乱猜测。 “之前我的经历，浮瑶长老应该都知道吧？” “嗯，知道。” 就秦蓁每次出去都能惹出各种大事件的体质，浮瑶长老哪怕不关心都能在后来从各个渠道听到有关的消息。 更别说，她对破云宗的大家都挺上心的。 “那我就不细说了，就说这些事里面的关键吧，就是这些事情都或多或少和祭祀以及天魔族扯上了了关系。” 秦蓁越想越是这样。 “在东海那个秘境里，村民就在举行一种活人祭，而且那里也有天魔族的踪影。” 秦蓁再次想起梨纭仙子和小炎，心里还是一阵难受。 但是，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连忙继续往下说道： “白夜城也是这样，也有奇怪的祭祀、棺材，当然，也有天魔族的身影。” 白夜城的事情，浮瑶长老听向清具体的提过，自然知晓得清清楚楚。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深想。 现在想来，向清会在那个时候体内的封印和禁制被影响提前松动，除了那里有那些惨死女子的怨气和煞气外，很有可能也和那邪祀有关。 毕竟，向清的诞生，也算是某种邪祀，会被影响，也说得通。 浮瑶长老思维越来越发散，但发散的后果就是，越想越心惊。 第455章 新的难题 秦蓁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往下继续说去。 “妖族那个神降仪式就更别说了，当时我就觉得诡异得很。” “诡异？”浮瑶长老注意到秦蓁的用词。 “对，因为这一次不仅有天衍宗的宗主和剑尊直接参与，连苏蕊这个大女主都亲自出现了，要说和天魔族没关系，我把头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并不想踢的浮瑶长老：“……谢谢，但不用了。” 至于秦蓁口中的“大女主”，浮瑶长老已经能够自行明白这个词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毕竟，刚刚秦蓁在她的神识里就说过，四象九耀灵珠预见的未来里，没有那个苏蕊的身影，是因为天道在庇护她的存在，不想让麻烦找上她。 所以，这所谓的大女主，大概就是天道的亲女儿？ 不过，天道居然认这种玩意儿当亲女儿，祂没事吧？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不会当天道，可以不当。 怪不得老祖天天想要捅破天，这破天道留祂何用？ 她要是有那个本事，她也要去捅上一捅。 秦蓁一说到苏蕊这个名字，那种恶心感就又涌了上来。 总觉得光是提到这个名字，就脏了她的嘴。 “至于落星渊，我也没去过，和邪祀有没有关系我也不好说，不过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说了，苏蕊不仅去了落星渊，还去了龙冢，也许回去可以问问大师兄，看看龙族有没有邪祀的线索？” 秦蓁回忆着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反正每件事和天魔族有关是板上钉钉了，但是是不是都牵扯邪祀就不好说了。 但是秦蓁觉得应该是有关系的。 显然，浮瑶长老也是这样判断的。 “我回去会问问淮序，不过这确实是一条思路，值得一查。” 指不定查邪祀这件事，还真能查到什么他们没注意到过的什么东西。 “浮瑶长老。” “嗯？” “你还没回答我，树上那抹红色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秦蓁隐约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想知道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神树结出的果子，据说，是神明的注视的象征，也是神祭可以开始的信号。” “果然。” “你在想什么？” “咦，浮瑶长老，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想事情？”秦蓁闻言怔了一下。 “你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秦蓁：“……” 好吧，忘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说说看，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 秦蓁闻言，连忙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浮瑶长老，果然在她的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和她如出一辙的兴奋。 秦蓁的唇角瞬间就扬了起来：“我想，这里真是一个适合当主战场的地方。” “哦？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神明会降临于此，帮助我们？” 谁想秦蓁闻言，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不，我可不会寄希望于消失已久的神明，把希望放在祂身上也太听天由命了点。” 他们可是修士，若是听天由命那还修什么仙？ “那你选择这里，是因为？” “我在想，为什么天魔族为何要篡改这些祭祀，将它变作邪祀？” 浮瑶长老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现在并未确定这邪祀和天魔族有关。” “那就，先假设有关。”虽然秦蓁觉得，多半脱不了关系。 “等等。”谁想秦蓁正要开口继续说，下一秒，浮瑶长老便抬手制止了她。 “嗯？” 浮瑶长老没说话，而是忽然闭眼开始卜算起来。 而她抹额上的那颗四象九耀灵珠，也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看到浮瑶长老借用四象九耀灵珠卜算的样子。 秦蓁很是配合地闭了嘴，安静地在一边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浮瑶长老再次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秦蓁见状，连忙开口问道。 “你说对了，确实有关。” 秦蓁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悬着的心瞬间就踏实了大半。 “具体是什么关系？是惧怕正统的神明降临？还是正统的神祭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秦蓁追问道。 浮瑶长老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更具体的却是无法卜算了。” 天魔族便是如此，因为是域外的魔族，所以对他们的卜算极为困难。 “若是如此，天魔大战的时候，为何老祖他们没有想到利用正统的神祭？” 浮瑶长老，还是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通。 要知道，当年六仪门的大司命可是领着所有门人都出山了。 他们可也会神祭。 秦蓁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稍稍沉吟了两秒，这才再次开口道：“会不会因为……这棵银白巨树没有结果？” 所以，神祭无法举行。 浮瑶长老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 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再在门内找找有没有相关的线索。”最后是浮瑶长老一锤定音。 秦蓁点了点头，心态却是十分良好。 “没事，反正这里这浓郁的清气、和那个能把人弄懵的幻境，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 浮瑶长老这次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里非常适合关门放狗。” 地势也足够偏僻，再加上……空无一人，不用担心会牵连到周围。 非常适合放手一搏。 “只要能找到天魔族想要把通道位置开到哪里，再想办法让那个通道直接把人传送到这里，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就天命山这奔着玩死人的洋葱般层层叠叠的幻境，就能了结一批天魔族。 更别说，这里的清气利于他们修士，不利于魔族和天魔族，会对他们形成一定的压制。 也能给他们建立一丝优势。 更别说，若真的有神灵降临，那就真是如有神助了。 “能算出来他们会在哪里出现吗？” “刚刚就试过了，只能算出很模糊的位置。” “哪里？”秦蓁好奇。 “和四象九耀灵珠提到的一样，北方。” “这个范围太广了……不过，倒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秦蓁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什么新思路？”浮瑶长老好奇。 第456章 二师兄，好凶 “我之前给苏蕊他们送了份大礼，虽然他们应该想办法隐藏了下来，但是我会再让师尊往北方去找一找，有臭气和狗头烟花痕迹的地方。” “……”浮瑶长老听到又是臭气，又是狗头烟花的，表情很是复杂。 总觉得，秦蓁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玩了一波大的。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浮瑶长老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神祭最初就是为了驱魔除祟的吗？” 秦蓁明白，浮瑶长老虽然是在问自己，但是并不是需要她回答什么。 而是在表示一种感叹。 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神祭甚至断了传承，现在被复现居然也是为了驱魔除祟呢？ 就好像，绕了很大一圈，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秦蓁忽然特别认真地开口说了一句。 浮瑶长老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我们无法控制哪位神明降临。” 虽然，之前正统的神祭，降临的都是帮助人类的那位神明，可是万一呢？ 万一有意想不到的其他神明降临，要怎么办？ 那不是反而给天魔族添了助力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控制。”谁想秦蓁想了想后，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啊？”这下浮瑶长老是真的震惊了。 “我只是初步有个想法，就先不告诉你啦，我先回去和师尊还有师兄他们商量一下，可行的话，我还要请浮瑶长老和大师姐你们帮忙呢。” “……好。” 不知道为什么，浮瑶长老总觉得秦蓁这个想法怕又是天马行空、惊世骇俗的。 “那，浮瑶长老，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秦蓁已经跃跃欲试了，恨不得现在立马返回破云宗。 浮瑶长老知道她归心心切，连忙开口道：“我给你一道口令，你拿着就能离开这里。” “我一个人离开吗？你和大师姐不回去？” 秦蓁闻言有些诧异。 “嗯，你不是说有很多修士因为来寻宝，困在这里了吗？总得把人放回去。” 不过，放回去的方式，可是由她说了算了。 就看这几大宗门愿意“割地”还是“赔款”了。 割地嘛，嗯，要之后大战中听他们破云宗的安排。 至于赔款嘛，嗯，还是要他们之后大战中听从破云宗的安排。 订立誓言后，才能把人领回去。 “好的。”秦蓁看着浮瑶长老那个微笑，就猜到有人肯定要倒霉了。 “那大师姐……” “她身上的禁制和封印我会调整一下，得改成防止怨气和煞气入侵的，这需要些时间。对了，还得传信让小夷来帮帮我才行。” “小姨？” “嗯，牧归夷啊。” “噗，小夷，小夷，哈哈哈哈。” 秦蓁乐得恨不得现在就凑到牧归夷跟前去喊上一声，反正牧长老舍不得打她。 “对了，小蓁儿，你再帮我一个忙好吗？” “我？” 秦蓁有些诧异浮瑶长老有什么可找她帮忙的，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就应承了下来。 “好啊，浮瑶长老，你说，是什么忙？” “能帮我做一些吃食吗？” “没问题，长老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现做给你都行。” 谁想浮瑶长老闻言，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是神祭需要用的吃食，但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虽然她在传承里有看到那些吃食，但毕竟没有亲口吃过，所以浮瑶长老也不太摸得准。 “能让我看看吗？” 秦蓁想了想，开口问了一句。 浮瑶长老早有准备，掏出一张特制的玉碟，便将自己识海里的一些画面拓印了下来，交给了秦蓁。 秦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这才拿出影像珠，把六仪门每一块地、每一个窝棚都录了一遍。 连路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各种树木和野草都没有放过。 “小蓁儿，你这是？” “六仪门在天魔大战之前，并未出山，不为世人所知，所以我想，神祭上做的那些吃食，一定是在这山里原本有的东西。” “嗯。” “浮瑶长老，你是现在就需要吗？” “不用，你先回去吧，神祭需要在结果后的第九十九天，我们还有时间。” 秦蓁点头。 浮瑶长老又说了一句：“我会想办法再卜算一次天魔族出现的地方，你回去后，让宗主再查一查邪祀的事情。” “好。” 只希望一切顺利，这样他们就能在天魔族出现的地方，提前设下阵法，让他们直接被传送到这里。” 但秦蓁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恐怕还有得折腾。 浮瑶长老在秦蓁的右手手臂上，用朱砂写下一道敕令。 秦蓁试着擦了擦，却发现那朱砂像是融入了皮肤之中一般，根本无法抹除。 “那我走了。” 秦蓁说完，连忙就离开了。 而就在她踏出盲山范围的瞬间，一眼就看见自家的二师兄居然在掌柜的陪同下，要硬闯盲山。 不过被其他宗门的弟子拦了下来。 “景仙君，求你了，莫要为难我们，我们真的不想和你动手。” “让开。”景星面色冰冷。 “就算我们让开，你也进不去了啊，这山不知道突然间怎么了，在不久前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个屏障，我们楼主都来闯过了，都没闯进去。” 有个玄机楼的弟子，无奈道。 景星已经不再说话，只是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 这还是秦蓁第一次看到景星唤出自己的本命武器。 平日里景星偶尔会玩玩扇子或者剑，用来充当自己的武器，以至于秦蓁差点忘记了，原漫画中，景星的本命武器其实是一柄唐刀。 那刀通体漆黑，只在刀刃上隐隐覆盖着一丝特别的银色。 而景星握紧它的时候，隐隐还有紫色的雷电在上面闪烁，看起来就充满了压迫感。 对面各大宗门的弟子们已经在纷纷咽口水了。 “有话好好说啊，我们也……啊啊啊啊啊！” 弟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变成了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自己已经被惊醒一刀劈成了两半一般。 第457章 二师兄，双标 但其实，景星雷霆一刀劈向的却是他身后的透明屏障。 但即使如此，那刀锋擦着头皮过去的感觉，也还是让那弟子整个人心脏都要吓停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双腿发软，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而他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反应的，拦在景星跟前的那些弟子，几乎全都瘫倒成了一片。 “景仙君？” 掌柜还从没见过景星这么凶的样子，哪怕景星是自己人，也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他试探地唤了景星一句，可景星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没办法，掌柜连忙体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又喊了一句：“景仙君，你看看那边，那边有有有……” 因为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向来伶牙俐齿的掌柜竟是直接结巴了，半天没能把一句话说完。 只能激动地浑身发抖地指着一个方向。 景星微微有些不耐，却还是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轻飘飘地望了过去。 “！” 谁想这一望，他瞳孔蓦一缩，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原地。 是秦蓁。 秦蓁本来就想和景星打招呼，此时见他望了过来，连忙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二师兄~” 秦蓁欢快地唤了一声，随即像一只还巢的小鸟一般，张着双手就向着景星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你出关了啊？” “小小小东家……” 掌柜见状，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要知道现在景星可不是平时的景星，凶得很嘞。 秦蓁这么大大咧咧地往跟前凑，要是吓哭了可怎么办？ 而且，没看见景仙君手里那刀还没收回吗？ 刀剑可不长眼啊。 没看见周围其他人，没一个敢拦的吗？ 掌柜急火火地就要上前去拦，可谁想，就在这时—— 景星忽然收敛了自己那凌厉的气息，周身都温和了下来。 便是那气势汹汹的唐刀，也瞬间被他收回了乾坤戒中。 他的目光清浅，唇角还带着一丝浅笑，仿佛刚刚那个冰冷地让人“让开”的人不是他似的。 “……嗯。” 嗯？ 掌柜怀疑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但是不管他怎么看，现在的景星都是往日里那副散漫温和的模样。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秦蓁有些好奇。 “看到你留下的讯息，有些担心，而且大殿里那颗属于浮瑶长老的那颗命星还几度黯淡，以防万一，我就来了。” 一边的掌柜闻言，简直要流下两滴辛酸泪来。 别看景星现在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是之前却是把他给折腾惨了。 天知道，他半夜在自己的床上睡得好好的，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之后再要用地图联系秦蓁，那边根本不回复，但架不住他太累了，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 然后就被景星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给拖出来了啊！ 要知道，他这个人喜欢一丝不挂地睡觉啊！！！ 景星那是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吗？那分明是把他的自尊给拖出来了啊！ 虽然景星十分礼貌地道了歉：“抱歉，掌柜你睡得太熟，我叫了几次都没能叫醒，只能出此下策。” 但是掌柜还是想要哀嚎。 但知道事情紧急后，他还是只能一边匆匆穿衣服，一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告知。 苦兮兮地跟着景星来到了这盲山脚下。 这个时候他就无比羡慕那地龙住得远了，不会被景星这样半夜挖起来。 “那你放心吧，浮瑶长老和大师姐都没事，而且都因祸得福。” “那你呢？” “嗯？”秦蓁没想到景星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但景星却依旧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再次询问道：“你还好吗？” 看到景星这么认真的模样，秦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面还有些破损和血迹，正是她和大黄狗数次厮杀时留下的。 不过因为伤口早就愈合，她一时间完全忘记要给自己施展一个清洁术。 怪不得自家二师兄这么担心。 “我没事，放心放心。”秦蓁一边说着，一边在景星面前转了一圈。 景星默默地看着，直到确定秦蓁活蹦乱跳的，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不仅给秦蓁施展了一个清洁术，甚至还是不放心地补了一个治愈术。 “浮瑶长老和大师姐不出来么？” “嗯，她们还有事，让我们先回去来着。” “好，那我们回宗。” 其他宗门弟子见状，很是无语：“……” 明明刚刚他们那么多人劝了又劝，景星都不为所动，现在秦蓁一句话，景星就主动要离开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嗯嗯，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们，都特别重要。” “好。” “小东家！”眼看着秦蓁和景星要离开，掌柜连忙出声唤了一句。 秦蓁闻言，这才一拍脑袋：“来，掌柜，我送你回江城。” 呜呜呜，还是他们小东家好啊。 “谢谢，谢谢。”掌柜闻言连忙道谢。 秦蓁说着，便要将掌柜拎上自己的灵剑。 掌柜见状，伸手就要抓秦蓁衣角，虽然应该不可能，但他还是担心自己会掉下剑去。 谁想，掌柜的手才刚伸出来，都还没碰到秦蓁的衣角，一双大手忽然越过秦蓁，一把抓住了掌柜的后衣襟。 掌柜直接在原地打了个转，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景星的那把剑上。 “我来。”景星淡淡开口道。 虽然景星的语气很温和，甚至还主动要载掌柜的，但是掌柜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那是他这么多年做生意有的一种感觉情绪的本能。 现在，他的感觉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景星不高兴了。 于是，掌柜很是识时务地自己当做是一只鹌鹑。 “好。”秦蓁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涌动，见自家二师兄主动帮忙，还对他展颜一笑。 三个人就这么把其他宗门的弟子扔在了后面，离开了天命山。 “那个……我们刚刚是不是该把秦蓁拦下来啊？”有个玄机楼的弟子，最先回过神来，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第458章 二师兄，纯暗恋 “确实，毕竟进去了那么多人，只有她成功地出来了。” “那你刚刚怎么不拦？”有人询问道。 “我敢吗？”那弟子理不直，气也壮。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就景星那老母鸡护崽的架势，他们敢才奇怪。 “景仙君明明平时很好说话的，求他帮忙，他也会出手来着，这次怎么这么凶，嘤嘤嘤。” 有个女弟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哎，也能理解，不是说他们宗门的长老命星都要熄灭了吗？” “可他现在压根没想着去确认那位长老的安危啊，跟着他小师妹就走了。” “没听到秦蓁说没事了吗，跟着她走有什么不对的？” “就我觉得景星最紧张的其实是他小师妹吗？” “你还不如说景星纯暗恋呢。”有人闻言不屑一顾，甚至还翻了一个白眼。 …… 这些议论秦蓁和景星都不知道，此时两个人已经把掌柜送回了逍遥楼。 “我之前交给你的那封信，直接毁了吧。” 那是秦蓁之前怕出意外，所以才留下的信件，现在既然已经平安返回，自然是不再需要了。 掌柜闻言点了点头：“好的。” 掌柜将那收好的信取了出来，当着秦蓁的面焚毁了。 做完这些，掌柜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连忙开口道： “对了，小东家，之前你的大师姐也留了一封信，你看……” “看她想要怎么处理吧，你之后问问她。” 秦蓁并没有要看那封信的意思，因为她大概猜得到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就像是，她猜得到之前向清要她先答应的请求是什么，又为什么说要三日后才告诉她。 无非是—— 如果封印和禁制松动，让她在第一时间杀了她。 向清就是那样的人，只要她还有一丝理智，就绝不会放任自己危害到别人。 所以，她宁愿死，也不要成为一个怪物。 她知道，向清也知道她知道。 只是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因为，这太残忍了。 不管是向清决定的赴死，还是秦蓁不得不手刃自己最亲的大师姐，都是极为残忍的事情。 但好在，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有件事，秦蓁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就是——在听到四象九耀灵珠预见的未来中，向清会变成一个没有神志、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她生气了。 明明她的大师姐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她绝不会让她经历那一切。 “走了。”景星见秦蓁和掌柜说完了话，这才开口道。 “嗯。” 秦蓁正要祭出自己的灵剑，谁想下一秒，景星忽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暖意。 “辛苦了，我带你。” 秦蓁下意识地就要回一句“不辛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撞入景星那双带笑的眼眸的时候，她忽然不想这么说了。 这样笑着的二师兄，实在是有些好看。 “好。”她听到自己应了下来。 景星得到了她的应允之后，这才伸手将她拎到了自己的唐刀之上。 “站好了？” “嗯。” “扶好。” 御剑十分得心应手的秦蓁，根本不可能在御剑时落下，也并不需要扶着前面的人。 可是，景星的腰身十分劲瘦有力，看起来特别适合把手。 等到秦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抓住了景星身侧的衣服。 景星快速飞往高空之中，唐刀莹润的光泽，像是一道划破天空的星光一般，消失在了天际。 掌柜见状，这才喃喃开口道：“景仙君那里不是有很多飞舟吗？干嘛要两个人挤在那么小的唐刀上？” 就算刚刚不想在其他宗门弟子面前露富，现在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在意了啊。 而且，刚刚他因为害怕，想要抓景星的衣角，还被景星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就因为他没有小东家的花容月貌么？ 啊，他酸了。 …… 高天之上。 秦蓁轻轻地将脑袋抵在了景星的背心。 明明自己御剑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跟在景星身后，她就有些嫌弃这拂面而来的风太冷了。 好在，自家二师兄身形高大，能够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景星本来正要再撑开一个避风结界，谁想忽然就被秦蓁这么靠住了。 他整个人下意识地就挺直了背脊，僵硬得仿若一块人形石头。 还是顿了一秒后，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御剑前行。 在继续这样挡风，还是撑开结界中，景星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 最终，想让小师妹舒服一点的想法还是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上风。 景星撑开了一个防风的结界。 “小师妹，还冷么？” 风，在耳边停歇。 但秦蓁依旧用脑袋抵着景星的背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冷了。” “……嗯。”景星双手下意识地握了下拳，随后这才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松开。 小师妹，没有退开！ “二师兄。” “嗯？” “我好累啊。” 景星还来不及回话，下一秒秦蓁便主动环住了景星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兴奋劲过去之后，再加上景星身边的安全感，使得秦蓁有些困倦了。 毕竟，她又是分裂神魂，又是不断进出向清的身体，还和那大黄狗打了一场又一场，不累才奇怪。 而且这种累，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神魂上的疲惫。 “……睡吧，师兄带你回家。” “嗯。” 秦蓁应了一声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完全不知道景星低低叹了口气后，召唤出了一艘飞舟，抱着她跨了上去。 秦蓁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但是那道熟悉的气息，似乎要离开，她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挽留了一下，对方不肯，她还哼哼唧唧。 景星看着躺在软榻上抓着自己袖子不放的秦蓁，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最后只能在秦蓁的身边坐了下来。 哪想，秦蓁感觉到他这个热源之后，自己便像是毛毛虫一般，蛄蛹着就往他身边凑。 第459章 羞死人了 秦蓁甚至还伸手在景星的大腿上摸了摸。 似乎对这双腿很满意，她还喟叹地舒出一口长气，然后枕着景星的大腿就睡了过去。 这次倒是睡得安稳，不再乱动了。 甚至脸上还隐隐有笑容。 “哎——” 秦蓁倒是舒服了，但景星就难熬了。 他只能再一次惆怅地叹了好长好长一口气。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小珍珠。” 回应他的，是秦蓁均匀的呼吸。 看着秦蓁安稳的睡颜，景星再次叹了口气，眼神却是不敢再落在秦蓁身上分毫。 可明明已经移开了视线，关于秦蓁的一切，似乎早已经刻入了心扉。 她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红扑扑的脸蛋，一切的一切，哪怕不用细想，都能浮现在脑海深处。 “哎——” 景星已经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而他一边叹气，还一边从乾坤戒挑了一块最好看的毯子，给秦蓁盖上了。 景星第一次希望，回宗的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但再长的路都会有尽头。 破云宗很快就到了。 但是看着秦蓁那熟睡的模样，景星实在没忍心喊醒，只能任由飞舟在破云宗的上空缓慢盘旋。 觅食路过的胖仙鹤看了一眼：“咦，有飞舟？” 但感觉到这飞舟上破云宗的气息，不像是敌人，胖仙鹤便也没在意，直接飞走了。 一刻钟后，在黄金田偷吃灵米的仙鹤抬头，看向那艘熟悉的飞舟，小小的眼睛里，发出大大的疑惑。 “呃，迷路了？” 半个时辰后，准备寻一处幽静的地方睡觉的胖仙鹤，抬头看向还在盘旋的飞舟，无语了。 “有病吧！飞舟宝贵的灵力是这样消耗着玩的吗？” 四个时辰后。 天边的太阳已经落下，落日的余晖也在刚刚消失殆尽。 夜幕降临，疏星几点。 睡饱了的胖仙鹤抬头，看向第无数次盘旋的那飞舟，终于忍不住了。 直接猛地一拍自己的翅膀，吭哧吭哧往飞舟的方向飞去，一脑袋就撞了上去。 撞得那飞舟都动荡了一瞬。 而它这还不满足，骂骂咧咧地就翻上了飞舟：“飞飞飞飞飞，就你一天能飞是吧！？” 胖仙鹤一边骂着，一边抬起自己短短的爪子，一脚就踹开了飞舟的门。 一时间，景星抬头和胖仙鹤小小的眼睛对上了。 景星：“……” 胖仙鹤：“……” 迷迷糊糊醒来，还下意识地在景星大腿上蹭了蹭的秦蓁：“唔？” 僵住的胖仙鹤最先反应了过来，猛地一个猛扎，就从飞舟上跳了下去。 隐约间，景星还听见胖仙鹤还来了一句：“我去，羞死个人了~” 尾音还十分荡漾。 景星：“……” 所以，它荡漾个什么劲儿？ 秦蓁此时也恢复了一点精神，毕竟就胖仙鹤这么大的动静，她不醒才奇怪。 “二师兄，怎么了？” 因为刚醒，秦蓁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显得软糯。 “没事，一只仙鹤不太长眼，飞错地方，撞过来了。” 秦蓁闻言，又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这一清醒，秦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枕着的温热物体是什么了。 是她家二师兄的大腿啊！ 她怎么敢的啊？ 因为实在是过于震惊，秦蓁一时间甚至都没空去思考为什么景星有飞舟，最初却只想和她挤在一柄飞剑上。 秦蓁整个人怔住了，理智告诉她要快点从景星腿上醒来，但是身体却因为太过震惊而宕机了，半天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她就继续这么直挺挺地躺在景星的大腿上。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此时清醒过来，秦蓁只觉得景星身上那股好闻的冷香，霸道地席卷着她的所有感官。 仿佛就连她的身上，都沾染了这一股淡淡的香气，与她本身的气息所纠缠。 意识到这一点，秦蓁终于反应过来，猛地坐起了身来。 相比于秦蓁一时间的无措，景星却是淡定无比。 只听得他温和地询问道：“醒了？” “……嗯。” “睡得好吗？” “挺，挺好？” 秦蓁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回答就回答吧，怎么还用上了问句？ 景星似乎被秦蓁这样的举动逗笑了：“那看来是睡得不错了。” “嗯，二师兄呢？” “我啊？”景星故意卖关子，拖长了音调，“托某人的福，我腿麻了。” 秦蓁见景星这么坦荡，刚刚脸上升腾起的热意，瞬间便散了。 怎么能光她一个人感觉到不自在呢？ 她秦蓁可从来都是喜欢主动进攻的那一个。 所以，秦蓁直接无辜地往前凑了凑：“那我给二师兄捏捏？” 说着，她的手就要落在景星结实的大腿上。 景星哪敢真的让她摸啊，当即迅速就站起了身来。 秦蓁的手摸了个空，但整个人却忽然笑出了声来。 “二师兄，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景星的耳根有些红：“咳，别闹了，回宗了。” 秦蓁见状，却笑得更欢了。 “二师兄，你真可爱。” 景星见状，干脆弹了秦蓁一个脑瓜崩。 “没大没小。” 两个人从飞舟下来时，淮序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见到两人，他还有些诧异：“怎么一直在上面转圈圈？” 秦蓁完全不知道转圈圈的事，听得一头雾水。 景星则是轻咳了一声：“就是看宗门的景色不错。” 淮序：“？” 他们破云宗的景色好看是好看，但看了这么多年还不腻呢？值得反复转圈看吗？ 不理解，但是他尊重。 “向清和浮瑶长老呢？” “说起来话长，师尊回来了吗？其他长老都在吗？” “回来了，长老们除了牧长老刚刚离开了，其他长老都在。” 秦蓁闻言有些诧异：“莫长老居然都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什么消息？” 淮序学着秦蓁刚刚的语气道：“说来话长。” “那就先聚在一起，互相交流一下。” “走。” 几人一同往黄金台上而去。 完全没人在意，刚刚有只胖仙鹤一个猛扎，没能起飞，掉一边谷底去了。 第460章 巧了，不是 黄金台上，温琼华正低声和莫问说着什么。 社恐的邢硕长老和宁魄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了两个最角落的位置。 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仿佛他们并不存在一般。 听到秦蓁他们几人的脚步声，温琼华第一个抬起了头来。 “师尊。”秦蓁见状，很是活泼地跟温琼华打了个招呼。 随后这才笑眯眯地看向莫问长老，乐了。 “莫长老，你女装上头了啊？” 没办法，谁让莫问此时虽然穿着一身偏中性的衣服，发髻也是简单利落的高马尾，但架不住他脸太好看，稍稍上了一下妆容，就如花似玉的。 莫问长老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女装的别扭感，甚至十分得心应手。 “非也非也，不过是闯他人禁地，必要的伪装而已。”莫问很是坦然。 秦蓁瞬间就get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哦，懂了，被抓到，你就说自己是之前伪装的那个小宗门长老是吧？” 莫问很是欣赏地看了秦蓁一眼：“聪明。” 丢脸，他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破云宗丢脸的。 就算真的丢脸，也是女长老丢脸，那关他破云宗的莫问什么事？ “莫长老，听说你有重大发现？” 秦蓁是个好奇心很强烈的人，此时人屁股都还没坐下，嘴上就已经先问了起来。 一边问，一边她还不忘对着邢硕长老和自家三师兄都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两个社恐，对于这样的招呼方式表示十分满意。 当然能当他们不存在就更好了。 莫问和秦蓁相处，完全没半点长辈的威严，也不在意秦蓁这样是不是有点没大没小。 听到秦蓁问起，连忙兴奋地眉飞色舞：“对，你都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 “总不会叫你找到天魔族的老巢了吧？” 秦蓁闻言，配合地越凑越近，连眼睛都亮晶晶的，盛满了兴趣。 “哼哼，也差不多了吧。” 秦蓁和景星闻言，动作都是一顿。 随后是秦蓁最先反应过来：“你找到了天魔族的老巢！？我去，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 便是景星都没忍住挑了挑眉。 莫问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我出马，还能有假？” “哇，莫长老你也太厉害了，你到底怎么找到的啊？” 秦蓁一屁股直接在莫问和温琼华之间坐下了。 温琼华见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十分纵容地往旁边让了让。 景星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和淮序一起，在原本预留出的位置上坐下了。 “我不是说要到处找禁地历练历练么？后面我仔细想，肯定是那些大宗门的禁地比较有挑战性啊，所以——” “所以，你就去闯这些大宗门的禁地了？然后发现天魔族的老巢居然就在某个大宗门里？”秦蓁都已经学会抢答了。 “？”被抢了台词的莫问长老闻言一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正准备继续开口。 结果下一秒，景星忽然淡定地接话道：“不会是在天衍宗的禁地里吧？” 莫长老：“？？？” 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抢他的话头啊？ 见莫长老忽然自闭了，秦蓁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还真是啊。” 莫长老：“……你们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秦蓁见莫长老失落，连忙讨好地给他添了杯茶：“能说，能说，怎么不能说了？你还没说你在英明神武地发现那个地方是天魔族的老巢后，做了什么呢。” 莫问被这么一哄，整个人都精神了。 “好吧，那我就从头开始说。” 秦蓁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说说，我特别想听。” “我在四处找禁地历练的时候，接到了掌门的传讯，说是要我注意有奇异臭气和狗头烟花的地方。” “嗯嗯，然后呢？” “我当时想，我怎么知道这臭气奇不奇异？而且狗头烟花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可以不发表感叹的，莫长老。”秦蓁急着知道后面的事情，连忙吐槽了一句，催促道，“你赶紧往下说重点。” “好吧，总之，我确实一路上也在留意这件事，但一直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直到半个月前，我从一个禁地历练出来，偶然听到一个小孩说的话。” “什么话？”秦蓁追问。 “他说他半夜看到天忽然亮了一下，就伸头出去看，看到满天都是奇怪的小狗，明明家里人也看到了，但他去了一趟外祖家，等到家里人过来外祖家团聚时，大家却都非要说他在胡说，把梦当真了。” 秦蓁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奇怪。” 景星稍稍沉吟，便有了猜测：“记忆被篡改了，先被送到外地的小孩逃过一劫，没有被影响记忆？” “可能。”淮序第一个表示了赞同。 “既然小孩一家都看见了，只怕城里也有不少人看见吧，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 莫问很快就给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问到了小孩看到烟花的时间和地点后，便前往了他们所在的落松镇。” “果然，毫不意外，镇里没有一个人记得那晚烟花的事，而且在我询问到第十个人的时候，天衍宗的弟子忽然出现，二话不说就要施加混淆记忆的术法。” 秦蓁闻言“呵”了一声：“这算什么？不打自招？” “所以，你直接去了天衍宗？”景星继续猜测道。 “一个人去，那多没意思，既然掌门之前都说了，这狗头烟花所在的地方，可能和魔族和天魔族都有关系，那我可不得多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见证见证？” 莫问将“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词语，读作朋友，意为“工具人”。 “你……找了哪些朋友啊？”秦蓁脸上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便是连远处的邢硕长老和宁魄都没忍住分出一缕心神，注意起莫问这边的情况来。 毕竟，没人不好奇，莫长老将哪些冤大头拐上了贼船。 “咳，不多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五十来个宗门吧。” 第461章 算无遗计 众人：“……” 五十多个了，还叫不多？ 莫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但时间紧急，只来得及找这么点宗门嘛。” 众人：“……” 那么点时间，还能摇来那么多宗门，某种意义来说，莫问也是个有本事的。 秦蓁对着莫问比了个大拇指。 景星好奇：“你们不会是硬闯天衍宗了吧？” 毕竟，声势这么浩大的。 莫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硬闯那哪成，虽然现在宗主和剑尊没了，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硬闯，吃亏的肯定是我们，更别说那护山大阵我们也闯不进去啊。” “所以呢？总不会你们说想要和他们友好交流，他们就欣然同意，邀请你们去天衍宗了吧？” 秦蓁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扯淡。 莫问闻言，也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过于离谱了一点。 “天衍宗是败了，但并不代表所有天衍宗的人都是傻子，明显天衍宗有事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人去‘友好交流’啊？” “那你们……偷偷进去的？不对啊，那也进不去天衍宗。” 莫问闻言，却是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左右晃了晃：“别急别急，山人自有妙计。” “你就别卖关子了吧，痛痛快快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们，不可以吗？” 莫问见秦蓁是真的急了，便也没有再故弄玄虚。 “我直接邀请了各大宗门的朋友，告知了他们天衍宗有异的事情，不管我说的记忆混淆、还是天衍宗弟子试图对我动手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们都会前来，毕竟，太多人想从这个曾经的第一大宗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而撕下肉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天衍宗主动请我们进去。” 景星听到莫长老最后一句，略一思索就点了下头。 “所以，你们放了类似的烟花？” 莫问长老赞赏地看了景星一眼。 “嗯，万幸，那烟花是邢硕打造的，虽然臭味还原不了，但狗头可以。”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了一眼低调的邢硕长老。 只见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端着可以吓哭世间所有小孩的表情，在……神游。 感觉到秦蓁的视线，他这才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默默地配合他们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造出了许多外人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秦蓁都能想到，莫长老他们放了那狗头烟花后，苏蕊那群人有多么气急败坏，不把他们抓了才奇怪。 所以—— “搞了半天，你们是被抓进天衍宗的啊？”秦蓁乐了。 莫长老对此接受良好：“能进去就是胜利。” “行行行，然后呢？” “都进入天衍宗了，还听他们的话做什么？当然是制造混乱开溜啊，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莫问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 那眼神，竟然还带着一丝很微妙的嫌弃和敬佩。 很是复杂。 秦蓁：“？？？” “更何况，一踏入天衍宗，一股恶臭就从风中被送到了所有人的鼻子里。” 秦蓁：“……” “那味道还霸道得很，屏蔽嗅觉都不能避免闻到这股味道，而这还是在味道很轻的情况下，所以臭气弥漫的天衍宗内部，反而没有多少人在。” 秦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试探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莫问：“……” 景星失笑，便是温琼华都无奈地扶额，摇了摇头。 “总之，就算是个瞎子，寻着这味道也能追到源头去。我便引着人随着味道一路追到了天衍宗的禁区，见到了在那里的魔族。” 淮序闻言觉得奇怪：“那些魔族不离开进去，隐藏起来吗？” “离开不了。”回答他的，不是莫问，而是秦蓁。 “为何？” “因为——天衍宗的禁地，有一道敕令镇于禁地入口，拘束所有妖邪魔物，使其不得离开。” “为什么在禁地会有这样的一道敕令？”景星也有了一丝兴趣。 秦蓁：“不知道，我进入天……总之，这道敕令是很早以前就有的，具体什么时候有的，也没人知道，而且好像只有我能看得到，现在想来，应该是老祖留下的敕令。” 秦蓁这话，说得可谓是漏洞百出。 也亏得大家对她极为信任，没有因为她这听起来就很不对劲的话，就先怀疑她、质疑她。 大家默契地没有说话，还是温琼华轻咳一声，有些惊讶地率先出了声。 “老祖！？” 温琼华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老祖的事情。 秦蓁肯定地点了点头。 之前，老祖就有说过，她和他确实在上一世就见过，虽然她因为剧情的影响，她相关的记忆被抹去一次又一次。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被淮序吃了一口，又被老祖拆了又拆，秦蓁上一世有些被清除的记忆，模模糊糊地开始恢复了。 那道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在天衍宗禁地入口的敕令，她也记了起来，那分明是老祖的笔迹。 她在藏书楼里翻看过很多典籍，里面都有老祖信手写写画画的一些东西，所以，她对他的笔迹很是熟悉。 以前，是不记得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她才惊觉—— 原来老祖早早在他们都还不知晓的时候，甚至她可能还未降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苏蕊他们把魔族带到那里去容易，想要从那里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是连清和剑尊都不知道的敕令。 “老祖难道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淮序闻言也不由得惊叹了一句。 可秦蓁此时心里除了佩服，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老祖历经过无数次失败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可能通往更好结局的路。 他的每一次“算无遗计”，都是他不断去尝试，用千万次失败换来的。 其中的艰险、困苦和崩溃，他全都一个人承受了。 最后，他将所有的一切痛苦，都配着那杯清酒下了肚，将明天和希望留给了他们。 第462章 互通消息 “嗯，老祖，他很厉害。”秦蓁听到自己轻轻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对此，从来没有人有过异议。 他们的沉默，只是有些遗憾，他们和他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太短，又能为他做的太少太少。 但气氛也只是凝滞了这么一瞬，很快，大家便恢复了刚刚的模样。 “回到正题，莫长老，你们遇到那些魔族后呢？” “当然是战个痛啊。”莫问想也没想开口就回道。 “你们那点人，怕是打不过吧？” 莫问点头应下：“杀一个不赔，杀两个稳赚嘛，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老祖保佑么，我也看得到那道敕令。” 所以，自然知道撑不住的时候，就撤到禁地之外。 “那你有看到苏蕊、魔尊那些人吗？”秦蓁追问道。 莫问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是苏蕊带着一群人夺舍了天衍宗的长老和弟子们，暂时离开了天衍宗，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们试着在禁地里寻找他们的本体，但是……” “找不到？”秦蓁大概猜得到这个结果。 毕竟，真能找到他们的身体的话，整件事便可以算作结束了。 所以，天道哪怕现在再分身乏术，再独木难撑，都还是必须想办法帮苏蕊一把。 要不然，这个原书的世界，恐怕真的完了。 莫问点头：“嗯，没找到，而且……里面实在是太臭了，熏得我们眼泪直流就算了，连神魂都有些抽痛，实在是不好搜寻。” 能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整个天衍宗禁地搜寻一遍，已经是他们意志坚定了。 再来一遍，就算他还能坚持，其他人是真的坚持不了了。 莫问说完，又看了秦蓁一眼：“你到底是怎么能弄出这么臭的玩意儿的？” 秦蓁：“呃……肯定是苏蕊他们乱用了熏香和药材之类的东西，才会让那个味道越来越臭的，不是我的锅啊，至少不全是。” 很明显，这臭气，比她之前鼓捣出来的那东西臭多了。 至少那一次，她和牧长老的神魂还算好。 “所以，天衍宗现在是被苏蕊他们那群人给控制了？”景星抓住了这件事里的重点。 莫问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既然狗头烟花的事情是天衍宗的人去到各个城镇处理的，那估计能做决策的长老们应该都是被夺舍过了，至于下面的弟子，我们无法分辨。” 温琼华闻言却是先看了秦蓁一眼，随后这才温和地插话道：“现在能分辨了。” “嗯？”这倒是莫问之前没来得及听说的事情。 “归夷和秦蓁一起研制出了一种酒，被魔族或是天魔族夺舍过，或者有魔气的人喝下，就会有反应。”温琼华大致介绍了一下。 莫问听完，很是欣喜：“这东西好，能分辨敌我。” “嗯，你回宗门我递给你的第一杯酒就是。”温琼华笑眯眯道。 莫问：“……” “放心，我也喝了，毕竟，不喝，牧长老不让我回来。”温琼华也是有些无奈。 确实是牧归夷做得出来的事情。 秦蓁闻言，下意识地和景星对视了一眼，随后她这才看向温琼华：“那我和二师兄的那一杯呢？” 温琼华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和杯子：“请便。” 秦蓁也是真的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和景星一人倒了一杯，“咣咣咣”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以后，她还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景星。 景星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秦蓁见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又偏头去看自家师尊。 “本来之前浮瑶长老只算出了北方可能是天魔族入侵的地方，没想到莫长老直接找到了答案，师尊，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秦蓁摩拳擦掌，新仇旧恨，她早就想和苏蕊算算了！ “还是得先确定天衍宗禁地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不过，在你们回来以前，我已经通知其他宗门的宗主，将天衍宗给围了。” “联盟达成了？”秦蓁惊喜。 “毕竟，事关天魔族。” 在对外一事上，不管各大仙门有什么恩怨，但只要脑子还算清醒的，都知道这个时候要团结一致。 天魔大战，那一战有多惨烈，不是时间能冲淡的记忆。 景星却是微微蹙了蹙眉：“小师妹的酒赶上了吗？如果没有，怕是我们的行动已经被苏蕊他们知晓了。” “结盟的时候是喝过酒，但是之前多少还是泄露了不少的信息。” “已经到这一步了，倒也不怕透露了。”淮序开口道。 “那我先来说说，我和大师姐去找浮瑶长老，发生了哪些事吧。”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就集中在了秦蓁身上。 秦蓁本来就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这件事被她说出来，完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连邢硕那张钱包脸上，都露出了凶狠以外的其他表情，听得十分津津有味。 听到最后，所有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也算是因祸得福。”温琼华低低叹了口气。 从来不说话的邢硕，此时却终于第一次开了口：“那四象九耀灵珠，居然有器灵？” 秦蓁虽然不知道邢硕长老为什么忽然要和她确认这个，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邢硕长老的长相太有威慑力了，让人下意识地老实。 “那灵珠，很早以前浮瑶送来我这里检查过，我并没有察觉到它生出了器灵一事。” 邢硕的语气有些严肃，但是秦蓁很快就意识到他其实是在自责。 “是她太狡猾，与你无关，连浮瑶长老自己都没察觉。”景星连忙出声安慰。 秦蓁也慌忙地点头：“就是就是，再说了，另一个浮瑶也说过了，这是她卜算出来的未来，就算我们没来得及干涉，它也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邢硕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两个小辈给安慰了，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才好。 好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嗯”字，然后别过脸，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第463章 情窦初开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苏蕊他们。”景星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秦蓁也有些在意这件事，虽然她觉得，以天道的庇护，想要找到，恐怕有些困难。 但是，不怕困难的事情，只有勇敢的修士。 “找，必须得找，我总觉得她在憋个大的。”秦蓁率先附和景星的说法。 秦蓁可不想给苏蕊太多的时间。 “问题在于去哪里找？又怎么找？” 谁想，景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天罡岛，去找看看吗？” 这个答案实在是过于出乎意料，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秦蓁都保持着嘴巴微张的姿势，望着自家的二师兄，仿佛他说了一个什么神秘外语一般。 她听是听了，但是反应不过来。 “天罡岛，你怎么会忽然想到那个地方？”温琼华也觉得极为意外。 外界对天罡岛的了解，多是满门男修，传闻连岛上的动物都是公的，但具体如何，谁人也不知道。 现任宗主平平无奇，便是门下弟子也没有听说过特别优秀的。 “天罡岛，我就知道一个廖青。” 秦蓁努力回忆着和天罡岛有关的一切，却只能想起在仙门大比时，认识的那个男修。 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特别讨厌。 不对，等等！ 她明明第一次见到廖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可惜后面看了廖青的长相后，觉得样貌大众，没什么记忆点，回想不起相关的事情，最后就抛到了脑后。 之后，她就完全彻彻底底忘记这件事了。 但秦蓁自认为自己的记性也没有差到那个程度，那就是有外力的干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很难再抛到脑后了。 而景星此时，也开口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老祖要把自己的剑灵送到那里去吗？” “老祖的……剑灵？”淮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连宁魄好看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只有邢硕猛地站起了身来，震惊地看向了景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剑灵，叫什么名字？” 秦蓁见状，更是满头雾水：“邢长老，怎么了吗？” 为什么邢硕这么激动？ 邢硕却顾不上回答秦蓁的问题，只是紧紧地盯着景星，再一次催促道：“告诉我。” 邢硕的反常，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等待着景星给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他现在的名字，就是小师妹刚刚提到的廖青。” 秦蓁：“！！！” 廖青居然是老祖的剑灵！？ 真的假的？ 原书里有这样的内容吗？ 秦蓁的思维有些混乱，很快，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原书里面没有这样的内容，但是上辈子老祖和她提过啊！ “我们宗门有一个炼器师，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在炼器之上的成就。” “就是有些内向自卑，明明就是个天才。” “你看，他给我锻造了一把剑，很少见到有这种周身泛有青金色的光芒的灵剑吧？更别说，这剑居然还生出了剑灵。” “你问我剑灵唤作什么？我们宗的那位炼器师，给剑单名了一个青字，不过他故国既是廖都的，便唤作廖青吧。” 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对廖青的名字有印象，看见那张脸却觉得没有任何印象，因为她根本就没见过廖青人形的样子啊！ 就见过一把青色的长剑。 能把剑和人联系起来才奇怪！ 但因为事关老祖，所以她又隐隐约约有那么点印象。 想起来这些后，秦蓁便越加奇怪，廖青为何会流落在天罡岛？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莫非，天罡岛真有什么老祖留下的线索，等着他们去发现？ 苏蕊他们真的去天罡岛了？ 解决了一个疑问，但是更多的疑问却冒了出来。 而同样有疑问的，还有邢硕长老。 “他怎么知道是老祖把他留在了天罡岛？”邢硕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开口询问道。 “说来也巧，我本来并不知晓，是这一次突破遇到瓶颈，在藏书楼闲逛时，无意间翻看到了一本书。” 说话间，景星便将那本书从乾坤戒中拿了出来。 只是秦蓁扫了眼那书的名字，忽然就沉默了。 温琼华见状有些想笑，但她努力地忍住了，邢硕和宁魄则用瞳孔地震来表达着自己的震撼。 只有淮序面色如常，而莫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景小子，你看的什么玩意儿啊？《俏仙君别宠了，仙子已经有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破云宗的藏书楼为什么会有这种书存在啊？” 莫问笑得极为放肆，甚至放肆到最后笑出了一声声鹅叫。 刚刚还面色如常，装作不在意的淮序被莫问长老的笑声一传染，终是没忍住也“噗”地笑出了声来。 景星：“……很好笑吗？” 秦蓁起身拍了拍自家二师兄的肩膀：“我懂，我懂，二师兄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是该情窦初开了。” 景星：“？？？” 景星虽然料到了自己拿出这本书，肯定会被笑，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被自家小师妹取笑。 “小师妹，你情窦开过了？” 秦蓁闻言顿了下，随后大大咧咧地就摆了摆手：“嗐，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喜欢过那么一个两个三个……” “三个？”景星蹙了蹙眉。 心里微妙有些酸涩感，面上却端着一派不在意。 那些人不过是比他认识她早而已，反正以后没机会了。 秦蓁不知道自家二师兄的想法，表情深沉地点了点头：“对，三个，三个纸片人。” 读大学前拼了命，大学毕业后就稍稍放松了些，她偶尔就会玩玩游戏解压。 然后有了三个纸片人老公。 景星：“？？？” 什么东西？ 纸片人？什么符纸吗？ 这种东西也能让人情窦初开？ 在场所有人都要怀疑人生了。 只有秦蓁还沉浸在追忆往昔纸片人老公的思绪之中，表情愉快。 第464章 自我孤立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师兄你在那本书里看见了什么。” 在其他人还在纠结纸片人的时候，秦蓁已经追忆完往昔氪金岁月，回过了神来。 倒是景星，在听到秦蓁毫不在乎地表示“这些都不重要”时，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我看到了老祖的笔迹。”景星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本书名很微妙的书，打了开来。 莫问闻言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这书有那么好看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看。” 温琼华闻言，却是深深地看了景星一眼，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也许是老祖预料到了，有一天咱们宗门某人会春心萌动，在合适的时机翻开这本书吧。” 秦蓁听到自家师尊这么说，还乐得嘿嘿笑了两声。 一边乐，一边还不忘用手肘去杵景星，很是揶揄。 “哎。”景星看着完全不开窍的某人，头疼。 一时间，就连温琼华看向景星的目光都带上了两分同情。 “老祖在书里写了什么？” 许是觉得景星这模样有些尴尬，淮序很讲义气地将话题从景星身上拉开了。 “这书是天罡岛的前一任岛主的东西，老祖当年和对方打赌，赢过来了。” 景星指了指老祖的笔迹，上面如是写着。 “书里圈了不少字，若是按照顺序顺着读下来，完全读不通，但是，这位天罡岛的岛主，是一个左撇子，为了方便自己阅读，这本书其实重新装订过。” “所以，按照我们的阅读方式，重新装订以后，你就会发现老祖圈出来的字能够读通顺了。” 景星一边说着，一边将书重新装订了一下。 然后将书递给了秦蓁：“小师妹，读出来。” 秦蓁连忙将书接过，一页一页地读起来。 “去天罡岛，找到廖青，他知晓我们从何而来，也知晓天魔族在寻找什么。” 秦蓁读完，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我们从何而来”，这简单的几个字，直接让秦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里难道有通往秦安宁原本的那本漫画世界的通道？ 老祖当年飞升后，会不会就是从天罡岛的通道重新回来这个世界的？ 可他不是说，那样的空间极为不稳定，早就消失了吗？ 而且就算有那样的通道存在，又和现在的局势有什么关系？还有苏蕊他们找的是这条通道吗？还是说天罡岛上有什么其他的什么东西？ “老祖留下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莫问仔细地思考过了，但还是没能从中得出特别明确的答案。 秦蓁摇了摇头。 淮序好看的眉头也皱了皱：“为何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留下这些话？” 这个问题的答案，景星大概能猜到一个大概。 “大概是为了瞒过谁。” “谁呢？”莫问追问道。 可是这话他刚刚问出口，自己心里便蓦地浮现出一个答案—— 莫问蓦地抬头看了天空一眼。 秦蓁几人也皆是如此。 老祖失败的那一千零二十八次，是不是就有被天道发现了他留下的关于天罡岛的信息。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样曲折的办法？再辅以卜算，留在了这藏书楼中，等待这一天重见天日？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那不如去一趟天罡岛，所有问题，我想在那里应该都能得到解答。” 温琼华稍稍沉吟后，直接一锤定音。 秦蓁闻言正要说话，谁想最是社恐的邢硕长老这一次居然先一步开了口。 “我去。” 见众人的视线转了过来，他那张钱包脸越加严肃了几分。 若不是大家对他这张脸已经有了抵抗力，猛然看见，怕是以为他在生气。 “秦蓁，你想去吗？”温琼华没有先答应邢硕，而是问了秦蓁一句。 “想！” “那你和邢硕长老前去，他这张脸容易引起误会，你多照顾些。”温琼华嘱咐道。 “放心吧，师尊，有我在没问题的。” “我也……”景星的话还没有说完，温琼华便已经摇了摇头。 “宗主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得不说，景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几乎只是温琼华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立刻意识到了她的意图。 “天衍宗那边的事情，你和淮序亲自去盯一下，淮序太过正直，在联盟里可能吃亏，你帮他把关一下。” “好。”景星虽然也很在意天罡岛那边的事情，但是对于破云宗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他向来不会推辞。 “宁魄。” “嗯。” “你……” 温琼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宁魄却先一步站起了身，抢先一步开了口。 “能不能……先不要给我安排任何事情？” 这还是宁魄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请求别人。 温琼华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这才点头道：“可以，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宁魄的手微微握成拳头，深吸了口气后，他才对上了温琼华那双温和包容的眼睛。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信任。” 一句话落，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三师兄，你当然……”秦蓁想也不想就要反驳。 可是，宁魄却摇了摇头，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深切的恳求，那是秦蓁从未见过的模样。 “虽然我神魂中的印记除去，但毕竟我身上有魔气和天魔气，谁也无法保证，我会不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又被他们给控制了，所以——” 宁魄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蓦地提高了几分，也严肃了几分。 “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们在商量大事的时候，不用再找我了，将我排除在外吧。” “！！！” 秦蓁怎么也没有想到宁魄居然会这么说。 这样一番话，他是不是已经思考了很久很久，却还是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你们相信我，可抱歉，我无法信任我自己。” 许是因为众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忧伤，而且大家的表情都说明了他们都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举动，所以，宁魄又狠心地补了一句。 第465章 谈心 谁想景星闻言淡定地补了一句：“行，你不相信自己，那就相信一下相信你的我们吧。” “我……”宁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景星会这么说，一时间都被弄得有些不会了。 “就是，难道三师兄还不相信我们？”秦蓁连忙开口接话道。 “……信。” “嗯，那就不要焦虑了，赶紧做事。”景星甚至直接安排上了。 温琼华见状有些想笑，果然，对付宁魄，还是得要景星来啊。 之前宁魄就拿景星没办法，现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依旧没有半点办法。 “好了，宁魄，你和莫长老一起，去一趟问仙台。” 秦蓁听到这个地点，有些好奇：“问仙台怎么了吗？” 她记得自己重生回来，就是在问仙台上。 回答她的是莫问长老：“哦，我之前种的这一茬灵植，该收获了。” 秦蓁：“……” 很好，很符合他们破云宗的精神状态。 哪怕世界下一秒就要毁灭，该收的菜还是要收。 宁魄一听是这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被众人所信任的那种高兴的感觉，还是留在了他的心间。 …… 秦蓁还是第一次和邢硕长老一同出门。 老实说，压力有点大。 邢硕似乎也感觉到了秦蓁的紧张，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终是决定对秦蓁表现友好一点。 于是，他努力地对着秦蓁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种从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牙的笑容。 有点惊悚。 笑得很好，下次别再笑了。 “咕。”秦蓁咽了一口口水，这才控制住没有从邢硕的飞舟上跳下去。 “你，见过廖青，是吗？”邢硕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很显然，他十分关心这件事。 “对。”秦蓁点了点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挺活泼的？”秦蓁对廖青的印象，也就这样了，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 邢硕闻言，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一分。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不好惹，但是秦蓁能够感觉到他松了口气。 “邢长老，你很在意廖青吗？” “嗯，你知道，我是老祖救回来的吗？” “啊，不知道啊。” 秦蓁对邢硕的了解确实非常少，除了知道对方是个了不起的炼器师，其他的她都不太清楚。 邢硕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和人谈起过这些，但是秦蓁的气质很特殊。 她总是有一种，很让人有倾诉欲的气质。 人在她面前会很放松。 “当年老祖为了救我，折了一柄剑，我便说，一定会锻造出一柄好剑赔给他。” “那个时候，其他宗门的人听到我这么说，都笑话我口气大，能配得上息止仙君的好剑，怎么可能是我这样的无名之辈能够锻造出的？” “只有老祖，他相信我，还对我说，他很期待。” 秦蓁几乎都可以想到老祖当时的模样，定然包容又真诚。 “老祖，以前和我说过，你的炼器成就总有一天会超过他，因为你不仅是个天才，还是个脚踏实地、一直在进步的天才。” 邢硕听到这里，猛地转过了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 过了好久，他才语气苦涩地开口道：“我以为，他不喜欢那把剑。” 秦蓁有些惊诧地眨了眨眼睛。 邢硕沉默了两秒，这才开口解释道：“毕竟，我从未见过他佩戴那柄剑，更别说用过了。” 可谁曾想，老祖不是不喜欢。 他将那把剑养的很好，甚至养出了剑灵。 其实老祖以前也和他提过一次，但因为他从未见过廖青，便以为那只是老祖哄他的。 “你锻造的，老祖肯定会很喜欢。”秦蓁认真地开口道。 邢硕笑了笑，这次的笑没有了最开始的僵硬，虽然依旧显得那张脸恐怖不已，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是轻松了不少。 “嗯。” “你知道，该如何和剑灵相处吗？”邢硕的轻松也只是刚刚一瞬。 此时想起从未见过的廖青，他竟是又紧张了起来。 秦蓁闻言却是有些苦恼：“我还从未有过剑灵或者器灵，不过想来，就当作人和人之间的正常相处就可以。” “……”邢硕闻言沉默了。 要一个社恐，技术宅和人自然相处，太难了。 首先，邢硕他就不知道什么是自然。 秦蓁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也沉默了。 “要不，你和他聊一聊音乐，我记得他是个音修来着。” 谁敢相信，一个剑灵，还能去修习音乐？ 因为廖青一切表现都太过自然，以至于秦蓁之前都没怀疑过他是其他物种。 “……我，不太擅长这些。” “那你喜欢吃什么？”秦蓁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 “啊？”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邢硕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所有不熟的关系，多吃几顿饭就会熟络起来的，信我。” 秦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邢硕表情还是有些犹疑，但秦蓁已经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心口，保证道： “你看，咱们关系的开端，不也是我拜入宗门后，搞了一场聚餐后熟悉起来的吗？” 邢硕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再说了，我可是一个食修，邢长老，你知道食物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 “食物，是一种情感的载体，就像是中秋吃月饼，元宵节吃汤圆，吃的都是一种思念和团圆。” 随着自身境界的提高，秦蓁对食物的看法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所以，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和他聊什么 那就在吃饭时，和他聊聊在享用的美食，不也很好吗？” 秦蓁自己说完，邢硕还没有什么反应，她自己便又感觉到了境界的松动。 虽然不足以突破，却也让秦蓁有些意外惊喜。 邢硕沉思了半晌，终是认真地对秦蓁道了一句谢。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帮我们准备一桌饭菜吗？” “当然。”秦蓁想也不想就答应道。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天罡岛便已经到了眼前。 只是，看着此时的天罡岛，秦蓁和邢硕长老都露出了极为意外的神情。 “等等，我那么大一个岛呢？” 第466章 鸟之大，一锅炖不下 秦蓁想过来天罡岛的无数种情况，但不管哪一种，都不包括现在这一种。 邢硕长老显然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整个人也愣在了飞舟上。 “怎么会不见了？” 邢硕无数次确认了地图，天罡岛确实就在他们飞舟之下的位置。 可是下面除了蔚蓝的海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下去看看吗，邢长老？” 邢硕皱眉点了点头：“去看看，注意安全。” “好。”秦蓁郑重地应了下来。 邢硕操纵着飞舟缓缓落下。 蔚蓝的海面，平静无波，海风轻拂，一眼望去，除了无垠的海水，看不到任何岛屿的存在。 秦蓁伸手触碰了一下飞舟下的海水。 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岛屿凭空不见了。 她甚至从海面上感觉不到任何灵气和生物的气息。 “难道是用什么阵法，将岛屿与外界隔离了？”邢硕长老猜测道。 “没感觉到阵法的存在，不过……” 秦蓁望着天空的某个方向，表情有点微妙，她总觉得那片天暗的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什么？”邢硕见秦蓁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追问了一句。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嗯？”邢硕一时间没能理解秦蓁话里的意思。 但是秦蓁却当机立断地控制飞舟迅速升空，并且往前以最快的速度掠去。 而几乎是他们离开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上空云端出现，刚刚还蔚蓝一片的海水，此时被阴影笼罩，变作了更深的蓝色。 邢硕朝着阴影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只蓝色的巨鸟从云雾中钻出。 身形之大，竟隐隐像是一座巍峨的山。 两只翅膀横举的宽度，竟然都不比邢硕所在的炼器峰小。 而随着巨鸟一点一点下降，从云雾中显露出真正的形态。 邢硕和秦蓁都瞪大了眼睛。 “好大！”秦蓁没忍住深吸了口气。 “上面居然还有房屋？” 邢硕却是将视线落在了巨鸟的背部，那张能止小孩夜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最为纯粹的震撼表情。 就在两个人感慨的时候，那鸟越降越低，最后翅膀一缩，竟是化作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海龟，稳稳落在了海面上。 “轰——” 因为身形实在是太过巨大，周围的海浪被它的身形压得溅起高高的水花。 那水花甚至直接形成了一面面海浪组成的水墙。 若不是两个人闪避得及时，怕就算不被这会变化的巨鸟压在了海底，也得被这掀起的海浪，拍到海里。 “等等，该不会这就是天罡岛吧！？” 邢硕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巨龟的四肢便缩回了龟壳之中，缓缓沉入水面。 直到背上的山石、建筑露出在海面上，它才静止不动了。 若不是刚刚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无论秦蓁他们现在怎么看，这都只是一座普通的岛屿。 “！”秦蓁一双眼睛也瞪得溜圆，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去岛上看看？”邢硕看着身边呆愣住的秦蓁，连忙开口道。 秦蓁此时也终于回过了神来，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走。” 两个人刚靠近那岛，便立马被阵法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忽然在两个人的耳中响了起来。 “二位，今日天罡岛不见客，请回吧。” 秦蓁闻言连忙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进岛，但请天罡岛的廖青，出岛与我们一见，我们与他有要事相商。” “二位是？” 对方似乎也觉得秦蓁的声音有些熟悉，稍稍沉默了两秒后，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天衍宗秦蓁，长老邢硕。”秦蓁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连忙报出了她和邢硕的名字。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秦蓁感觉到了一股被注视的视线。 虽然这视线并无恶意，但是被不知道在哪里的人这样窥探，她的神魂一时间有些激荡。 这是人面对这种视线的本能。 特别是当这股视线极为专注时。 邢硕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股视线，他本来就是个社恐，最受不了就是别人的目光。 对方这样的举动，可以说是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不说，甚至还在他面前劈了个叉。 邢硕：“……” 不舒服，不适应，不自在。 邢硕只觉得自己的背上就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爬，于是，他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凶狠。 秦蓁看着这样的邢硕，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熟悉他的人知道他这是在社恐，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来找廖青寻仇的。 还是那种，誓要把对方碎尸万段的仇。 就在秦蓁想着要不要解释一句，不让对方误会的时候，拦在他们前面的结界被撤去了。 “居然是秦蓁小友来了，欢迎欢迎，天罡岛现在有些乱，还请不要介意，我已经派了弟子于肆言前来引路，稍等。” 小友？ 秦蓁闻言不由得挑了下眉。 这是在说她？ 她除了天罡岛的廖青，还认识其他人？ “你认识现在说话的这人？”邢硕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由主动开口询问了秦蓁一句。 秦蓁迷茫地摇了摇头：“不认识啊。” 就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已经有穿着天罡岛弟子服的人迎了过来。 那人一看到秦蓁，眼前就是一亮。 “还真是秦师妹啊，之前廖青那小子多谢你照顾了，对了，我是于肆言，宗主让我来接你们入岛。” 来人是个自来熟，当即就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话间，就要揽过秦蓁和邢硕往里走。 只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邢硕避开了。 而邢硕还不声不响地挡在了秦蓁的面前，隔开了这个男弟子的手。 于肆言平日里和师兄弟们勾肩搭背习惯了，忽然被拒绝，不由得愣了一下。 可当他看清邢硕的模样时，脸上扬起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好好带路。” 天知道，邢硕光是说出这四个字，对于怕生的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因而，这四个字他说的特别短而有力，不怒自威。 第467章 累了 于肆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恐怖的凶兽盯上了，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这才拘谨、扭捏地重新挤出了一个笑：“这位，长，长老，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并不想对方道歉，只想赶紧干正事的邢硕，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于肆言见状，吓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因为过于紧张，他还“咕”地咽了一口口水。 也不敢对秦蓁笑得太过灿烂，连忙邀请着两人跟自己上岛。 “宗主还在大殿等候二位，不能让他等太久了，二位请跟我来。” 邢硕终于满意了：“嗯。” “你认识我？”秦蓁见状连忙问了一句。 “大家谁不认识你呀，之前仙门大比的时候，你可大出了风头，当时其实我也参加了，不过我淘汰的早，你大概对我没什么印象了。” 于肆言似乎对秦蓁的印象挺好的，听到秦蓁主动搭话，便开口回了一句。 “没事，现在有印象了。” 秦蓁是个会说话的。 果然，她话音落下，于肆言整个人瞬间肉眼可见的高兴了几分。 秦蓁这才趁机继续询问道：“今天天罡岛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听宗主的意思，本来天罡岛不准备接待客人的。” “这事啊。”于肆言的表情有些为难。 “不方便说吗？” “倒也不是不方便，就是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起来，这事还和你们破云宗有关。” “和我们破云宗有关？”秦蓁闻言很是诧异。 于肆言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们破云宗不是搞了个酒出来吗？” 秦蓁一听，就猜到是自己和牧长老一起酿造的那个竹节虫酒了。 “那酒怎么了吗？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 于肆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那酒挺好的，算了，我从头开始说吧。” “大概半日前，天衍宗的几位长老忽然来了天罡岛，说是有要事相商，宗主接待了他们，为他们奉上了你们破云宗提供的那个酒。” “他们喝了？”秦蓁挑眉。 于肆言闻言很是自豪地挺了挺胸：“那当然，我们天罡岛的人，人人都极擅长劝酒。” 毕竟满门都是男的，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秦蓁看着于肆言那骄傲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然后呢？” “那几个人反应极为剧烈，宗主一看，这绝对是魔族或者天魔族的奸细啊，当即就下令要将人抓了，谁想……这几人十分厉害，在被那酒影响了魔气的情况下，居然能直接逃窜进其他人身体里。” “他们倒是有恃无恐，出招全是杀招，可我们又不好对同门下狠手，所以，我们就陷入了被动。” 秦蓁闻言终于露出了几分惊诧的样子。 要知道，夺舍也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 就和之前那个天魔族的苏长老想要夺舍她和秦长老一样，是需要他们感受到恐惧或者动摇，心神不稳时，才能趁虚而入。 可于肆言所描述的情况，显然与一般的夺舍并不相符。 便是邢硕，眉头都没忍住皱了起来。 毕竟，这相当于那几个“奸细”在拿全岛的天罡宗门为人质。 你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变成谁。 确实十分难办。 “那你们怎么解决的？”秦蓁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哦，简单，喜欢转移就转移嘛，咱们天罡岛拢共也就那么点人，而他们也就三个人，也转移不出什么名堂。” “更别说，宗主在察觉到不对的瞬间，直接就封锁了全岛，并且让天罡岛起飞了，除非五个长老同时下令，岛屿才会回归海面，而五位长老此时都在不断喝那酒呢，那些人根本不敢夺舍他们，怕又被那酒折腾。” “……”秦蓁闻言无奈扶额，得亏他们找到了生产竹枝虫的办法，要不然哪有那么多酒可以浪费的。 “对了，你刚刚看到了吧，咱们的岛是活的。” “嗯，所以，宗主让它飞起来是怕天衍宗那三个人跑了？” “对啊。” “可就算这样，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秦蓁想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天罡岛要怎么取胜。 “也不算没有解决吧。”于肆言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微妙。 “嗯？”秦蓁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她想不到的情况。 “……宗主直接带着整个天罡岛，去投奔联盟去了。” “？？？” “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总有大能能解决吧？那就交给能解决的人就好了啊。” 怎么说呢，这逻辑真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所以，最后是联盟出手把问题解决了？” “嘿嘿嘿，没呢，飞到一半，浮瑶长老主动就联系咱们宗主了。” 秦蓁万万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浮瑶长老的事情。 她不是还在天命山的吗？ “她联系你们做什么？” 好奇，秦蓁是真的好奇。 就连邢硕此时都顾不上社恐了，也好奇地看了于肆言一眼。 “要我们返回这里，说是有人会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于肆言说这话的时候，还巴巴地看了秦蓁和邢硕长老一眼。 很显然，他觉得秦蓁和邢硕长老应该就是浮瑶长老口中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秦蓁：“……” 邢硕长老：“……” 他们只是来找廖青的啊，为什么忽然对他们寄予厚望啊？ 来之前，也没听说还要帮忙解决这事啊。 邢硕长老，想回破云宗了。 他讨厌和人打交道，这事一听就要和很多人沟通的样子，不太适合他。 因为太过绝望，邢硕长老已经双眼放空了。 表现在脸上就是，压根不把这事当做是大事，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于肆言虽然有点怕邢硕长老，但瞬间心里就有底气了。 嗯，一定是这位凶狠的大能，帮他们天罡岛迅速解决此次危机。 秦蓁看着于肆言闪闪发光的眼睛，都不好意思拆穿自家邢硕长老，这完全是想回家了。 “总之，先带我们去见宗主吧，要是廖青也在，那就更好了。” 秦蓁相信自家浮瑶长老的判断，虽然不知道她预见了什么，但是她本来就想会一会苏蕊他们了。 第468章 真巧 现在虽然事情忽然变得极为复杂，但瓮中捉鳖，正好。 秦蓁跃跃欲试，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苏蕊也好，清和剑尊也好，她可有很多账要和这两个人算。 于肆言很快就带他们去天罡岛的主殿。 老实说，以前说破云宗是破落宗门的，真的应该来天罡岛好好看看。 六仪门虽然也是个村寨的模样，但人家好歹用心布置过，不管是各种房子上的各种装饰布艺、窗花，还是园子里各种精美陶器、花架和鲜花，都能看出一种别样的精致。 但天罡岛—— 说它朴素都算是抬举它了，这天罡岛分明就是原始！ 所有的建筑，甚至是最为重要的主殿居然都是用石头搭出来的。 还不是那种规整的石块，而是石头原本怎么样就怎样地垒在一起。 非常的……天然。 而其他装饰更是没有，就连树木和杂草都没怎么修剪过。 更别说布置房子了。 他们的洞府，是真的石洞啊！ 看得秦蓁都有一种想要扶贫的冲动。 有一瞬间，秦蓁甚至觉得，把苏蕊他们一直控制在这里，也挺好的。 像他们那样锦衣玉食过习惯了，又有野心的人，呆在这里出不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忍受不了，自我了结了。 “秦蓁小友，好久不见。”天罡岛的宗主，一看到秦蓁，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宗主好。”虽然秦蓁对这位宗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你好你好，这位就是邢硕长老吧，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能够一见，也是缘分。” 不得不说，不愧是做宗主的人，就是比自家弟子会来事。 看到邢硕长老这样一张凶悍的脸，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失礼和惧怕来。 “嗯。”邢硕长老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虽然他现在很想藏到秦蓁身后去。 “现在确定天衍宗来的那三个人，夺舍到谁身上去了吗？”秦蓁直入主题。 天罡岛宗主闻言，先是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这才一抬手。 瞬间一个沙盘飞到了半空之中。 而上面赫然有三个红点，在向着边缘的方向移动。 “应该是在这三个弟子身上，看方向，他们要去天坑那边了。” “天坑？” “对，说是天坑，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坑洞，而是无论什么东西落入其中，都会消失不见，偶尔坑底还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据我师祖说，息止仙君飞升回来，就是从这坑里爬出来的。” 秦蓁：“！！！” “其实我们这一代的人，都没真正见过天坑的奇异，毕竟师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将天坑封印了，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封印了？” “对，我们只知道大概的位置，但是用肉眼却是看不见天坑的存在的。” 秦蓁沉吟两秒：“所以，他们有办法解开那封印？” 天罡岛宗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应该就是冲着那天坑来的，毕竟他们伪装成天衍宗长老来的时候，就表现得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不仅在被引入岛内时，故意在上空停留，似乎找寻什么，还试图和引路的弟子打听天坑的存在。” “所以，你才会让他们喝下那酒？”秦蓁算是明白了。 天罡岛宗主无奈一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谁想到真的是那个万一。” “他们夺舍后，就一路往天坑的方向去了？” 天罡岛宗主：“知道天坑方向的弟子并不算多，估计他们夺舍了不少人，才从他们的神识里得到消息，从最近的动向来看，我确定他们现在是真的往天坑的方向去了。” 就在秦蓁思索的时候，于肆言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秦蓁记得，刚刚宗主是让他去寻廖青去了。 “是廖青出事了吗？”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见了！很有可能被那三个人夺舍，或者当做人质带走了。” 于肆言的表情很不好看，毕竟廖青是他嫡亲师弟，还是宗主最喜爱的弟子，若是对方真的将他当做人质，只怕……事情会更加棘手几分。 “！”一直没说话的邢硕，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瞬间变了面色。 天罡岛宗主更是惊得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来。 “青儿他这两天本来就病恹恹的，现在又落在他们手上，完了完了……” 天罡岛岛主话没说完，自己的脸色都白了，完全忘记了秦蓁他们还在这里，连忙抓起桌上的酒缸，就要往外跑。 还是邢硕长老反应迅速，一把将人按回了座位上。 “我去。”邢硕的表情沉得滴水。 秦蓁见状，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不走不行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巧合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我也……”天罡岛宗主想要说些什么，可秦蓁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宗主，你还要维持这岛上的结界，如果有什么意外，你恐怕还要联合长老们将岛重新起飞去求救，所以，你不适合前去。” 天罡岛宗主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廖青是他最小的弟子，他自然更宠爱一些。 而且，廖青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神魂和躯体从小到大都不太稳定，若真的被夺舍，怕是比任何人都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 天罡岛宗主一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的焦虑和冲动压下去一般。 “这件事交给我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得到宗主你的一个首肯。” 秦蓁见邢硕长老对着自己点了下头，这才对着天罡岛宗主开口道。 “什么首肯？” “必要时候，我们可以对天罡岛的弟子下狠手。” “！” 天罡岛宗主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蓁要他答应的是这个。 他猛地抬起了头来，表情有些挣扎。 但那样的挣扎也只是一瞬，他很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件事越拖其实对他们越不利，毕竟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那三人控制。 第469章 仇人相逢 “好，万事拜托了。”天罡岛宗主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这才对着秦蓁和邢硕长老点了点头。 “告诉我怎么去那天坑。”秦蓁单刀直入。 天罡岛宗主二话不说，直接将那沙盘收到了一个小小的海螺里，然后将海螺给到了秦蓁。 “这沙盘中红色那块，便是天坑的位置。” “好。” 秦蓁熟悉了一下怎么操作这沙盘之后，便和邢硕长老一道往天坑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 邢硕长老虽然是个炼器师，但是他向来奉行好体魄才能更好地炼器，所以这些年修炼是一点都没落下，说出去他是体修，估计也没有人会怀疑。 因为有大致的方位，所以秦蓁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天衍宗的那三人。 哦，说三人好像有点不太对。 “我去，他们这是弄了多少人当人质啊？” 看着分散到四处，在寻找入口的天衍宗弟子们，秦蓁有些无语了。 这都还没见到天衍宗那三个和廖青，她就零零散散地已经遇到十多个天罡岛弟子了。 这群弟子都被夺舍过，所以会下意识地服从夺舍他们的人的命令。 此时正在大力搜索天坑的位置，但看样子还一无所获。 “人太多了。”秦蓁皱了皱眉。 不过，这对秦蓁来说并不算事。 “邢长老，灌酒。” 只见秦蓁大手一挥，从乾坤戒里掏出一缸酒就递给了邢硕长老。 邢硕长老，话虽然少，但动作是真的利落。 甚至都不需要秦蓁多说什么，他就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秦蓁每在前面撂倒一个，他便如影子一般随行，在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就将人脑袋塞进了酒缸里。 动作简单粗暴，甚至和对方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仿佛这样会让他觉得舒适一点。 可怜那些天罡岛的弟子，甚至都没看清楚邢硕长老的模样，便呛得连喝了好几口酒。 好不容易清酒驱散了天魔气息，让他们清醒过来，就又被秦蓁直接一个接一个地贴上符纸，变成了弄成活死人，然后—— 他们就被装乾坤戒里了。 动也动不了，也没办法说话，和一堆食材炊具躺在了一起。 天罡岛弟子：我真是谢谢你啊！真不把我们当人！ “？”邢硕也没想到秦蓁居然会有这样的操作，只看了一眼，便大为震撼。 以至于灌酒的动作，都僵硬了两秒。 秦蓁见邢硕长老望过来，还嘿嘿一笑，淡定地解释了一句： “之前在天命山琢磨出来的办法，本来是自己用的，没想到今天还能给别人用上。” “……挺好。”邢硕长老沉默了两秒，终于憋出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绕开了这个这个做法道德不道德的问题，继续往更深处去了。 大概又解决了十来个天罡岛弟子，秦蓁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衣服——天衍宗的长老服。 “嚯，居然还有一个老熟人。”秦蓁感慨道。 “熟人？”邢硕长老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前面那三个天衍宗长老，两男一女，资质看起来平平，便是连样貌都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至少作为一个社恐，邢硕长老一个都不认识。 所以他有些好奇，为何秦蓁会认识这里面的人。 “嗯，最左边那个，之前有些过节。”秦蓁简短回答道，不过说完，她立马补了一句，“和莫长老也有些过节。” “嗯。” 邢硕默默地把左边那个人划入了极其讨厌的人的分类中。 秦蓁不知道邢硕长老此时的想法，她正盯着最左边那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蓁刚刚重生时，在问仙台遇到的那位夏长老。 为了维护明哲，又是找秦蓁麻烦，又是嘲笑莫问五灵根的那个人。 秦蓁本来都要把这人抛在脑后了，谁能想到这人居然送到了他们面前来。 刚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秦蓁想到这里，唇角微微一勾 笑了。 邢硕看着秦蓁这个粲然的笑容，莫名觉得这样的秦蓁比他黑着脸可怕多了。 “他们手里有人质。” 像是怕秦蓁暴走一般，话少的邢硕长老难得地主动开口提醒了一句。 秦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光是这三人周围，便有六名天罡岛弟子围在周围，显然在行使保镖的责任。 而他们要找的廖青，则是被夏长老拎在手上。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能看出整个人晕厥着，没有一丁点反应。 秦蓁只是多看了两眼，就从拎人的夏长老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是清和剑尊。” 虽然邢硕不知道秦蓁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但是他对此并不怀疑。 “虽然夺舍的是别人的身体，但他的剑招确实十分厉害，若是正面硬刚，只有两个人的我们会有些吃亏。” 秦蓁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群人都就地正法了，但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冲动行事。 “你有什么想法？”邢硕长老虽然是长老，但他并不喜欢在这样的事情上思考。 所以，现在反而是以秦蓁为主导。 “我有个方法，但需要邢硕长老你帮个忙。” “什么忙？” “我要用的办法要集中精神，所以，无法分神去注意其他事情，我需要邢硕长老您保护好我。” 虽然秦蓁预计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好。”邢硕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秦蓁闻言，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把将邢硕长老手里剩着的酒缸拿了过来。 但这些还不够，她又拿出了好几缸的酒。 随后，她才在邢硕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控制着将所有的酒向清和剑尊他们所在的方向袭了过去。 酒水团成一个个水球，像是水牢一般，将人困在其中。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除了清和剑尊和楼书反应迅速，拉着苏蕊往后一退，天罡岛的弟子们都被罩入其中。 酒水灌入口鼻，很快他们就清醒了过来。 而清和剑尊他们因为顾忌着那酒水的威力，竟没敢再夺舍。 “在那，我去杀了她，你解决掉这个水笼！”楼书冷冷道。 第470章 大意了吧 邢硕长老见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护在了秦蓁的跟前。 而秦蓁也丝毫没有慌乱。 就像是邢硕长老相信她有办法处理好一切一样，她也相信邢硕长老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哪怕楼书就这么向她攻了过来，她也没有丝毫要中断自己操作水牢的意思。 “死吧。” 楼书的长戟直直向着秦蓁的脑袋戳来。 “哐！” 然而下一秒，一把银黑色的大锤忽然出现在秦蓁面前，挡下了这刺来的长戟。 与此同时，手持大锤的邢硕牢牢护在了秦蓁面前，眼神坚定。 “唔。” 楼书完全没想到邢硕居然是这么个路数，想要卸力已经来不及。 刚刚的攻势有多凶猛，此时撞到那大锤上反作用力就有多强。 “嗡——”长戟发出阵阵嗡鸣，不断颤动着，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而就在他手臂发麻的瞬间，邢硕长老将手中的大锤握得更紧了几分，然后狠力就朝楼书主动抡了过去。 明明看起来极其笨重的大锤，在邢硕手里却好似轻飘飘没有重量一般。 那速度快得楼书都有些反应过来，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哐！”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慢了一步，只能将长戟横举招架邢硕这一锤。 楼书：“！” 银黑色的大锤，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金属锻造而成，在阳光下竟还闪过了一丝冷冽的光泽。 若是秦蓁能分神，倒是能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之前给出的那块卧龙石特有的光泽感。 楼书本来还没有将这一击放在心上，可谁想邢硕这力气大的惊人。 在手臂本就发麻的情况下，这一击直接就让长戟从他掌心脱手落下。 “砰！” 长戟掉落在地。 邢硕长老快步上前，一脚踩住，再一次高高抡起了自己手里的巨锤。 “住手！！！” 楼书目眦欲裂，他还从没在别人手里吃过这样的亏。 毕竟，别人攻击他都是朝着他本人去的，没有人朝着他手里武器去！ 更别说他夺舍的这个身体，根本比不上他本身实力的十分之一，又是个用灵力而非魔气的，让他很是不习惯。 对上勇猛的邢硕长老，他根本占不了上风。 这和他对自己实力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矛盾，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俗称——破防。 邢硕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在楼书伸手来拦截的时候，他直接脚下一挑，那落地的长戟瞬间便被挑起在半空，被落下的巨锤狠狠地砸中。 “哐——” 金属交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激烈。 那柄长戟几乎是瞬间就被锤成了两截，一截狠狠插在地上，一截被楼书抢回了手里。 “你！”楼书气得快要炸了。 他要杀了他！ 他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混账！ 而此时另一边的清和剑尊，已经一剑劈向了秦蓁控制的酒水牢笼。 只是在他的剑触碰到酒水的那一瞬间，酒水忽然像是沸腾了起来一般，翻腾着向他袭了过去。 “滋。” 水花四溅，虽然清和剑尊的反应极为迅速，用剑招将酒水挡下。 可依旧有零星的酒水滴落在了清和剑尊的手背上。 几乎是立刻，他的手背上便被烫红了，起了小小的水泡。 “哼，雕虫小技。” 清和剑尊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甚至觉得秦蓁这一招很是有些好笑。 亏他之前还在这人手里吃过亏，如此看来，还是他当初分出去的神魂太不小心了。 清和剑尊眼里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 但他身后的苏蕊却总觉得有些不妙，虽然她也说不出来到底有哪里不对。 只能担忧地对清和剑尊喊了一句：“小心。” “放心……” 清和剑尊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他便看见一团金色的火焰，从秦蓁掌心窜起。 与此同时，那袭向他的酒水，竟也迅速燃烧起来。 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衣袖就被火焰吞噬。 那火势太猛，不似寻常。 清和剑尊试着想要将火焰扑灭，却根本无法。 只能将自己的袖子扯下，扔到一边。 而，火焰还在不断燃烧着泼出去的酒水。 清和剑尊甚至不知道秦蓁是何时用酒水在他和苏蕊身边画下了一个圈。 直到此刻火焰燃烧起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困在火焰之中，他们二人这才发现。 “嘶。” 苏蕊尝试着冲出火圈，可那火却像是活的一般，猛地就朝她扑了过去。 烧的她神魂都在剧痛。 “小心，这火不对劲！” 苏蕊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要突破这火圈，她只能依靠清和剑尊。 所以，她做出了提醒。 “别怕，我在。”清和剑尊依旧没有将秦蓁放在眼里。 毕竟在他看来，这火虽然古怪，但其实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要么是秦蓁实力如此，要么……就是秦蓁和天罡岛弟子一样，过分心软，作为正道修士，对被夺舍的人下不了杀手。 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清和剑尊眼里，这都是弱者的证明。 妇人之仁，正道的虚伪！ 苏蕊见清和剑尊成竹在胸的模样，稍微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却看到了秦蓁上扬的嘴角。 “师尊，好像有些不对。” 因为太过紧张，苏蕊下意识地叫回了清和剑尊师尊。 “已经晚了。”秦蓁终于不装了。 火焰已经将酒水燃尽。 别人看不见，但能看见灵气的秦蓁却能看的清清楚楚，那本来浓缩于酒水的五彩斑斓的白，此时散做了雾状，充斥在空气之中。 随着清和剑尊和苏蕊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已经被他们吸了好几口进入身体。 虽然比不得酒水的浓缩和精华，但依旧能够影响他们的行动。 “三，二……一。” 随着秦蓁的倒计时结束，在这酒水雾气中的清和剑尊和苏蕊，身上的天魔气息瞬间动荡起来！ “唔……” 苏蕊的修为不如清和剑尊，率先有了反应。 当即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痛，太痛了。 第471章 你不配 不知道清和剑尊的感觉如何，但是对于苏蕊来说，只觉得那呼入的空气就像是滚烫的火焰一般，从喉咙开始灼烧着她的身体内部。 就好像，她在每时每秒都在吞咽岩浆一般，比刚刚被天罡岛宗主劝他们喝下的那杯酒可怕多了。 至少，那酒只是在喝下去以后，才让他们难受不已。 可是现在，那种疼痛却是持续的。 “呼，呼……” 因为太痛，苏蕊没忍住大口深呼吸了一下，想要以此缓解自己的痛苦。 但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不堪。 而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做了什么？”苏蕊恶狠狠地看向秦蓁，质问道。 秦蓁微笑：“放弃吧，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 燃点、挥发之类的，苏蕊那只知道媚男的脑子，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苏蕊没想到秦蓁居然还要侮辱自己，当即气得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而秦蓁可不会给这两人有太多的反应时间，直接一剑将苏蕊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这一剑，极快。 苏蕊甚至在被牢牢钉在了地上时，才感觉到了痛苦。 她挣扎着想要从剑下逃脱，可是，只是稍微动了动，她就痛的冷汗直冒，止不住地惨叫出声。 “啊！” 伴随着苏蕊惨叫的声音响起，秦蓁已经将清和剑尊的脑袋里的血液加热。 只要她想，下一秒，清和剑尊的脑袋就会炸开。 天魔气息的紊乱，和脑浆像是要煮开一般的感觉，让清和剑尊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清和剑尊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秦蓁和他以为的那些正道修士不同，她并不会因为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无辜的，就束手束脚。 意识到这一点后，清和剑尊无端地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毕竟，之前苏蕊脑袋是怎么炸成烟花的，他可是亲眼看到过。 可是，奇怪的是，秦蓁就是有一种让人都小看她的气质。 以至于清和剑尊下意识地就没有将她当做是威胁，现在才会陷入这么进退两难的地步。 脑袋越来越热，身上的天魔气息不断躁动着，然后被驱赶出体内。 而秦蓁的手就是这个时候落在了清和剑尊的头顶。 “你……要，做什么？” 清和剑尊直觉不对。 但秦蓁却连对他解释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开始了自己粗暴的动作。 很快，清和剑尊就翻起了白眼，整个人像是一条砧板上的咸鱼一般，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一边的苏蕊见状，终于反应过来秦蓁这是做了什么。 “她在搜魂！！！” 这一句话，几乎是耗费了苏蕊全部的力气。 一边的楼书在听到苏蕊声音的瞬间，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只见他硬生生扛下了邢硕长老的一锤，然后将手中那半截长戟远远朝着清和剑尊的方向掷了过去。 这一掷，楼书丝毫没有留力。 甚至怕秦蓁和邢硕长老反应过来，他掷出的动作可以说是既快又狠。 为此，哪怕他被邢硕长老的大锤敲到了手臂，他也在所不惜。 “小心！” 邢硕长再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对着秦蓁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秦蓁在听到邢硕长老声音的瞬间，就拎着清和剑尊往一边避让开来。 但即使她的动作已经极为迅速，但还是慢了一步。 那投掷而来的半截长戟，还是猛地扎穿了清和剑尊的半边身体。 但所幸，没能伤及要害。 秦蓁见状，松了口气，连忙就要将清和剑尊转移。 谁想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烁。 清和剑尊的头颅，就这样从脖子上一歪，随后高高飞起。 他的头，竟是被人生生斩下了！ 秦蓁避闪不及，被溅了一脸血。 但即使如此，秦蓁也没有要闭眼的打算。 在喷溅的血雾之中，她看见了持剑的苏蕊。 不知何时，她竟是拔下了钉在她身上的灵剑。 猩红的鲜血，从她腹部不断晕染，将她身上那件衣服染得一片血红，看起来疯狂又妖冶。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短短一瞬间。 清和剑尊本身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剧烈的疼痛，使得清和剑尊的神魂终于清醒过来，然后他回头就看到了苏蕊那冰冷的眼神。 仿佛斩下的不是他的头颅，而是一个必须解决掉的隐患。 虽然，她杀的只是他夺舍的一具身体，但是在刚刚那一瞬间的疼痛，却是清和剑尊自己承受的。 清和剑尊怎么都不能相信，刚刚还叫着他师尊，依赖着他的苏蕊，居然就这样斩下了他的头颅。 “咚。” 人头落地。 清和剑尊附身的夏长老瞬间没了气息。 秦蓁的表情有些难看，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苏蕊。 明明刚刚她都痛到连呼吸都极为困难，谁能想到，关键时候，她居然能强忍身上的疼痛，杀了清和剑尊。 果然，她才是最狠的那个角色。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但秦蓁的震惊只是短短一瞬，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比起后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影响控制到最低。 所以，她直接一把抓住了苏蕊的手腕，然后重重地将她手中的剑刺入了夏长老的丹田处。 苏蕊：“！” “想要引爆他的丹田？” 秦蓁冷冷地瞥了苏蕊一眼，竟先一步看出了苏蕊的意图。 苏蕊的表情骤变，看向秦蓁的眼神越加防备了几分。 秦蓁可不管她是什么想法，直接控制着苏蕊手中的灵剑，朝着她的心口捅去。 但苏蕊，早有所防备。 当即想也不想，就要引爆自己夺舍的这具身体的丹田，将秦蓁他们都拖下水。 “你以为，你赢了吗？” 苏蕊的表情阴冷到可怕，眼神里带着一股令人胆战的疯狂。 可下一秒，她的表情却是僵在了原地。 她想象中的自爆，并没有发生。 “你做了什么！？”苏蕊猛地抬头。 秦蓁没有立即回答，直到确认苏蕊手里的长剑刺入了她的心脏，这才缓缓开口道： “蠢货，不配知道。” 秦蓁的手腕狠狠一拧，被她捉住的苏蕊瞬间就没了气息。 第472章 底牌 但那不过是苏蕊的一丝神魂而已，只要本体尚在，她就不可能完全死去。 苏蕊下意识地就要再次进行夺舍。 可是，当她想要寻找合适的身体时，却猛然发现—— 不见了！ 统统不见了！ 他们明明夺舍过那么多人，还让他们跟在身边充当保镖，就是为了随时可以夺舍，可现在！他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甚至就连最特殊的那个廖青，居然也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也没了踪影。 因为从头到尾，秦蓁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对廖青的在意，所以，他们三人没有一个人想过去注意廖青的情况。 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就在他们被秦蓁燃起来的火焰吸引注意力时，秦蓁便一心二用，将廖青收进了万华镜中。 一切发生得过于丝滑，便是邢硕长老在时刻关注，都差点漏看了这一幕。 更别说苏蕊他们了。 而就像是感应到了有人在念叨自己一般，此时正在水晶宫里“咕噜咕噜”吐着水泡的廖青，终于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等等。 这是哪儿？ 他在做什么？ 那些夺舍天衍宗长老的人，把他沉塘了？ 不对！它周围都是海水？ 救命啊！ 快，快窒息了。 濒死的感觉，终于使得廖青的神志完全回归。 他赶忙给自己撑开了一个结界，以防溺亡。 随后这才努力想要往海面上漂浮，试图找到回天罡岛的岸。 而此时神魂状态的苏蕊和清和剑尊，却犯了难。 因为他们发现了—— 他们现在还能夺舍的人，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拿着一把大锤舞的虎虎生风的邢硕，一个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秦蓁。 而偏偏这两个，哪个都看起来都不太好惹。 但是苏蕊只是犹豫一瞬间，很快，她便做下了决定。 她要夺舍秦蓁。 既有新仇旧恨，也实在是因为她无法忍受自己去夺舍邢硕长老那魁梧凶狠的身体。 这不仅仅关乎她的审美，更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自己在清和剑尊和楼书面前夺舍了这样的人，这件事就会在他们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不能容忍自己在他们心里的形象是那样的，那势必会减弱自己对他们的影响和控制。 她必须是美好的，漂亮的。 至少在这两个人眼里，必须是！ 所以，苏蕊当即就控制着自己的神魂，抢先一步向着秦蓁的身体撞了过去。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和当时苏长老想要夺舍秦长老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般。 但是，只有被盯上的秦蓁，最能直观地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一般，就连她身体的时间也是一样。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定格画面一般。 只有苏蕊的神魂一点一点显现，在秦蓁的眼里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在所有东西都静止下来的瞬间，她便是唯一能运动的存在。 秦蓁想要闪躲，想要反击，但是她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蕊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并不是最恐怖的。 更恐怖的是，秦蓁明显能够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似乎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一般。 那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力量，仿佛超越了人的认知。 被这样的力量触及灵魂，心里定然会生出一种恐惧，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对于未知的本能畏惧，并不是靠理智就可以压制下来的东西。 怪不得他们夺舍那般容易，原来是因为这样。 被苏蕊视作目标的人，本身就会产生这样的恐惧之感。 根本不需要像苏长老那样，还得想办法让对方动摇。 “自带debuff啊，怪不得。” 也不知道是苏蕊自带的能力？还是天道的偏心，给她打了配合。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说明，苏蕊这个女主的金手指，开的过于逆天了。 这不就意味着她想要成为谁，就能成为谁。 想要谁为自己效力，被她夺舍过的人就会为她效力吗？ 秦蓁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 真不公平啊。 想明白这一点后，定在原地的秦蓁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过因为身体被静止了，这口气，悠长而缓慢，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但身体虽然被静止了，但是神识并没有。 她心中念头一动，下一秒，她和邢硕长老、以及被困在酒水水笼中的人，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人呢！！？” 那么大的几个活人呢？ 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苏蕊要疯了。 明明只差一步，却功亏一篑的感觉，比刚刚的所有痛苦加起来，都让她难受。 清和剑尊的神魂没有说话，他只是冰冷地看向了楼书所在的方向。 现在，他们可供使用的身体，只剩下这么一具了。 “你想抢过去？”楼书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清和剑尊的打算。 他们的神魂，不似息止仙君那般坚韧，毕竟那是飞升过的存在，他们现在的实力虽然强悍，但与息止仙君相比，那就是天差地别。 更别说，这只是他们分出的一半神魂，如果没有身体可以寄宿，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消散，回归到本体之中。 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神魂暴露在外，一旦受伤，那就是直接伤在神魂之上了。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他们可不敢让自己神魂受到丁点创伤。 所以，他们需要身体。 而现在，眼前留给他们夺舍的目标，只剩下一个了。 便是苏蕊，目光也很快就落在了楼书身上。 虽然如此，但是她并没有立刻就透露出抢夺的意思，反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时间快到了。” 这句话很是莫名，可是楼书和清和剑尊的神色都是一变。 而苏蕊则又补了一句：“这里需要我。” 楼书的表情有些冰冷：“你想要这具身体？” “我不得不要，别无选择。” 苏蕊的语气很是无辜，甚至有点可怜。 可是，自从臭气烟花那次以后，楼书似乎对苏蕊的可怜有了一些脱敏，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第473章 让他静一静 但楼书是一个极会衡量利弊的人，不过短短一瞬，就有了计较。 “行，身体给你，我去找一具其他人的身体。” 说到这里，楼书的视线落在了清和剑尊身上，“怎么，你还要抢吗？” 清和剑尊的面色很不好看：“不必。” 说完，清和剑尊也不看楼书一眼，直接向着天罡岛大殿的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 正在天罡岛大殿担忧的宗主，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秦蓁小友？你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事情解决了吗？” “快了，快了，你先和我走一趟。” “哦，好，要去哪儿？”天罡岛宗主虽然一脸懵，但还是很好说话。 秦蓁淡定答道：“海里。” “啊？”天罡岛宗主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都先和我走吧。” “都？” 天罡岛宗主这次连疑惑都还没来得及，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一变，然后—— “咕噜咕噜。” 天罡岛宗主：“！！！” 靠靠靠，什么情况？ “咕噜噜。” 为什么周围还有其他咕噜声？ 天罡岛宗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他好像看见了天罡岛的弟子们都在周围游荡？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秦蓁和邢硕长老终于出现。 邢硕长老撑起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天罡岛的弟子一个不落的拽回了结界中。 “秦蓁小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哦，没事，他们少了两具身体，这会儿估计满岛找人想要夺舍呢。” “所以，你为了不让他们得手，就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来了？” 天罡岛宗主总算理解现在的情况了。 “对。” “不对，青儿呢？廖青不在这里啊，他不会出事了吧？”天罡岛宗主紧张道。 “他很安全，只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静一静？他怎么了？” 秦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天罡岛宗主的问题，因为她现在也有点懵。 她刚刚把邢硕长老他们转移到这水晶宫时，就感觉到了廖青的所在。 毕竟这水晶宫现在暂时归她所有，她是这里的主人，自然能感知这一切。 所以，当她感知到廖青所在的位置时，她还有些诧异。 因为—— 廖青居然在倒塌的水晶宫主殿之中，而站着的位置，刚好是那一道连接秦安宁所在世界的水晶帘的位置。 而且他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很久了。 秦蓁觉得奇怪，便去廖青所在的地方看了看。 结果他就看到了在废墟上打坐的廖青，见到她来，甚至没有一丝惊诧的意思，反而有一种似乎等了她很久的感觉。 因为，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 “时间到了。” “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秦蓁完全没能听懂廖青到底在说什么。 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被海水泡傻了。 可谁想，就在下一秒，廖青回头看向了她。 那个眼神，并不是之前廖青在仙门大比时看向她的眼神，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却又缺少经验的少年该有的眼神，而是一个像是经历了很多的、沧桑的青年才有的眼神。 “来到这里后，我的记忆就松动了。”廖青的声音很平静，“我想起了和老祖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 “他许我一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时光，换一个承诺。”廖青说到这里的时候，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难过。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追问，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知道为何，看着廖青这副忽然成熟了的模样，有些话她好像没办法轻松地说出口来了。 于是，她选择了安静地等待着。 廖青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的表情并不算轻松，像是在承受什么极大的痛楚一般。 秦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个念想之间。 廖青终于开了口：“邢硕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他锻造出我的时候，我便已经生了灵智，只是对于持剑人来说这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为何说这是不幸？” “因为，刚出炉的剑承受不了我的灵识，从我诞生那一刻，我便注定了很快就和剑身一起消亡。” 邢硕太想给老祖锻造一把好剑了。 许是被他的这种强烈的、真挚的、极致的想法所影响，他确实锻造出了一柄绝世好剑。 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天才却也稚嫩，在最不该的时候，让这柄剑孕育出了器灵的灵识。 剑，即将崩裂。 不知内情的外人，定然会笑话邢硕锻造了一柄废剑。 “是老祖救了我，他无法治愈我，却能将我对剑产生的伤害，转移到他身上，他替剑，也是替我，承担了这份痛楚，延长了我们的寿命。” 秦蓁：“！” 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事。 第474章 小小建议 “我想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他应允了，与他并肩而战的那段岁月，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是……太短暂了。” “发生什么了？” “我想强一点，再强一点，终于有一天我从一抹灵识化作了真正的器灵，我很高兴，觉得终于能够配得上他了，所以高高兴兴去寻了他，却不想竟看见了他独自一人默默处理伤口。” “是反噬的伤吗？”秦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为了保护廖青和剑，息止仙君承担了剑上的所有伤害，自然会伤痕累累。 廖青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反噬的伤口越来越多，甚至治愈术都没能完全治好伤口，便又添新伤，虽说我刚生出灵识不久，但一直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也委实可笑。” 秦蓁大概知道原因：“不怪你，是他隐藏的很好，他那样的人，定然不愿意让别人为他操心。” “……是啊。” “那之后呢？”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我甚至连直面他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在下一次的战斗里，我犹疑了，怕又反噬于他，却不想害得他又受了更重的伤。” 战场上，一瞬的犹疑，便足以致命。 “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息止仙君，他手里明明有那么多灵剑，其中也不乏能干的剑灵，为何偏偏要用我？我情愿他不再使用我，哪怕融了我，甚至骂我几句也好，可是……” 秦蓁都不用猜，都知道老祖会怎么做：“他选择了维护你。” “是啊，内疚几乎要压垮我，我灵识崩溃了，可我的崩溃却会将伤害反噬给他，多么讽刺。”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是一把无用的灵剑，所以我恳请他解除转移伤害的术法，彻底摧毁我。” 秦蓁：“！” 廖青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苦涩。 “然后，就有了那个交易。” “他许你一段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时光，换你一个承诺的交易？” “对，他说，既然记忆和身份都令我痛苦，那便忘却一切，做一个普通人吧，然后他封印了我的记忆，把我化作孩童，然后让天罡岛宗主将我捡了回去。” 于是，他不再是剑灵廖青，而是天罡岛弟子廖青，快活的、自由的活了这么多年。 “他交换的承诺是什么？” “……和你有关。” “我？” “嗯，等时间到来，你会知道的。而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什么建议？” “薪火可以重燃。” “啊？”秦蓁完全听不懂这个建议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廖青已经没有再和她交谈的意愿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蓁见廖青不再说话，只能先行一步离开。 所以，此时天罡岛宗主问起廖青的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才好。 好在天罡岛宗主一听自家亲亲徒弟没事，当即就放心了，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 毕竟，只要人安全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还是苏蕊他们。 “虽然我们现在转移走了，他们无法再夺舍，但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他们还是能继续寻找天坑的位置。” 秦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对此却是灿然一笑：“没事，他们找不到天坑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秦蓁理所当然地开口回道：“因为我把天坑那一片也搬过来了啊。” 天罡岛宗主：“？？？” “也是巧，他们在那转悠半天没找到，但也不知道那天坑是不是和我有缘，我一眼就发现了隐藏它的法阵，所以，就直接那一片整个搬过来了。” 万华镜本来就可以存储一片空间，比如之前的水晶宫。 虽然现在这玩意儿碎裂了，但暂时存放个半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 天罡岛宗主张大了嘴，半天没能把下巴合上。 “你们先在这儿玩，我去把他们解决了就回来。”秦蓁潇洒地说了一句，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不是，你要怎么解决啊？”天罡岛宗主懵了。 可惜，秦蓁走得太快，根本没听到他的疑问。 天罡岛宗主下意识地就看向一边的邢硕长老，就见邢硕长老表情冷漠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天罡岛宗主：“？？？” 破云宗的这位长老是不是嫌弃他啊？ 嗯，一定是嫌弃他太弱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和他保持距离？总不至于是一个人怕生吧。 秦蓁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她直接再次出现在了天罡岛上。 此时的苏蕊正在发狂。 找不到！ 完全找不到！ 那个该死的天坑到底在哪里！？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若是错过这次，他们便没有办法再迎接神明来到这个世界。 明明那人说过，就在这里的啊。 因为太过焦躁，苏蕊甚至没有注意到秦蓁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秦蓁的速度很快，右手紧紧一握。 苏蕊的脑袋便如之前那般被加热，然后瞬间炸成了烟花。 “又是你！我杀了你！” 苏蕊的神魂自炸毁的身体中脱出，再次向着秦蓁袭去，想要夺舍秦蓁，撕毁她的神魂。 可下一秒，秦蓁又再次消失了。 “咕噜。”秦蓁回到熟悉的海水中，淡定地任由自己随波漂流。 果然，苏蕊夺舍时，虽然能定住她的身体，让她神魂战栗恐惧，但只要她还保留一丝理智，便能心念一动，返回这水晶宫中。 早就等待多时的邢硕长老，眼疾手快地把秦蓁拉回了结界之中。 秦蓁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这才和天罡岛宗主说道： “宗主，现在整个岛上就剩他们三个的神魂了，以他们现在的境界，神魂如果没有身体寄宿，必定最多撑个三五日，就会自动回到主体内。” 天罡岛宗主闻言，松了口气。 秦蓁这才继续往下说去：“你要是嫌对付他们麻烦，可以在这里呆个几日，然后再回去，但如果你想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怎样？” 第475章 双杀 “介意我在岛上放一把火吗？”秦蓁问的真切。 天罡岛岛主听的却是差一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是，他是请了秦蓁他们帮忙对付天魔族的那几个夺舍者，但是，他没想过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啊！ 听听，在岛上放一把火，这是人话吗？ “……有没有其他，不那么……呃，极端的办法？” 秦蓁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最不费时费力的方法。 不过，她向来尊重他人的决定。 于是，秦蓁很快便再次开口道：“有，不过这是邢硕长老擅长的领域了。” “啊？”天罡岛宗主有听没有懂。 一直没说话的邢硕长老，听到这话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特赦一般，当即长长舒出一口气。 总算有点事给他做了。 他情愿做事，也不想在这里和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没事，宗主，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行。” 秦蓁对着天罡岛宗主点了点头，便凑到邢硕长老嘀嘀咕咕了两声。 邢硕长老闻言先是诧异地愣了一下，随后又低声说了什么。 待看到秦蓁坚定地点了点头后，这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天罡岛宗主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十分着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最后，他只能本能地大喊了一句：“不管你们做什么，天罡岛，不能出事啊！” 秦蓁摆了摆手，表示听到了。 但天罡岛宗主还是觉得秦蓁这背影太像是要惹事的前兆。 秦蓁可不管他怎么想，直接带着邢硕长老再一次出现了天坑附近。 而且，一出现，她就直接放出了自己的异火。 虽然天罡岛宗主不准她放火烧岛，但只烧一小块地方，怎么能算烧呢？ 火焰熊熊，很快便将天坑周围的草木点燃。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烟雾和火墙将秦蓁和邢硕长老的身形眼掩去。 苏蕊却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两人的气息。 只是，她现在是神魂，不敢有一丁点损伤，不敢向两人靠近。 秦蓁也是料到这一点，才和邢硕长老这么大大咧咧地站着。 “邢硕长老，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来点风？” 邢硕长老淡定点头：“哦。” 邢硕长老从乾坤戒里取出了一柄大团扇，那扇子甚至不需要人操作，便自动旋转起来，带起阵阵劲风。 本就越燃越烈的火焰，在这一股强风之下，立马越强盛了几分。 很快，便是朝着主殿方向去的楼书和清和剑尊，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浓烟。 “糟了，小蕊！”清和剑尊第一个反应过来，想也不想便往浓烟的方向而去。 而楼书则没有立即动身，他知道自己应该紧张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远离了苏蕊的关系，他此时居然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她的力量……似乎减弱了。” 楼书喃喃自语道，无人知晓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心里蓦地一阵绞痛。 这种不适，近来频繁地出现着，只要他心里对苏蕊生出不好的情绪，这种绞痛感便会出现。 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 而这种不适，只有他回到苏蕊身边时才会平息，所以，每次他越嫌弃苏蕊，便越会迫使着他想要快点回到苏蕊身边。 “啧。”楼书不满地咂了咂嘴，这才往浓烟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苏蕊被秦蓁的大火包围，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处—— 天空。 可当她飞起来的瞬间，被火势掩盖住身形的邢硕，淡定一挥袖子。 一个偃甲瞬间飞至天空，朝着苏蕊的神魂方向而去，然后，在苏蕊面前炸成了一朵绚丽的火花。 偃甲，被引爆了。 爆炸的力量，几乎是立刻就将苏蕊的神魂击落在了地上。 而且好巧不巧，跌落的地方，正好是秦蓁燃烧的异火之上。 火焰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许久，瞬间便卷上了苏蕊的神魂。 苏蕊本就只有一半的神魂，在这重创之下，甚至没能坚持过两秒，便散了个干净。 一边的秦蓁见状，稍稍有些不满：“还是太便宜她了，死的太轻松了。” 邢硕对此也点了点头：“确实。” 他也听说过苏蕊的事情，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苏蕊，但还是对她十分厌恶。 “藏头露尾，也配是主角？” 秦蓁是真的烦透了苏蕊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这件事了，每次都只能伤害她一部分神魂，真的很是不爽。 不过，连续伤害了她这么多次神魂，只怕短时间内再想要分出一缕神识，她是做不到了。 所以—— 一定得在这段时间，将她本体给消灭了才行。 “什么主角？”邢硕长老没能听懂秦蓁话里的意思。 “没事，我们稍微藏一藏吧，守株待兔。”秦蓁说着，便带着邢硕长老暂时换了个更高处的位置了望。 很快，他们就等到了清和剑尊的返回。 “小蕊？苏蕊？” 清和剑尊倒是比苏蕊硬气几分，竟是没想过飞起来再进入火圈之中，而是直接硬闯。 不过，等在里面的，不是什么苏蕊的神魂，而是……邢硕长老刚刚设置好的偃甲。 几乎是在他穿过火焰被遮挡视线的瞬间，那偃甲便猛地朝他撞去，然后自爆了。 这一次，在火焰山的爆炸，引发的伤害直接翻了倍。 清和剑尊的神魂甚至比苏蕊消散得还要快上些许。 “谁能想象，这人居然是之前的修仙界第一人？”在秦蓁的眼中，清和剑尊本来应该是如同巍峨高山，不可逾越的存在。 是压在她心上的巨大阴影。 可是现在，再看见清和剑尊，她却再也没有那种被压迫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是她成长的太快，还是见识过老祖那样真正的强者该有的品性后，对清和剑尊天生有一种道德上的蔑视。 反正，现在清和剑尊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卡拉米，没有那种不可超越、不可战胜的感觉。 特别是当清和剑尊第二次死在她面前，这种感觉便越加强烈。 第476章 一路走好 邢硕长老不太懂秦蓁的心情，他只关心另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并不想靠近。” 邢硕长老作为炼器师，对周遭气息的感觉很是灵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秦蓁顺着邢硕长老望去的方向看去，先于神魂看见的是一团黑色黑色的魔气。 那魔气极为浓郁，几乎都要遮盖住了那人本来的面貌，让人本能地升起一种恐惧感。 “邢硕长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秦蓁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邢硕长老显然也发现了这种异样的情况，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不好，他要自爆！” 秦蓁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想要将自己和邢硕长老传回水晶宫中。 骇人的气浪形成一道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向着秦蓁他们所在的方向袭来。 威压所到之处，连山石都瞬间化为齑粉。 邢硕长老的身形很快就从天罡岛上消失，可是秦蓁却留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这时，秦蓁再一次感觉到了那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骤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仿若用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地将她钳制在原地，让她无法逃脱，无法动弹，甚至……无法思考。 秦蓁最后的思考停留在了最初的那一点疑惑之上—— 这股气息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感受到过，是在哪儿呢？ 因为神识和念头都被无形的力量所阻绝了，她无法思考，自然无法传送回水晶宫中。 摧枯拉朽的威压，近了。 越近了。 秦蓁身上那件破云宗的弟子服衣摆，在威压掀起的狂风中不断地晃动，猎猎作响。 弟子服上的防御符文不断飘向空中，试图帮秦蓁抵挡住这可怖的袭击。 但是连符文都碎成光点，消散不见。 秦蓁如同一个被定住的木偶一般，呆立不动，无法思考，也无法感觉到恐惧。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卷入毁灭的威压之中，等待着自己命运的终结。 就在这时—— 秦蓁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哎。” 那声音是那般耳熟，即使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但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她还是本能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谁准你对我破云宗人出手的？” 在这一声清浅的叹息后，天空中传来一道雷霆。 那道雷霆劈向了神魂自爆引起的威压！ 它更加霸道而猛烈，像是一道坚定不移的屏障，将毁灭的威压牢牢拦在了秦蓁半步之遥外。 威压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道雷霆组成的屏障，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随着威压渐渐变小，那雷霆的屏障也渐渐变弱。 最后，天地之中，只有清风徐来，便是岸边的水波都恢复了平静。 “啊啊啊！” 秦蓁似乎听到遥远的天际，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但那又好似只是她的错觉一般，再仔细听时，分明没有任何声音。 束缚住秦蓁的那股无形之力，在这声惨叫之后，骤然消失。 秦蓁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摆已经被刚刚的威压搅碎，若是再晚半秒，她怕是就要如同这衣摆一般，粉身碎骨，连点渣都不剩了。 便是神魂，怕是都不一定能留住半缕。 她被救了，而救她的人赫然是—— “老祖……” 他又一次出手帮了她。 秦蓁抬头望向天际，自那道雷霆之后，天地之间，已然不再有老祖的气息。 他与天道争斗许久，却在刚刚选择将最后的一丝力气化作保护她的屏障。 而刚刚那个无形中控制住她的，自然也就是天道了。 想来是老祖的神魂已经消散得太多，已经无法完全控制祂，才会让祂钻了空子，抽身对她出手了。 怪不得她会觉得那道气息有点熟悉，原来是因为祂和那一日大师兄淮序吞掉的一部分天道的气息完全相同。 秦蓁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如何都控制不住。 她将天罡岛的众人全部传回了天罡岛上。 天罡岛的宗主，一看自家天罡岛这一小块又是火烧，又像是灾厄吞噬大地的模样，当即心疼得呼吸都要不畅了。 可是，当他对上流泪的秦蓁时，顿时就心软了。 “那个，秦蓁小友，没事没事，这点地方，我和弟子们整顿整顿就能恢复原样了，你不用如此自责。” 天罡岛宗主有点慌。 便是邢硕长老见状，都有些慌张。 他几次张嘴想要安慰两句，但因为太过慌乱，语言系统也跟着紊乱，他半天竟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最后只能往外蹦单字：“别，别哭，你，我……那个……别哭了。” 秦蓁一听到自家长老的声音，蓦地就扑到了邢硕长老的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像是个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大声痛哭起来。 “老祖，老祖……死了……” 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为了守护破云宗的人而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他历经苦难和轮回，只是想要救他们而已，而现在—— 他为了守护自己宗门的弟子，选择将所有的力量化作庇护她的屏障，一步未退。 她甚至都来不及对他说一句谢谢，他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从此，世上再无息止仙君。 天罡岛的宗主闻言，只觉得有些莫名。 破云宗的老祖，不是在很早之前就死了吗？为何现在如此伤心？ 只有邢硕长老明白秦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要去捅破天的老祖，这一次，连一缕神魂也没有留下，彻底消散了。 邢硕长老的眼眶，忽然也红了。 没有人知道老祖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最最最最重要的家人啊！ 家人的离世，哪个孩子能够不伤心？ 天罡岛宗主一看邢硕长老眼眶也红了，整个人顿时更懵了。 不是，该伤心的难道不是岛被搞得破烂不堪的他吗？ 但是天罡岛宗主懵归懵，但是识趣这一点上，他做得尤为出色。 示意弟子们先走，将这里留给秦蓁他们静上一静，而他一个人留下来陪同。 直到秦蓁哭够了，天罡岛宗主这才不好意思地凑上前去道：“那个，秦蓁小友，廖青还没回来呢，你看……” 第477章 死亡与新生 秦蓁的眼眶都还是红的，听到天罡岛宗主这么说，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恍惚了一小会儿，这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应了一声：“我看看。” 秦蓁说完，对着邢硕长老点了点头，再一次回到了水晶宫中。 她能感觉到廖青还在水晶宫那废墟之上，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动过。 这家伙在干什么呢？ 秦蓁想着，便朝着廖青所在的方向而去。 只是等到秦蓁抵达廖青所在的地方后，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这个刚刚她才见过的地方，此时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为什么天坑会出现在这里？” 秦蓁虽然确实当时为了安全，将天坑存在了这万华镜中，但那位置明显离这水晶宫极远，可现在那天坑居然都快要和水晶宫的废墟重合了。 秦蓁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廖青做了什么？ 而廖青就像是知道秦蓁想要问什么一般，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水晶宫在这里。” 这个回答听起来委实有些废话，但是秦蓁却莫名地明白了廖青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水晶宫在吸引天坑的靠近？” “嗯。” “为什么水晶宫会吸引天坑靠近？”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廖青却是肯定道。 秦蓁闻言，几乎是立刻将脑海里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重新咀嚼了一遍。 “所以——天坑果然和水晶宫一样，也是能连接其他世界的通道？” 廖青缓缓地舒出一口气，随后这才点头道：“如果老祖没有判断失误的话，确实如此。” “这两个通道聚到一起，不会出什么事吗？” 秦蓁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一种说不上的心慌。 这句话，她其实也没想有要过要从廖青那里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更多的是一种感慨。 谁想，廖青闻言，居然特别认真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通道会被再次打开。” “啊！？”秦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想廖青忽然从废墟上站起了身来，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突兀，秦蓁完全看不懂廖青这是要做什么。 下一秒，秦蓁忽然听到了奇怪的鼓声。 “咚咚，咚咚。” 鼓声有节奏感的敲击着，秦蓁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在一点一点和这个鼓声同频共鸣。 “廖青，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秦蓁打量了一圈四周，根本没看见任何大鼓，便是周遭的水流，都没有因为这音波产生任何的波动。 廖青摇头。 “只有我听得到？”秦蓁好看的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 廖青虽然听不到，但是他的表情却无比的淡定，就像是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一般。 只见他缓缓地向着天坑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后在距离天坑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随着他的靠近，天坑周围的法阵开始闪烁出一道道刺眼的金光。 紧接着，被隐藏的天坑开始在秦蓁和廖青面前显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洗手盆？” 秦蓁望着地上的那东西，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这所谓的天坑，在褪去了土坑的伪装后，竟然有些像是荷叶形状的盥洗盆。 整个盆身都是金色，不断有水从从盆的边缘一处、流下，而那水就像是不知道从何处来一般，流下去后也消失不见。 而这盆水的水面在不断地颤动着。 每一次颤动，水面便荡开一圈涟漪。 一圈又一圈，好似年轮一般。 秦蓁发现，这涟漪荡开的规律和自己听到的那鼓声节奏完全一致。 秦蓁下意识地探过头去，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 可就在这时，她耳朵里又传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低低的吟唱声，可是吟唱的字眼秦蓁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我……有点难受，我们离开这里吧。” 秦蓁猛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那水盆，说完就要带着廖青一起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 秦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时候迎接我们的神明了。” 这分明是苏蕊的声音。 秦蓁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除了能感应到廖青的存在，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人在附近。 “天罡岛上那祭祀仪器未能找到，如何迎接我们的神明？” 这个声音，秦蓁也耳熟得很。 分明是清和剑尊的声音。 “无妨，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迎得神降。” “什么方法？” “我这胸膛里，有神明赐下的半颗心脏，所以，只要我愿意献祭自己的躯体，配上天魔族的秘法和祭祀仪式，便有可能请得神明降临在我身上。” 一个稍显陌生的声音，此时也响了起来：“那么——代价呢？” 这是……楼书？ 等等，她怎么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神躯不能一同降临的话，神力便会受到我身体境界的限制。” “……不止如此吧。”楼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苏蕊沉默了两秒，然后这才开口道：“楼书，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可你忽然变得好冷漠，在天罡岛上还发生了什么吗？”苏蕊又追问了一句。 “这些都不重要，不要逃避我刚刚的问题。” “她只是关心你，你客气点。”清和剑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满。 楼书已经懒得说话。 最后苏蕊只能吞吞吐吐地又补了一句：“为了神降的顺利，沾染过天魔气息的人，除了我，一个不能活。” “包括我们带来的魔族众人，还有天衍宗上下？” “……嗯。”苏蕊应了一声。 楼书却冷笑了：“不止吧，我和你身上可都有天魔气息。” 这一下，连清和剑尊都沉默了。 还是苏蕊最先保证道：“只有神明能为我们撕开封印，打开域外通往这边的通道，让天魔族再一次降临于此，所以，我们不得不这样牺牲。不过，我保证，只要父亲祂来到这里，大家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迎来新生。” 新生，又是这个词。 第478章 回到最初 秦蓁总觉得这个新生很关键，如若不然，不会这么多人甘愿成为苏蕊的“傀儡”。 他们会如此，除了苏蕊的女主光环和金手指外，一定和这个新生有关。 这大概并不是普通的复活和重生，而是更不可思议的某种东西。 秦蓁隐隐有点想法，却还无法肯定。 但如果她真的想对了，那——那个结果委实有些过于恐怖了。 也怪不得会有人为了所谓的“新生”选择为天魔族而死。 但就在秦蓁思索的这一瞬间，那边再次传出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明明很耳熟，但是却又很陌生。 那是苏蕊的声音，但是褪去了平时的娇柔和可怜，变成了一种冷漠强硬。 “你们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商量吗？” “什么？”清和剑尊一时间没法接受苏蕊的突然改变。 “这是命令。” “苏……” 清和剑尊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秦蓁耳朵里的吟唱声便忽然炸得她几欲昏厥。 古怪的、诡异的，仿佛邪物念经一般的吟唱，仿佛要将她的神识完全侵占。 脑袋像是要炸开，心脏的跳动快到血脉都在偾张。 秦蓁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她甚至无心去留意不管清和剑尊也好，楼书也好，在刚刚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声音。 “回去吧。” 迷迷糊糊之间，秦蓁似乎听到了廖青的声音。 不太真切。 秦蓁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像一只佝偻的虾米，蓦地倒在了地上。 而她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赫然是廖青的衣摆，停在了天坑前面。 “你还有选择。” 廖青的声音变得越加遥远起来，遥远到她几乎快要听不清。 什么选择？ 他到底在说什么？ 苏蕊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那鼓点和古老的吟唱和苏蕊所说的祭祀有什么关系吗？ 太多的疑问浮上心头，秦蓁根本无法思考。 她只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股吸力所攫取，随后便眼前一黑。 鼓声，吟唱声，苏蕊的声音，廖青的声音，都尽数安静了下来。 “咚咚，咚咚。” 秦蓁只觉得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 …… “蓁蓁，蓁蓁？”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医生，医生，你赶紧看看，我看见她眼皮动了一下，她是不是醒了？” 谁？医生？ 她不是在水晶宫吗？这地方哪里有什么医生？ 廖青呢？ 怎么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眼皮好重。 秦蓁试着睁了睁，没睁开。 头很痛，浑身就像是被车撞散了架一般，痛得她眼睛还没睁开，嘴里不禁先哼哼了两声。 “唔。” 她以前没有这么娇气的，但奈何破云宗的人一个赛一个地娇惯她，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她便已经悄然改变。 终于，秦蓁奋力掀开了自己的眼皮。 可映入眼帘的既不是水晶宫外那一片汪洋大海，也不是天罡岛上见过的建筑，更不是破云宗上熟悉的风景。 而是—— 雪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等等，消毒水的味道！ 秦蓁涣散的神志终于在这一瞬间完全回归。 “蓁蓁！” 一个清丽的身影蓦地探身而来，那张熟悉的、清秀的面庞，几乎是放大般地凑到了她眼前。 和记忆里那个人的模样一点一点重叠，直到完全重合。 “安……宁？” “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秦安宁直接伸手就给了秦蓁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拥抱那般温暖，身上还带着她熟悉的气息，那么真实。 真实到秦蓁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在破云宗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而已。 “病人家属，请让一下，让医生先看看。”一边的护士焦急地开口道。 生怕秦安宁这么激动，又让秦蓁出个什么意外，最后更是直接上手开始将人拉了起来。 一种不真实感和荒谬感，从秦蓁心里陡然升起，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幻境？ 除此之外，秦蓁想象不出来其他的可能性。 她想要闭上双眼，不去感知这周遭的一切，不被这幻境所迷惑。 可是—— 那是秦安宁啊。 她就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她又怎么舍得闭上双眼？ 秦蓁近乎贪恋般地望向秦安宁，她与记忆里的模样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她变得更加自信和成熟了一些，也瘦了许多。 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她的眼神，永远温柔和包容。 而此时，秦安宁被护士拉开站在了一边，也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眼眶很红，却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反而像是想要安抚她一般，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老实说，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但是却让秦蓁忍不住也挤出了一个笑容回应。 “别怕，我在，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好吗？”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医生很快就给秦蓁做了最基础的检查。 “嗯，患者的情况很稳定，失语应该是暂时的，毕竟昏迷了太久时间，她还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 昏迷？ 她昏迷了很久？ 秦蓁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是割裂，一半的她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更加真实的幻境罢了，所以不用紧张、不用激动、一定要保持平常心。 另一半的她却又抑制不住内心纷杂的各种情绪。 她为见到秦安宁而高兴，她为找不到她的邢硕长老而担心，她为重新回到熟悉的生活而喜悦，却又想念着破云宗的每一个人。 还有苏蕊，还有天魔族。 大战一触即发，她必须立刻从这个幻境中醒来，回到破云宗去。 太多的想法纷纷扰扰，理智和感性在不断博弈，明明内心都要疯了，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只剩下一片麻木。 医生所说的注意事项，秦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能看到他的嘴不断张张合合。 她就这样安静地配合着又做了许多进一步的检查，直到重新回到病房，医生和护士也都离开。 整个病房只剩下秦蓁和秦安宁两个人。 第479章 孰真孰假 秦安宁这才重新又给了她一个拥抱，这个拥抱和最初那个激动的拥抱不同。 这个拥抱很轻，很温柔。 却比刚刚那个激动的拥抱更加让秦蓁有真实感。 即使是幻境，秦蓁也忍不住抬起手来，缓缓地回抱住了秦安宁。 这个动作，秦蓁做的很艰难。 她就像是十分不熟悉这一具身体一般，再加上车祸的损伤没能完全恢复，所以，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也耗费了秦蓁大半的力气。 而就在秦蓁的手落在了秦安宁背心的瞬间，秦安宁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包在眼眶中的眼泪蓦地就落下了。 温热的泪水落在秦蓁的脖颈上，却像是烫进了她的心底。 “蓁蓁，你知不知道，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你会不会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去到我再也无法触碰的世界。” 秦蓁闻言一怔。 而秦安宁已经哽咽着补完了最想、最想、最想告诉秦蓁的一句：“谢谢你，回来了。” 秦蓁的眼眶也红了。 说不出口，关于破云宗的一切，都无法说出口。 因为，她有破云宗的大家，但秦安宁从来都只有她啊。 对于秦安宁来说，她可能就是她的全世界。 虽然在水晶宫相见时，秦安宁已经走出了她离世的阴霾，但是，那并不代表着她并不痛苦。 所以，哪怕是面对幻境里的秦安宁，她也无法说出口。 那太残忍了。 秦蓁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自己身处幻境这一点。 如果是真的秦安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去了书中的世界？ 真正的秦安宁不会忘记和老祖的约定，不会忘记水晶宫中她们的重逢和道别。 只有幻境，才能说得通。 那么，要怎么从这个幻境中醒来呢？ 对此，秦蓁并没有头绪。 但是，她只有强迫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才能堪堪克制住对秦安宁的感情。 那是她的朋友，家人，是她唯一的姐姐啊！ 秦蓁的克制，秦安宁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醒了。 从此，她们会像从前那样，两人，三餐，四季，一辈子。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秦蓁缓缓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溺这一次，最后一次。 拥抱之后，她便要想办法回归现实。 “啊，对了，你渴不渴？饿不饿？” 许是因为秦蓁的怀抱太过温暖，秦安宁能够真切地感受得到眼前的人是真的苏醒了。 所以，她也放任自己多抱了秦蓁一会儿，然后这才收起自己激动的心情，连声询问道。 老实说秦蓁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我去楼下给你买点饭。”秦安宁闻言，连忙开口道。 说着，她还拿出了秦蓁的手机递给她。 “有事给我发消息。” 秦蓁是秦安宁列表里唯一的特别关心，所以有特别的提示，一般情况下，不会错过。 但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连忙又拜托了一位相熟的护士，帮忙照看一下秦蓁，这才匆忙地下了楼。 护士此时倒也得闲，一边帮秦蓁倒了一杯温水，一边笑着和她聊起天来。 “你姐姐对你可真好。”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外人说秦安宁是她姐姐。 在以前，因为她看着更外向、稳重有主意一些，而秦安宁含蓄、内敛，甚至还有点胆小，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姐姐。 “从你车祸昏迷到现在，整整半年时间，她一天都没缺席，每天都会来医院照看你。” “除非是实在不得不离开的情况，她会稍微离开一段时间，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我都习惯了每天看到她守在你床边，吃饭、工作、照顾你。” “你看看，哪个昏迷半年的人状态能有你这么好啊。她总说你爱干净，每天都帮你擦身，半夜还定了闹钟，固定时间起来帮你侧一侧身子，更别说剪指甲，帮你按摩这些小事了。” 秦蓁闻言沉默了两秒，她是真的不知道秦安宁为她做到了这一步。 但，她此时心里最警惕的却是—— 秦蓁飞快的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我出什么车祸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果然，下一秒，秦蓁听到了护士的回复。 “啊，你还不知道吗？你去替你姐姐见几个读者，回来的路上被一辆红色的轿车撞了。” 秦蓁闻言，终于仔细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正是她原本死亡日期的半年后。 那辆红色的轿车，秦蓁当然记得，那就是撞死她的那辆车。 明明已经红灯，却好像忽然失控一般，撞飞了人行道上的她。 所以幻境里的她，并没有因为那场车祸死亡？ “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先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 小护士见秦蓁的面色不算特别好看，连忙补了一句。 【嗯。】 小护士又在旁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但不巧的是很快护士站缺人，她不得不忙去了。 秦蓁死死地捏着手机，终于，她打开了手机浏览器，翻看起最近的各种新闻。 然后，她整个人便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了，很多新闻是超脱她知识储备的，但是现在新闻里却报道的极为详实。 这个幻境里的东西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 这里不是幻境。 “！！！”想到这里，秦蓁猛地睁大了眼睛，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境，那么关于破云宗的那一切呢？ 会不会只是她在车祸昏迷后的一场梦而已？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秦蓁便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以为，这里是幻境，破云宗的大家才是真实。 但如果—— 是她弄反了呢？ 秦蓁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她几乎快要握不住自己的手机。 “蓁蓁！蓁蓁你怎么了？” 秦安宁担心的声音蓦地在门前响起，秦蓁缓缓地回过头去，就看见秦安宁提着手里的餐盒快步跑了过来。 第480章 等我 “蓁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因为太过担心，秦安宁甚至都忘记了手里还提着餐盒，直接就奔到了病房前。 盒子里的粥瞬间从餐盒里漏出，全部漏在了口袋里。 可此时病房里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了。 “蓁蓁，你哭了？到底哪里痛啊？” 秦安宁真的要急疯了。 秦蓁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秦安宁，一时间眼泪更不受控制。 她想嚎啕大哭，但是因为失声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能无声地、放肆地大哭着。 像是一个无措的、惶恐的、走丢的孩子。 秦安宁见状，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连忙就要去按呼叫铃。 谁想秦蓁却是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秦安宁明显能感觉到此时的秦蓁和刚刚的状态完全不同。 明明刚刚她还能感觉到秦蓁离自己很近很近，可现在—— 秦蓁明明牢牢地拥抱着她，但她却觉得秦蓁离自己很远很远。 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秦蓁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很是惶恐，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拥抱住了秦蓁，想要以此来确认秦蓁就在这里。 她醒来了。 她们还会像以前一样，陪伴着彼此，走完这一条很长很长的道路。 护士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连忙跑来查看了一番。 见秦蓁和秦安宁又抱做了一团，还有些不太理解。 她知道秦蓁昏迷半年醒来，确实是值得激动的事情，但是值得一而再、再而三一直激动吗？ “病人刚醒，不宜情绪太过波动，你们……” 护士本来想进去劝慰两句，可是当她看到秦蓁和秦安宁的表情时，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因为—— 那两个人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喜悦，完全只有惊恐，甚至……绝望。 病情恶化了？ 这就是护士的第一反应，她的表情瞬间也严肃了起来，连忙确认道：“需要我找医生过来吗？” 秦安宁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秦蓁，却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她的思绪很乱，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和虚幻。 虽然，她的理智已经明确告诉了她，这里才是现实，可是情感上，她却不愿意割舍破云宗的一切。 哪怕只是一场梦也好，她也不想从那场梦中醒来。 她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再死亡一次，自己便能回到破云宗，回到大家的身边。 可是，她又如何舍得让秦安宁再伤心一次，留她一个人？ 混乱纷杂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只能以无声的哭泣将这些情绪尽数宣泄。 她甚至无法思考以后。 …… 天罡岛。 邢硕长老焦急地在海边踱步，秦蓁去寻找廖青，至今没有回来。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秦蓁做事向来靠谱，不可能迟迟未归还不传递任何消息。 而且，他也尝试联系过秦蓁，也没有任何回应， 天罡岛宗主也很焦急，但因为邢硕长老黑着一张脸，实在是太有魄力，他踌躇了好半天没敢开口。 最后还是邢硕长老主动开了口：“你能联系到廖青吗？” 天罡岛宗主忽然被主动搭话，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根本没回复。” 以前的廖青是个多乖的孩子啊，做什么都会主动报备的，现在却直接杳无音信了。 “那个……邢长老，虽然这话可能有点不太受听，但根据我对廖青的了解，那水晶宫里一定出什么大事了，他这才无法理会我的传讯。” 邢硕长老心里的不安，因为天罡岛宗主的这句话又放大了无数倍。 他不再等待，克服着自己的社恐，连忙主动给宗主温琼华和淮序传了信。 很快，淮序那边便传来了讯息。 讯息很短，只有短短两个字： “等我。” 温琼华那边的回复也很快：“我让浮瑶占卜了一卦，秦蓁此时深陷困境，面临抉择，吉凶未明。” 这个卦象实在是太过模糊，唯一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有秦蓁确实遇到了什么麻烦。 “淮序已经赶来，天魔族蠢蠢欲动，我暂时无法脱身，万事拜托你们了。” 邢硕长老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若是能确定那水晶宫现在在这天罡岛的海底，他怕是一秒都不会犹豫，直接就跳进海里去。 “那个，邢长老？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邢硕长老言简意赅。 就是苦了天罡岛宗主，只能弱弱地回了一句：“哦。”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秦蓁就是在他请求去找廖青后，失去了踪迹的。 老实说，若不是知道自家弟子的品性，天罡岛宗主甚至都想要怀疑是不是廖青把秦蓁给怎么了。 淮序来的比想象中更快一些。 向来温和的他，此时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便是最讲究礼节的他，此时都顾不上和邢硕长老和天罡岛宗主打招呼。 而是直入主题道：“龙族有秘法可寻万华镜，两位请退开。” 邢硕长老反应的速度极快，直接在天罡岛宗主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伸手一把将人提溜在了一边，将海边的位置让给了淮序。 不让他们二人的气息干扰到淮序。 淮序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双瞳瞬间便化作了金色的竖瞳。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个方向。 他尝试着将万华镜召唤回来，可是万华镜却并没有响应。 淮序只是稍稍犹豫了半秒不到，便在邢硕长老和天罡岛宗主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跳入了大海之中。 “诶，淮序仙君这是要去哪里？” 天罡岛宗主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完整的解释，所以整个人看得是云里雾里。 可惜，留在岸上的人是最不擅长交际的邢硕长老，他并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就在这时，海面忽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看得邢硕长老因为焦急，直接也跟着跳进了海里。 “啊，这，这海是一定要跳吗？”天罡岛宗主懵了。 第481章 从头说起 天罡岛宗主稍稍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跳下了海去。 只是，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不止淮序没影了，就连邢硕长老都只剩下模糊的身影。 天罡岛宗主都无奈了，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只能自己在水里扑腾了一圈，然后恍恍惚惚地上了岸。 “真是奇怪，明明我天罡岛人没一个水性不好的，怎么还追不上这两人？” 许是因为廖青的命牌还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天罡岛宗主虽然着急归着急，但又不那么着急。 而此时的淮序，已经动用龙族之力，强行出现在了水晶宫废墟上。 几乎是一眼，他就看见了躺在地上软趴趴，胸膛没有一丝起伏的秦蓁。 还有在一旁闭眼打坐的廖青。 淮序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剑横在了廖青的脖子上。 这一剑，极狠。 根本没有半点留力，廖青的脖子瞬间便见了血。 淮序的瞳孔依旧是金色的竖瞳，那是使用真言术的证据。 “你把她怎么了？” 淮序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若是秦蓁在这里，定然会十分震惊。 因为淮序从来都是温和的、有礼的。 以至于作为小师妹的秦蓁，之前还对淮序说过，他不用收敛自己的脾气，凶一点也可以。 而现在，她的大师兄，终于重新凶了一次，却是为了她。 廖青似乎并不惧怕淮序的剑，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睁开眼睛了。 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不断往下流，很快便将他的衣襟沾湿，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很快，鲜血便顺着廖青的眼睛、耳朵、嘴角流下，那是他抵抗真言术遭到的反噬。 淮序见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正要加强自己的真言术，但邢硕长老却终于赶到：“等等！” 邢硕长老虽然刚刚因为勉强追上了淮序的身影，也被传入了万华镜，但是位置却不是水晶宫附近。 好在他追着淮序和廖青的气息赶了过来。 “让我试一试。”邢硕长老，难得如此主动开口恳求别人。 淮序虽然此时周身冷得惊人，但在最终好歹还是将话听了进去。 “你可以试。”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淮序手中的剑却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依旧压在廖青的脖颈处。 好在廖青虽然是邢硕长老所锻造的灵剑的剑灵，但是邢硕长老也不会因此就偏袒于他，所以，也没有让淮序收回剑的意思。 “……好久不见。” 邢硕长老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不善言辞的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最后，脱口而出的便是这四个字。 说完以后，邢硕长老便有些懊恼，毕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但谁想，刚刚面对利剑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廖青，此时听到邢硕长老的这句干巴巴的问候，却是睁开了眼睛。 “是你。” 廖青缓缓看向邢硕长老，眼神看起来极为复杂。 他记得邢硕长老，虽然他那时只是一抹灵识，但他依旧知晓自己是被廖青锻造而成的灵剑。 甚至受到邢硕长老希望锻造的灵剑能够帮上老祖的强烈想法影响，他也一直希望自己能不辜负自己的锻造者邢硕长老的期望。 明明是因为美好的愿望而诞生于这世上，谁能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能告诉我秦蓁怎么了吗？这对我很重要。” 廖青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满腹的话浓缩成了简单的两句。 本以为，廖青不会这么轻易地开口，但没想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后，竟是开口回答了。 “她只是回去了。” “什么叫做回去？”邢硕长老皱眉。 “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廖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邢硕长老沉默了，便是淮序都沉默了。 秦蓁可能并不属于这里的这件事，他们从一开始就心照不宣，所以，他们默契地从未主动提。 也许秦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在破云宗更加放松地说一些新颖的、奇怪的词汇。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秦蓁来自哪里，以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是秦蓁。 破云宗从来都是不问来处的地方，所以破云宗宗门才会有妖族，有魔族，有龙族，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人。 可现在，廖青却告诉他们，秦蓁回去了。 积攒的所有焦急也好，怒气也好，在这个答案面前，忽然都变作了无力。 只有淮序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后，问了一句：“她是自愿的吗？” 邢硕长老闻言，瞬间望向了面前的廖青。 他的表情极为认真，像是生怕错过廖青一个微小的表情。 廖青微微抬了抬眼皮：“是不是自愿重要吗？” “当然重要。” “即使我说，她现在回去的生活，是她午夜梦回中，梦寐以求又求而不得的生活，是老祖为她选择的最美好的未来之一，你们也这样觉得？” 淮序似乎没有想到廖青会这么说，一时间又沉默了。 反而是邢硕长老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将她送回去，是老祖的意思？” “不，是因果，是必然的结果。” “说人话。” 许是温和声名在外的淮序，这话实在是过于不符合他的人设，廖青这一次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淮序继续崩着别人心里的人设，倒是有了点他从前大杀四方的味道。 只是比起动手，现在的他似乎更多的学会了秦蓁那张得理不饶人、没理更不饶人的嘴会说出的话，用以攻击人。 “……等价交换。”廖青先抛出了一个词，也是答案最核心的东西。 “秦蓁的到来背后，也有什么人从我们这里去到了她原本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这么说。” “那就从头说起。”淮序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了，廖青知道的东西比他们多得多，而且极为关键。 廖青闻言沉默了一瞬，最后他偏头看了一眼秦蓁的身体，这才缓缓开口道：“可以。” 第482章 真正的大boss 淮序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廖青忽然这么配合，有些怪怪的。 但廖青并没有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的意思，而是问了邢硕长老一句：“有玉碟吗？与其同我说，不如让你们自己看吧。” 邢硕长老从乾坤戒里掏出一枚玉碟递了过去。 廖青很快便将玉碟抵在了自己的额头，将相关的记忆记录在了玉碟之中。 然后他将玉碟递给了邢硕长老。 比起邢硕长老，淮序显然更精通这种记忆读取的术法。 手指在玉碟上一点，便有全息一般的画面在空中。 淮序和邢硕长老本来以为会看到和廖青有关的画面，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画面里他们并没有看到廖青，而是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老祖！”邢硕长老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道身影。 影像中的息止仙君和莫玄奕的模样并不太像。 莫玄奕的模样更偏俊美一些，周身气质更加温和，像是温文尔雅的雅士。 但他原本的模样其实更有点佛挡杀佛的战神气质，哪怕只是影像里的一道身影，那杀伐果断的气势也震慑得人心脏像是要爆炸一般。 明明这张脸更加好看，但是没有人第一眼去注意他的脸。 也怪不得世人提起息止仙君，人人只提他的强大，却鲜少有人提起他的俊美。 因为在这样的实力面前，他天神般的容颜反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 更别说，太多人根本不敢直视息止仙君的模样，人在他面前，会因为打从心底的低下头颅。 影像中的息止仙君此时长身而立，面前是一片浓郁的白雾，让人看不真切。 息止仙君手上还持着一把剑，是一柄邢硕长老和淮序都未见过的剑。 只听得白雾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并不是单调的一个声音，而像是男女老少无数人的声音混合出来的重音。 “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止我。” 这个声音哪怕是透过影像还是让人耳膜一阵刺痛。 甚至连识海都不受控制地震荡，让人一阵头晕目眩，想要恶心呕吐。 “这是……谁？”邢硕长老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淮序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有点熟悉。”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淮序的体内似乎有一股气息在涌动。 这让他更加不舒服。 而很快，他们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不过一个刚飞升的存在，竟妄想挑战天道？” 息止仙君连眼皮都没抬，语气淡漠，甚至隐含不屑：“天道？不过是一个妄图扶持傀儡，掠夺整个世界气运、藏头露尾的小偷而已。” 短短两句对话，却几乎颠覆了淮序和邢硕长老的所有世界观。 这一团浓郁的白雾，居然是天道！ 而且，老祖话里的意思，这天道不仅生出了私心，甚至还扶持了傀儡，想要窃取世界气运？ 天道难道不该公平公正，不悲不喜，没有喜恶，履行着自己该有的职责吗？ 作为维持世界运转的存在，若生出自己的意志和私心，那么世界就会乱套，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 老祖和天道的对话，每一句都是重磅炸弹，压得淮序和邢硕长老心里沉甸甸的。 他们想要做出震惊的反应，但是，因为震惊过了头，他们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而影像里的一切还在继续。 “废话这么多，也拖延不了你的死期。” 息止仙君不再说话，只是攻上，影像里只看得到白雾里有剑光闪烁。 其他的，都看不清了。 但是他们听到了一声惨叫，那叫声极为凄厉。 几乎震得他们耳膜都要破了。 淮序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了邢硕长老竟是双耳竟是流下了两行血泪来。 想来，他现在的形容定然也十分狼狈。 而这一声尖啸以后，影像里的浓郁白雾终于一点一点散去。 原地只余息止仙君持剑而立。 一阵风起，息止仙君的衣摆随风微微摆动，肃杀的脸上杀意未褪。 “跑得倒快。” 息止仙君收剑归鞘，面上的杀意渐渐淡去。 直到确认那天道的意志没有返回，他这才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便是身子也不禁晃了晃，可他很快便重新站稳，哪怕面色苍白如纸，也不容许自己露出一丁点脆弱来。 淮序和邢硕长老就这样看着影像里的老祖，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背脊挺直，又恢复了平日里战无不胜的模样。 可只有淮序和邢硕长老知晓，他的云淡风轻之后付出了多少，又有多痛。 他们不敢去想，老祖到底遭遇了多少苦难，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让他们有了一段安稳的生活。 “第九百一十一次，但愿这次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 息止仙君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淡淡的疲惫。 第一段影像到这里便结束了。 廖青眷恋地看了影像里的息止仙君一眼。 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曾是老祖的剑灵，他替我承担伤害与痛苦，我也窥见了他一些记忆，我想……” 廖青的声音顿了一下，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这才继续说道： “大概这是他特意留给你们的东西吧。” 虽然廖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以他对息止仙君的了解，隐隐有这种感觉。 淮序的嘴微微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缓解现在复杂的心情。 邢硕长老对老祖的感情，比淮序他们这一辈要更加深厚许多。 而此刻，从来脸上只看得出凶狠的他，眼眶直接红了。 他直接退出了撑开的结界，将自己融入了海水之中。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感。 可是玉碟中的影像不会等人，它自动开始播放起了下一段记忆。 而这一段记忆赫然和秦蓁有关。 只是，这个秦蓁让他们感觉到有点陌生。 她身上穿着的赫然是天衍宗的弟子服。 而淮序一眼就看出，秦蓁这副模样很是朴素，连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第483章 闭环 甚至连秦蓁绑马尾的布条，都微微有些磨边了。 淮序光是看着这样的秦蓁，就已经心疼到无以复加，恨不得把自己的金山银山立马给影像里的秦蓁给搬过去。 那天衍宗到底会不会养孩子啊！ 就这样，还好意思称自己是第一大宗？ 邢硕长老虽然也不喜欢铺张浪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看自家的弟子被“虐待”。 毕竟，看秦蓁如今的模样就能看出，她并不是自己喜欢这般朴素的打扮，小姑娘还是很喜欢亮闪闪的漂亮东西的。 廖青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影像里的秦蓁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正在自己洞府里打坐。 而所谓的洞府，也不过只有一张最简单的木板床，便再无其他，简单的都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该有的房间。 她似乎很痛苦，在修炼中身体时不时地会摇晃两下。 虽然她很快就逼迫自己撑住了，又继续投入修炼之中，但淮序看得心疼。 却不想这一幕不过只是个开端而已。 “苏蕊！” 只见影像里，赫然出现了苏蕊的踪影，而且她身上也穿着同款的天衍宗亲传弟子服。 但是和秦蓁不同，她的打扮精致又漂亮。 不仅头上的玉簪、耳朵上的玉坠耳铛、脖子上的玉环和手镯，是一套极为难得的上品灵器。 便是那件看似普通的天衍宗弟子法袍，其实也和秦蓁身上的那件并不相同。 苏蕊身上的那套弟子服，除了样式看起来和普通弟子服一样，其他的却是没一点一样的。 比如，面料是号称刀剑不破的天蛛丝编织而成，内里还用特制的金线绣了密密麻麻的防御符文。 那金线，普通人无法看到，但是境界高于布下符文之人的淮序也好，邢硕长老也好，都能察觉到其中的灵气涌动。 秦蓁和她一对比，简直寒碜又可怜。 而这样的苏蕊，明明看到秦蓁的洞府设有禁制，却还大大咧咧地闯了进去。 甚至在禁制被发动，却因为防御法器和法衣没有伤到她后，她还不满地“啧”了一声。 然后自己动手，把自己搞成了鲜血淋、重伤模样。 可怜秦蓁好好地在自己的洞府修炼，忽然被人硬闯洞府，强行打断了修炼。 因为反噬，秦蓁本就苍白的面色，在这一瞬间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终是压制不住体内暴走的灵力，生生吐出口血来。 而明明是苏蕊做错了事，可天衍宗的所有人都跟小脑萎缩、瞎了一样，竟是纷纷指责秦蓁出手伤害苏蕊。 “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居然敢重伤小师妹！” “别忘了，你那条命，是小师妹剖了自己的金丹才救下来的，现在也该还给小师妹了。” 他们嘴上谩骂着秦蓁恶毒。 可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秦蓁会受伤明明是为了保护宗门，力战魔族。 她以一己之力护下了所有人，但是被她保护的人却纷纷把更锋利的刀剑指向了她。 那清和剑尊闻讯赶来也问也不问，一道剑雨便将秦蓁笼罩其中。 不过片刻，千万道剑气便割开了她的血肉，将她重伤在地。 “不仅不知恩图报，还伤害同门，秦蓁，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是小师妹擅闯弟子洞府，被禁制所伤……” “还敢狡辩！” 秦蓁的解释，被清和剑尊专横地打断，仿佛她多说一句就是有罪。 淮序和邢硕长老见状，气得眼眶都红了。 偏偏他们只能看着，帮不上任何忙。 “你的金丹还你。” 看到秦蓁最后自剖金丹，废除修为，自请退出天衍宗那里，淮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周身的海水，在这一刻，忽然不断翻滚。 深海之下，竟是卷起了如同龙卷风一般的惊天旋涡。 而很快，连海水都在在沸腾。 那是邢硕长老极度愤怒的征兆，他向来除了炼器时会动用自己的火灵根，从不曾轻易动用。 因为他的火灵根过于霸道，容易伤人。 可是现在，他控制不住了。 特别是看到重伤的秦蓁，被明哲那个垃圾一剑杀死的时候，那股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 原来那个爱笑爱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秦蓁，经历过这样的痛楚。 剖丹之痛，那该有多痛！ “清和剑尊，这一万剑，一剑都不能少，我要他还给小师妹！” 邢硕长老，脸色阴沉得可怕：“加我一个。” 而平复他们心中翻涌的杀意的，是息止仙君的身影出现。 他带着破云宗的神器十二品业火血莲出现，将一颗奇异的火种融入其中，放到了秦蓁体内。 “轰。” 秦蓁体内的火种，忽然燃起。 将束缚在她身上的一条条看不见的蛛丝，点燃。 火焰顺着蛛丝燃烧，直冲天际。 仿佛天上有什么操纵着丝线的东西。 很快，那无数的蛛丝被火焰尽数灼断。 起死回生，时间倒转。 秦蓁变回了少女模样，重新站在了问仙台上，这一次，她选择了破云宗。 而在时光倒转中，他们看到了老祖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的对话。 虽然很多关键的信息，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力量侵扰，他们无法听清，但是—— 他们知道了，那那个女子，唤作秦安宁。 是秦蓁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家人。 也是……秦蓁原本世界里的人。 “这个世界的天道最会蛊惑人心，你世界里的苏蕊也好，力捧苏蕊的资本也好，不过是受她蛊惑而不自知的傀儡而已。” 显然，老祖对秦蓁原本的世界已经有了了解，很多专有名词也说的像模像样。 秦安宁：“祂已经能够影响我这边的世界？” “早就可以，祂能放大人心里的欲望，却让人以为那只是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偶尔……能联通那边人的梦境。” “通过梦境，祂又能做什么？” “让某些人能在这个世界如神明般无所不能，比如苏蕊和她背后力捧她‘哔哔’的资方老总，目前能影响的人还不算多。” “……怪不得，纵然惹了一身腥，资方居然还是不愿意止损，非要将‘哔哔’拍出来，这本来就很不合常理。” 第484章 来做个交易吧 这一段对话里，一直有什么东西干扰着他们的对话，让他们听不清。 “祂还做了些什么？” 息止仙君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缓缓开口道：“祂引导你们的苏蕊和祂达成了一个交易，而这一切，便是开端。” “什么交易？” “用她的半颗心脏，换取名誉、财富、地位和粉丝。” “不是同意，是她自己所求，等价交换而已。” 秦安宁闻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哦，懂，之前我也去某个知名寺庙求过财，然后第二天被公司开了，得了一笔补偿金。” 息止仙君听到这寺庙神仙已读乱回的实现愿望方式，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和天道隐瞒真相和苏蕊达成交易的操作，都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天道确实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祂与苏蕊之间的交易。 祂引导着苏蕊自己许下了愿望，然后祂实现了她的愿望，因此，祂自然可以从苏蕊身上收取任何代价。 毕竟交易在愿望实现时，就算是成立了。 “那半颗心脏呢？”秦安宁问道。 “在这边的苏蕊体中。” “有什么用？” “就算是‘哔哔’了你的‘哔哔’，但这边的世界从本质上来说确实是她‘哔哔’，她对这边的影响力堪比神明，而半颗神明的心脏，足以对这个世界任何人产生影响。” “比如？” “比如，所有人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想要去爱她、宠她、为她所用，当然，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影响。” “那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这世界的所有气运都会慢慢聚集在她身上，大气运之人，往往心想事成，这也是天道所希望看见的一幕。” “祂可不像是这么无私、会作他人嫁衣的人。”秦安宁客观评价道。 息止仙君闻言点了点头：“所以，苏蕊是祂挑选好的最佳工具以及……容器。” 只有至少拥有半颗创造这个世界的苏蕊心脏的人，才能容纳祂的意志，不被排斥和毁灭。 天道亦有规则限制，即使再微弱，那也是如此。 所以，当祂成为“苏蕊”，而不是单单是天道时，他便能挣脱那些规则的束缚。 毕竟，在整个世界的这场“游戏”里，祂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参赛者，还是裁判。 又有谁能够赢过祂？或是制裁祂？ 就算是哪一天，这个世界被纠正，现实世界的那个写手苏蕊一点一点删除、改掉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脱离规则限制的祂，也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小世界。 到时候，便由祂来制定新世界的规则，由祂来决定谁生、谁死、谁飞升、谁永不入轮回。 对话进行得很快，淮序和邢硕长老听着两人的对话，神色越来越震惊。 “我失败了无数次，而这一次，我终于遇到了秦蓁这个变数。” “天道注意到这个变数，一定会想方设法灭掉她。” “一切有我。” “……多谢。”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息止仙君微微颔首。 秦安宁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息止仙君：“你守护我最重要的人。” 息止仙君：“而你，守护我最重要的人。” “好。”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留给蓁蓁一个选择。” 秦安宁沉默了很久，忽然又补了一句。 息止仙君似乎没有想到秦安宁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禁愣了愣。 随后他这才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可以。” “息止仙君。” “嗯？” “保重。” “好。” 之后便是息止仙君接过秦安宁赠与的火种，救回了被明哲杀死的秦蓁。 淮序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看完这两段影像便知道为何廖青会给他们看这两段影像了。 “所以，这是老祖给小师妹的选择，是吗？” 邢硕长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一时间显得越加沉默了两分。 廖青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哪怕他明明知道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淮序的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们如何能保证，在这一次天道都插手的天魔大战中，秦蓁不会死？” 战争无情而残酷，即使再强大的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都有可能遭遇危险，更别说并未经历过天魔大战的秦蓁了。 “我们无法保证，但我们会竭尽全力一起奋战，只要我们不倒下，定然不会让她倒下。” “我自然相信你们这一份决心，但是——秦蓁呢？你们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意见吗？” “什么意思？”邢硕长老总觉得廖青话里有话。 “你们有问过她，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团聚、平安快乐度过一生是她想要的生活？还是和你们对抗天魔族，生死未卜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淮序和邢硕长老闻言都沉默了。 “老祖只是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若她坚定地选择了你们，便会回来这边。” “她还能回来！？”淮序立马抓住了重点。 廖青的视线落在了依旧在流淌着水流的天坑，此时的水流，比起刚刚流速慢了一些。 “水流未断，她便还能返回，但若是水流断绝，便是永别。” “水流还能坚持多少时间？”淮序看向那盥洗盆一般的器具，皱眉问道。 “最多三个月。” 淮序闻言，松了口气。 还好，时间还很充足。 但他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出，邢硕长老便立马又问了一句：“她那边，也是三个月？” 廖青摇头：“自然不是，她那边，大概只有十天。” 十天内，秦蓁若是没有重燃火种，回到这里，那么，她便会忘记这个世界的一切，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秦蓁，和秦安宁继续生活下去。 那是老祖耗费无数灵力，才达成的事。 是对她的感谢。 即使，他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她只是被卷入的无辜之人，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而他赐予她遗忘的力量，愿她不要背负沉重的枷锁，永远平安喜乐、简单纯粹。 第485章 众人的礼物 “十天！”邢硕长老的面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廖青点了点头：“也许，会比我估算的时间更短。” 淮序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道：“这段影像，我能带走给别人看吗？”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淮序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段影像带不出去？” 廖青似乎对于淮序的快速反应很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这才回道： “只有这里不被天道所窥视，一旦带出这里，祂一定有所察觉，到那时——只怕祂的反攻会比预计之中更快。” 此时老祖陨落，早已无人能转移天道的视线，让祂无暇顾及其他。 祂定然会全力推进自己的计划。 “走吧。”像是知道淮序和邢硕长老想要留在这里一般，廖青难得主动开了口。 邢硕长老闻言率先做出了反应：“我留在这……” “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你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邢硕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廖青便打断了他的话。 “天魔族蠢蠢欲动，天魔大战一触即发，我们的战场在那里。” 淮序是最不想离开这里的人，但是，他明白自己的责任。 邢硕长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真要他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心里总归有点不太舒服。 特别是他还是和秦蓁一起来的，现在却一个人回去…… “我能放一样东西在这里吗？”邢硕长老想了想，开口道。 廖青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她之前的高压锅炸了，我重新为她锻造了新的锅，虽然还差最后一点完成，但我想放在这里，可以吗？” 邢硕长老很少会这样说一长串话，廖青微微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他便点了头：“如果你觉得这样有意义，那便留吧。” 淮序闻言，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我回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淮序转身便从水晶宫前消失，动作快到邢硕长老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下，水晶宫前便只剩下邢硕长老和廖青两个人。 刚刚淮序在时，两个人还能正常对话，此时两人单独相处时，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邢硕长老作为锻造者，率先开了口：“抱歉。” “为什么而抱歉？” “是我技艺不够精湛，让你吃了很多苦头。” 若廖青不是他锻造的剑，就不会一直被人质疑配不上老祖，不会遭受那么多流言蜚语，更不会只是生出灵识就剑身承受不住。 廖青似乎没有想到邢硕长老会这么说，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开口回道：“……不必如此。” 他这一生作为过老祖的剑灵，作为过天罡岛弟子廖青。 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而老祖就像是知道他的心愿和遗憾一般，竟是将开启和守护这通道的重要任务，托付给了他。 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能证明他的价值？ 他也算，一生无憾了。 老祖爱护他，天罡岛宗主也爱护他，恐怕没有任何剑灵能有他这么幸运。 邢硕长老深深看了廖青一眼，见他说这话并非勉强，这才放下心来。 邢硕长老离开了。 等在岸边的天罡岛宗主，正在茫然呢，下一秒就看见一道影子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他甚至都没看清那黑影到底是什么，只感觉是很长很长的一道黑影。 身姿矫健、身形优美，在阳光下甚至有一种宝石都无法企及的光泽闪烁。 “好险，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龙尊。” 天罡岛宗主虽然之前听过淮序提起龙族秘法，但是却并未深想，此时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没能联系起来。 而下一秒，邢硕长老这才出现在他面前。 “廖青让你不必等了。” 说完，邢硕长老也迅速离开。 只留下天罡岛岛主满头问号地看看天，又看看地。 “不是，就这么一句话吗？” 就没有人能告诉一下他前因后果的吗？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可显然，并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疑惑。 廖青并非不愿意告诉自家师尊这一切真相，他只是太了解自家师尊，若他知道这些，定然会在劝不动他的情况下，留下来陪他。 那意味着——他可能会亲眼见证他在他面前崩裂、死去。 这对天罡岛宗主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 他不忍心这么做，而且……他也有些私心，他希望至少在自己师尊眼里，自己不是什么剑灵，只是廖青而已。 天罡岛宗主得到廖青的传信后，依旧有些担忧，不可从海边离去。 而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龙形身影再次跃入水中。 天罡岛宗主见状，终是下定决心，一个猛扎再次跳入了海里。 可是—— 还是慢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一闪，很快便没了踪迹。 是秘境或者小洞天。 天罡岛宗主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判断。 但显然，这个秘境或者是洞天并不欢迎他，他根本无法进入。 不过，他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他有一种感觉，若是此时离开，他会后悔终生。 而去而复返的淮序，径直走到了秦蓁面前。 他轻轻地替沉沉睡去的秦蓁理了理耳边乱掉的碎发，然后这才温和地、轻声地开口道：“小师妹，我这次来，带来了很多东西。” 说话间，淮序便不断从乾坤戒里往外掏东西。 “这是小师弟让我带来的东西，是他最近抓到的最奇怪的魔兽，说是送给你炖汤。” “这是大师姐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五枚铜钱，说是全部给你。” “还有，这是牧长老让我带来的东西，是他用灵植研制的新调料，说是口味有些新奇，也只有你才能驾驭。” “对了，还有这个，是景星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淮序说着，将一根精美的玉簪插入了秦蓁的发间。 “他说，在妖族时，你用凤凰木的发簪救了他一命，他便一直想要回你一根发簪。” “这是他亲手做的玉簪，从选料，到雕刻，再到附上防御符文，都是他亲力亲为。” 第486章 最好的都给你 “他本想亲手交给你，却又怕这样的礼物配不上你，所以一直揣在怀里未能送出，现在——他将这支簪子送给你，要是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淮序的声音很温柔。 然后—— 他又掏出了一根三人合抱才抱得住的金柱子，立在了秦蓁的旁边。 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看，而且跟立碑似的，不太吉利。 淮序想了想，又将那黄金柱子给放倒，往躺着的秦蓁跟前滚了滚，又滚了滚。 最后直到完全和秦蓁贴合，他才轻轻地拉起秦蓁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搭在了黄金柱上。 确保秦蓁怀里抱上了黄金柱，淮序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 看得一边的廖青嘴角直抽抽。 “你这是做什么？” “宗主说，小师妹最是喜欢黄金，每次修炼时压力大了，就喜欢和向清一起刮她黄金台上的金粉，就算为此被罚了，压力大了也依旧喜欢去刮，都成日常了。” “……”廖青都不想评价秦蓁这奇葩行为。 当然最奇葩的不是秦蓁，而是明明知道秦蓁在这样做，还纵着她的破云宗每个人。 “小师妹，这是宗主挑的最粗的金柱，说是送给你，我本来想给你镶满宝石，没来得及，你将就着吧。” “你们这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她选择这边？没用的，她感觉不到这边的一切，甚至……她连还能回来这件事，可能都不知道。” 廖青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谁想淮序闻言，根本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反而十分豁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下轮到廖青呆住了：“你知道？那你还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不管她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只是单纯地想要给她最好的。” “……哪怕只是徒劳？”廖青不是很能理解。 “不是徒劳，因为我们并无所求。” 没有求的东西，自然不会有徒劳。 如果非要说要求什么，那只求她不管如何选择，往后余生，都能平安喜乐，健健康康，便足够了。 “你们开心就好。”廖青无奈叹气。 果然，破云宗都是奇怪的人，但是他心里却是有些喜欢这些怪胎。 哎，老祖选的人，真的没办法让人讨厌起来。 淮序最后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这才扭头再次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 而此时，现实世界的秦蓁，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距离她上一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之前她情绪波动太大，而且哭泣不止，最后秦安宁和医生都吓着了，然后便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秦蓁已经有些不太记得了，好像是秦安宁哭着喂她吃了些东西。 说实话，秦蓁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很不对劲。 她并不是一个情绪如此失控的人，她应该冷静下来理清现状才对，可她的情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一般，实在太难控制。 就好像，她对这具身体十分不适应，想法和身体不太协调。 比如现在，她明明醒了，意识也已经回笼，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昨天那个小护士，正在和秦安宁说话。 “秦姐，你听到那个消息没？关于苏蕊的。” 这小护士看起来和秦安宁是真的熟悉，和秦安宁说话时，语气也随便许多。 “她又怎么了？”秦安宁很是讨厌苏蕊，光是听到她的名字，语气就冷了下来。 小护士的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听说下楼时，一脚踩空摔了。” “摔死了？”向来内敛又懂礼貌的秦安宁，此时却是难得的毒舌起来。 小护士都被她的毒舌噎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倒也不至于。” “哦。”秦安宁闻言瞬间兴趣消失了大半。 “不过，听说磕到了脑子，现在陷入了昏迷之中，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这个答案倒是秦安宁完全没想到的，一时间，秦安宁都忘记做出反应了。 倒是秦蓁蓦地竖起了耳朵。 苏蕊，成了植物人？ 那小说世界的苏蕊呢？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吗？ 小护士见秦安宁没有说话，便将自己听来的八卦继续说了下去。 “她妈妈也是个奇葩的，听到医生的诊断后，居然跑去找了个算命先生过来，说是要驱邪。” “……然后呢？” 这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匪夷所思，秦安宁还真听出了一丝兴趣。 “还能怎么样，肯定是闹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的，现在各个群里都传开了，那算命先生非要说苏蕊这样是丢了魂，还要在医院做招魂仪式。” “emmm……” “你不知道，那算命先生甚至还逮了一只大公鸡进病房，也不知道怎么混过医院保安的视线带进来的。” 秦安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不知道对于这么离谱的事情，发表什么样的看法比较好。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最后怎么样了？招魂仪式成功了？” “嗐，那算命先生杀鸡技术不太熟练，鸡脖子割是割了，但鸡没死，挣脱了算命先生的手，就满房间乱飞。” 秦安宁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了。 “我看到那照片了，鸡血弄得整个病房到处都是，跟命案现场似的，听说那鸡最后还跑到走廊里，吓坏了不少人。” “医院准备怎么处理？”秦安宁询问道。 “自然是希望他们转院，可问题是有这么神经的妈，其他医院也不敢收啊。” 秦安宁闻言沉默了一瞬，忽然间，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忽然问了小护士一句：“苏蕊摔伤，陷入昏迷是什么时候？” 小护士有些奇怪为什么秦安宁会好奇这个，不过她还是掏出手机，翻了翻群里的聊天记录。 “我看看有没有人提起过。” 小护士翻找了一会儿，随即却是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说起来，有些巧了。” “是昨天？”秦安宁几乎是立刻就有了猜测。 小护士闻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群里说，据苏蕊妈妈说，是她们昨天下午三点出门时摔了的。” 第487章 交流 “……”秦安宁闻言，瞬间沉默了。 因为，昨天秦蓁也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忽然苏醒的。 虽然，怎么看都只是巧合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安宁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联。 好在小护士并没有多想，说完苏蕊的八卦后，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 “你妹妹还没醒吗？” 说到这个，秦安宁就叹了一口气：“还没有。” “她昨天那状态，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秦安宁先是怔了怔，随后这才低低应了一句：“可能遭遇车祸又昏迷太久，有点大悲大喜过了头。” 小护士很想说看起来不太像这么回事，不过这话委实不太好说。 最后她心思一转，只说了一句：“那个，秦姐，你听说过咱们医院的心理科吗？很有名的。” 她虽然嘴里没提秦蓁，但是显然是给秦安宁指了个方向。 秦安宁自然不可能听不懂小护士的言外之意。 “先等蓁蓁醒来再说吧。” “也好。” 很快小护士就又去忙自己的工作去了，病房里便又只剩下秦蓁和秦安宁两个人。 秦安宁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给秦蓁掖了掖被角。 而秦蓁此时终于可以顺利睁开眼睛。 “蓁蓁，你醒了！怎么样，今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大概因为昨天大哭了一场，发泄得差不多了，秦蓁此时的心绪终于稳定了许多，至少能够有效对话了。 秦安宁闻言愣了愣，过了好半天，她才猛地眼睛一亮：“蓁蓁，你能开口说话了？” 秦蓁缓缓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她其实还是有点弄不清，自己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记得自己车祸死了，被系统吸纳到了书里的世界，遇到了破云宗的各位。 就算她因为那个通道穿越回来，那她身体只怕也该早就火化了。 而且，之前在水晶宫与秦安宁的对话中，她也能够肯定自己在现实世界确确实实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她现在哪儿来的身体复活？总不至于老祖给她弄了具新身体？或者用什么方法影响了现实，将她的过去改变了？ 总不至于车祸死了也好，系统也好，书里的世界也好，都只是她昏迷时做的梦吧？ “蓁蓁，蓁蓁，怎么又在发呆？” 秦安宁担忧的声音，唤回了秦蓁的思绪。 “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在秦安宁面前，秦蓁下意识地不想要有所保留。 “不管是什么事，咱们先吃一点东西，然后再聊，好吗？” 秦蓁本来想说自己现在根本感觉不到饿，但是秦安宁就像是知道秦蓁想要说什么一般，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有些饿了，就当是陪我吃，好吗？” 对上秦安宁恳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那你等我一下。” 秦蓁缓缓点了点头。 本以为秦安宁会像昨天那样出去买饭，但她显然不太放心，只是托了个人帮忙买饭后，便迅速返回了病房。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秦蓁轻轻摇了摇头：“安宁，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我车祸之后发生了什么？” 秦安宁闻言沉默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不想去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那种只能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感觉太糟糕了。 她甚至每天都会下意识地去试探秦蓁的呼吸，生怕她就这样完全离自己而去。 半年来，她甚至不敢睡得太熟，就怕秦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再次发生意外，如同那一天一般。 “我接到电话赶过来时，你已经被送进抢救室里了。” 秦安宁艰难地开了口，仿佛直到现在她都能看到抢救中那几个血红的大字。 那一扇冰冷的大门，隔绝了她看向秦蓁的视线，也隔绝了生死。 “……对不起。” 看着秦安宁难过的模样，秦蓁心里像是针扎般难受。 秦安宁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你在，再痛苦的回忆，对于我来说，都没关系了。” “……嗯。” 秦安宁的每一次直白的关心，都让秦蓁心里的愧疚增加一分。 明明秦安宁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却总是记挂着破云宗的大家，对安宁实在是太过不公平。 秦蓁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锁在心底。 毕竟，她和安宁好久不见。 她有好多事情想要和她说。 “安宁。” “嗯？” 秦安宁能明显感觉到秦蓁周身的氛围改变了，整个人缓和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 “你呢？这半年你还好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秦蓁会忽然问这个，秦安宁不由得呆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委屈地开口道：“不好，很不好。” 她也只有在秦蓁面前，能够像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 秦蓁张口就要说话，但秦安宁却先她一步。 “不许说对不起。” 秦蓁闻言顿了顿，随即却轻笑了一声：“不，我是想说谢谢。” “谢谢？” “嗯，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打直球是犯规的。”秦安宁率先败下阵来。 这时，帮忙带饭的人，也将东西送了过来。 秦蓁的菜色很是清淡，甚至没太多荤腥，看起来就不太好吃，可健康的秦安宁却也是同样的菜色。 这是为什么，聪明如秦蓁哪会不知？ “安宁，你不用迁就我的，我还想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在旁边闻上一闻，过过瘾呢。” 秦蓁的话说的很是自然。 秦安宁都被逗笑了：“好啊，下顿我吃火锅你喝白粥。” 秦蓁闻言也笑了：“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那你赶紧好起来，咱们一起去吃火锅。” “……好。” “好了，说回正事吧，当时你被抢救了7个小时，最后医生才来告诉我，你伤得太重，又伤到了头，怕是短时间内不会清醒。” 谁能想到，这段时间居然是整整六个月，半年。 秦蓁一时间也沉默了。 受伤的位置和记忆里那场车祸真的是一样的。 第488章 我爱听 秦安宁的语气有些低沉。 秦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秦安宁自己很快调节好了心情，继续往下说道： “你知道吗？明明是那般不幸的消息，我心底却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庆幸。” “庆幸？” “至少，你没有离开我，你还在。” 秦蓁：“！” 如果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听到这样的话，秦蓁可能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她已经离开了她，甚至没能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再听到秦安宁这样的话，她心里只觉得心疼和愧疚。 “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好，但我……真的无法想象以后的生活如果没有你，会是什么样。” 秦蓁伸手，轻轻地碰了碰秦安宁的手背。 “好了，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话了，说说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 “我的漫画恢复更新了。” “太好了！” “而且，现在有很多读者支持我，他们不仅会帮我反黑和抵制抄袭，而且还帮我大力宣传，做了超级多的优秀二创。” 这些二创，可以说是狠狠打脸了苏蕊之前把抄袭说成是“致敬”。 秦蓁眼里的高兴完全不加掩饰：“我就说，你的漫画那么好看，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终于，大家看到你的漫画，看到你了！” 也许，其他人眼里的秦安宁是个内敛、害羞，甚至有点懦弱的普通人。 可是，在秦蓁眼里，秦安宁一直都是个坚强、温柔又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闪闪发光的人。 她坚信着，秦安宁就是明珠。 总有一天，人们能够看到她满身的华光，是那样熠熠生辉。 “都是因为有你一直鼓励我！”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是秦蓁在她一次又一次否定自己、怀疑自己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肯定她。 秦蓁不仅是她的第一个读者，更是她坚持创作的动力。 “对了，蓁蓁，我的漫画还卖出了影视版权，电视剧那边都已经在拍摄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想！” “我先给你看定妆照！” 秦安宁说着，饭也不吃了，掏出手机就给秦蓁看起照片来。 看着自己熟悉的人名，都变成了陌生的面孔，秦蓁的心情很是复杂。 “怎么了，觉得演员不合适吗？” 这些演员选角，其实也问过秦安宁的意见，选的这些演员都比较符合她心里的预期。 “没有，都挺符合的。” 显然剧组那边很重视这部剧，选的角色都是既有流量又有演技的演员，连妆造都极为精美和还原。 可和记忆里的人都差太远太远。 比如，二师兄的慵懒很招人喜欢，不会是定妆照上这种看起来有点像散漫的花花公子的样子。 二师兄才不花心，而且人家是白泽返祖，才不会像个花孔雀一样到处释放荷尔蒙。 虽然这个演员形象已经算是十分帅气，但在秦蓁眼里，真的比不上二师兄的一根头发丝。 毕竟二师兄的美貌，是男女通杀的好看。 而且好看归好看，却一点都不显轻浮，也不会让人生出半点轻薄的心思。 毕竟他虽然看起来脾气温和，但对外人来说，还是有种骨子里的凛然感。 还有大师兄，虽然看起来一板一眼，像个大家长，但因为喜欢亮晶晶的缘故，有些可爱，骨子里又有着作为族长该有的威严和强大。 定妆照里的淮序这个角色，演员看起来有点太老好人了。 还有还有，她的三师兄才不是照片上那样的死鱼眼面瘫，他只是有点社恐，其实很温柔。 还有大师姐也是，定妆照上手里居然还拿着一锭金子！ 拜托，她家大师姐要是能这么有钱，还能像照片上笑得那么含蓄？只怕大师姐能乐得把那锭金子给吞了。 还有牧长老…… 秦蓁越看这些定妆照越不满意，但她很明白，这已经是大制作里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演员。 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他们。 “蓁蓁，你怎么忽然看着照片发起呆来？” 秦蓁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事，只是没想到能请到这么多有名的演员。” “是啊，我自己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想。” “那苏蕊抄袭的那本书，还有电视剧，怎么样了？” “只能说苏蕊她遭报应了。” “那务必好好说说，她遭报应的事，我爱听，想听，愿意听。” 秦安宁本来提起苏蕊就没什么好脸色，但此时听到秦蓁这么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好好好，我慢慢说。” “嗯，你说。” “先说剧组那边的事情吧，她那抄袭剧，好像风水不太好。” “怎么说？” “剧还没开始拍呢，就公布了一下演员阵容，然后陆陆续续整个剧组塌房了大半演员。” “如果只是道德上的塌房，也许剧组还能想办法挽救一下，结果哪想其中好几个重要主演，一夜成了法治咖，可能进去踩缝纫机的那种。” “……好家伙。”就算是秦蓁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你知道的，娱乐圈最是讲究这些的，很多老板一看这情况，立马就撤了资，资金断了，人跑了，这个剧直接降级了。” “只是降级？”秦蓁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在她看来，这种东西就不该拍出来污染大家的眼睛。 “最开始，确实只是降级。” “后来呢？” “虽然这么说有点讽刺，但我确实是因为这个抄袭剧收获了大量读者的。” 秦蓁稍稍一顿，立马就想了明白。 “毕竟，这剧当时选角色时就铺天盖地的宣传，后面又发生这种大规模塌房事件，大家想要不去注意到这件事都难。” “对，大家最开始只是挖八卦，最后就挖出来了抄袭的事，然后顺藤摸瓜，就跑到了我的漫画下面。” 可以说是，那波滔天的流量，最后却是让秦安宁这个看似无关的局外人给接住了。 可谓是人在家中坐，读者从天上来。 第489章 听我说 “那这剧还拍吗？”秦蓁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最开始听说是降级后换了波演员，还是想拍，甚至资本那边还让苏蕊参与编剧，让她把抄袭的内容都暗暗改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 “苏蕊后面遇到车祸，腿伤了，还和自己的编辑大吵了一架。她编辑也是个狠的，直接爆了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弄得苏蕊被全网网暴，精神崩溃，根本没精力去改剧本。” “那——剧组那边是找了新编剧？”秦蓁好奇，到底是谁敢接这样的烂摊子。 “哦，那就不知道了，因为剧组工作人员也都跑完了，烂摊子完全没人敢接，都说风水不好，怕影响自己的运气。” “刚刚忘记问了，聊天记录里爆了什么？” 秦安宁闻言表情有点讽刺，她直接将保存的聊天记录截图找出来，递给了秦蓁。 乱乱：【苏，有人举报你抄袭，你新文怎么回事？】 苏苏：【谁举报了？】 乱乱：【一个读者举报的，说你的文里面的人物和设定和一个什么破漫画完全一样。】 苏苏：【哪里一样了，十个修真背景的，九个都这样设定，那些人设多的是差不多的，我用一下怎么了，再说我主角也不是漫画里的那些人啊，我这最多算是借鉴，哪里抄了？】 乱乱：【行，那你去加个备注，再发个私信就说致敬吧，免得麻烦。】 苏苏：【行叭。】 乱乱：【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提前和我说，得亏这漫画冷门，没什么人知道，网站这边会联系对方漫画网站，让他们限流的。】 苏苏：【okk。】 乱乱：【对了，最近大推，你记得爆更。】 这是第一张截图的内容，老实说，光是这一张秦蓁就觉得已经被恶心到了。 谁想第二张更恶心。 苏苏：【马勒戈壁的，那个漫画的作者是不是有病？】 乱乱：【怎么了？她不是限流了吗？】 苏苏：【她非要撕老子，老子给她脸了是吧？】 乱乱：【别管她。】 苏苏：【不行，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老子要让她画的那些主角全部死光光，她不是最喜欢秦蓁吗？老子要让秦蓁死无葬身之地！】 乱乱：【行吧，你开心就好，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现在你的书爆了，有的是粉丝给你冲锋陷阵。】 苏苏：【那我也要写死他们！还要把他们全部写成反派，最后满门惨死！】 乱乱：【那你写吧，估计你读者也会喜欢这种打脸的剧情，肯定会愿意打赏，到时候我再引导一下，保证让就算没钱的读者，也愿意把饭钱、学费拿出来打赏，实在不行就偷点呗，或者把家长的东西拿去卖了，反正钱肯定得榨出来。】 【行，那我心里舒服点了，到时候群里有什么反应，记得和我说一下。】 【放心，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帮你在读者群帮卖惨我都熟练了，你读者年龄小，好拿捏的很。】 苏苏：【嗯，交给你了，我可不想在那几个读者群聊天，里面太多傻子，和他们聊天简直拉低我智商。】 乱乱：【傻子也有傻子的用处。】 苏苏：【是啊，至少在群里老子说的话就是圣旨。猖狂大笑.jpg】 乱乱：【要是这个扑街作者还不知道收敛，你打算怎么办？】 苏苏：【就以前那样呗，把她的电话地址想办法发到群里去，其他事又不需要我们做。】 乱乱：【你可真坏坏.gif】 苏苏：【爱我你怕了吗.gif】 若不是手里是秦安宁的手机，秦蓁都想要将手机给摔了。 气死她了！ 这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完全不管这会给对方带去多大的伤害。 秦蓁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秦安宁见状，赶忙给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 “不气不气，现在恶人有恶报了。” 秦蓁闻言这才稍微气顺了一点，毕竟听说苏蕊现在也摔得昏迷不醒了。 “总有一天，我要她把抄袭的每一个字都抹掉！” 秦蓁没忍住放了狠话。 秦安宁闻言却是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她很喜欢秦蓁这样护着她的模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秦安宁就是相信秦蓁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嗯！”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这半年的事，秦蓁这才犹豫地开了口。 “安宁，如果我说——我昏迷的这半年，其实，其实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坏掉了？” 秦安宁没有想到秦蓁会忽然说这个，一时间不禁愣住了。 秦蓁见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但很快，秦安宁便调整好了状态，也没说自己信不信，只是温柔地问了秦蓁一句—— “你在那边开心吗？” “刚开始不太开心，可后来我……挺开心的。” 望着秦安宁的眼睛，秦蓁实在说不出自己在另外的世界也遇到了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那对半年来一直守着她的秦安宁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是苏蕊抄袭的那本书里的世界，但因为你又有点不一样。” 秦安宁闻言怔了一下，但是她震惊的并不是秦蓁说的话，而是，她发现自己在听到秦蓁说苏蕊那本书时，她居然没有特别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就仿佛，她好像知道这样的结果一般。 “咚咚，咚咚。” 秦安宁的心开始狂跳，她总觉得有什么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安宁？”秦蓁见秦安宁忽然不说话了，不由得主动唤了一句。 “我只是有点惊讶，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吗？” “你不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不觉得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却把那些当了真？” 秦安宁没有立刻肯定或者否定：“那我得先听听看。” 秦蓁听到秦安宁这样说，反而安心了不少。 毕竟说她做梦，她会有点难过，但无条件肯定她，她又怕秦安宁只是在安慰她。 能听她说说也好，因为秦蓁自己都有点分辨不清现实与梦境。 第490章 我信 秦蓁那颗动摇不已的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不管她说的事情多么不可思议、多么离谱，秦安宁都会认真听她诉说。 她一直都是这样，在她的生活里扮演着最为重要的倾听者。 “我要说的一切，开端也是那场车祸，不同的是，我并不是陷入了昏迷，而是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秦安宁：“！” “但因为你创造的以我为原型的角色秦蓁，我有幸重活了一次，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秦蓁的声音很低，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表情还带着些许无奈。 这并不是一个讲述故事的最佳模样。 但秦安宁听得很认真，她没有打断秦蓁的讲述，而是仔细地想要听清秦蓁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着秦蓁说自己无知无觉、按照苏蕊原书的设定当着冤种大师姐。 听着秦蓁说自己剖丹只为离开天衍宗，却还是被明哲一剑杀死。 听着她重生选择加入破云宗，还成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食修。 听着秦蓁说起破云宗的大家，他们比她的设定更加鲜活，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和性格，有她不知道的一面。 听着她说起小炎、老何和大家的故事。 听着她说起天魔大战即将爆发，奋力一战迫在眉睫。 那是一个秦安宁从未窥见、也从未想象过的更加瑰丽、奇幻又充满冒险的世界。 是她画漫画时，想要给那个“秦蓁”的世界。 虽然，这个世界离她理想中的世界、和漫画中的世界还有些距离，但是破云宗的大家，却已经展开了理想中那个世界的一角。 蓁蓁，大概会很喜欢吧。 她天生喜欢这样的冒险生活，与她天生喜欢平静不被打扰的生活完全不同。 若不是因为她，秦蓁定然活得比现在还要精彩。 蓁蓁……也许并不需要她。 秦安宁的手蓦地收紧，紧紧握成了拳头，但很快，她又释然地松开了。 “安宁，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秦安宁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觉得，疯的人可能是我。” 秦蓁闻言愣了一下。 然后她就听得秦安宁苦笑一声道：“听你说完这些，我竟是觉得若你昏迷的半年，真的是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有人愿意疼你，懂你，你过得快活又自在，那真是太好了。” 有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荒谬不荒谬，她只会在意，不论你在哪里 是不是过得好，是不是会累、会痛。 秦蓁本来以为自己昨天就把眼泪彻底流完了，此时听到秦安宁这么说，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又落下两行泪来。 “别哭，我信你，我信你的，蓁蓁，就算全世界都不信你，我都会相信。” “安宁，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你。” 这些话，秦蓁连破云宗的人都没有告诉过。 她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这样的话，即使是她，也会觉得当面说有些害羞。 可是现在，她想要说给秦安宁听。 第491章 放手 秦安宁完全没想到秦蓁会这样说，心里的那一点酸涩，在这一瞬间不由得缓缓淡去。 “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 半年里，明明秦蓁就躺在这里，可秦安宁却莫名有一种自己已经失去她很久很久的感觉。 使得她每天都会下意识地去试探秦蓁的呼吸和心跳。 可即使如此，却也不能让她安下心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焦虑。 直到秦蓁重新睁开眼睛那一刻，她那颗一直不安的心才重新安定下来。 可她完全没想到，后面会是这样的展开。 原来她们之间所隔的不是山和海，不是生与死，而是——时间与空间。 她的蓁蓁，早就停留在了半年前的那场车祸里。 “你想……回去吗？” 秦安宁听到自己轻声问道。 问完以后，就连秦安宁都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秦蓁更是当场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不会对安宁撒谎，永远不会。 秦安宁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秦蓁试图说点什么，可是看着秦安宁那双认真的眼睛，她忽然明白，自己已经不用说什么了。 因为，秦安宁都懂。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秦安宁主动又问了一句：“如果你能回去，你会后悔放弃这边吗？” 秦蓁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秦安宁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心里有些难过的同时，却又有些释然。 “我猜到了，你一定很喜欢那边的破云宗，自然不会后悔。” “不，我不是不会后悔，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秦安宁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这可有些不像你，你不是向来不会后悔自己的每一个选择吗？” “可这边有你啊。”秦蓁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秦安宁：“！” “你足以打破我所有的原则。”秦蓁说的认真，眼神坦诚而真挚。 她想要快点回去破云宗，是因为天魔大战即将爆发，她害怕像原书那样，破云宗的大家最后还是会死去。 她选择那边，并不意味着秦安宁就不如他们重要。 她们曾经只有彼此，互相搀扶着对方跌跌撞撞地长大，怎么可能不重要？ “……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你离开了。” 秦安宁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话听起来像是秦安宁不讲道理，但是秦蓁却听懂了。 她的安宁，选择了放手和成全。 明明，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最不想失去她的那一个，明明她内心写满了挽留，但是她还是让她走了。 只因为，那是她的选择。 以前，总是她对秦安宁说“做你想做的，我永远支持你”，而现在—— 秦安宁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也如此。 秦蓁的喉头有些堵得慌，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将那一句谢谢说出了口。 “安宁，谢谢。” “你忘了，我们说过的，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秦安宁虽然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她不舍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秦蓁闻言却是沉默了。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秦蓁话音落下，秦安宁都愣住了。 “是不是要找到一样的盥洗盆？” 秦安宁见秦蓁有些失落，便主动开了口，帮忙想起办法来。 不怪秦安宁赶着开口，她实在是有些害怕秦蓁会不会在那个世界习惯了生死，跑去找个车撞了。 这可是现实，是真的会死人的！ 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死了就真的去到那边的世界。 虽然她愿意去相信书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万一呢？ 秦安宁不希望秦蓁去做这样的尝试。 “也许可以。”秦蓁稍稍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既然，她在那边的世界可以看到这边世界珠帘的影子，这边世界有个一样的盥洗盆也很合理。 “你记得那个盥洗盆的具体样子吗？我们一起找找图片？或者你说，我帮你画下来，然后我们在网上咨询一下广大网友。” “好。” 两个人说行动就行动。 秦蓁的记忆力不错，加上秦安宁的画工，倒是很快就真的把那盥洗盆画了出来。 而现在的秦安宁，读者可不算少，图一发出去，还真有人帮忙扩散和帮忙去了。 因为两个人太过投入，一时间竟是完全没有听见小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 小护士站在门口，正要说话，就听到秦安宁和秦蓁说的话，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那边的世界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提示？” “你还会术法吗？” “追踪术会吗？” 完了完了，她本来以为秦蓁大悲大喜的看起来心理有点问题，现在看来，秦安宁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太稳定啊！ 怎么办？ 要不，联系一下心理科……呃，或者精神科的医生。 …… 网友们的回复很多、很杂，秦安宁和秦蓁不得不大量筛选、仔细分辨，花费了很多时间。 可都没有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 “没事，蓁蓁，别气馁，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有很多网友没看见呢，我们再等等消息。” “嗯。”秦蓁很明白，焦急没用。 “安宁。” “嗯？” “我想做菜。” 秦蓁已经养成了用做菜来平复心情的习惯，此时手里不拿着锅和锅铲，总是有点不自在。 “现在？医生估计不会放我们出院，暂时恐怕不行。” “……那找两个做菜的视频，我平静一下吧。”秦蓁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用我的平板看吧，我之前画漫画的时候，就有参考美食视频，缓存了不少。” 秦安宁说着，就将平板里的视频调了出来。 看着这些视频，秦蓁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 就是有些菜色看着既眼熟又陌生。 她是在哪里见过吗？ 可如果是见过菜谱或者真正吃过，她不该觉得陌生才对。 除非她只是看到过图片，而且看的时间很短。 等等！ 她知道为什么熟悉又陌生了！ 第492章 线索 是神祭的菜色啊！ 就是浮瑶长老给她看过的那段传承记忆中有的祭品。 “你知道……” 秦蓁想要问“神祭”的事情，可是这个词到了嘴边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这种感觉秦蓁很熟悉，这种无形的力量更像是一种法则之力。 这是，不准她从秦安宁那里寻得剧透？ 秦蓁想通了后，却忽然笑了。 “蓁蓁，怎么了？”秦安宁见状，有些奇怪。 “我好像得到了一个提示。” “提示，什么提示？” 秦蓁肯定道：“这些菜很重要。” 明明和秦安宁说起那边世界的一切，都没有遇到法则的阻力，偏偏想要说起神祭的时候就遇到了。 这不是从侧面印证了这个神祭很重要吗？至少对那个世界很重要！ 而这些祭品可是神祭很重要的一环。 “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说完，秦蓁便更加认真地看起视频来。 虽然视频里面很多菜肴都和传承里的菜色不太一样，想来是秦安宁画的时候做了些变动，但是本质是相同的。 秦蓁一边仔细看着这些“原版”菜肴，一边在自己的脑海里试图用天命山上有的食材，开始复现那些菜肴了。 老实说，很有难度。 比自己原创一道菜更有难度。 秦安宁见秦蓁看得认真，便干脆自己在一边刷起手机里的回复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发来的消息—— 【安宁，你找那盥洗盆做什么？咱们剧组就有个类似的啊。】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别说，和她画的还真有几分相似。 秦安宁见状，呼吸都凝滞了一分，连忙发送消息回道：【我能来剧组看看吗？带朋友一起！】 对面虽然觉得秦安宁这要求奇奇怪怪的，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复了。 【可以啊，我刚刚问过了，随时欢迎你过来。】 秦安宁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去，想要和秦蓁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有些舍不得开口。 是不是，晚一点开口，就能多跟秦蓁相处一会儿？ 可是看着秦蓁那么认真地看着视频的模样，结合她刚刚说的话，秦安宁便知道她是在为那个世界的事情做着准备。 那一点的小心思，瞬间便被理智压了下去。 “蓁蓁，那个盥洗盆找到了。” “！”秦蓁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望向秦安宁，“真的吗？” “嗯，就在我那个漫画改编的剧组里，是个道具，我去和医生说一下，让他特许你出院一趟，我们一起去看看那盥洗盆。” “好！”秦蓁一听到秦安宁这么说，整个人瞬间就兴奋了。 秦安宁很快就从医生那里得到了许可。 因为秦蓁躺了半年，暂时还没法瞬间恢复到正常走路，秦安宁甚至还贴心地借了轮椅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直奔剧组而去。 不过，两个人到的时候不太巧，道具组此时正愁着，暂时没空带人去看那盥洗盆。 “这是……怎么了？”秦安宁见状，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第493章 我来 “电线短路，引发了火灾，虽然人没什么事，很多道具都毁了。” “盥洗盆也毁了？”不等秦安宁开口，秦蓁便紧张地开口问了一句。 那人不认识秦蓁，但看着秦安宁那副紧张的样子，便猜到这就是秦安宁口中的那位朋友。 “那倒没有，是存放小道具的房间，盥洗盆不在这里。” 秦蓁和秦安宁闻言，都松了口气。 秦安宁见对方愁苦的很，也不好立马就提要去开盥洗盆，只能先关切地问上一句：“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忙的吗？” 这其实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对方显然就等着呢。 一听秦安宁开口，连忙就问：“你会画漫画的话，会不会国画啊？或者毛笔字之类的？我们下场戏需要一个扇面，刚刚紧急从市面上买来的，导演都不太满意。” “这……我不太会啊。” 不管是国画还是毛笔字，秦安宁都属于刚入门的那种级别，肯定派不上用场的。 对方闻言，整个人的精神就跟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连肩膀都垂了下去。 秦安宁见状，有些不太好意思：“再找人订制，之后再拍这场戏不行吗？” 工作人员虽然心情十分低落，但还是礼貌地回复了。 “演员档期调不开了。” 秦蓁一心想要去看那盥洗盆，但看这工作人员的状态，这扇面的事情不解决，显然对方没精力去管盥洗盆的事。 “我会，要画什么扇面？” 没办法，秦蓁只能轻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询问道。 “！” 一边的工作人员都还来不及惊讶，倒是秦安宁先震惊上了。 “蓁蓁，你什么时候会这些的？” 在她记忆里，秦蓁并没有学过国画，也不会毛笔字，上一次她看见秦蓁画画，还是在小时候，用水彩笔乱涂鸦。 说实话，秦蓁……不太有绘画天赋。 “在那边学的。” 毕竟在那边活了两辈子，画画先不说，毛笔字秦蓁那完全是驾轻就熟。 秦安宁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工作人员，焦急地开口道： “你会？太好了！之前景星的扇面，上面画的是桃花，你会画吗？” 会是会。 可她二师兄最喜欢的扇面，根本不是桃花啊。 他虽然看起来慵懒散漫，容姿秀丽，但花从来不衬他的气质。 那么多把扇子里，景星也只有一把蝶恋花的扇面上，有一朵芍药的图案，但就这，他都不常用。 “一定得是桃花？” “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比较适合这个角色，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吗？” 工作人员只当秦蓁作为秦安宁的朋友，对这些角色也很了解，所以还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 “嗯，我画给你看吧，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再画桃花给你。” “好。”工作人员也死马当活马医了。 很快，工作人员便准备好了东西，剧组导演闻言，也趁着休息空隙，跑了过来。 若是以前，秦蓁并不喜欢被人这样围观，也不喜欢呆在人太多的地方。 但是在那边世界经历过了很多，现在的她性格要大气坦然很多，哪怕被这么多人看着，也没有一点发怵的感觉。 她淡定地拿起毛笔，也没看工作人员给她准备的彩色颜料，直接蘸了墨汁就开始画起来。 很快，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竹石图便在秦蓁的画笔下完全展开了。 整幅画作仅用墨色，却画出了竹的高低错落、浓淡枯荣，便是竹下的山石既深沉又秀美。 “嘶——”工作人员看着这幅画，下意识地倒吸了口凉气。 这画的也太好了吧？ 他虽然是个外行，但是画好不好看他还是看得出来了。 这画明显比之前那桃花图，更有一种韧性、潇洒、仙气，和……呃，气质？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这把扇子才该是景仙君该拿的东西。 一边的秦安宁见状，也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秦蓁并没有撒谎。 她真的在那边的世界，那个她无法触及的世界里，做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学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知识。 她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熟悉的那个秦蓁了。 她的蓁蓁，已经有了属于她的新生活，而那新生活里并没有她的痕迹。 “……”秦安宁的心里有些酸涩。 而秦蓁并没有注意到秦安宁的低落，只是快速地在扇面背面题了四个字—— “清风自来。” 明明画的山石和墨竹，但配上这四个字，莫名的整个扇面都有了一种幽静、清凉的感觉。 “好。” 导演见状，一锤定音，甚至还跟捡了个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那扇面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 在片场一直板着的脸，这一刻就乐得大白牙都露了出来。 “就这个，不要什么桃花了。” 工作人员舒了口气，赶忙把扇子弄好，然后这才算得了空闲。 “对了，你们是来看那盥洗盆的吧？来，我带你们去。”工作人员赶忙主动开口道。 “好！”秦蓁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此时听到对方说，连忙应了下来。 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反悔一般。 许是因为解决了一件难事，那工作人员的心情十分愉快，直接就将两人带到了盥洗盆前，便放心地去忙其他事了。 一时间，道具间里便只剩下秦蓁和秦安宁两个人。 “是这个吗？蓁蓁？”秦安宁看了看那盥洗盆，又看了看秦蓁确认道。 “外形很像，但是……没有那股气息。” “会不会要在里面注水，让水源源不断流下？” “试试吧。” 秦蓁隐约能感觉到，这东西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找到的通道。 果然，当盥洗盆里被注满水后，秦蓁哪怕把手、把头伸进盆子里，都没能传送回那边的世界。 “不对吗？”秦安宁说不出自己此时是高兴，还是遗憾。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秦安宁。 “安宁，我们的家，还在吗？” 第494章 不断尝试 “在。” “那那串珠帘呢？你房间窗户的那个珠帘。” 虽然不知道秦蓁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个，但是秦安宁还是立马就开口回复道： “也在，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我都没动过。” 因为怕秦蓁醒来回家，会觉得不熟悉。 她希望秦蓁不管什么时候回家，那里都能是她最熟悉、最安心的地方。 “我们回家！”秦蓁想也不想，立马就做下了决定。 “现在？” “嗯，对了，这个盥洗盆，我们能不能借走，我想试试我的猜想对不对。” 既然她被送回来，是天坑和水晶宫相互吸引，距离太近，产生的结果。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带着盥洗盆回到那珠帘前，两者之间也可能产生什么神奇的共鸣？ “我去找导演借一下。” 秦安宁也不多问，说着就去找人了。 因着两个人今天帮了剧组大忙，秦安宁又是原作者，导演倒是给面子，将盥洗盆借给了她们。 秦安宁这才连忙打车将秦蓁带回了家里。 甚至都不需要秦蓁多说什么，她便将人推到了自己房间那窗户之前。 然后，秦安宁自己去洗手间提了一桶清水来。 “咕。”秦蓁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就连一边的秦安宁都跟着紧张起来。 但很快，秦蓁便冷静了下来。 她再次将那个造型奇特的盥洗盆里装满了水，任由水流流入水桶之中。 可是，不管是珠帘也好，还是盥洗盆也好，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真的只是两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通道没能打开。 “怎么会？到底哪里出了错？”秦蓁好看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会不会回去的办法不是这个？” “难道得找车去撞……” “不行！” 秦蓁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秦安宁严厉地打断了。 “蓁蓁，我可以看着你离开，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她无法接受秦蓁再在自己面前遭遇任何危险。 秦蓁从没见过秦安宁这么凶狠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可是，明明是这么凶狠的模样，秦安宁却自己先红了眼眶。 “……对不起。”秦蓁知道自己刚刚有一瞬间，太过理所当然，忽略了秦安宁的感受。 她在那边的世界受过重伤，也见证过别人的死亡，所以，对于生死的看法，与正常人早就不同。 但她忘记了，对于秦安宁来说，生死从来都是大事。 “蓁蓁，算我求你，别求死，万一，万一……你真的死了，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秦蓁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但到了最后，秦蓁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我们再一起想想其他办法。” “……嗯。” 可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一想，便过去了四天。 期间，她们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去到车祸的地点、看苏蕊的书、看秦安宁的漫画、做梦、找道士算卦、找占卜师，能想到的办法都想过了，却依旧没能打开通道。 直到，秦蓁回到这边世界的第七天。 她猛然记起了一件事！ 第495章 火种重燃 之前因为忽然穿回来，又一心想要寻找两个世界类似的地方，所以她一直都没细想廖青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薪火可以重燃。” 薪火，是指什么？ 是她的那团异火吗？ 那团由秦安宁交给老祖，又由老祖带给她的火种。 如果真的是指这个，在她现在根本看不到那团异火的情况下，她又要怎么重燃火种？ 之前她就尝试过了，她甚至无法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任何灵气，也无法动用灵力和术法。 所以自己的水灵根也好、异火也好，她甚至都无法确认，这两样东西是否还在这具身体之中。 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她的身体并不是自己在修仙世界的身体，她并不是身穿回来。 因此，才会在刚苏醒过来的那两天，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身体。 那是一种不适应和本能排斥的反应。 “蓁蓁，你怎么了？” 秦安宁一推开病房，就看秦蓁被子也不盖，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一脸严肃地摸着自己的腹部。 脑袋还抬起来，试图想要看看自己的肚子。 整个人的动作构图，弄得跟待解冻的大虾一样。 “我大概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了。”秦蓁很是认真地偏头看向秦安宁。 这样类似的对话，之前其实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所以秦安宁的反应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 反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许再说去弄死苏蕊了，虽然我也很想弄死那抄袭狗，但在这里，杀人是犯法的。” 秦蓁闻言怔了下，知道是自己之前的发言有些吓到秦安宁了。 她当时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是觉得这样就能让她穿回书里的世界。 而且—— 她害怕在自己寻找回去的办法时，那边世界的天魔大战已经开打了。 所以，她想要解决掉苏蕊这个根源，用这样的方式来帮助大家。 可是，那样的想法，只是短短一瞬而已，很快她自己便反应了过来。 就算把苏蕊弄死了又怎么样？那本抄袭的书依旧没有下架，内容依旧没有改变。 而且，那书里的世界，天道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原本的剧情也早就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早就看不出原来的影子了。 想来，现实世界的这个苏蕊就算死了，只要那个小世界还存在，也没半点影响。 啊，不对。 还是有影响的，可能再没有可以约束天道的存在了。 所以，苏蕊不仅不能杀，还要想办法让她别真的死了。 “咳，那是我之前想岔了，放心我现在的想法，和她无关。” “那你想要怎么回去？”秦安宁算是勉强安了心。 她是真心觉得，秦蓁在那个世界被同化了，再回这边已经在很多观念上有些与正常人格格不入了。 她是真的害怕秦蓁会做出什么出乎她意料的事，而她保护不住她。 “我被传送回这边之前，廖青曾和说，不要忘记薪火可以重燃，我想，这一句应该就是我能回去的关键提示了。” “薪火重燃，什么意思？” 秦安宁思索了好一会儿，实在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 秦蓁的表情却比之前更加严肃了几分。 她用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甚至是正襟危坐的模样，直直地望入了秦安宁的那双眼睛。 “薪火，是你。” “！！！”秦安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么离谱的一个答案，一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甚至连一个字节都无法从喉咙里挤出。 秦蓁见状，就算心里焦急又激动，也只能不断按捺着，怕吓到秦安宁。 她只能等，等秦安宁自己反应过来。 好在，这个时间并不算太长。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秦安宁终于回过了神来，认真地问了一句：“你说我是薪火，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那团异火吗，她是由你交给息止仙君的，所以，我猜想，你是关键。” 可惜，秦安宁对此并没有印象。 因为，她从未失去过秦蓁，自然不可能和息止仙君定下那样的约定，再将那所谓的火种交给他。 可以说是，秦蓁口中的秦安宁，在秦安宁眼里根本就不是自己。 “……蓁蓁，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火种也好，异火也好，对我来说很陌生，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弄出来，更别说点燃了。” 这些概念都太过虚幻，要点燃一根真实存在的蜡烛，那很简单。 但是要点燃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秦蓁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正是因为这件事难以实现，所以秦蓁才更加肯定，这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我知道，但一定是有什么办法的，我想想，我再想想。” 秦蓁强迫自己从兴奋的状态冷静下来。 秦安宁见状，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陪着秦蓁这样折腾到底好还是不好，感觉秦蓁现在好像都有点魔怔了。 要不然……考虑一下小护士说的心理医生。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秦蓁，只是回不去那个世界的话，总得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吧，有个心理医生梳理一下情绪，总归好一些。 “蓁蓁。”想到这里，秦安宁主动唤了秦蓁一声。 “嗯？”秦蓁疑惑地抬起头来。 “我要去剧组那边一趟，今天的戏很重要，我想亲自去盯着，可能要晚点回来，可以吗？” “当然。”秦蓁也知道秦安宁这几天陪着自己很辛苦，虽然知道火种可能和秦安宁有关，但她还是选择了尊重秦安宁的决定。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你现在还不习惯走动吧，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我送你。”秦蓁坚持。 秦安宁无奈，只好给秦蓁借了个轮椅。 秦蓁虽然脚上使不上什么力气，但好在推轮椅的力气还是有些的。 医院的无障碍通道很方便，来回倒也容易。 很快，秦蓁便送着秦安宁到了医院门口。 “打车吗？” “不，我自己开车去。” “你有车了？”秦蓁诧异。 第496章 安宁!!! “嗯，刚提的，想着你要去哪里的话，我们自己有车方便一些。”秦安宁温柔回答道。 就算秦蓁一心想要回去，但是她还是希望她还在这边世界的日子里，能过得舒心一点。 秦蓁显然也意识到了秦安宁的用心，一时间，连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嗯，早去早回。” “好。”秦安宁应了一声，随后向着临时车位的方向走去。 在那里赫然停着一辆磨砂红的轿车。 这并不是秦安宁的审美，她向来不太喜欢太过张扬的东西。 但是，看到这一款车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蓁蓁应该会很喜欢。”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买下了这辆车。 很快，车便启动了。 车身从秦蓁身边路过的时候，秦安宁还特意按了一下喇叭。 “滴。” 这是提醒她赶紧回医院呢。 秦蓁见状，不由失笑，然后对着车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 直到看着秦安宁的车到了路口，秦蓁这才自己推了推自己的轮椅，准备回医院。 “吱——” 哪想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浮上心头。 秦蓁甚至连操作轮椅转过去都顾不上，猛地就转过了头去。 只见前方红绿灯路口前，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忽然晃了晃，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轰然倒下。 最前方的几辆车来不及刹车，正正被广告牌砸倒，那车很快就变了形。 可就算这样，依旧有被砸住的车没有停住，竟带着广告牌往前冲了过去，撞向了红绿灯对面的车。 一片混乱。 无数的车辆相撞着。 “啊啊啊啊！！！” 不绝于耳的车辆撞击声、路人的尖叫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不断地冲击着秦蓁的耳膜。 可这些都不是秦蓁关心的，她焦急地搜寻着那一抹鲜红。 很快，她就看到了秦安宁的那辆车。 因为前面发生连续事故，秦安宁为了避免撞上前车，只能急打方向盘，想要冲向旁边空着的人行道。 谁想就在这时，人行道边上的商店里，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恰好就站在了秦安宁的车前。 因为太过害怕，那人竟是腿下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法再逃跑。 秦蓁：“！！！” 她几乎已经料到她的安宁会怎么样了。 不！ 不！！！ 秦蓁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往秦安宁的方向跑去。 快一点！ 再快一点！ 秦蓁的眼里，似乎只看得见那一抹红。 “滴滴！” “找死啊！” “靠，有病吧！” 被秦蓁撞到的路人大骂着，可是秦蓁却像是听不到一般，继续往前跑去。 秦安宁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大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方向盘打死，然后死死地踩住了刹车。 车头堪堪从吓傻了的行人衣角擦过，但代价是—— 秦安宁的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边的房子上。 几乎是瞬间，车头便尽数凹陷了进去。 秦安宁甚至来不及看清前面的情况，安全气囊便弹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秦安宁反应过来时，胸腔已经传来了完全无法忍受的剧痛，鼻尖和口腔里也是一股血腥味。 她想要从车里出去，可是她被变形的汽车完全卡在了里面，根本动也无法动。 而此时，秦蓁终于跑到了路口。 可是—— 还是慢了一步。 “轰——” 只见秦安宁所驾驶的那辆汽车，忽然冒出了滚滚的浓烟，汽油不断滴落。 烟雾中火星四溅，很快便有明火燃烧了起来。 “快跑！车要炸了！” 路人们见状纷纷惊慌地跑开。 “安宁！” 秦蓁的心瞬间停住，她的瞳孔猛地一缩，一阵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将她完全吞没。 秦蓁不要命地继续往前跑去。 安宁，她的安宁！ “我去，你干什么！？” 路人一看秦蓁还要往车祸现场冲，连忙一把拉住了她。 但因为力气太大，秦蓁的腿因为肌肉没有恢复，被这么一拽就摔倒了地上。 “啊，对不起！” 路人吓了一大跳，正要将秦蓁扶起来。 哪想秦蓁却像是看不到他一般，面色苍白地就要爬起。 可因为太过慌乱，没能成功。 而秦蓁干脆就这么手脚并用地向着那辆红色的轿车爬了过去。 “安宁！” 秦蓁撕心裂肺的喊声，混杂在人群的尖叫声中，没有传入秦安宁的耳中。 此时的秦安宁整个人已经被撞得有些迷糊。 她只有一个想法—— 救命！ 救命！！！ 她不能死在这里，蓁蓁还在等她回去呢。 她答应过她了啊，要早去早回。 她明明答应了啊！ 她不能留下蓁蓁一个人，她不想再让她的蓁蓁经历她那样的痛苦。 等等…… 她那样的痛苦？ 秦安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太平间里再也无法醒来的秦蓁。 她的面色苍白，浑身冰冷，身上满是伤痕，头颅甚至有一块凹陷了进去。 那是蓁蓁？ 不，不对，蓁蓁明明还好好的。 “安宁！！！” “！！！”秦安宁猛地清醒过来，重新睁开眼睛。 秦蓁濒死的画面蓦地从眼前消散。 “安宁，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车外是秦蓁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扒拉车门。 “灭火器，谁的车上有灭火器！” “喂，你不要命了！那么大的火你冲过去干嘛！？” “手！手！你的手感觉不到痛吗？” 秦安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口腔里的血沫便呛得她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 而外面的人，就像是听到她的声音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竟是更加卖力地撕扯着这变形的车厢。 “安宁！” “哐当！” 伴随着秦蓁声音响起的是，左侧变形的车门被撬开的声音。 很快，一个纤细的身影便钻进了着火的车厢，使劲地将她从驾驶座上拽出。 也不知道小小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流向了她的衣领之中。 是血吗？ 秦安宁迷迷糊糊地想着，她缓缓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秦蓁不断流泪的眼睛。 第497章 再见，秦蓁 “你吓死我了！”秦蓁的声音都在颤抖。 几乎是确认秦安宁还算安好时，秦蓁心里才松了口气。 而这一松气，她便觉得自己完全是脚趴手软，哪还有刚刚半点巨力。 还是路人见状，赶忙来搭了把手，将两人一起扶到了路边一处宽阔的地方。 “你们在这等着吧，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需要帮忙。” 突发的事故面前，平时看起来稍显冷漠、不关心他人的众人，此时却都纷纷伸出了援手。 “谢谢。”秦蓁道谢后，还不忘关心秦安宁，“安宁，你别乱动，我看到有医生过来了。” 因为就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故，所以医生们来得很快。 秦安宁这才发现，秦蓁身上特别是手臂，被烫得红彤彤的一片。 有些地方的皮肉甚至被烫得皱成一团，和衣服黏在了一起，还不住地流着血。 直到这一刻，秦安宁才反应过来她被困在车上时，那些路人的惊嚎声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的蓁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她，宁愿自己伤得千疮百孔，也要救她出来。 “蓁蓁，你的伤……” “你说这些伤？没事没事，养一养就好了，倒是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特别痛？” 秦安宁看着秦蓁都这样了还要安慰她，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秦蓁在醒来后，就变了，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秦蓁了。 但其实，她的蓁蓁根本没有变啊。 她就是这样的，会在她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冲到她的面前。 会在她陷入绝境的时候，永远伸出手，拉她一把。 一向如此，从来如此。 她不会因为有了新的经历、新的朋友和家人，就将她淡忘。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放手和成全的准备，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惊觉，原来她还在留恋，因为她想要找回以前的秦蓁。 “蓁蓁。” “嗯？” “就算时间和空间将我们分开，就算生离或者死别，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变，对吗？” “当然！” “蓁蓁。”秦安宁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目光温柔而眷恋。 “怎么了？”秦蓁有些疑惑。 “我会好好的，会越来越好，好到全世界都知道我很幸福，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好吗？” “！”秦蓁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偏过头去看向秦安宁，就看见秦安宁笑了。 这个笑容温柔，而释然。 “如果，我真的和息止仙君做了交易，他帮我保护了最重要最重要的你，还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我可不能毁约啊。” “安宁……”秦蓁完全没想到秦安宁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几乎是秦安宁说出不能毁约这四个字的时候。 秦蓁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流动。 与此同时，一段影像忽然投影在两人之间。 古装的秦蓁和更显成熟的秦安宁相对而立。 那是——在水晶宫的那段记忆。 那个时候的秦安宁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美梦。 秦蓁便用自己的术法将那一刻记录了下来。 而现在，它作为记忆恢复的开端，将所有的记忆尽数还给了秦安宁。 一切的一切，她都想了起来。 谁能想到，这次轮到她差点遭遇危险，她才理解了那个时候弥留之际秦蓁的，可能在想什么。 她最后的最后，也是像她现在这样一直牵挂着她，担心着她吧。 她不能再让她的蓁蓁担心了啊。 秦安宁竭力伸出自己的手，与秦蓁伸过来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再见，蓁蓁。” 火种重燃。 秦蓁的身形在这一瞬间变得透明。 而周围的人完全看不到眼前这一幕，更察觉不到有个人忽然消失了。 只有被抬上担架的秦安宁轻轻地对她挥了挥手。 我的朋友，就算在不同的世界，也要一起努力向前啊。 “我会好好的，连着你的那一份一起努力，努力地生活，我会去接纳新的朋友，去迎接新的生活，但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明明腹部的火种在熊熊燃烧着，可是秦蓁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再见，安宁。” …… 水晶宫。 廖青默默地守在秦蓁的身边，看着淮序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 “已经最后一日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何情形。” “秦蓁怕是赶不回来了，或许……她也不想回来。” 亏那一日，他还问了淮序，为何他没有给秦蓁留下礼物。 淮序特别认真地回了一句：“我还是想亲手给她。” “哪怕她回不来？” “她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 “不是肯定，是相信。”淮序轻轻摇头。 “这有什么区别？” “若我们一切安好，她大概能无牵无挂，回不回来我无法知晓，但现在战事在即，我们十分需要她，无论多难，她一定会想办法回来，她啊，就是这样的。” 秦蓁，她的小师妹，从来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她是一个在别人需要时，无论如何都会伸出一只手的人。 那个时候的廖青还觉得淮序有些说动他了，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淮序判断失误罢了。 而且，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火种的重燃从来都不是秦蓁一个人努力就能做到的。 “廖青，你知道牵绊这个词吗？”廖青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老祖曾经这样询问过他。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以至于他印象十分深刻。 “嗯，知道。” “那牵绊的绊呢？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好像是指绳索束缚、缠住的意思？”廖青不太确定。 “对，绳索这种东西，连接着彼此，让彼此更加紧密，却也束缚着彼此，让放手变成极为艰难的事情。” “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廖青好奇。 老祖闻言笑了：“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一种感情在牵绊之上，强烈到能让不存在的火种，重新燃起。” “……那只怕得双方都有极为强烈的愿望和意志吧。”廖青随口回道。 谁想，这居然会是今日秦蓁能不能回来的关键。 第498章 我回来了! “哎。”廖青看向一边的秦蓁。 时间已经到了，她的身躯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先是手背、然后是手臂、头发。 一点一点，所有的色彩都在不断地褪去，变成透明的颜色。 大概只要几息的时间，秦蓁便会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而那个世界的秦蓁，大概也在遗忘关于这里的一切。 老祖啊老祖，你一生识人无数，终究还是看错了人。 秦蓁不值得……咦？ 廖青的感慨还没完，下一秒他便震惊地猛地瞪大了眼睛。 停止了！ 秦蓁身体的透明化停止了！ 什么情况？ 廖青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这时，刚刚虚化的秦蓁的身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复原着。 “咚咚。” 在静谧的海底，有一个蓬勃的声音忽然跳动。 廖青：“难道——” “咚咚，咚咚。” 那声音越来越强劲、越来越强劲。 与此同时，刚刚还幽冷的海底忽然升腾起一股热气。 几乎是刹那间，周遭的海水就跟沸腾了一般，不断翻涌起来。 便是廖青有灵力护体，都被这升腾而起的热气弄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轰——” 虚空中，一朵金红色的火焰炸开，化作一朵莲花。 随后迅速收拢，化作一团小小的火种，融入了秦蓁的身体之中。 而几乎是同时，死气沉沉的秦蓁的身体，蓦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因为太过震惊，廖青的声音甚至在颤抖。 秦蓁可不管那么多，开口就问：“现在是什么时候？破云宗的大家呢！？” 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被传送回去之类的问题，都不想去问，更别说注意到自己身边堆了不少礼物。 满心只有破云宗大家的安危，还有一触即发的天魔大战。 “你来的太迟了……” “大家出事了！？” 秦蓁的心瞬间“咯噔”了一声，一种失重感蓦地向她袭来，让她差一点站立不稳。 廖青摇了摇头：“我对外界唯一知晓的事情只有一件——半个月前，我收到师尊传讯来的最后一条讯息，说是天魔入侵，他率天罡岛所有弟子前去迎战。” 廖青说到这里，话音顿了一下，随后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 “如果不是事情发展到了极为严峻的地步，天罡岛弟子不可能全体出战，连一个留守的人都不留下，现在半个月过去……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秦蓁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秦蓁想也不想连忙就给破云宗的每个人传了讯，随后就要离开这水晶宫。 她记得之前浮瑶长老说过，要将天魔族的人引入天命山中，也许还来得及。 “等一下。” 可秦蓁还来不及离开，廖青便再次开了口。 “你要和我一起去？”秦蓁皱眉，“要走就快点。” 廖青闻言却是摇头：“我恐怕去不了了。” 秦蓁闻言，这才总算愿意花点时间回头看向廖青：“为什么？” “本来就是老祖怜惜，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尝试了不一样的人生，现在我力量耗尽，恐怕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秦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天坑幻化的那个盥洗盆上。 老祖和那个龙族腾雨之前都提到过，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裂缝会不断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这种变化甚至可能是瞬息的。 而刚刚廖青说半个月前天魔族入侵，那就证明她穿越回去的时间根本不是在现实世界的七天。 通道能维持到现在，原因是什么，已经很明白了。 “你一直在维持这个通道，等我回来？” 廖青只是疲惫地笑了笑，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带走这些东西吧，这是你穿越回去时，你大师兄带来的东西，说是破云宗的大家送给你的。” 秦蓁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一大堆东西，甚至还有一根巨大无比的金柱子！！！ 而向来最喜欢黄金的她，刚刚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根金柱子的存在。 她那口卧龙石锻造的大鼎，像是终于等到了秦蓁的注视一般，委屈地嗡鸣了两声，像是在控诉秦蓁这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秦蓁见状，这才赶忙伸手摸了摸以示安抚。 “没忘没忘，一会儿还要请你帮我个大忙呢。” 见卧龙鼎安静了下来，秦蓁这才将大鼎和其他东西收了起来。 “你让我等一下，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知道是廖青帮忙稳住通道后，秦蓁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至少能勉强压制住心里的焦急。 廖青也不卖关子，赶忙开口：“待我消散，你可否将我的剑心带给邢硕长老和我师尊，算是全了这两段恩情。” “……好。” “谢谢。” 秦蓁微微颔首，算是承了廖青这句道谢。 “可以请你暂时将这里留给我吗？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消亡的模样，那太狼狈了。” “好。” 秦蓁沉默地退出了水晶宫，万华镜也蓦地变作了巴掌大小，被她揣在了怀中。 而在秦蓁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廖青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他的身形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蓦然碎裂，堆积在冰凉的水晶宫废墟之上。 然后一点一点，化作晶莹的灰烬，被深蓝的海水，卷到了更远的地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只剩下废墟上碎裂成两半的银白色的剑心。 那是他最后一丝灵力化作的东西，是世间难求的铸剑材料。 …… 秦蓁一路往天命山的方向赶去，御剑飞行加上传送阵法跟不要命似的，不断地消耗着秦蓁的灵力。 但秦蓁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给自己塞了一堆吃的，强行续上灵力，便继续赶路。 在从水晶宫离开后，秦蓁就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变化。 天地间本就稀薄的灵力，此时更是所剩无几，想要吸取周遭的灵气转化为自己的灵力，比以前艰难无数倍。 而且，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哪怕眼中还没看到任何人影或者生物。 “要赶上啊，一定要赶上啊！” 秦蓁的心疯狂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第499章 去到他们身边 途经之前的桂城时，秦蓁还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城里的情况。 可只是这一眼，她便感觉一阵寒意顺着她的背脊爬上，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焦黑的城楼残骸斜插在血污浸透的土里，城楼上古朴牌匾上的“桂城”二字已经模糊不清。 护城河早已干涸龟裂，河床里堆叠着裹满黑灰的骸骨，几柄折断的飞剑插在骨堆中，剑穗在腥风里簌簌晃动。 倒在岸边的修士尸体右手紧紧握着断剑，做保护状，腰间的弟子玉牌已经被血污糊住，只能勉强从他身上染血的衣袍辨认他的宗门。 更远处，昔日雕梁画栋的逍遥楼，只剩下被焚毁的残垣断壁。 焦木噼啪爆裂时震落几片琉璃瓦，在死寂中砸出惊心的脆响。 而整座桂城，已经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秦蓁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现在被削弱的天魔族入侵，便能造成这般生灵涂炭，秦蓁完全不敢想象当年老祖他们经历的天魔大战到底是何等惨烈。 天命山！ 要尽快去天命山！ 不能再让这样的悲剧在其他地方上演！ 天命山近在眼前。 就在秦蓁以为自己又要像之前那样，必须突破层层幻境，才能进入其中时。 周围的一切景色都忽然自发地往后退去，天命山的界碑却是忽然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她只是指尖微微一触，便被拉入其中。 耳边充盈着无数的声音，有兵戈相接的声音，有哀嚎惨叫的声音，有山峦震荡、大地哀鸣的声音。 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混着焦土的味道，还带着一股湿漉的咸腥味。 等到秦蓁再次睁眼时，看见的便是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天命山。 “海……在天上？” 只见天命山的天空不见蓝天和白云，天际像是被什么利爪撕开了一道环绕整个天命山的口子。 墨蓝色的海水，从那一圈裂缝中倾泻而出，流淌成一片深海。 海水不断聚集，却并没有从天际坠下。 秦蓁甚至能看见那海中隐藏的巨大身影，像是密密麻麻的人影组成了一个新的人影。 那人仿佛随时会从海水中钻出，将地上的所有一切消灭殆尽。 秦蓁竭力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终于，她在被鲜血染红的天命山台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夏师姐！ 那个在妖界的仙门大比，照顾过她的玲珑台弟子。 此时的她正在各个重伤的修士之间奔波，不断治愈他们。 可是灵气被天魔族的魔气侵染，可调用的灵气越来越少，她明显已经体力不支。 “夏师……” 秦蓁见状，连忙就要前去帮忙，顺便询问破云宗大家的下落。 可哪想就在这时，夏师姐身后居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一个浑身魔气的天魔族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秦蓁猛地出祭出自己的灵剑，向那天魔族掷去。 夏师姐也有所察觉，赶忙往旁边避开。 秦蓁见状，松了口气。 可哪想就在这时，又一道裂缝出现在夏师姐避开的方向！ 裂缝中猛地伸出一只被魔气包裹的手，瞬间便洞穿了夏师姐的心口。 “不！” 秦蓁飞身就要去救。 可夏师姐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只见她猛地一把紧紧地抓住了那条虚空中的手，随即义无反顾地向着那道撕开的裂缝中跃去。 “轰——” 秦蓁见到夏师姐的最后一幕，是她自爆丹元，那天魔族同归于尽，消散在裂缝之中。 那个温柔的夏师姐，就这么在她眼前魂飞魄散。 甚至连自爆的最后一丝灵力都被魔气侵染，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秦蓁的眼眶红了。 她更加焦急地搜寻着每一个熟悉的身影，生怕他们下一秒也会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她的剑，砍向每一个拦在她面前的天魔族。 那些人无一例外，身上都包裹着浓郁的魔气，只要靠近，就会将修士身上的灵气侵染，壮大自身的魔气。 不，说是侵染，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吞噬。 怪不得修士们节节败退，因为他们的灵气都转化成了对方的力量，若没有强大的意志，怕是连撑到现在都困难。 “师尊！” “师兄！师姐！” “牧长老、浮瑶长老、莫长老、邢长老你们在哪？” 秦蓁的剑既快又稳，但是她的声音却在发颤。 她不断地沿着天命山的台阶厮杀，往六仪门所在的村寨狂奔而去。 不过片刻，她的身上便浸满了鲜血。 分不清是战死的修士的，还是那些天魔族的。 “东南巽位！守住！” 就在这时，秦蓁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村寨的最前方，站着的赫然是玄机楼的凌云。 此时他的形貌十分狼狈，正嘶吼着带领玄机楼的弟子们，拦截着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结界的天魔族。 秦蓁见状，赶忙再次举剑。 万剑齐下，将面前的天魔族尽数钉在了原地。 “秦蓁！？”凌云见状，猛地睁大了眼睛。 但即使在如此震惊的情况下，他手中的剑也没有犹豫半分，立马同玄机楼的修士们，迅速将那些钉住的天魔族消灭殆尽。 做完这些，凌云这才撑着剑，半跪在了地上。 “凌云！” 秦蓁快速上前，想要扶起他，却不想染血的手指触到了对方塌陷的胸腔。 “你受伤了！？” 记忆里那个活泼正义的少年，此时却是一口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中，还带着分辨不出的内脏碎块。 凌云回头，看向身后的村寨：“大家……都在里面……去吧，这里有……我们。“ 秦蓁见状，想也不想掏出一堆续命的丹药就往他嘴里灌去。 “等我。” 秦蓁知道，此时不是说煽情的话时候。 她将关心咽下，迅速地将丹药和吃食分给凌云和众人，转身就往结界内跑去。 而这一进去，她便看见毕生难忘的场景—— 十二位仙门长老以身为柱，结成锁魔阵，而阵眼中央赫然便是苏蕊。 此时的苏蕊，哪有半点平日里的柔弱可怜，她白皙的皮肤上爬满了红色的魔纹，整个人显得妖冶又艳丽。 第500章 小师妹，小心 十二位仙门长老中，赫然有她的师尊温琼华，还有牧长老、邢硕长老。 除此之外，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玄机楼的叶楼主、清云坛的坛主、玲珑台的月素宗主、妙音阁的顾宗主等等。 便是自从佛子苦济陨落，再也不出世的佛门灵水寺，此时方丈大师也稳坐锁魔阵的一角。 就连妖尊荒歌都在。 不对，大师兄淮序居然也在！ 只是因为在阵法最远处，她没能第一时间看见。 每个守阵人身边，都跟着两名修士护法。 温琼华身边跟着的便是景星和向清，牧长老身边则跟着宁魄和莫问长老。 出乎秦蓁意料的是，邢硕长老身边跟着的居然是天罡岛的岛主和天罡岛的一位长老。 看见大家虽然疲惫，但还算安好的模样，秦蓁的心瞬间一松。 只是一想到已经消散不见的廖青，秦蓁竟是有些不敢望向邢硕长老和天罡岛的岛主。 此时十二位守阵人正双目紧闭着打坐，十二条锁魔链在他们的加持下，全部绷得笔直，是浓郁的魔气中，最耀眼的存在。 秦蓁找了一圈，可独独没有看到浮瑶长老的踪迹。 而在十二位守阵人的周围，不断有裂缝洞开，从中涌出被魔气包裹的天魔族，无穷无尽。 护法的修士们已经杀红了眼，可灵力不断被吞噬，他们早就伤痕累累。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放任天魔族接近十二位守阵人们一步。 他们以血肉之躯，铸成最坚实的壁垒。 而锁魔阵阵眼中的苏蕊，反而是全场最闲适的一个。 她身上不断有魔气溢出，那些魔气一部分形成了一层保护罩一般，将她笼罩其间。 一部分就像是活的一般，不断地掠夺着空气中的灵气、修士们的灵力，转化为更为庞大的魔气。 这些魔气，不仅滋养着苏蕊，也源源不断地飞向每个活着的天魔族身上。 这就是苏蕊真正的能力！ 在之前，她从未展现过的力量。 吞噬和转换。 “哦，又来一只小蝼蚁。” 苏蕊最先察觉到秦蓁的到来，她的眼睛微微瞥来，下巴轻抬，神情轻蔑。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握紧了手中的灵剑。 她想要动起来，可是，苏蕊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时，她却有一种被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盯上的感觉。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她的神魂都在动荡。 这种感觉是—— “天道！” 天道在帮助苏蕊。 若非已经胜券在握，自认能够将他们全部消灭，重塑世界规则，天道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 无数的魔气向着秦蓁包裹而来。 “小师妹，当心！” 终是景星忍不住分神一瞬，提醒了秦蓁一句。 可还是慢了。 那浓郁的魔气还是将秦蓁吞没其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美味的佳肴一般，那魔气不断地膨胀。 很快，便从一人大小，膨胀了数倍之大。 “救人！” 在场众人，哪怕早就没有余力，还是不忍让任何一个修士陨落在此处，连忙都要出手。 “别动！” 一直安静的宁魄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修士们闻言一愣，随即都红了眼眶。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可是要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胞死去，实在是残酷无比。 “她不会有事。”向清此时也开了口。 众人闻言，只当这是向清的美好愿望，毕竟修士一旦被吞噬完灵力，便只能任由宰割了。 而秦蓁才拜入仙门多久？怕是没有多少灵力支撑。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见那浓郁的魔气之中，竟亮起了一道火光。 那火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耀眼。 浓郁的好似漆黑的墨水一般的魔气，在火光中竟是渐渐褪色。 “轰——” 不过眨眼间，金红色的火光便将魔气团团包围，然后燃烧殆尽。 热烈得好似一轮太阳。 金红色的火焰蓦地收敛，尽数汇聚于秦蓁手中的灵剑之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秦蓁已经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向着苏蕊斩去。 凝结成防护罩的魔气见状，竟又膨胀数倍，将主动向着秦蓁的剑锋迎上。 包裹着火焰的灵气与魔气相撞，锁魔阵的链条因为这冲击不住地颤抖。 但是，这一招终究还是没能破开苏蕊的防护罩。 “呵，不自量力。” 说话间，苏蕊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天空中的大海里便忽然有阴影汇聚，下一秒，万千雷霆落下。 那大海是天道的显现！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小心！” 破云宗的众人嘴上说着可以不管秦蓁，心里也十分信任她，但是关心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种本能。 见状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而宁魄仗着自己是变异风灵根，一边对抗天魔族的同时，一边还往秦蓁这边送来了一缕风。 卷着秦蓁往一旁躲去。 可那些雷霆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追击着秦蓁而去。 就在这时，秦蓁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护。” 短短一个字，便有无数的符文骤然升起，将秦蓁护在其中。 “散。” 又是一字落下，符文缠绕着雷霆，将它们撕碎成了细碎的光点。 “浮瑶长老！”秦蓁猛地回头，果然，在锁魔阵外看见了浮瑶长老的身影。 此时的浮瑶长老已经褪去了平时里喜欢穿的那身青色的衣裙，换上了一套古朴的祭司服。 藏青色的祭袍上用金丝银线绣成的二十八星宿图，隐隐散发着柔和的辉光。 腰封勒出劲瘦的腰线，上有十二枚造型各异的金色古铃悬在腰间，随动作发出震慑邪祟的清鸣。 而她的额间，依旧绑着那条四象九耀灵珠的抹额。 “嗯，来。”浮瑶对着秦蓁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 秦蓁离得近了些，这才发现浮瑶长老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那荧光赫然和那银白古树散发的光芒如出一辙。 “好。”秦蓁想也不想，迅速给护法的每个修士塞了一堆丹药和吃食，至于守阵的人，她不敢擅自去惊扰。 但她相信，护法的人一定会看顾好他们。 第501章 她是食修 秦蓁直觉浮瑶长老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她向着锁魔阵外掠去，而奇怪的是，除了刚刚的万钧雷霆，苏蕊竟然没有动用任何手段将她留在这里。 看来，这个锁魔阵，比她想象中厉害许多。 “浮瑶长老，我要做什么？” 浮瑶长老先是深深地看了秦蓁一眼，见她真的无恙，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不怕秦蓁回去属于她的世界，她只害怕她受到伤害。 “小蓁儿，你可是个食修。” 几乎是浮瑶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秦蓁便立马就明白浮瑶长老希望她做什么了。 “神祭。” 浮瑶长老微微颔首：“今日，正是神祭日。” 秦蓁知晓这个时候不是干站在这里的时候，当即就将自己的卧龙鼎和小炎送的锅铲掏了出来。 “好，食材准备好了吗？” 浮瑶长老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道她心里对神祭该用的菜肴已经有了答案。 “跟我来。”浮瑶长老引着秦蓁来到了银白巨树之下。 树下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灵植方面多亏有归夷和莫问他们，两个人带着清云坛的弟子，想办法大批种出来的。” “灵兽那些，则是多亏了秦长老那边联系了万兽宗。” 虽然秦蓁当时把叶家闹了个天翻地覆，但是叶家也不过是祖上出过万兽宗的大能而已，万兽宗几经更迭，之前那个叶家老祖对于万兽宗来说，都快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了。 而且大敌在前，他们本来也不会去考虑这些私怨，很是痛快地就开始做准备。 是多方的共同努力下，才有了现在这些食材。 之前，就有不少厨艺精通的修士在准备神祭需要的菜肴了。 可无一例外，成品都与传承记忆中相差太远。 倒不是众人的厨艺大翻车，虽然大家不是食修，但是要做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普通菜肴，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 问题就在于—— 修为高深的修士，已经辟谷很多年，都快要忘记普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了，更别说做饭了。 而擅长厨艺的修士，一般来说，修为都不算高深。 本来就很难处理的灵植和灵兽，在修为不够的人手里，因为自身的灵力无法对食材进行很好的保护，在处理食材这一步的时候，就会使得食材灵气逸散。 更别说烹饪时对食材的蒸煮烹炸炖了，那只会使得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灵气散得更快。 倒是可以擅长烹饪的和修为高深的修士配合着来，但是默契又成问题。 这都还是在天魔族没有正式入侵之前，能取得的成果。 现在因为苏穗和天魔族的出现，哪怕这些食材被放在了银白古树之下被庇护，也在缓缓失去灵气。 这让这些修士更不敢随便发挥。 此时看到秦蓁这个食修出现，所有人都跟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太好了，是秦蓁！” “赶上了，赶上了，神祭终于能赶上了。” “不对，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到神祭的时间了，还来得及吗？” 秦蓁深深吸了口气，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来得及。” 在现代的时候，她便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要怎么制作这些菜肴，而现在，只需要将当时的想象全部实现。 秦蓁说干就干，一边迅速地和大家确认着每一道食材的口味、质地、功效，一边和自己心底的模拟过的场景相对应。 很快，秦蓁便将每一道菜的食材全部选好，一堆一堆分开堆放开来。 还不忘掏出自己的调料罐。 “各位，我需要你们帮个忙，把你们的锅都借我一下。” 秦蓁虽然有卧龙鼎，也有备用的锅，但是时间紧迫，她的所有锅拿出来，也不太够用。 “好。”众人纷纷点头，顺便还将锅按照秦蓁所指定的位置全部放好。 秦蓁点了点头，一边开始处理食材，一边教众人怎么处理比较简单的食材。 有些食材，只要方法正确，那么灵气的逸散现象就可以得到解决。 说实话，秦蓁对此都没怎么摸索过，还以为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好像看一眼就会一样。 直到后来领教到牧长老他们恐怖的厨艺，她才惊觉原来有些人连最简单的灵米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更别说牧长老时不时突发奇想，总要往里面加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材，根本不在意药材的口感合不合适。 秦蓁那时终于意识到，哦，自己在做菜这一道上真的很有天赋。 至少，她能把牧长老那难吃到让人恨不得立马辟谷的药粥，在保证功效的情况下弄得很好吃。 秦蓁处理食材的速度很快，大家在她的指挥下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急躁。 一切都有条不紊。 浮瑶长老并没有过多的参与这边的事情，她此时正在银白巨树下打坐，为之后的神祭做准备。 但是秦蓁能够隐约感觉到，浮瑶长老在以自身为媒介，一点一点将银白巨树的灵气注入锁魔阵之中。 这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很久很久，此时的银白巨树已经和秦蓁上次见到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区别。 之前枝繁叶茂的银白巨树，此时树叶所剩无几，仅有最上面那个结果的枝叉还有几片叶子。 显然，银白巨树的灵力也快要耗尽，若是赶不上正点的神祭，那这次神祭将会是最后一次神降的机会。 秦蓁还不知道现在更具体的情形，但是她相信浮瑶长老的判断。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浮瑶长老都还要坚持继续神降神祭仪式，那就证明这个仪式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要。 要成功啊！ 一定要成功。 秦蓁深吸了口气，随即将自己的异火放出，点燃了每一个用来烹饪的炊具下的枯枝。 这些枯枝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银白巨树掉落的，上面还有零星的灵气。 现在，枯枝被秦蓁的异火一刺激，当即便有灵气一点一点浸入炊具中。 秦蓁在备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数道菜的每一个步骤的顺序。 她将它们拆解、排序、重组。 然后——她动了。 第502章 我也愿意 眼花缭乱。 在场的所有人本以为自己心里对于秦蓁这个唯一的食修，已经有了很高的评价。 毕竟能够凭借食物踏入修道之途的人物，必然拥有属于自身的非凡本领。 但众人怎么也没想到，秦蓁能够同时准备数十道菜。 只见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其精准程度甚至细化到了每次眨眼的瞬间。 她的身形灵动，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而灵动地穿梭于各个炊具之前，稍作停留便又迅速离去。 那速度之快，简直让众人瞠目结舌，即便瞪大双眼，也难以清晰捕捉到她连贯动作中的任何一处细节。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对她迅捷身手的惊叹之中时，不知不觉间已有数道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新鲜出炉。 这些菜品他们只是在一边看着，便能感受到那阵阵诱人香气扑面而来。 色、香、味三者自然不在话下，但最重要的是—— 食材原本的灵气不仅没有逸散，成品甚至比单独的食材灵气还要高上许多。 “怎，怎么做到的？”有人被秦蓁这一手吓得都结巴了。 “别想了，我们是学不会的，你看看她那刀工，怕是好多剑修都比不上。” 旁边有人看出了点门道，更加心服口服。 “不止刀工，就她那一手控火术，还有对灵植、灵兽的了解就已经说明她对药理、驯养灵兽等很是了解。” 大概是因为秦蓁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强势，刚刚还紧张无比的众人，此时竟是慢慢地安下心来。 直到最后一道汤被秦蓁盛出，神祭所需要的所有菜肴便被全部准备妥当。 而此时距离神祭仪式开始的时间，竟然还剩半炷香的时间。 “浮瑶长老，准备好了。” 秦蓁按照之前看过的记忆片段，将这些菜肴一一摆好，位置都丝毫不差。 “嗯。”浮瑶长老闻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银白巨树下那一桌桌宴席，她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举办神祭的日子。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和传承记忆中一模一样，一样到让人不禁有些恍惚。 浮瑶长老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她这才对着秦蓁他们深深地一拜，行了一礼。 “诸位，请为我护法。” 这一礼极重，毕竟在场很多人都是小辈，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禁都愣住了。 还是秦蓁反应极为迅速，直接抱拳对着浮瑶长老深深地回了一礼。 “定不辱命。” 除此之外，两个人都没有更多的交流。 可是，不管是秦蓁也好，还是浮瑶长老也好，都读出了对方寥寥几字中的决心。 一个决心，定然要将这神祭的仪式举行成功。 一个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守护好浮瑶长老不受任何打扰。 其他人此时也纷纷回过了神来，连忙跟着秦蓁一道，向着浮瑶长老回礼。 “长老放心，我林星洛誓死守护，绝不退一步。” “音修夭亓，为浮瑶长老护法。” “于戚戚，愿成为浮瑶长老的一道防线，绝不让天魔族靠近半步。” “妖族王曦，老娘和他们拼了。” “夏竹，我也一样。” “缪霖希……” “等等，缪霖希你还是个奶娃啊！” “龙族的奶娃，也能把天魔族撕成碎片。” 浮瑶长老再一次深深一拜：“一切拜托诸位了。” 第503章 恐怖降临 秦蓁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这半炷香的时间才是最关键的。 因为苏蕊的状态不对。 她太胸有成竹，哪怕被困在锁魔阵中，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她还有什么足以颠覆现在整个战场局势的底牌没有拿出来。 这么明显的事情，她看得出来，在场的那些长老修士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事情依旧这么僵持，想来维持现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最来之不易的情形了。 秦蓁虽然不知道局面为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是她知道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便是最大的帮忙。 所以，她紧紧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灵剑。 忽然，秦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对着众人开口说了一句：“诸位，给我点时间，我……” 秦蓁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要做什么，众人便抢先一步纷纷开口回答道： “秦道友，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交给我们。” “就是。” “呃……实在撑不住，我们会求救的。” “总之，你先去去做你想做的事。” 明明在此之前，大家都素未谋面，可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愿意成为彼此的后背最坚实的依靠。 秦蓁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以前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感性的人，但在最近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红了眼眶。 “好。” 秦蓁也不废话，直接就找了角落，把银白巨树掉下来的枝叶全部收集了起来，随后猛地将自己之前酿的酒也全部拿了出来。 从枯枝树叶中提炼最纯粹的精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架不住这些东西，秦蓁被牧长老教导过无数次，又有水灵根和一堆奇奇怪怪的理论，比如离心力之类的，所以提炼精粹这件事，她早已经十分熟练。 只是，清风徐来，送来一阵浓郁的酒香，让他们疲惫不已的身体竟是感觉轻松了几分。 “来喝！” 秦蓁喊了一声，随后自己先扛着两缸酒跑到了锁魔阵外，想也不想就往自家二师兄的脚边一放。 随即运用自己的水灵根，直接将缸中的酒飞到了每个人的口边。 也不废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喝！” 景星也是反应迅速，听到自家小师妹发号施令，也不等众人反应，第一个张嘴就将那口酒咽了下去。 而破云宗的其他人更是如此，都没有半分犹豫，张嘴就喝。 酒味香醇，但又混杂着一点焦苦的草木味道，与酒十分不搭，显得有些口感不够纯粹。 这不是平日里秦蓁酿酒该有的水平。 但是，在这酒顺着喉咙滑下后，腹中传来的清凉感却让景星精神一振。 不只是因为这酒迅速给他补充了灵力，更是因为，景星察觉到魔气侵蚀的速度在这一瞬间竟是慢了下来。 “撑住。” 秦蓁也没空和景星解释太多，只能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郑重道。 “你也一样。” 景星当然恨不得时时刻刻、贴身保护自家小师妹。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就如同他知晓秦蓁从来都不是需要人保护的那一个人。 秦蓁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锁魔阵中面色苍白，已经缓缓闭上眼的苏蕊，这才转身离开。 秦蓁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浮瑶长老身边，持剑而立，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想放过。 随着离神祭仪式的时间越来越近，秦蓁心里的那一点不安便越加浓烈。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不论她怎么细想，却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平静。 极度的平静。 平静到连空气中的默契似乎都没有之前那般躁动。 虽然空间裂缝里依旧不断有天魔族往外钻出，但是声势却小了许多。 “铃铃。” 随着浮瑶长老一边吟诵着古老的歌谣，她腰间挂着的金铃不断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铃音驱散着试图往这边聚集的魔气，让人发昏的头脑都渐渐清明起来。 “天魔尊！” 秦蓁猛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想起来被自己忽略的是什么了。 为什么天魔尊不在这里？ 预想中，他才该是最大的威胁不是么？ 秦蓁身边的修士听到秦蓁这忽然的一句，也猛地回过神来。 “是啊，天魔尊呢！？” 为什么之前他们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就算他算不上机智聪明，但在场这么多人，多的是算无遗计的人，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到这点？ 除非—— 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东西影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子。 不管是天魔尊自己的力量，还是苏蕊和天道的力量，这种能干扰人认知的能力已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蓁的精神紧绷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 “天上！” 就在这时，有修士忽然大喊了一声。 秦蓁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看见—— 不管是牺牲的修士们也好，还是被杀死的天魔族尸体也好，在这一个瞬间，居然都向着天空中的那片大海飘去。 不！ 说飘这个字完全不对。 这分明是那片怪异的“大海”在吸收这些人。 很快，无数的尸体融入那片大海之中，成为了海中万千黑影中的一员。 诡异得让人恐惧。 一直闭眼的苏蕊此时，终于微笑着睁开了她的眼睛。 “终于来了。” 虽然之前灭了天衍宗全宗，甚至将魔族带来的人也弄死了大半，但活祭的人还是不够，使得天魔尊迟迟无法完全复活，重新侵入这边的世界。 但没关系，谁说战争不算是活祭呢？ 所以，她提前发动了这一场天魔大战。 只见天空中的那一片大海，忽然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猩红色。 红的那般刺眼，让人升起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有什么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让人听不真切，像是什么呓语一般。 但仅仅是这样不真切的声音，便让天地间的魔气忽然翻涌起来，像是在迎接他们的王一般。 与此同时，“血海”忽然收缩，不断地收缩，尽数汇聚于一点，露出了被遮挡的天空。 第504章 天魔尊 像是要衬托这“血海”不祥的气氛，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变得阴沉沉了。 仿佛下一秒便会有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有修士见到天空的异状，连忙出手想要阻拦，里面甚至还有不少宗门的长老们。 但是那“血海”却将众人的攻击尽数吸收，异变不仅没有停下来，甚至速度更快了一些。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血海中竟是凝聚成了一具高大的人形。 血色褪去，那人的模样瞬间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之中。 “息止仙君！！！”有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模样。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传奇，仙门第一人，也是真正能被称为仙君的存在。 就算有些人没能在当年亲眼目睹他的风采，但也从各种话本里、留存的影像里、画像里，见过这张脸。 只是和影像里和画像里的人不同，明明是同一张脸，同样的装束，可是这个“息止仙君”却显得邪气得很。 他浑身裹满了浓郁的魔气，一双眼睛更是猩红。 哪怕隔得很远，也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秦蓁望着那个用着老祖身体的天魔尊，好看的眉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明明这副模样和秦安宁漫画里的模样如出一辙，但是秦蓁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亲切。 她只觉得愤怒，无比的愤怒。 这是亵渎，彻头彻尾的亵渎！ 以前，秦蓁还想过如果她看到用老祖身体的天魔尊，会不会下不了手，毕竟那可是老祖的身体。 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不是披着那一身皮囊的人就是老祖。 她现在只想将那个冒犯和亵渎老祖的天魔尊碎尸万段！ 像是感应到了秦蓁的愤怒，她手中的灵剑竟也发出阵阵嗡鸣。 可她不能动，因为浮瑶长老的吟唱还没有结束，她必须要守护好浮瑶长老，确保神祭仪式能够顺利进行。 因为太过愤怒，秦蓁的身体甚至在不住地颤抖。 破云宗自然更是如此。 “那不是息止仙君！”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铿锵有力，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诸位认人难道只认皮囊不成？” “息止仙君之所以是息止仙君，是因为他明明十分强大，却从来都是护卫苍生那个，而不是用自己的力量来毁灭一切，称霸天下。” 那人说完，当即有人也应了一句：“就是！而且破云宗的大家早就在之前和我们说过了，让我们看到天魔尊用仙君身体复活后一定不要留手，这也是息止仙君的意思！” “管他是谁，大家一起上！” 不用秦蓁他们行动，修士们便又自发地行动了起来。 甚至没有任何人怀疑是不是破云宗有什么问题或者陷阱。 战！ 修士们一个又一个地向天上的方向飞去。 可景星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锁魔阵中的苏蕊。 她在笑。 仿佛就是等着这一刻一般。 一种怪异感蓦地袭上心头，景星几乎是立刻就大喊出声：“停下！”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第505章 最勇敢的人 只见那些飞向天魔尊的修士，忽然全都滞留在了距离天魔尊三丈以外的距离。 就像是被定身了一般。 他们身上的灵力几乎是瞬间便被魔气染黑，下一秒，所有冲向天魔尊的修士，蓦地齐齐转身。 就这么在众人的视线中变成了天魔族。 “不可能！！！” 好端端的人，只是稍稍靠近了天魔尊就被转变成了天魔族，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想过。 毕竟，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 上一次的天魔大战，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进化……”破云宗的众人忽然想起了秦蓁之前提起的一个词。 被重伤的天魔族再次卷土重来，确实不一样了。 他们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全靠蛮力，碾碎一切。 而是通过转化修士，成为他们的盾牌和武器。 一个苏蕊能够吞噬转化灵气、灵力，一个天魔尊能够直接将人转化成天魔族，他们要如何去战？ “去。” 只见天空中的天魔尊衣袖轻轻一挥，那些被转化成天魔族的修士们便从高空俯冲而下，直向锁魔阵冲来。 “师尊，你清醒一点！” “我，我下不了手。” “……迎战！” “我来。” 这些人，就在刚刚还是他们的师长、同门，是他们最信赖且可以依靠的存在。 转眼间，他们却不得不亲手将他们斩于剑下。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这种对亲近之人刀剑相向的折磨让不少的心里止不住地震颤。 可是，他们却还是只能一次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武器。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不管眼前面对的是什么，他们都不能退缩。 “拉开距离，不要离他太近。” “远程攻击！” 即使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修士们也依旧没有退缩，继续不断地向着天魔尊的方向飞去。 明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一去不回，但他们依旧慷慨前往。 那就不回吧。 他们的背后有家人、有朋友、有师门，还有苍生啊。 向前。 继续向前！ 他们是修士，从踏上这一条道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了做一个逆天而行的人，而现在，不过又是一次逆行而已。 最开始因为看到天魔尊转化同胞们升起的恐惧和动摇，此时尽数被他们迸发的决心和勇敢驱散。 无数的修士，仿若扑火的飞蛾。 可是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招式，都无法伤害天魔尊分毫。 他周身的魔气为他抵挡了全部伤害，唯有靠近才能突破这一层魔气。 “喂，师兄，若我被他转化成天魔族，杀了我，好吗？” “好。” 高空中，有人做下约定。 “父亲，活下去。” “……对不起，阿爹要食言了。” 有人拥抱住被转化成天魔族的孩子，冲向天魔尊引爆了丹元。 半空中，原本身姿挺拔的天魔尊被这自爆冲得踉跄了一步。 “有用！有用！！！” 有人高声呐喊着，随即也引爆丹元，向着天魔尊飞去。 “轰——” 爆炸声传来，又一名修士的灵力四溢在空气之中。 但是，本就身形踉跄的天魔尊，被这一股冲力波及，左肩竟是被撕开了一道血口。 这让无数的修士们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眼前这个人也会受伤！ 明明是正午，但是阴沉的天空中开始有无数的“星星”汇聚。 “轰！” 无数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那是修士们前赴后继自爆的声音。 他们甘愿化作一颗颗“流星”，照亮后来者前行的道路。 而一动不动的天魔尊，几乎是瞬间就被炸得千疮百孔，到最后甚至呕出一口鲜血来。 “动啊，为什么不动？” “动不了。”天魔尊的声音，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显然，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为什么动不了？” “身体……不对劲。” 苏蕊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走向，她的脸上哪有刚刚的那灿烂的笑意。 有的只是愤怒和惊恐。 那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带给她的未知恐惧。 “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景星见状，讽刺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灵力波动。 这一股灵力，温柔又强大，几乎是瞬间便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便是在吟诵的浮瑶长老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那股灵力居然是从天魔尊身上发出来的。 不过瞬间，便将天魔尊身上包裹的魔气尽数驱散。 天魔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禁锢在了一个无法挣脱的人形牢笼之中，动不了、挣不开。 这种被压制的恐惧，他只感受过一次，在五百年的那场天魔大战中，面对息止仙君的时候。 可那个人分明已经死了！ 怎么会还能压制他？ 除非—— 身体，他复活的这一具身体！ “不！！！” 天魔尊发出一声愤怒又不甘的嘶吼。 空中的乌云在渐渐散去，云间有淡淡的阳光洒下。 那具身体竟是一点一点开始逆转天魔尊的魔气，将它化作灵气，重新洒向所有修士。 “什么东西！？” 苏蕊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睛。 充盈的灵气，一点一点温和地沁润进每一个修士的身体，抚平他们的伤口，恢复他们的灵力。 像是一场绵绵的细雨，润物无声。 锁魔阵中的温琼华、牧归夷、邢硕和莫问，却是同时抬起了头来，温琼华的眼角更是滚落一行热泪。 “老祖。” 天魔族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费尽所有力气和手段抢回去的息止仙君的身体，竟是息止仙君于当年就留下的后手。 五百年前，息止仙君以自己肉身为笼，舍弃一切，设下了陷阱，自此神魂无处可归，陷入沉睡，不断消散。 五百年后，修士们用自己的血肉唤醒了那身体镌刻的印记，让它成为束缚住天魔尊的神魂的囚笼，让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勇敢的人。 即使他们没有息止仙君他们那般强大，可他们依旧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同样的东西。 “同袍们，战！” 第506章 天雷滚滚 这一次，没有了魔气的保护，众人终于可以大胆地靠近天魔尊。 各种术法、剑招光影交错，像是不要钱似的纷纷往天魔尊身上砸去。 就连在锁魔阵中的景星、莫问、向清和宁魄他们，都没忍住一边对付面前的天魔族，一边抽空往半空中的天魔尊身上放了几个杀招。 即使天魔尊再强悍，此时被息止仙君的身体囚禁，也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蚂蚁尚且可以撼动大象，更何况是一只动不了的“大象”。 不过短短片刻，天魔尊身上便再也没有一处好肉。 猩红的鲜血从他身上不断流出，魔力从伤口中源源不断外溢。 憋屈。 无比的憋屈。 天魔尊情愿当初真正死在那一场仙魔大战，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一群蝼蚁围殴致死。 他怎可死的这般毫无尊严！？ “哎。” 就在这时，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从天空中传来。 那声音缥缈到让人根本无法听得真切，有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耳朵里便流出了鲜血。 “没用的东西。” 这一次，那个声音似乎更真切了几分。 然后云层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大手。 就这么轻轻一拂，所有人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除非修为极为强悍的，在所有人眼里，世界在这一刻好像是静止了。 但在秦蓁眼里，她却能看到那只手一把捞起了天魔尊。 她想要动作，可除了眼睛，身体却根本不受她支配。 “来做个交易吧。” 那个声音继续低吟着。 “把你的一切献给我，我保你无虞。” 那个声音仿若带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天魔尊努力抵抗着，想要摆脱那道声音的影响。 可是，那声音好似无孔不入。 而且在那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更加痛了，有什么东西甚至在剧烈地撕扯着他的灵魂。 “给我。” “给我……” 终于，在神魂被剿灭的前一秒，天魔尊终于开了口：“……好。” “交易成立。” 下一秒，云层中伸出的手忽然化作无形的清风一般，不断地灌入天魔尊的体内。 天地之间，只有天魔尊的衣袍在风压之下猎猎作响。 然后—— 天魔尊重新睁开了眼睛，但再次开口时，却已经不是刚刚的音调。 “废物。” 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天魔尊，还是在场的所有修士。 苏蕊望着眼前的天魔尊，表情很是奇妙。 “你——夺舍了我的父王？” 那个声音淡定回道：“既然他无法履行自己的使命，献舍于我，是他唯一能派上用场的方法。” 这个声音仿佛总能一本正经、义正词严地正当化自己的行为。 苏蕊没有说话，但是面色算不上太过好看。 毕竟，夺舍这种事，从来都是他们天魔族最擅长的，现在他们天魔族的尊上，最后却落得被别人夺舍的下场，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结束。 禁锢着天魔尊的老祖身体，在这一瞬间开始一片一片碎裂，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 身体对“天魔尊”的压制和禁锢，在这样极度暴力的手段下，一点一点不断降低。 而被驱散的魔气再一次卷土重来，为“天魔尊”暂时补全碎裂的身体。 “天魔尊”的杀戮秀再次开启。 修士们看着这样的场景，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为天道，你竟敢出手残害生灵！” 即便是天道，干出这样的事，也会被世间法则所制裁。 “残害生灵的分明是天魔尊，与我何干？”天道的语气轻蔑，轻轻松松就将这罪责推到了别人身上。 “你！” 修士们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天道无耻，但没想到她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天道虽然夺舍了天魔尊的身体，但这具身体实在是过于破烂，息止仙君当年设下的禁制哪怕是祂，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破除。 所以，他的行动依旧处处受限。 这一场祂想象中一边倒的屠杀画面，并没有出现。 “缚。” 随着温琼华低低的一声咒令，锁魔阵中竟又有十二道锁链拔地而起，向着天空中的“天魔尊”而去。 此时锁魔阵的守阵人，被秦蓁的灵酒和老祖的返还灵力两度加强，完全有余力将“天魔尊”也拖入阵中锁住。 “区区凡锁，也想困住我？” 天道见状，很是不屑。 很快，祂便操纵着身体，躲过了向上不断延伸的锁链。 同时，又有雷霆聚集，再一次向着修士们劈来。 而且，其中最粗壮的那几道天雷，完全就是向着银白巨树而去。 秦蓁见状，当即将乾坤戒里的所有灵剑招出，往远处地面便是狠狠一插。 雷电被灵剑吸引，很快便向着灵剑方向而去。 这天雷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便是秦蓁的灵剑极为不凡，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雷劈之后，也有数把剑在天雷中被毁，有的甚至连残渣都没有剩下。 “怎么办？”秦蓁身边的修士见状，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着的琴。 她这琴是梧桐木，没法引渡天雷。 “炊具！我们的炊具！” 有人受到秦蓁动作的启发，赶忙将那些金属的炊具送到了刚刚秦蓁插入灵剑的地方。 但秦蓁的视线，却下意识地看向了锁魔阵的方向。 果然，无数的雷电已经缠上了锁魔阵的锁链，正沿着空中的锁链不断往下飞速移动，眼看着就要被导入锁魔阵中。 不过，护法的修士们，对此早已有了应对。 本就是雷灵根的景星，率先出了手。 那狂暴的雷霆，被他轻巧拦下，甚至只是用手里的折扇轻飘飘一指。 那些雷霆便在他的指引之下，蓦地向着周围的天魔族袭击而去。 莫问手里的剑，极快。 那雷霆落于剑尖的瞬间，剑招便携带着雷霆之威，荡平了身边的无数天魔族。 至于向清，依赖着自己的卜算能力，精准无比地躲过了每一道雷霆不说，边躲还边把雷霆往天魔族身上引去，劈得无数天魔族身上掉渣渣。 第507章 顶住 其他修士也都各有自己的手段，应对十分自如。 没有一个担不起护法这一职责。 反倒是锁魔阵中被锁链缠绕的苏蕊，被那天道的雷，劈了一遍又一遍。 本来被锁魔阵锁住，也竭力保持悠然淡定的她，此时因为被反复雷劈，一双漂亮的眸子，几乎都要喷出火星来。 这破锁链引雷就算了，景星那厮还欺人太甚！ 那家伙居然在杀天魔族的同时，还不忘用他自己的雷霆，引来更多的雷霆往她身上砸！ 本就就难以抗下的天雷，在景星的加持之下，更是威力剧增。 “你有病吧！？” 终于，在身上的魔气护罩都被劈得薄了厚厚一层后，苏蕊没忍住骂了娘。 景星闻言微微一笑，送了一波更大的雷霆来。 嗯，知道苏蕊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其他人一看雷霆还有削减苏蕊魔气护罩的效果，当即有一样学一样，纷纷将那些雷霆就往苏蕊身上招呼。 苏蕊：“……” 我敲你妈，我敲你妈啊！ “弄走！赶紧把你的天雷全部弄走！” 苏蕊气得对着天道就是一通大吼。 天道哪里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你就不能自己躲一躲？” 要知道，天雷向来是祂最擅长的手段。 毕竟，天雷劈到什么不该劈的东西，祂还能想办法逃脱世界法则的追究，毕竟这东西劈出后就不受控。 其他手段，多少都会引起世界法则的注意。 “眼睛不用就捐了，没看见老娘被锁着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天道说话，便是以前的苏蕊也不会如此。 是什么让苏蕊这么有恃无恐？ 天道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祂不知道的时候，脱离祂掌控了。 但是更具体的，祂却并不知道。 祂的权能，之前被淮序吞了一口，后面息止仙君又找来，把祂打得根本无暇他顾，哪怕后面祂耗死了息止仙君，但是也受了很重的伤，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所以，祂自然无法像之前那样事事知晓。 “哼。” 天雷依旧不断落下，天道没有半点要转移自己雷霆的意思。 苏蕊是个人精，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天道这是在不满。 “这具身体，你不要了？” 但即使如此，苏蕊也没有服软，说好话的意思。 从天魔尊被天道夺舍后，她的态度便一直很差。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道拿她根本毫无办法。 毕竟，这一具身体，是祂觊觎已久的东西。 祂不可能真的让这具身体在祂面前损毁。 天道很不满，但祂却是在冷哼一声后，还是将天雷引去了银白巨树的方向。 虽然天雷拥有驱魔除秽的作用，但是太过浩大的天雷，根本不是驱魔除秽，而是——摧毁一切。 银白巨树在天雷群的威压之下，枝丫不断乱颤。 本就没有剩下几片的树叶，此时尽数被晃了下来，便是那颗唯一的果子，似乎都摇摇欲坠。 若那果实在神明降临之前就坠落，那么想要准确引来神明的注视便难上加难。 很有可能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秦蓁望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浮瑶长老，刚刚的吟诵的祝词早已经完成，此时的她正拿着一柄祭司的权杖，敲击着大地，呼唤着神明的降临。 那声音如泣如诉，是她从未听过的音调。 现在正是仪式最关键的时刻！ 秦蓁几乎是立刻就做下了判断，她连忙将自己的卧龙鼎抛向半空。 卧龙鼎在她的灵力加持之下，迅速地变大。 不过短短一瞬间，竟变成了能装数十人的大鼎，结结实实地迎向了天雷。 天雷汇聚。 耀眼的光芒在卧龙鼎上迸发，竟是比阳光还要刺眼。 无数的天雷，不断地压迫着卧龙鼎，使得高空之上的卧龙鼎不断降下。 若不是秦蓁拼尽全力顶住，只怕这卧龙鼎早就被天雷劈下，落于地面。 “给我顶住！” 秦蓁只觉得有千百道电流窜入了自己的身体，疼得她恨不得立马死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断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卧龙鼎中。 卧龙鼎在灵力的加持下，骤然暴涨成山岳大小。 鼎身残留的龙气与灵气齐齐相撞，不断地吞噬着天雷。 可天雷实在是太多，根本无法将其全部吞噬。 毕竟没来得及完全炼造完成，卧龙鼎哪怕已经十分强悍，此时也不禁发出一声悲鸣。 “轰——” 又一道雷劫劈在鼎耳时，秦蓁喉间瞬间涌上了一股猩甜。 “小师妹！”远处传来了谁的嘶吼。 是谁？ 秦蓁已经分辨不清，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撑住！一定要撑住！ 只要撑到神祭仪式完成就可以，为此哪怕粉身碎骨，她也不怕。 “又是你！” 天道的声音里，竟是多出了点气急败坏的味道。 祂直接调动魔气，向着硬抗天雷的秦蓁吞噬而去。 此时的秦蓁，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那魔气。 但她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果然，无数的修士挡在了她的背后，组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秦师妹，我们来助你！” 有人帮忙抵御魔气，有人帮忙托举卧龙鼎、硬抗天雷。 鼎身已经变得滚烫，鼎耳附近更是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 “顶住啊。” 秦蓁将残存的灵力尽数注入，可卧龙鼎的裂缝依旧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咔——” 未能锻造完成的卧龙鼎，终是到了极限，在空中裂成了两半。 “完了……” 有修士见状，不禁低喃出声。 可下一秒，秦蓁的掌心却是窜出金红色的火焰。 “她这是要做什么？”众人不解。 “总不能是想要这样炼化卧龙鼎吧？”有人猜测道。 可那人自己说完，都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离谱到好笑的地步。 金红色的火焰将卧龙鼎尽数包裹，时不时有紫色的雷光闪烁其中。 “徒劳。”天道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加大了天雷的浩荡声势。 可就在祂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被火光和雷电包裹的卧龙鼎内竟是传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第508章 谢谢你嗷 “我幻听了？” “不，我也听到了，就是龙吟！” “什么情况？” “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有反应过来的修士，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是天道劈下的雷霆都在这一瞬间停顿了一秒。 金红色的火光散去，众人看见永生难忘的画面—— 刚刚被劈裂的卧龙鼎，虽然变小了许多，大概最多只装得下两个人。 但那一道深可见底的裂缝，如今却消失不见，整个大鼎完好如初。 只有银灰色的色泽褪去，通体变成了通透的玉色。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鼎身不知何时竟然盘踞了一条蛟龙的浮雕纹样。 而那蛟龙纹竟在吞噬雷光。 这是……真的把鼎给炼化了？ 就这么水灵灵地在天雷中炼化了？ 这合理吗？ 所有关注着这一幕的人，脑海里都闪过无数的问号。 “秦师妹这火是不是太好用了一点？” 有修士发出羡慕的声音。 “火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重要的是那天雷啊。”有看出门道的修士，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什么意思？” “还没发现吗？因为天雷的淬炼，这破损的大鼎不仅被被炼造成了完全体，更重要的是品阶也提升了！” 那人话音刚落，天上便是一声惊雷乍响。 “轰——” 十八道闪耀着紫色金光的天雷，不受天道控制地自然降下。 “我去，神器出世！！？” 多少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到过这样一幕，而现在他们不仅见到了，还是在这么离谱的情况下见到的。 不由显得有几分魔幻，还有几分滑稽。 但众人心里这复杂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再多感慨，下一秒，劫雷便已经降下。 这劫雷和被天道控制的天雷完全不同。 携带的磅礴力量，那叫一个真正的“驱魔除秽”，大有一种荡涤世间所有邪魔外道的气势。 哪怕天道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但还是因为距离卧龙鼎太近，被劫雷波及。 他周身的浓郁魔气，瞬间烟消云散。 “谢谢你啊。”秦蓁见状，蓦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天道愣神的瞬间，她猛地抡起炼化好的卧龙鼎，重重地就向着天道头上砸了过去。 这一砸，秦蓁没有半分留力。 大有气吞山河之姿！ “作为谢礼，这就送你去死。” 而卧龙鼎上的那条蛟龙，更是十分配合地对着天道就吐出了刚刚吞进去的数道天雷。 “he-tui！”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吐雷，怎么莫名有种在吐痰的架势。 还是很脏的那种。 天道：“……” 众人：“……” 这一击对天道的伤害有多大，众人不太知道。 但是侮辱性有多强，他们是完全感受到了。 “杀了你们！”天道的脸都黑了。 可是秦蓁的脸，瞬间比他更黑。 “谁准你用这张脸，露出这么丑恶的表情！？” 秦蓁看着天道的脸，气得抡起卧龙鼎，又重重地捶了过去。 这一下，甚至是直接照着脸砸去的。 “咚！” 天道的脑袋砸在卧龙鼎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声音嗡鸣，像是被一口敲响的晚钟。 隐隐还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看得一边的修士，觉得自己的脑袋瓜都在开始痛了。 他发现，自己是一点都看不透破云宗的人了，特别是这个看起来十分乱来的秦蓁。 你说她很不在乎自家老祖的身体吧，她连对方用那具身体做个丑恶的表情都不准。 但你要说她十分在乎自家老祖的身体吧，人家直接拿鼎砸，还是两次。 神人。 一群神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按套路出牌，他心里反而更加踏实了。 秦蓁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她只会趁人病，要人命。 灵剑被天雷毁了，那就拿小炎送的锅铲给天道一铲子。 反正莫长老教过的，只要心中有剑，万事万物都可以是剑。 于是—— 所有人都看了秦蓁一手抡鼎，一手把锅铲舞得虎虎生风的一幕。 “食，食修？” 谁家正经食修是这样战斗的啊？ “有锅有铲，怎么不算呢？”景星微笑回道。 一句话落，他身边的音修眼睛蓦地一亮，随后跃跃欲试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琴。 用琴砸人，怎么能不算音修呢？ 乱了，全乱套了。 秦蓁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自从卧龙鼎能够帮忙吞噬雷霆后，她便在天雷里游刃有余了许多。 甚至还有空没事也跟着吞一吞天雷，想要淬炼一下自己的身体。 反正，她又不是没吃过天雷。 而且，秦蓁隐隐有一种感觉，天道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 就算最初卧龙鼎被淬炼成神器出乎他的意料，让祂挨了一记劫雷。 可为什么现在祂居然也被她压着打，还不了手。 秦蓁虽然知道自己完全没有留手，招招都是杀招，但是天道毫无还手之力反而让她有些心慌。 总觉得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就在这时—— 老祖的这具身体忽然泛起一层火光，不过片刻，这具身体便忽然化作青烟，完全消散在空中。 天道彻底失去了“天魔尊”这个身份。 自然不能再在众人面前大张旗鼓地对秦蓁出手。 而且—— “你违约了。” 天魔尊恨恨地瞪着天道。 在那具身体崩裂的瞬间，天魔尊作为魔，又是离卧龙鼎最近的存在，直接就被卧龙鼎的蛟龙吐出的一口劫雷，劈了个正中眉心。 现在连神魂都开始不断震荡。 本来在当年的天魔大战后，他只留一缕残魂，现在又被提前苏醒，用来复活的身体又被毁，哪还有刚出场的半点风光？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神魂一旦被毁，他便算是真真正正地死了。 所以，祂急切地要天道履行刚刚交易时，许下的承诺—— 护他无虞。 交易，作为高于天道的法则，若不履行，便会反噬。 天道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脱离他的计算和预见。 让祂有些应接不暇。 “喂，你们俩，来我这里。” 第509章 合体 是苏蕊的声音。 因为和天魔尊以及天道，都拥有着特别的关系，所以，她自然知晓怎么将自己的声音只传给两人。 天魔尊和天道闻言，皆是一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天魔尊率先开了口：“你被阵法束缚，我们去你身上岂不是一起找死？”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那个她一直崇拜、引以为豪的父亲，说出这样没出息的话，她心里还是无比失望。 曾经，他在她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她从出生时，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的母亲，总是跟她说着她的父亲是怎样的强大，怎样的厉害，怎样的唯我独尊。 在她心里，她这位因为被息止仙君、还有那群自诩正道修士的人暗害，而只留一缕残魂沉睡的父亲，一直是了不起的存在。 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无法与他比较。 他就像是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山峦，巍峨、壮丽，是最特别、也是最重要的家人和王。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期望着他的苏醒。 为此，她愿意周旋在这世界的各个自大又愚蠢的男人身边。 她愿意带领其他天魔族去寻找各种能让他苏醒的天材地宝。 哪怕被“杀”了无数次，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他苏醒以后的所有表现，却将她那颗充满希冀的心砸得粉碎。 他一点都不强大。 五百年前打败他的息止仙君，甚至在五百年后陨落的今天，依旧能够以身为牢，将他囚禁在身体之中。 甚至那些叫不出来的蝼蚁一般的修士，都能用自爆丹元伤害到他。 他那么的……不堪一击。 甚至，还怕死。 面对天道的威胁，他像一只哈巴狗一样就跪下了，同意了将身体交给天道，只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居然是他们天魔族的王？ 他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天魔族族人吗？ 他真该死在那一场天魔大战之中的，至少这样，他还是大家心中那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天魔尊。 而不是现在这个五百年前就被打服，失去身体和尊严的废物。 苏蕊的心绪复杂得可怕，但所有的念头也不过是一瞬间。 很快，她便淡定地开口回道：“我一人被困阵中，正常，但合我们三人之力，还破不了这小小的锁魔阵？” 天魔尊和天道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本能地有些排斥苏蕊的这个提议。 “你们同时在我身体里，那交易便不算破裂，不是么？” “父亲，你的魂体就要消散了，可不能再犹豫了，而且，我是你的女儿，为了复活你，我有多努力，您知晓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至于天道，你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吧？毕竟，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具身体吗？” “你们两个都比我厉害千倍、万倍，哪怕我真的有什么坏心思，还能打得过你们两个不成？” “我只是想突破这锁魔阵，离开这里，等待合适机会再卷土重来。”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死。” 说到最后，苏蕊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股恐慌和可怜。 天魔尊和天道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锁魔阵中的苏蕊。 被十二道锁链层层锁住的她，身形单薄又娇柔，再加上刚刚被天雷劈了许久，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连唇色都透着一股虚弱的白。 她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所以这才急着拉他们两个人当靠山，想要突破那锁魔阵。 天魔尊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魂体，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就钻入了苏蕊的身体里。 因为同为天魔族，而且苏蕊没有半分抵抗的行为，夺舍或者说献舍的很是顺利。 天道倒是还有其他手段，但是祂刚刚已经引起了世界规则的注视，若是再以自己本体“胡作非为”，下场怕是不太妙。 祂确实非常需要一具身体，好用的身体。 而苏蕊的身体，确实是祂精心挑选过的，为此，祂还给过她诸多好运气和机缘。 但是，不知道为何，天道总觉得今天的苏蕊身上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违和感。 但是具体哪里违和，祂又说不上来。 罢了。 就像苏蕊自己说的，她还能翻得出祂的手掌心不成？ 先用苏蕊的身体弄死那个秦蓁再说，那女人居然敢砸他！找死！ “别耍花样。”天道警告道。 苏蕊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会？” “呵。”天道不置可否，但也以最快的速度，夺舍了苏蕊的身体。 然后—— 所有人都看到了，锁魔阵中的苏蕊唇角一勾，嘴角忽然上扬到了一个令人觉得恐惧的弧度。 那张柔弱而无辜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病态的笑意。 “哈哈哈。” 她笑了。 先是浅浅的低笑。 “哈哈哈哈！！！” 随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因为笑得实在是过于夸张，她的肩膀还在不断地抖动，连带着束缚在她身上的锁链都发出一声声剧烈的震颤。 “你笑什么？” 向清只觉得这个笑容让她毛骨悚然，她掐指一算，完全算不出苏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 她算了一下他们接下来会发生，却发现卦象居然昭示了死亡。 而且，是每一个人，都昭示了死亡的卦象！ 什么意思？ 他们都会死？ 为什么，明明刚刚还没有这样的卦象出现的？ 是因为苏蕊吗？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太过紧张，向清质问的声音甚至在颤抖。 “你刚刚做了什么！？” 回答她的，并不是苏蕊的声音，而是呼啸的风声。 忽然间，刚刚好不容易放晴的天空，狂风大作。 乌云再次聚集，闪电在云层中不断穿梭。 然后—— 硕大的，大概要十多人合抱才能抱住的雷电从天劈下，照亮了世间一切。 比刚刚神器出世的征兆，还要夸张恐怖数倍。 劫雷落下，直直劈在了锁魔阵中。 “退退退！” “小心！” 离得近的修士，感受到那雷霆的恐怖威力，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退去。 第510章 神降? 只有锁魔阵中的守阵长老们还死死守在一侧，一步不退。 景星的反应最快，几乎是立刻就撑起了一个防护的结界。 其他护法的反应也并不慢，纷纷出手加固了这个结界。 天雷降下，天地间瞬间只剩下一片刺眼的闪光，所有的人也好、景物也好，都被这白光吞没。 有的只有恐怖的威压，和强烈到足以摧毁一切建筑、好比龙卷风一般存在的风压。 秦蓁看着因为神祭仪式无法停下、也无法躲避半步的浮瑶长老。 只见她素手捧起青玉酒樽向天高举，衣袂在罡风中猎猎翻卷。 “浮瑶长老，我来护你。” 秦蓁说完，扛着卧龙鼎便从半空纵身一跃。 卧龙鼎迅速涨大一圈，将秦蓁和浮瑶长老稳稳扣在了鼎内。 突然间的黑暗，也没有让浮瑶长老动摇半分，她继续着最后的吟唱。 腰间的金铃不时响起清脆的铃声，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神圣感。 而且被卧龙鼎这样一护，秦蓁贴身后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气息在浮瑶长老的脚下翻涌。 接近于灵气的气息，却又不是灵气。 这股气息更加纯粹、清澈，还有……磅礴。 然后，秦蓁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天命山，六仪门大祭司，朦宸……” “天命山，六仪门第二代大祭司，时雨……” “天命山，六仪门第三代大祭司，行之……” 无数的陌生声音，在这一瞬间同时响起。 似乎是过去的六仪门的大祭司们的声音。 那个声音，与浮瑶长老的声音完全重叠。 “天命山，六仪门第四十二代大祭司，浮瑶，伏以三清在上，九曜垂光。” “今奉玄醴于瑶台，祈请天兵执斧破九幽，玉女持灯照八荒。” “怜我世人，前有天魔浊浪吞月，后有天道僭越蔽天。” “愿以我辈心头血为引，换得万顷稻菽承甘露，千山鹤唳镇邪氛。” 说到这里，浮瑶长老微微对着秦蓁点了点头。 秦蓁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指挥卧龙鼎再次飞起。 周遭依旧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而浮瑶长老面不改色，用金器刺破胸膛，随后将鲜血撒下，滴落在银白巨树下早就设好的阵法之中。 “伏惟尚飨！“ 几乎是浮瑶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命山上的灵气在这一瞬间汇聚，顺着银白巨树直冲霄汉。 刺眼的光芒竟比雷光还耀眼。 “轰——” 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发烫。 大地震颤，云端似有遥远的鼓声传来，还玲琅环佩轻轻奏响的声音。 这是—— 请神成功了！？ 秦蓁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即使现在一片强光，她还是仰头看向了天空。 “咚咚，咚咚。” 一时间，秦蓁有些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鼓声。 而就在强光减弱的时候，秦蓁看到了一抹红。 “果实落下了！” 待看清那抹红色是什么的时候，秦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没有果实，神明的视线可能无法准确定位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