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无限乾坤》 第一章 重返江湖 京城,南熏坊繁华的十王府街上,屹立着一座气派的宅邸。 暗红色的院墙高近二丈,朱色大门紧闭。 门前高悬一面牌匾,上用金漆写着“吴府”二字,台阶一共两级,每一级间都相隔一尺长度。 自大门向外延展出一块平台,平台左右各站着一名配着腰刀、神情严肃的魁梧护卫。 最外的大门两侧各有一只抱鼓形的石狮子,若是聪明点的人,便能从这两只石狮子得知这家主人身份必然是在朝中任职的武官。 此时,幽深的宅邸之内,一处昏暗的静室中。 瘫坐在蒲团上的吴蕴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剑,身体却提不起丝毫力气。 无论如何催动真气,也只觉得丹田中死气沉沉,真气如同被封锁一般无法运转。 吴蕴只能闭上了眼,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幽寒的刺痛,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耳边是一道阴冷的笑声:“是不是没想到最后一人是我?只要你一死,天下第一神捕的位子便是我的,可惜了,我的吴兄弟...” 吴蕴心头大恨,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双眼紧盯着这个男人熟悉而可恨的笑脸,可恨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 这个要杀他的人正是他一直视为兄弟的黄寻。 二人相识至今已有十数年,初见、结义、游历天下、无话不谈,脑海中所有的画面此时尽数化作恨意。 其实,以吴蕴十三太保横练大成的境界,完全可以应付任何宵小的暗算。 可是躲不过十香软筋散,更挡不住黄寻那柄珍藏许久的钨金剑。 吴蕴心中的声音怒吼道:“一会复活之后,老子一定要杀你十遍!否则难消此恨——” 此时黄寻的剑已经拔出,这一次刺向了咽喉。 吴蕴眼前白光一闪,咽喉一寒,刺痛传来,随后便是眩晕感。 ....... 系统的声音响起:正在导入玩家信息,生成玩家相貌和姓名。 吴蕴含恨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原本的恨意一下成为了迷茫,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京城?! 眼前是一座秀气的小桥,碧绿色的水面上有乌蓬浮动,早起的渔人正忙碌的放着鱼鹰捕鱼,一边渡船而行。 不远处是一个小镇子,白墙乌瓦,似乎是远离世俗的仙境。 镇子之后便是无尽远山在白雾中隐现,刚刚下过小雨的清晨,极为宁静。 此时天色略有些昏暗,天光暗淡,太阳还未出来。 随后便是吴蕴周围开始接连出现各种穿着白板布衣的玩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伴随着尘封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吴蕴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喃喃道:“这里是…南京燕子矶?!我怎么会在这里?” 燕子矶是玩家的出生地,所谓的新手村,一旦离开便无法回来。 何况吴蕴的复活点是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吴蕴心念一动,面板跳出,就看到自己的属性已经被全部清空。 姓名:吴蕴 门派:无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无 专长:无 吴蕴看着信息栏,倒吸着冷气,这尼玛是bug? 但很快这种疑惑便被打消,因为一阵冰冷的系统女声传进吴蕴的耳朵—— “欢迎您首次加入无限乾坤,无限乾坤是一款创世纪般的传奇性网游,玩家只需闭上眼睛便可以自动连接云端进入游戏…” 这下,吴蕴立即反应过来:“难不成是穿越了?穿越回了无限乾坤出现的第一天,自己初次进入江湖的时候?” 吴蕴心念一动打开世界频道,便看见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消息。 世界频道几乎是无限乾坤唯一能即时传递消息的地方,只有声望达到小有名气的时候才能在这里发言,而且每次发言还需要消耗一两银子。 大部分人只能通过好友之间的飞鸽传书来交流,然而,即便是飞鸽传书也需要消耗十文钱。 吴蕴瞄了一眼时间:大明永乐十八年七月廿八卯时,这才完全确认——自己恐怕真的重生了。 想到此处,吴蕴思绪渐渐冷静下来,一阵寒意袭来,吴蕴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打算退出游戏喝点水,休息片刻。 却发现自己系统界面上“退出游戏”四个字居然是灰色的!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吴蕴心性还算稳重,此时心中已经开始有些焦虑,退不出游戏就惨了!那现实的自己不就成了植物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喂!哥们,别挡道啊!让一让。” 吴蕴心中正有些烦躁,加上前不久才死在黄寻剑下,双目带着杀意看了那个男子一眼。 那男子穿着一身白板布衣,显然也是玩家。 此时见吴蕴眼色不善,绕开道:“得!我自己绕道成了吧。” 边走还边嘀咕道:“什么玩意,搞得跟我有仇似的。” ....... 这男子走远之后,吴蕴的心情反而逐渐平静下来,轻笑一声自语道:“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人还能被逼死不成?” 随后无视一路上的新手指导npc和正在熟悉游戏规则的玩家,径直向镇子里走去。 在无限乾坤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经验等级概念,只有武功装备才是影响战斗力的东西。 此外便是专长,专长换句话说就是一些永久加持,主要通过特殊的隐藏任务、奇遇、达成特殊前置才能获得。 还有,如果你在现实会武功,在这里也一样可以使用,这也是吴蕴的优势,因为前世学过的武功招式这一世也可以使用了! 没有系统加持,威力当然会相对弱上一点,不过无所谓。会用不等于会使用,别人哪比得上自己用的熟练,这才是自己重生之后最大的优势! 这一世的吴蕴依旧打算加入刑部,刑部在无限乾坤中就是领着俸禄,享受待遇特权的官府公员。 随着官职提高,特权也会越来越多,到了后期完成评定获得的令牌,甚至可以直接下令拘捕和释放玩家和npc。 当然了,在整个无限乾坤里存在各种各样的门派,每个门派都有特色,玩家们完全可以在这里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 毕竟无限乾坤本质上就和它当初做的宣传口号一样——“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玩家完全可以在这个游戏里体验做小偷、捕快、大侠、恶人、商人、道士、和尚,当然还有最多的——咸鱼。 ....... 此时,吴蕴已经一路疾行,到了燕子矶唯一的武馆。 武馆不过是最寻常的武馆,没有任何出彩,吴蕴到这里也不是为了习武。 因为这里有一个唯一性专长,也就是全江湖的玩家只有一个人能获得。 前提是一定要还没入门派的散人才能学到,吴蕴如今既然知道,自然不会放过。 和朝着自己打招呼的门房笑了笑,进入武馆大堂找到了馆主李白寿,此时李白寿的身边也有几名试图搭话触发任务的玩家。 吴蕴同样来到李白寿面前略一拱手做了个揖,说道:“馆长好!不知是否需要帮助?” 李白寿微微瞥了吴蕴一眼,有些不耐挥手送客道:“不必!都出去,若要习武便自己去找教头。” 见吴蕴同样吃瘪,那几名玩家被李白寿下了逐客令侯,不敢多加停留也陆续走出了大堂。 此时见吴蕴依旧留在原地不走,李白寿脸上的愠色更甚。 但吴蕴见人一离开,便立即抓住时机道:“我听酒馆的小二哥提过李馆主似乎丢了一样东西,不知能不能帮上馆主。” 李白寿似乎有点意外,但依旧皱眉道:“你居然打听到了这件事,但你有何能耐替我寻回东西?” 吴蕴笑道:“馆主何必这么说,不妨将事情原委告诉我,我替馆主效劳。若是无法寻回,馆主也没损失不是?” 此时,李白寿才长叹一声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前不久馆中确实遭贼,丢了家父留下的一枚戒指,若是小兄弟真能替我寻回,李某必有厚报。” 吴蕴嘴角露出笑容,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即点头说道:“李馆主尽管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说罢,便作揖离去。 李白寿补充道:“我记得那贼人身形矮小,戴着面巾看不清样貌,此事还请少侠多费心了。” 吴蕴笑这回头再次拱手道:“馆主放心,交给我便是。” ....... 燕子矶的酒馆中,此时只有两三名食客在吃饭,大部分的玩家都在里里外外匆忙做着任务,打算离开燕子矶。 吴蕴知道,李白寿刚刚给的消息是系统设定来混淆视听的,但他也没有说错,因为偷戒指的人确实会缩骨功,在偷盗时习惯改变身形作案。 因此,前世那个接到任务的玩家就险些因抓错人丧命——镇上偏偏就有个矮子,而且还是魔教高手。 而真正偷戒指的却是是一个兔唇青年,特点明显,算是极为好找的。 只是如果不明真相,未经调查,就很容易被这一则消息混淆。 此时吴蕴要了一壶酒,最便宜的浊酒,给了小二新手自带的五文钱。 然后就坐在酒馆中慢慢的品着,这酒口味有些微涩,吴蕴已经记不清上次喝这种浊酒是什么时候了,此时再喝,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吴蕴这副做派,自然也吸引了几名好奇的玩家停下脚步,打算看看吴蕴有什么名堂。 这时,人群中一个玩家突然朝着吴蕴走来,此人长的不丑,可惜嘴角那颗硕大的毛痣,破坏了原本清秀的五官。 此人站定之后,对着吴蕴笑了笑,脸颊大痣上的那根毛迎风而动, 故作潇洒的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在下林汉声,不知兄弟是在做什么任务,能否说出来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啊?" 旁边正在做任务的玩家闻言也停下了脚步,眼光不时朝着这个方向瞥来。 吴蕴见状,挠了挠头,屏住呼吸将脸憋红,故作尴尬道:“我只不过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喝酒,这不是好奇嘛,就想尝尝,哪想到会还成了异类。” 见林汉声一副“我信你鬼话”的表情,吴蕴笑着起身拉着林汉声道:“林兄,不如我们坐下聊聊,有什么门派给我推荐一个呗?我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正有些迷茫呢!” 此时人群中已经隐隐有嘘声,这话一出便已经散去不少人。 见吴蕴要缠上自己,林汉声干笑道:“我正打算加入钱帮呢,兄弟要不要一起啊?哈哈,呃,现在我先去做下任务,回头有机会再联系。” 说完也不待吴蕴再说什么,转身就快步离去,随着林汉声离去,原本有些好奇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此时,吴蕴意犹未尽喊道:“兄弟要不加个好友吧?带带新人啊!?喂!” 林汉声的原本就快的脚步似乎走的更急了,只能远远的听见他说了句:“下次吧,下次一定!” 第二章 专长到手 随着吴蕴那几句话,还在围观的玩家也各自四散而去,毕竟谁也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新手村内太久,何况还是浪费在一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身上。 不过,还有几个看似精明的玩家学着吴蕴的模样,和店小二点了些酒水在远处的几张桌边坐下,只是眼神时不时的朝吴蕴这里瞥上几眼。 吴蕴仍怡然自得的喝着酒,静静等待目标出现,虽然不知道他何时出现。 不过,依着前世的记忆,知道目标每天都会来这酒馆一次,吴蕴有的是耐性等下去。 原本还有些昏暗的天色逐渐大亮,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镇子的乌瓦上。 路上闲逛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小贩已经开始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四处吆喝。 镇子一派生机勃勃,这也是无限乾坤的魅力所在,每个npc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人生,几乎就是另一个现实世界。 此刻,那几名有心想看吴蕴搞什么名堂的玩家哪里还等得下去,早已各自散去了。 临走了还暗搓搓的骂了句“神经病”,自发的向周围几个新来的好奇玩家解释起来。 此举甚合吴蕴心意,索性也配合的起身拉人搭话。 最后导致这一批玩家中已经有传闻“酒馆有个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到处骚扰新人”的消息四处流传。 吴蕴心满意足,像模像样的举着空杯抿了一口新鲜空气,无视店小二那双如刀子班扫视的眼神,面色如常望着窗外的小镇。 抛开那些白板布衣四处奔波的玩家,燕子矶确实是一个相当宁静和谐的镇子,听着酒馆后面那条小溪的流水和船夫的吆喝。 石路上“哒哒”的脚步声也显得清脆动听,随着吴蕴目光透过窗户远眺之时,那名兔唇男子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此人身穿一席黄色长衫,在一众灰蓝、白板中颇为扎眼。 只见他走到小酒馆门口,大摇大摆的进来买了一斤酱牛肉和一壶酒,让小二打包过后便要离去。 这时,一名好奇的玩家突然凑过去和那男子搭话。 上一秒吴蕴心头正有些紧张,下一秒那男子破口而出的就是“问个鸡毛球”、“你个捞批”“整个呆逼样”...... 这个男子的祖籍应该来自祖安,吴蕴暗暗点头:“——看来他很有灵性,问题不大。” 搭话的玩家被这莫名其妙一通臭骂,黑着脸晦气的朝着黄衫男子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吴蕴轻笑一声起身走出酒馆。 周围几名新来的玩家见吴蕴靠近,如躲怪物般的后退几步。 吴蕴冲着这几人嘿然一笑,凑近几步道:“兄弟姐妹们好!” “给爷爬!” “你不要过来啊!” ...... 走出酒馆的吴蕴,远远看着黄衫男子走进一处巷子,加快脚步在其身后十丈开外缓缓吊着。 到了一处拐角,男子突然朝着巷子内一路狂奔,似乎已然察觉被人跟踪。 吴蕴见状心中冷笑一声,快步追上。 只见男子走到一处巷子尽头时,吴蕴才发现这是条死路。 便听不远处,那男子的阴冷的声音传出:“既然敢跟踪爷爷,那便自己出来,让爷爷好好收拾你。” 吴蕴面带笑意缓缓走出,身子隐约之间将巷口堵住。 这男子一见到吴蕴,咧嘴一笑,在天光照射之下,一双开裂的兔唇衬得整张脸有些异样的狰狞。 只听他开口道:“原来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跟着爷爷是想求死么?” 换做没经历过战斗的玩家被这么一唬,恐怕也有几分退意,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吴蕴。 只见吴蕴冷笑道:“交出戒指,饶你不死。” 男子眼神瞬间冰冷,低声道:“什么戒指不戒指的老子不知道,给你三息时间,现在就滚!” 吴蕴身子快速冲进巷子,同时道:“不必三息,你还是老实交出戒指吧。” 男子用力将手中酒壶一甩,朝着吴蕴砸来。同时身子也在加速向着吴蕴冲撞,似乎想将吴蕴一下撞翻。 吴蕴嘿嘿一笑:“小样,想推倒我不成?” 随后侧身一闪躲过砸来的酒壶,同时脚步不停,快速朝着这男子冲去。 “砰”的一声肉身相撞的闷响,现实的吴蕴常年健身,如今这白板布衣下的身材何等强壮,怎么可能会怕对撞? 何况这男子身材只能算普通的常人体魄,只怕是一时急昏了头才敢和吴蕴这么对冲。 男子被撞的倒退几步,脸上露出一丝骇色:“怎么可能?!” 男子却被惊到了,自己再怎么也练过一些内功,就算粗浅那也是内功,怎么可能被一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人撞退?! 但吴蕴却不会给他喘息思考的机会,快速弓身逼近,拳头极速锤向其腹部。 他立即以手臂一格,却不料吴蕴招式突变,这看似凶猛的锤腹竟是一记虚招,吴蕴此时已经迅速用头撞向其鼻子。 “崩”的一声闷响,吴蕴趁其眩晕之际再次一拳砸向他腹部,这一下又快又狠。 男子捂着肚子贴着墙面一屁股滑在地上,他顶多是个会点缩骨功的普通人,拳脚功夫几乎一概不通,若是换作一般没经历实战的玩家,自然算是个劲敌。 但是哪里比得上吴蕴这样身材强壮,势大力沉,又有前世功夫记忆在身的人物。 此时,男子鼻子上的血顺着人中流入嘴里,牙齿被鼻血染的通红,头晕目眩之际还捂着腹部不断大口喘息。 只听见耳边吴蕴冷漠的声音:“戒指在哪?” “大侠饶命,我真没偷过什么戒指啊!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说及此处男子强打精神谄笑道:“镇上那个矮子七,我常见他小偷小摸,大侠要找的说不定是他。” 吴蕴冷笑道:“既然你不老实,那可就别怪我了。” 说罢,吴蕴一下抓起男子的手腕一扭,手指已然顶在关节要害之处,这是小擒拿里的阴毒招式。 男子见这手势,立刻打了个激灵,惊恐道:“原来是刑部的差爷,别...别动手,我这就拿给您...您可千万别动手。” 只见他强撑着身上的剧痛伸手在衣服里掏了片刻,掏出一个古朴的暗金色戒指,吴蕴伸手打算接过之时。 男子却突然双手变拳,双腿一蹬,迅猛起身砸向吴蕴心口。 “格哒”一声,吴蕴抓住一臂反手一砸,森森白骨破皮而出。 男子脸色瞬间涨的酱红,就要惨呼,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吴蕴一记掌刀击在后颈打昏。 看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男子,吴蕴蹲下从他手中抠出那枚戒指后,便径直前往武馆交任务。 此刻武馆内,已经有不少玩家正在和武馆教头学习基本武功。 吴蕴微微摇头,这些估计都是想当散人碰运气的玩家,否则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种小武馆习武。 不过这些和吴蕴并没太多关系,直接进入武馆正厅。 馆主李白寿正坐在正厅喝着茶,见吴蕴走来,有些欣喜的起身道:“少侠可有失物的消息?” 吴蕴笑道:“幸不辱使命。” 李白寿闻言,面带笑意的点头道:“少侠随我来。” 跟着他穿过大堂一侧的小门进入庭院,一直到了书房内,李白寿才停下脚步看着吴蕴。 吴蕴轻笑一声,将戒指从怀中取出递给李白寿。 李白寿接过戒指仔细端详了片刻,才点头道:“确实是这枚戒指,虽说不是什么珍贵宝物,却是家父唯一的遗物,少侠既然替我寻回,便是李某的恩人了。” “馆主客气了。” 李白寿看了吴蕴一眼,沉声道:“少侠似乎还没有师承吧?若是不嫌弃,某愿倾囊相授。” 吴蕴笑道:“馆主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已有心怡的门派。” 听吴蕴这么说,李白寿话锋一转道:“既然如此,李某也不好强求,若是给钱财未免过于庸俗。 正好家父生前传过一些用武的窍门,不算什么武学,所以传给少侠也不算违了规矩,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吴蕴心中一喜,立即点头:“求之不得。” 李白寿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此法可以让少侠出手更快,更迅捷,少侠且看我演示。” 吴蕴看着李白寿比划了几下,李白寿的动作很简单,却极为玄妙,只是随意一拳打出都有阵阵破风之声。 简单的演示过后,李白寿顺口讲解了几句,吴蕴就收到系统提示:获得专长势若疾风。 势若疾风:基础速度提高一个阶段。 吴蕴看着这个专长效果,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个专长将基础攻速提高一个阶段,可以说非常实用了,基础攻速的提高可不仅仅是攻击速度,而是全方位的速度提高。 李白寿见吴蕴面露笑意,便特意留下吴蕴喝了几杯茶闲聊着各种武学常识。 吴蕴有着前世的底子在,和李白寿聊的倒也融洽,从武馆出来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以后了。 站在武馆门口,吴蕴心念一动,打开角色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 门派:无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无 专长:势若疾风 现在在燕子矶要做的便是在镇中央的神碑那里调整一下自身数据就好。 吴蕴快速小跑来到镇子中央那块高大古朴的神碑处,不少玩家正将手贴在神碑上闭目调整自身数据。 这个步骤吴蕴前世经历过,已经极为熟悉了,也将手贴上神碑。 一道冰凉的触感传来,一股奇异的凉意从头顶灌入全身,吴蕴闭目后便在脑海中看见了另一个自己的形象。 不过和前世似乎有些不同,如今出现的这个人形居然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似乎存在灵性一般,虽然激的吴蕴一阵头皮发麻,不过也并未多想。 只要出现这个人形,便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整身体的数据了。 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出了燕子矶就无法再次调整了,所以极为宝贵。 每个玩家进入无限乾坤导入的都是现实的身高体重数据和容貌。 不过由于吴蕴前世就用现在这个身高体重数据,所以根本不需要大调,只需把智力调成聪明方便通过刑部的入门判定即可。 至于相貌等等,都不需要再调整了,吴蕴对于自己如今的长相还算满意,没必要浪费时间。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吴蕴睁开双眼,心中莫名其妙的产生一股空虚惆怅之感。 吴蕴站在神碑前愣了片刻,随即便被身后排队催促的玩家拉回现实,冲身后那名少女尴尬一笑,快步离开此地。 下一步,便是正式加入刑部了。 第三章 应天府衙 此时天上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刺眼,距离神碑不远处便是县衙,同样位于镇子中央,这里也是刑部在燕子矶招人的地点。 吴蕴到此处的时候,县衙门口已有不少玩家正在排队,长长的一条队伍排成了长龙。 还有几个衙役正在队伍周围巡视,维护秩序。 一旦发现有人插队,便会把插队者拖出来先打上十鞭子再赶到队伍最后,无论男女,这可是真的用鞭子抽,一点都不会留情的那种。 不久前就有人因不守秩序,生生挨了十鞭子,血都被抽出来了,有了前车之鉴,众人自然就老实排队了。 在一众布衣白板中,吴蕴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目不由一寒——黄寻。 此时的黄寻面带笑容,侧着身子抱着手臂,和他身边的两名玩家正聊的愉快,气氛融洽,时不时的便会远远传出几声大笑。 早秋和煦的阳光照在黄寻身上,虽然和众人一样,都穿着一身白板布衣,但其相貌俊朗,在左右人的衬托之下反而显得气质非凡。 而且吴蕴知道黄寻为人八面玲珑,善于活跃气氛,前世自己和他结识之后,关系一直不错,最后甚至以兄弟相称。 只是没想到在利益面前,十几年的兄弟情分根本不值一提。 再次见到他时,吴蕴差点抑制不住而爆发出的杀意,惹得身旁一起排队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远离了几步。 似乎察觉到吴蕴的目光,黄寻转头向吴蕴看来。 见到有人盯着自己,黄寻露出自己最和煦的微笑,冲着吴蕴轻轻点头。 吴蕴眼中的杀意瞬息一收,只是脸色依旧冰冷,无视了这问好似的一笑,望向一旁。 这时路过的两名女生见到吴蕴朝着她们看来,立即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吴蕴不由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他根本就没看那两个女生,只是单纯的不想看黄寻...谁知道这一转头还被误会了。 远处的黄寻见状,脸上的笑容一僵,双目中的温暖瞬间消失,露出一抹寒意,但下一秒又消失不见,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和身旁二人聊了起来。 ....... 随着队伍的顺序,过了好半晌才终于轮到吴蕴。 登记官看了吴蕴身形一眼,微微点头,而后继续低头伏案,口中说道:“名字。” “吴蕴。” “性别。” “男。” “年龄。” “十四。” “好,可以了,去找库房领衣服鞋子后找主簿报道即可。” 登记官说话简洁明快,摆了摆手让吴蕴走开,又挥手示意下一个。 吴蕴进入县衙内,由于各地衙门的布局几乎都差不多,所以吴蕴轻车熟路的便来到库房。 库房主管看着吴蕴嘿嘿一笑,说道:“可以啊小兄弟,你这身板挺厚实,一定能打。” 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杂役服和一双杂役鞋,说道:“去后面找个隔间换上试试。” 吴蕴到了隔间穿好衣鞋,这些衣服的尺寸都是根据玩家体型自动调整的,所以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走出来后,库房主管点头道:“看起来挺合身的嘛!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刑部配发的衣物还有以后的武器都是有记录的。 用坏了拿回来换便是,若是遗失就有案底在身,轻则扣功绩,重则坐牢。以后出了这里可没人跟你说这些,别怪老哥多嘴啊。” 吴蕴拱手笑道:“谨记于心,多谢老哥。” 库房主管已经看见门口有新来的玩家,便连连摆手说道:“行了,快去找主簿吧。” 吴蕴拱手离开,来到县衙中的办公处,主簿正坐在书案前翻看卷宗。 察觉吴蕴过来,便抬头说道:“如今县衙不缺人手,刚好应天府缺些杂役。你小子刚来就遇上这等好事,可愿意前去?” 傻子才不愿意呢,吴蕴毫不犹豫:“当然愿意。” 主簿点了点头,说道:“去应天府衙可是一大机遇,将来你小子若是辉煌腾达,可别忘了提携我一把。” 吴蕴笑着回应道:“承蒙主簿大人吉言了!” 主簿点头道:“你一会出了县衙,直接去燕子矶南侧车站,和车夫说去应天府即可,到了那边自然有人给你引路。” 吴蕴拱手告退,出了府衙顺着石路一路往南,此时不少玩家已经加入了门派,穿着各色的衣服,同样要到车站坐车前往各自的门派驻地。 到了车站,车夫看到穿着杂役服吴蕴便开口嚷嚷道:“去应天府的快点了,最后一个位置,错过就等下一班。” 吴蕴急忙加快脚步,一步跨上了车厢。 此时车内已经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加上吴蕴刚好五人。 那两个女生见到吴蕴上车,捂着嘴巴小声正在窃窃私语,还时不时看了看吴蕴,吴蕴见到这两名女生,眉头一挑。 因为这两女生正是刚刚在排队时碰到那两个,吴蕴冲着她们笑了笑,微一点头。 其中一人脸颊顿时一红,另一人便冲着着吴蕴大方一笑,轻轻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时,车夫喊了一句:“出发咯!” 话音刚落,马车就缓缓走动,行驶在官道上摇摇晃晃,众人也跟着马车一起被摆的左右摇晃。 ....... 车上的人互不认识,一时陷入沉寂,气氛开始有些尴尬起来。 这时那名身材稍显圆润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叫陈业,耳东陈,家业的业,我们能在同一架车上也算缘分。 何况将来我们都是刑部同僚,不如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加个好友,往后遇到困难也有个照应如何?” 有人起头,于是另一个男子也自我介绍道:“张玄,玄幻的玄。” 两个女生对视一笑,二人给人感觉都是青春可人的邻家少女,此时一笑之下更显清丽。 其中一个女生大方开口道:“我叫林如镜,她是我的闺蜜刘欣,我们两在现实就是好姐妹。” 说到此处,还搂住了身边刘欣的腰,二人虽然都穿着一身杂役服,却掩盖不住少女窈窕的身形。 那个叫刘欣的女生被突然这么一搂,一抹淡淡的粉色自雪白的脖子一直蔓延到脸颊,但仍旧朝着众人一笑,脸颊边露出一个小酒窝,颇为可爱。 随后四人都转头看向吴蕴,吴蕴便开口道:“吴蕴。” 前世吴蕴并不认识这几人,何况前不久刚刚经历过兄弟背叛的阴影,所以不会刻意结交。 这时,陈业好奇的看了吴蕴一眼,说道:“吴兄这身板,难道现实也是这么强壮?” 虽说游戏中可以对身高体重进行调整,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使用自己原本的身体数据。 毕竟相对而言,自己原本的身体数据才是最熟悉的。 陈业这一问显然问到了点上,两个女生眼中也多了一股好奇之色。 吴蕴的身高不低,再加上本就身材极壮,一身单薄的杂役服穿在身上反而更显魁梧,典型的虎背熊腰之态。 长的虽不算英俊,但脸上棱角分明、剑眉虎目,一双虎眼带着点淡金色,再加上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势。 陈业这么一提,而吴蕴偏偏就对自己的身材最为满意,见有人提及,点头笑道:“我在现实常去健身,所以看着比较壮。” “这何止是比较壮啊!简直就是猛男!”陈业夸张一笑,接着道:“我在现实是个快二百斤的胖子,来到这游戏里,这身材一调便算是减肥成功了。” “可别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轻盈过。”而后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说完还站起来用力一跳。 “咚”的一声闷响,脑袋撞上了车顶,陈业顺势坐回原位,尴尬的抱头不断傻笑。 那两个女生被他这突然一撞逗的花枝乱颤、捂着嘴发出银铃般悦耳的“咯咯”笑声,吴蕴和张玄嘴角也忍不住有些上扬。 这一下气氛便活跃起来,张玄开口道:“我在现实是一名警察,所以在游戏里也打算当个刑部捕头,我还有个女朋友。 本来还打算喊她一起玩的,可惜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人能一闭上眼睛就进入游戏,最后我只能自己注册账号自己玩了。” 陈业点头道:“这也难怪,毕竟这种技术确实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再加上官方不怎么宣传,任谁看着都像是诈骗广告。 我也就是实在闲的无聊,看到广告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注册一下,结果晚上睡着以后真的就进来了。” 这时,林如镜好奇的对张玄道:“你会功夫吗?警察好像是会功夫的吧?” 张玄笑着回答道:“会一些散打和擒拿,还抓过一些小贼。” 林如镜欣喜道:“那你能不能带带我们?听说这游戏的战斗是真的要打架,我们两个可从来没打过架。” 一旁的刘欣有些不自然的拉了下林如镜的手,似乎觉得有些唐突。 张玄点头笑道:“当然没问题。” 一旁的陈业此时也急道:“也加我一个呀,我也不会打架,老司机带带我!我负责给你喊口号!” 张玄依旧笑着点头答应,随后看向吴蕴道:“吴兄要不然也一起吧?以吴兄这样的体魄,到时候学了武功一定能所向披靡,我们联手也有个照应。” 吴蕴并没有马上答应,对吴蕴而言,有着前世多年的战斗经验在。 几乎所有任务的难度对他来说都不算困难,不过也没有直接拒绝,毕竟一番交谈过后,吴蕴对这几人观感还不错。 因此笑着道:“将来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要是能帮的上忙我一定帮。” 此言一出,张玄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想到吴蕴会这么说,众人没注意的是——一旁刘欣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失望。 张玄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也好,吴兄想来也不担心这些,如果到时候你也需要帮助的话,直接和我们联系就好。” 几人相互加了好友后,又随意聊上片刻,车子便缓缓停下。 听见门外车夫的声音传来:“应天府到了唉!各位小差爷可以下车了。” 几人推开车门望向应天府,虽经历过现代社会的洗礼,但是面对这样宏伟的府衙还是看呆了、怔住了、惊叹了。 此时的南京城还是大明的首都,这应天府恐怕也是当前整个大明规模最大、最宏伟的府衙。 绵延不绝上百米的红墙乌瓦,巍峨的城墙,随处可见的捕快、衙役在府内外奔走。 光是眼前的一扇大门就有近两丈高,府中除了庞大复杂的办公区外,还有大堂,食堂,库房,府君的住所后院等等。 光是这些林林总总,面积便已经足足达到数千平。 更不用说府衙北侧就是刑部的训练场,内侧更有习武区练功区教头居住区等等。 待几人回过神时,身前已经有一名身穿衙役服的接引人含笑看着他们。 他也不催促,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太多次了,早已见怪不怪,此时见几人回过神才道:“几位随我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府中情况。” 几人跟着这接引人在府衙内走了一圈后,接引人便自己离开了。 而吴蕴也打算就此和几人分开,去做任务积累功绩。 几人之间现在还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吴蕴现在要离开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业突然开口道:“吴兄,以后如果我们需要帮助的话,可千万别嫌我们麻烦呀!” 吴蕴自然不会拒绝,刚刚在车上的短暂相处和交谈下来,也对这几人有了一些好感。 不由笑着点头道:“若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辞。” 第四章 学武和任务 应天府门口此时的玩家渐渐多了起来,吴蕴离开陈业他们一行之后,便打算先前往刑部的训练营学武,毕竟想要砍柴也得先磨刀,刀磨利了才办事。 此时,吴蕴心念一动,打开信息面板,现在的面板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姓名:吴蕴(10级:1000)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无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入了门派后新出现了等级和门派栏,还多了一个刚入了刑部的玩家都会得到的专长:刑部小卒。 刑部小卒:面对拥有案底的人攻击强度增加,被主动攻击时,对方的罪恶值提高500,仅在任职期间生效(成长专长,随职位的提升而成长) 在无限乾坤中,随意杀普通人是会有罪恶值的,杀一个人便会有1000的罪恶值,罪恶值在24小时之后会刷新变成案底。 但如果24小时内罪恶值突破3000便会被通缉,所有玩家和npc都可以攻击通缉犯。 如果正道门派击杀罪恶玩家会获得少量门贡,而且还能领到一定的赏金。 现在这附近的玩家已经逐渐忙碌了起来,不时便有人从身旁经过,里外奔波忙碌的做着任务。 吴蕴见状,也不好再继续咸鱼下去。 便沿着府衙西侧的小路朝北走,这一路下去都是连绵不绝的巍峨红墙,足足走了数百米才看到路的尽头。 前方一座封闭的高大建筑便是刑部训练营,暗灰色的砖墙比应天府的还要高上数尺。 这里就是刑部学武的地方,里面的设施、器材、教头一应俱全,几乎全部练功练级需要的东西都已经配备俱全。 根本不需要像武当、魔教那样为了找师傅满世界乱跑,还得和路人打听消息。 今天师父还在将军山,明天或许就到了天门山、伏牛山,就连学武都成了折磨。 此时来到门口,站岗的护卫目光在吴蕴身上打量了几眼才放行让进。 这些是护卫可以自动识别玩家的身份,避免其他门派的人穿一身刑部的衣服混进来。 吴蕴走进训练营后,发现这里的玩家还不多,大多应该都在忙着做任务熟悉游戏。 此刻吴蕴目标明确,直奔中央的教头那里。 他找的这个教头姓张,一身布衣之下的身穿极为健硕,长着一副国字脸,看起来正气十足,此时正坐在平台的椅子上喝水。 见有人朝他走来,便问道:“你也是来学武的?” 吴蕴毕恭毕敬的答道:“正是。” 张教头点头面带笑容的说道:“我这里传授太祖长拳和五郎八卦棍,都是极为实用的武学,将来练到高深之处也是威力非凡。 你好好看着,认真学,别到了外面让钱帮的那些小混混给揍趴下了!到时候丢的可不止你的脸,还有咱们刑部的脸。” 吴蕴笑着点头答应后,张教头也不说废话,直接起身开始在平台上演练起来。 先演练的是太祖长拳,据传为宋太祖赵匡胤所创,一共三十二式,招式古朴大气,堂堂正正。 而后又开始演练另一门五郎八卦棍,这套棍法传说为宋代杨家将杨五郎所创,招法迅捷轻盈,学起来简单,用起来却需要不少技巧。 吴蕴虽有前世的基础,对这两门武学再熟悉不过,但此时还是耐着性子,认真的看了下去。 ....... 演练过之后,张教头问道:“你记住了多少?” “全记住了。” 张教头笑道:“怎么可能,你小子肯定在诓我。现在练一遍我看看,别到时候不会用,回过头来反而跑来怪我。” 吴蕴心中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在其面前练上一遍。 只是吴蕴练的是前世已经使用习惯的太祖真传,和普通的太祖长拳略有些不同。 张教头脸上原本还极为欣赏,但之后眉头便开始越凑越紧,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问题来。 吴蕴打完之后,张教头的眉头已经结成一团,半晌才说道:“你这个..太祖长拳有点奇怪。” 而后又摇头道:“比如双抄封天这招,怎么能从下往上打,应该直攻人头顶两侧的太阳穴才对!” 吴蕴笑打着含糊道:“教头说得对,我回头一定多多注意这些细节!” 张教头摆手说道:“行吧,我看你也学会了,那个五郎八卦棍也不用你练了,走吧,以后要多多练习明白了吗?” 见吴蕴离去,张教头坐回椅子上,脑子里却开始不断的回想吴蕴刚刚练过的招式。 双目发直,喃喃自语道:“奇怪了,怎么他练的招式好像比我的顺畅。” ...... 另一边的吴蕴,走出训练营后便心念一动,信息面板浮现在眼前的虚空中。 姓名:吴蕴(10级:1000)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太祖长拳(10级)、五郎八卦棍(10级)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此时吴蕴才放下心,现在可以去做任务了。 每个玩家一天只能做五个主线任务,之后就只能通过其他渠道获取门贡。 各个门派的主线和日常都不相同,各有特色。 其中最具有特色的比如钱帮的砸场子,此外还有五毒抓毒虫、峨眉种菜、少林挑水、武当念经等等。 据说还有个隐藏门派地鼠门的任务是让玩家去偷各种东西,所以这个门派还被称为“切格瓦拉门”,反正什么样的奇葩都有。 吴蕴离开训练营后,便到了应天府中,找到一个老衙役接主线。 刑部杂役期间的主线极为无聊,也就是在刑部中到处跑腿干活,所有的杂活都是杂役在做,只不过还能在跑腿的过程中得知一些八卦作为消遣。 任务内容包括扫地、擦桌子、帮大人物传话、送东西、做饭、扔垃圾......几乎什么杂活都做。 五次主线任务跑下来,以吴蕴这样的身板都有些气喘,更别说那些身体本就薄弱的。 在跑主线过程中也偶尔见到陈业等几人,只是点了点头打了招呼又各忙各的。 至于前世的吴蕴耳熟能详的大人物,现在则一个也没见到,当然,吴蕴自己除外。 做完任务后,吴蕴又看了面板一眼,跑一次主线任务有350功绩,一天五次也只是1750的功绩。 但是想要成为最基层的衙役也需要5万的功绩,公差15万,捕快30万,捕头50万,此后每25万功绩才能升一次职。 吴蕴不由长叹了口气,暗道:任重道远。 主线做完后,吴蕴便打算去接最常见也是最清闲的日常任务之一:站岗。 这当然不是为了图清闲,而是刑部的杂役除了站岗就没什么多余的日常可以选择了。 来到刑部大牢门口,此时正有玩家三三两两站立一排闲聊,吴蕴到一个衙役身边接好任务后,也在周围找块个空地呆呆的站着。 玩家站岗时是可以偷偷聊天的,只要别太大声,一般衙役是不会管你的。 所以此时一名独自站在角落,长相极为高瘦的玩家看到吴蕴,上身不动,但衣摆下已经惦着脚尖开始小步挪动。 整个人侧着身子平移过来,一边还不时的瞄两眼远处的衙役,担心他有所反应。 所以这人虽然长的高瘦,这副鬼鬼祟祟的形容此时此刻却显得异常猥琐。 另一边的吴蕴现在犹如门神一般挺着身子,闷闷站在角落的阴影下,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远处的街角来回行走的人群发呆。 实则吴蕴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个高瘦玩家吸引住了,心中暗自发笑,打算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这时,那名玩家见衙役没什么反应,才大胆了许多,一溜烟大步挪到吴蕴边上。 挺着身子故作镇定的学着吴蕴的动作,眼睛盯着前方的街角,喉咙中已经嘟囔的卡出几句话。 声音压的极低,含糊不清:“兄弟怎么称呼?” 吴蕴此时抬眼瞥了一眼这个玩家的相貌,比吴蕴还高上一些,身材干瘦,看上去极不协调,犹如竹竿。 他的嘴唇很厚很鼓,就像两根香肠贴在一起,嘴上挂着一丝皮肉扯出的微笑,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吴蕴强压着笑意,语气平淡的答道:“吴蕴。” 这人见吴蕴开口说话,这才似松了口气,放开胆子说道:“吴蕴,这名字好听啊!我叫宋仁德,仁德就是仁义道德的那个仁德。” 吴蕴听到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过了一会才似想起什么一般,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因为宋仁德这名字,吴蕴听说过。 前世有一名刑部玩家触发了一个奇遇,被乞丐骗去洗夜壶、洗脚,还被骗走了10两银子的巨款和一只烧鸡,结果就拿到一本南京地图。 这件事被损友在南京城四处传播,让人嘲笑了很多年,几乎成了每个新玩家的反面教材,而那个玩家名字就叫宋仁德。 虽然没见过其人,但此时吴蕴的直觉告诉他,就是眼前这个玩家。 宋仁德不明白吴蕴在笑什么,还以为是名字好笑,便叹了口气道:“我家老头子取的名,咱也没辙不是。” 说完居然嘿嘿嘿的傻笑几声,吴蕴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见他乐呵呵的冲着自己点头,便不知所云道:“我听说最近很多乞丐冒充高手到处骗钱,而且骗完就跑,我有个朋友就被骗了不少钱,真是世风日下啊。” 宋仁德听后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吴蕴此言何意,但还是点头嘿嘿应道:“是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吴蕴瞥了一眼,见他还在冲着自己傻笑,有些无奈的摇头。 随后便扯开话题,继续闲聊,毕竟一个人傻傻站岗实在无趣,如果有个人一起聊天反而还好些。 第五章 站岗风波 吴蕴与宋仁德低声闲聊,话题由天南海北的风俗聊到家乡美食,再由古今名人聊到街角那个卖花女孩的身材和裙子的颜色。 最后嘿嘿一笑,交谈声化入无形的笑意之中。 吴蕴也在此时知道宋仁德现实的家在北京,不由笑道:“那明年大明迁都,你刚好也可以回北京看看了。” 宋仁德撇嘴道:“有什么好回的,每天一早睁开眼,人就到北京了,咱不稀罕。” 这时,远处四个熟悉的都身影朝着这个方向走来,原是陈业一行人。 宋仁德顺着吴蕴的目光望去,问道:“你朋友啊?” 吴蕴笑而不语,另一边的陈业眼尖,远远见到吴蕴也在,招呼几人接了任务便朝着吴蕴走来。 张玄面带微笑的冲吴蕴点头打了个招呼。 一旁林如镜拉着刘欣娇声道:“吴大哥,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陈业嬉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巧的,现在这阶段除了站岗之外,也没其他任务可做了。” 林如镜翻了个白眼,扯了扯刘欣的小手。 刘欣这才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小声叫了声:“吴大哥。” 但随即便转头张望似的不敢直视吴蕴,林如镜见状嘻嘻一笑,冲着吴蕴眨了眨眼。 吴蕴一愣,哪还不知道刘欣的心思,只见她脖子到脸上都成了粉色,整个人和苹果一般变粉,鹅蛋小脸显得更加可爱起来。 一时不知说什么,尴尬的笑着摸了摸鼻子。 陈业见气氛尴尬,便大声嚷嚷道:“吴兄,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还有,你身旁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说着看向一旁的宋仁德,殊不知远处的衙役脸色有些不满的朝着陈业看了一眼。 吴蕴心知他是好意,便轻咳一声,冲他打着眼色,眼神瞟向衙役那边,陈业这才发现衙役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吓得缩了缩脑袋。 宋仁德嘿嘿一笑,将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之后,众人也互通了姓名。 有陈业这么个活跃的人在,加上宋仁德本身是个妙人,几人很快便有说笑起来。 吴蕴也带着笑意看着几人聊天,时不时便插上几句。 陈业嘿嘿笑道:“你居然是北京的,我可还没去过北京呢,等将来有机会旅游的时候去找你玩。” 宋仁德点头笑道:“可以啊!我家是个四合院儿,离故宫也不远,到时候啊你们要是来北京,我就给你们当导游。” 张玄闻言感叹道:“四合院?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土豪!” “可别这么捧我...”宋仁德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一阵嘈杂声自远处传来,不止吴蕴这一行,这边站岗的众人目光都不由齐齐望向那个方向。 这一眼望去才恍然,远处是两名捕快押着一名囚犯过来,这囚犯是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看着像是富商,长的有几分富态,面容清雅。 但此时儒雅的脸上却浮现着凶意,口中不断发出嘶吼,抗拒着捕快的推搡,惹得那两名捕快一脚便朝着他身上踹去,每次踹出他便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他的锦绣衣裳上沾着不少血迹,双手血肉模糊,已经被扭成了不规则的形状,脖子上还带着一个沉重木枷,自枷上洞口穿出的两只手腕处被铁链拷在一起。 铁链很长,拖在地上不断发出金属铛铛、沙沙的摩擦声。 这血腥场面,哪里是在现实生活中生活很久的众人见过的。 除了吴蕴和张玄颇为镇定之外,其余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两个女生甚至闭上了眼睛,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连鱼都没杀过。 此时这中年男子虽受了一番折磨,口中依旧不断吼道:“妈的,你再踹老子一下试试?你知道老子是谁吗?等我出来以后,让你们两个后悔做人!” 此话惹得一名捕快又是一脚踹出,这一脚踹的更狠更阴,是踹在他的腰脊胯骨处,中年男子被踹了一个踉跄向前一摔,跌倒在地。 最终被那两名捕快用铁链拖入大牢之中,吴蕴静静看着一切,这场面在刑部大牢门口十分常见,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这中年男子得罪了这两名捕快,如果刑部上头无人保他,估计连明天的早饭都没法吃了。 至于他的身份也不会去在乎,因为这世上无人敢跑到应天府中撒野,就算武功再高,军队围剿之下也是难逃一死。 刑部中人做事很少去讲江湖道义,为朝廷做事就用朝廷的规矩来。 只要能抓到人,暗器、围攻、下毒无所不用其极。 这也是为什么当前江湖门派大多不爱与刑部打交道的重要原因,无他,太阴了。 至少钱帮多少还讲点江湖规矩,刑部却根本不管这些。刑部抓的基本都是恶人,和恶人哪有那么多江湖道义可说? ....... 随着两名捕快将中年男子拖入大牢,厚厚的围墙一隔,大门一关,众人才逐渐听不见中年男子的声音。 此时林如镜的脸色有些发愁:“以后抓犯人的时候,真要打起来怎么办,听说刑部抓人用的武功都是冲着废人手脚而去的。” 陈业笑道:“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弄一点石灰粉,要打架的时候直接抬手一洒,全都得跪!” “咳,咱们是刑部,不是下九流...”宋仁德忍不住插嘴说道:“担心被人举报。” 陈业不屑道:“举报个锤子!让他来举报,反正能抓到人就可以了呗,管它什么手段。” 吴蕴笑了笑,每个初入无限乾坤的玩家都有这么一个迟早要迈过的坎,那就是生死。 真正面临生死对决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说只是游戏,死了还能复活,那种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痛感,如果死过一次就绝不会有正常人再想体验第二次的。 所以吴蕴说道:“习惯就好。” 一旁陈业摇头,冲着林如镜二人拍着胸脯说道:“两位妹子不用担心,有我们几位大哥在,你们还担心什么。” 张玄也并未多言,他在现实是警察,更凶残可怖的场景他都见过,何况这种? 过了不久之后,宋仁德来的最早,站岗的一个小时时间到了。 便打算先去找衙役交任务,但又看了眼时间,现在时间还早,于是打算留下等几人完成任务后再一同前去。 又站在一起聊了小半晌,所有人的站岗任务都完成后,才一同去交任务,拿到600功绩,这一轮站岗才总算结束。 在这样时节之下闲聊,这么久过去难免开始口干舌燥起来,正好时间也到了午时,饭点也到了,肚子空荡荡,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食堂。 到了刑部食堂之后,每人排队领了自己的饭食便找了一张长空桌坐下。 周围大部分都是玩家,此外还有一些是自由行动的刑部npc。 npc是可以通过系统看到名字或者职业的,这也是当前能够区分玩家还是npc的最简单方法。 但这个系统在很多时候都会失效,比如npc身份特殊或者看不清脸、蒙面、易容等等,基本就是个鸡肋。 刑部的食堂即便是简单的一道菜味道也相当可口,手艺完全不比外面摆摊的小贩做出来的饭菜差。 最关键的是饭菜免费,吃完可以无限量续,饭桶福音啊。 等以后成为捕头以后还能享受自由点菜的福利,不仅白嫖一顿饭,还能在厨师能做的几道菜里自由点菜!无限量供应!简直是自助餐! 可惜,现在只能打到什么吃什么,完全看自己运气,打到不喜欢的菜也得吃下去,毕竟不让换。 此时,几人一坐下来,便将菜拼到一起,这就使原本无法自由选择的菜一下子多了起来。 宋仁德虽身板很瘦,但饭量着实不小。才坐下刚扒拉两口,就已经吃了大半碗饭和近一半的红烧肉。 陈业眼睛死死盯着碗里的红烧肉,因为这道红烧肉是陈业打到的,被宋仁德这么一下吃了半碗,不由急了,连夹几块放进自己碗里。 张玄和吴蕴见了,也只是轻笑一声夹起了别的菜。 而两个女生就更是矜持,什么肉都不吃,只是小口的吃着饭,偶尔夹点青菜、笋干配饭。 宋仁德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没风度,有些理亏的讪讪一笑道:“都愣着干嘛,别光吃饭,吃点肉啊。” 一边说着,一边还将筷子指向了碗中仅剩的两块红烧肉。 陈业反而也开始故作矜持,学着两个女生的样子,扒拉着青菜,小口的吃饭。 由于他的一时矜持,吴蕴朝着刘欣和林如镜打了个眼色,林如镜立时会意。 ——在陈业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两块红烧肉被林如镜夹走,和刘欣一人一块。 林如镜瞥了陈业一眼,似笑非笑道:“看个锤子,还不赶紧吃饭!” ....... 吃过饭后,陈业打着饱嗝率先走出食堂,张玄开口问道:“吴兄,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吴蕴笑道:“我准备去取一下预发的俸禄,去杂货店买点必备用品,你们呢?” 刑部玩家入职时可以拿到一笔500文的俸禄,算是新人福利,此后功绩每长一万就可以领一次俸禄。 陈业闻言,倒退几步,凑到吴蕴边上谄笑道:“我也去!刚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一听到购物,两个女生的兴致也起来了,于是张玄笑道:“那行!咱们一起去吧!反正必备用品肯定是早晚都需要的。” 说完,众人的目光望向吴蕴,吴蕴笑着点头:“行,那就一起吧。” 陈业和宋仁德雀跃一声,率先开路前往钱粮使那里领取俸禄,领过俸禄过后又一齐奔赴钱庄。 第六章 初遇钱帮 来到距离应天府不远的钱庄门口,这里是整个南京最大的钱庄,全国连锁,只要在这里存的钱在全国各地钱庄都可以取出。 距离应天府也仅有一街之隔,安保严密,门口不远处便是刑部的岗亭,钱庄内部还有十几名保镖,身穿黑色劲装,个个都是武林好手。 即便如今吴蕴一行六人进来,整个钱庄大堂也显得空旷无比,此时钱庄内的人还不多。 基本是一些npc在存钱取钱,玩家就更少了。 此时加上吴蕴一行人,也不到二十个玩家,各自在三个柜台前排着队。 吴蕴和几人打了招呼便找了一只队伍排在最后,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插队,更不可能有人敢来闹事。 这个钱庄背后有朝廷背景,敢在这里闹事的下场,无论是谁都免不了牢狱走一遭。 吴蕴按顺序排着队,几分钟不到就轮到自己了,将五百文钱取完之后熟练的往兜里一塞,便到了门口等待。 看众人取完钱,于是便齐齐奔向距离应天府最近的杂货铺。 吴蕴这一路下来显得十分熟悉,似乎不止一次来过,令其他几人好奇不已。 无限乾坤中没有导航一说,玩家要去一个地方除了看手册地图之外就只能依靠问路了。 因此陈业率先开口问道:“吴兄,看你对这一带怎么好像很熟悉,难道你本身就是南京人吗?” 吴蕴闻言微一愣,随即解释道:“我在进游戏之前就已经做了很多攻略,所以对游戏比较熟悉。” 众人才露出了然的神色,此时只有刘欣还时不时偷偷看两眼吴蕴,而后又马上转头看向一旁。 吴蕴似未察觉一般,心中已经盘算了起来,刚才陈业的询问让他有些警惕。 自己身为重生之人,很多事不便与他们解释太多,打定主意等此事一了便与他们分别。 到时候自己一人做事会方便不少,吴蕴不敢去想现实世界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敢去想自己的家人现在怎么样。 只能回避,他是凡人,所以他也会怕。 ...... 来到这里的杂货铺,杂货铺内的布置和后世的五金店极为相似,到处挂满了奇奇怪怪的物件,还有卖花卷之类的零食,重点突出一个“杂”字,什么都有。 老板是个老汉,此时面带笑意的对着众人说道:“几位客官都要点什么东西?” 吴蕴率先开口,先花一百二十文买了两个大点的皮质配囊,这配囊极为有用,别在右侧腰间用于装钱和一些杂物,至于左侧则是用于之后佩剑或者佩刀的。 此外还买了一个皮质大水囊用于装水随身携带;一块方布是用于物品较多时绑成包裹装更多东西;一条三丈长的绳索,绳索一头还有个十字勾,杀人放火旅行翻墙必备神器。 此时还没学习轻功,前期只能用绳索应付一些无法翻过的高墙了,总共花费了二百六十五文钱,差不多是这次俸禄的一半。 其他几人看着吴蕴这样熟练的动作,于是学着吴蕴的样子,买了同样的东西。 掌柜见到这么大一单生意上门,笑容灿烂,皱纹堆在一起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 见众人买好东西之后,掌柜满脸堆笑说道:“几位客官下次再来啊,下次给你们优惠——” 陈业嘿嘿一笑,打趣了几句跟着吴蕴几人一起出了杂货铺,便准备返回应天府。 杂货铺所在的这里,是一条小型的“商业街”,所有人都走的不快,吴蕴一边回答着张玄、陈业关于“刚刚买的东西有什么用”的问题,一边踱步走着。 这时前方不远处铛铛哐哐的几声连续巨响,似乎有东西不断被砸在地上。 “居然有人在这附近闹事?”吴蕴等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便看到一名带头的混混指挥着三名小弟正在砸大排档的桌椅,而老板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 这些人手中都有刀,铁刀砍在桌椅上发出劈材似的声响,劈出裂口之后再朝地面一砸。 又是哐的一声,此时见到吴蕴一群人过来,身穿刑部的杂役服,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吴蕴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排档,眉头轻蹙,这些钱帮的混混从来都是滚刀肉,从来不怕惹事。 带头混混朝着那三个小弟打了个眼色,这些人纷纷将刀插回刀鞘,站在原地等候吩咐。 此时,那名带头混混走过来对着吴蕴几人说道:“我们是鸿兴武馆的人,几位刑部的小差爷不要多管闲事,我们事情办完自然就离去。” 他的话里话外带着一丝不屑,态度却故作恭敬,让人见之就心生怒意,吴蕴的嘴角都不由一抽,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身旁正义感较强的张玄几乎按捺不住的就要站出来,在吴蕴眼神示意之下,脸色一僵,沉默站了回去。 他看着吴蕴的一双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但此时也并未多说什么。 鸿兴武馆是钱帮在南京城的据点,也是南京地下的巨头,其他不入流的帮派纷纷都得靠边站,钱帮既然能这么嚣张,自然有其底气在。 这个混混此时表明身份就是告诉吴蕴一行,自己是钱帮的人,老子不惧怕你们。 吴蕴对带头的钱帮混混说道:“这里离应天府不远,你们自己别把事情闹大,适可而止。” 带头混混面带一丝得色,散漫的点头哈腰道:“这是自然,只不过这老板是个奸商,在酒里兑了水,我们教训一顿就走,不会闹大的。” 吴蕴带着这几人绕开大排档继续朝着应天府走去,此时原本还愉快的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走了一段距离后,张玄便忍不住怒气问出声:“这些混混欺负平民,为什么栏我,难道就坐视不管吗?” 吴蕴看了眼其余几人,眼中也多有忿忿之色。 吴蕴淡淡说道:“这片地头的大排档是东兴的产业,鸿兴与东兴常年暗中内斗不休,今天你管了,明天这样的事一样还会发生。 而且这大排档被砸了自然有东兴的人为他出头,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根本插手不了这些事,更何况你没见到老板都跑了吗?只怕去鸿兴报信了。” 东兴武馆是另一帮派年帮的产业,钱帮和年帮的争斗一直不断,南京城的东兴武馆和鸿兴武馆开始到以后玩家到达的每个城都有暗地的交锋。 吴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刚入无限乾坤,现在一没学多少武功,二没武器,三那些混混的罪还没到通缉标准,四即便我们人多,就算最后能胜也是惨胜。” “更何况,就算我们出头也不见得就能得到东兴的感激,还为此得罪了鸿兴的人,没必要多管,在无限乾坤,万事不要只看表面。” 还有一句话吴蕴没说出口,那就是队伍中两个女生现在还没熟悉无限乾坤的战斗,如果动手只怕是凶多吉少,虽然他们不敢杀人,但是被狠揍一顿是逃不掉的。 张玄听后不再多言,一路上脸色阴沉,默默不语,其他几人的脸色也有些复杂。 但吴蕴毫不后悔,在无限乾坤想活的久,早晚都要接受这些东西。 正义感可以有,但是没必要,因为这里是江湖。 相比来时的气氛,此时回去的气氛极为压抑。 ....... 到了应天府,吴蕴率先开口道:“我打算去练级升点经验,先走了。” 几人简单告了别后,吴蕴便自己离去。 此时吴蕴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之后这几位朋友的观念不变,自己还是单独行动就好。人多眼杂,很多事做起来过于麻烦。 来到训练营,吴蕴先在刑部训练营门口叫卖的小女孩处花了一百文买了一些干粮,五十个烧饼和五十个素鸡。 刑部食堂离这里有些距离,场地太大的烦恼就是这点,如果肚子饿的话,来回跑太过麻烦。 所以练级的时候直接带在身上饿了就吃最方便快捷,在训练营的井中用大水囊打了满满一袋水,找了个无人的练功木人,吴蕴就开始击打起来。 无限江湖中练级的方式很多,除了杀人和打架最快之外,就是打木人和沙袋比较安全稳定。 其中,刑部的高级练功木人最为精良,获得的经验最多,大约30秒固定获得8点经验,一分钟16点经验。 等到官职高了以后还有一分钟18点经验的顶级练功木人。而其他地方的木人都不如刑部的木人,一分钟14点,最慢的就是打沙袋为一分钟8点经验。 而杀人、打架就是字面意思,对方武功越高经验越多,所以风险也最高。 无限江湖中,经验等级的作用就是提高可学习武功的等级上限,对于身体的各方面基础素质也有细微的提升。 100级与90级的玩家交手差距不大,但是100级与10级就有不小的差距了。 但是这些差距可以被武功和装备拟补,100级的玩家完全可能被一个10级玩家阴死。 而且经验是可以无上限提升的,在满100级后依旧可以继续提升经验。 身体的基本素质还会继续随着经验的提升而提高,100万经验就是100级,但是即便前世已经到了游戏中后期也没听说有人会拼命升经验。 一句话——可以,但没必要,对实力的提升太低了。 何况100万经验后,经验获取会越来越难、越来越少。 到那个地步,升级还不如去闯荡江湖,尝试触发奇遇来的快。 第七章 练功升级 “砰”..“咔”..“咚”...连绵不断的击打声音响起,吴蕴沉默无言,对着练功木人以特定的顺序击打,动作十分熟练。 这是吴蕴前世通过奇遇之后,从四大神捕之一的铁手那里学来的特殊击打方式,只要按照特定的击打顺序就可以额外获得一些经验。 多年下来已经习惯了,此时吴蕴的拳打掌劈都极有规律。 一套下来一共六十四个动作来回循环,每个动作变化都十分微妙。 一分钟下来能额外获得一倍的经验,如果再配合配套的专长还能额外再获得一倍的经验。 这些动作前世已经做了数不清多少遍,根本不可能出错。 因为只要有一个错误,便会导致这一分钟的额外经验失去。 吴蕴也根本不担心有人偷学,这组击打动作的微妙如今这个世上应该只有自己和铁手知晓,要是能让人轻易学去还了得? 一击一打之下,吴蕴心神集中,逐渐步入忘我之境。 “哐”“砰”...... 直到一小时过后,吴蕴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感,已经精疲力尽。 缓步走到一旁找了个长凳坐下休息,打开水囊喝了点水,同时心念一动,打开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14级:2932)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235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太祖长拳(10级)、五郎八卦棍(10级)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这一个小时下来,吴蕴升到了14级,距离15级也只有几百经验了。 吴蕴原本的打算是今天之内升到20级。以他目前的等级和升级速度来看,还需要三个小时昨夜。 这对于吴蕴其实并不算难,前世为了冲一级连打八小时木人的事都做过。 抖了抖发酸的双手,再次猛喝一口清水后,简单吃了点烧饼又继续打木人。 想成为高手,就得付出代价。 别人休息的时候努力修炼,别人修炼的时候更努力修炼。 在无限乾坤没有太多捷径,如果不是运气逆天,就只能依靠多练。 即便运气极好,学到了神功,那武功的熟练要练,学会不会用也是没用的,所以一切都得慢慢练。 ....... 天色渐渐昏黄,此时入秋,白天已经变短了,相对而言的便是夜更加漫长。 但刑部训练营中,永远都灯火通明。 守卫已经不知道换了几班岗,周围的玩家也来来去去。 身边也不时有新面孔出现、消失,吴蕴这一练就是将近四个小时。 此时已是酉时,吴蕴才停下动作,现在这副身体素质还没达到后期的程度,一连四个小时下来,即便是吴蕴,此时手脚也是忍不住发颤。 吴蕴缓步走到不远处的长凳沉沉坐下,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浑身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体的皮肤上,粘糊糊的极为难受,但吴蕴却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么久下来,经验已经达到了,等级22级! 吴蕴面露一丝笑意,今天不仅完成了目标,甚至还超出了。 休息了良久,吴蕴看着还在练功的这些玩家,目光扫视之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此人生的极为高大雄壮,肌肉虬结,撑得杂役服鼓胀起来,湿透的衣服下似乎能看到他身上强壮的体魄。 周生一圈都无人,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敲击着木人,“咚”的闷响,他敲打的似乎也有一定的规律,极为熟练,吴蕴看见此人,目光一凝。 吴蕴认得此人,段连城,后来刑部的高手之一,江湖称号为遮天,足见其在刑部地位。 他的脸棱角分明,剑眉上翘、双眼如星光闪烁。 此时紧盯着木人,在烛光之下,他的影子带着一丝淡淡的孤独。 吴蕴此时自然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而是转身来到中央的张教头处。 张教头刚刚一直看着吴蕴,回想着上次吴蕴演练的那几招怪异的拳法。 此刻见吴蕴走来,面带微笑道:“小子,你很不错,我观察你很久了,能坚持这么久相当难得,有我当年风范。” 吴蕴笑呵呵的连说不敢,张教头目光闪动,迟疑道:“那个,你再练一遍那个..太祖长拳,我给你指点一下。” “好!”吴蕴心知张教头心生怀疑,也打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边回忆着太祖长拳的招式,一边缓缓练出。 张教头的眉头越凑越紧,在吴蕴练到一半时,便开口打断道:“好了,你现在练得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还有一些要点需要注意一下。” “是。”吴蕴面带笑意拱手听着张教头随意讲了几个要点之后,将武功都提升到22级之后,才转身离去。 张教头看着吴蕴离开的身影,自嘲般的笑了笑,摇头低声自语道:“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如果真是那人真传的话,何必找我习武....” ....... 去食堂随意吃了顿饱饭,吴蕴满足的摸着肚子走出应天府,打算找地方住下,现在没法像其他玩家那样可以自由下线,所以休息还是有必要的。 吴蕴出了府衙一路顺着洪武大街朝西,过了鼓楼之后,有一家抱月酒家是应天府长期合作的酒家。 酒家门口就有一个刑部岗亭,常年有衙役站岗,相对安全,而且对刑部中的人价格上还能更加便宜。 来到抱月酒家之后,店小二迎了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吴蕴说道:“小二哥,这里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一晚?”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吴蕴两眼,热切说道:“刑部的小兄弟放心,但凡刑部中人来这住店一律半价。最便宜的黄字房,一天只需80文,如果是差爷的话,只需40文。” 吴蕴说道:“那就烦请小二哥给我开间黄字房。” “哎,客官客气了——里边请,客官贵姓?”店小二一边打着招呼,带着吴蕴在前台登记姓名,一边笑呵呵的攀谈着。 带着吴蕴来到一楼最角落的一件房间,才说道:“这是黄字十九号房,客官,这是您的钥匙。” 吴蕴收下钥匙对小二说道:“多谢小二哥了!” 店小二躬腰笑着离开,临走前还说道:“不敢说谢,应该的。” 吴蕴进入房间将包裹放好又出了房门,和跑堂吩咐了一声,从抱月酒家后门走出,来到澡堂。 找了个无人的单间等跑堂将热水送来后,关上门,洗漱完之后才擦拭好身子穿好衣服回房休息。 吴蕴靠在床上,心中却没有多少困意,不断回忆着自己还能有哪些优势。 突然猛地坐直,因为他想起前世有个武当玩家与少林玩家偷偷交换门派内功心法。 虽然最后被逐出师门,但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 玩家之间交换所得的功法虽然不会生效在角色面板中,但依然可以修炼出丹田真气。 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功法,聚气速度都与最低级的内功速度一样,而且也没有任何内功特效。 也就是说,这种方式虽然系统不认同,但无法阻止,只能极大的限制这种交换心法的方式流传。 所以这些交换心法的人虽然发现了秘密,但极为鸡肋。 聚气速度不如本身的功法快,还没有内功特效。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玩家基本都可以花钱学习内功了,这种修炼速度还不如不要。 所以也只有对之后,刚刚进入无限乾坤的新玩家有点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提前聚集内力,以便之后修炼内功的时候节约一点时间。 刑部想要学习内功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职位到达捕头以后可以学习刑部人人都能学的混元功、铁布衫。 还有一种是等级到达80级以后去南京南城花钱和钱帮的npc学习,无论哪一种都是吴蕴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的。 但吴蕴此时心下有些欣喜,那就是说,现在自己就可以凭借前世所学的十三太保横练来凝聚真气了? 想到就做,吴蕴立刻盘膝坐在床上。 双手虚空环抱,宛若抱球,依照前世所学,意想丹田有火球不断聚集天地之气,再扩散到四肢,以特定规律运行各经脉再回到丹田。 没多久,吴蕴感觉身体变得极为温暖,宛若真有火球在体内一般。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飞快,当吴蕴再次睁开双目的时候,感觉到浑身上下流淌的暖意,这感觉与前世修炼内功的感觉一般无二。 吴蕴迫不及待的打开自己的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22级:)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235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太祖长拳(22级)、五郎八卦棍(22级),内功无(丹田:8,真气:8)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吴蕴心中大喜,果然可以凝聚真气! 掐指算了算时间,过去了大约三十分钟,三十分钟8点丹田和真气。 够用了,如果没有按照规范的动作应该会减少一半左右,但是无碍。 吴蕴完全可以一边站岗一边凝聚真气,这样也算事半功倍了。 吴蕴没有再继续修炼,而是躺到床上,一边默默运行功法,一边睡觉。 这种真气自转是每个玩家都得经过多年才能养成的习惯,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一不小心经脉走岔,内功尽毁的不在少数。 次日,吴蕴睁开双眼就察觉身上略微的不同,似乎精力更加充沛。 经过一夜的运行功法,丹田已经到达32点。 其他玩家想要到达修炼内力的条件,至少还需要几个月,自己这几个月下来已经可以领先旁人不少了。 吴蕴心道:“一会试试这真气能不能运用,如果能够运用那对于自己而言就是极大的便利。” 前世吴蕴并未关注太多这类小道消息,毕竟琢磨这类东西的都是新人。 而那时的吴蕴早已成为刑部高手之一,根本没必要太关注这些东西。 毕竟就连吴蕴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穿越回这个时候。 第八章 初次评定 清早,打破清晨寂静的是早起沿街摆摊的商贩,天色未亮,便已经有不少人从家中被衾中的温暖出来,迎接新的朝阳。 吴蕴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下了楼梯,到酒家后面的澡堂附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简单的漱过口之后,才觉得精神大好起来。 回到酒家,店小二远远的看见吴蕴走来,便笑着走了过来:“差爷,昨夜休息的可好?” 吴蕴笑了笑,对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会住在此处,所以打算先定二日的房。” 店小二面带笑容道:“好嘞,客官随我来。” 吴蕴跟着店小二来到前台,交了三天的租金一共一百二十文。 此时吴蕴身上只剩下十五文钱了,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这仅剩的一点钱只够在路边吃顿早饭,自己就彻底一文钱也没有了。 不过吴蕴并不担心,因为马上功绩就到3000了。 到时候就可以接一次评定任务,每个评定任务都是有丰厚的奖励的,越到后期官职越高评定拿到的奖励就越丰厚。 现在杂役的评定给的东西大多都是钱,所以吴蕴完全不担心钱不够用的问题。 顺着大路走了一段,看着路旁已经开始忙忙碌碌铺设摊位的小贩,吴蕴一边快步走着,很快就来到应天府衙了。 此时天色还蒙蒙亮,看了眼时间还是卯时一刻,差不多是五点十五分。 所以吴蕴先去食堂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早餐,免费还管饱,舒坦—— 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吴蕴走出食堂看了看昨天加的几个好友是否在线。 除了宋仁德和陈业还在线上之外,其他人并不在线。 这一刻吴蕴反而开始羡慕起他们能够下线了,毕竟客栈再怎么比,也比不上自己家里的床舒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退出游戏却始终是灰色的,无论心念再怎么动,也丝毫没有反应。 叹了口气,吴蕴只能阿q似的自我安慰道:这或许也是穿越回来的后遗症,车到山前必有路,早晚可以回去的! 此时多想也没有任何用处,做好现在就好,望着天色的昏蓝色,应天府内处处都点着灯笼。 烛火幽幽散发的光芒,远处街道上已经开始响起了小贩的吆喝声。 这一刻的无限乾坤仿佛一点也不像个游戏,更像一个真切实在的世界。 ....... 来到老衙役处开始接了今天的第一个任务,毫不意外,去应天府南侧搬箱子。 吴蕴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正好尝试一下昨晚修炼出的内功能否使用。” 来到应天府南侧一处堆放着五个箱子的空地,一旁三十米处是一辆板车。 一名衙役站在板车一侧,看见吴蕴走来,便笑着和吴蕴说道:“有劳小兄弟了。” 吴蕴知道这名衙役是不会搭把手的,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快步走到箱子堆前,抓住一个箱子,暗中运起真气,真气随着意识流动到手臂。 “喝”一声低吼,木箱顿时被举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比起昨天已经有些变化了。 仅是这样一个木箱的重量都达到了六十斤,吴蕴虽说吃力,但效率已经比昨天快上不少。 一个一个木箱被搬到车上,每次搬好一个之后吴蕴的那点真气就已经消耗干净,便需要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顿时真气就会恢复充盈,回复真气的方式可以通过调息来慢慢恢复,也可以通过消耗体能来强行提气。 ....... 看着一车木箱子,吴蕴才松了一口气,为了搬运这五个木箱,自己的真气已经耗空了五次。 不过也是此时吴蕴丹田真气总量不足才会如此,毕竟吴蕴此时丹田真气总量只有32点。 一旁的衙役看吴蕴完成的这么快,不由得露出惊叹:“小兄弟好大的力气!我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完成的这么快的。” 吴蕴憨笑一声,拱了拱手:“大哥过奖了。” 吴蕴便身离去,每次提气都会消耗体能,体能消耗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感觉肚子饿。 不过刑部食堂免费的饭菜无限供应,饿了去吃一顿就好,比起所得的好处,这压根算不上什么消耗。 回到老衙役处交了任务,今天的任务完成的快了不少。 有了真气在身,很多原本吃力的事也开始显得轻松起来,杂役期间的主线多为重活。 五次任务做完之后,吴蕴因为提气了太多次,此时肚子已经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来到刑部食堂大吃一顿。 此时食堂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吴蕴由于前不久刚刚来过一次,结果又来大搓一顿,吃了五个包子两碗粥。 引得伙夫频频注视:“这又是哪来的饭桶?饭量这么大!” 但是伙夫并未在意,毕竟在食堂这么多年下来,饭量大的人多了去了。 吴蕴出了食堂就打算去把评定做了,现在囊中羞涩,急需用钱——穷人的感觉不好受啊! 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功绩已经到了4100,完全可以接一个评定了! 此时的时间还是上午刚过辰时,吴蕴来到刑部中一个单独隔出的房间。 房间内坐着四人,分别是一名捕头,三名捕快。 独坐一旁的捕头面带刀疤,满脸的络腮胡,宛若铜针一根根立起,长相凶悍。 吴蕴知道他叫老狼,而且不喜欢别人称他捕头,唯有叫他老狼他才喜欢。 不过,和他现在可没什么关系。 来到一个中年捕快处,这中年捕快身体微微发福,皮肤白净,面容俊雅,除了衣着之外,丝毫看不出是刑部中的捕快。 见到吴蕴过来,中年捕快抬头看了看,说道:“吴蕴,大明永乐十八年七月入职,现有功绩4100,嗯,来评定的?” 吴蕴点了点头,拱手作揖说道:“正是,请大人安排任务。” 中年捕快笑了笑说道:“大人不敢当,叫我老段即可,没准将来我还要在你们这些新人手底下吃饭呢。” 老段顿了顿继续道:“近几日接到有附近居民投诉,有钱帮的几名无赖在应天府衙西门不远处民宅附近闹事。 你过去教训警告一番,让钱帮那些人收敛一点,他们人数应该在三人左右,没有兵器,打残还是打死就看你自己拿捏。” 说完之后,老段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吴蕴一眼,接着说道:“当然,若是你弄虚作假,结果是什么,你加入刑部不久,门规中应该说的很清楚了。” 吴蕴拱手说道:“小人明白!”说罢,便快速转身离去。 老段看着吴蕴离去时话语中的杀意,面带笑意的点头。 在他身上,老段看到了年轻人的果决和朝气,这正是当今刑部中最稀缺的新鲜血液。 吴蕴直接出了应天府西门,走向那片民宅,这里位于丹凤大街附近,是一块好地方。 离刑部很近,离钱庄也近,再往南侧不远就是商业街,有各种商店。 钱帮有几名混混一直在打这块地的主意,曾经多次威胁这里的居民交保护费。 不过这次,吴蕴不打算放那几名混混活着离开。 要么不得罪,要么就直接杀了。 反正这种手底下不干净的人死了也没人管,何况自己还是刑部的人,为了这次的评定评级能拿到圆满完成也必须杀死他们。 来到这里之后,此时还没有看见那几名混混的身影,不过吴蕴并不着急。 随意敲响了一间宅子的房门,门内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哪位?” 吴蕴说道:“刑部中人,来解决附近钱帮混混闹事一案。”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探头出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看了吴蕴一眼,眉头立时微皱——来人太年轻了,而且还是一身杂役服,虽然长的还算强壮,但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对方还是三个人。 四下看了看,男子便打开门,侧身让吴蕴进屋。 吴蕴进了屋内,随意坐到一张椅子上。 男子便关上门走了过来,从桌子底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差爷,刑部这回就派了您一人?” 吴蕴说道:“不错,此事上头交给我来处理,你尽管放心就是。” 男子脸色有些担忧,苦笑道:“他们有三人,而且似乎还有功夫在身,差爷您不妨再找几名同伴一起解决?不然要是出了事...” 吴蕴笑着摇头道:“你放心就是,就算出了事也和你无关。” 男子见状也不再多说,进厨房拿了一个碗装了点水端给吴蕴道:“差爷,寒舍简陋,您先喝点水,那帮人还不知道什么来呢。” 吴蕴接过碗,瞥了一眼碗底,又举起碗闻了闻气味,无异常后才喝了一口。 男子似乎知道吴蕴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差爷不必担心,去刑部投诉的就是我,我害你做甚。” 吴蕴闻言也笑了笑,自己确实表现的过于紧张了,也许是现在实力不济,反而更加容易警惕。 喝了点水之后,吴蕴又闲聊了和男子闲聊了几句,问了一些关于那三人的体貌特征之后,心情才逐渐恢复平静。 第九章 初战 吴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实则闭目养精蓄锐。 再过一会就是重生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了,必须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男子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静坐一旁。 见此时气氛愈发凝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片刻之后,吴蕴才睁开双眼,男子只觉得吴蕴眼中仿佛有精光闪烁。 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差爷年纪看着不大,也只是个杂役,身上的气势着实有些吓人啊。” 吴蕴面带笑意的对男子说:“您请自便,我稍坐一会,等外面有动静时我去解决即可。” 男子心中会意,知道吴蕴担心自己受牵连,便回到二楼房间内休息。 吴蕴见其离去,便再次调转真气,体内真气流转,行走全身上下,最终返回丹田。 又是一刻钟后,丹田真气增加了4点,此时丹田已有36点真气。 吴蕴睁开双眼,只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 就是此时,门外不远处响起一阵嘈杂的叫嚷声:“开门,收保护费了!” 吴蕴心道一声:“来了。” 便听见男子急急忙忙冲下楼,吴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男子当即点头躲回楼上。 此时,吴蕴就站在门后调整状态。 几分钟后,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叫骂声:“给老子开门!” 吴蕴心中真气运转,猛地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名身穿短褐色劲装的年轻混混,面色凶恶,突然见到门被大开,陷入短暂呆滞。 吴蕴就是此时向前一步跨出,真气运至双拳之上,一招双抄封天迅猛砸向混混头顶两侧太阳穴。 经过吴蕴多年实战经验下来,这一招已经和原本大开大合的气势完全不同,阴狠毒辣至极! 这名混混连忙挥手想挡,却没想到吴蕴出手极快,在势若疾风的专长下吴蕴本就快的拳变得更加难以格挡。 “咔”的两声闷响,就是一击之下,这名混混的太阳穴被打中,顿时头痛欲裂,想要惨叫出声。 吴蕴抓住机会,身子向前一下猛撞。 做出一个八极拳铁山靠的动作,手肘却砸向混混的咽喉。 这名混混顿时被砸的向后倒飞一米,咽喉凹陷,口中呜咽几声溢出鲜血,顿时毙命。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另外两名混混的注意,此时他们还在用力敲着其他几户人家的门。 见到这边出问题,齐齐向吴蕴冲来,口中喊着:“小子,你找死!” 吴蕴以迅雷之势杀了一人后,极速一拳冲着身材较为高壮的混混砸去,那名混混连忙抬拳格挡。 却不料吴蕴目标根本不是他,只见吴蕴猛一提气,真气运至脚上,速度猛地攀升。 瞬间转向较为矮小的那名混混撞去,这一下突然的变化,矮小混混意外之下根本格挡不及,“砰”的一声被吴蕴撞的摔到地上。 只是吴蕴速度不减,继续顺势冲去,双手作掌劈往他的咽喉死地。 矮小混混急忙抬手用手臂挡到咽喉之处,吴蕴却猛地变招。 一式猛虎伏案,脚尖聚集的真气大力铲向他的心口。 矮小混混顿时惨叫一声,吐了一口猩血和几块碎肉,眼见出气多进气少,怕是短时间没有了战斗能力。 这一切几乎都是瞬息间发生,高大混混完全救援不及。 此时他双目通红,极速向吴蕴冲来,口中怒吼:“小子,今天不宰了你,老子也别在钱帮混了。” 高大混混一个右勾拳砸向吴蕴头顶太阳穴,吴蕴不慌不忙,向后倒退两步。 这高大混混显然是经常打架,此时紧跟一步左勾拳逼近,再次打向吴蕴头部。 吴蕴猛然蹲下身子,高大混混还在愕然之下反应不及,根本想不到吴蕴不按正常套路出招。 就在这一瞬间,吴蕴提起全身真气猛地起身,顶向高大混混胸口,同时手中一记重锤砸向高大混混胯下正中央。 高大混混原本抬手挡向胸口,却没想到胯下突然一阵剧痛,惨呼出声:“卑鄙小人!” 但吴蕴却不打算停下,又是接连三记手锤砸向高大混混头颅。 “砰砰咚”高大混混倒在地上,剧痛之下无法闪躲,被接连猛击了三下头颅,顿时昏了过去。 吴蕴见其昏倒过去,一拳打向其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远处的矮小混混见状,虽然已经身受重创,还是激烈的挣扎起身,口中连连求饶。 吴蕴却不打算放其离去,走过去后,再次一脚踹向其胸口。 矮小混混痛呼一声便被紧接之后的一拳砸中心口没了呼吸。 吴蕴在三人身上摸索一阵后,加在一起也只摸出了一百四十文钱,心道:“一群穷鬼,这么穷也敢说自己是钱帮的人。” 此刻,年轻男子才小心翼翼从屋内探出头来,看到地上散落的三具尸体,口中哆嗦:“死...死人了?” 吴蕴回头对年轻男子一笑:“事情解决了,以后这块地应该不会再有混混来闹事了,这帮人应该是违反了钱帮规矩才敢到应天府附近的小区闹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被报复。” 年轻男子见到吴蕴的笑容,再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只感觉这笑容变得极为阴寒。 吴蕴和男子交代了几句之后会有刑部的人来收尸之后便离开了。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去交任务,刚才那一战已经两次消耗了吴蕴全身的真气,强行提气两次。 如果再多一人,吴蕴就只能硬碰硬的打了,到时候虽然一样能胜也避免不了受伤。 这还是吴蕴在有前世武学积累的经验和真气在身,才能看似赢得如此轻松。 普通玩家评定遇到这个任务,起码也得两到三人才能完成,如今却被吴蕴一人解决。 吴蕴站立提气,真气再次充盈起来,这才疾步返回应天府。 路上还因为肚子太饿,不得不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顿饭,还好刚刚收到了一些钱,否则连饭都吃不起了。 ....... 应天府衙,老段见到吴蕴无伤返回,赞叹道:“做的很好,我收到消息,那几名混混已死。此后不会再有混混敢到那片小区闹事了,很有老狼当年的风范。” 坐在不远处的老狼面带欣赏的看着吴蕴微微一笑,脸上的刀疤被扯出几道褶子,反而显得极为狰狞。 吴蕴憨憨一笑,心知如果不杀那几人评定一样可以完成,但是评定的评级一定不是最好的,只有杀了才能拿到圆满完成的等级。 果不其然,老段随即就说道:“这次评定完成的非常好,评级为圆满完成,评定奖励是350文钱和200点功绩,钱已经划到你钱庄账上,你可以随时去取。” 吴蕴松了一口气,如果给的是其他奖励那就头大了,吴蕴现在就缺钱。 现在自己身上的钱除了开始剩下的15文再加上混混那得来的140文,钱庄中还存有350文,短时间内住宿够用了。 只要等到下次评定看看能拿到什么其他好东西就好,根本不用像其他玩家那样还得去打工。 不过也就自己这样的特殊情况才需要住宿,其他玩家哪有自己这样的窘境,要休息的时候直接下线就是。 走出隔间,吴蕴看了眼时间,此时才刚过巳时,上午9点多,完全可以站岗站到午时。 顺便还能在站岗的时候一边蕴养丹田真气,不过得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站岗。 不然遇上昨天交的几名朋友,他们拉着自己闲聊,恐怕就没法安心蕴养丹田了。 吴蕴站在原地想了想,想到一处最安静的地方,于是吴蕴走出应天府衙,抬手喊了一声:“车来!” 一分钟不到就来了一辆小马车,车夫问道:“差爷去哪?” “去玄武湖西。”吴蕴说道。 这个小马车是游戏内自带的打车系统,在任何主城内的大街上想要打车只需要抬手喊句“车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马车出现。 吴蕴上了马车,马车飞快行驶,过了片刻,车夫声音传来:“玄武湖西,到了!” 随后马车缓缓停下,吴蕴下了车。 “承惠五文。”吴蕴掏出五文钱递给车夫。 其他门派打车是十文,只有刑部的特权打车才只要五文,等到以后入了品级以后打车还可以免费,这也是属于刑部玩家特有的福利。 吴蕴来到玄武湖西,这里有一个岗亭,极为僻静。 平时没什么玩家愿意来这里站岗,因为站岗过于枯燥,有玩家一起聊聊天才好消磨时间。 所以也只有吴蕴这样的特殊情况,才会选择到这里来站岗。 吴蕴来到岗亭,岗亭内一名衙役站着。 那名衙役看见吴蕴过来,明显有些诧异:“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平日里都没几个人愿意过来站岗,今天倒好,一连来了两人。” 吴蕴心下也有些诧异,除了自己这样的特殊情况,还有人会选择到这种偏僻的地方站岗? 衙役给吴蕴指了个玄武湖的方向后,吴蕴便会意来到玄武湖旁一侧,找了个地方停下。 玄武湖位于南京城东北城墙之外,在这边站岗通常也没什么事,偶尔零散有几名游人在湖畔逛一逛都无所谓。 但若是敢下水,就需要有刑部的人阻拦。 因为玄武湖中有一个中洲,在洪武年间作为黄册库,是贮藏全国户口赋役总册的库房禁地,不允许一般人随便进入,远远看去有楼阁隐现。 吴蕴便在湖畔站岗,由于玄武湖一带本身人就不多,所以远远看去有一个穿着杂役服的身影极为明显。 那个身穿杂役服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吴蕴,转头看了吴蕴几眼。 吴蕴看清面相之后认了出来,朱盼盼,虽然名字像女性,性格相貌却一点也不像女性。 此人的身材高大强壮,一张国字脸,双眉如刀,浓厚而宽大,双目炯炯有神。 吴蕴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其之后“永久捕头”的身份。 这个人过于刚直,嫉恶如仇,而且为人正派,可惜不懂变通,有过几次奇遇,后来被称为“错金手”。 奇遇学到的一身分筋错骨手极为精悍,可惜也在奇遇时得罪了大人物,最后便成了永久的捕头。 虽然之后功绩早已超出捕头的50万要求甚至到达130万,却一直无法升迁,直到自己穿越前还一直是捕头的身份。 朱盼盼见到吴蕴也并不打算搭话,依旧一脸认真严肃的巡视周围。 吴蕴见其没有过来搭话,心中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便闭目内运真气,今天站岗到午时回去吃个饭就可以开始练级了。 第十章 唯有勤尔 吴蕴双目微闭,内运真气,体内真气流转奇经八脉,又返回丹田,形成大周天。 这时,一听见一声“扑通”的巨响,吴蕴睁开双目,见不远处有人高喊一声:“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吴蕴心头一叹:“想好好站个岗怎么就那么难呢。” 只好停下内运真气,走向人群聚集的那片湖畔。 水中有一名中年男人正拼命挣扎,扑打在水面上,翻起阵阵白色的水花。 岸边一处地上缺了一块石头,形成一个缺口,这个中年男人估计就是踩到缺口处时,一脚踩空掉到湖里。 这时,一个身影迅速掠过吴蕴,直接跃入水中,吴蕴定睛一看,是朱盼盼。 只见他跃入水中之后,岸上围观的人群响起一阵鼓掌声伴随着着“差爷威武”的口号,但是事情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只见朱盼盼跳入水中之后,一手抓着中年男子,另一只手拼命滑动湖水,但是却被挣扎的中年男子扯住衣袖,极为吃力。 吴蕴见状,从身侧的包囊中拿出一条绳索,将没勾子的一头甩进湖中,正好丢在朱盼盼身旁。 朱盼盼见状便赶忙抓紧绳子,吴蕴便开始用力拉着绳子往后拖。 周围围观的人也连忙过来一起拉绳子,直到二人都被拉上岸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声。 朱盼盼抖了抖身上湿透的杂役服,说道:“这次真是感谢!若不是有你相助,只怕我也要溺水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跪地咳嗽,一阵猛咳以后才缓过气来:“两位差爷,大恩不言谢,今日救我一命,将来必有厚报。” 吴蕴摆了摆手,指了指朱盼盼说道:“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朱盼盼连连挥手:“若不是你丢出绳子相助,我只怕也救不了人,何必推辞客气。” 中年男子感激再三,询问了二人的名字后,便拱手离开了。 周围的围观人群也逐渐散去,朱盼盼道:“我站岗时间已到,先回去了,之后有缘再见。” 吴蕴点了点头,朱盼盼离去后,吴蕴便收起绳索,刚刚参与救人吴蕴收到了系统提示获取了50点功绩。 回到最初站岗之处。继续一边站岗,一边运转真气,有了刚才一事之后,吴蕴不敢再继续闭眼,只好眯着眼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体内真气流转。 一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吴蕴回岗亭和衙役交接了一下又回到玄武湖畔,继续站岗。 之后便再无事情发生,眼见时间过了午时四刻,中午十二点,最后一班岗站完,吴蕴交了任务,看了看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22级:)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615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太祖长拳(22级)、五郎八卦棍(22级),内功无(丹田:48,真气:48)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站岗一小时600点功绩,加上刚刚获取的50点,一共1850点,已经突破6000可以开始下一次的评定了,丹田也到了48。 吴蕴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再次叫了车,回到应天府后,吴蕴先到了食堂吃了顿饱饭。 吴蕴再次来到老段处,老段一见吴蕴,面露诧异:“你不是上午才来的吗?又来?” 吴蕴面露微笑,老段只好低头翻了翻卷宗,抬头说道:“你小子不错,上午来时才4100的功绩,现在就6150了,看来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老段手中的卷宗可谓是游戏中的神奇道具之一,或者说所有类似这样的npc手中的卷宗都是神奇道具,可以随时更新玩家信息。 但是若是玩家拿到手中又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只有这些npc才能看到。 老段便说道:“现在刑部没什么大事,这样吧,这次评定你到南京城西北一带巡逻一圈就好,若是有人需要帮助就帮上一下。” 吴蕴拱手告退,出了应天府后便叫了一辆马车到南京西站,这次的评定比较简单,只要把几个巡逻岗亭按照特定的位置走一圈就可以圆满完成,前提是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岗亭。 南京西站是一个车站,南京城一共四个车站,东南西北各一个,南京北城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西站,这里是南京城重要的交通枢纽,常年人流量极大。 吴蕴来到南京西站之后,下了小马车。此时正值午时,是人最多的时候,不少人在排着队候车,也有几名衙役在维护秩序。 吴蕴并没有进车站,而是沿着车站旁的三条路中向北的一条走去,走了一段后到了第二个点,是一个岗亭,随后便沿着吴蕴前世积累的经验,走最短的一条但是又能刚好走完全部岗亭。 三十分钟不到,吴蕴完成任务打车回到应天府,现在为止身上还有135文钱。 吴蕴心想:“这次评定无论给什么东西都可以,如果有给裁决腰带就更好了。” 刑部评定给的裁决腰带是安装了暗器的,暗器在成为捕快后可以在刑部库房无限次领取,每次领取对应数量的暗器。 一次只能在腰带上安装5枚暗器就能领5枚,无法多领。 还能买毒药在暗器上淬毒,非常实用,现阶段如果能拿到腰带可以当作杀手锏阴人用,而且可以一直用到入了品级之后换公正皮带才会淘汰。 吴蕴来到老段处,老段点了点头:“评定完成,评级圆满完成,奖励350文,功绩200点。” 吴蕴心中叹了口气,还是给的钱,只能看之后哪次运气好再说了。现在自己银行里有700文钱了,身上还有135文,功绩也到了6350点,可以开始练功了。 吴蕴来到了刑部训练营,找了个无人使用的高级练功木人,再次练了起来。 这次没有再遇到段连城,不过就算遇到也无所谓,能成为后世高手的人,除了奇遇之外唯有勤尔。 一拳一拳依照特定的变化打在木人上,吴蕴全神贯注,练到浑身酸痛之后才停下。 看了看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等级达到24级,吴蕴拿出水囊喝了点水,又拿出干粮吃了一点填填已经饿了的肚子。 休息片刻之后,吴蕴擦了擦额头汗水,又起身来到木人前继续练级,对于吴蕴而言,练级只是枯燥,但是想成为高手哪有捷径,只有不停苦练挥洒汗水。 也许通过奇遇可以让你少付出一些力气,但这样也仅仅只是让你走的快些,想达到终点最终靠的不是奇遇。 而是奇遇过后能否付出汗水和劳动,否则是永远成为高手的,即便经验到了,心态也无法和真正的高手相提并论。 夜色降临,吴蕴长长松了口气,走出训练营,此时已经亥时四刻,晚上十点,将近半天的时间都在疯狂的练级。 吴蕴打开信息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吴蕴(29级:)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6350)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无名之辈 武学:太祖长拳(29级)、五郎八卦棍(29级),内功无(丹田:48,真气:48)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等级已经到了29级,在练完级后还去找教头提升了一下武学等级。 原本今日的打算是到30级,只是现在实在是有些累了,即便中途已经休息了多次,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身上的烧饼和素鸡已经吃了大半,今天一直在吃这些食物,只觉得口中发涩,来到应天府食堂吃了一顿饭后才感觉好了不少。 吴蕴来到钱庄,取了200文钱,回到抱月酒家,在一楼找了一张临窗无人的空桌,对小二说道:“小二,拿两壶酒,再弄一斤酱牛肉。” 店小二应和道:“好嘞,客官稍等。” 吴蕴看着窗外月色,他想家了,想起自己的亲人,想起自己父母的音容笑貌,只是自己现在被困在游戏中无法离开,难道自己只能被困在这个游戏中了吗。 吴蕴不由得有些惆怅。 “客官,您的酒菜到了!”店小二端着一大盘牛肉和两壶清酒送了过来放到吴蕴桌上。 吴蕴拿起酒直接就着酒壶喝了起来,喝一口酒后夹起一片厚厚的酱牛肉吃,汁水就着筷子滴到盘中。 牛肉腌制的刚刚好,肉味十足而且香料入味。 “味道不错!”在食物面前,吴蕴的惆怅被冲淡了不少。 也是,自己何必如此,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人还能被困死了不成。 就着清酒,吴蕴放开心态大吃了起来。 “小二,再来一壶酒和一斤酱牛肉”吴蕴喊了一声。 店小二应和了一声后,吴蕴继续吃了起来。 吴蕴喝着酒吃的正欢,突然耳边一道声音响起:“小兄弟,分我一口如何?” 眼前的空位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吴蕴刚想开口拒绝,便看见眼前这人嘴上有两撇小胡子,修的十分精致。 此人相貌俊朗,两撇胡子在年轻的脸上显得十分奇艺,犹如脸上有四条眉毛一般,十分眼熟。 刚想开口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说道:“您请便。” 吴蕴看了一眼角色信息,赫然写着陆小凤三个字,心下诧异:“难道碰上奇遇了?” 陆小凤摸了摸嘴角的胡子,露出一抹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双筷子夹起一片牛肉,随手将一壶酒拿起便吃了起来。 吴蕴看其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片接着一片牛肉被陆小凤从盘中夹走,很快就被吃了一小半。 第十一章 四条眉毛 这时,小二端着吴蕴刚刚点的酒和牛肉过来,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吴蕴对面的陆小凤,但是没有多言。 放下酒和牛肉后,店小二说道:“客官,您的酒菜齐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 说完便退回柜台后,眼睛时不时瞟向陆小凤身上,四条眉毛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陆小凤看了眼刚端上来的酒肉,摸了摸小胡子,笑道:“小兄弟真是客气了,还点了这么多东西,那多不好意思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中夹牛肉的动作确实没有丝毫不客气,一片一片夹着牛肉毫不犹豫。 吴蕴见状也有些无语,陆小凤果然脸皮极厚,拿起筷子也飞快吃了起来。 两人已经停下了喝酒的动作,似乎在和盘子里的牛肉较劲,都飞快的夹起牛肉往嘴里塞。 陆小凤拿起酒壶,嘴中的塞满的牛肉还没吃完,嘟囔说道:“小兄弟,敬你请我这顿饭之恩。” 声音被塞满的牛肉堵着,话语模糊不清,还差点蹦出几根牛肉丝。 吴蕴拿起酒壶,嘴中同样塞着牛肉,说道:“好说好说。” 两人吃完酱牛肉,对视一眼,同时放声哈哈大笑。陆小凤靠在窗边,手里举着酒壶,说道:“你我还挺投缘,怎么称呼?” 吴蕴举起酒壶说道:“吴蕴,刑部一介杂役。” 陆小凤看了看吴蕴,也举起酒壶干了一下,喝了口酒笑着说道:“我就是陆小凤,吴兄弟此时是杂役,但依我看,很快就能成为刑部的大人物。” “承你吉言。”吴蕴也喝了一口酒,随后便说道:“陆小凤名满天下,怎么今天还要找我一个小小杂役吃饭。” 陆小凤闻言,尴尬一笑,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说道:“我前两天和花满楼打赌,结果赌输了,身上的钱的输光了。” 吴蕴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这陆小凤的性格果然有趣。 陆小凤喝完酒后,酒壶放在桌上,说道:“吴兄弟,今天这顿饭你请了我,将来我们有机会再见面时我请你吃饭。” 吴蕴见陆小凤打算离开,于是说道:“好说,陆兄请随意。” 陆小凤闻言,摸着胡子笑了笑:“好好好,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便站了起来,拿了刚刚上的一壶酒说道:“再拿你一壶酒,可别生气啊。” 吴蕴苦笑一下,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好说。” 陆小凤拿起酒,嘿嘿一笑说道:“就冲你这个大方的劲,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潇洒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留下吴蕴坐在原地自顾自的揉着头。 吴蕴看着陆小凤离开,留下一桌狼藉,刚才二人较劲吃牛肉,汁水滴了一桌子。 拿起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说道:“小二哥,结账。” 店小二小跑过来,刚刚那一幕他也看见了,被二人较劲吃牛肉的样子逗笑了:“差爷,这顿饭一共一百一十文。” 吴蕴掏出钱递给店小二,来到澡堂找了个单间洗了个澡,将一身酒气清洗干净后。 回到房间里,盘膝坐在床上,双手做抱球状,体内真气运转,开始打坐修炼。 时间过的很快,当吴蕴再次睁眼时已经子时四刻,浑身上下十分舒坦,丹田真气已经到了54点,吴蕴躺回床上,体内真气依旧流转不息。 吴蕴渐渐进入梦乡,梦中他回到了现实,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见到了自己的好友,见到了自己曾经喜欢的女生… 次日,吴蕴张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的格栅,落在地上形成道道斑斓。 这一觉他睡的非常踏实,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巳时四刻,也就是说他睡了将近10个小时。 这一夜他的丹田真气到了94点,前世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在有意识之下能够自动运转真气,等到之后十三太保横练学到之后真气增长更能突飞猛进。 吴蕴来到应天府,又开始了今天的任务,真气在体内运转之下,各种杂活很快就做完了,5个任务之后,功绩到了8100。 就在吴蕴打算去玄武湖西站岗时,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吴蕴看了一眼,是陈业发来的。 吴蕴看了眼信息:“吴兄,速来应天西门外丹凤大街东侧民宅,评定有困难求助!” 吴蕴看这地点,正是自己第一次评定杀死三名钱帮混混的地点。 吴蕴便朝着丹凤大街的那边的民宅走去,来到这里时正好看到陈业一行四人还有宋仁德也在,加上吴蕴一共六人。 陈业道:“吴兄,你可算来了,我和林如镜都接到了一样的评定,让我们来这边教训钱帮的人,我们俩人遇到同样的评定,一会只怕会来六个人。” 张玄接着说道:“我们没有把握会稳赢,所以只能麻烦你来帮忙了。”一边的林如镜、刘欣还有宋仁德也点了点头。 林如镜说道:“我们这两天已经学了刑部的太祖长拳和五郎八卦棍,但我和刘欣虽然现在有点武功在身,恐怕也帮不上太多忙,最多只能牵制一下,真正战斗可能还得靠你们。” 一旁的刘欣也点了点头,两天不见,这两个女生穿着一身杂役服,气质已经变得干练不少。 虽然俏丽的脸上还带着点青涩,但面对即将到来的混混也没有丝毫惧怕。 张玄道:“吴兄,一会动手我最多解决两人,还需要你全力出手。” 吴蕴点了点头:“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力。” 张玄已经俨然成了一伙人里领头的队长一般,安排道:“吴兄,老宋,你们两个一会各自到入口东侧和西侧找一个民居间的巷子埋伏,等小林喊动手再出来。” 吴蕴和宋仁德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张玄接着道:“小林和小刘就在这边等那些混混出现后,将它们引到十字路口,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会从西边的丹凤大街方向过来。” 吴蕴暗自点了点头,东兴武馆位于此地西北,看来张玄下了不少功夫啊。 林如镜和刘欣齐声应到:“好。” 张玄指了指陈业,说道:“我和老陈分别在路口南北埋伏,只等小林出声齐齐出手,将那帮混混包围,一个也别放过。” 安排完毕后,吴蕴来到路口西侧,靠近丹凤大街的几间民宅间,有一个可容纳一人藏身的巷子,吴蕴到巷子中站好,体内真气运转。 大约一刻钟后,传来两个女生惊呼的声音,林如镜喊了一声“动手。” 吴蕴快速冲出巷子,看见一人背对自己,吴蕴直接太祖长拳用出,砸向背对自己的混混的两侧太阳穴。 真气和势若疾风专长的加持下,混混毫无防备被打中太阳穴又被吴蕴一脚踹到一边,倒地身亡。 此时路口中林如镜和刘欣共同对付一名混混,虽然已经有武功在身仍然显得极为吃力。 陈业和宋仁德一人对付一个混混打的有来有回,张玄已经将混混制服,用的似乎是擒拿术,混混被张玄按在地上痛的大叫起来。 原本和刘欣和林如镜对战的混混正打算过去帮忙却被突然冲出的吴蕴一拳逼退。 吴蕴的身高体重加上真气加持之下,一拳接一拳又快又猛,混混被逼的只能到处格挡,吴蕴说道:“你们两去办老陈和老宋。” 说完又是一拳双采冲捶连着弓步冲打向混混打去,混混被逼的连连后退。 根本想不到为什么吴蕴出手这么迅猛,想转身逃离。 吴蕴的速度更快,战斗中还敢背对他,简直不知死活。 吴蕴加速冲到混混背后的同时,双脚在地上一扫,混混猛然被绊倒在地。 吴蕴上前抓住混混一只手臂用最大的力气砸向关节处,骨裂声响起,混混痛呼一声被吴蕴又废了另一只手,丧失了战斗能力。 吴蕴却没停下,见混混失去战斗能力后踩住其肚子,直接连着几记重拳砸向混混心口。 混混双手已断无力挡格,心口遭到重击之后吐血身亡。 吴蕴回头看场中情况时,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混混们都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痛呼。 吴蕴走到陈业和刘欣脚旁倒地的混混身边,踩住混混的手掌,直接打向混混咽喉,混混保持一脸不敢相信吴蕴会杀人的样子断了气。 剩下三名混混见到吴蕴打算杀了他们,疯狂的挣扎起来,张玄喊道:“你在做什么?他们已经没法战斗了。” 就连陈业和宋仁德眼中也是面色复杂,两名女生更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吴蕴解释道:“这个评定想要拿到圆满完成的评级,必须将这些混混杀死。” 虽然吴蕴已经解释,但张玄和陈业几人还是不愿意杀人。 毕竟都是现实社会体制下的良善公民,吴蕴见情况如此,便说道:“你们不愿意杀人,那就我做恶人,你们先走吧。” 这时刘欣却打破安静,突然开口:“我杀。” 吴蕴看了一眼刘欣,心下愕然,完全想不到刘欣会是第一个接受这事的,毕竟就刘欣之前一贯的表现都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小女生。 只见刘欣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下,走到一个混混身旁,混混激烈的挣扎,口求饶道:“放了我吧!女侠饶命!” 差点就哭出声。刘欣却直接踩向混混心口学着吴蕴先前的样子打向混混咽喉。 混混抬手想挡,一边的林如镜也出手了,直接一脚踢向混混太阳穴,混混被一脚踢的停止挣扎死去。 陈业骂了一句:“艹,杀就杀,女生都动手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还犹豫什么。” 陈业和宋仁德一齐杀死一名混混后,所有人看向张玄,张玄犹豫片刻之后,突然出手砸向地上还在庆幸的混混心口。 这一拳力气极大,拳头打在心口发出一声闷响,混混直接被这一下重击打死。 众人陷入沉默,吴蕴此时已经收到了协助玩家完成评定的100功绩奖励,也不出声。 等待他们恢复心情,这是所有在无限乾坤的玩家都必然会遇到的一个难关,渡过了就过了。 片刻之后,张玄出声打破沉默说道:“走吧,我们回应天府吃饭。” 众人齐齐欢呼一声,浩浩荡荡返回应天府,至于地上几具尸体怎么办。 没人会在这时候提起,众人仿佛都忘了自己刚刚杀了人一样,气氛变得十分和睦,吴蕴知道,自己这几个朋友最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第十二章 首次升阶 几人返回刑部之后,交了评定任务后从屋内走出来的林如镜和陈业面对众人面露欣喜。 一边的宋仁德好奇道:“老陈,小林,怎么样了?” 陈业说道:“圆满完成,我拿到了一个皮带,说是叫什么裁决腰带。” 吴蕴听见裁决腰带四个字,目光一凝,连林如镜拿到350文的话都仿佛没听见一般,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老陈,你那个裁决腰带卖吗?” 陈业听到吴蕴这么说,好奇道:“这个裁决腰带很好吗?” 吴蕴闻言,说道:“这个裁决腰带内置暗器,对于开荒阶段来说相当不错,作为评定奖励出现的概率大概为百分之五左右。” 陈业听后,沉吟一会说道:“吴兄若是需要,送你也没什么关系,这次如果没有吴兄我们可能也拿不到评定奖励。” 吴蕴摇了摇头,这样就要欠下人情了,于是吴蕴开口说道:“不行,就算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现在钱庄还有700文,如果愿意卖我就出价1两,先付你700文之后,剩下的有钱再给你。” 陈业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吴兄需要的话,也可以,我就卖给吴兄了。” 一边的张玄似乎想到什么,但是没有说话。 价格说好,陈业便将刚刚拿到的裁决腰带递给了吴蕴,说道:“我们先去吃饭,腰带先给你,一会吃完饭后你再去取钱也不迟。” 吴蕴点了点头,一群人去食堂吃过饭后,吴蕴便将钱庄的700文取了出来拿给陈业,陈业收下钱后说道:“若是将来再遇到困难说不定还得请吴兄出手相助。” 吴蕴笑道:“这是自然,义不容辞。” 待一群人打算各自离去之后,张玄却最后留下来和吴蕴说道:“吴兄,这裁决腰带如何使用?我之前评定也拿到一个,但除了5枚暗器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特殊之处值得吴兄花1两银子来购买。” 吴蕴看了张玄一眼,说道:“裁决腰带的暗器用完后可以在库房再次领取,而且既然是暗器自然可以淬毒,用来作为杀招再合适不过。” 张玄听后点了点头,道谢之后正准备离开,却在离去前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刘欣那丫头似乎对你有点意思。” 说完便转身离去,吴蕴闻言无奈摇了摇头苦笑。 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看来得找个时间把这事处理了,自己并不打算谈什么爱情。 毕竟自己还困在无限乾坤连退出去都是个问题,这件事只能自己知道,毕竟事关重生一事若是说出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甩了甩脑袋似乎要把杂念都甩出去一般,吴蕴来到玄武湖西继续站岗… 时间荏苒,转瞬就过去了十一天。吴蕴一早醒来,这已经是自己重生回到这个无限乾坤世界第十四天了,看了看属性面板 姓名:吴蕴(62级:) 门派:刑部(杂役:功绩)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62级)、五郎八卦棍(62级),内功无(丹田:618,真气:618)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这十一天,吴蕴几乎每天都在疯狂的练级做任务,全方位的提升,没有一刻停下。 而陆小凤自从那一天晚上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吴蕴倒是一点都无所谓,反正奇遇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一切随缘就好。 吴蕴看着自己的面板,只要今天任务做完就可以升职成为衙役了。 自己这速度就算不是刑部最快的也应该是排在前十之内,哪怕现在已经成为衙役的几个肝帝等级也一定不如自己高,吴蕴如是想到。 吴蕴起身拿起硬木长棍在店小二的恭维声中走出了抱月酒家,硬木长棍是他在一次评定中拿到的,可以说是相当的非酋了。 这一根棍子在武馆买的话也就200文钱,更何况成了衙役以后还可以领取刑部免费配发的棍子,这还不如那普通的奖励350文呢,此外的十几次评定无一例外全是给的350文。 这些天吴蕴又再次揍了钱帮的混混一顿,只不过是换了个地点换了个面孔的混混而已,再次对上三个混混几乎是一棍一个直接锤死。 毫不费力,也帮助了几次陈业一行人过评定,有着暗器和自身的武功和前世经验在身,几乎可以一打五。 让陈业一群人惊叹不已,就连张玄也连连被震撼到。 陈业那300文钱很早就已经还完了,去掉这段时间住店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额外开销。 加上评定和俸禄给的钱,现在钱庄还有6185文,也就是6两185文,自己随身带着500文作为日常备用。 也有不长眼的地鼠门小贼盯上吴蕴过,被吴蕴前后先揍再抓了丢监狱有四个地鼠门小贼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敢来偷钱了,来也是来送功绩的。 自己的声望也终于从无名之辈变成略有薄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吴蕴最近一段时间的评定不少是巡逻南京北城。 帮了不少npc的日常突发任务后,渐渐被南京北城的npc所熟悉。 吴蕴去往应天府衙一路上都有或者路过或者特意跑来问好的npc,吴蕴都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这和他最近收拾的地鼠门小贼有关系,最近一段时间他抓的四个地鼠门小贼顿时让这一小片居民区的风气变好了不少。 吴蕴来到应天府衙,心下有些许激动,自己总算要踏出衙役这一步了,吴蕴有些迫不及待的去老衙役那里接任务,老衙役对吴蕴轻笑点头。 这些天下来吴蕴的声望突破到略有薄名后连带着这些低级npc的态度都开始变好起来。 很快,当第五个任务做完之后,吴蕴点击提交,看着自己的功绩终于刚刚好变成5万。 吴蕴面带笑容,来到钱粮司的考核官处,考核官看了看吴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功绩已经到了升职标准,恭喜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刑部一名衙役了,刑部为你报销的升职宴机会随时可以去南京北城抱月酒家使用。” 吴蕴面带微笑,来到一旁的钱粮使处,领取了自己的500文俸禄后,吴蕴打开面板看了看: 姓名:吴蕴(62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62级)、五郎八卦棍(62级),内功无(丹田:618,真气:618)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钱庄里有6685文钱,可以说一切比想象的还顺利。 吴蕴打算邀请陈业、张玄等人一起来吃自己的升职宴。 吴蕴随即花了50文钱发了五封飞鸽传书分别给五人送去,今晚6点南京北城抱月酒家等待几人来赴宴即可。 现在时间尚早,9点才过不久,成为衙役以后的日常任务就多了一个可选项:巡逻,20分钟内巡逻完规定的地点后就可以交任务了。 如果没巡逻完地点一样可以交任务,只是时间就必须等到20分钟满,一次任务200功绩。 吴蕴先去库司处换了衣服,鞋子,至于长棍暂时还不需要,评定给的这根还在手上抓着呢。换了衙役服后明显感觉精气神都有了提升。 虽然是心理作用,但配发的衙役服内有暗红色打底长衫外披一件灰色外衬长衫,衙役鞋也有淡淡的红色丝线勾勒云朵形状,比原本一身灰色的杂役服和布鞋要好看了不少。 加上吴蕴配着裁决腰带收紧腰身,衬托着身形,原本高大强壮的身子竟然显得更加魁梧,一张脸上虽然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但气质却显得极为老成。 吴蕴不打算去做巡逻任务,毕竟跑地图还是有点累的,站岗多舒服,还能蕴养丹田。 这段时间丹田突破500后开始有一些明显的变化了,在全部真气运行下一拳头可以直接敲裂石砖,威力十分明显。 来到老地方,玄武湖西,见到吴蕴过来,岗亭的衙役很熟悉的想打招呼。 却见吴蕴穿着一身衙役服,那名衙役突然道贺了几句,吴蕴连连摆手。 衙役不再过去那样像对待下属一般直接安排位置,而是带着一些商量的语气让吴蕴去玄武湖畔站岗,这就是地位带来的变化。 第十三章 升职宴 上午很快过去,午时四刻以后,到了12点。 吴蕴和衙役道别后返回应天府食堂吃了顿饭,下午还要继续练级,一直练到5点左右回去洗个澡就可以置办升职宴的事了。 吴蕴来到训练营,像往常一样找了个木人练级,这时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在打木人的段连城。 这段时间在训练营碰到了几次段连城,二人虽然没有怎么交集,却仿佛成了朋友一般相视打了个招呼。 段连城看见吴蕴身穿衙役服,忍不住走了过来说道:“兄弟,怎么称呼?最近在训练营见了你几次感觉你很强,有没有兴趣之后组个队做点任务。” 吴蕴有些诧异段连城会主动过来问好,说道:“吴蕴,62级。” 段连城说道:“段连城,连城诀的连城。62级,厉害啊,等级保持这么高的同时还能升职,没少爆肝吧?我几乎每天除了日常之外都泡在训练营里,现在64级。” 吴蕴早就知道他的名字,说以并不意外,前世段连城就是个练级狂,说道:“段兄夸张了,你才真的厉害。” 段连城说道:“加个好友?我们回头切磋一下?” 吴蕴欣然同意,有个高手在,之后成为捕快后刺杀任务就会轻松不少。 二人加了个好友后段连城在附近找了个木人又开始疯狂的练级,吴蕴自然也没闲下。 这段时间打木人下来,经验的提升和真气在身,身体基础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一次性打到5点左右。 吴蕴看了看时间准备回抱月酒家开始置办升职宴的事。 这时看到不远处的段连城居然也还没走,于是吴蕴走了试探的问了句:“段兄,我的升职宴一会6点在抱月酒家,一会要不要来吃个饭?” 段连城欣然点头:“必须捧场,这段时间天天吃烧饼吃的嘴里都淡出鸟了,我一会准时到。” 互相说了句一会见后,吴蕴便走出训练营。来到包月酒楼后,店小二小跑过来面带笑容恭敬说道:“恭喜差爷成为衙役!” 吴蕴笑着说道:“小二哥,帮我安排一下升职宴的事,一会6点开宴。” 店小二应承道:“好嘞,我去和掌柜的说一声。” 片刻后,店小二过来说道:“差爷,您的包间在仙人望月,我带您去看看?” 吴蕴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在哪,一会如果有我朋友过来,就麻烦小二哥先帮我带到包间。” 说完从包里拿出50文钱递给店小二道:“这是一点小费。” 店小二欣喜接下,这是他这个小二一天收入的一半了:“当然没问题!差爷尽管放心!” 吴蕴去到澡堂找个单间洗漱过后出来,穿上衙役服,感觉全身上下都清爽了不少。 此时已经5点40多,马上就开宴了,于是吴蕴来到二楼的仙人望月包厢,这时只有刘欣已经到了。 看见吴蕴进了包厢,刘欣眼中露出一抹异彩,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色,开口说道:“吴大哥,你这身衙役服穿着真好看。” 吴蕴见到刘欣开口,拍了拍身上的衙役服嘿然笑道:“怎么会呢,还是小刘好看,生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刘欣听到吴蕴这么说,低下了头,场面又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分钟左右林如镜也到了。 看着二人尴尬的坐在座位上面露好奇,嘴中啧啧不断,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几回在刘欣身边的座位坐下,和刘欣说着什么悄悄话。 吴蕴看见刘欣偷偷瞟了自己一眼,两人目光接触,刘欣立刻又低下头,吴蕴只感觉刘欣的脸颊又红了几分。 吴蕴心下叹气,这件事得尽早挑明了,拖下去对二人都不好。 又过了几分钟,陈业、张玄、宋仁德陆陆续续都来了,纷纷道贺几句,吴蕴看了眼时间已经50多分。 店小二小跑进入包厢,说道:“差爷,那我可以准备宴席了吗?现在准备一下时间一到6点就可以上菜了。” 吴蕴笑道:“可以,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笑道:“好嘞!”又转身出门,小跑下楼。 时间一到六点,第一道菜上来,段连城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业等人看着段连城,又看了看吴蕴,吴蕴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段连城,段兄弟,我最近几天认识的。” 段连城也开口道:“段连城,见过各位!” 大家相互介绍一圈后,都坐下吃饭,在陈业和宋仁德的双口相声下气氛没多久就热烈起来,在小二报出最后一道菜“步步高升”之后,众人举杯对饮。 一顿饱饭后,本来才加入不久的段连城也和大家逐渐熟络起来,互相加了好友。 听到段连城已经64级,先开口问等级的陈业双目瞪大:“我去,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我52级已经很快了呢。” 段连城笑着把吴蕴也卖了,说道:“你们的吴兄弟也有62级了,他没告诉你们吗?” 众人目光转向吴蕴,原本默默喝酒的吴蕴看着众人疑问的目光,停下了手中的杯子,说道:“唯有一个勤字而已,没什么厉害的。” 刘欣双目泛出异彩连连,就连张玄也忍不住连连点头直道厉害。 毕竟一个人等级高也就罢了,功绩也想同步增长得快,双头并进之下就很难了。 众人再次举杯,直到大家都身带酒气一一离开,张玄拍了拍吴蕴肩膀,眼神如示意般偷偷瞥了刘欣一眼。 林如镜、宋仁德、陈业路过时都面带怪笑,陈业还如同对接头暗号一般小声对吴蕴说道:“好好把握!” 段连城看了看情况,对吴蕴挤眉弄眼几下后也离开了,留下包厢中的吴蕴和刘欣二人。 原本热闹的包厢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一桌狼藉和隔壁几间包厢中隐隐传来的嘈杂声。 片刻后,吴蕴开口道:“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刘欣点了点头,起身一起走出包厢,此时月上柳梢,包月酒楼出来不远就是灯火繁华的鼓楼。 作为南京城的重要景点之一,鼓楼附近常年游客众多,灯火通明,紧靠鼓楼大街。 往东不远就是中央大街,再往东过去便是丹凤大街、洪武大街、钱庄、应天府衙,应天府北临鸡鸣山鸡鸣寺,鸡鸣寺为峨眉在南京北城的据点。 吴蕴和刘欣二人在街头默默前行,周围夜市人流繁华,这一带都是重要交通枢纽和景点。 所以很多人晚饭后都会到这附近来闲逛,有一部分是游戏里的npc,而有一些则是单纯欣赏风景不做任务不加门派到处闲逛的玩家。 在无限乾坤,只要不到魔教肆虐的几个地方,大部分地点都极为安全,而且有些地方风景极好。 前世就吸引了不少在现实中无法到处旅游的玩家,跑到无限乾坤中满地图看风景打卡,而且明代的建筑和风情在现实世界早就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在这样的游戏里才能看到大明气象。 两人在街上到处瞎逛,不久后吴蕴有些不习惯的开口想说点什么的同时刘欣也开口说了句:“吴大哥。” 二人对视一眼,刘欣说道:“你先说吧。” 吴蕴尴尬的想挠挠头,结果手指甲挠到衙役帽上刮出沙沙声,刘欣见吴蕴憨态,忍不住笑出了咯咯声。 吴蕴尴尬一笑,随后正色说道:“其实这段时间下来,我也知你心意,但我短时间内没有恋爱的想法,我不想耽搁你的时间和情感。” 刘欣闻言,笑容凝固,似乎有些失望。 刘欣转头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沉默片刻又转头面带笑容对吴蕴说道:“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之后的事谁知道呢,过好现在不就好了吗。” 吴蕴闻言,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长松一口气,也面带微笑道:“好啊,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刘欣和吴蕴继续在街上逛着,但是气氛却比刚开始要自然许多。 二人一路上也有说有笑,路上刘欣走到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小摊摆的都是一些配在腰间的小挂件,刘欣拿起一个红色的花纹图案玉佩。 吴蕴看了两眼突然开口说道:“老板,这个玉佩多少钱?” “300文不二价,客官,这可是真货!从蓝田县运来的!”小贩一脸真诚的对吴蕴说道。 吴蕴此时满头黑线,挥了挥拳头说道:“我这个拳头也是真货,刑部拿出来的你信不信,150文不卖拉倒。” “卖卖卖,客官你这回可是赚大了!”小贩露出一脸血亏的表情。 但是吴蕴怎么看怎么觉得小贩的表情非常欠揍,从包囊里拿出150文递给小贩。 刘欣拒绝道:“不行,不能让你破费。” 吴蕴总觉得对刘欣的这份情感心中有愧,所以想补偿一下,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收下吧。” 刘欣迟疑片刻,看了看吴蕴,又从摊上拿了一块纹着小龙的金黄色玉佩,小贩连忙说道:“这可是镇摊之宝!我家传宝物,前朝宫廷流出的贡品!一两银子!!” 刘欣和吴蕴一脸你拿我当傻子的表情,刘欣仿佛突然霸气起来。 学着吴蕴的动作挥了挥拳头,语气中带着与外表及不符合的一点霸气说道:“150文卖不卖!我这拳头也是刑部流传出来的珍品!” 小贩露出被人欺负后的小姑娘一般的表情,面带屈辱的说道:“200文,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啊!” 这副表情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不管怎么看着有点贱兮兮的。 吴蕴知道刘欣想法也打算没阻止,这样也挺好,互不相欠,留个纪念。 于是在刘欣身后的吴蕴再次挥了挥拳头,小贩仿佛受到暴击一般颓然道:“150文就150文吧,卖。” 刘欣付了钱将玉佩递给吴蕴,说道:“我送你的,你会好好保管的吧!” 吴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玉佩,小心的挂在腰间,刘欣看了一会嘴角微微翘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将吴蕴送她的玉佩放进包囊里。 两人身后的小贩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将刚赚的300文拿出来用一条细绳串了起来抖了抖,哪里还有一丝被威胁强卖的委屈。 吴蕴将刘欣送到应天府后,不长的一段路两人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刘欣和吴蕴道了别后下线消失在吴蕴眼中。 吴蕴看着刘欣消失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其实在接过玉佩的一瞬间,吴蕴已经有些心动了,可是自己的情况一言难尽啊。 吴蕴拿起腰间的玉佩摸了摸上面的图案,转身离开。 第十四章 失心迷案 吴蕴回到抱月酒家,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几分,亥时一刻,和店小二还有掌柜打了招呼之后吴蕴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的吴蕴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但是几分钟后吴蕴猛地坐起,双手抱球,内运真气。 与其想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抓紧时间提高实力,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呢。 子时,十二点已过,吴蕴方才停下,看了眼角色面板 姓名:吴蕴(63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63级)、五郎八卦棍(63级),内功无(丹田:642,真气:642)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再有十几天就能达到学习横练十三太保的最低标准80级了。 看来这期间要多存点钱了,钱帮那些人都是死认钱的,别到时候等级够了没钱拜师,至于为什么不在刑部学习免费的。 成为捕头的标准要50万功绩,自己就算拼了命的升功绩到那时候也不可能有50万功绩啊。 其实说来各门派学习内功的时间都大同小异,在50万门贡的时候才能学到门派内功。 但是由于钱帮的特殊性只要有钱、等级达标就可以学,学习内功之后就全凭自修所以等于一次性买断,需要10两黄金! 这对于钱帮玩家来说累计这么多黄金也需要很长时间了,何况钱帮玩家日常修炼功夫都需要钱,要凑齐这笔钱还是需要很久的。 所以虽然钱帮玩家评定拿的钱多,但同时花销也极大,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去打工赚点外快来维持学武和各种生活技能的需要。 而吴蕴则是要想方设法省钱,平时开支除了住宿、打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开支,加上刑部还有各种补贴所以现在就能存下六两银子之多。 要怎么才能存钱呢,吴蕴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奇遇:失心案。 成为衙役后就有资格参与断案了,所以很多刑部的门派奇遇触发奇遇最低标准就是衙役开始。 失心案这个奇遇前世没触发过,但是可以试一试,触发的位置自己知道在哪。 一天去多去看几次就不信十几天下来都没触发,那样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吴蕴躺下休息,但是体内真气依旧不断运转。 次日,吴蕴醒来时正好8点,今天刚好有个评定可以做,做完之后再做主线还能再做一个评定,看看运气如何。 吴蕴来到应天府衙,找到了老段,老段面带微笑看着吴蕴,说道:“成为衙役了啊!再接再励,用不了多久就赶上我了。” “今天刚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办,近日南京南城有捕快传来消息,有魔教中人偷偷潜入南京城不知想做什么。 你去负责协助捕快调查此事,查到魔教逆贼下落直接杀了就是,不必留情,都是些谋夺社稷的反贼。” 衙役以后的评定基本都是需要战斗,所以打算只冲功绩不练级的玩家到衙役之后就不得不去练级。 因为这个阶段的评定是真的要战斗杀人,和之前教训钱帮混混的小打小闹不同,杀不死对方就被杀死,死亡等级经验清零随机掉落身上的一件物品,可谓极为严重的惩罚。 吴蕴听完老段布置的评定后,说道:“一定完成。” 随后转身出门,这个任务本来要经历一系列解谜才能找到魔教窝点,但是自己知道位置,直接上门一锅端了就是。 吴蕴来到中央大街,再往南就属于南城范围了,到了中央大街正见一名捕快站在路口四处观望。 吴蕴走到捕快面前,捕快说道:“你是被派来协助调查魔教踪迹的?” 吴蕴说道:“正是,我来时路上听到一些线索,有几名疑似魔教教徒的人似乎谈论什么太平街的,可以去探查一番。” 捕快虽然面露狐疑,还是说道:“也好,既然你有线索那不妨就同去看看。” 来到太平街,吴蕴径直走到一处民宅区,此处有一个荒废的小院。 正是那群魔教徒的藏身之所,捕快跟随吴蕴来到小院附近后,听到有人声后。 捕快贴着墙听了一会,小声道:“魔教那群人就在院内,一会你去后门阻截,防止他们从后门逃跑。我先去找熊捕头,一刻钟后我们就同时动手,他们应该有三人,务必小心为上!” 说罢,捕快消失在吴蕴视线,这评定不能等,真按照捕快的说的做,去后院等的话。 一会这些魔教教徒就会陆续离开,而且这几名教徒是死士直接冲入的话根本不会逃跑。 吴蕴拿着硬木长棍直接冲入院中,几名教徒对视一眼,拿起地上的腰刀同时散开。 齐齐冲向吴蕴,隐隐有将吴蕴包围之相,吴蕴直接一棍扫向三人打散阵型。 同时身子向中间一人直接冲去,一脚直接踹向其下阴,那名教徒急忙后退半步,同时抬刀削向吴蕴的脚。 吴蕴收脚同时长棍借势打向教徒拿刀的手,教徒被一棍打中,腰刀落地。 吴蕴将棍子用力甩向冲来支援的另外两名教徒,同时向那名掉了刀的教徒运力冲撞。 那名教徒被撞退数步后吴蕴立刻捡起刀砍向教徒,这名教徒躲闪不及被吴蕴一刀砍中小腹,顿时跪地。 此时另外两名教徒已经冲至吴蕴近前一人砍向吴蕴的腿一人砍向吴蕴脖子。 吴蕴急忙运其真气连连后退,两名教徒极有默契,连连紧逼,吴蕴不断后退。 二人攻势极狠,几乎不再防守、全力出手的时候吴蕴却突然笑了一声。 左手突然在腰带机关处一扣,连续5枚钢针从秘匣中射出,一直攻击吴蕴下盘的那名教徒躲闪不及被钢针射中面目,其中一枚钢针正好插入其一只眼中。 吴蕴见其几乎失去战力,向最后一名教徒反攻。 五虎断门刀虽然这世现在还没学,但吴蕴却使出刀法的招式负象胜狮。 在势若疾风和真气的加持之下连续猛劈、又狠又快,这名教徒被刀中巨力逼至墙角教徒下意识举刀格挡。 吴蕴先前连续使用同一招此时却突然变招,一刀劈往教徒下路,教徒不防反攻。 刀向吴蕴头颅猛地劈来,却不料吴蕴的刀更快,教徒刀还未至,双腿却被齐齐削断。 吴蕴起身准备一一杀了,教徒却不待吴蕴动手,从兜中掏出一枚药丸吞下,眼中露出仇恨盯着吴蕴,几息之后便双目怒瞪断了气息。 吴蕴将手中腰刀扔下,刚才一战,两把刀都已经满是缺口,所幸还有一把完好的。 吴蕴过去拿起那名被暗器射中眼睛的教徒手中的刀,再一一划过已死的三人咽喉,他担心有人假死。 随手将刀上的血在一名教徒身上擦干净后,收入刀鞘,挂至左侧腰间。 在几人身上摸索一阵后只摸到一小瓶断肠散,其他再无有价值的东西。 吴蕴将断肠散小心收好,这毒药之后可以给暗器淬毒用了。 再捡起长棍,一切收好后,吴蕴才来到门口一边调息真气等待熊捕头和捕快出现。 这一战看似凶险,其实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吴蕴真气耗尽,现在慢慢调息提气。 再过了几分钟后,熊捕头一路飞檐走壁来到吴蕴身前,跟在后面奔跑的捕快才慢慢赶来说道:“你怎么在这,魔教逆贼呢?” “他们想跑,全杀了,我已经检查过没有他们进城的原因线索,他们都是死士。”吴蕴说道。 捕快面露惊讶,啧啧道:“厉害啊!” 熊捕头这时才开口道:“此事你立功了,我会亲自为你请功,这里就交给我们收拾,你回应天府复命吧。” 吴蕴拱了拱手离开,暗自却撇了撇嘴:“说的好听,最后拿到的还是只有评定的奖励。” 回到老段处,老段啧啧称奇:“你这小子,莽得很,一个人也敢和三名魔教逆贼动手,居然还赢了,比我这老骨头厉害啊。这次评定评级圆满完成,奖励为400文200功绩。” 吴蕴笑着谦虚几句后离开,开始今天的日常,刑部衙役的日常已经从打杂变成跑腿传话了,南京南城北城来回跑。 好在可以打车,所以其实时间上更快,也轻松了不少。5个任务下来也就40分钟左右,完成日常后吴蕴的功绩达到,又可以做一次评定。 吴蕴再次来到老段那里,老段随意布置了个简单的评定后,吴蕴做完回来再次领了400文和200功绩就打算去站岗。 此时时间才上午9点30左右,来到玄武湖附近后吴蕴先在那个能触发失心案的地方逛了逛。 这个触发地点在玄武湖南侧的一个偏僻位置,果然没触发,一会站一班岗逛一次,看看有没有结果。 吴蕴接了任务后开始站岗,每站完一次岗后吴蕴就会去那个位置看一看,很快就到了12点, 最后一班岗结束后吴蕴又去看了一下,虽然心中知道概率不高,看到没触发还是有点失望。 回到应天府吃了午饭后,吴蕴来到训练营打算练级,顺便再和段连城切磋一番,吴蕴先前答应说切磋正好今天就看看自己和将来的顶级高手有没有差距。 第十五章 点金阁 吴蕴来到训练营,此时时间刚过午时。一进训练营已经有不少玩家在热火朝天的练级了。 吴蕴巡视一圈后,看到了段连城的身影,吴蕴便朝着段连城走了过去。 来到段连城近前,此时段连城已经浑身汗渍,不知已经练了多久,见到吴蕴过来。 段连城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吴兄弟,现在切磋一番怎么样?” 吴蕴正是为此而来,他也想看看自己现在和段连城交手能否获胜,于是点头说道:“正打算找你切磋呢,没想到你反而先开口。” 段连城走向吴蕴,拍拍吴蕴肩膀,说道:“我们去中心擂台。” 吴蕴本来就显得高大魁梧,而段连城比吴蕴还高几公分。 浑身肌肉虬结反而显得更加魁梧雄壮,这拍肩膀的动作看着也没有违和感,吴蕴说道:“段兄,你不妨去休息片刻,否则我一会就算能赢也胜之不武。” 段连城一愣,随即笑道:“也好,那吴兄稍坐片刻。” 于是从包囊中取出水囊猛喝几口,竟然把半袋水都喝完了,段连城便来到训练营天井的水井边。 打了一桶水,先装满水囊,再洗了把脸把剩下的水倒入排水渠中,来到吴蕴身侧坐下。 吴蕴养精蓄锐,而段连城此时也双目微闭、沉默不语,与吴蕴内运真气时的表现极为相似,吴蕴似有所察觉,心道:“这段连城看来有奇遇啊,一会试探试探他是否也有真气在身。” 一刻钟后,两人都睁开双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战意。 段连城起身说道:“我休息好了,吴兄请,这次切磋请全力出手。” 吴蕴也起身,点了点头,二人走向训练营中心擂台。 此时周围的刑部玩家目光都被二人所吸引,两个肌肉壮汉朝着擂台方向,这是要切磋了,于是不少玩家跟随二人想要围观。 来打擂台,一块方形擂台,由石砖砌成,上了擂台可决生死,但是这种擂台就算真的战死也没有死亡惩罚。 吴蕴和段连城二人上了擂台,周围的刑部玩家纷纷聚拢了过来。 在人群中,吴蕴竟然还看见了陈业、张玄、刘欣等几人的身影,见到吴蕴看向他们,陈业率先喊了一声:“吴兄加油啊!” 另外几人也反应过来开始给吴蕴呐喊助威,宋仁德却反过来喊道:“段兄加油啊!” 结果被陈业和张玄笑骂着一顿锤:“你小子到底哪边的啊。” 刘欣面露担忧,也挥了挥拳头比了个加油手势。 吴蕴微笑着对几人点点头,转头看向段连城,摆了个太祖长拳的起势,同时内运真气在周身流转。 段连城见吴蕴已经准备好,也摆了个太祖长拳的起势,说道:“吴兄请!” 吴蕴身形暴起,内运真气一拳打向段连城心口,毫不留情。 同时段连城也动了,一手格开吴蕴拳头,面露诧异看了吴蕴一眼,同时手下不停,一掌拍向吴蕴丹田,吴蕴小退半步。 段连城毫不留情紧跟吴蕴,一脚前跨,同时双手作掌接上,弓步双掌。 吴蕴朝段连城身侧一闪,同时一手抓住段连城一边手臂关节,想用擒拿的招式,却在那一瞬间察觉居然施展失败,招式失效了。 吴蕴心道:“果然有内功。” 这种自己本身就会的武功如果遇到武功高强、内力护体的人就完全不起作用。 段连城用劲向吴蕴猛地一靠,想把吴蕴撞下擂台。 吴蕴双腿微屈,手肘砸向段连城肋侧,一击之下,段连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与吴蕴拉开距离。 场下众人已经看呆,这两人切磋几乎完全不留手的,而刘欣更是面露担心。 陈业几人的助威声不断传来,吴蕴罔若未闻,进前追击,一拳接一拳,段连城连连格挡后退。 吴蕴却突然变招,微微蹲下,一拳攻向段连城下阴。 段连城如早有准备一般,双手按住吴蕴后脑勺,同时抬腿膝盖砸向吴蕴,场下顿时惊呼声四起。 吴蕴此时却运了真气用头向前猛撞,咚的一声。 段连城被这一猛撞摔了一跤,直接摔下擂台,吴蕴也被膝盖击中胸口,猛咳出几口血。 陈业和张玄几人掠过人群,一人扶起段连城,刘欣和陈业扶住吴蕴。 张玄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切磋也太狠了吧,只不过切磋而已,弄的和生死决斗一样。” 张玄的语气中多有埋怨。 段连城被刚刚那一顶之下,连连咳嗽,咳出一块闷血后方才开口道:“佩服!这次是吴兄赢了。” 吴蕴拱了拱手道:“承让。” 刚才两人都动用了真气,虽然都有真气护着还是都受了点内伤。 此时周围人群也散去大半,只有少数几人还留着观察情况。 刘欣轻轻拍着吴蕴背部,说道:“好点了吗?坐下休息吧。” 吴蕴和段连城都坐下,相视苦笑一声,闭目调息,二人都需要调理内伤,刚才二人都没留手。 张玄和陈业等人则在二人周围坐下,刘欣也依着吴蕴不远坐下,一边看着二人情况,一边守护。 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才齐齐睁眼,经过调理之下内伤缓了许多。 这时,一名身穿杂役服的玩家向二人靠近,被张玄拦住,那名玩家说道:“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我是奉阁主之令过来邀请两位加入我们点金阁的。” 吴蕴闻言,说道:“张兄,没事的,让他过来吧。” 张玄侧开身子让那名玩家走了过来,那名玩家沉声说道:“在下何讯,点金阁成员,见过两位。” 吴蕴知道这个点金阁,前世是钱帮的钟离郁所创,虽然是玩家所创立的组织,但却是实打实的系统认证的帮派。 帮中多为钱帮玩家,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刑部玩家,比如段连城就是前世点金阁的人。 何讯接着说道:“刚才两位的一战,我已经通知了阁主,阁主对两位极为好奇,希望能见上一面。” 段连城开口道:“加入点金阁,对我们二人有什么好处吗?” 何讯笑了笑说道:“如果说好处,当然是有的,点金阁这个名字中带了一个金字,自然不会缺钱,如果阁主觉得二位值得他出大价钱招募,每月供奉就至少5两银子起步。” 吴蕴此时极为缺钱,心中一动说道:“你们阁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段连城诧异看了吴蕴一眼:“如果吴兄有意向入点金阁,那我也一起。” 何讯说道:“如果有意向的话,阁主今晚会在醉月酒楼设宴等待两位前来,如果另外这几位也有想法不妨一道前来,点金阁目前很缺刑部的人。” 吴蕴说道:“若是真有他说的那么好,我们一起加入也无妨。” 几人点点头,约定今晚一同过去。 张玄和陈业几人见吴蕴和段连城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回去继续练级,刘欣本来打算留下陪着吴蕴却被林如境拉走了。 吴蕴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事了,你们去练功吧。” 待几人散去,段连城却靠近吴蕴,小声开口说道:“吴兄也有奇遇?我看吴兄也有内功在身。” 吴蕴闻言,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说道:“你学到的是什么内功?” 段连城道:“我这是傲寒诀,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一个老捕头拉出去传授的,吴兄呢?” 吴蕴心中一酸,这段连城的运气实在让人难受,苦笑一声道:“我这是合气功,街头被一个江湖艺人拉住传授的。” 吴蕴这聚气速度的确与合气功差不多,而且也没骗段连城,合气功的学法的确是从江湖艺人的奇遇而来。 段连城闻言,安慰道:“没事,至少现在有了内功,以后换内功的时候也可以把真气转化为更好的内功。” 吴蕴点了点头,心中如吃了柠檬,段连城的傲寒诀比刑部传授的混元功还好点,属于一流最顶级的内功了。 如果没有更好的内功时几乎可以一直用下去了,自己还要为学一门十三太保横练来凑钱。 休息了很久之后,吴蕴和段连城才分别开始找了个木人练功。 酉时,傍晚5点,几人约定的时间到了,于是吴蕴和段连城一同走出训练营,段连城叫了辆车一起到了醉月酒楼。 这里是南京城最繁华盛大的酒楼之一,随便点个最便宜的宴席也要将近6两银子,钟离郁敢在这里设宴也足见其财力惊人。 到了醉月酒楼门口,张玄、陈业几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吴蕴和段连城了。 见到二人下车,刘欣冲吴蕴招了招手,吴蕴和段连城快步走了过去与几人汇合,一起走进醉月酒楼。 醉月酒楼的大堂明显比抱月酒家繁华不少,灯火通明,酒楼内的食客说话都极为小声,衣着华丽。 店小二见到吴蕴一行人进来,看着几人身穿衙役、杂役服也并未有什么狗眼看人低的戏码,而是恭敬说道:“几位客官有预约座位吗?” 吴蕴说道:“钟离郁是否有在此设宴?” 店小二闻言,恭敬道:“原来是钟离大爷的贵客,楼上请。” 一边引着吴蕴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厢,店小二带着吴蕴一行人来到一处包厢门口敲了敲门道:“钟离大爷,您的客人到了。” 包厢内传来一个声音道:“快请进来。” 店小二推开了门,侧身让吴蕴几人进去,包厢中坐着三人。 一人身穿刑部的衙役服,面露富态,坐在主位左侧;一名瘦小的男子,身穿黑甲劲装,在着主位右侧;主位则是一名面容沧桑、貌不惊人的青年男子,这就是钟离郁。 虽然在系统的优化下玩家年龄都会变得很小,但是相貌这方面完全是玩家自己来进行控制的,所以吴蕴并不稀奇钟离郁为何会面色沧桑。 见吴蕴一群人进入包厢,钟离郁等三人站了起来,钟离郁说道:“鄙人钟离郁,点金阁阁主,各位请随意就坐。” 见众人坐下后,钟离郁招了招手,一边站立的侍女退了下去吩咐上菜。 钟离郁介绍说道:“这位是方应龙,点金阁目前在刑部的代言人。”那名衙役服的男子拱了拱手。 “这位是我点金阁的护剑,也是我的保镖,符利全。”那名矮小男子也笑着拱了拱手。 钟离郁介绍完后,问道:“我听说今天下午刑部擂台有一场精彩的大战,我在刑部的人都对那两位的高手的实力赞叹不已,不知是哪两位?” 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一同拱了拱手,钟离郁打量了二人一眼。 方应龙开口说道:“我今天下午其实也在场,虽然有和擂台一些距离,但这二位实力确实很好。” 钟离郁点了点头,道:“目前我们点金阁在刑部的玩家不多,其余几位如果愿意加入点金阁我现下愿每人每月供5两银子,为供奉。而吴兄弟和段兄弟的话加入点金阁即为护法,月供1两黄金,当然随着之后诸位能力提升月供也会逐步提升。” 说罢,钟离郁看着几人,吴蕴说道:“既然有这样的福利,有什么额外的要求需要做的吗?” 钟离郁点了点头,示意方应龙,方应龙会意开口道:“刑部玩家之所以能拿月供,自然有原因,成了刑部捕头以后评定有给释放令和追捕令,用于释放犯人和发布通缉令。” “点金阁的刑部供奉每月至少提供5块令牌。当然,现阶段只要你们180天内成为捕头即可。” 方应龙顿了顿,接着道:“如果180天内连捕头都无法达成,那我们将停止月供,直到成为捕头为止,此外若发生帮会争夺战,有义务参与战斗,当然,这种情况不多。” 方应龙接着道:“还有一些其他福利,如我们刑部中人想买毒药、卖点私货也可以通过帮会进行买卖,有专门的人负责此事。” 吴蕴和段连城等人都已经有些意动,吴蕴点了点头道:“好,我加入。” 段连城和陈业、张玄都一一开口同意加入点金阁。 众人皆大欢喜,此时晚宴也已经开始上菜,一道道极为美味、香气四溢的菜端了上来,钟离郁示意开吃,众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钟离郁边吃边道:“入了点金阁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点金阁的兄弟姐妹们都会互相帮助,不必拘谨,有什么事直接帮会里说就行,帮会频道只需要50文即可说话,不用像世界频道那样一次1两。” 第十六章 失心案 吴蕴等人吃完走出醉月酒楼时,已经晚上8点了,也就是戌时,段连城先行离开继续去训练营练级,而陈业等人也各自离开逛街。 吴蕴抽空看了看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63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63级)、五郎八卦棍(63级),内功无(丹田:642,真气:642)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加入点金阁后,在信息面板里也新添了一栏帮派,而且吴蕴等人还刚刚领了这个月的月供,直接存到了钱庄。 此时吴蕴的钱庄里已经有文了,但是还是不够啊,吴蕴长叹一声。 而林如境本想拉刘欣一起走,却被陈业先拉去逛街。留下刘欣和吴蕴两人独处,吴蕴陪刘欣逛了一会街。 刘欣侧着脑袋看了看吴蕴腰间的玉佩还在,然后点点头笑了笑。 而吴蕴的身高比刘欣高了将近一个半的头,眼尖的吴蕴从刘欣脖子上看到似乎新戴了一根细线编成的吊坠,不由得目光转向刘欣胸口想看看是不是那块玉佩。 见吴蕴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刘欣红着脸重重拍了吴蕴肩膀一巴掌说道:“你看什么呢?有你这么盯着女生胸看的吗?” 吴蕴憨笑几声,红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转开目光看向周围。 自从那天晚上说开之后,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好了很多,虽然还不是情侣,却亲密了不少。 突然间,吴蕴刚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吴蕴转头看向刘欣。 只见刘欣笑嘻嘻的看向自己,眼睛眯成了月牙,俏丽白嫩的脸颊上露出一个酒窝。 同时一只手拉出脖子上的吊坠,正是吴蕴送的那块红色花纹玉佩,原本的线已经被拆去,被刘欣重新串了一根光滑的细绳挂在脖子上。 吴蕴心中悸动,眼前的人儿在周围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极为娇俏可爱。 吴蕴立刻转开脑袋,心道:“不行,不行!” 刘欣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啦,我有那么吓人吗?” 吴蕴苦笑岔开话题,刘欣和吴蕴经过那天那个卖玉佩的小贩摊位时。 那个小贩远远看到吴蕴和刘欣两人走来立马低下了头,小声嘀咕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所幸吴蕴和刘欣没有注意到小贩,吴蕴两人步行走到应天府衙,将刘欣送到应天府后,两人告别。 刘欣下线后,吴蕴来到不远处一个布庄,布庄老板看到吴蕴进来,连忙走了过来:“差爷!我们一直都本本分分,可没犯过法啊。” 吴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有没有卖什么可以用来做挂坠的线?” 老板道:“当然有,赶巧今天有个刑部的女差爷也在这里买了一根。” 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团线,道:“您看看这种行不行?” 吴蕴看了看,和刘欣脖子上的线极相似,应该是同一种,便道:“就这种,帮我把这个玉佩串一下。”一边从腰间解下玉佩。 老板接过玉佩,若有所思道:“好嘞,您稍等。” 片刻后,老板将做成挂坠的玉佩递给吴蕴,道:“差爷,串好了。” 吴蕴接过后看了看,然后戴在脖子上,道:“多少钱?” “哪里要什么钱,一根线而已,送给差爷就是。”老板推辞道。 吴蕴也不多说,掏出20文递给老板,走出布庄。 此时月色弥漫,南京城却还有很多人在街边闲逛。 此时南京还作为大明的国都,是天下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直到明年也就是永乐十八年迁都北京后才衰落一些。 这时吴蕴心头一动,不知为什么现在很想到玄武湖看看。 今天站岗时吴蕴会时不时的到那个触发失心案的地方看看,但是此时感觉极为强烈,总觉得现在过去一定能触发这个奇遇。 吴蕴立刻招了辆马车,去往玄武湖,吴蕴交了钱下了马车,此时月光朦胧,玄武湖一带本就在南京城外,人烟稀少,颇为荒凉。 远处湖中心灯火隐现,湖畔此时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而且灯火极少,显得有些昏暗。 吴蕴倒是毫不惧怕,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用于简单的照明,同时真气运到双目,还有月光照着路的情况下还是能看清路的。 吴蕴来到那处能触发失心案的位置,在湖畔的石路上隐约有一点血迹,吴蕴心中一震:“来了!” 吴蕴向一侧昏暗的树林中走去,血腥味逐渐浓郁,走了差不多百步,一块空地中间月光打在空地上,一棵树后隐约躺着一个人。 吴蕴直接打着火折子走了过去,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尸体,此时尸体双目圆睁,惊恐看着前方,吴蕴叹了口起将尸体眼睛合上。 尸体的心口处有一个大洞,心脏已经被人挖走,极为血腥,看血迹已经干了,凝结成了血块,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 确实是失心案,饶是吴蕴早有准备还是被惊了一下。 虽然前世已经作为刑部六品御前侍卫的吴蕴见过不少极为血腥的凶案场面,还是被震了一下。 沉了下气,吴蕴打着火折子在尸体周围观察有没有其他线索,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滴一滴的血迹直接通向外面的石路。 吴蕴顺着血迹走到石路后,只见血迹穿过石路到了玄武湖,此后就不见了踪迹。 系统提示:奇遇失心案,你在玄武湖畔发现一具失去心脏的尸体,请立即回应天府向老狼报告此事。 吴蕴前世并没有经历过这个奇遇,之所以知道这个奇遇触发的位置还是因为前世触发这个奇遇的玩家在网上发帖炫耀。 而吴蕴也是通过那个玩家的帖子知道了这个奇遇的奖励,为正邪分支,正线为2万功绩和5两银子,邪线则是5两黄金。 大部分刑部玩家可能都会选择正线的2万功绩,毕竟刑部对于钱并不是那么需要,但是现在对于吴蕴而言恰恰是最为急需的。 这个奇遇的后续吴蕴并不知道,不过刚刚系统已经提示自己接到了任务,现在就可以回应天府了。 吴蕴走回城内,打车赶回应天府,此时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应天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来到老狼身旁,老狼抬起铜铃般的眼睛看向吴蕴,吴蕴将尸体的位置和情况和老狼说了之后,老狼与老段还有另外一名捕头对视一眼。 老狼沉声开口说道:“我会立即让仵作去现场查看情况,你去玄武湖南侧附近的客栈、酒家问问那里的掌柜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有消息的话随时回来向我禀报。” 吴蕴称是之后,来到玄武湖南侧,这里的酒家和客栈不多,一一进去调查即可。 问了几家以后,一名掌柜对吴蕴说道:“可疑的人倒是没见到,不过怪事倒是有一件,最近这附近有一户大户人家贾家的老太爷患有绝症。不过听贾家的仆人说,前两天来了个方士过去看病,听说居然还能治好。” 吴蕴连忙问道:“那名方士现在在哪里?” 掌柜道:“听说还在贾家,今天早上贾家的仆人还从我们这订了宴席让我们傍晚送过去呢。” 吴蕴点了点头,对掌柜说道:“这事你不要再对外声张,明白吗?” 掌柜连忙点头,说道:“这事自然,我从来没听过什么贾家的事。” 吴蕴满意的点头离开,来到掌柜口中的贾家门口,只听见府内极为热闹,虽然已经月上三更,却好似还在办着宴席。 吴蕴便守在贾家门口不远处,蹲在树荫的阴影下,等待时机。 黑夜中吴蕴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贾家内的嘈杂才逐渐平息。 贾家大门打开,陆续走出了不少客人,吴蕴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又过了片刻,贾家门口来了一辆马车停下,从贾家大门走出来一个面容俊雅,颇有道骨仙风的方士上了马车。 吴蕴目光紧盯着那名方士,上了马车之后,马车缓缓开动,速度并不快。 吴蕴真气运至双腿,紧跟马车后面不远,直到来到南京城北的一家客栈后,马车才缓缓停下。 方士从车上下来,走进客栈,吴蕴待其进入客栈之后,才进了客栈询问客栈的店小二道:“刚才进来的那名方士住在哪一间房?” 店小二面露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差爷,这…这不符合规矩啊,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吴蕴冷着脸道:“刑部办案,你确定不说?”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我说,我说,在天字十二号房。” 吴蕴上了楼,来到天字十二号房门口,房内极为安静。 吴蕴敲了敲门道:“客官,有位自称贾家的人要见你。” 房内传来一声:“稍候。”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房门打开,露出那名方士的脸。 那名方士一见到吴蕴,急忙想关上门,却不料吴蕴力气极大,直接一脸踹开房门。 那名方士被房门一撞,摔倒在地。吴蕴进了房间,转身将门关上,房内只有方士一人。 吴蕴抽出腰刀,走到方士跟前,说道:“我问,你答,如果有一句废话和半句隐瞒,下场你懂的。” 方士抖了个机灵,急忙点头,吴蕴道:“前些日子是你去贾家给贾家老太爷看病?” 方士犹豫一下,吴蕴将刀凑近方士的手掌,方士急忙开口道:“是!是我!” 吴蕴点头接着道:“你是怎么和贾家说的?” 方士道:“那个贾老太爷的病我从古籍上有见过,治疗起来极为简单,但是需要一味药引极为困难…” 说到药引时方士目光闪烁,犹豫不定。 吴蕴轻笑一声:“人的心脏?” 方士大惊失色,面容惨白:“你…你都知道了?!” 吴蕴笑而不语,方士急忙辩解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和贾家的人说需要这个药引,我可没有杀人啊!” 第十七章 勾结 吴蕴面色平淡,说道:“贾家负责此事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方士急忙说道:“贾悬,贾家的二公子!就是他买通钱帮的人动手杀人的,我什么都没做。” 吴蕴笑了笑,说道:“你现在随我一起去贾家,见见那位贾家二公子。” 方士愣了一下,迟疑道:“现在啊?” 吴蕴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方士挥了挥手中的刀,方士咽了下口水,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吴蕴收起腰刀站了起来,有了腰刀之后,自己的那根硬木长棍光荣退役,现在还放在抱月酒家的房间内。 一边的方士也站了起来,跟随吴蕴走出房间,一边的店小二看着二人走出客栈。 迟疑着想上前最终却没有过来,吴蕴却走了过去,掏了掏包囊。 掏出50文递给店小二,说道:“今天晚上的事,你都不知道。这里没有住过什么方士,我也没有来过,明白吗?” 店小二机灵的点点头:“差爷放心,我从没见过差爷,更没见过什么方士。” 吴蕴笑了笑,走出客栈,方士还老老实实站在这里等着吴蕴,吴蕴喊了辆马车带着方士来到贾家。 在吴蕴的示意下,方士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就有个老者打开门说道:“是郭大仙啊,怎么又来了?” 一边将门大开,让方士进门。 吴蕴跟在方士后面,方士说道:“我有急事要见贾二少爷,这位是我的朋友。” 老者点了点头,待二人进门后又将大门关上。 吴蕴走进贾家,这贾家不愧是大户,有钱啊。 入门一个玄关,过了玄关为天井,天井两侧长廊直通前厅,吴蕴跟随方士一路穿过层层小路,来到一处小院。 小院里有两名家丁,其中一人迎了上来,眼神撇向吴蕴几眼,低声道:“郭大仙怎么这么晚还来找少爷?少爷都准备休息了。” 方士道:“我有急事需要见贾二少爷,劳烦通禀一声。” 那名家丁点了点头,来到了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少爷,郭大仙说有急事要见您。”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一名年轻的男子出现,年轻男子说道:“请郭大仙进来吧。” 那名家丁走了过来,让方士过去,同时两名家丁站在吴蕴身前隐隐有包围之相,仿佛吴蕴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动手。 吴蕴冷笑一声,如果真要动手那就用刀子教教这位贾二少爷应该怎么做, 正打算拔刀时那位贾二少爷说道:“你们两个退下吧,让这位差爷过来。” 吴蕴走了过去,和方士一起进了房内。贾二少爷关上房门,吴蕴看了看四周,这是个书房。 贾二少爷打量了吴蕴一下,说道:“差爷来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吴蕴面露玩味之色:“贾少爷当真不明白?这位郭大仙可是都招了。” 一旁的方士头上冷汗冒了出来,贾二少爷瞥了方士一眼,随后道:“你是为玄武湖那具尸体来的?” 吴蕴道:“正是,不过我既然第一时间来这里,而不是回刑部复命,想必贾少爷也知道我为了什么。” 贾二少爷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打算明天一早就找个钱帮的人去刑部投案自首,想不到差爷竟然这么快就查到我这里来了,差爷想要得到什么尽管说吧。” 吴蕴只说了一个字:“钱。” 贾二少爷随即开口道:“3两黄金。” 吴蕴摇了摇头:“不够。” “5两黄金,这是我的极限了,我还没继承贾家的财产,现在最多只能给你5两黄金。”贾二少爷有些沉不住了。 吴蕴面色玩味,看向一旁书架上一颗鸽子蛋大小、发着光芒的珠子说道:“可以,5两黄金,外加这颗夜明珠。” 贾二少爷闷声道:“好,一言为定,差爷拿了钱,这案子就和我贾家没有关系了。” 吴蕴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贾二少爷接着道:“明天会有人去应天府投案自首,差爷只要回去装作什么也没调查出来、什么也不知道即可,待明天事情结束,差爷便可以来贾家取走那5两黄金。” 吴蕴满意点头,走到书架旁将珠子取下放入包中,看向贾二少爷:“这颗夜明珠就是定金了,我先取走。” 贾二少爷一脸肉痛,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请。” 贾二少爷一边打开门示意送客,吴蕴走出门后,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方士的惨叫,摇了摇头走出贾家。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吴蕴却有些兴奋,来到一间当铺,将夜明珠当了5两黄金,吴蕴又到应天府和老狼复命说没有查到线索。 抱月酒家的房中,吴蕴看着自己兜里的5两黄金,自己这一次奇遇居然能将钱全部凑齐,即便明天贾二赖账,光是夜明珠当的这5两黄金就已经够本了。 次日早上,吴蕴醒来到了刑部,做完日常后刚好又有一次评定机会,来到老段处正打算接任务。 一边的老狼却开口说道:“昨夜那个失心案已经结了,今天一早就有个人来投案自首,说是他做的,虽说我等也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不过上头有人发话不要再管此事了。” 老狼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吴蕴的脸,吴蕴却面露诧异,仿佛不可思议一般:“居然还有这种事!” 老狼没有说话,片刻后才低下头继续办公, 老段面露玩味之色,看了吴蕴几眼,随便发了个杀人的评定任务给吴蕴后,吴蕴便离开应天府,杀完目标后返回。 “评定等级:圆满完成,奖励400文200功绩。” 吴蕴正打算离开,老段的声音却又说道:“这种事一次就好,不可多为,刑部中人最忌良心丧尽,与贼无异。” 吴蕴顿了顿,回头看向老段:“明白。”说罢转身离开。 到了贾家,此时贾家门口站着两名家丁,吴蕴说道:“我与贾二少爷有约,劳烦通禀一声。” 一名家丁小跑进去,不一会又出来道:“贾二爷说请你进去。”一边侧着身子引吴蕴进门,一边在前引路。 来到昨夜的那个院子后,吴蕴看到院内站了四名家丁,而贾二公子则在院子中间的屋内。 屋子房门打开,贾二公子就坐在房中喝茶,吴蕴心下冷笑一声:“看来这位贾二公子想被毒打一番啊。” 吴蕴走进院子,四名家丁冲了上来,吴蕴却毫不紧张,一手一个抓住最先冲到的两个家丁的手,直接用力一甩。 两个家丁被甩飞数米,这段时间身体在真气的滋养下力气开始变大很多,原本吴蕴的力气就极大了。 单手提起数十斤轻而易举,现在更不知瞬间爆发下有多大的劲力。 另外两名家丁毫不犹豫的继续冲向吴蕴,却被吴蕴一脚一个踹飞。现在的吴蕴对付这几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家丁简直就是碾压。 贾二公子站了起来,走出屋子到:“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真是!下人不懂事,还请差爷见谅。” 吴蕴走进屋子,做了下来,贾二公子让一边的丫鬟取了一个小包囊过来,吴蕴从丫鬟手中接过,贾二公子道:“这是剩下的五两黄金,钱已经都给你了,差爷将来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吴蕴客套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贾家,走出贾家,系统提示这个奇遇已经完成,吴蕴才满意离开。 这一次奇遇已经将学武需要的10两黄金全部凑齐,到时候学完还有结余,对吴蕴而言可谓大收获。 来到玄武湖西侧,吴蕴继续站岗,现在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吴蕴终于可以安心的站岗练功了。 中午,12点后,吴蕴先去钱庄将这两天获得的十两金子存了起来,又取了455文把身上的钱凑到500文。 回到应天府食堂吃了个午饭,饭后吴蕴看了眼功绩,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去库房处,将上次用完的暗器补充了一下。 吴蕴来到训练营,找了间空屋子,将包里上次评定时获得的断肠散拿了出来。 在小瓶子中灌了点水,然后将暗器钢针放入小瓶子中浸了一会,取出来晾干,再装回皮带的暗器匣里。 下次遇到强敌这些钢针就派上用场了,吴蕴满意的走出房间。 找了个木人开始今天的练级大业,正在吴蕴练级时,陈业几人不知不觉跑到了吴蕴周围几个木人包场了。 待吴蕴回过神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才注意到张玄、陈业一群人居然都在。 段连城则在不远处还在打着木人,张玄和段连城也都已经成了衙役身穿衙役服。 见吴蕴才发现他们,脸上纷纷露出笑容,吴蕴与他们相视一笑。 休息了片刻后又继续练级,直到傍晚后,吴蕴一行人走出训练营犹如恶狼般冲进应天府食堂抢了一张长桌轮流打饭吃。 这时张玄开口道:“吴兄,那个裁决腰带确实好用,我们几人现在几乎都有了腰带,做评定时一拍腰带一轮射后几乎都不用动手了,对面已经残了大半。” 吴蕴面露无语,自己做了这么久的评定还一条都没有,仅有的这条还是从陈业那里买到的,没想到陈业不久后又拿到一条。 现在一群人里只有宋仁德还没有腰带,其他几人都已经人手一条裁决腰带。 第十八章 战林中虎 见吴蕴一脸无语,陈业才得意的说道:“终于有一项可以超过你的了,至少运气比你好,哈哈哈哈” 吴蕴此时头上直冒黑线,埋头吃饭,这时林如镜说道:“吴大哥,你和刘欣现在是什么关系?” 众人目光在吴蕴和刘欣之间徘徊,吴蕴沉默了一会,刘欣却开口说道:“朋友关系呀!你们在想什么呢。” 众人面露会意的笑容,吴蕴解释道:“你们怎么这副表情,就是朋友关系啊!” 几人笑容更盛,刘欣还在解释,陈业说道:“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w??)?。” 可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着就贱兮兮的呢。 “不是,你们不懂(lll¬w¬)。”吴蕴见越解释越不清楚索性就不解释了。 这时,张玄岔开了话题,吴蕴才心中松了口气,张玄道:“今天早上我刚成为衙役,接到一个评定,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评定,自己应该可以过,结果却死了两次,经验都给清空了。” 段连城好奇道:“什么评定这么难?” 张玄的实力段连城也知道一点,张玄的武功还是相当不错的,加上现实又是警察,本身就有功底,但不至于评定都过不了。 张玄说道:“说是去杀一个悍匪,叫林中虎,tnnd这家伙太猛了,最后我叫了老宋、老陈还有小林、小刘他们几个,一共五个人围攻,才把评定做完,最后也只是拿了个勉强完成的成绩。” 陈业接着说道:“那个林中虎穿的是精铁甲,暗器如果没对准他头和腿的话,根本穿不透他衣服,真不知道一个匪徒哪来的精铁甲,而且刀法还非常好,我差点给他一刀劈去重生。” 林如镜和刘欣也是深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林中虎的实力极强。 吴蕴知道这个林中虎,前世号称衙役杀手,死在他手里的刑部玩家,在成为衙役后的一血几乎都是林中虎拿的。 根据游戏背景的设定中,吴蕴知道这林中虎本是江南五虎门的亲传弟子。 学到了真传的五虎断门刀,后来却连杀门中数位长老判离五虎门成了悍匪,成了杀人无数的通缉犯。 据说是因为小师妹被门中高层伤害,林中虎受了刺激杀了那几名高层加入魔教,不过这对于吴蕴已经没有意义了。 入了魔教就是大明的敌人,是反贼,一边的段连城若有所思和吴蕴对视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吴蕴,吴蕴会意。 这个林中虎虽然对起来风险很高,但是回报同样也高,光是精铁甲就已经是前期的相当不错的好东西了,何况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参与的人越少,分的东西就越多。 饭后,几人散开各自离去,张玄说他的升职宴定在晚上9点,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抱月酒家吃顿宵夜。 现在要么逛街要么练级、站岗,刘欣本想和吴蕴一起再逛会街,却被吴蕴哄了几句和林如镜一起走了。 吴蕴问了段连城一句:“段兄,刚才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连城说道:“我刚好积累了两个评定,你要不和我一起看看能不能触发这个评定。” 无限乾坤的评定次数最多可以累计3次,超过之后就不再累计,所以段连城这样的练级狂通常都是累计到刚好3次的时候才去评定的。 吴蕴点头,段连城去找老段,出来后摇了摇头道:“南城杀魔教,同去?” 吴蕴已经很熟悉这个评定了,和段连城一起到了南城直接带着段连城直奔魔教窝点, 两人冲进去一通乱杀,看的段连城眼皮直跳:“我尼玛,评定还能这么做?” 吴蕴笑了笑道:“对,不用死死按照规矩走,能完成拿到圆满就可以了。” 段连城学到了这个骚操作后,直叹自己之前简直是太弱了,拿到50点功绩的奖励,吴蕴和段连城返回应天府,待段连城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面带喜色。 “接到了,追杀林中虎,城西定淮民宅。”段连城说道。 两人拦了辆马车,直奔城西定淮居住区,定淮居住区位于南京西训练营的北部。 这里的宅子大部分都比较好,是那种家境不错的人才住得起的。 来到定淮居住区,吴蕴轻车熟路的走进定淮居住区的小路中,此时已经到了傍晚6点多,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 唯有少数那么几家可能正好家中没人,才没有点灯。 段连城跟着吴蕴,面露好奇:“你做过?” 吴蕴点了点头,心道:前世做过,倒也没错。 只见吴蕴来到一处民宅后停下,这间房子外面看起来相当不错,有人常年打理,吴蕴却知道房子的主人一家老小都已经惨遭毒手了。 吴蕴掏出包里的那根绳索,向二楼的扶手一勾,勾实后,对段连城道:“我们上去后不要说话,直接进去,如果林中虎没发现我们,我直接用暗器,我的暗器淬了毒。” 段连城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老因哔!” 吴蕴笑而不语,顺着绳子爬上二楼,段连城紧跟在后,两人上了楼。 二楼房间内,血腥味极重,一名中年壮汉坐在桌边,不知翻看着什么,看的正入神。 中年壮汉正是林中虎,身穿绿色的精铁甲,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身精悍的气息。 一侧的墙边放着一柄单刀,刀上还带着血迹,显然前不久刚杀了人。 吴蕴悄咪咪的站了起来,将暗器匣对着林中虎的下半身没有被铁甲盖住的地方,小心扣动扳机。 林中虎似乎有所察觉,立刻起身抓起单刀冲向吴蕴和段连城二人,吴蕴扳机连扣。 5枚毒针都发射了出去,只中了一枚,林中虎吃痛挥刀猛的砍向吴蕴,段连城拔出身侧腰刀挡了一瞬,同时吴蕴拔刀斩向林中虎手臂。 林中虎立即变招,化砍为削,一招一啸风生削向段连城。 段连城向左一闪,同时刀向右挡住林中虎的刀,林中虎却一招风摆荷叶再次变招,刀刃突然调转劈向吴蕴,吴蕴一个驴打滚翻到林中虎身后。 林中虎怒吼一声:“刑部鹰犬,暗器居然有毒!” 同时一边运起真气抵抗毒性,侧身贴墙,防止背后被偷袭。 吴蕴却不与他多说,拿刀趁机连劈,段连城也同时出手,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围攻。 林中虎一把单刀挥舞的滴水不漏,叮叮当当刀刃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 现在只要拖住林中虎不让他有调息喘息的时间,等毒性逐渐侵入心脏时他就死定了。 片刻后,林中虎连连怒吼:“刑部狗贼!” 同时单刀格挡的速度已经逐渐慢了下来,吴蕴的刀极快,在势若疾风的加持下仿佛真能快到将风劈开一般。 而段连城的刀则是势大力沉,刀刀极猛,每下都震的林中虎手掌发麻。 一时之间,林中虎被劈中数刀,有着精铁甲挡着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在铁甲上斩出几道深深的印子。 突然间,林中虎宛若爆发一般:“老子死也要带走一个!” 不再格挡,全力出手,真气爆发不再压制毒性,一招雄霸群山左右连劈。 这一下震的吴蕴倒退数步,段连城却还在连续出手,林中虎已经到强弩之末了。 再次连劈几刀之后,林中虎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一腿软,单膝跪地。 手中的单刀聚起最后一丝力量猛的飞出砸向吴蕴,吴蕴直接抬刀一挡,单刀落地。 林中虎连吐几口血后,低声说了一声:“师妹!” 随后便瘫倒在地,段连城正打算过去摸尸,吴蕴却急道:“小心!” 已经倒地的林中虎居然直接一掌印在段连城胸口后再次重重砸落在地,段连城毫无防备下被一掌打中胸口瘫坐在地上。 吴蕴直接拿起腰刀将林中虎头颅砍下,这时才收到50点功绩,然后走到段连城身侧蹲下:“段兄,没事吧?” 段连城苦笑一声,咳嗽一声道:“妈的,这个狗东西居然还会暗算人,要不是我有内功护体,这一掌我就直接复活点见了。” 吴蕴道:“你先运功疗伤,我给你护法。” 段连城闻言点了点头,盘膝端坐,运功疗伤。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段连城才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说道:“现在已经无大碍了,我们看看收获如何。” 吴蕴点头,过去捡起林中虎那把精钢单刀,段连城扒下林中虎的精铁甲。 在林中虎尸体上摸索片刻,摸出了800文钱,摇头道:“没其他东西了。” 吴蕴道:“现在这些怎么分?” 段连城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后,说道:“这800文我拿500,精钢单刀归我,精铁甲和300文归你,如何?毕竟如果不是你的毒针,我们只怕很难杀了这林中虎。” 吴蕴没有异议,精铁甲保存相当不错,虽然有几道刀印,但不影响使用。 吴蕴拿起精铁甲作为内衬直接穿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衙役服,将300文收入包中,一边的段连城也收拾好,吴蕴将绳索收好放回包中,两人走下楼梯,三具尸体被随意丢在一个角落。 段连城骂了一声:“这个禽兽,连孩子都不放过。” 吴蕴叹了口气,二人推门走出,这些事就交给刑部的npc去处理吧。 这一仗收获很丰富,吴蕴却在心中道:“最近钱够用了,可以去找点金阁的人弄点更好的毒,到时候一针下去林中虎直接嗝屁不是更好。” 第十九章 读书识字 吴蕴和段连城走出门,张玄前不久发了个飞鸽传书给他们俩,说升职宴马上开始了,所以二人直奔抱月酒家。 来到抱月酒家后,这里最近的玩家变多了起来,来来往往都是刑部的玩家,大部分都还是一身杂役服。 来到张玄说的那个包厢,此时人都已经聚齐了,吴蕴和段连城赶来的时候刚好开始上菜。 刚刚大战一场之后,消耗不小,两人的肚子也有些饿了,开始大吃起来。 见二人狼吞虎咽的吃东西,陈业好奇问道:“你们两个刚刚干嘛去了?” 段连城笑而不语,举起腰边刚刚缴获的精钢单刀,而吴蕴则往自己身上敲了敲,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林中虎?”张玄已经知道了,见二人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真是林中虎啊,你们就两个人都干的过?” 段连城道:“这多亏了吴兄的毒针,射中林中虎以后那家伙就已经废了大半。” 吴蕴道:“最近刚好入了点金阁,弄了点小钱,我们明天要不去看看,学几门生活技能?” “生活技能?”林如镜好奇道:“我们学生活技能干嘛?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刑部配发了吗,而且我们现在也不缺什么钱。” 吴蕴笑了笑道:“可以学点刑部配发不了的,有些技能还是有点用的,何况像毒术、医术这些东西还能提高点战斗力。” “还有读书识字现在短期看不出效果,但是之后我们技能学到70级教头就不教了,就需要参悟,有读书识字的话参悟速度就快了不少。” 其余几人闻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几人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便散去,刘欣留下来踮着脚尖拍了拍吴蕴肩膀,问道:“你打算学什么技能?” 吴蕴道:“读书识字,游泳,毒术,暂时就这几个。” 刘欣眼睛一转,说道:“那我就学医术,你要是受伤我可以给你治!” 吴蕴挠了挠头,我怎么可能受伤,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点头笑了笑。 次日,吴蕴7点多便起来了,今天下午一起吃完饭就去学习生活技能,所以吴蕴便开始了今天的日常任务。一个小时不到日常做完,功绩突破6万,又可以评定和领取新的俸禄了。 吴蕴来到老段那里,老段看到一大早就过来的吴蕴,打了个哈欠,虽然老段这种npc好像都不用睡觉。 老段说道:“今天的评定很简单,前段时间我们接到报案,钱帮和年帮下属的武馆最近打得很厉害,误伤了一些无辜群众,你去他们的武馆警告他们一下。” 吴蕴点头出门,这个任务就是跑跑东兴武馆和鸿兴武馆,口头警告一下就完了,如果有触发突发剧情小混混来冒头,就揍他们一顿。 半小时后,吴蕴做完评定返回应天府。“评级圆满完成,奖励为裁决腰带一条功绩200。” 吴蕴感觉自己眼角有些微微的湿润,这都做了十七天评定了,终于给了自己一条腰带!我太难了。 接过老段递来的腰带,吴蕴感觉应天府都变美了不少,虽然应天府的气氛和美丽两个字很难有什么关联。 去了钱粮司取了自己成为衙役后的第一笔俸禄,相对杂役而言,衙役的俸禄多了100文,也就是600文。 吴蕴心想:到时候问问老宋要不要这根腰带,要的话就500文卖给他。自己这一行人现在只有宋仁德还没有裁决腰带。 吴蕴想着,已经拦了辆车,来到玄武湖西站岗,和岗亭的衙役打了个招呼后。 吴蕴再次来到那个老地方,见到了朱盼盼站在不远处,身体站的笔直呆呆的望着湖水。 吴蕴也没过去打扰,这段时间虽然有和朱盼盼见了几次面,但是朱盼盼似乎没有交流的想法。 自从那天跳水救人反而被吴蕴救了之后,朱盼盼每次见到吴蕴都会有些尴尬的一笑然后避开,吴蕴也乐的安静。 过了中午,吴蕴回到应天府,到了约定的地方,刘欣和林如镜也到了,随后就是张玄、陈业等人。 段连城则是最后才到,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就直奔钱庄,吴蕴取了4两300文,加上刚刚把腰带卖给宋仁德后身上一共5两580文。 而其他人也是各拿了几两出来,吴蕴便道:“想学读书识字的去私塾,游泳去鱼市,医术去医馆,毒术去东兴武馆,机关术去天工坊,现在出发!” 陈业:“我擦,你怎么全都知道?看攻略了?网址给我个!” 宋仁德一拍陈业脑袋:“就你屁话多,多学学我,吴老大牛逼!” 刘欣笑眯眯的看着吴蕴,被一边的林如镜戳了戳腰间痒痒肉,顿时打了个激灵,嗔怪的和林如镜打闹起来。 张玄和段连城则没什么太多反应,段连城爽朗一笑道:“那我们出发吧!我打算先去学读书识字,大家应该都一起的吧?” 众人点点头,来到最近的一家私塾,私塾里一个老先生在踱步教着一堆小娃娃读着三字经。 见到突然冲进来一大班衙役和杂役,吓得手中的书都掉到地上。 段连城虽然长得威武雄壮,但是此时却走了过去把地上的书捡起,一边递给老先生一边极为温和道:“老先生不必担心,我们都是来向您学习读书识字的。” 老先生这才送了口气,笑道:“老朽还以为家中逆子又犯了什么事,原来诸位差爷是为了学习而来,如此甚好。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几位差爷虽然年龄偏大了点,但是用心之下也一定会学有所成。” 段连城道:“请先生指教!” 老先生摆了摆手:“不忙不忙,夫子云: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教诲焉。圣人尚且如此,老朽也不例外,所以学费一人2两银子。” 段连城没有犹豫,直接拿出2两银子递给老先生,吴蕴也随即掏出了银子递过去,有了二人做表率,其余众人也没有再犹豫,纷纷从包里拿出银子递给老先生。 这时吴蕴似想到什么一样,突然道:“老先生先前说的逆子、犯事是什么意思?” 老先生犹豫的看了几人一眼,吴蕴道:“老先生但说无妨,若是需要我们帮助,绝不推辞。” 老先生转身对坐在座位上假装看书,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飘的小屁孩们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课吧,回去把今天教的内容背熟,明日抽查。” 小屁孩们欢呼着一哄而散。 见孩子们走远,老先生这才缓缓说道:“说来也是我的原因,我年轻时醉心科考,一心只想着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能够施展抱负。 却对那时尚且年幼的儿子疏于管教,加上亡妻早逝,我也没再续弦,于是我那逆子就终日在外头厮混,还结交了几个年帮的混混。” 说到此处,老先生激动的一阵咳嗽,刘欣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老先生的背。 “多谢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老先生似乎有些忌讳的避开。 而后接着道:“前些日子又听说他加了年帮,还和那些混混到处收保护费,打架斗殴砸抢掠夺,真是家门不幸啊!” 吴蕴道:“老先生尽管放心,若是我们见到您儿子,一定把他劝回来,让他好好读书!” 老先生看了看吴蕴,说道:“若是真的能够让他回来,不求他安心读书,哪怕找个正经生意,好好做人,我这一生也足矣。” 吴蕴这时收到了系统提示:“隐藏任务:帮助私塾先生劝回儿子。” 吴蕴看了眼几人,见段连城和刘欣几人都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这是个共享的隐藏任务。 老先生说道:“此事不急,我那逆子短时间只怕也难以回头,也许吃点亏就回头了,先教你们读书识字。” 说完示意众人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分发书本。 两个小时后,众人从私塾出来,段连城用力拍了拍吴蕴肩膀:“老吴,有你的!居然学个生活技能还给我们一人送了个隐藏任务。” 陈业也有些兴奋,说道:“不知道这个隐藏任务会给什么好东西!想想都有点期待。” 吴蕴道:“这类任务,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和专长相关。” 宋仁德一边勾搭着陈业,一边怪叫道:“赚大了!专长唉!” 吴蕴看了眼宋仁德和陈业笑了笑,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勾肩搭背,画面极为滑稽。 陈业用力一拍宋仁德手:“去去去,一边去,长得高了不起啊!” “长得高就是了不起,长得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有本事你勾搭吴哥儿和段哥儿去啊。” 宋仁德犹豫的看了吴蕴和段连城一眼,还没动作。 段连城就先走了过去一揽宋仁德的肩膀,巨力之下宋仁德差点魂都给揽飞了。 “啧啧啧,强人锁男啊!”陈业还在一边幸灾乐祸,却被段连城用另一只手也揽了过去。 “啊!疼疼疼!段大哥,你轻点,嘶!” 吴蕴和张玄就背着手看着几人一通耍宝,两个女生已经在一边笑的“咯咯咯”个不停。 “老母鸡下蛋呢?”宋仁德继续作死道。 惹得林如镜走过去,掐起宋仁德排骨下不多的一点肉,用力一扭。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呼… 十几分钟后,吴蕴和几人分散开,去了东兴武馆准备学习毒术。 段连城和宋仁德要学机关术去了天工坊,两个女生结伴去医馆学医术,而陈业则说自己有一堆大佬带只要负责伙食就行,跑去刑部食堂找伙夫试试能不能学到烹饪。 张玄则下线了,据说警局有突发情况于是被连夜叫了起来跑去警局。 到了东兴武馆,吴蕴刚刚踏入武馆大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奋力打着沙袋。 正是那个在燕子矶曾向自己打听过势若疾风专长任务的林汉声。 第二十章 又见黄寻 吴蕴见到林汉声,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来到林汉声身边,林汉声感觉有人靠近,一下跳出几米开外,脸上毛痣上的毛随风飘扬。 林汉声定睛一看是吴蕴,面露迷茫,吴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林汉声过了十几秒钟才想起来:“啊!原来是你!燕子矶喝酒的那个谁来着!” 吴蕴说道:“刑部吴蕴。” 林汉声说道:“原来你叫吴蕴,怎么来鸿兴武馆了,武馆的人对刑部当差的可没什么好脸色。” 吴蕴道:“我过来学习毒术,正好看到你就过来个招呼。” 林汉声啧啧道:“想不到啊!你长的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想学毒术!来,再见就是缘分,我给你带路。” 一边说着一边学着狗腿子做了个大爷里面请的动作。 吴蕴笑了笑跟着林汉声来到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林汉声到了门口就先溜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可不进去了!回头有事咱们再联系。” 刚刚两人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加了好友。 吴蕴推门走进屋子,屋子内灯光昏暗,在墙壁上摆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都是毒虫和毒物。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腥臭味。一名皮肤惨白,面容狰狞的年轻男子说道:“刑部的人?来我这干嘛。” 吴蕴道:“我来学习毒术。” 年轻男子道:“怎么?刑部的人也学习毒术?嗤,看来所谓的刑部大人们也不过如此嘛。” 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吴蕴视若未闻,一个小时后,吴蕴从屋里走了出来。 学完毒术之后,吴蕴的包里只剩下一吊一千文铜钱了,毒术花费了三两,现在只剩下游泳,学完就差不多了。 吴蕴来到鱼市,这鱼市位于鸿兴武馆和东兴武馆北侧的正中间,一直都是钱帮和年帮的必争之地。 几人也约定学完来鱼市一起学游泳,看看能不能顺便见到私塾先生的儿子。 鱼市张老板摆着摊,听到吴蕴一群人过来学习游泳,脸上的笑容仿佛开出了花一般:“一人500文,包教包会,我可是江湖人称南京过江小白龙的张二福!” 宋仁德:“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张大福?” 张老板:“对啊!我大哥就这名,我在家中排老二!” 陈业:“还有个弟弟叫张三福?” 张老板:“我妹妹叫张三财,咋滴,你们来查户口还是来学游泳的?” 二人还待打岔,吴蕴开口道:“我们来查…呸,来学游泳的。”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500文递了过去,其余几人也纷纷把钱递了过去。 张老板接过钱,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道:“不碍事不碍事,现在就教你们怎么游泳。” 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划水状,一边划一边还讲解着要点,虽然看着有些滑稽。 但是无论张老板还是吴蕴等人都极为认真,没过多久就收到系统提示已经学会游泳这个技能。 吴蕴这才打开信息面板看了看: 姓名:吴蕴(63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63级)、五郎八卦棍(63级),内功无(丹田:842,真气:842) 技能:读书识字(略有小成)、毒术(略知一二)、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刑部小卒 多一个技能栏,玩家能学到的技能诸如其他的驯兽、挖矿、炼丹等,在学到之后都会出现在这里。 初次学习的评价水平和教自己技能的老师水平有关,等到玩家的某个生活技能水平达到出神入化以后还可以将自己的技能传授给自己的徒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学完游泳之后,没有年帮的人过来闹事。 于是众人决定一起去年帮的东兴武馆,找一找私塾先生的儿子,路上陈业问道:“我们不等老张吗?” 吴蕴解释道:“这种共享型的隐藏任务只要接到,即便是其他玩家完成的,也同样可以获得奖励,到时候我们完成了,老张上线直接去找私塾先生领奖励就好。” 陈业这才松了口气,一边的段连城道:“老吴,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们一会怎么做。” 吴蕴沉吟了一会,说道:“先去找他结交的那几个混混,揍一顿,然后再让那几名混混去把他揍一顿,如果他不乖乖听话回家,我们再去揍他一顿。” 段连城开怀道:“好主意!” 其余几人满头黑线,这两人是认真的吗? 吴蕴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解释道:“这种年轻人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是很难懂事的, 一腔热血只靠劝肯定没用,我们只要让他知道,混江湖有多危险他就自然而然退缩了,说白了就是欠打。” 来到东兴武馆后,武馆门口站着两名强壮的护卫,吴蕴走过去向一名护卫问道:“你这东兴武馆有个小弟叫何新的,现在在哪?” 何新正是私塾先生儿子的名字。 护卫看了吴蕴一群人都是刑部的人,也没有再故作高冷,说道:“是有这么一号人,不过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和他天天一起混的那几个兄弟现在应该在东边的大排档吃饭呢,差爷找他有事?” 吴蕴笑了笑道:“没事,他欠我们点钱,我们来讨债。” 护卫也没多想,他们这些混混,这种欠钱的事多的是。 吴蕴便来到武馆东边的大排档,正见三名年帮的混混喝着酒,划着拳,口中还嚷嚷道:“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哎呀你输了,喝酒!” 这五魁首正是大明当今天子朱棣的典故。 据说是朱棣自觉才高,改名换姓去参加科举,结果得了第五。 主考官当心得罪天子,便说道:“第五名为前四名之魁首!”此后这个五魁首的行酒令不知何时就风靡了起来。 吴蕴示意段连城,走了过去,吴蕴直接拖着有些喝醉的一人拉到路边的小树林,而段连城则一手勾着一个, “哎!你们是谁?” 段连城不答,直接勾着走进小树林,那两名混混想挣扎却挣不脱段连城的巨力。 陈业帮这几个混混把账结了,几人跟着一起走进小树林。 没多久小树林内传来一阵一阵凄惨的叫声,林如镜道:“我们这样下手会不会太狠了?” 吴蕴道:“不会,反正都是何新让我们找他们的,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地上,三个混混鼻青脸肿,哀嚎不断,吴蕴又踹了一脚,准备离开,陈业道:“还没完,我刚刚帮他们付钱了,得拿回来。” 说完陈业就在三人身上一阵摸索,摸空了也只摸出几百文,陈业塞入自己包中后。 吴蕴一群人便离开小树林,留下地上的三人面面相觑,一人擦了擦鼻涕道:“他们刚刚说是何新?” 另一人也说道:“我好像也听到了,他们说的是何新。” “妄我们平日对他那么好,天天带他吃香喝辣,这小子忒不地道!” “就是,回头见到他得好好揍一顿!我身上的钱全给刚刚那刑部的狗腿子抢走了!” “你说谁狗腿子?”陈业从一棵树后探出脑袋。 “没有!我说的是刑部的大爷!大爷!”吓得那名混混急忙解释。 陈业满意点点头,消失在树后,留下一地混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也没人敢出声。 小树林外,段连城小声道:“这样能行吗?” 吴蕴道:“管他能不能行,不能行我们再去找何新揍他一顿。” 陈业、刘欣、宋仁德等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众人回到应天府吃了晚饭, 饭后段连城又去训练营练级了,吴蕴也跟着去训练营,今天还没升过经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刘欣见吴蕴离去,有些丧气,林如镜调笑着对刘欣说道:“怎么,小情郎不陪你就提不起劲了?来,姐姐陪你。” 说完还搂了过去,曼妙的身材即使是杂役服也藏不住,令一边的陈业看的眼睛发直。 “看个屁呀,走了!咱们兄弟两去逛街。”宋仁德勾着陈业走在前头,林如镜和已经恢复心情的刘欣走在后头。 另一边,吴蕴此时心情却有些阴沉,他看到了黄寻,这么多天来一直没见到, 现在却在训练营看到了黄寻,自从自己被黄寻背叛重生以来,对于黄寻,吴蕴一直不知道以什么姿态面对。 若说复仇,目前的黄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在最后一刻捅自己刀子的人,但是他确确实实也做过这事。 虽然那个黄寻和这个黄寻此时不是同一个人,至少现在不是同一个人,不过吴蕴心下却不打算再与这黄寻有所往来。 打着木人,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段连城拍了拍吴蕴,说道:“老吴,我准备下线了,你呢?” “我再练一会就下。”段连城闻言点了点头,便走出训练营下线,吴蕴见其离开,也走出训练营,自己这情况也不知何时能够解决。 叹了口气,却见黄寻也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黄寻便消失在吴蕴视线,吴蕴回到抱月酒家,洗漱完毕之后便躺上了床。 吴蕴盘算着自己现在的等级为64级,26万多经验,距离80级的52万多经验还差了很多。 以目前的速度一天5个多小时还要26天才能到,太慢了,吴蕴准备之后的站岗就先放下。 做完日常就全力冲级,10天左右一定要冲到80级,想到此处,吴蕴深深睡下。 第二十一章 十三太保横练 次日,吴蕴醒来后,做了日常便开始疯狂的投入自己的练级大业, 10天内从64级冲到80级,对于其他玩家是几乎不可能的,越到后期1级所需要的经验则是成倍增长。 但对于吴蕴,有着特殊的击打技巧,双倍的经验获取速度,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游戏的时间对于吴蕴而言已经没太多的意义了,每天的日子就是应天府-训练营-抱月酒家三点一线,偶尔做个评定也用不了多久,10天很快就过去了。 深夜,吴蕴从训练营走了出来,这已经是自己重生后将近一个月了。 自己这一个月来几乎全力投入升级,可谓是拼了老命一般,就连练级狂魔的段连城都自叹不如。 吴蕴打开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80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零一个月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内功无(丹田:1642,真气:1642)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刑部小卒 这么多天的努力之下,终于冲到80级了,吴蕴松了口气,学到横练十三太保以后就可以不用这么拼了。 这么多天下来,那个私塾先生的任务早就做完,那天揍了那三个混混后。 段连城见没完成又把自己扮成鸿兴的混混故意去东兴的底盘找茬,结果何新被三个混混推出去强出头,让段连城狠狠暴揍了一顿。 之后听说何新就从东兴武馆辞职了,回到家中给自己父亲当助教。 老先生激动的恨不得把毕身所学都交给吴蕴几人,吴蕴等人每人拿了个举一反三的专长。 举一反三:读书过万卷,见识超群,研读各类典籍更快,且获得的经验更多。 相当好的专长,之后得到什么武功秘籍,需要研读的时候就很有用了。 话说回来,自从吴蕴等级过了70后,太祖长拳和五郎八卦棍已经没法再学了,除非有个更强的教头来教,或者靠经验提升和自己平时的自修才能逐步提升。 原本教这两门武功的张教头现在每次见到吴蕴都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这些日子过来吴蕴的评定也遇上了两次林中虎。 但是学了毒术以后,吴蕴都是戴着面罩,兜里掏出一瓶毒药直接洒过去,林中虎就直接废了大半,再被吴蕴毒针连射,再补几刀就死了,轻松至极!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吴蕴都忍不住激动的想拍自己的大腿,自己前世做这任务都没能单杀林中虎,现在居然成了。 身上的精铁甲和精钢单刀已经换成了新的,现在自己房内还放着一件精铁甲备用,多的那把单刀吴蕴送给了刘欣。 虽然刘欣很开心的收下了,但是吴蕴还是被其余几人嘲笑了很久,哪有给女生送礼送的是刀的。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前些日子是无限乾坤中的八月十五中秋。 虽然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不太一样,但是月圆之际最易思亲,好在那天段连城和张玄、陈业、刘欣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这是段连城的升职宴。当天晚上吴蕴就喝大了,听说最后还是段连城力气大才能把他送进房间的。 这十天下来,吴蕴也在点金阁的帮会频道偶尔帮帮其他人过下评定,或者帮张玄、陈业他们打打林中虎。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吴蕴现在很强,至于有多强,只有段连城才知道了。 他们两个之后又切磋了几次,几乎不分上下。段连城这个挂逼,内功学的那么早,而且还是一流的内功,不知道已经超过多少人了。 而吴蕴完全就是练级快,已经在等级逐上渐赶超段连城了,而段连城只以为是吴蕴也有内功的缘故。 回想起这十天下来的疲惫,吴蕴现在只想回抱月酒家好好休息一顿,睡个好觉,明天就可以学内功了。 吴蕴现在在抱月酒家的房间已经从黄字十九换成了天字十一号房,每天的住宿费也涨到了150文,这还是半价。 不过吴蕴现在不缺钱了,点金阁每个月还给1两金子,自己住一个月的天字房也不过就4两500文,还能剩下5两500文,改善一下住宿也舒服一些。 吴蕴现在也不用跑澡堂才能洗澡了,直接在房间内洗了澡,躺在床上,吴蕴感叹道:”真舒服!“ 吴蕴看着天花板,窗外月上楼阁,躺着躺着便睡着了... 在无限乾坤的大明虽然和历史上的大明似乎没什么两样,但是却没有了宵禁,或者说宵禁的时间变得更晚更迟了,通常到晚上11点以后,也就是子时开始才宵禁。 对于普通人而言,超过11点是不允许出门的,而对于刑部的人来说,宵禁的影响几乎没有。 而钱帮,压根不当回事,抓到了也就被抽几十鞭子,如果是遇上熟人当差,拿点小钱送上连鞭子都不用抽,直接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刑部玩家如果在深夜去做评定有时还会碰到巡街的评定,在街上巡逻一圈, 看到人就盘问一下,是偷鸡摸狗之流就可以直接打了,毕竟江湖还是有地鼠门、野狼帮之类的门派存在的。 光是听名字就没什么牌面,自然也没有什么玩家脑子一抽风去加入了。 毕竟曾经加入这些帮派的玩家也只是希望有什么意外收获和奇遇,哪晓得这些帮派本身就没什么牌面,哪来的绝学给他们奇遇。 次日,吴蕴醒来时已经是早晨7点了,那些劳动人民5点左右就已经出摊摆好摊子了,吴蕴洗漱一番走出门。 今天吴蕴心情极好,在路边小摊吃了一份鸭血粉丝面,感觉格外舒畅,天天吃食堂偶尔也会腻的。 吴蕴放了20文在桌上,说道:“多的几文就赏你了!” 吴蕴现在站起身,准备去南京南城。 面摊老板就过来笑呵呵的收了碗筷:“多谢小差爷!您慢走。” 招手叫了辆马车,吴蕴上车后说道:“去南城秦淮河附近的淮清桥。” “好嘞!差爷您坐好喽!”随即车身动了起来,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 轱辘轱辘的轮子声和马蹄声传进吴蕴耳中也显得有那么一丝动听起来。 不久后,车子停了下来,吴蕴走下马车,拿出几文钱递给车夫,马车缓缓离开。 看向秦淮河,河岸两侧皆是楼阁林立。 这一带是南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青楼众多,当然酒楼、饭馆也少不了。 走在这附近常见很多青楼女子从楼侧的窗台探出自己的娇容,然后又扇子掩面娇羞的看着路上的行人。 而吴蕴虽然心理年龄已经很大了,但由于重生的缘故,现在在npc眼中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孩,虽然长得有点...成熟了点。 吴蕴走过淮清桥,再往南走就到了善和坊,吴蕴要去的便是钱帮几名宿老的隐居处。 也是之后钱帮玩家修习内功的地方,只是因为钱帮规矩有钱即可,所以无论什么门派的玩家,只要有钱皆是来者不拒。 走进善和坊,吴蕴极为熟悉的来到一处院子。 院子围墙极高,大门门口极为气派,还有两名护卫站着。 护卫一看就是内功深厚、武功极高的外功高手,双拳每个关节都有厚厚的茧包裹,手臂肌肉在紧身劲装的衬托下显得轮廓十分明显。 见到吴蕴靠近,其中一人道:“刑部的衙役来这有什么事么?此地有你们刑部高层发过话,一向不受盘查。” 吴蕴拱了拱手说道:“我此行是来向钱帮宿老学习内功的。” 护卫点了点头,也没多疑,来此地学习的人一向形形色色,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侧身推开木门,吴蕴走入院子,院内竹林、假山、湖景应有尽有,三大块联排式的房屋,分别位于院子三侧。 吴蕴来到东侧那间便是学习十三太保横练的,另外两间分别教授混元功和铁布衫,和吴蕴此行目标不同。 十三太保横练偏向练骨,对于钝伤效果极好,如拳、锤、棍等就是钝伤。 但是由于属于练骨,因此劲力比铁布衫这样纯粹的练体更为凶猛;而铁布衫偏向练皮,对于锐伤效果好,如刀、剑、枪等。 至于混元功属于纯粹的内功,这类内功对于穿透和真气的运用则有独特的方式,较为灵巧,适用范围也较广。 但相同的是,只要是内功都有最基础的防御真气法门,对于其他内功真气的侵袭可以有效的提高抵抗。 不至于被人用内功一下震死,至于运用方式就各有不同了,无法进行有效的归类。 吴蕴进了屋内,一名头发发白的老者端坐正堂、双目微闭,宛若一座钟般一动不动。 吴蕴走进门老者也没睁眼,一身暗褐色锦衫穿在身上也隐隐能感觉到老者的衣服下强健的身材根本就与年龄不同。 吴蕴说道:“晚辈慕名而来,向先生修习十三太保横练。” 老者眼睛还是没睁开,说道:“无论何门何派,一概十两黄金,一文不能少,备好再来。” 吴蕴从包中取出自己早就备好的十两黄金,说道:“已经备好,全部在这。” 老者这才睁开眼,眼中双目清明,不似一般老人般混浊,看了一眼吴蕴的钱后,说道:“可以,你随我来。” 吴蕴跟随老者来到一间静室,静室中有一些蒲团。 老者将黄金收好后,对吴蕴说道:“你先立誓,此内功不可随意向他人轻传。” 吴蕴立誓后,老者这才让吴蕴坐下,缓缓说道:“认真记下我说的运行法门。” 吴蕴当然知道这运行法门如何如何,只待老者说完一遍后,吴蕴点头示意已经记下,老者有些诧异:“你真的记下了?” 吴蕴道:“记下了。” 吴蕴知道老者打着什么算盘,如果记不住,老者就会拿一个手抄本报价一两银子。 让吴蕴当场背完后又收回去,下次接着用,这种行为很钱帮。 老者试探的问了几句要点,吴蕴均一一答上。 随后有些失落的挥了挥手示意吴蕴可以走了,吴蕴走出大门,此时时间前后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 第二十二章 就问你怕不怕 吴蕴走出钱帮老宅,自己的第一个小目标已经达成,下一个目标就是成为捕快,学到轻功八步赶蝉,当然如果只是想学,初次学习只需要成为公差即可。 但是公差只能学到30级,成为捕快之后才可以学到70级,至于100级就得等到成为八品去了京城以后才可以一次性学习到满级了。 其实八步赶蝉这轻功也可以在钱帮花五两金子学,但是没必要。 毕竟对于战力的提高不如内功,而且吴蕴这种学习练体型的内功选手来说,大部分时间直接莽就可以了。 莽不过的就直接下毒、丢暗器、偷袭,只要能杀人,什么手段不是杀人。 刑部又不是少林、武当那类江湖名门正派,讲究牌面,对吴蕴来说,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吴蕴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吴蕴(80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略有薄名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1642,真气:1642)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刑部小卒 现在终于从无内功变成了新增一个内功栏,十三太保赫然在其中,特性铁骨也就是对于钝伤效果极好,同时对肌肉气力有一定的增长。 属性是对于内功的一个区分,一共三种属性分别为阴、阳、混元。 一个人如果身兼阴阳两种属性的内功会照成冲突导致真气运行的时候走火入魔的概率极大提升。 一不留神就内功丹田全废,而混元属性的内功则可以同时与阴或者阳一起修炼。 所以一般正常而言每个玩家只修习同属性内功或者混元属性内功,不会出现阴属性内功和阳属性内功同练,真的会练死人的。 当然如果有九阴和九阳同时在手,吴蕴可能还是会忍不住尝试一下同练的。 回到应天府衙后,吴蕴做完日常,功绩达到,再次来到老段处接了新的评定。 不出意外的是又是在南城有魔教踪迹,去南城调查魔教下落。 自己第一次升阶时做这个评定还有些吃力,现在再次面对这个评定,吴蕴却有些跃跃欲试。来到南城破落的小院。 捕快说要去找熊捕头之后离开了,吴蕴这次却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拿起手中的精钢单刀冲进小院。 小院内三名魔教死士见到有人冲进来,直接拔出腰刀齐齐劈向吴蕴,吴蕴却不闪不避直接顶着三把刀的锋芒。 实则十三太保横练的内劲发挥,不仅身上的肌肉变得更坚硬,且力气似乎也变得更大了。 一刀下去,三人抓着精铁腰刀的手齐齐被削断,吴蕴虽然也被刀锋劈中,却丝毫未伤。 身上内穿一件精铁甲,加上还有横练功在身,完全可以无视这些伤害。 如果是神兵吴蕴可能还会躲一躲,但这只是精铁腰刀,就算没穿精铁甲也完全破不了吴蕴的防御。 三名死士齐齐惨叫一声,却被吴蕴紧接的一刀横劈,三人顿时被腰斩,肠子流了一地,场面极其血腥。 吴蕴三个死士的脖子上一人补了一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这一切几乎就是发生瞬息之间,从吴蕴冲进院子到三名死士死去总共也就30秒左右。 吴蕴身上的衙役服被刀劈开几道破口,露出里面暗绿色的精铁甲,铁甲上几道深深的印子已经砍了进去。 但吴蕴却一点伤也没有,刀锋到达吴蕴身体时却被横练功阻挡,在吴蕴的身上留下浅浅的白印。 这铁甲还能再用几次,等之后的敌人武器都变成钢制的时候这铁甲就可以淘汰了,除非有钢制胸甲或者精钢甲。 吴蕴见三名死士死相这么惨,也懒得摸尸了,直接到院外等待捕快和熊捕头赶来交下任务。 过了好一会,吴蕴才交完后续任务返回应天府衙交了评定。 又是400文和200功绩,自己这脸确实黑。 讲道理,衙役的评定给的东西最好的还会给一个裁决帽子和裁决鞋,都可以内藏暗器,自己就一条裁决腰带还是十几天前拿到的,难道只能靠买了吗,很贵的啊。 裁决三件套凑齐,一个人就可以发出15枚钢针,如果全部淬好了毒。 虽然二流高手以后的没法对付,但是对付普通的没修炼铁布衫这类练皮类型内功的江湖好手几乎是手到擒来。 可不是谁都像林中虎那样有铁甲护身的,但即便是有好的装备在身,头和腿也是很难防御到的地方。 吴蕴走出隔间,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功绩努力提升上去,早日成为捕快! 吴蕴自己估算时间,全程运着真气奔跑去做巡逻任务,跑一圈下来别人要将近20分钟,自己应该只要10分钟就可以跑完一圈了。 一次200功绩,一个小时能跑5趟,还能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 想到就做,吴蕴绝不拖延,先给水囊装好水后,吴蕴就来到接任务的地方,布置任务的公差一说完任务,吴蕴就已经跑出十几米。 令公差有些懵逼:“这兄弟什么情况?” 一路上已经有一些衙役玩家正在快步赶路,没成想身后突然跑步声响起。 再回神时就见一个很高很壮的衙役已经跑到自己身前十几米开外,看不清样貌。 不由得纷纷发出了来自内心的问候:“wdnmd,做个任务至于这么拼吗。” 然后似乎受了点刺激般加速疾驰一会,随后又慢了下来,此时吴蕴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了。 十分钟还不到,吴蕴就已经跑完了一圈,大概四公里路,看了眼时间,这才过去九分钟左右, 吴蕴交了任务擦了擦头上的微微泛出的汗珠,又接了一轮任务,布置任务的公差已经心有准备,所以吴蕴跑走后也没太多惊奇。 刚刚那些划水的衙役可能已经水够20分钟可以回去交任务了,就见前方那名高大强壮的衙役极速向自己冲过来,随即消失在身后。 “wtm,怎么又是你。”被吴蕴跑过带起的风糊了一脸,回头看着吴蕴远去的背影,心中发出了祖安人的问候。 吴蕴却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衙役罢了。 跑完五圈后吴蕴去食堂吃了顿饭,补充点体能,运用真气对于体能消耗太大了,吃过之后吴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马拉松。 一个上午的时间,吴蕴跑完10趟下来,最后一趟交完任务后,那名公差比了比大拇指:“厉害啊!真的厉害!” 吴蕴微微一笑,他已经饿了,现在去吃个午饭,下午还要继续。 他现在一个小时做这个巡逻任务可以获得1000点功绩,他打算一天抽7个小时来做。 这样每天7000保底的循环任务功绩加上日常任务的1750功绩,再加上3次评定,每天能拿到高达9350的功绩。 如果自己的朋友或者点金阁中有人需要帮助的情况下还能再赚点功绩外快。 这种速度自己在前世拍马也赶不上,至于其他刑部玩家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这样被困在无限乾坤里,有这么多时间用来做任务和练级的。 这样下来20来天就可以升为捕快了,这样的飞涨速度,就问你怕不怕, 吴蕴心想:“等到成为公差之后可以学习30级八步赶蝉,这时间应该还能再缩短一些。” 吃完午饭后,吴蕴又来到公差这里接了任务,公差有些讶异似乎没想到吴蕴还会来,吴蕴也不打算解释,再过几天这公差应该就麻木了。 傍晚5点,吴蕴交了最后一次任务后,伸了伸腰板放松一下,今天在食堂吃了七顿饭。 连带着伙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不过吴蕴也不担心,毕竟这差饭是无限量供应的,吃就完了。 这就一天时间已经在南京城流传出狂奔衙役和刑部饭桶的传说,吴蕴嘿嘿一笑。 旁边有几名身穿衙役服的玩家私下交头接耳对着吴蕴指指点点,吴蕴也没理会,来到老段处接评定。 老段笑眯眯的看着吴蕴,坐在一边的捕快和后面的老狼也都是一脸八卦的盯着吴蕴。 吴蕴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背后,老段开口小声道:“今天流传的那两个传说都是你做的吧?” 吴蕴老老实实说道:“如果没有其他衙役这么做的话,应该就是我了。” 老段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子,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随后布置了评定任务,吴蕴一溜烟离开了隔间,只听见隔间内传来老狼和两名捕快的笑声瞬间传出隔间,传入吴蕴耳中。 吴蕴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脖子,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就习惯了。 吴蕴做完两次评定后返回抱月酒家,洗了洗身子,跑了一天浑身都是汗臭味,刚刚已经去库司那换了新的衙役服,在库司一脸嫌弃的目光下离开。 吴蕴瘫在浴桶里,心想:得买件衣服备用了,每天这么跑下来会臭死的。 之后每天晚上回来让人洗一下衙役服,晚上睡觉时自己穿备用的衣服就好,一晚上应该衣服就干了。 一边想着就正巧看到一名玩家在点金阁的帮会频道里出售各种衣物,吴蕴立刻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带着衣服来抱月酒家交易。 洗过澡后,吴蕴来到楼下,最近刑部玩家增多,抱月酒家里也多了一名常驻的银行职员,可以随时取钱存钱,方便了很多。 第二十三章 像风一样的男子 过了片刻,一名身穿白色锦衣的玩家背着一个超大的大布袋走进抱月酒家,穿的十分华贵却背个布袋,怪模怪样,有些滑稽。 一进来就吸引了周围一些正在吃饭的玩家的目光,那名玩家说道:“刚刚是哪位点金阁的兄弟要买衣服的?” 吴蕴听闻便走了过去,那名玩家可能是因为同为点金阁,所以能看见吴蕴的部分信息。 于是哈着腰说道:“唉!居然是点金阁的护法,老板好!” 吴蕴笑着道:“不用客气,我看看你这里都有什么衣服。” 那名玩家拉开布袋,满满一袋子的衣服,各式各样,有男有女。 吴蕴面露怪异的看了眼那名玩家,这是把哪间服装店打劫了吗? 那名玩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做了个奇遇,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服装店老板娘的外甥,然后她就把这袋子的衣服都给了我,说是让我拿回去慢慢穿。” 吴蕴笑了笑表示理解,毕竟无限乾坤里的奇遇固然有些很好,但是还是有一些奇遇是属于那种啼笑皆非的奇遇,比如前世宋仁德的乞丐奇遇。 吴蕴看了看袋子里的衣服,挑了两件白色锦衣和两件黑色锦衣。 那名玩家有些兴奋道:“老板,这些衣服加起来一共2两银子,但是您是我们点金阁的护法大人,我给您打8折,1两600文就够了!” 吴蕴也没意外,这个价格确实是正常的,毕竟锦衣是丝绸编制的,一件500文算是服装的成本价,何况还打了折。 直接就从一边的银行职员那取了1两600文递给那名玩家,那名玩家将四件衣服折好递给吴蕴,口中还说道:“谢谢惠顾!” 吴蕴满意的点点头,此时那名玩家已经被不少女玩家围住,他包里的衣服质量还不错。 价格也便宜,顿时吸引了不少刑部的女性玩家,刑部玩家手里都有些闲钱,平时基本用不上,现在拿来满足一下购物欲还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吴蕴这次也是奢侈了一把,现在的钱虽然没什么用,等到再过两个月,也就是开服的第三个月,游戏中就会出现很多拍卖行。 到时候钱就很重要了,在拍卖行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 然后再过三个月,开服半年,开放房屋系统,同时这也是游戏时间永乐十九年正月,永乐大帝迁都北京城,南京为留都。 北京房价飘升,全国各地的玩家纷纷开始在游戏中购金买房,那时候钱才逐渐凸显出作用。 对于吴蕴来说,这些都不着急,即便是房子短期也没有什么作用,成了八品巡抚之后刑部自然会给安排住所。 当然如果有钱的话买个房子,也是可以的。 毕竟自己不知道要在游戏中待多久,天天住外头也不方便。 回到房间内,吴蕴开始练功,此时时间是晚上8点多,自从学了十三太保横练之后。 重心就从练级变成了修炼内功,丹田真气越多,对于基础属性的增强也越多。 吴蕴双手在虚空做抱球状,双腿与肩同宽,微微下蹲,双目微闭,内观丹田有一火球缓缓旋转,吐纳呼吸,内运真气。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4个小时,修炼内功的时候吴蕴几乎忘却时间,练完之后浑身暖和,真气在体内流转不息。 自己动作标准的情况下,十三太保横练属于一流内功,一个小时可以积累40点丹田。 现在的丹田已经有1832点真气了,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可以一边积攒丹田真气,之后丹田修为几乎可以一日千里。 前世吴蕴将十三太保横练修至大成的情况都用了十几年,所以才能做到无意识之下丹田真气自动运转。 其他玩家练过内功现在想要像吴蕴这样自动运转真气,除了内功要好之外,还需要长时间的修炼形成下意识的运转状态才能做到。 但是即便是修炼到大成的十三太保横练,面对玄铁制成的顶级刀剑也是难以支撑。 前世之所以被黄寻背叛一剑刺死,除了黄寻用的是钨金剑外,也有其内力爆发的原因,何况自己那时候内力尽失。 躺回床上,吴蕴困意上涌,此时已是十二点,此时外面街道已经非常安静。 到了夜禁的时间,只有小虫的鸣叫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的响起,也许偶尔还有没睡觉的刑部玩家在跑任务。不过这些都和吴蕴没关系了,他已经进入梦乡。 次日,早上五点出头就已经有大大小小的小摊出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吴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鼓声吵醒。 是打更的声音,真气运转下吴蕴的听力也有了一定的提升,原本鼓声也只是能听见,现在却变得容易被鼓声吵醒。 有些烦闷的翻了个身,吴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只好起来洗漱,走出房门,此时酒家内已经有一些npc吃着早餐,热气腾腾的雾气从他们碗里飘出,一时间烟雾缭绕,好香!吴蕴闻到了味道,油泼面。 吴蕴找了张座位对小二说道:“小二,来份牛肉粉,再来两个卤蛋,一叠酱牛肉。” “好嘞!”没过多久,小二就端了过来。“差爷,您的菜齐了。” 吴蕴拿起筷子调羹,加了点辣椒和陈醋,白色的雾气从碗中飘出,带着牛肉的香气充斥着吴蕴的鼻子,吸溜一口下去,味道鲜香。 这要是在真正的大明朝估计是吃不到牛肉的,好在这是无限乾坤世界里的明朝,牛肉是可以吃的。 吃饱饭足,吴蕴走出抱月酒家,街上已经有百姓出来吃饭,或者买菜了。 来到应天府衙,接了今天的日常后吴蕴又开始忙碌起来,做完日常以后街上的人变得更多了,吴蕴找老段做了个简单的评定任务,嗯,又是400文入账。 随后来到接巡逻任务的地方,此时玩家还不多。 吴蕴早早的过来,就见到布置任务的公差手里拿着肉夹馍正在啃。 吴蕴向公差接了任务后又是一路狂奔,引得出来找吃食的npc和玩家纷纷侧目。 一个上午下来,吴蕴的样貌已经传遍了南京城,人人都知道有个狂奔的衙役。 去食堂吃饭时还吸引了不少玩家的指指点点,点金阁的帮会频道里也炸开了锅。 吴蕴收到了一堆飞鸽传书,来自段连城的、刘欣的、钟离郁的,吴蕴一一回复后。 下午又继续开始了,此时来到接任务的地方,居然有不少玩家站在这里,见到吴蕴过来,居然犹如看热闹一般讨论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风男?” “我去,居然真的是你啊,吴大哥!”陈业的声音。 “我就知道是老吴,怎么样,服不服!”宋仁德和陈业道。 吴蕴无奈摇了摇头,也没想理会这些逗逼们,好好的任务不做跑来看热闹。 接了任务后吴蕴又开始一路狂奔,还有几名玩家想跟着吴蕴一起跑,结果没过多久就被远远甩开。 毕竟有着势若疾风加持的速度和真气运转之下,这些内功还没学的玩家完全不可能追上的。 一圈下来,回到公差处,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 “还不到9分钟,这他娘的开挂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武侠世界,你拿现实去比怎么会一样。” 吴蕴好像在人群中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居然还有钱帮的跑过来看,面对搭话吴蕴依旧一概不理,接了任务又是狂奔起来。 这时段连城也接了任务,出现在吴蕴身后紧紧跟着。 “老吴,我们赛跑!看看谁快。”段连城的声音传来。 吴蕴闻言,回应道:“来就来。” 两人的身影犹如疾风一般穿过闹市,很多人都只见到两个红色的影子极速飘过,带起一路烟尘。 灰尘四散,不少在街边小摊吃饭的人纷纷骂道:“神经病嘛!大中午的跑什么跑。” 这时,不远处一个屋檐上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色刑部六品御前服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赛跑的吴蕴和段连城。 “追命,你也在看这两个小衙役呢。”一瞬的时间,那名身穿六品御前侍卫服的中年男子身侧出现了一个较年轻的男子。 同样身穿六品御前侍卫服,不过却是黑色的。 “铁手,你也来了,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我想起还没加入神侯府的那段日子,我就是靠着追踪术给人讨债维持生计。”追命有些感叹道,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的那段艰辛日子。 “得了,走,我请你喝酒,听说江南花家最近在南京城新开了一处酒楼,听说味道极好。”铁手拍了拍追命的肩膀,追命一听到喝酒,眼睛就有些发亮。 “花家开的酒楼?有意思,走。”追命嗜酒如命,此刻已经有些急迫道。 “看把你急得,最近陆小凤也到了南京城,难道南京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成。”铁手若有所思道。 “管他什么陆小凤陆小鸡的,说好的请我喝酒,可别赖账!”见追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铁手笑着答应。 两人的身影一瞬间就从屋檐上消失,仿佛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第二十四章 六扇门 吴蕴和段连城跑了一圈之后,最终吴蕴先到了终点。此时人群看完热闹已经散去了很多,段连城在几秒之后也赶到了终点。 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段连城问道:“老吴,这不对啊,你我同样没学轻功,为什么你跑的比我快。” 吴蕴笑着说道:“我之前奇遇拿了个专长,加基础速度的。” 段连城这才恍然,吴蕴此时又接了一轮新的任务,看向段连城。 段连城摆了摆手:“我还是去打木人吧,你加油!” 吴蕴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就开始狂奔起来。 一下午过去,吴蕴今天已经10个小时的巡逻任务,即便有内功在身上,此时也已经吃不消,双腿开始有些酸痛起来。 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么拼下来,今天吴蕴的功绩就已经突破10万了。 吴蕴吃过晚饭后,坐在应天府衙东门外不远的一处台阶上休息,此时吴蕴才打开自己的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80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小有名气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1932,真气:1932)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刑部小卒 这才满意的微微点点头,自己除了功绩突破10万小关,声望也提升了,估计和自己这两天跑步闹的动静有点关系。 等到声望达到名动一方的时候就有获得江湖称呼的资格了,当然现阶段获得的江湖称呼可能都不是很好听。 只有达到身名显赫以后,江湖称呼才会变得好听起来。 再往后每个声望阶段都会根据玩家行为和武功、门贡、声望重新进行一次评测,然后出现一个新的江湖称呼,如果有心怡的称呼,不想换的话也可以一个称呼用到底。 就比如段连城前世被称为遮天,除了本身功绩够高、武功够强之外。 还和他的武功类型有一定关系。一手如来神掌打出,如同天地失色一般,所以才成就了这个名号。 正在吴蕴休息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应天府衙东门走出几名黑衣黑袍的捕快,和其他正常的红色衣服的捕快不同。 这几名黑衣黑袍的捕快衣服极为干练,在关键部位还有一层皮革遮挡,用于护身。 吴蕴目光一凝,是六扇门的人,一般的案件只有刑部处理就足够了,能惊动六扇门的只有大事。 玩家同样也可以在加入刑部后通过特殊的任务加入六扇门,但是一旦入了六扇门虽然能学到的武功更好,武器装备更精良。 但同时也把自己定死了,很难再通过日常任务来升职。 而且入了六扇门就无法再加入其他的刑部内部势力,比如神侯府,等到入了八品之后还可以通过一系列任务脱离刑部加入锦衣卫或者东厂。 玩法还是很多的,就看玩家的兴趣了,对于吴蕴而言,神侯府是他前世加的势力,所以对于其他势力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何况加入东厂还要把小兄弟给除掉,绝无可能加入的! 只见这几名六扇门的捕快上了马车后,马车缓缓离开。随后吴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的站起。 前世正是游戏时间开服一个月的时候,有一名刑部玩家无意间触发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奇遇。 吴蕴观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毕竟东门平日里是没什么玩家来的。 随后立刻跟在马车后面,跟着马车一路往北,到了鸡鸣山下一个地方后停了下来,吴蕴看了看牌匾——国子监。 那几名捕快走下马车,进入国子监内,吴蕴有些踌躇不定,站在国子监门口试图向内观望。 这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国子监门口,恰好停在吴蕴身前不远。车上走下一个身穿黑色六品御前侍卫服的男子。 吴蕴看见此人,却觉得很亲切。 而那名男子似乎察觉有人看着自己,扭头一看,便看见吴蕴正站在不远处:“是你啊,小衙役,怎么来这里了。” 吴蕴一愣,随即似想到什么,马上反应过来笑了笑。 眼前这人正是铁手,吴蕴回答道:“第一次见六扇门的捕快,有些好奇就跟来了。” 铁手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随后似乎想到什么,温和的说道:“既然好奇,那你可敢跟我一起进去?” 系统提示:奇遇魔教疑云,你意外发现了六扇门正在调查一件事情,请协助铁手完成调查。 吴蕴当然没有拒绝,送上来的奇遇为什么不要。见吴蕴点头,铁手笑了笑,示意吴蕴跟上。 吴蕴立刻小跑跟了过去,同时心中却在想:“前世从铁手那里拿了个练级速度翻倍的专长,还学了打木人的技巧,不知道这次奇遇能从铁手这得到什么。” 心中正想着,耳边就传来铁手温和的声音:“你似乎有内功在身,学的是什么内功?” 吴蕴答道:“学的是十三太保横练。” 铁手接着道:“十三太保横练?有点意思。” 吴蕴没有意外,前世回答铁手这个问题时铁手也是同样的话,随后铁手说道:“这门内功练至高深之后,双手也可以刀枪不入、碎金断石,就像我一样。” 说完还伸出手掌,在吴蕴面前晃了晃。 吴蕴看着铁手的手掌,其实就像普通人的手一样,只是手掌显大了一些,但是手指修长,皮肤甚至有些白皙细腻。 这是内功修至极高的时候由外而内形成的不露表面,那些硬练、强练的反而会变成沙包大的拳头,皮肤充满老茧,真正的高手却是返璞归真了。 吴蕴跟着铁手穿入一条长长的走廊后,走廊的尽头站着那几名黑衣六扇门捕快,见到铁手过来,纷纷低头行礼到:“见过铁大人!” 铁手回礼说道:“诸位不必客气,此事可有调查出结果。” 一名六扇门捕快跨步上前,看了吴蕴一眼,有些迟疑,铁手笑了笑说道:“不必担心,同为刑部的兄弟还能泄露消息不成。” 铁手说完回头看了看吴蕴,吴蕴立刻会意说道:“我以性命担保,绝无可能泄露消息。” 那名捕快这才说道:“根据刑部调出的案牍卷宗,这名博士于永乐十五年调入国子监,名为徐易,出事前曾经教过几名日本的留学生,之后回家途中就消失了。” 见铁手点点头,那名捕快接着道:“此时本不该惊动铁大人,但是却牵连出了另一件事。” 铁手说道:“什么事?” 那名捕快说道:“那名徐易疑似魔教中人,我们进入他家中调查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家眷,可是根据案牍记载,徐易在九年前就已经结婚生子,问了与其共事的其他博士,也说曾经见过徐易的妻儿,现在却又不见了踪迹,我们只是在他家中翻找之下,在书房中一个隐蔽的砖后发现一块魔教的黑木令。” 那名捕快将包中的一块令牌递给铁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对了,案牍中记录这个徐易上个月在一次出游中失踪了几天,但是最后返回家中只说是迷路,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依旧每天照常来国子监上课。” 铁手听完那名捕快的汇报后,看着手中的黑木令陷入沉思,而吴蕴也在不断回忆着前世关于这个奇遇的剧情。 可惜似乎没有太多印象了,唯一记得的就是能见到四大名捕和陆小凤、花满楼,只能且做且看了。 铁手沉思片刻后,说道:“带我去见和徐易共事的另外几名博士。” 六扇门捕快拱了拱手称是后,在前面带路,铁手跟着他们来到一处房子,房门口还站着四名六扇门的捕快看守着。 吴蕴也步步紧随的跟在铁手身后,捕快推开房门,屋内有几名中年博士紧张的坐立不安。 见到铁手来了,才一个个过来行礼,这些国子监博士只是七品,何况还没有实权,见到铁手这样掌握权利的人自然得行礼。 铁手温和一笑,摆手示意不用多礼,随后开口道:“你们几人都是和徐易共事的博士,上个月徐易曾经失踪了几天,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常?” 几名博士都面露回忆,随后又摇了摇头,铁手接着道:“这徐易为人有没有什么癖好或者习惯?” 一名博士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徐易这人极为惧内,过去在国子监和我闲聊时常常和我倾述起他家那位如何凶悍,可是自从上个月回来之后就没再和我们倾述这事,我那时也没在意,可是现在一回想,却是有些奇怪。” 铁手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可见过徐易的妻子?” 那名博士说道:“见过一面,有次他邀我去他家吃饭,没想到一进门我们就被轰了出来,那次徐博士只好请我在外头吃饭。” 说完后,那名博士似乎还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 铁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几名博士这才如蒙大赦一般离开。 第二十五章 魔教疑云 铁手等几名博士离开后,说道:“这徐易恐怕就是一个月前被人替换,江湖中有一门绝技叫易容术,精通此术者不仅相貌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就连声音、神态都几乎相同。” 吴蕴待铁手说完后,说道:“这么多天过来,徐易的家眷应该是发现了徐易有什么异常,此刻怕是凶多吉少了。” 铁手点了点头,问那名捕快道:“徐易一个月前去游玩的是什么地方?” 那名六扇门捕快道:“听说是将军山。” 铁手点了点头,这些npc没开上帝视角看过论坛不知道,吴蕴却知道将军山是魔教在南京附近的据点。 于是吴蕴开口对铁手说道:“将军山似乎是魔教在南京的据点之一。” 铁手温和的目光瞬间一凝:“你这消息是何处得到的?” 吴蕴道:“我先前杀过几个魔教反贼,从他们那里得知的,此事刑部的熊捕头也知道。” 吴蕴却心道:我确实在评定的时候杀过不少魔教的死士,熊捕头对不住了! 铁手这才目光一缓,说道:“此事看来应该就是魔教做的了,不过这将军山竟然是魔教的据点,看来要找个时间过去探探了。” 随后铁手道:“去徐易家看看,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线索。” 几名捕快拱手称是,铁手和吴蕴走出屋子,铁手道:“想不到临时起意把你带进来,现在还有额外的收获,哈哈。” 走出国子监已经是灯火万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吴蕴也嘿嘿笑了两声,跟着铁手来到徐易家中时,屋内气氛紧张。 一群六扇门捕快们拔着刀面对一个坐在大堂方桌边的男子,吴蕴跟着铁手到这里的时候,捕快们都让开了一条路让铁手进如大堂。 大堂中央的那个男子,吴蕴也认识,正是陆小凤,此时陆小凤正拿着一壶酒喝着,说道:“铁手,这些都是你的手下?哎呀,吴小兄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缘分啊,来来来,坐这里,过来喝酒。” 陆小凤一边招手示意吴蕴过去,一边说道:“这可是我从花满楼那顺来的好酒,错过可就没了。” 吴蕴有些尴尬的看了铁手一眼,铁手微微点头,同时示意捕快们收起刀。 和吴蕴一起走了过去坐下,陆小凤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杯子,吹了口气,拉起吴蕴的衣袖擦了擦放在吴蕴身前,倒了一小杯酒。 铁手声音依旧温和说道:“陆小凤,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刑部的查案现场。” 陆小凤说道:“唉,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前天有一位朋友找上门来,让我帮忙调查徐易的下落,说是这徐易失踪了,我这人好管闲事,不好意思拒绝。” 铁手道:“这是刑部的案子,你这位朋友为什么不找刑部反而找你呢?” 铁手说完接过吴蕴递来的酒,陆小凤见状又掏出一个杯子吹了口气。 再次拉起吴蕴衣袖擦了擦,又倒了一杯酒放到吴蕴身前,吴蕴...( ̄_ ̄|||)就是这表情。 陆小凤这才道:“可能是我陆小凤太值得信任了,何况我还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还。” 铁手道:“那你现在查到什么没有?” 陆小凤说道:“你让你手下的捕快去后院那棵老树周围,把土全挖了。” 铁手示意捕快照做,一边拿起酒喝了一口。陆小凤对吴蕴说道:“吴小兄弟,那日你请我吃了顿饭,今天我请你喝酒,咱们算是扯平了。” 吴蕴点头,陆小凤这才注意到吴蕴的衣服变化,说道:“吴兄弟,你这升职升的够快啊,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杂役,现在一个月不到就成衙役了。” 吴蕴说道:“可能再过几天你见我的时候,我就是公差了。” 陆小凤啧啧看着吴蕴点头,铁手笑着道:“他这两天在南京城可是出了点小名,那个一路狂奔的衙役说的就他。” 陆小凤这才恍然,奇异的看了吴蕴一眼,拍了拍吴蕴肩膀说道:“可以啊,吴兄弟!现在居然已经学了内功了。” 吴蕴苦笑说道:“是啊,花了我十两黄金在钱帮学的。” 陆小凤惊异的看了吴蕴一眼:“十两黄金?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有钱?十两黄金给我,我教你呀。” 吴蕴闻言不由得苦笑道:“现在只剩一两黄金了。” 陆小凤笑了笑,说道:“不碍事!可以赊账,十两黄金,你现在有内功了,那就等此事一了我教你轻功,有钱了再还我。” 吴蕴欣然同意,陆小凤出品那应该是精品无疑,就算花钱也得学。 一边的铁手微笑的看着二人,没有说话,待二人安静下来后。 铁手对陆小凤说道:“你在后院发现发现了什么?” 陆小凤笑着道:“我之前在后院观察,发现那棵树下有不少蚂蚁爬来爬去,想来应该有些门道。” 此时,一名捕快走过来道:“铁大人,我们在后院发现了尸体的碎块,恐怕是徐易家眷的尸体。” 铁手闻言,立刻起身前往后院,吴蕴和陆小凤也站起来,此时后院的老树周围泥土已经被挖了一圈,一阵阵腐烂的味道极为刺鼻。 铁手凑近一看,全是已经腐烂的碎肉,一颗已经腐烂的女性头颅已经看不清样貌,想来应该是那徐易的妻子的尸体。 铁手摇了摇头,看来这徐易应该是魔教的人冒充后,派到国子监办什么事情,现在事情办好了就走了,这尸体腐烂程度少说已经死去半个月了。 铁手起身对捕快们道:“你们将这些尸体收拢后埋了吧,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被直接杀了碎尸埋在此处的。” 随后又和一名捕快道:“带我们去徐易书房,你们发现黑木令的地方在哪里。” 那名捕快将几人带到书房,走到一面书架前,将书架后一块砖取下,正见一个小小的密匣,说道:“黑木令就是这里发现的。” 铁手走到书架,检查周围的藏书,而陆小凤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吴蕴却突然道:“这里好像有些奇怪。” 陆小凤和铁手走了过来,却见吴蕴指着地面一块方砖,初看之下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细看之下,就发现这块方砖与周围的方砖之间缝隙里没有连接的泥土。 吴蕴拔出单刀,插入缝隙一撬,方砖被翘起了一角,随后被铁手取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窖,刚好可容一人进去。 陆小凤蹲下看了看,铁手对捕快说道:“取火把来。” 捕快拿来火把后,铁手接过火把后进入地窖。 吴蕴和陆小凤也紧随其后,却见地窖之内一条悠长的小道黑漆漆的不见尽头, 铁手走在前面,陆小凤和吴蕴紧随其后,同时吴蕴心中暗自戒备。后面还跟着两名捕快各拿火把在最后。 铁手一边走,一边将沿途墙上悬挂的油灯点起,只见前方黑暗之中有一个空地,铁手走进空地后,点起油灯,这是一个疑似书房的地方,在墙壁上还有着被凿出的凹陷的墙洞类似书架。 此时这个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文件,铁手面色凝重:“这种工程量可不是一个月内就能完成的。” 陆小凤也凝重道:“也许这徐易从几年前一来南京就已经着手做这件事了,只是最近才事发。” 铁手道:“这徐易恐怕本身就是魔教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妻子。” 吴蕴说道:“这些书架没有灰尘,应该是最近不久才清理过,此前应该有放一些文件。” 铁手有些烦闷的看了看周围,吴蕴道:“这国子监中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魔教出手的?” 铁手说道:“国子监是教育之地,乃大明最高学府及教育机关,除了学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魔教出手的?” “学生?”陆小凤问了一句,铁手立刻会意,几人走出地窖,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铁手招来一名捕快,说道:“你立刻叫几名兄弟去国子监调查那几名徐易的学生。” 那名捕快得令后立刻转身出门,铁手道:“此时关系甚深,魔教恐怕与日本勾结,意图危害大明江山。” 陆小凤道:“那此事恐怕要先告一段落了,之后我要前往将军山看看情况。” 铁手点了点头,对吴蕴道:“今天你随我奔波了这么久,幸苦了,你这段日子好好练功,我们不久后应该还会见面,等你功夫足够,官职也上去了,我向诸葛先生引荐你入神侯府。” 吴蕴点头说道:“我一定努力!” 一边的陆小凤转头看向吴蕴道:“此事有些复杂,我准备连夜去将军山,你欠的钱我之后再找你要,这是给你的。” 说完,陆小凤从包中取出一本书递给吴蕴,吴蕴接过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凤双飞。 陆小凤道:“这是天禽老人的轻功绝技,凤双飞,天禽老人的独子霍天青死后,这秘籍就到了我这里,不过我却是不需要,现在就便宜你了。霍天青死后,天禽门就已经逐渐衰落,这凤双飞到你这里希望也不会埋没。” 吴蕴惊了,陆小凤笑了笑,拍拍吴蕴肩膀说道:“吴兄弟,你好好练功,钱别忘了准备好,之后我会找你要的。” 陆小凤说完和铁手相视点了点头,一步踏起,趁着月色凌空而去。 铁手也对吴蕴点点头,说道:“此事还未结束,你先回去吧,好好练功。” 第二十六章 凤双飞 走出徐易的家后,吴蕴站在门口,看着南京的夜色,过了很久后,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这次能拿到凤双飞恐怕是触动了什么支线,早知道奇遇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触发之后根据玩家的处理方式和各种因素,可能会导致奇遇出现变化。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自己了,前世那个天下第一神捕的奇遇如果没有被黄寻所背叛,奇遇的结果也会有所不同了。 回到抱月酒家的房间内,吴蕴拿出那本凤双飞,翻开封面后只见书中画着小人,小人的经脉一清二楚,小人旁边还有批注和标示。 吴蕴翻看片刻后,自己的技能栏里多了一项轻功。 姓名:吴蕴(80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 声望:小有名气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1932,真气:1932) 轻功:凤双飞(1级)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刑部小卒 在无限乾坤中,大部分秘籍能提升的等级都是70级,无论多少人读过都是只能提升70级的总等级。 也就是吴蕴可以学35级的凤双飞再把秘籍给别人也能学35级,但是当等级加起来超过70的时候秘籍就失效了。 吴蕴就这样坐在书案边上,翻着秘籍,直到子时打更的声音传来才被打乱思绪。 再一看等级,凤双飞已经达到37级了,这还是在举一反三的专长下才有这样的速度,越往后提升越慢,等到70级后全靠自修升一级都是需要很久的时间。 吴蕴心知此事急不得,打算伸个懒腰睡觉,站起来时却感觉全身轻盈无比,跳一下似乎都可以直接起飞,顶破客栈的房顶。 原本还想睡觉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兴奋起来,忍不住想试试这个凤双飞究竟有什么不同的,毕竟这是顶级的轻功了。 比起绝学轻功也只是在移动方面可能有所逊色,但是凤双飞真正强大就在于战斗表现。 作为武林巨擎天禽老人的独门绝技,凤双飞可以说是顶级轻功里最好的那一批了,与刑部的一流轻功八步赶蝉相比。 八步赶蝉的好是体现在移动和赶路方面,在战斗方面反而很难有所体现,但是凤双飞却是专门为战斗而生的。 凤双飞修炼至大成,全力施展之下可以让敌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对手的身形究竟在何处。 犹如身体一分为二,实则可以声东击西,让对手无从下手,也无法躲闪,真正的攻守兼备的轻功。 吴蕴推开窗户,此时窗外月色幽幽,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刑部玩家还在活动着,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南京城已经进入梦乡。 吴蕴的天字号房在抱月酒家三楼,一脚跨出窗户,踏上房顶,运起凤双飞在房顶疾驰夜行。 就小片刻就已经将真气耗的一干二净,只能撤去内力,全靠轻功本身的加持在房顶奔跑。 现在的吴蕴,即便不使用内功的情况下光靠轻功本身的加持就已经可以一跃达到6米远,3米多高,可想而知修炼到大成之后会是怎样惊人的曲程度。 只怕南京城12米高的城墙也是可以飞过的,吴蕴心下有些激动,运着轻功在月下飞驰,很快就到了徐易的家附近。 此时铁手已经不见踪迹,应该是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了。 这里现在只有四名六扇门的捕快把守在附近,吴蕴没有再过去,只是看了几眼就运着轻功回酒家了。 当吴蕴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在外面已经提气数次,现在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吴蕴长叹一声:将近2千的真气还是不够用啊,一边走出房间。 此时店小二已经靠在桌边打盹,吴蕴和小二点了一份烧鸡和小酒送到房间,见店小二睡眼惺忪的样子,吴蕴又多拿了100文递给小二让小二和厨子一起分了。 小二原本被人叫醒还有些面露不愉,看到是吴蕴,又收起了那点不耐,再看到有额外的钱拿,立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此时早已经过了子时,正常情况下都已经熄灯睡觉了,这么迟打扰人,吴蕴也有些不忍,但是他实在是饿了。 包里的干粮也早就吃完,实在没有办法了。 回到房间后吴蕴又开始翻看起凤双飞秘籍,没一会就响起店小二的敲门声:“客官,您的酒菜齐了。” 吴蕴打开门接过酒菜后,又拿出十文钱递给店小二,看着他欢喜的下楼,吴蕴才笑着摇了摇头关上门,回到屋内。 看着眼前的烧鸡,吴蕴食指大动,先喝了一口酒,扒了一块热腾腾的鸡腿,咬了一口鲜香扑鼻,一边喝酒一边吃鸡可谓舒服不已。 酒足饭饱后,吴蕴洗漱一番又开始了十三太保横练的站桩,修炼内功是水磨的功夫。 急不得,等到丹田五千的时候就有了初步和江湖高手过招的资本了。 次日,来到应天府衙后,吴蕴就看见在府衙门口徘徊不定的段连城, 看见吴蕴过来,段连城眼睛一亮,神神秘秘的打着手势让吴蕴跟着他走。 吴蕴心下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跟着段连城,走了一段路后,来到了应天府衙内的公馆,原本是用于招待刑部的大人物的。 到了此地后,段连城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吴蕴目光顺着段连城手指方向看去,正是铁手。 此时铁手坐在公馆的一处亭子内,脸色有些疲惫,周围还有一些六扇门的捕快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吴蕴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段连城小声说道:“看见了吗?那个人就是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铁游夏。 早上我来刑部的时候看到有名黑衣捕快,和别的捕快有些不同,就跟着他找到了这里。我一会打算试试靠近点,看能不能触发点什么奇遇。” 吴蕴说道:“那你是特地在等我一起行动的?” 段连城嘿嘿一笑,说道:“我想求你帮个忙。” 吴蕴道:“什么忙?尽管开口。” 第二十七章 钓大鱼 段连城道:“你帮我吸引一下这些捕快的注意,我一会直接全力运起全身真气冲过去。” 吴蕴担心的劝段连城道:“你确定这样可行?我感觉不太靠谱,很危险。” 段连城嘿嘿一笑:“放心,出了事算我的,要是真的可行,触发了奇遇,我就把好处分你一些。” 吴蕴还想接着劝段连城打消这个念头,段连城却摆了摆手道:“放心!就算不成也是我的问题,不怪你。” 吴蕴只好点了点头作罢,毕竟段连城运气也相当不错,没准真给他触发点什么奇遇。 于是吴蕴在段连城眼神示意下,靠近一些,抬头指着天空,大喊了一声:“快看天上!那个是什么?” 一群捕快顺着吴蕴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空,什么都没有。 再看向吴蕴时,不远处的段连城已经全力运转真气极速向铁手靠近,此时吴蕴也运着凤双飞躲过了几名捕快紧跟着段连城一起同时靠近。 周围的捕快们已经反应过来,立刻拔出刀,准备动手杀人。 “都给我停下!”声音从铁手口中传出,清晰的落在每个人耳朵里,所有人一时间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立刻僵住。 就连段连城和吴蕴也停下了脚步,吴蕴靠近后才看见铁手此时眼中带着一点血丝,应该是一夜未眠。 铁手对捕快们道:“你们都回去继续把守吧。” 捕快们收刀回到原本站着的位置上,只是面色稍有不忿,眼光时不时的在段连城和吴蕴身上飘来飘去。 铁手这时候才看向吴蕴,脸色已经温和了很多,对吴蕴道:“你想过来直接让捕快通报,说一声就好,何必用这种小手段。” 吴蕴尴尬的挠头笑道:“这不是看这些捕快大哥很严肃,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嘛。” 铁手面色稍缓,点头说道:“看你刚刚的身法,一夜之间就练成凤双飞了?” 吴蕴笑道:“谈不上练成,只是初步掌握了一点技巧。” 铁手点头说道:“很不错!继续努力下去,很快就能达到加入神侯府的标准了。” 说完,看向一边傻站着的段连城道:“你是那天和他一起比赛的那个小衙役吧?” 段连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您那天也在?” 铁手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是啊,你们两个现在在南京城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算是出了一把风头。” 段连城和吴蕴相视一笑,随后铁手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正好有些事请不方便六扇门的人去办,你们两个现在还是刑部的衙役,你们去办起来更为稳妥。” 二人点了点头,铁手道:“这件事不难,你们一会去南京南城,到秦淮河附近一家叫春在楼的青楼故意找茬,就穿着你们的衙役服,把事情闹大,闹得越严重越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条大鱼会上钩。” 吴蕴和段连城走出应天府后,段连城用力一拍吴蕴肩膀,没成想吴蕴现在练了十三太保横练以后, 一掌拍上去后自己的手反震而有些隐隐发痛:“你这家伙,居然认识铁手,还有我去,你身上怎么那么硬?天天穿着精铁甲不难受吗。” 吴蕴心知段连城估计还以为自己穿了精铁甲,身上才那么硬。 不过段连城没深究,吴蕴也不打算解释,二人一番打岔后来到秦淮河边的春在楼。 春在楼是秦淮河岸的一家青楼,据说这里还有不少是来自日本的女子,所以很多客人为了体验异域风情就特地来这里。 吴蕴和段连城站在春在楼门口看着青楼里的不少男人们都搂着一个女子,有的甚至还搂着两个。 而且很多人穿着看起来非富即贵,段连城转头对吴蕴道:“你紧张吗?” 吴蕴前世就来过青楼,虽然什么也没做,但是此刻也不至于会紧张,于是摇了摇头。 段连城说道:“我可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从小到大都没有,真的是!好激动啊!” 吴蕴有些无语的瞥了段连城一眼,刚刚看段连城身上在颤抖还以为是紧张的,结果原来是激动的。 吴蕴道:“准备一下,准备好就走,一会闹大了可能会打起来。” 段连城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闻了闻腋下,拍了拍衣袖后说道:“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转头看向吴蕴,发现吴蕴眼中露出的笑意,段连城干咳一声的说道:“好了没?好了就走。” 吴蕴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进春在楼。一名龟公看到二人,哈着腰走过来说道:“二位差爷是来办差还是寻乐呀?” 吴蕴开口轻佻的说道:“自然是来找乐子的,快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配我们兄弟喝酒。” 段连城看着熟练的吴蕴,瞪大了眼睛上下反复打量了一番。 随后又对一边的龟公道:“就是!你们的头牌是谁?快让你们的头牌出来迎客!” 龟公谄媚道:“本店的头牌是来自日本的石泉姑娘,但是现在暂不接客。 要不您二位再看看别的姑娘?我们这春在楼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 段连城道:“不行,就得是你们的头牌!怎么?看不起爷爷?爷爷这有的是钱。” 吴蕴心中暗自赞了一声段连城的演技后,也附和道:“我们有的是钱!快叫你们那个什么石泉姑娘!” 说完还从包里掏出5文钱随手丢在地上。 那名龟公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道:“二位差爷是来春在楼找茬的吧?” 周围来这里寻乐的客人见到情况有些不对,纷纷避开。 吴蕴此时声音冷然说道:“是又怎么样?你们能奈我何?” 那名龟公立刻喊了一声,一群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护卫,个个身穿劲装,手拿长棍,一时间剑拔弩张。 段连城大喝道:“怎么?你们想袭击官差?个个都想进牢子呢?” 那名龟公含怒说的:“你们两个不过是刑部区区的衙役,也敢在春在楼充什么大尾巴狼。都给我打,把这两人轰出去。” 段连城和吴蕴纷纷拔刀,一场大战似乎一促即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女声传来:“都给我住手!” 第二十八章 我真的是在办差! 众人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一名浓妆艳抹的妇人站在二楼。 吴蕴和段连城相视摇头,这个不是大鱼,于是段连城和吴蕴齐齐冲向那些劲装护卫。 这些护卫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功夫的普通人,哪里是吴蕴和段连城二人的对手。 被二人一一放倒在地后,那名妇人尖利的声音喊道:“你们这样在春在楼闹事,就不怕被你们刑部的安大人知道吗?” 段连城满不在意道:“安大人?你说的是刑部的是哪个安大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名妇人笑了一声,道:“你们这种九流开外的小角色自然不知道,安大人可是你们刑部的...” 正要说下去的时候,却被一名从屏障后走出的女子打断了,这名女子衣着不似中原人士,吴蕴却认得是日本的和服。 那名女子轻纱遮面,但是可以看出面容应该极美,此时这日本女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道:“你们若是现在就离去,今天的事我们可以一概不追究。” 段连城和吴蕴相视微微摇头,准备继续动手。 这时,那名女子大声说了一声:“武士们,出来迎战。” 于是从春在楼内各个出入口都走出了身穿和服的日本浪人,个个腰佩细长的倭刀,单手抓住刀柄似乎一声令下就会让吴蕴和段连城二人血溅当场。 此时春在楼内原本的客人早就被清场出去,只留下一楼中央的吴蕴和段连城二人,那些武士浪人个个单手抓刀一步一步向二人逼近。 吴蕴二人背靠背,拔出刀准备迎战。 这时却听见楼外传来一阵嘈杂,突然间一群黑衣捕快冲了进来,这些浪人拔刀迎战却被一群捕快瞬间制服。 紧接着铁手走了进来,说道:“将这些日本浪人还有那两名女子统统押回大牢。” 捕快们纷纷称是,那名日本女子见到情况不对,立刻向靠近的捕快各拍一掌。 那两名捕快被一掌打的倒飞几米,那名日本女子借力想跃出窗户,却不料铁手速度极快。 一跃到二楼,随后隔着数米开外单手隔空伸出,竟然犹如有磁力一般。 将那名想要逃走的日本女子吸了回来,铁手抓住她衣袖后,那两名倒地的捕快这才起身,将这名日本女子绑了起来,防止其再次逃跑。 一切尘埃落定,捕快们押着人走了出去,铁手面露欣赏的看了二人一眼,对吴蕴和段连城道:“这件事你们做的不错,这些日本人在暗中勾结我大明官员和魔教,不知策划什么阴谋,不过既然已经抓到把柄就一个都逃不掉。” 段连城虽然听不懂铁手的话,但是吴蕴却知道,这和昨天和奇遇是承接的,所以点了点头。铁手道:“这件事情结束,我会为你们两个请功,你们先回去吧。” 吴蕴和段连城向铁手拱手离开后,两人走出春在楼,此时这里聚集了不少玩家和围观的群众,两人走出人群。 此时吴蕴收到了来自宋仁德的飞鸽传书:“我看到你们两个结伴去逛青楼了。” 此时吴蕴回了一句:“我们这是在办差。” 片刻后,吴蕴收到了宋仁德的回信:“骗谁呢,哪有上青楼办差的,我要告诉刘欣他们,哈哈哈。” 吴蕴满头黑线,又回了一句:“我真是在办差啊!” 我丢!这不是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边的段连城显然也收到了飞鸽传书,此时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 回到应天府衙,做了日常后,吴蕴再次来到公差处准备接巡逻任务,段连城已经去了训练营继续升级。 吴蕴打算在这几天之内将功绩冲到15w,有了轻功之后这个速度应该还能更快。 只见吴蕴接了任务之后,全力运起凤双飞轻功,一路绝尘,一圈回来竟然只用了4分多钟,交完一次任务后,吴蕴调息真气片刻又接了一轮。 “我去,那个男人他又来了!” “怎么感觉他好像变快了?” “对啊,好像确实更快了。” 吴蕴一路犹如掣电疾风般略过,由于并不是前两天那样全凭内功冲刺。 有了些凤双飞中的巧劲,反而真气消耗变得更小了,不用时时提气,很快又是一圈下来。 吴蕴心下估计了一番,照现在这个速度,一天应该能有两万以上的功绩。 这还不算评定在内,自己现在只要每隔3小时清理一下评定就好了。 吴蕴这么想,想到就开始动身起来。一直到傍晚,吴蕴收到飞鸽传书,是陈业他们喊他吃饭,现在这个时间段。 基本上第一批进游戏的玩家只要不是咸鱼都已经有5w或者快5w的功绩了,比如自己这几个朋友都已经逐渐升为衙役了,这段时间有很多升职宴可以吃,有口福了。 吴蕴今天下来也不知道跑了几趟,只是感觉尚有余力,或许可以再跑一跑。 一天跑上十个小时问题不大,看了眼功绩,最多再有3天就能到15w了,成了公差以后循环任务就从巡逻变成别的了,到时候升功绩就没现在这么快的速度。 回到抱月酒家后,吴蕴先回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后换了件白色的锦衣,来到陈业他们所在的包厢。 一走进包厢就见到陈业他们坐在座位上,面带古怪的笑意看着自己,吴蕴脑袋一大。 果不其然,陈业开口道:“老吴啊!你和老段去青楼怎么也不叫上哥几个一起去,恰独食!喝酒!” “噢噫!!疼疼疼!疼啊!姑奶奶您轻点!”吴蕴还没开口,陈业就被林如镜掐住腰间肉开始惨呼起来。 张玄干咳一声道:“吴兄,没事的。虽然在现实这种事是违法的,但是至少在这里是合法的,不用这么紧张。” 吴蕴单手扶额,看了刘欣一眼,只见刘欣什么话也没说,别过了脑袋看向一旁。 吴蕴又是一阵头大:“我真的是在办差啊!” 说完,吴蕴有些恼怒的看了宋仁德一眼,吓得宋仁德脖子一缩, 吴蕴突然想到:不对啊!这小子怎么会跑到春在楼附近,刑部也没什么任务要在那附近做的啊,宋仁德这小子不老实。 吴蕴对宋仁德说道:“你这小子怎么会在那附近,我和老段是过去办差,你又是干什么去的?” 宋仁德红着脸道:“我啊,我也是办差!” “噗,我dnm的,你办什么差办到青楼去了?”门外传来段连城的声音,只见段连城推门进来,面露揶揄之色。 段连城接着走到宋仁德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宋仁德肩膀,说道:“我们今早触发了一个奇遇,奇遇让我们去青楼闹事,那你呢?老宋?” 宋仁德瞪大了眼睛:“你们真不是去...那啥的?” “屁话,我们那是真的在办差,你以为呢。”段连城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仁德,一时间众人的目光转向宋仁德。 宋仁德在众人目光下道:“我也接了个任务,让我去青楼...” 宋仁德也接了个奇遇,不过这个奇遇估计要坑人了,宋仁德还是没躲过那种坑爹奇遇。 吴蕴对宋仁德今天打小报告的行为心中有些不愉,所以也不打算提醒他了。 吃过升职宴后,吴蕴跟着刘欣来到街头闲逛,刘欣眯着眼睛道:“你们今天是真的去办差咯?不是去做坏事?” 吴蕴道:“对啊,我真的是在办差!你不信我?” 刘欣笑了一下,道:“我相信你!” 说完后,刘欣瞥了一眼吴蕴的腰间,又道:“那个..我送你的那个玉佩还在吗?” 吴蕴嘿嘿一笑,从脖子上掏出玉佩,在刘欣眼前晃了晃。 刘欣看见后嘴角上扬,一个小酒窝出现在脸上,极为可爱。 随后刘欣转头看向街边,吴蕴将玉佩塞回衣服里,此时已是秋季,前些天是秋分,现在已经即将到九月了,南京城内不少树木的叶子已经成了黄色,清风一吹就有几片叶子落下。 刘欣看到有个老者正坐在树下专心捏着泥人,不少人正在一边排着队巴望着,准备让老者给自己捏个泥人。 刘欣一看这老者的泥人捏的惟妙惟肖,回头招呼吴蕴过来,吴蕴走近后,刘欣开口道:“我们也排队捏一个吧?” 吴蕴欣然点头,一边排队一边看着老者,心中想着:“泥人在大明就已经出现了吗?不过这个大明是架空的历史,别说泥人了,连郭靖黄蓉都有,想想也就正常了。” 只见这名老者捏的泥人又快又好,最后上色上完和真人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手艺令不少人都在一边围观,很快就排到刘欣和吴蕴了,老者打量了两人一会后,说道:“两位是要捏到一起的吗?” 刘欣点头说道:“捏到一起也行!” 老者点点头拿出一块泥后,拿起工具勾勒起来,很快就有两个小人形出现。 老者一边看着吴蕴和刘欣的脸,一边手下不停,极为老练的在小人上勾划。 很快就捏完上好色了,只见小人捏的是吴蕴一只搂着刘欣,两人笑眯眯的对视着,极为精致。 刘欣红着脸接过后,问道:“多少钱?” 老者说道:“50文。” 刘欣正要拿钱,吴蕴就已经拿出了100文递了过去,老者看了一眼,接过后说道:“说50文就50文,给多了。” 然后还了一半给吴蕴,将剩下的50文钱随手放入箱子中。 吴蕴好奇问道:“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者没有抬头,只是回答道:“小老儿姓张。” 吴蕴拱手离开,刘欣拿着泥人好奇道:“刚刚那个就是泥人张?” 吴蕴说道:“应该是吧,听说应该是天津的,怎么跑到南京来了。” 刘欣说道:“游戏嘛,正常,没准之后去天津也有个泥人张呢。” 二人一路闲逛,来到鸡鸣山,重生后吴蕴除了做任务之外几乎没有怎么好好欣赏风景。 其实无限乾坤的风景还真的不错,如果有天没有什么追求了就在游戏里到处旅游看风景也不错。 第二十九章 愿得一世一双人 此时,鸡鸣寺灯火明亮,不少尼姑正里外忙碌着,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女玩家。 峨眉作为无限乾坤内的一大势力,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玩家加入的,鸡鸣寺也是峨眉派玩家前期升级升门贡的一大据点。 在无限乾坤中,加入峨眉派是可以保留头发的,没有强制像npc一样要剃光头,所以很多爱美的女玩家也不用担心加入峨眉要被强行剃头。 当然,如果能接受剃头的话可以额外学习一些特殊武功,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太多女玩家愿意剃头。 不少峨眉弟子穿着僧衣也还是无法遮掩自己秀美的容颜,长发飘飘,吸引了不少男性玩家来鸡鸣寺参观。 至于是看风景的还是来看人的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吴蕴和刘欣到了鸡鸣寺也只是为了参观一下这里的风景。 鸡鸣寺吴蕴不是第一次来了,作为千年古刹之一,也是南京城的重要景点之一,鸡鸣寺内常年有游客和香客前来。 无限乾坤中的鸡鸣寺要比现实的鸡鸣寺更为规模宏大,再加上有峨眉弟子的存在,更显得别有一番风景。 吴蕴跟着刘欣来到佛前,虽然吴蕴并不信佛,但此刻也跟着刘欣一起在认真拜佛,毕竟自己重生一事也属于怪事了。 吴蕴偷偷瞄了一眼刘欣,此刻刘欣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认真的在小声向菩萨说着心愿,吴蕴一边偷偷的运转真气想听听刘欣在说什么,一边也拜了拜菩萨。 只是刘欣的声音太小,加上香客众多有些嘈杂。吴蕴只能隐约好像听到好像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随后又从包里拿出几文钱丢进香火箱,刘欣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看了吴蕴一眼后拿出了几文钱丢进箱子。 刘欣抬头看向吴蕴,问道:“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吴蕴一愣,随后道:“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一切顺利,自己能早日成为刑部高手。” 刘欣点了点头,吴蕴好奇问道:“你呢?” 刘欣别过脑袋说道:“不告诉你!” 吴蕴见此也没有再问,这时一边有个尼姑走了过来道:“二位施主要不要写个许愿签?” 刘欣听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呀!” 于是那名尼姑就带着刘欣到了一张方桌边,吴蕴也跟了过去。 那个尼姑拿了两张红色的许愿签递给吴蕴和刘欣一人一张,说道:“将心愿写在签上,然后到寺中的树上挂起就好。” 此时不少人正在方桌边写下了自己的美好祈愿,刘欣拉着吴蕴的袖子,拿起两只笔,递了一支给吴蕴。 吴蕴提笔在签上写着:“愿家人朋友平安,愿自己早日成为天下第一。” 刘欣此时偷偷瞄了一眼吴蕴写的签后,有些失望的挡住自己写的许愿签,小跑到鸡鸣寺中一棵树下。 不少人正在往树上挂着自己的许愿签,刘欣踮着脚将自己写的签挂了上去。 吴蕴此时才慢慢走了出来,找了一根树枝将许愿签挂上。 只是刘欣没看到的是,吴蕴挂了两个许愿签,而不是只有刚刚刘欣看到的那个。 随后,吴蕴跟着刘欣一起在寺中接着游览,不少峨眉弟子正坐在寺院中各个角落念诵着经文,虽然听不懂念的什么,但听起来还是颇为悦耳的。 鸡鸣寺后面就是峨眉弟子的练功区,不允许外人靠近,所以吴蕴和刘欣二人到了这里就折返回头,但是回到寺院大殿时。 殿前居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不少人在边上围观,吴蕴和刘欣也顺着嘈杂声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名中年男子拉着一名年轻女子,吴蕴看了一会才知道原来是这女子想要出家,这个男子不让,于是就闹了起来。 此时已经有峨眉弟子来处理这件事,一名中年师太道:“这里是佛门清修之地,禁止喧闹。” 说完后一挥手就隔着一米开外将二人分开,那名男子被内劲分开数米后。 跪着对那名师太道:“师太,小璇是家中独女,求师太劝劝她,别让她出家了。” 那名师太看向女子,女子也跪下道:“求师太将我收入峨眉,我真的不想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陌生人,何况还是个流氓。” 师太听清女子的话后,对男子道:“你是她父亲?” 男子连连点头,说道:“我本是一名商贩,平日里就老老实实摆摊卖点小玩意,可是前些天东兴武馆的人找上门来,说他们的乌鸦哥看上了小女,我拼命劝阻之下还被打了一顿。” 那师太闻言道:“有这种事为何不去刑部报官,反而要将女儿强嫁给那乌鸦。” 男子苦笑道:“师太,您有所不知,那东兴武馆在朝中有人,即便今天了报官,也只会随便抓个混混顶罪。过了这几日,哪怕将小的杀了也有人自愿为他顶罪坐牢,小的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听到此处,吴蕴心中一怒:“这乌鸦,迟早把他杀个十遍百遍。” 刘欣也忍不住转头对吴蕴道:“这年帮真的就这么嚣张?” 吴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年帮和钱帮一向纷争不断,两个帮派虽是江湖帮派,却又和我们刑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年帮高手众多,杀了一个乌鸦还会有其他人继续这样。” 刘欣忿忿道:“真讨厌,要是能杀了那个乌鸦就好了。”说完还皱了一下眉头。 吴蕴安抚道:“放心,自会有人收拾他。” 同时心中回忆这个乌鸦的武功,应该是江湖的二流好手了,现在的吴蕴还打不过,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内功小成之后可就说不准了。 此时场中央的情况已经解决,那名师太让女子在寺中暂住一段时间,年帮的人不敢到峨眉来闹事。 而那名男子则回去收拾行李,回老家避避。 周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不少,刘欣也对吴蕴道:“我们走吧?” 吴蕴点头,跟着刘欣一起走出鸡鸣寺,临走前吴蕴特地在刘欣没注意的时候,来到许愿树下刚刚刘欣挂签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签上写着:“愿得一世一双人——刘欣。” 吴蕴看着这行字,幽幽叹了口气,跟着刘欣走出鸡鸣寺。一阵微风吹过,刚刚吴蕴写的另一枚签子被风吹的左右摇摆,露出上面的小字:“愿得一世一双人。” 竟是同样的一句话,此时吴蕴送着刘欣回到应天府衙,吴蕴面带微笑的看着刘欣下线后,心中有些莫名的惘然。 自己对刘欣何尝没有好感,只是自己的如今的处境又何其难堪,这段感情或许只能永远珍藏在心里,写那枚签子时,吴蕴也是在尝试着放下,放下心里的这份心思。 清冷的月光洒在应天府衙门口的石砖上,应天府一带没有小摊小贩,所以除了刑部的玩家外,很少有人会过来。但此时却有人走了过来,是一个男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面带淡淡的微笑,宛若和煦的春风,在这清冷的秋天也能吹暖每一个看见他笑容的人。 他的脚步很轻,眼睛看着前方站着的吴蕴,走到距离吴蕴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是花满楼,吴蕴是怎么知道的呢,不需多想,这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好像见到这个人,除了花满楼三个字之外就没有其他名字符合了。 吴蕴还没开口,花满楼就开口了:“你就是吴蕴?” 吴蕴点了点头,随后见花满楼没有反应,这才想起来他是个盲人,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很容易会让人忘记他是盲人的现实。 吴蕴开口说道:“我就是吴蕴。” 花满楼笑了,笑容很温暖,很容易让每一个人都能心生好感,即便他个是npc,他说道:“陆小凤飞鸽传书托我来找你,他说你是朋友,让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吴蕴有些好奇的问道:“去哪?” 花满楼说道:“将军山。” 吴蕴道:“那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将军山离这里也不远。” 花满楼仿佛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道:“他不是不过来,是过不来,你和我一起过去就知道了。” 花满楼说完后,缓缓转过身,仿佛打算一路走到车站,吴蕴问道:“不打车吗?打车不是更方便?” 花满楼回头,温声对吴蕴说道:“不打车,慢慢走过去。” 吴蕴只好作罢,跟了上去,一边说道:“不赶时间吗?” 花满楼笑了笑,没头没尾说了句:“南京城的夜色很美,不是么?” 吴蕴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你不是看不见嘛?” 花满楼说道:“但是我能听见。” 吴蕴闻言,沉默了,跟在花满楼边上走着,缓步看着南京城的夜景,随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南京城的?” 花满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我家中最近在南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叫云栖酒楼,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喝酒可以过去喝一杯,朋友来还可以便宜些。” 吴蕴笑着说道:“可以啊,我要是什么时候过去的话,你若是在酒楼内,可得请我喝酒。” 花满楼笑着答应道:“当然可以。” 南京城今夜有些起风,树叶沙沙的声音、人声、笑声、虫声、脚步声构成了一个繁盛的大明景象。 不久后,二人终于来到车站,吴蕴买了车票,二人就坐上了前往将军山的马车。 第三十章 将军山 马车上,只有花满楼和吴蕴两人,花满楼静静的坐在车厢内,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随着车厢的晃动被连带着晃动身子。 吴蕴撑开车厢的窗户,窗外月亮很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这个时候一般很少有玩家会前往将军山,所以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玩家存在。 将军山位于南京城外不远,而且马车还在官道上行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劫道的小贼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车子就到了将军山徐家镇的车站,徐家镇是将军山的两个小聚集区之一。 这里常年有武当的人驻守,所以治安相对不错,也是将军山一带唯一有车站的地方。 而将军山南边的张家集则是魔教的据点,表面也是极为稳定和谐的,但实则魔教势力已经渗透到每一家每一户。 在张家集,几乎去的每个地方都有魔教中人存在。 而徐家镇或许也有魔教的人渗透,但是大多还没做出什么大动作就已经被武当的人给杀了。 徐家镇再往东一点就是兴云庄,前世曾有不少玩家组团去兴云庄杀龙啸云和龙小云试图刷出怜花宝鉴。 当然最后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之后也只得作罢,意识到除非触发奇遇,否则光靠杀npc是不可能刷出这种顶级秘笈的。 当然,不排除部分李寻欢的粉丝是为了给偶像出气,一气之下而去灭门兴云庄的可能。 到了将军山后,吴蕴和花满楼走出车站,此刻徐家镇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毕竟是个小镇子,和南京的繁华不同。 徐家镇内一片安宁,四下都寂静无声,只有三点户人家还有隐约的灯火。 镇子中间还有一些身穿道袍的道士或站或坐,分散在镇子各个角落,这些都是武当的高手。 如果没有这些道长的存在,估计这徐家镇早就被魔教渗透的一干二净了。 花满楼道:“走吧,我们去客栈,估计陆小凤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对于花满楼而言,黑夜和白天的区别不大,而吴蕴却只能借着一点昏暗的灯光和月光来看路了。 好在客栈离车站不远,这是徐家镇乃至可能是整个将军山唯一的一间客栈,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 由于不是在城内,也没有刑部的人查夜禁,所以即便是已经到了深夜,客栈一楼还是有不少食客正吃着东西。 吴蕴跟着花满楼走进客栈,店小二很热情的跑过来招待,花满楼道:“你们这边那个赖账的客人在哪?” 店小二的脸瞬间耷拉下来,说道:“你是他朋友?先把钱付了,加上酒菜的钱一共435文。” 吴蕴闻言,终于明白之前问花满楼,为什么陆小凤不亲自来的时候,那声轻笑是为什么了。 于是从包中拿出450文递给店小二,说道:“多的15文作为赔罪了。” 店小二拿到钱后,才重新笑道:“好说,那位客官现在在天字七号房,就在楼上。” 吴蕴点头,走上楼梯,本想帮一下花满楼。 回头一看,花满楼双目失明的情况下,居然也能跟着吴蕴一起走上楼梯,于是吴蕴放心在前方带路。 来到天字七号房门口,门似乎没有反锁,只是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门,吴蕴看见陆小凤靠坐在床边,桌上还摆着很多壶酒,房间内酒气扑鼻。 花满楼摇摇头,走进房间内,陆小凤没有回头,而是举着酒壶说道:“你们来了?” 花满楼笑着道:“你知道我们来了?” 陆小凤笑着回头,说道:“这个时间来找我的除了债主,就只有你们了。” 吴蕴没好气的走进来说道:“陆小凤,你连435文都还不起了吗,把我叫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还债吧。” 陆小凤笑了,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丢了一壶酒给吴蕴,笑着说道:“全天下现在就只有你还欠我陆小凤钱,不找你还能找谁。” 吴蕴随手结果酒壶,打开盖子,酒香扑鼻,上好的梨花春,怪不得才住了两天就已经四百多文了。 吴蕴和花满楼坐在椅子上,陆小凤此时也从床上起来,坐在椅子上。花满楼轻笑道:“你让我和吴蕴过来,不会是来看你喝酒的吧?” 显然问到了吴蕴的心坎上,吴蕴也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笑着道:“自然不是,这两天我在将军山一直寻找徐易的下落,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花满楼笑道:“我猜你什么也没找到。” 吴蕴也笑了,说道:“我猜你找到徐易了。” 陆小凤点头说道:“对,我找到徐易了,但是他一见到我就跑了。” 花满楼打趣道:“难道是你长的太吓人,把他吓跑了?” 陆小凤道:“不,这徐易会武功,而且武功很好,我追着他一路到张家集后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吴蕴说道:“那让我们来这是?” 陆小凤道:“那个张家集不简单,我到了那里发现那里的人几乎个个会武功,而且有几人武功很高,想要查清这事只有找你们一起来帮忙。” 吴蕴点头,花满楼也点了点头。吴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陆小凤笑着说道:“不急,明天再动身也不迟,朋友来了自然要好酒好菜招待。” 说完后,陆小凤喊来店小二送来几壶酒和牛肉,随后说道:“今天我做东,吴蕴付钱,不用客气,随便吃。” 吴蕴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肉吃,花满楼面带微笑看着吴蕴和陆小凤比赛吃肉,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却仿佛能看见一般。 吴蕴见花满楼只是举着一个小杯子喝着酒,说道:“别客气,多吃点肉,别光喝酒。” 说完还夹了几片肉放到花满楼面前空空的碗里,花满楼笑着点头夹起肉,慢慢吃了起来。 陆小凤见状,也夹了几片肉放在花满楼碗中,还挑衅似的看了吴蕴一眼。 吴蕴瞪了下眼睛,直接一筷子夹起六片肉却被陆小凤在空中截击,抢走了大半。 两人居然就这么用筷子斗了起来,花满楼却只是面带笑容,似乎觉得这种场面很有意思。 最后陆小凤靠着深厚的内力,技高一筹抢走了最后的几片牛肉。 吃完后,吴蕴去付了账,顺便又订了两间房紧挨着陆小凤的房间。 好在将军山这家福运客栈有钱庄的职员在,所以不用担心自己在这将军山没钱了怎么办。 说起这钱庄职员,前世也有自持武功高强的玩家试图去杀,被钱庄拉入黑名单不说,结果杀死后一搜身上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归为是系统的设定了。 第三十一章 徐易踪迹 次日,吴蕴一大早就起来了,昨夜喝完酒、吃完肉已经很迟,所以吴蕴也没有继续研读凤双飞,而是随意洗漱一番就睡觉了。 原本吴蕴是打算这几日就冲功绩冲到15w做公差的,但既然现在奇遇有了后续那就先做奇遇最好。 毕竟功绩什么时候都可以升,奇遇错过可就不一定再有了。哪个更重要,吴蕴心中还是分得清的,躺在床上看了眼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80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一个月 声望:小有名气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2126,真气:2126) 轻功:凤双飞(37级)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刑部小卒 自己来这个世界已经不知不觉一个月了,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起了在无限乾坤的生活。 这时吴蕴收到了段连城的飞鸽传书:“老吴,你在哪?” 吴蕴回道:“我在将军山。” 之后也没多想,起来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就去隔壁敲了敲花满楼的房间。 发现房间并没有锁,于是推开房门。花满楼也已经起来了,只是清早的徐家镇十分安静。 花满楼就静静的坐在窗前,闭着眼睛感受着窗外的宁静。 吴蕴走进来后,花满楼回过头看向吴蕴的方向说道:“吴蕴?” 吴蕴有些好奇,自己还没说话呢怎么就知道是自己,于是开口问道:“你看不见我,怎么就知道是我来了。” 花满楼笑着说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你的脚步声很沉重,也很有节奏。况且,陆小凤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起来,不睡到日上三竿他也不会是陆小凤了。” 吴蕴闻言,也没有去叫醒陆小凤的想法,于是问道:“我们下楼吃点早餐吧?” 花满楼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和吴蕴走出房间,来到一楼时,店小二就马上迎了上来问道:“客官,可是要吃点东西?” 吴蕴笑道:“小二,来两碗粥,两个馒头,再各加个煎蛋。” 店小二点头应了一声,将吴蕴和花满楼送到靠窗的一张空桌坐下后就去后厨了。 再回来时已经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粥里还摊着煎蛋,放到吴蕴和花满楼面前。 店小二说道:“二位客官稍坐片刻,馒头马上就蒸好!” 吴蕴点了点头,在花满楼面前的碗上放了双筷子,然后在花满楼的道谢声中已经吸溜的吃起了粥。 粥是白粥,蛋也是普通的土鸡蛋,但是放在一起味道很不错,有田园人家的风味。 店小二此时也端了一盘馒头过来,两个冒着热气的大馒头放在盘子里,白花花的很有食欲。 店小二笑着道:“客官,你们的饭菜齐了,请慢用。” 吴蕴对店小二道声谢,抓起一个馒头就啃起来,花满楼也抓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细嚼慢咽的很是斯文。 吴蕴吃饱后,对花满楼说道:“花兄,这顿饭菜朴素了些,但是这乡野之间也没办法,改日再请你吃顿好的。” 花满楼笑着到:“哪里话,有的吃就足够了,哪还那么多讲究。” 说完也大口啃了几口馒头,似乎有些太干了,又端起碗喝了点米汤。 吴蕴面带微笑看着花满楼吃完饭后,吴蕴吩咐小二再来一份刚刚一样的后,吴蕴端着粥和馒头对花满楼说道:“我去叫陆小凤起床。” 花满楼点头,坐在位置上没有起来,吴蕴就自己上了楼敲了敲陆小凤的房门。 却还没敲到门上,门就打开了,陆小凤笑着说道:“我其实早就醒了。” 接过吴蕴手中的盘子就往楼下走,吴蕴有些无语,我这才刚送上楼你就下楼了。 跟着陆小凤走到一楼时,陆小凤已经坐在花满楼对面了,等陆小凤吃完饭后,清早的凉意才褪去一点,露出了阳光。 陆小凤道:“我们动身吧。” 花满楼却突然道:“今早徐家镇有些不平静,似乎有不少人走动。” 陆小凤闻言,喊来店小二道:“小二,今天早上徐家镇可有什么异常?” 店小二有些为难的左右看看,低声道:“客官,您还是别多打听了,和你们无关。” 吴蕴好奇道:“这徐家镇难道还有什么怪事不成?” 店小二却连连摆手道:“客官,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别再问了。” 陆小凤和吴蕴相视一眼点点头,三人走出客栈后,就一路运着轻功沿着官道向南方的张家集赶去。 好在陆小凤和花满楼似乎刻意放慢了点速度,所以吴蕴并没有感觉吃力,只是稍稍落后几步。 很快,跑了几分钟,就看到了前方有房屋出现。可能相隔只有六里地的距离,对于有轻功在身的三人而言真的很快。 到了张家集后,吴蕴立刻就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吴蕴知道这里是魔教的据点之一,但是此刻张家集极为安静。 花满楼面色有一丝凝重道:“这里太安静了,除了我们之外,几乎没有人声。” 陆小凤道:“我们小心行事,这张家集不大,我们四处搜寻一番,有异动就回此处集合。” 吴蕴点了点头,以自己现在的武功除非碰到一流高手。 否则运转十三太保横练加上凤双飞的情况下,小心一点不至于被一击之下毙命,所以也不担心。 于是三人分头搜寻了一番后,回到约定的地点,都摇了摇头,吴蕴道:“奇怪了,这张家集好歹也有百户人家,怎么会都不见了呢。” 陆小凤道:“未必是不见了,我刚刚进了一间屋内,发现灶台还有余温,所以应该撤离不久。” 花满楼道:“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否则光靠我们三人不可能让他们这样大规模的撤退。” 陆小凤道:“今天早上你说有异动,再加上店小二语焉不详的,恐怕和那异动有关。” 吴蕴道:“他们撤离必然也有方向,不可能没头没脑的撤离。” 说到这里,吴蕴眼睛一亮,想起一个地方,说道:“随我来,我在刑部的卷宗里好像看过这这事。” 陆小凤一脸狐疑,但是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吴蕴来到张家集西侧。 果然发现地上有新踩泥印,吴蕴道:“此地再往西就是牛首山,那里当年是岳将军大战金兀术的战场,如今刑部内传闻有魔教的人出没。” 陆小凤和花满楼闻言点了点头,三人运起轻功沿着小路向西追着,没过多久就看到有一个营地,很多拿着朴刀的青壮正在营地周围守着。 吴蕴这边三人远远看到营地时就停下了脚步,陆小凤指着营地中央低声道:“营地中央那个中年人就是徐易。” 吴蕴看了过去,见到一个身穿锦服,面露清雅的中年男子正和一名戴着面具的人交谈着。 那名戴着面具的人穿着浪人服,显然不是汉人。 陆小凤低声对花满楼道:“你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吗?” 花满楼苦笑道:“我又不是顺风耳,隔着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 陆小凤闻言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犯傻了,于是说道:“我们再观察一会,如果没有动静我和花满楼就过去吸引他们注意。 吴蕴,你到时候就绕到营地后,如果徐易想跑你就牵制他,我们很快就来。” 第三十二章 神侯府 三人埋伏在距离营地还有不短的一棵树后,所以并未被发现,只是此时吴蕴却发现了异动。 再转头看向陆小凤二人,花满楼和陆小凤早就已经发现了异动,目光看向距离自己三人不远的地方。 居然看到了不少六扇门的捕快,甚至还有身穿道袍的武当弟子。 在其中,吴蕴看到了段连城的身影,恰好段连城此时也抬头看向吴蕴,吴蕴并没太过惊讶,二人相视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段连城指向一处,吴蕴扭头看去,正见铁手也在笑着看着自己三人。 铁手身侧还站着一名中年道人,是武当在将军山驻守的道长李天目。 陆小凤顿时懒散了下来,原本趴着的身子也翻了个身,靠在树上,说道:“感情六扇门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倒是白跑一趟。” 说完后,陆小凤冲铁手笑了笑,铁手也对陆小凤略一拱手。 见营地中徐易和那名面具男已经交谈完毕,纷纷起身,这时铁手一声令下:“一个都不许放跑,活捉贼首,其余的敢反抗一律格杀。” 武当的道长们纷纷拔剑,六扇门的捕快们也拔出腰刀,一同加速冲往营地,营地中的青壮们也悍不畏死的各个拔刀冲向人群,一时间双方交手起来。 徐易见情况不对就打算转身逃离,却被李天目拦了下来。那名戴面具的男子往地上扔了一个圆球,随后圆球爆出一阵灰色雾气,男子就消失不见。 铁手笑了一声:“不过区区障眼法。” 随后跃入营地中,抬手往一棵树上凌空一抓,就抓下那名面具男子,那名男子怪叫一声拔出弯刀冲向铁手。 此时场中却异变突生,有十几名身穿劲装的中年汉子,突然从一侧杀入人群,直冲营地,沿途砍翻几名捕快,局势瞬间发生变化。 吴蕴也拔出单刀动起了手,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进入人群,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两三个青壮同时砍向吴蕴,到了吴蕴身上却发出一阵沉闷的金铁碰撞之声,被吴蕴一刀一个劈死。 此时吴蕴已经对上了一名中年汉子,那名中年汉子刀法极为狠厉,不要命般,刀刀斩向吴蕴关节要害。 吴蕴连连格挡,口中说道:“修罗刀?” 中年汉子刀法丝毫不慢,阴声说道:“死!” 这时吴蕴却突然单手在腰间一扣,那中年汉子似乎没想到吴蕴有暗器,被钢针射中胸口。 一时间如回光返照般刀法更快更猛,低吼道:“暗器有毒。” 吴蕴笑了笑,自己先前参加升职宴换的一身锦衣看来现在还有点作用,至少不知道自己是刑部的人多少对暗器没有防备。 猛劈几刀过后中年汉子就吐了一口黑血身亡了,此时场中局势已经稳定下来。 在陆小凤和铁手、花满楼、李天目这么多高手的全力出手之下,魔教又没有真正的高手前来只能是被一边倒的镇压。 已经有不少青壮弃刀投降,中年汉子们也已经全部伏诛,而徐易此时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至于那名面具浪人的面具已经被摘下,露出一张有些年轻的脸。 铁手道:“将武器收缴,这些青壮交由附近江宁县衙,徐易和这浪人带回六扇门审理。” 随后铁手冲李天目拱手道:“这此多亏有武当的诸位道长相助,才得以如此顺利的擒拿逆贼。” 李天目也笑道:“铁大人不必客气,此次几乎将张家集的魔教一网打尽,也是一桩好事。” 说完后,李天目转向陆小凤道:“陆小凤,我们木师叔对你可是念叨的紧啊,有空去武当山坐坐。” 陆小凤闻言也笑道:“也好,木道人我也很久没见了,等有机会就过去拜会,顺便见见张真人和武当七侠。” 李天目笑着拱手,带着一群武当的道长离去。 此时铁手也看向吴蕴道:“先前我让捕快找你还找不到,原来早就和陆小凤到了这将军山。” 同时看向一边微笑而立的花满楼道:“这位就是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了吧?” 花满楼微笑点了点头,铁手笑道:“真是一表人才,这次多亏花兄和陆兄相助。” 陆小凤笑了,说道:“不妨不妨,铁大人是四大名捕之一,之后的事有铁大人处理也好,这徐易既然和魔教有关,我也就不再追查下去了。” 花满楼也道:“之后就烦扰铁大人了。” 铁手拱手道:“分内之事,谈何烦扰。” 陆小凤对吴蕴道:“吴兄弟,咱们有缘再见,你还欠我近十两黄金,可别忘了。” 吴蕴苦笑点点头,陆小凤已经和花满楼一起飘然而去。 铁手这时对吴蕴和段连城道:“你们此次也算立功了,我见你们现在武功还不高,回南京城后你们二人到神侯府找我,我传你们一些技巧。” 段连城和吴蕴欣喜拱手,点头道谢,铁手笑了笑带着一群捕快离开,留下段连城和吴蕴二人。 段连城一拍吴蕴肩膀道:“早上我本来想叫你的,看到你回我在将军山我就索性直接跟着铁手过来了。” 吴蕴也笑道:“这样也好,我们这奇遇的触发方式不太一样,等下午我们回南京后去神侯府见见铁手。” 段连城面带笑容道:“铁手传授的小技巧,想想也有点激动啊。” 吴蕴心中已经猜出是传授什么了,所以并没有太过激动。 二人一路小跑回到徐家镇,此时镇上的武当道长们已经少了很多,不过张家集的魔教几乎覆灭,这样也正常,留下部分防止魔教卷土重来就好。 二人上了车,一路无话,回到应天府时已经即将午时,所以二人做完日常任务,一起吃了午饭,就直奔神侯府。 神侯府位于南京皇城西南侧的长安街,府门大开,吴蕴和段连城来到神侯府时,府门坐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吴蕴问道:“请问铁手大人在吗?” 小厮说:“在,你们找铁手大人有什么事吗?” 段连城道:“铁大人让我们来神侯府见他。” 小厮好奇的打量了二人一眼,此时吴蕴早已经换上衙役服,所以小厮也没多想,小跑进去后片刻后又跑出来,气喘吁吁道:“你们和我来,铁大人有请。” 吴蕴和段连城跟着小厮一起走进神侯府,前世吴蕴也去过神侯府,不过那时候是北京城的神侯府,这南京的神侯府却是第一次进来。 至于其他几位四大名捕,路上也一个都没有看见,只是跟着小厮来到府中的一处放着木人的空地,铁手正站在一个木人边上等着两人。 吴蕴和段连城加快脚步过去正要拱手,铁手却摆手温和道:“不用多礼,这里没有外人。” 随后缓缓踱步在二人面前边走边说道:“早年我曾学过一种练功的秘法,在击打木人时可以更快的领悟武学真意,令我受益匪浅。” 随后看向吴蕴和段连城道:“这几天与你们二人相处,觉得你们二人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我打算将此法传给你们,不过...” 铁手话锋一转,语气也沉重下来道:“你们若是成为高手之后,凭借刑部的权势胡作非为,颠倒黑白,我也会亲自收回。” 吴蕴和段连城心中一凛,吴蕴拱手沉声道:“若是日后学有所成,绝不会以权势胡作非为,颠倒黑白。” 段连城见状也拱手说道:“我也一样!” 铁手见状笑道:“我相信你们,等你们武功有成,我会向先生引见你们加入神侯府。” 随后也不多言,铁手看向木桩极有规律的击打起来。 一共六十四个动作,或拳或掌拍打在木桩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后铁手一边为二人讲解动作和位置,一边考较二人是否记下。 吴蕴自然是没问题的,这套动作两世加起来少说做了几万遍了,而段连城就头大了。 在铁手一边夸赞吴蕴的同时还要被吴蕴调笑。 即便吴蕴已经装作很不熟练的样子,但还是让铁手连连夸奖,夸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再次走出神侯府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铁手极为尽职尽责,每个动作都讲解到位,然后让二人流畅的打完一遍后才让二人离开。 吴蕴看了一眼自己的信息面板: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护法)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一个月 声望:小有名气 武学:太祖长拳(76级)、五郎八卦棍(76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2126,真气:2126) 轻功:凤双飞(37级)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刑部小卒 现在多了个入木三分的专长,就是这次奇遇吴蕴拿到最大的收获。 过去吴蕴没有这个专长的似乎打木人一分钟也就32点经验。 这还是翻了倍的,现在一分钟却能拿到48点经验,可以说比其他玩家快了整整三倍! 不过以段连城那练功的劲头,自己估计很难赶上他了。 吴蕴想到这里,激动的一拍段连城后背,这突然猛地一拍吓得段连城打了个激灵:“我去,老吴,你突然拍我干啥。” 吴蕴摇头道:“没事,就是看你结不结实。” 随后运起凤双飞跑回应天府衙。 段连城一头雾水的看着吴蕴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 第三十三章 月黑风高 回到应天府后的吴蕴直奔老段那里接了个新的评定,除掉林中虎。 对于现在的吴蕴而言,林中虎已经不足为惧了,直接运起真气莽就对了,在打斗过程中趁其不备再突然以腰间暗器袭击,无比轻松就解决了。 吴蕴将收获清点一下后直接拿到鸿兴武馆卖给点金阁的人,加上林中虎自己身上带的钱。 一趟下来加起来的收入也有700多文,杀人果然是发家致富最快的方法啊。 回到应天府衙后,吴蕴一交任务,只见老段笑眯眯的从身后掏出一顶黑色的帽子,递了过来。 吴蕴心头一跳,接过帽子,心头有些激动:“居然是裁决帽!这么低的概率也让我遇上了!?我最近这是转运了不成?” 缓了片刻后才平息那躁动的心情,吴蕴来到库司处补充了暗器后。 将自己原本的衙役帽交还给了库司,毕竟有了裁决帽后,衙役帽也基本用不上了,搞丢了可是要扣功绩和记录案底的。 戴上自己崭新的裁决帽,吴蕴只觉得心情美美哒。现在自己可是有10枚暗器了,而且裁决帽的暗器杀伤力更为惊人。 毕竟头上的暗器是很难预防的,特别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手突然从脑袋上射出暗器。 只要不是瞄的太偏,不然这一下几乎非死即伤,尤其是吴蕴这种给暗器淬毒的老阴比,更是难防。 吴蕴心中想着,人却已经来到了接巡逻任务的地点。这段日子由于成为衙役的玩家越来越多,所以现在来这里接任务的玩家也变得多了起来。 好在吴蕴虽然现在在南京城的名头不小,但也仅限于npc中间流传,玩家大多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 是以这次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引起围观,吴蕴这回反而开始低调了点,毕竟总是被人堵在任务点当猴子看也是很难受的。 吴蕴接完任务后先快步走了一段路后才开始运起轻功,快到任务点时吴蕴又慢了下来,快步走到任务点交任务,这样一来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却不至于再引起围观。 其实说慢也没有慢多少,一回下来大概也就八分钟左右的时间。一直这样持续到傍晚,吴蕴吃完晚饭就泡进了训练营。 吴蕴最近可有段时间没有练级了,也就是今天从铁手那拿到了专长才有心思练练级,不然今天不拿到五千以上的功绩吴蕴都会憋的慌。 训练营内,吴蕴正热火朝天的打着木人,三倍经验的加持之下吴蕴的经验值在飞快的上升着,一晃眼就过去了3个小时,吴蕴停了下来,是钟离郁的飞鸽传书。 “我打算组队接刺杀任务,现在已经有三人了,你要不要来?” 自从那日加入点金阁后,吴蕴便没再见过钟离郁,作为点金阁的阁主,钟离郁常常神出鬼没的。 吴蕴自然不会拒绝,正好也快满一个月了,到时候又可以领一两黄金,多露露脸总没错,何况说不定还能分点刺杀得到的好处呢。 吴蕴喊了辆车来到城北一个名叫新居酒家的小店,正是和钟离郁约定的地点,这新居酒家也是接南京城刺杀任务的地点。 吴蕴此时还无法接刺杀任务,毕竟还是官员,只有之后成了捕快后休假期间才有领刺杀任务的资格。 新居酒家位于城北一处巷子,到这的时候,钟离郁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一边还站着一个矮小的男子,正是点金阁的护剑,也是钟离郁的保镖符利全。 而另一个人却是个壮汉,吴蕴只觉得有些眼熟,还没回忆起来钟离郁就已经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点金阁的副阁主褚辛,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刑部高手吴蕴,也是我们点金阁的护法。” 褚辛向吴蕴拱了下手,淡淡说了句:“幸会。” 吴蕴见其有些冷淡,也不在意,随意拱了拱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褚辛也是一个名人,前世一度成为钱帮的领头人,因为得了圆月弯刀,被人称为魔刀,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对谁都很冷淡。 钟离郁见气氛有些冷了,丢了一个包裹给吴蕴道:“这褚辛对谁都这德性,不用介意,包里是夜行服和蒙面巾,一会换一下,你这身衙役服太扎眼了。” 吴蕴笑了笑,跟着钟离郁进入新居酒家内,酒家内极为简陋,就几张小方桌点着蜡烛,也没有人喝酒,只有一个老者靠在柜台上眯着眼睛打着盹。 钟离郁也没有去叫醒老者,直接掀开墙上一个旧的发黄布帘,似乎是直通后厨。 穿过帘子后便到了一个农家小院般的地方,还有几扇门。 钟离郁来到一扇旧木门前两长两短的敲门,重复3次后门开了,露出一个戴着判官面具的人,钟离郁走进门内。 而吴蕴此时已经换好了夜行服,将自己的帽子和衙役服收进包里,包里的绳索早就已经放回自己酒家的房间内了,所以还是勉强可以放下的。 一身夜行服加上脸上蒙了个黑色面巾,一柄单刀悬在腰左,满是肃杀之意。 片刻后,钟离郁回到院内,院内的三人都已经换好了衣服,钟离郁开口道:“目标是隐居在南京城的江湖名宿赵光伯,此人擅长太祖长拳,为宋后遗族,太祖长拳已得真传,务必小心。” 吴蕴心头微动,这个赵光伯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这次奇遇如果运气好倒是有可能把太祖长拳升为真传,这威力就更上一层楼了。 刺杀任务要杀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大多都是大奸大恶或者贪官污吏之流,所以杀了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钟离郁这边也收拾好后,几人就趁着夜色直奔赵府,四人都会轻功。 这点吴蕴也不意外,毕竟这几人身为点金阁的高层,怎么可能缺学轻功的这点钱。 几人到了赵家后,却见赵家极为安静,钟离郁低声道:“赵光伯就在后院厢房,一会同时动手,务必杀之。” 四人踩着房顶掠过夜空,直奔后院,到了后院,这里就一间房,并没有其他房间。 房内隐隐传来女子哭泣的声音,还有男子的喘息声,四人面露古怪的对视一眼。 钟离郁比了个手势,四人同时破窗而入,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一名被固定在床上的女子身上活动。 老头被突然闯进来的四名黑衣人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同时抓过床上衣物往身上一套。 吴蕴四人自然不会给他时间穿衣废话,吴蕴和褚辛已经拔出刀直劈向赵光伯。 钟离郁和符利全也拔出剑刺了过去,在四人的夹击下,赵光伯直接一跃而起,跃出窗到了院中。 四人的攻击也紧随而来,钟离郁此时低声说了一声:“放!” 只见符利全突然抬起右臂一拍,两枚小箭居然从袖中射向赵光伯,赵光伯连忙向左一闪,却被褚辛用刀猛劈,逼了回去,小箭在赵光伯手臂一擦,一抹淡淡的血线出现。 赵光伯却面色巨变,一边挡着吴蕴和褚辛的猛攻,一边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他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不,三倍!” 钟离郁却冷哼一声,似乎有默契般,符利全抬起左手,又是两枚袖箭破空袭来,同时低下腰在腰间一扯,吴蕴心头微震:“居然还有背弩!” “簌簌”几声暗器破空,赵光伯却怒吼一身,须发炸立,尽然一拍一下将袖箭拍落,再一个驴打滚躲过背弩的袭击。 此时的赵光伯已从刚刚的突袭中回过神来,开始全力应对,钟离郁也再度与吴蕴和褚辛一同夹攻赵光伯,这赵光伯年纪虽大,一身武艺却已经达到二流顶级高手的水准。 即便是在夹攻之下依旧游刃有余,不时的拍出掌将夹攻的兵器拍开,同时连连后退。 这时符利全也加入围攻中,只见符利全的剑连续疾刺,却被赵光伯抓住剑刃,符利全低笑一声居然不抽回剑,反而抓住剑柄猛一旋,剑刃爆裂,射了出去,在赵光伯身上刮出几道伤口。 赵光伯面色突变:“有毒?!” 却见地上的剑刃幽光隐隐,吴蕴已经抓住此时赵光伯的愣神之际,五枚钢针瞬息而至。 竟然中了三枚,吴蕴面巾后的嘴脸勾起笑容,赵光伯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中了毒不仅要运气护住心口还得抵挡四人的夹攻,却不知为何真气运转也滞涩起来。 钟离郁道:“早先的袖箭也有毒,不过是抑制真气的毒,只是擦了一下,效果不算明显,现在连续中毒之下,你该死了。” 赵光伯怒吼一声:“宵小贼子,纳命来。” 一拳猛砸向钟离郁,却见钟离郁不闪不避,生生受了一拳,倒退两步。 其余三人也在赵光伯全力出手之时疯狂猛攻,终于在连中十四次攻击后,浑身是血的赵光伯倒地身亡。 钟离郁硬接赵光伯全力一击,除了退了两步外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吴蕴面露异色,钟离郁缺拉开衣服,居然穿着一件蚕丝锦衣做内衬,怪不得不惧赵光伯的内劲。 符利全此时已在赵光伯的房内搜寻片刻,只见摇头而出,除了床上那名女子外也没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那名女子已经被解开绳子穿好衣服,走出屋外对吴蕴四人连连叩首道谢。 钟离郁道:“你自回家吧,你可曾见过这赵光伯有什么好东西?” 那名女子道:“我被抓进来的时候一直都被蒙着眼,实在不知。” 钟离郁摆了摆手,女子施了个万福就从后门跑走。 褚辛道:“去书房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秘籍。” 钟离郁点头,四人一同进入书房,吴蕴一进书房就盯着书架一个位置,只见一本厚厚的史记放在那里。 钟离郁三人在书房翻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没有什么秘籍了。” 吴蕴却在书架边看似随意翻找,实则故意一摔,将史记碰到地上,令钟离郁疑惑开口:“吴兄,你没事吧?” 吴蕴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散落的书道:“这是什么?” 钟离郁凑近一看:“太祖真解,这是太祖长拳的真传!” 吴蕴既然没有独吞,自然是为了钱,只听钟离郁开口道:“这本书,我出黄金3两,加上这次刺杀的赏金2两银子,我也退出分配。” 见三人都无异议,钟离郁笑着拿起书放入包裹中,钟离郁道:“钱会在明日之前转入你们钱庄,合作愉快。” 几人一道别,吴蕴就趁着夜色直接返回抱月酒家。 第三十四章 惊天巨变 回到抱月酒家后,吴蕴脱下夜行服收入柜中。 洗漱过后,换了一套宽松的锦服就坐到书案旁,点起案边的油灯,拿出凤双飞秘籍继续研读起来。 对于书中记载的各种轻功用法,吴蕴也有些痴迷。 凤双飞这秘籍越读越觉得其中精妙,比起吴蕴前世所学的八步赶蝉多了更多内劲的运用。 不知不觉就过了子夜,窗外的明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跃出云层,月光偷过窗纸照在书案上,有些清冷。 却在这时,吴蕴收到了一份来自钟离郁的飞鸽传书:“吴兄弟,出大问题了,你快看看你能不能下线!” 吴蕴心中有些惊疑,难道钟离郁也下线不了? 立刻打开了自己很少打开的江湖频道和帮会频道,虽然此时已经是很晚,但无论是点金阁的帮会频道还是江湖频道都已经炸开了锅。 大致看了一下内容,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一样的问题,无法下线了。 不对啊,自己前世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难不成真是游戏出了问题吗?吴蕴心中开始乱想起来。 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除了钟离郁外,所有人都不在线上。 而此时,南京城原本的宁静仿佛突然被打破一般,夜色中一会一会的听见有人声划破夜空。 时不时就有玩家如受了刺激般冲到街上怒骂几句,随后就被巡逻的捕快衙役们押入牢房等着挨鞭子。 吴蕴此时也无法再静下心读书了,恰好钟离郁也让吴蕴一起去鸿兴武馆边上的鸿泰酒馆讨论此事。 吴蕴换好衣服后就直接翻床踏着月光赶到相约地点。 到了酒馆时,酒馆大门虚掩着,酒馆内闹哄哄的声音都已经传到门口。 吴蕴推门进去,这里已经挤满了玩家,只有点金阁中的管理层才有座位,钟离郁和几名分部负责人坐在酒馆中央的桌前。 吴蕴进来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又过了一会人全部到齐后,钟离郁才站起身。 用每个人都能听见声音道:“现在召集大家,原因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不论是游戏的系统出了问题还是有阴谋,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刚刚安静下来的酒馆内,又响起了阵阵议论之声。 刑部的负责人方应龙开口道:“我的几名好友也一样,现在根本没法下线,所以这可能是现在在线的所有玩家都碰上的问题。” 这时,居然有一名瘦小的汉子还哭出了声:“这下可怎么办,该不会今后就这样被困死在游戏里了吧?我家中还有老婆孩子呢,还有父母怎么办。” 虽然一个汉子这样哭出声有些可笑,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笑话他。 钟离郁面容有些沉郁,说道:“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无限乾坤只怕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游戏了,如果今后都得被迫生活在这里,我们这些人只能齐心协力。” 这时酒馆外传来脚步声,钟离郁比了个熄声的手势,酒馆就安静了下来,同时还有人将酒馆的大门闭上,待脚步声远去后。 钟离郁才重新开口道:“等明日必然还有大批的玩家进入游戏,到时候如果那些人也和我们一样,那就说明这是无差别的事件,一切等到明天再看情况。” 酒馆中顿时又嘈杂起来。 钟离郁挥了挥手道:“各位先各自散去吧,找个客栈酒家先住下,过了今夜一切都会有结果。” 当下,酒馆内的玩家就离开了大半。 吴蕴心中却有些起伏:“无论这件事是什么原因,对于自己而言都不算太大的坏事,自己本身就没法下线,所以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时,钟离郁让吴蕴过去,此时酒馆中只剩下点金阁的一些高层在场。 钟离郁道:“现在无论是刑部还是钱帮,或者说武当峨眉的,今后都是兄弟姐妹了,这江湖不太平静,我们必须抱团。” 钟离郁的话显然也是不少人心里的话,所以有人点头。 钟离郁说道:“如果今后必然要在这个江湖生存,我们必须要有根据地,现阶段我们点金阁的人大部分聚集在南京,所以我打算在南京城置办个据点,之后如果我记的不错的话,大明很快就会迁都,到时候我们在京城也需要一个总堂。” 众人纷纷点头,这是钟离郁转头对方应龙道:“你今晚回刑部探探风,如果可以买地我们就在南京城买块地,无论价格如何,这件事必须要办下。” 方应龙拱手点头,走出酒馆。 钟离郁又看向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道:“武当那边,你连夜坐车回武当山,看看附近的镇子有没有可以办下的地方。” 那名道袍男子也点头拱手,离开酒馆一跃而去,居然有梯云纵在身。 此时钟离郁又看向一名同样身穿道袍的男子,说道:“终南山我们暂且不急,路子一步一步迈,如果有想加入点金阁的全真教玩家。 依旧由你来把关,你先回去吧,连夜从江宁赶来,辛苦你了。” 那名全真弟子也步入夜色中,一踏之下竟然直直向上飞起,不见踪迹,吴蕴心中暗道:“金雁功!点金阁高手不少啊。” 钟离郁一一将峨眉、五岳剑派的人都安排妥当后,场中只剩下一些点金阁的护法、护剑还在。 多是刑部的玩家,还有少数是钱帮的玩家,吴蕴自然也在其中。 钟离郁突然做了个长揖,引得在场的人都连忙回礼。 钟离郁才道:“你们都是我点金阁的中流砥柱,供奉自然一概不少,今后点金阁还需要各位同舟共济! 希望各位能早日功成武就,各位先各自找地方住下吧,这个月的供奉也会在这几日转到各位的名下。” 众人都纷纷作揖离开,吴蕴也离开酒馆,酒馆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钟离郁一人瘫坐在座椅上,月光打在酒馆的地上,衬得钟离郁有些沧桑的脸上阴晴不定。 吴蕴踏着飞檐一路返回抱月酒家,此时的南京城也重新回到最初的安静和谐,但是吴蕴的心中却是有波澜起伏。 今晚的事情实在难以理解。 前世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现在就出现这样的问题,吴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的重生产生什么蝴蝶效应了不成?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平行时空,不是重生而是穿越? 无论结果是什么,此刻也再也没心情看书了,也许自己要加快速度提升实力了,功绩不能落下,实力也要齐头并进。 当晚,吴蕴睡得并不好,索性就起来站起了桩。 到了凌晨,一抹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吴蕴才收了功。 一夜未眠,吴蕴的精神却并没有受到影响,穿好衣物后就下了楼。 店小二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吴蕴找店小二要了一个肉包一碗豆浆,坐下吃饭。 此时在抱月酒家也多了不少刑部的玩家,脸上都多少带着点颓靡之色,看着应该也是一夜未睡。 吃过早饭后,吴蕴结了账走出酒家,街上的商贩们都很早就摆好了摊,似乎并没有受到昨晚的影响。 路边的食客隐约有人在谈论着昨晚有不少人在子夜的时候怪吼怪叫,吴蕴轻轻一笑,没多理会,一路来到应天府衙。 吴蕴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所以做完任务后,趁着时间尚早,直接开始了巡逻和评定任务。 直到时间快到晌午,吴蕴才收到飞鸽传书,是陈业的:“吴哥,你在哪?你是不是也没法下线了?我们现在在食堂。” 吴蕴刚好也打算去食堂吃饭,所以就到了食堂,却见陈业一行六人都站在食堂门口。 段连城也在,只是所有人脸上都兴致不高。 想来也正常,原本兴致满满的进入游戏,结果完了发现被困在游戏里,退不出去了,任谁都兴致不高。 早在之前做巡逻任务的时候吴蕴就看过江湖频道,已经知道无论是谁,只要进了游戏,现在都退不出去了。 吴蕴冲几人打了个招呼,几人也有声无力的回应。 刘欣问道:“你游戏也退不出去了?” 吴蕴苦笑一声:“是啊,我昨晚就被困在游戏里了。” 段连城走了过来,拍了拍吴蕴肩膀。 沉声对在场的另外几人道:“没事,退不出就退不出吧,吃饭吃饭,以后咱哥俩罩着你们,怕什么。” 看的出来,段连城的心情也不算好,只是故作沉稳。 陈业闻言反而自嘲般的安慰道:“也是,在这里多好,我还减肥成功了呢,以后咱们可就都是难兄难弟了。” 林如镜不悦道:“那我和刘欣呢?” 陈业马上改口道:“兄弟姐妹!是兄弟姐妹了!哈哈哈!呵嘿...哎哟,疼!” 腰间的肥肉又被林如镜掐了起来,经过陈业这么一耍宝,众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群人进入食堂,找了空位坐下后。 吴蕴开口道:“既然你们都齐了,最好一会吃完饭都找个地方把住处订下。 今天之后南京城的客栈酒家肯定都人满为患,越早定下越好,省的到晚上没地方睡。” 段连城好奇道:“老吴,你昨晚住哪?” 吴蕴笑了声,小声道:“抱月酒家,我们刑部的人过去住是半价,你们要趁早了,迟了估计房间都没了。” 陈业讨好笑道:“吴哥,我和你拼房间呗!” 宋仁德一拍陈业脑袋道:“你拼个什么劲呢!” 说完还面带怪笑眨眼朝着刘欣的位置疯狂示意,陈业顿时反应过来,二人一脸贱笑。 惹得林如镜又是抓住两人的腰间肉一顿猛掐,二人连忙讨饶后才放开。 刘欣也瞪着眼睛盯着两人,两人才安静下来吃饭。 段连城轻咳一声道:“先吃饭,我们饭后一起去抱月酒家看看吧。” 众人点头后,陷入安静,低头吃饭,只是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不时的有人用眼神来回交流,不知在表达着什么。 第三十五章 多事之秋 一顿安静的饭后,吴蕴就跟着段连城等人来到抱月酒家。 段连城一进门就看到有六七个身穿衙役服、杂役服的刑部玩家挤作一团和掌柜订房间。 段连城便跟着挤进人群。 以他那样的身板,普通的刑部玩家哪里挤的过他,硬是被段连城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哎哟喂,挤什么挤,我先来的!”一名玩家恼怒的大声道。 再一看到段连城的体魄语气又渐渐弱了下来,到了来字的时候几乎已经听不见声音。 被段连城这么一搅和后,这几人竟然开始老实排起了队,一个个排在段连城后面。 段连城朝吴蕴一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还眨了眨眼睛,招手示意几人过去。 陈业几人倒是没有跟着过去,而是在队伍最后排了起来。 段连城问了小二吴蕴住哪后,就在吴蕴的天字十一号房旁边也定了一间房,天字号房一般很少有人会选择长期居住的。 但是吴蕴这一行人都是拿着点金阁的供奉的,所以并不是很担心钱的问题。 最后,除了张玄之外,其余几人的房间都订到了天字号房,宋仁德和陈业拼了一间,林如镜和刘欣一间。 张玄则自己住在了不远处的地字房,陪着几人订完房间后,吴蕴打算继续做巡逻任务。 段连城却拦住了吴蕴道:“你都多久没来过训练营了,我们去练练。” 吴蕴却摆手道:“我现在马上就升公差了,所以就暂时先放下升级的事,全力冲功绩,下次吧。” 段连城见吴蕴没有切磋的兴趣,于是只好自己返回训练营了,而刘欣跟着陈业、张玄他们一起做日常任务去了。 他们这个小队也几乎是固定成型了,每天互相帮助之下,基本评定都可以过的了,所以吴蕴也不担心他们。 ...... 吴蕴走后,段连城好奇的走到店小二身边问道:“小二哥,那位吴差爷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店小二挠头看了看这一行人,知道他们相识,便笑道:“说起来应该也有一个月了吧,怎么,几位差爷有事?” 段连城闻言,和刘欣、陈业几人对视一眼,众人眼中都露出一丝好奇,若没有特殊情况,吴蕴怎么会住在客栈住上将近一个月之久。 段连城脸上露出一抹略有所思之色,而此时,刘欣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似乎有什么心事彻底放下一般。 ...... 另一头,接了巡逻任务后,吴蕴的身影又在南京城穿梭起来,今天的南京城人也变得多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玩家们没法下线,所以平日里没什么玩家的街道也多了不少玩家在闲逛,只是大部分都面带愁色。 吴蕴穿着衙役服一路飞驰,甚至飞檐走壁的跑任务,也吸引了不少人观看。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一些练级快、门贡高的玩家已经学到轻功了,所以并没有太过好奇,只当是刑部的高手在做任务。 所以吴蕴没有再遇上之前那次被一堆玩家围观的事情,在巡逻的过程中吴蕴也看到了有一些混子和小偷在街上行窃、打砸的情况。 顺手就以蕴含真气的一拳打过去。 这些人大多是玩家,受了吴蕴一拳后也几乎半残了,只能灰溜溜的跑走。 这类玩家大多加入了特殊门派所以才有类似这样的任务出现,对于吴蕴而言都是送上门的功绩。 这些玩家面对吴蕴打不过不说,要是出手了还得额外增加案底。 甚至可能连吴蕴一刀都接不住,所以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吴蕴心道:“今天街上这类玩家也变多了不少啊,看来和昨晚的变动有关,玩家退不出去,只进不出的情况下,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吴蕴这边在做任务的时候,另一头的钟离郁正翻看着飞鸽传书。 钟离郁此时坐在一间客栈的房间内,双目都布满了血丝,脸色有些疲惫,显然一夜没睡。 “好的,既然可以,你就接着谈,价格控制在50两黄金之内,这块地一定要拿下。”钟离郁又回复了一条消息后,沉沉的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这一晚上下来,几乎都在忙着设立据点的事,根本没什么机会休息。闭目一会后,听见房梁似乎有脚步声。 钟离郁睁开眼睛就看到一道身穿红色衙役服的身影踏过飞檐,一路奔走,转眼间就已经走了很远,正是吴蕴。 钟离郁认了出来后,看着吴蕴的背影略有所思,双目望着窗外的青瓦陷入短暂的无神后,又被飞鸽传书给拉了回来。 “老大,成了,这块地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对方只要了40两黄金。” “好,你做的不错,后续这个五岳剑派据点修建的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钟离郁此时才长松一口气。 这一夜之间,点金阁的财资耗去了大半,在南京鸡鸣山、武当山、嵩山、峨眉山附近甚至在京城都收购了旧宅空地,作为将来的据点使用。 这些钱除了自己之前用现金收购的大笔之外,也有加入点金阁的普通玩家每周的帮费。 大部分的收入来源还是靠着点金阁目前在南京占的几条街收来的保护费,特别是秦淮河一带的收入最大。 现在的点金阁几乎是南京城的一霸,除了系统本身自带的帮会门派之外,点金阁就是玩家帮派中最大最强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红人会、潇湘阁在点金阁面前都是小帮会,人数加起来都不到点金阁的一半,可见钟离郁现在手底下的实力。 钟离郁闭目休息一会后,却突然给吴蕴发去一条消息:“来广运客栈,在鸿兴武馆北边,我在三楼天字一号房等你。” 几分钟后,正打算接下一轮任务的吴蕴有些面露疑惑,看着钟离郁发来的消息,不知道找自己有什么事。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去看看就是。心念一动,吴蕴就跳上飞檐,一路奔走,来到钟离郁说的广运客栈。 直接和小二说了一声,吴蕴就上了三楼,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口。 和在门边靠着的符利权点了点头后,吴蕴敲了敲门,钟离郁打开门后,吴蕴进入房间内。 钟离郁坐到桌边,说道:“坐吧,找你聊聊。” 吴蕴也在钟离郁对面坐了下来,钟离郁这才开口道:“你有兴趣做点金阁的堂主吗?” 吴蕴脸上不露声色,笑道:“当然有兴趣,但是我不爱管事,如果让我管事我可不做。” 钟离郁闻言也笑了笑道:“先前,你和你那位姓段的朋友每个月都是一两黄金吧?” 吴蕴点了点头,钟离郁道:“他的武功和你比如何?” 吴蕴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回答道:“不相上下。” 钟离郁又道:“你觉得你的武功和我比,又如何?” 吴蕴拱手答道:“没有和阁主切磋过,所以不敢妄下结论。” 钟离郁轻笑一声,说道:“你比我强,昨夜刺杀任务的时候我可以看的出来,你也已经有内功在身了,而且看样子,时日不短了。” 吴蕴也笑了笑,只是没有说话。 钟离郁笑意一收,接着沉声道:“一个月三两黄金,做我点金阁的掌剑,点金阁内部供货的物品一律八折。 平日里不需要你处理什么麻烦事,原本要求成为捕头后每月供应五枚令牌也不再强求,帮内以市价七折收购。但是之后遇到帮战的时候,你要出手,而不再是义务。” 吴蕴心中盘算片刻后,点头道:“可以,那我的几位朋友呢?” 钟离郁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我会找段连城也谈谈,至于其他几位,只能之后看他们的本事了。” 吴蕴点头表示理解。 钟离郁说道:“现在没事了,一会你的帮会等级会有人帮你提升的,至于钱也会在这个月发供奉时一起转过给你,你去忙吧。” 钟离郁起身拱了拱手,吴蕴也拱手起身。 准备离开时,耳边钟离郁的声音传来:“如果能提升实力的话,最近就赶紧提升,门贡都先放放吧。” 吴蕴点了点头离开客栈,看着吴蕴走出客栈后。 钟离郁站在窗边望着天空长长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 符利权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屋内,靠在墙上道:“老大,这吴蕴值得你出这么大价钱供着吗?” 钟离郁回头看了眼符利权,幽幽说道:“他有轻功,有内功,而他也只是在上个月才加入点金阁拿了一两黄金。 哪来的那么多钱学,难道还能和我一样有门路用现金买银子吗?所以八成来自奇遇,虽不知道学的是什么功夫,但昨晚那一战多少看出了点门道,所以值得拉拢。” 符利权闻言,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钟离郁接着说道:“现在退不出游戏,没了现实的财力支撑,我们如果拿不下秦淮河一带全部地盘,这诺大的点金阁很快就废了。所以近期必有一战,也不用再守着那点钱了,拿下那一带,以后有的是钱。” 符利权忍不住又道:“我们为什么这么急着扩张据点,慢慢来不就好了吗?” 钟离郁笑了笑,说道:“若不趁着现在买下,之后被其他人察觉的时候再想收购就晚了,所以成败都在之后一战,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胜。” 符利权闻言不再多说,离开房间,钟离郁又打开了好友界面给段连城发去飞鸽传书... 从客栈出来的吴蕴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也许南京城要多事了,看钟离郁的语气,也许近期必有一战。 看来公差的事又得缓缓了,实力,还是实力不够啊! 吴蕴心中有些急切,怎么才能最快的提升实力。 连带着脚步都快了几分,自从学了轻功后,自己连打车钱都省了,一路疾驰来到刑部训练营。 第三十六章 房顶夜谈 吴蕴直奔训练营的同时在路上遇到了正往客栈奔去的段连城,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段连城似乎想开口询问,吴蕴却笑着摆了摆手道:“去了就知道了,不是坏事,一会训练营见。” 段连城闻言,若有所思,吴蕴却直接掠过屋檐,留下一道背影,随即也回过神来继续奔向客栈。 吴蕴到了训练营后,环视一眼后,在陈业几人附近找了个空的木人便练了起来。 同时说道:“你们几个最近功绩的事情也都缓缓,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我怀疑点金阁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一次帮战了。” 陈业听闻后,面色有些担心,道:“吴哥,你这消息哪里得来的?” 吴蕴道:“我猜的,不过一会老段来的时候,我们再聊,他应该也能猜到一些。” 陈业闻言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和宋仁德谈笑时的风采,两个女生更是脸色有些发白。 张玄似乎想开口,却又没开口,最后看着专心致志打木人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吴兄,你现在多少级了?” 吴蕴见张玄发问,这事告诉他们也没关系,于是答道:“80级。” 话一出口,张玄和陈业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业说道:“吴哥,你这也太强了吧!现在才开服一个月就80级了。” 张玄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吴兄,你和段兄是不是都偷偷开挂了?段兄前几天告诉我,他也77级了。” 吴蕴笑着停下了,看着他们说道:“所以你们要加油了!点金阁中,我昨夜已经看到不少各门各派的高手了。” 张玄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打着木人的动作都快了几分,而刘欣则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吴蕴,看的吴蕴只得闷头打着木人。 大约一刻钟后,段连城回到了训练营,面带凝重道:“最近可能有一次帮战,你们加快速度升级。” 陈业笑道:“我们知道了,刚刚吴哥也这么说的。” 段连城转头看向吴蕴道:“你知道钟离郁身边那个保镖吗?” 吴蕴点头,段连城接着道:“他很强。” 吴蕴好奇的看了眼段连城,段连城道:“他的内力比我只差了一点,但是他的剑法很好,拳法更好。” 吴蕴说道:“你们交手了?” 段连城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陈业等人,接着道:“是,钟离郁说看看我武功怎么样,我就和他交手了,比我只差了一丝。” 吴蕴道:“练功,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段连城沉默点头,在附近找了个木人练了起来。 见吴蕴和段连城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陈业和宋仁德也正了正神色认真练级。 傍晚,几人吃了饭后,吴蕴和段连城又回到了训练营。 而其余众人除了张玄返回酒家外,此刻也没心思再闲逛了,跟着吴蕴在训练营直到深夜才走出来。 回到抱月酒家后,陈业揉着腰道:“可累死我了,我可从来没这么拼过。” 吴蕴笑了笑,自己前段时间可是每天都这么过来的,于是说道:“明天继续,我早上过去叫你们。” 宋仁德坐到座位上,捶着背说道:“你们两个也太拼了吧,大不了打不过我们就不打呗,点金阁也没强迫我们一定要去打。” 段连城拍了拍宋仁德,笑道:“我和老吴现在都是点金阁的掌剑,所以不得不战,你们虽说是义务参战。但我想,到了关键时刻恐怕还是免不了要打的,何况你们领着点金阁的月供钱,好意思不打吗?” 林如镜挨着刘欣坐下道:“吃点东西吧,练了这么久都有点饿了。” 见几人都有些想吃宵夜了,段连城便嘿嘿一笑道:“行,陈业,去把张玄叫下来,不知道他那么早回酒家干嘛。” 一边对店小二说道:“小二,点菜。” 陈业嘿嘿笑了笑,上楼去叫张玄。 过了一会菜都已经上齐了,陈业还没有下来,段连城有些不耐的说道:“去叫个人怎么叫了这么久。” 吴蕴道:“你们先吃吧,我上去看看。” 于是便上了楼梯,到了张玄的房间门口后,只见陈业拖着地上张玄往床边走。 此刻张玄的屋内充斥着酒气,地上桌上扔了几十个酒壶,张玄烂醉如泥的在地上。 吴蕴走进屋内说道:“怎么回事?” 陈业长叹一口气说道:“喝醉了,前会嘴里还嘟囔着阿琳什么的,估计是回不去现实,想家了。” 吴蕴闻言,点了点头,直接一把将张玄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关上门后,和陈业一起下了楼。 见陈业有些失落,段连城便开口道:“怎么回事,张玄怎么了?” 陈业道:“老张他想家了,现在喝的不省人事,房间里全是酒气。” 段连城闻言也沉默了,见所有人的情绪此刻都有些低落,吴蕴说道:“小二,上六壶梨花酒。” 店小二拿了六壶酒过来,吴蕴拿起一壶道:“喝酒,喝醉了就不想那么多了,总会习惯的。” 段连城也拿起一壶:“喝!至少现在还有朋友在,就算这辈子只能待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二人这么一说,陈业、宋仁德、林如镜和刘欣都举起了酒杯,“干了!” 两个女生也不矫情,直接就对着酒壶喝了起来,段连城更是一口气喝完了一壶。 “小二,再来一壶!” “我也是,再来一壶!” 喝完酒后,段连城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吴蕴笑了,陈业、宋仁德也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林如镜和刘欣的眼里似乎都有点泪花。 段连城见了后,说道:“哭什么,都开心点,哈哈哈呵呵..唉。” 笑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和陈业还有宋仁德一起一杯杯的喝着闷酒。 吴蕴道:“大家都看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吃菜。”说完夹了片牛肉,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这牛肉味道不错!” 还夹起一片在刘欣的脸前来回晃悠。 惹得刘欣又笑了出来,一边的陈业也有学有样的加了一片在林如镜脸前晃悠,最后惹得林如镜一顿掐腰。 “好了好了!都开心点,吃完睡觉,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呢!”陈业似在自我安慰般的说道。 吃完饭后,所有人都回到了房间,大家的房间都紧挨着不远,所以相互之间说了晚安后,吴蕴就回到房内。 坐到书案边,点起油灯拿出凤双飞秘笈继续研读,吴蕴就这么研读了一会,敲门声就响起了,吴蕴打开门,段连城走了进来。 段连城指了指天花板道:“老吴,我们聊聊。” 吴蕴点了点头,见段连城拉开窗户,直接一跃上了抱月酒家的楼顶,于是也跟着一起跳到楼顶。 段连城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天上的月光道:“你想家吗?” 吴蕴闻言,在段连城边上坐下,望着天上的月亮道:“想。” “你应该被困在这里不只一天了吧?”段连城扭头看向一边的吴蕴道。 吴蕴看了段连城一眼:“你知道了?” 段连城道:“今天小二和我说,你在这起码住了一个月了。” 吴蕴轻笑一声,说道:“是啊,我从开服进来后就没法再退出去。” 段连城道:“这事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起过?” 吴蕴笑了笑道:“说了又能如何?除了给你们造成担心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段连城想了想,笑道:“好像确实没什么用,毕竟这游戏连个客服都没有。” 吴蕴也笑了,这无限乾坤自己从所谓的官网注册以后,只要一闭上眼就能进入游戏。 刚开始都觉得是一个游戏,但现在谁知道还是不是。 晚上睡觉的时候,中午午休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自动进入了无限乾坤。 退出游戏也就醒了,起初这样的方式还挺新奇的,可是现在吴蕴越想越觉得不简单。 段连城双手撑在屋顶上,望着天空突然道:“有没有可能,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个世界?” 吴蕴坐了起来,看了段连城一眼,说道:“有可能吧。” 吴蕴说完也望着天空,天上的繁星点点,十分好看,在现实的都市里永远也看不见这样的天空。 吴蕴的目光盯着天上的星星,思绪仿佛已经飘了很远很远。 直到打更的声音响起,段连城的声音传来:“走吧,回房间,该睡觉了。” 吴蕴点了点头,各自回到房间内,看了一眼自己的信息面板。 姓名:吴蕴(81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掌剑)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一个月 声望:小有名气 武学:太祖长拳(79级)、五郎八卦棍(79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2439,真气:2439) 轻功:凤双飞(43级)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刑部小卒 凤双飞也已经43级了,现在已经54万经验,距离一百级的一百万却还差了近50万的经验,难啊。 吴蕴叹了口气,洗漱了一下躺回床上就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被偷袭了? 次日,吴蕴醒来的很早,天刚有点朦朦亮就打更的更夫敲醒了。 吴蕴见时间还很早就索性起床开始站起了桩,此时却听见隔壁若有若无的传来一点动静,想来自己的几位朋友已经睡醒了。 也是难怪,这种情况下谁能睡得好,可能也就吴蕴这样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的人才能好好睡觉了。 桩功一直练到了窗外渐渐有了人声以后,吴蕴才收功感受体内的真气,静立几分钟后睁开眼。 秋日的阳光已经照了起来,打开窗户,见到了满眼的秋色。 南京城的树竟然一夜之间大多都黄了,在阳光下洒出点点金色的光辉,十分好看。 感受了一会窗外的新鲜空气之后,吴蕴才开始洗漱,推开屋门。 客栈内已经有不少人出来了,多数都双眼带着一点疲倦,吴蕴却见到了一个熟人,是点金阁的方应龙。 方应龙显然也见到了他,二人相视一笑,方应龙开口道:“昨夜睡得可好?” 吴蕴点了头说道:“还行,睡得挺舒服的。” 方应龙接着道:“那就好,你的帮阶已经是掌剑了吧?嘿嘿,我亲自帮你调的。” 吴蕴不知道方应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笑着说道:“多谢方堂主。” 方应龙摇头说道:“客气了,吴兄要赶紧提升经验了,昨夜秦淮河一带可是已经有一些冲突了,我们点金阁在那边驻守的人死了五个,虽然还是会复活,但这也打了点金阁的脸,想来这几天之内必有一场大战。” 见吴蕴看着路过的人,方应龙似乎知道吴蕴想什么一般,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一层住的都是点金阁的自己人。” 吴蕴这才拱手说道:“多谢堂主相告,我会尽快努力的。” 方应龙点点头,拱手就下了楼,吴蕴看着方应龙离去的身影,回头一一敲响了段连城、陈业、刘欣他们的房门,刘欣和林如镜很快就出来了,显然已经醒来有一会了。 随后走出门的就是段连城,双眼带着一点血丝,但是脸上气色还不错,而陈业和宋仁德则是最后才打开房门的,二人一脸疲惫。 段连城见状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脸肾虚的表情,昨晚你们俩在房内干什么呢?” 陈业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知道啊,老宋这小子,他娘的居然睡觉放屁,隔着一个屏风我都给熏到了。” 宋仁德也不甘示弱道:“你还有脸说我?你呼噜声响的和猪一样,不,比猪还响,我一夜没睡好。” 陈业瞪大了眼睛,作势要掐宋仁德的肩膀,却被段连城一手揽过脖子。 段连城道:“你们俩磨磨唧唧的,两个女孩子都比你们利索,赶紧的,我都饿了。” 吴蕴笑着说道:“你们先下楼去点吃的,我去叫张玄。” 段连城揽着一脸苦相的陈业和宋仁德两人走下楼梯说道:“行,你快点啊。” 见段连城和刘欣他们下楼后,吴蕴也到了二楼找到张玄的房间,微微敲门,发现门没有锁。 随后才想起昨晚自己和陈业出来后也没法在房间里锁门,倒不是吴蕴心大,而是这抱月酒家的情况几乎就是警察宿舍。 在警察宿舍里偷东西,真要有哪个小偷那么厉害,吴蕴说不得要好好见见这种高人了。 于是吴蕴双手轻轻一推房门,就见屋内张玄坐在窗前,凝望着窗外忙碌的人群发呆。 背影竟有那么一丝落寞和孤寂,与窗外的飘落的黄叶放在一起反而有一丝奇异的和谐。 吴蕴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张玄肩膀道:“张兄,走吧,下楼吃点东西。” 张玄转头看向吴蕴,脸色苍白,尽是倦态,双目泛红,布满了血丝,一点也没有了当初车上初见时的英气。 吴蕴道:“振作点,别忘了你可是一名警察。” 张玄苦笑摇头道:“什么警察,以后就不是了。” 吴蕴张了张口,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归于沉默。 只听张玄低声说道:“我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连阿琳也不在这里,我...我这样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吴蕴说道:“你活着还有希望重新见到他们,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若是死了,就真死了,那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吴蕴知道张玄说的死是什么意思,原本是可以进行删号的,删号以后游戏角色就等于死亡了。 过去可以自由上下线倒没什么,但是现在,谁也保不准删号是什么结果,谁也不敢真的拿命去赌。 张玄闻言,沉默半响说道:“希望如此吧,你说的对,至少活着代表还有希望。” 吴蕴点头笑道:“走吧,他们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张玄这才起身,和吴蕴下楼。 段连城见张玄神色,知其心情不好,于是拿起一个肉包子说道:“吃点,热乎着呢,吃饱了就舒服了。” 张玄见所有人都面对微笑的看着自己,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伸出手接过包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陈业此时也不耍宝了,拿过一碗桌上的豆浆递给张玄道:“张老大,慢点吃,喝点豆浆。” 张玄也不假客气,拿起豆浆喝了一口,露出笑容道:“谢谢。” 吴蕴见状,也笑道:“这才对嘛,别愣着啊,都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今天还有一堆事要做。” 随手拿起一个包子一碗豆浆吃了起来,此时气氛已经变得好了起来。 吃完饭后,陈业拍拍肚子,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舒服了!” 宋仁德摸了摸陈业的肚子道:“老陈,你这肚子越来越圆了,不会在这里也吃成胖子吧?” 陈业瞥了一眼宋仁德,说道:“瞎说,我这叫精壮!你瞅瞅你那样,都成排骨了,要不以后叫你宋排骨好了。” 说到此处,陈业突然想到什么道:“你前两天不是说你奇遇吗?还跑到青楼办差,奇遇拿到什么了?” 宋仁德嘴角一抽,苦笑一声道:“拿到个屁,被坑了500多文,给了本七伤拳,我打开一看结果是什么野狐拳。” “哈哈哈哈,你个sb!”陈业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众人也是面露莞尔。 吴蕴心中也在暗爽:“这小子前几天多嘴,到处说自己和段连城逛青楼。 让他吃点亏,反正损失不大,吃一堑长一智。” 几人走出抱月酒家,一路踩着落叶来到应天府衙,跟着几人一起走,吴蕴也不刻意赶路。 有朋友在侧和没朋友在侧完全就是两回事。 听着刘欣和林如镜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好了。 几人在应天府衙分头各自做任务,吴蕴做完任务后就直接做起了评定,很快也做完了。 现阶段无论现在什么评定,吴蕴都可以轻松碾压,见自己钱庄又多了400文钱,吴蕴摸了摸鼻子。 随后就开始了每天的重头戏,巡逻任务。 两个小时过去,最后一轮跑完,和在任务点站着的段连城击了个掌,二人就到了食堂和陈业他们汇合。 到了食堂,陈业几人早就到了,他们的任务做的比较慢,巡逻任务也做的比吴蕴和段连城两人人慢点。 所以也干脆不和这两个怪物比,毕竟咸鱼一点又不会死,舒服就好了。 吴蕴吃饭时思来想去,打算在吃完饭后,将铁手传给自己和段连城的打木人技巧教给这几人。 最后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又放弃了,只是心里又下了另一个决定。 于是偷偷发了封飞鸽传书给坐在一边的刘欣:“一会你和我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见刘欣脸颊微微泛红的点了点头,吴蕴也笑着点了点头。 饭后,段连城一马当先冲向训练营,陈业几人也跟在后头,吴蕴却和刘欣走在队伍最后,林如镜还给了吴蕴一个加油的眼神。 吴蕴知道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也没解释,带着刘欣七拐八拐,到了一个静谧的小院,这是吴蕴前世发现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一些老旧的木人和练功器械,现在却派上用场了,先检查了一下四周,居然发现了偷偷跟来的陈业、宋仁德、林如镜三人,被吴蕴赶回去练功后。 吴蕴再次检查四周,确认确实无人偷听后。 吴蕴看着一脸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不安的刘欣,说道:“我要教你一个练功方法,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这是我和老段在上次奇遇中学到的,对你应该有帮助。” 刘欣一愣,随后说道:“你找我,原来是要说这个啊?” 吴蕴打了个哈哈,说道:“那个..呃..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别外传。” 刘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 吴蕴又谨慎的确认了一遍没有旁人后,才开始一拳一拳的在木人身上打着,同时一边开口将位置分析了一遍。 然后再逐步教刘欣一点一点记下,有些动作变化过于微妙,教的过程难免接触到刘欣的拳头和腰身,肢体的一些接触让二人都有些脸色微红。 过了近两个时辰才让刘欣记下,见刘欣能流利的自己打完几次后吴蕴才放心,便打算带着刘欣回到刑部训练营。 快到训练营时,刘欣却顿住脚步,笑着对吴蕴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是吧?” 吴蕴点头憨笑,刘欣似乎鼓起了天大的勇气一般,突然间凑近跳了一下,在吴蕴脸上一啄,然后快速小跑,跑进了训练营。 留下吴蕴站着原地,摸着脸,呆呆的发愣:我居然被偷袭了? 第三十八章 送别 吴蕴立在原地摸着脸颊,愣了好半响才慢慢走进训练营。 训练营内,陈业见吴蕴进来,偷偷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捶打着木人。 吴蕴瞄了一眼刘欣,此时刘欣却不看他,自顾自的打着木人,看手法已经能够熟练使用自己刚刚教的技巧了。 而段连城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吴蕴,时不时的瞟一眼刘欣一眼,显然已经知道刘欣也学会了这个技巧。 吴蕴在几人边上找了个无人使用的木人,一脸严肃的捶打起来,直到傍晚十分,段连城喊人吃饭的时候才跟着来到食堂。 段连城打好饭挨着吴蕴坐下来,低声道:“老吴,可以啊,泡妞把这个技巧都教了。” 吴蕴一本正经道:“什么泡妞,我只是找她聊聊天。” 陈业闻言笑道:“假正经,聊天聊了两个小时,还背着我们。” 林如镜也笑了起来,揽着刘欣腰肢道:“吴大哥,你可要好好珍惜我们小欣。” 弄得刘欣双脸通红,辩驳几句后索性低下脑袋自顾自的吃饭,吴蕴嘿然一笑,也不多说。 自己心里那道坎在得知所有人都退不出游戏的时候已经悄然放下了,心道:如果这样,那也不算什么坏事。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我打算调职去杭州。” 这时众人听了这话也停下了筷子,看向张玄。 张玄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我在现实的时候就住在杭州,既然现实回不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也去杭州,至少能有点熟悉感。” 一阵沉默后,段连城道:“你想好了?” 张玄点点头,默不作声,见气氛有些不好。 吴蕴开口道:“没事,去杭州就去杭州吧,想去就去,你自己决定就好。” 张玄这才笑了笑,说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就去办调职手续。” 陈业情绪也有些低落道:“张头,你要是走了,谁带我们过评定。” 张玄勉强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段兄和吴兄本事都比我好得多,你们有困难找他们两,他们一定会帮助你们的,对吧?” 张玄说完看向段连城和吴蕴二人,段连城沉沉一点头,吴蕴也说道:“放心吧。” 吃完这顿饭后,张玄就去找刑部的书办,办调职手续,陈业几人也跟了过去。 留下吴蕴和段连城站在应天府门口,望着街市。 段连城道:“老张这一走,估计很难再见面了。” 吴蕴心情也有些沉重,说道:“总会再见的,毕竟江湖就这么大,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他想开了就回来了。” 随后又陷入沉默,和不远处喧闹的街市相比,此处愈发的气氛沉重。 没多久,张玄办好了手续后和陈业几人走了过来,张玄此时脸上反而有了一丝轻松,说道:“走,我们去喝酒,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点金阁那边我已经和钟离郁说了,钟离郁让我不急着退出点金阁,去了杭州他提的条件和现在也一样,只是让我在那边多招点人,说不定还能当个堂主什么的。” 闻言,吴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喝酒,那里的酒应该不错,今天我请客,为你送行。” 张玄也笑道:“好,那我们走吧!” 段连城拍拍张玄,以一种大王巡山的口吻和吴蕴道:“前方带路!” 吴蕴也弯腰,拱手笑道:“得令!” 这二人一通唱和也令原本因朋友将离去有些难受的陈业、刘欣四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在吴蕴带路之下,来到了江南花家开的酒楼,云栖酒楼。 虽说是酒楼,但也提供饭菜,吴蕴走进店里,拿出之前花满楼给自己的一块小玉牌对跑堂道:“花家七公子花满楼可在?” 那跑堂看了眼玉牌,恭敬带着吴蕴等人来到一间隔间道:“几位差爷坐,七少爷不在,几位既然是少爷的朋友,我们就给您几位便宜些。” 吴蕴收回玉牌笑道:“不在就算了,先点菜吧。” 吴蕴报了一堆菜名后,直到张玄连连喊道:“点多了!” 吴蕴才最后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跑堂道:“我们店里有上好的花雕酒,几位差爷要多少?” 吴蕴说道:“先来两斤吧。” 跑堂笑着应了一声,便小跑出隔间,吴蕴一行人这才仔细打量起隔间,这云栖酒楼是花家的产业。 位于秦淮河附近,装修极为精致,隔间一侧就是秦淮河,此时其余几人早已经站了起来,都靠在栏杆上看着秦淮河的夜景。 吴蕴也索性来到栏杆边,跟着几人一起看着秦淮河的夜景。 秦淮河上一条条花船大大小小,都点着灯,船上纱帘之后仿佛有女子的身影穿梭。 在水边都是一座座青楼酒家,一派繁荣景象,时不时还有唱戏的声音传来。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带笑容,一派祥和。 也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腰佩绣春刀在街上走着,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纷纷退避,不敢挡路。 吴蕴也看到不少玩家,一脸新奇的走在人群中。 陈业和宋仁德指指点点品味着青楼中隐约看见的女子曼妙的身姿,最后被林如镜给掐了。 而段连城和张玄则是交谈着南京城和杭州府的不同,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而刘欣则一边看风景一边侧耳倾听其余几人的对话,脸上时不时的露出一点笑容。 吴蕴此时则装作正在欣赏夜景的样子,偷偷将自己的手盖在刘欣扶着栏杆的手背上,引得刘欣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但是却没抽出来。 没多久,就陆续开始上菜,众人才做回位置上,跑堂一边上菜还一边报着菜名,介绍着每道菜的背景。 直到酒上来后才介绍道:“这花雕乃是绍兴府的名酒,因这瓶身通常有花纹彩绘,故名花雕。” 陈业开口道:“不是说这花雕是家中生了女儿,如若女儿早夭才叫花雕?女儿出嫁就叫女儿红吗?” 跑堂笑着说道:“这位差爷,您那是传说,可当不得真的,不过女儿红和花雕倒确实是同一种酒,只是名字不同。” 陈业这才恍然,拱手说道:“学习了!” 跑堂也拱手道:“差爷客气了,您几位请,有需要就喊我一声。” 吴蕴几人这才纷纷开始吃饭,吃到最后变成了划拳斗酒。 刘欣和林如镜不敢多喝,只是喝了几杯后后就笑着看着吴蕴和段连城几人斗酒。 两斤酒早就喝完了,这已经是十斤酒了,好在度数不算高,酒也确实是好酒,喝到最后,众人都有了点醉意才拦了辆车回到抱月酒家。 吴蕴和段连城是喝到最后也喝得最多的,所以吴蕴一回房间简单洗漱就睡了。 次日一早,在陈业的敲门声中吴蕴才醒来洗漱,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吴蕴走出门下楼吃早餐,见张玄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而陈业和宋仁德、刘欣、林如镜四人则是有些不舍。 毕竟过去的整整一个月都是张玄带着他们一起做任务,如今张玄离去最难受的也是他们。 张玄见吴蕴下楼,说道:“大家吃饭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兴许哪天我在杭州呆腻了又来找你们了。” 段连城点头道:“是啊,还可以飞鸽传书不是,哪天我们一起去杭州府玩玩还可以见面。” 陈业等四人才勉强笑笑,吃了饭后,吴蕴等人送张玄来到南京南大门聚宝门外。 出了聚宝门不远处就是报恩寺、雨花台,此地不远处为南兵马司和西天寺。 张玄要去杭州可以在这里等车,所以吴蕴等人也在这里送别。 此时秋风阵阵,虽然南京位于江南一带,但在秋风之中还是有些清冷。 由于不远处就是报恩寺,所以有不少香客从聚宝门出来前往报恩寺拜佛上香,吴蕴出门前找店小二买了一壶清酒,并拿了几个小杯子,此时也拿了出来。 给每人递了一个后,一一倒了点酒,对张玄说道:“张兄此去杭州,路途遥远,一切多加珍重,到了旅店后给我们发个飞鸽传书报个平安。”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张玄也笑了笑,应了一声喝了杯中酒,几人一一送了祝福敬酒。 张玄也连喝了几杯酒后,刚好马车来了,张玄伸手拦下马车,对吴蕴几人拱手长长做了一个揖,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渐渐远去。 吴蕴几人就站在路边望着马车逐渐消失在树林之间,不见了踪迹。 在秋风之中,一阵黄叶飘落,满是萧瑟。 吴蕴长叹道:“走吧,张兄走了,我们也要回刑部继续今天的任务了。” 段连城点头道:“对,张兄走了,你们更要加油,等到将来成了捕快可以休假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杭州看张兄。” 闻言,陈业也好像有了力气,跟着吴蕴走进了城门,上了马车。 几人回到应天府后,就各自跑去做任务了,吴蕴带着刘欣,而段连城带着陈业、宋仁德和林如镜,分头去做任务,这样效率也会高点。 第三十九章 大战前夕 刘欣本想拉着林如镜一起做任务,却被段连城拉了回去。 林如镜则笑着道:“你还是跟你的吴大哥一起做任务吧,我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最终刘欣只好跟着吴蕴跑任务,只有刘欣和吴蕴二人的时候,刘欣也显得有些活泼起来。 不同以往的矜持,做完日常最后一个评定后,看着林中虎被吴蕴一人轻松单杀倒在地上不甘的瞪着双目。 吴蕴才在刘欣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中一起回到应天府衙。 吃过午饭后,吴蕴和段连城就到训练营继续练级了,刘欣和陈业四人则说要去报恩寺拜佛祈福。 吴蕴也很放心,毕竟点金阁的这一场仗他们可以不用参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决定的。 最近两天点金阁和其他几个帮会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严峻,每到晚上都会有小规模的冲突。 而刑部对此的态度则是放任,反正都是地下的组织之间狗咬狗,只要不伤及普通的百姓就没事。 所以一场大决战一触即发,要么点金阁解散,要么就是点金阁独霸南京城众多街道的产业。 钱帮内部之间也矛盾重重,更有甚者在鸿兴武馆中直接打了起来,最后被钱帮的护卫通通送回复活点。 一时之间南京城暗流涌动,就连一直暗中和钱帮交锋的年帮此时也没了声息。 训练营内,吴蕴一边看着点金阁帮会频道内的讨论,一边打着木人,神色凝重,这场仗就在这几日了。 这时,吴蕴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是钟离郁的:“今晚八点,到鸿泰酒馆开会。” 看了一眼段连城,此时段连城也眉头轻蹙,吴蕴道:“恐怕要开战了。” 段连城也点头说道:“今晚过去看看,不知道钟离郁有什么安排。” 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这一仗不仅关乎点金阁的命运,也和自己之后的财路有关。 毕竟可不是什么帮会都能开出一月三两黄金的高价,何况钟离郁对自己人的待遇相当不错。 就连晚饭都随意在训练营门口买了点干粮随意解决,直到七点二十分的时候,吴蕴和段连城才结伴往鸿泰酒馆赶去。 到了鸿泰酒馆,此时酒馆周围都是点金阁的玩家,身穿各色衣裳,神情凝重。 见吴蕴和段连城二人赶来,便拦下询问名讳,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见过的钱帮林汉声,林汉声知道吴蕴是点金阁的掌剑,于是挥手和旁边几人示意不必询问。 林汉声道:“吴兄,快进去吧,钟离阁主已经在二楼等着了。” 吴蕴拱手道:“林兄,那我们先进去了,回头有机会再聊。” 林汉生拱手一笑,让人给吴蕴和段连城让开了一条路。 吴蕴和段连城直接进入酒馆,直奔二楼,这鸿泰酒馆是钱帮的产业,此刻已经被点金阁包场了,所以没有外人。 来到二楼,此刻二楼已经坐了十来个点金阁的高层了,十几张桌子拼在一块,成了一个长长的会议桌。 钟离郁正坐在中间的座位,示意吴蕴和段连城二人到一处坐下后。 又等了片刻,直到八点时人已经全部到齐了,吴蕴抬眼望去,二楼一共坐了二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身穿锦衣的不知是何门派。 也有穿着僧衣、道袍的道士和尚尼姑,也有同样身穿刑部衙役服的,其中方应龙见吴蕴望来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只是神色却有些凝重。 钟离郁起身,在桌边踱步道:“今天让你们前来,原因我想大家都知道了。” 停下脚步,钟离郁双手撑着桌子道:“点金阁如今有一场大战即将要打,这场仗会及其惨烈,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不阻拦。” 见无人起身想走,钟离郁笑了笑,说道:“如今南京城的红人会、潇湘会、刑堂、元升阁、四海帮已经联合起来,组成联盟,打算和我们点金阁一决胜负。 赢了,自然是万事好说,点金阁将独霸南京城全部商业街的据点;输了,我们点金阁从此解散。” 这时一名身穿道袍的男子拱手道:“钟离阁主,我已经将全真加入阁中的二十余名弟子带来了,我们全真分堂和点金阁同进同退。” 另一名身穿僧衣的和尚道:“我也已经将加入点金阁的少林七名幽字辈弟子带来,阁主尽管放心。” 见众人情绪此刻有些激动,都想说自己带来多少人,钟离郁却按了按手,示意稍安勿躁。 说道:“我知道各位愿意与点金阁同进同退。此战,我们大家一同渡过,昨夜,点金阁在秦淮河驻守的兄弟有五人被杀。 而就在今天傍晚,鱼市附近发生一场小规模械斗,我们的兄弟被杀了三个。” 钟离郁重重一拍桌子道:“这是要与我们点金阁开战,就在开会前半小时,秦淮河那边又死了一个兄弟。 所以,这场仗势在必行,我已经和联盟下了战书,今夜就是一决胜负之时。” 钟离郁看向众人道:“当初诸位加入点金阁时,我说过,进来的都是兄弟姐妹,不论门派、武功,点金阁也开出优待给诸位。今日点金阁有难,也请各位全力出手,共渡难关!” 说完后,钟离郁双手作揖,深深一躬,众人也连忙起身拱手作揖。 钟离郁随后坐下,说道:“我现在说一下安排,大家都先坐下吧。” 待众人坐下后,钟离郁道:“秦淮河一带是我们点金阁财源来路最大的地方,所以需要的人也最多。 由副阁主褚辛和张继元、李兆平带领全真弟子、五岳剑派弟子还有我们钱帮的七十位的兄弟前去。” 随后钟离郁又看向那名和尚道:“释幽易和谢居、符利全带领少林幽字辈弟子、武当弟子和六十名钱帮弟子前往鼓楼一带的商业街。 这里是南京城中最繁荣的地段之一,也是极为重要的。” 随后钟离郁又看向方应龙道:“方应龙、吴蕴、段连城、张若夕带领刑部愿意参战的护法、供奉还有峨眉弟子们在鸡鸣山、应天府一带的几个商业街驻守。 这里距离皇城极近,所以也是一个重要的地点。” 吴蕴心中一定,和段连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之后钟离郁一一给每人安排任务,吴蕴映像最深刻的就是神剑山庄的白行道和龙门镖局的楚屹,这两人是前世有名有姓的高手。 钟离郁最后道:“我带领点金阁其余帮众在鼓楼复活点,静候各位佳音,负责将那些回到复活点的敌人全部杀回白身。” 众人都起身拱手。 钟离郁也拱手道:“诸位不必过于担心,这所谓的联盟不过乌合之众,多的帮会人数才不过百余人,少的甚至十人不到,此战虽凶险,但是以各位的武功一定能大胜而归。” 开会结束后,各门各派的负责人都带着人前往相应的地点备战,等待战斗开始。 吴蕴和段连城跟着方应龙和一名身穿僧衣的女子走出鸿泰酒馆。 身穿僧衣的正是峨眉的负责人张若夕,此时方应龙和张若夕到了门口后。 方应龙在点金阁发了消息让刑部玩家都到鸡鸣寺门口集合,而张若夕则带着为数不多的几名女弟子回鸡鸣寺。 方应龙道:“今日一战还需要吴兄和段兄全力出手,我们这一行之中恐怕只有你们二位的武功最好,所以钟离堂主才会放心让我们这点人驻守鸡鸣山附近。” 吴蕴笑道:“方兄放心,我们会全力出手的,毕竟事关自己。” 段连城也笑了笑,看向离去的张若夕道:“这张若夕可够高冷的,话也不说一句就走了。” 方应龙苦笑一声道:“这张若夕就这样,没办法,峨眉派的人愿意加入点金阁的本来也不多,有点脾气也正常,我们先去鸡鸣寺吧,今晚恐怕是一场苦战啊。” 跟着方应龙一起到了鸡鸣寺后,见到来的刑部中人只有寥寥十几人,加上吴蕴、段连城和方应龙也不到二十人。 最后张若夕带着六名峨眉弟子加起来才看起来有了那么点样子,但终归也就二十多个人,在诺大的鸡鸣寺门口,反而显得有些空旷。 此时吴蕴却皱着眉头,因为陈业和刘欣四个人也来了。 吴蕴看着陈业四人道:“你们怎么也来了,今夜这一仗很危险,你们回抱月酒家,今晚别出门。” 陈业却道:“我们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参仗比较好,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打过群架,难得可以放开手脚打架我当然要来了。” 随后跳起来一拍宋仁德道:“是吧?老宋。” 宋仁德也笑道:“对!吴哥和段哥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一边的林如镜也说道:“今天下午刘欣就在那里念叨着吴大哥、吴大哥,你可不许赶我们回去。” 段连城拍拍揉着眉形的吴蕴道:“放心吧,真的打起来,我也会照拂他们一下的,何况就算死了,复活点也都是我们的人,没事的。” 吴蕴这才勉强答应,方应龙看吴蕴这样子。 笑道:“吴兄放心,量那些人来的也不多,我们就算人少也能有个二十来人,也和他们一个小帮会的人数差不多了。” 吴蕴心中稍安,随后方应龙带着刑部的人到了鸡鸣山西南的商业街,吩咐所有人加强警惕,让人分别埋伏在街边的小巷阴暗处。 此时时间已经是接近晚上十点,原本此时应该是才开始收摊的。 这里却已经早早就没了小贩摆摊,就连街边的店铺也关了门,也许是钟离郁派人打过招呼。 吴蕴前不久去抱月酒家将精铁甲取来给了刘欣,多的几件就都给了林如镜、陈业、宋仁德,正好一人一件精铁甲。 正好这段日子以来杀了不少次林中虎,所以也存了不少装备,原本是备用的,今夜吴蕴都全部拿出来给刘欣几人带上。 段连城自己本身就有,所以并不需要。 月亮照在空荡荡的商业街上,显得极为清冷,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四下都没有人声。 吴蕴感觉躲在身后的刘欣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回头揉了揉刘欣的脑袋,笑了笑,令刘欣心中的紧张感微微一松。 第四十章 夜战 瑟瑟的秋风沿着巷子口灌了进来,让身后的刘欣打了个冷颤,吴蕴察觉到后,便将自己囊中备用的锦衣拿了出来,递给了刘欣。 自从自己那次买了一堆衣物后,都会在身上放一件锦衣防止各种不时之需。 刘欣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这一幕让不远处黑暗中蹲着的陈业和宋仁德二人看见了,还朝吴蕴比了个大拇指。 今夜不知为何竟然无人打更,所以吴蕴只能时不时的用系统看一眼时间,到后来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吴蕴则索性懒得看时间了,闭目调养真气,同时不时看一眼点金阁帮会频道内传来的交战情况。 秦淮河一带早就打了起来,不过褚辛带着五岳剑派和全真教将近一百余人。 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在复活点杀人的钟离郁都快杀的手软了。 一边的刘欣则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这时吴蕴听见了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睁开双目朝着东边街口方向看了一眼。 对身边的刘欣道:“你和陈业他们一起,多加小心,我过去看看。” 刘欣点了点头,吴蕴一跃而起跳上房顶,拔出单刀一路往东街口赶去,在屋顶上吴蕴看的清晰。 此时有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男子正和张若夕带领的几名峨眉弟子打了起来,方应龙也带着几名离得近的刑部供奉和护法赶到,刀剑之声不绝于耳。 由于这些人都蒙着脸,所以吴蕴即便用系统也看不出这些人的端倪。 只是立即提着单刀从房顶一跃冲进人群,直接砍翻一名劲装男子,再朝着那人脖子补了一刀。 那人化作一道白光,直接被送回了复活点。 见吴蕴过来,方应龙便带着人朝吴蕴方向靠拢,大声吼道:“大家撑一会,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吴蕴此时已经冲向蒙面人群中站在最后,衣着带着金边的领头人。 那领头人此时正拿着一根铁棍指挥着这群黑衣人逐渐包围方应龙一行人。 吴蕴提起单刀带着内劲直接劈向那人头颅,那名领头人拿着铁棍一档刀棍相交发出一阵金铁之声。 那名领头人却被震退几步,眼神中带着惊骇。 吴蕴却不给丝毫喘息之机,直接进步跟紧,双臂带着内劲连带着刀锋都劈出一道破空之声。 “铛铛铛”吴蕴连劈三刀,这单刀本就有些沉重。 在吴蕴运转内劲之下犹如催命般和领头人的铁棍接连碰撞,震的那人拿着棍子的手微微颤抖。 吴蕴见此人力气逐渐薄弱,刀势愈发凶猛。 猛一提气,全身内劲迅速运转再次一刀劈过去,这名领头人急忙提刀格挡,却因内力耗尽竟直接被震倒在地。 吴蕴大步一跨,踩在领头人胸口,用刀背“铛”的一声弹飞铁棍。 同时顺势砍死两名过来支援的黑衣人,拉下这领头人的蒙面巾。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吴蕴面前,吴蕴眼神瞬间阴冷。 直接后退半步,一刀劈向此人胸膛,此人正是黄寻,此时黄寻面露慌乱,双手却在腰间一扣。 几枚钢针射来,打在吴蕴胸膛。 却发出几下金铁碰撞之声,吴蕴的刀锋已经透胸而入,却没有血溅出,黄寻化为白光直接被送回复活点。 黄寻一死,吴蕴沉声道:“元升阁的领头人已死,弃刀投降者不杀。” 刚刚吴蕴已经用看到了黄寻的帮派,正是此次联盟之一的元升阁。 也不知道黄寻是何时加入的。 吴蕴的声音用了点内劲,清晰传入在场的黑衣人耳中。 那些人却更加凶猛,一人高喊道:“反正死也不是真死,真要投降了还算什么男人。” 吴蕴闻言,直接提刀冲向那名喊出声的黑衣人,运劲一刀劈去。 那人提刀急忙格挡,手中的刀竟直接被斩断,吴蕴刀势不减,一刀斩断此人的腰,这名黑衣人也瞬间化为白光。 此时黑衣人的人数已经不多,被赶来的段连城砍死几人,再加上点金阁的人逐渐赶到,有人直接丢下武器举起双手。 方应龙也喊道:“元升阁大势已去,丢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剩下的几名还在坚持的黑衣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丢下武器。 被方应龙让人押到一边。方应龙和段连城走了过来,方应龙拱手笑着对吴蕴说道:“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吴蕴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却见两边街道突然出现三十来个人。 个个身穿暗红锦衣,手拿兵器步步靠近。 吴蕴的声音顿时停住,双目一凝,看着逐步逼近的人群。 这些人气势做的很足,在瑟瑟风中,暗红色的衣袍猎猎抖动,手中刀剑在月光之下,泛起冷厉的寒光。 吴蕴低声道:“是红人会的人,方兄、老段,你们和峨眉的人联手拦住一边,这一边交给我。” 段连城道:“你这边应付的住吗?我和你一起。” 吴蕴摇头看了一眼段连城道:“你帮着照顾一下刘欣他们几个,我这边没问题,你们那边快点解决了再来帮我。” 段连城闻言,和方应龙对视一眼,毫不迟疑的带着人朝另一侧的红人会玩家杀去。 而吴蕴则提着单刀面对眼前逐渐加快脚步的十几名红人会玩家,体内真气迅速运转起来。 距离还有十步的时候吴蕴瞬间暴起,运起凤双飞冲入人群,喊杀之声响起。 吴蕴一刀劈下一人脑袋将其送回复活点后,四柄刀已经落在吴蕴身上,却发出一阵金铁之声。 精铁甲此时起到了大用,刀势劈开吴蕴的精铁甲落到吴蕴皮肤上时已经没了力。 这四人被吴蕴运起真气横刀一斩,直接齐腰砍死,回了复活点。 红人会中一人高声喊道:“攻他下盘和脖颈!” 吴蕴双目看去,与那人正好对视上,吴蕴一跃而起,脚踩着红衣会帮众的头。 直接一路冲那人方向掠去。此人吴蕴认得,正是红人会副头领计严。 前世后来也加入了点金阁,只是不知这一世游戏轨迹变化之后还会不会加入。 计严见吴蕴朝他冲来,抬手一拍衣袖,吴蕴心中警惕,运着凤双飞朝边上一闪,两发袖箭飞过。 吴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腰间钢针接连飞出,那计严急忙闪躲。 五枚钢针被计严躲过之后,计严嘿嘿一笑说道:“阴我?你还嫩点。” 却不料吴蕴也嘿嘿一笑,加速朝计严靠近。 头上裁决帽的五枚暗器同时射出,射中计严脖子、胸膛,吴蕴低声道:“想不到吧?互送暗器,以示敬意。” 计严瞪大了眼睛,看着吴蕴一字一顿道:“暗...器...有...毒!” 吴蕴的刀穿透计严胸膛,刀柄一转,在计严化作白光的同时说道:“不用客气。” 这一切只在十息不到就结束了,计严一死,红人会的人没有人带头,吴蕴杀起来更加迅速,一刀一个被劈死。 这些玩家练级本就不比吴蕴快,何况吴蕴连着一个月的时间拼命练级、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这样下来差距就更大了,再加上吴蕴内功和专长在身,刀刀势大力沉、迅猛无比。 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在运转凤双飞之下,大部分的攻击都被躲开。 即便有几刀劈在吴蕴身上也砍不透吴蕴的皮肤,十三太保横练再怎么也是一流内功,这阶段可不是人人都有内功的。 此时另一边的人已经被段连城带头杀完,过来帮助吴蕴,却见吴蕴已经将人杀的差不多了。 只见吴蕴的刀从最后一名红人会玩家胸口拔出后再一刀插了回去,将其送回复活点。 吴蕴站定,缓缓将刀插回腰间刀鞘。 陈业忍不住喊了一句:“吴老大牛逼!” 连带着宋仁德、林如镜也喊了起来,一边的段连城笑着比了个大拇指,而刘欣则是背着手面带微笑看着吴蕴。 方应龙也面带笑容道:“厉害啊!吴兄!我们现在必须立刻赶往鼓楼复活点,那边钟离老大已经告急了,今晚这事还没完。” 吴蕴闻言也点了点头,方应龙便先带着人直接冲鼓楼赶去。 这时张若夕经过吴蕴身边时说停住脚步冷漠道:“你是叫吴蕴吧?” 吴蕴点了点头,张若夕见吴蕴点头后,便头也不回的就带着峨眉的几人朝鼓楼赶去,吴蕴看着张若夕离去的背影,暗道:“这女的什么毛病,我得罪她了?” 这时陈业突然开口,指着一边之前投降被捆起来的元升阁帮众道:“吴老大,这些人怎么办?” 吴蕴沉吟片刻道:“把他们身上的包裹搜一下,钱拿走,人打晕。” 陈业点头招呼宋仁德动手,段连城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吴蕴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是不太好。” 于是对陈业和宋仁德道:“先把人打晕再搜!” “好嘞!” “喂!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已经投降了!” “大哥,手下留情!要什么我直接给。” 待人全部打晕后,在这些人身上搜了片刻,只搜出一千多文钱。 陈业将钱给吴蕴,说道:“吴老大,全部都在这了。” 吴蕴一人分了一百多文,在分到刘欣时,吴蕴在刘欣的手心偷偷挠了一下。 刘欣脸蛋瞬间浮起一抹淡红,瞪了一眼吴蕴,把手收回,惹得边上的陈业和林如镜又是一阵偷笑。 最后,吴蕴说道:“走吧,现在去鼓楼,这战斗还没结束呢。” 段连城拿着钱说道:“早干嘛去了,为这点钱搞得这么尴尬。” 吴蕴瞥了一眼段连城说道:“不要就还我,我缺钱的很,现在还欠一屁股债。” 段连城连忙把钱收回包中说道:“要!当然要。” 二人一笑之下,一行人朝鼓楼赶去,刘欣则在吴蕴边上偷偷掐了一下吴蕴的腰,却摸到硬邦邦的精铁甲,什么都没掐到。 吴蕴察觉之后,笑嘻嘻的看了刘欣一眼,刘欣说道:“笑什么笑。” 吴蕴便立刻收起了笑容,刘欣眼露一丝担心,温柔的低声说道:“你刚刚..没受伤吧?” 吴蕴重新笑了起来,大手打算在刘欣头上一揉,被刘欣躲开。 吴蕴道:“哪能啊!就那些小兔崽子也想伤我。” 刘欣别了吴蕴一个大白眼,跑到林如镜边上,拉着林如镜的手,跟着林如镜一起。 此时林如镜带着调笑道:“怎么,不和你的吴大哥走一起,跑来找我干什么?” 刘欣则挠了挠林如镜痒痒肉,林如镜连忙反击,两人清脆的笑声顿时在夜空中响起。 第四十一章 局势 吴蕴一行人距离鼓楼还有大约数百米时,便已经听见刀剑碰撞之声。 吴蕴与段连城对视一眼,似乎知道对方意思一般,吴蕴运起轻功朝鼓楼方向加速,沿途已经看到不少人在相互乱战起来。 好在点金阁的玩家都没有遮住脸,吴蕴一眼就能看到帮会信息,沿途砍死几个联盟的玩家后,吴蕴来到鼓楼街道中央。 这里就是南京城的玩家最主要的复活点,这条中央大街沿途路口都是复活点,一直延伸到应天府。 鼓楼这带原本乃是南京城内最繁华的地段之一,此刻已经变成一片乱战的场地。 不时有玩家化为白光一道后又在不远处复活,不时的也有新的玩家出现在复活点。 钟离郁便带着几人在不断攻杀那些复活的联盟玩家,而吴蕴此刻也早已经加入了战局。 有几人知道吴蕴身手厉害,就联合了几名高手围攻。 此刻吴蕴身上的衙役服已经破了数道口子,露出了衣服内深绿色的精铁甲,精铁甲上也是布满了刀剑之痕。 这些联盟的玩家中确实有高手,即便以吴蕴现在这样的身手还是躲避不及,受了点伤。 吴蕴提刀挡住一击后,全身真气运转,冲向一人一刀猛的劈下,连刀带人一起斩断。 那人瞬间化为白光,吴蕴身上也中了数刀。 这几名围攻吴蕴的联盟高手身上同样有内功在身,即便吴蕴已经运转十三太保横练也依旧被锋刃割开表皮,鲜血顺着肌肤流下。 “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这人武功太高,一起动手!”一人见吴蕴挂彩,喊了一句。 其余几人同时拿起兵器向吴蕴招呼来,这时一人突然面露惊愕,化为白光。 露出身后赶来的段连城几人,刘欣此刻见吴蕴身上有受伤流出的血迹,眼睛有些微微泛红,吴蕴冲刘欣微微一笑,提刀再次挡住几人的攻势。 有人分担协助之下,压力骤轻。 吴蕴此刻同时面对三人,再次一提气,真气流转全身,朝着一人猛攻,那人提着剑挡了几下之后被吴蕴直接砍死化作白光。 此时战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七名道士从南侧方向赶了过来,七人成阵,吴蕴朝那一看正是天罡北斗阵。 天罡北斗阵作为全真教镇教之法,只要学习了全真教的七星换位之法皆可以学习,所以是全真教玩家攻敌制胜的不二之法。 一人见吴蕴似乎有些分神,与边上一人示意一眼,同时向吴蕴攻来。 刘欣快步踏近一刀朝一人挡了一下,吴蕴却突然加速微微一屈膝横刀朝另一人劈去。 那人毫无防备之下被吴蕴带着真气的一刀划过胸口,化作白光。 刘欣提刀的手被刚刚那人的剑震的微微颤抖,就听见耳边吴蕴的声音:“别担心,我装的。” 再次抬头看向吴蕴,此时吴蕴已经将刀从那人胸膛拔出,那人化作白光。 吴蕴笑着对着自刘欣说了一句:“傻丫头。” 刘欣别了吴蕴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帮助林如镜去了。 吴蕴再次冲向人群之中,大开杀戒。 此刻点金阁分布在各个点的人已经逐步将其余十几个争夺点的联盟玩家杀的差不多了,向鼓楼这个方向逐渐靠拢。 此时场中已经出现了不少和尚、道士,都是点金阁赶来支援的人,正在与联盟玩家交手。 这时钟离郁高喊一句:“联盟中放下武器投降者,之后可入点金阁,过往之事一概不纠。” 不少玩家听见这话,手中兵器纷纷丢到地上。 一人却在此时喊道:“不要听钟离郁胡言,今天杀了这么多点金阁的人,就算他能容你们,你们杀的人能容你们吗。” 吴蕴看向出声之人,正是红人会的会主杨剑晟,杨剑晟此刻已经纠集了十几名联盟高手,极力反抗。 杨剑晟边上的黄寻更是令吴蕴双目泛发出阵阵杀意,一路加速朝着黄寻杀去,吴蕴沿途不知砍死多少联盟玩家。 黄寻此刻也看见了吴蕴,仇人相见分在眼红,黄寻和边上的杨剑晟道:“这人武功奇高,我们必须联手杀了他先!” 杨剑晟微一点头,和杨剑晟交手的正是神剑山庄白行道,白行道闻言说道:“想忽略我,想得倒是挺美的。” 手中剑刃泛出一阵冷芒,突然加速朝杨剑晟刺去。 杨剑晟连忙提刀一挡,“叮”的一声,白行道剑势不减,刺进杨剑晟咽喉。 杨剑晟在惊愕的眼神之中化作白光,白行道冷冷说道:“陪你玩玩而已,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此刻吴蕴已经赶到,白行道提剑指着黄寻。 看了吴蕴一眼道:“这人就就交给你了。” 话一说完,白行道便继续朝其余的联盟高手攻杀而去。 吴蕴微微点头,提刀迎向黄寻,黄寻低吼一声,手中的铁棍向吴蕴砸来。 吴蕴脸带杀意,一刀劈去,随后铛铛铛几声,刀棍相交,黄寻被一阵猛攻之后便被砍中脖颈化为白光。 吴蕴看着黄寻消失的白光,心道:“前世杀我一次,今生不杀你十次都对不起自己。” 抬眼四处观望,一路追杀不断复活的黄寻,黄寻每次都极力反击,却因一次次被杀之后武功和等级都不断的下降,二人差距越来越大。 起初黄寻还能反抗几招,越到后来便越不是吴蕴对手,在第八次被杀之后,黄寻终于忍不住吼道:“你为何盯着我杀,我们有仇不成!?” 吴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线:“杀你,需要理由么?” 随后又是几招过去,黄寻在不甘之中再次化为白光。 此刻天空已经微微泛亮,场中大部分的联盟玩家都已经丢下兵器投降,段连城朝吴蕴走来,笑道:“天亮了。” 吴蕴看着段连城身上的十几道创口,笑道:“是啊,天亮了。” 这时,杨剑晟也丢下剑对着钟离郁喊道:“我们红人会,认输!” 此言一出,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少还在抵抗的红人会玩家纷纷丢下兵器。 随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穿深绿锦衣的人也丢下刀,说道:“我们潇湘会认输!” “刑堂认输!” “四海帮的兄弟,认输!”一名黑衣劲装的人道。 有一蒙面人见联盟大势已去,忿忿将手里的铁棍用力砸向地上道:“元升阁也认输。” 钟离郁见状,终于忍不住仰天长笑出声:“哈哈哈哈!好,今日之后,南京城只有点金阁。 若是想入点金阁的兄弟尽可向各门派负责人申请,点金阁绝对优待!” 吴蕴此刻也看到了丢下兵器的黄寻,脸上带着一抹阴笑。 最后一条次留着以后再杀,既然已经认输,吴蕴也不好再次出手。 黄寻也看见吴蕴朝着自己阴笑,黄寻忍不住一颤,今晚被吴蕴杀了九次,心中已经有些恐惧,见到吴蕴就想躲开。 刘欣过来对吴蕴道:“吴大哥,让我看看伤口。” 吴蕴脸上带笑,微一点头,解开身上的精铁甲,露出强健的肌肉,身上已经流了不少鲜血,数十道伤口已经结痂。 刘欣鼻头一酸,吴蕴安慰道:“没事,都是小伤,一会回去再处理。” 此时钟离郁也也一一向今晚参战的点金阁玩家问候。 这时,钟离郁走过来对吴蕴道:“今晚,你立了大功,方应龙已经都和我说了,回头除了三两黄金的供奉之外,额外再拿十两黄金,都会转到你账上。” 吴蕴微一拱手,钟离郁笑着看了看吴蕴身上的伤口。 说道:“好好养伤,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就连陈业刘欣他们都拿了一两黄金,段连城也拿了七两黄金。 钟离郁每人都安抚几句后,随后又去找其他人安抚人心,待钟离郁走远后。 段连城嘿嘿笑道:“老吴,你发财了啊!回头可得请客!” 吴蕴也笑着道:“这是必须的!” 抬头看向天空,天色已经逐渐亮了,太阳在东边皇城高大的城墙之下还未出来,街上的玩家也逐渐散去。 吴蕴和段连城等人返回抱月酒家后。 店小二见到全身都是血迹的一群人也心照不宣的不多问,在吴蕴吩咐送点吃的到自己房间后就转身赶紧去办了。 吴蕴回到屋中,此时已经肚子饥饿难耐,这一夜用了太多次提气,先前战斗还不觉得,此时便开始难受起来。 恰好刘欣带着包扎工具过来,先前刘欣和林如镜学过医术,此刻也用上了。 刘欣道:“你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痛。” 吴蕴笑着揉了揉刘欣脑袋,刘欣此刻也不躲闪,任吴蕴抚摸着头,吴蕴道:“放心吧,你尽管包扎。” 刘欣一边帮吴蕴包扎伤口,一边埋怨吴蕴干嘛如此拼命如何如何,吴蕴也憨笑着点头答应。 不久后小二就端着食物送了过来,刘欣便坐在一边,双手撑着小脑袋看着吴蕴大口吃着东西,脸上带着微笑。 吴蕴拿起一个鸡腿给刘欣道:“吃点东西,累坏了吧。” 刘欣摇头不要,吴蕴便抓过刘欣的小手将鸡腿一塞,刘欣白了一眼吴蕴,也小口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后,送走了刘欣,吴蕴用毛巾简单擦拭了身上片刻后就躺回床上,一夜未眠的苦战。 此刻躺在床上,浑身上下一阵舒畅,伤口经过刘欣简单处理后已经敷上膏药。 已经不再刺痛,此刻微微发凉,还挺舒服的,吴蕴心想。 同时打开了点金阁的帮会频道,此刻钟离郁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 派人一一接手各个地点,而失败的几家帮会也在不久前宣布解散。 此后南京城就只有点金阁一家独大,其他小帮会再无力与点金阁争霸。 就在这样看着消息的过程中,吴蕴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手痒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吴蕴被一阵敲门声叫醒后,睡眼惺忪,抬眼看向窗外。 这一觉睡起来已是午后,迅速起身擦拭了一把脸后,又用牙刷沾了点牙膏简单刷了下牙后,这才开门。 这牙刷用的是修剪过后的猪鬃毛编在小竹条上的,动作还得轻柔些,不然刷完牙一嘴猪毛可不好受。 而牙膏则是黑灰色的膏药状,存放在一个小罐子里,用时只要沾一点即可。 据说是以中药制成,入口有些咸涩还有点苦,吴蕴起初也不适应,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也逐渐接受了,毕竟刷完之后感觉还是挺干净的。 这一套洗漱用具也是用了几百文才买下来,也就吴蕴财大气粗,普通人家哪有这么讲究,以柳条刷刷便了事。 敲门声响起,吴蕴打开房门,门外正是刘欣。 此时刘欣笑着对吴蕴道:“走吧,下楼吃点东西,段大哥说下午点金阁还要叫你们去开会呢。” 吴蕴闻言,笑着点头,和刘欣一起走下楼,此刻一楼正坐着不少人。 段连城和陈业几个人都打着哈欠坐在桌边无精打采,显然还没有休息够。 段连城见到吴蕴,笑道:“老吴,醒了?” 吴蕴也微笑的点头,段连城接着道:“先吃点东西,吃完一起去鸿泰酒馆,钟离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 吴蕴坐下后,笑着对着隔壁桌问好的几名点金阁的刑部帮众点头打了招呼。 拿起桌上的细粉吸溜的吃了起来,陈业一边吃一边道:“吴老大,你和段老大昨晚可牛逼坏了,现在听其他帮里的玩家都在说点金阁内部有十大高手,还起了名号,你们两个都在其中。” 吴蕴闻言,一边端着碗吸溜着吃着细粉一边有些好奇道:“说来听听。” 陈业顿时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前会打听到的,神剑山庄的流萤剑客白行道,一手剑法宛若流萤一般变换莫测; 少林血罗汉释幽易,不知道怎么才开服一个就学刀了破戒刀,昨晚也是杀敌无数,令人闻风丧胆; 钱帮夺魄剑符利全,学的一手霹雳剑震惊全场;五岳剑派揽月手李兆平,一手嵩阳掌出神入化。” 陈业故作高深的顿了顿,喝了口肉汤,挑着眉毛。 被林如镜不爽的捏了耳朵道:“快接着说啊,装什么。” 陈业告饶几句后,接着小心看了吴蕴一眼道:“刑部酷吏吴蕴,说的就是您吴老大,昨晚听说您追着一个元升阁的头目连杀九次。 沿途砍死无数联盟玩家,现在都在传您心理变态,私底下叫您酷吏呢。” 吴蕴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昨晚自己确实追着黄寻杀了九次,想不到就拿了这么个名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刑部寒刀客段连城,昨晚段老大的刀上都快凝结出冰了,被段老大杀过的玩家都说自己身上好像有冰块砍进身体一样。”说完还看了看段连城。 段连城此刻面带笑容,显然对这个寒刀客的称呼还挺满意的,段连城修的内功是傲寒诀,用起来确实是寒气逼人。 随后陈业接着道:“龙门镖局铁枪王楚屹,一手简简单单的杨家枪法使的那叫一个厉害; 武当迅风刀客谢居,八卦刀配合八卦掌的刀中夹掌的绝技及其厉害,一刀既出便暗藏一掌跟上,别人出一招他就已经出了两招; 而最后这位就是全真教伏山道人张继元,昨晚光是全真教七人结成的阵法就能面对数十人围攻,实在厉害。” 吴蕴听的不住点头,宋仁德却道:“那不还是七个人联手嘛,怎么就说了他一个,我们吴老大还一人杀了十几个红人会的玩家呢。” 陈业却摇头晃脑道:“那个张继元武功是全真的七人中最高的,位居天罡北斗阵的天权位,昨晚一战可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吴蕴点头道:“这所谓的十大高手有些意思,虽然不是最准确的,但能列入名单,这些人的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业笑道:“那可不,你和段老大都在里面呢,必须靠谱。” 段连城此刻也心情大好,说道:“先吃,吃完还得去开会,我有些手痒痒想和这些人切磋切磋了。老吴,回头你可得陪我切磋一场。” 最后还朝吴蕴笑了笑,吴蕴也不拒绝。 此刻林如镜也和刘欣不知道在窃窃私语什么,让刘欣时不时的瞄吴蕴一眼又红着脸低头,女儿家的心思吴蕴此刻也没有多猜。 吴蕴此刻却开始在盘算着自己前世还记得的奇遇,现阶段最可能获取的就是成为公差之后的西域来客奇遇。 这个奇遇整个无限乾坤只能触发一次,而且只有刑部玩家可以触发,吴蕴便是在回忆着奇遇的内容。 不知不觉就吃完了细粉,段连城见吴蕴有些愣神的看着空碗,拍了拍吴蕴道:“走吧,现在一起过去看看钟离郁有什么事。” 吴蕴点点头,和刘欣陈业几人道了别,就和段连城一起赶往鸿泰酒馆。 来到酒馆后,店小二现在对吴蕴和段连城也比较熟悉,直接过来道:“钟离先生他们在二楼。” 吴蕴点头,上了楼,就见到坐在二楼的九人,除了钟离郁之外都是这次外面传的十大高手。 加上吴蕴和段连城就正好全来齐了,钟离郁指了指留着的两张空位道:“先坐下吧,就等你们两个了。” 随后钟离郁道:“这次外面在传的点金阁十大高手,你们都知道了吧,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开始传起来的,但是我觉得这个消息还不错,你们的本事我是有数的,绝对担得起这个称呼。” 白行道说道:“那这次找我们是?” 钟离郁笑了笑道:“我打算把你们十位打造成真正的点金阁十大高手,让这个传闻坐实,这样下来对于点金阁的宣传也有好处。” 这时,龙门镖局的楚屹道:“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毕竟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可是大忌,木秀于林下半句我也不用说了。” 钟离郁笑道:“自然是有的,各位现在基本都是各门各派的分堂主,即便不是,现在也是点金阁的掌剑一级,每月月供都是三两黄金。 而如果成了这十大高手,月供额外再加三两,若是黄金溢价还可再加,将来点金阁内仓开放,内部的一切东西一律七折,你们卖给点金阁的东西也全部以市价收购。” 随后钟离郁接着道:“如果有公共奇遇,也会优先让你们选,如何?” 在场的人心中都有些意动,钟离郁笑着道:“当然了,成了这十大高手就意味着你们只能是点金阁的人。 一旦之后想退出就得承受点金阁的全力追杀,直至杀回白身,此外除了重大事情之外,你们也不再需要亲自处理帮里的公务。 你们这样也可以安心修炼,若是有人挑战你们也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接受挑战失败的话十大高手自然就要换人。” 吴蕴此刻正在琢磨着这个条件如何,便已经听到李兆平和符利权同意了,随后段连城也点头表示接受,直到此时吴蕴才缓缓点头,这些条件说实话并不差,而且以自己的实力也没有担心别人挑战的必要。 钟离郁见此,满意的点头道:“昨夜一战,诸位都出了大力,没有诸位的帮助,我们点金阁想赢得胜利还是悬的很,今后还需要诸位的协助,点金阁绝对不亏待各位。” 说完,钟离郁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其余众人也纷纷举杯共饮,在钟离郁宣布散会之时,白行道却开口道:“且慢。” 同时起身看向吴蕴,眼中燃起战意说道:“吴蕴,与我切磋一场。” 吴蕴闻言有些错愕,这白行道怎么突然就要和自己切磋。 此刻其余的人也停下脚步,面露玩味的看着二人。 钟离郁说道:“昨夜一战,大家都累了,身上难免有些受伤,不妨等下次状态好时再战?” 白行道闻言,依旧对着吴蕴说道:“与我切磋一场,你可接受。” 吴蕴此刻也不再犹豫,点头道:“可以。” 一边的段连城此刻也对楚屹道:“有意思,那个龙门镖局的楚屹?你也来陪我打一场,昨晚看见你枪法很好,我看的手痒。” 楚屹闻言爽朗一笑,说道:“好,我也想看看你这位寒刀客的本事。” 钟离郁见状也不再劝阻,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去鸿兴武馆的擂台,放开手脚打一场。” 其余众人原本打算离开,此刻却都不想走了,纷纷跟着来到了鸿兴武馆。 到了擂台前,白行道直接跃上擂台说道:“我们先来。” 吴蕴也想看看这位前世有名的神剑山庄高手究竟有什么本事,于是也纵身跃上擂台说道:“好。” 此刻已经有很多得到消息的点金阁玩家赶来观战,十大高手中有人要交战。 即便任务再忙,也要全力赶来观看。 刘欣也拉着林如镜冲下赶来的马车,拨开人群跑到擂台附近,不愉的对着段连城道:“你们都受伤了还切磋?你也不拦一下。” 段连城苦笑说道:“他自己答应的,我怎么拦。” 闻言,刘欣也察觉自己语气不对,说了句抱歉后看向擂台。 一边的林如镜则道:“段大哥,她就是担心小情郎,你别生气哈。” 段连城笑着点点头,也看向了擂台。 此刻吴蕴穿着一身白色锦衣,原本的衙役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放在了房间内。 手提单刀,单刀垂至地上,吴蕴现在还没在游戏中学过刀法,但不代表他不会刀法,只要能杀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擂台另一侧,白行道也缓缓拔出长剑,利剑出鞘,寒光一闪,配合白行道的一身白袍,宛若翩翩佳公子,很是吸引眼球。 第四十三章 亲人线索 二人就这么站在擂台两侧,相互对视着,眼中都迸发出无尽的战意。 吴蕴动了,刀锋带着锐意向白行道劈来,白行道轻描淡写的抬手长剑一撩,刀上的劲力就消去几分,偏向一边。 随后白行道剑锋一弹,向吴蕴刺来,吴蕴持刀画了个半圆,化解白行道的剑招后前踏半步,双手持刀,五虎断门刀负子渡江,横刀一斩。 白行道衣袖无风自扬,剑若流星一般,迅速在吴蕴的刀锋连点。 吴蕴刀势不停,白行道面色凝重,双腿微屈,剑若长河,与吴蕴刀锋碰撞,一声金铁摩擦出的嗡嗡声响起。 白行道小退半步后,吴蕴攻势不减,刀柄一转,用出了自己前世拿手的伏象胜狮式,五虎断门刀之绝技。 过去不用乃是因为此招消耗极大,但高手过招往往是电光石火之间就能分出胜负的。 此招一出,吴蕴刀势带着万钧之力劈下。 白行道剑锋透寒,不闪不避,眼中尽是坚毅,手腕轻抖,也用出了自己的成名技。 轻罗小扇扑流萤,剑锋微微颤抖,一柄长剑宛若有了灵性变换莫测。 吴蕴不想躲,也无法躲。 噗呲一阵,吴蕴身上出现了无数道剑锋刺出的创口,而白行道却被一刀劈作了白光,在擂台下出现。 陈业正想欢呼吴蕴获胜,却被段连城止住,只见吴蕴虽然还站在台上,面色却极差。 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吴蕴单刀撑地,又吐了一口血后也化作白光。 也出现在了擂台下,刘欣连忙过来搀扶,吴蕴摇头笑着示意没事。 白行道走了过来拱手一笑对吴蕴道:“好功夫。” 吴蕴也笑道:“你的剑法也很强,每一剑都暗藏内劲,若不是我修的是横练功夫,只怕几剑之下就输了。” 白行道也面带淡淡的微笑,此刻,吴蕴边上的段连城也一跃上台。 钟离郁身边的楚屹也走上擂台,此刻的楚屹手拿一柄铁枪,铁枪全长七尺,比楚屹还高出一个头的距离,却衬的楚屹愈发威武。 而段连城本身就肌肉虬结,加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柄单刀在手犹如古之典韦,立在一侧宛若铁塔。 楚屹却丝毫不惧,抢先一枪刺向段连城咽喉。 段连城刀锋起雾,犹如冰刀一般与楚屹长枪相交,叮的一声。 段连城刀锋偏转沿着枪杆劈下,楚屹微微一笑,双手持枪微荡,长枪抖出枪花将段连城攻势化解。 楚屹后退数步,长枪横扫,一招狂风摆柳。 段连城刀锋偏转,用劲一挡,叮的一声刀枪相接,段连城直接一甩将刀向楚屹甩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以刀对枪本就难以施展开,段连城索性弃刀用拳。 长枪一抖,楚屹已经将单刀击落,一招夜叉探海攻向靠近的段连城。 夜叉探海攻的是底盘,却不料段连城竟然一跃而起,猛地贴身,太祖长拳施展开来,一拳接着一拳。 楚屹连连后退,段连城步步紧逼,每一拳都暗含傲寒诀的内劲。 打在楚屹身上宛若冰刺入骨,这几下连续被拳攻下已经受了内伤。 楚屹怒喝一声,长枪一弹,转头跑开,段连城紧追上前。 就在此时,楚屹突然一招回马枪,段连城势头不减,已经躲闪不及,楚屹嘴角已经带着一抹笑意。 却不料段连城顺势一滚,竟用了一个驴打滚躲开了。 得势之下的楚屹,用铁牛耕地一招刺向地上的段连城。 段连城一把抓住枪头,枪势不减,继续向段连城刺去,刺入了段连城左臂,霎时流出了血,场下的众人惊呼出声。 楚屹一枪拔出,长枪带血继续刺去,段连城却突然一跃而起,右手拳带寒霜,一拳击出。 楚屹提起长枪一枪刺向段连城的拳头,段连城却瞬间靠近,化拳为掌抓住枪柄。 一脚踢向楚屹的膝盖,楚屹吃痛下用力拔枪后撤,却不料段连城抓住枪柄的手犹如铁钳,丝毫不动。 段连城抓住时机连连飞踢,楚屹被连续数次踢到心口化为白光。 重新出现在擂台下,肩膀上的伤口也在跳下擂台的一瞬间好像愈合了一般,不见了伤口。 段连城这才笑了起来,楚屹一拱手道:“甘拜下风!” 段连城却摆了摆手,跳下擂台道:“你枪法确实好,不愧被人称为铁枪王!” 楚屹笑着道:“都是虚名,你的内功了得,其实再过片刻我也撑不下去了,我一直在抵御你的真气入侵。” 段连城见吴蕴过来,拍了拍吴蕴道:“怎么样?” 吴蕴笑着点头道:“很好,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拔不出枪还不松手,否则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后面那句话却是问楚屹的。 楚屹苦笑一声,说道:“我只学了枪法,拳脚只会一点,并不精通。” 众人这才了然,白行道也对吴蕴道:“我需要回去了,有机会到翠云山,我请你喝茶。” 吴蕴笑着拱手道:“好,有机会再见。” 楚屹也在到别后离开了南京,返回洛阳。 临别前和段连城说将来他学好拳脚的时候再切磋一场,段连城自然愉快的答应。 钟离郁也带着人离开,武馆内还围着不少好奇的群众打量着吴蕴和段连城这两位传说中的点金阁十大高手,直到吴蕴带着一群人离开时才逐渐散去。 路上,陈业对吴蕴道:“吴老大,为什么感觉你们打架都毫不留手的?” 吴蕴笑了笑道:“如果在擂台上还畏手畏脚,那到了战斗中更不用说了,越害怕只会越打越差,气势弱于对手就输定了。” 陈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刘欣却一路上都不理吴蕴。 吴蕴便逗着刘欣逗了一路,所以虽然还是一句话也不和吴蕴说,但脸上已经带着笑意,只是面对吴蕴时又故作严肃的板着小脸。 回到应天府后,吴蕴带着刘欣去做日常任务。 在过程中刘欣才开口说道:“你以后别那么拼了行不行?都受伤了还打,打不死你的?” 吴蕴连连赔罪,这种情况下认错就对了,然后不断的讲着笑话,刘欣才逐渐变得活泼回来。 做完了日常,吴蕴也叫上了段连城等人,自己最近这几天赚了不少钱,刚刚在钱庄看了一下自己钱庄里已经超过十七两黄金了,正是这次的奖励和每月的月供,加上之前凑的一些。 所以吴蕴心情大好之下,打算请客,除了陆小凤那里还欠的十两金子外,自己还有七两黄金。 直接在南京城有名的晚晴酒楼找店小二开了个包间,花了将近一两黄金点了个春江花月宴。 和刘欣一起先到了包间内,刘欣面露不安道:“这次花的钱会不会太多了?他们说的请客也只是在街边随便吃一顿就好了,哪里知道你会跑到这里来。” 吴蕴笑着想揉一下刘欣的小脑袋,却再次被刘欣躲开。 吴蕴笑道:“没关系的,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可不担心钱。” 刘欣白了吴蕴一眼,索性不再说话了,坐下来听着歌女弹奏琵琶。 这春江花月宴就是有人在一边演奏琵琶,一边吃饭的。 而且这晚晴酒楼位于秦淮河一带,月上楼台,听着琵琶演奏的春江花月夜曲吃饭,别有一番风味。 段连城也在不就后带着陈业他们赶来,一进包间来,陈业就闭上了嘴巴。 东张西望的四处观望,然后又故作稳重的和吴蕴握了握手。 这副假正经的模样和平日里犯二的性子完全不同,却更加滑稽。 最后陈业这正经的样子也在宋仁德嘲笑之下破了功:“我这不是吃过这么高级的饭嘛,不装着稳重一点,我都不好意思。” 在宋仁德的“啧啧”声中,陈业就这么在琵琶身中和宋仁德掐了起来,再被段连城统统按回座位上,重归平静。 此刻也一一上菜了,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 却在这时,吴蕴眉头微皱,眼中却又惊又喜,却看段连城几人也是这副表情,因为钟离郁在帮会频道发的一个消息。 “刚刚得到消息,我们的家人很可能也被送到了这个世界,大家速速到自己现实中生活的城市和地址附近,有可能也会遇上!” “刚刚我们帮里的兄弟,原本现实就是生活在南京的,他在南京城的路上遇到了自己的亲人。 所以很有可能你们的家人已经被送到这个世界上,目前猜测是和现实所在地位置一致的,消息还待确认。” 吴蕴看完之后,也迫不及待道:“如果消息是真的话,我要去一趟福州城!” 而段连城更是激动,说道:“我明天就去长安看看。” 陈业和宋仁德、刘欣、林如镜此刻眼中都有些惊喜,甚至激动的快跳起来。 纷纷说着自己的打算,这时,在江湖频道也开始有人发起了这个消息,更是让吴蕴几人心中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很可能是真的消息。 就连鲜美的饭菜也吃不下了,刘欣和林如镜最为开心,二人现实就生活在宁波,在游戏中就是宁波府。 所以二人打算今夜就连夜出发赶往宁波,而吴蕴则打算顺路先跟着刘欣和林如镜到宁波后再回福州城。 陈业此刻突然惨呼一声:“我现实在上海啊!这时候有上海吗?” 吴蕴哈哈一笑,说道:“有啊!上海现在应该在松江府,而且还是个镇子,放心吧。” 这下陈业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吃起了饭菜,说道:“先吃,不然可浪费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还在吃饭呢,这么贵的菜可不能浪费了。 第四十四章 向南 这时,段连城举起酒杯道:“预祝大家此行顺利!一会吃完饭,我就去应天府办一下手续,短期之内恐怕是没法做任务了。” 吴蕴也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张玄不是去杭州了吗?如果赶路赶得快,现在应该已经到杭州了,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消息。” 陈业抢先说道:“今天早上张头就发了消息,只是我早上还在睡觉,后面给忘了,他说已经到杭州了。” 林如镜好奇道:“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见到他家人了,快问问!” 陈业笑着说道:“你直接问不就好了。” 林如镜白了一眼陈业,说道:“你不是和他比较熟嘛,算了,你不问我问。” 陈业连忙道:“我问!我问!我现在就发消息给他。” 随后陈业就发了一份飞鸽传书给张玄,在等待张玄的回复的这几分钟时间仿佛变得无比的漫长,吴蕴和段连城也一言不发的喝着酒。 好在四分钟很快就到了,陈业面露欣喜道:“张头说他在现实的老家附近遇到了他的老爹在街边摆摊。 这会刚刚认完亲正跟着他爹回家呢,还说一会到家就给我新的消息。” 众人这才面带微笑,吴蕴说道:“他还说了什么?” 陈业笑道:“他还说他爹对于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到的这个世界也是一头雾水,一过来就已经在一个房子里。 还说他老妈也是这样,而且脑子里还多了很多关于无限乾坤这个世界的知识。” 众人听的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吴蕴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想到自己能见到一月未见的父母,自己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自己先前以为这一别此后就是永别了,现在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吴蕴笑着起身,举杯说道:“我也祝各位寻亲之旅一路顺利!” “一路顺利!”众人也纷纷举杯,笑着说道。 晚饭之后,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应天府衙,应天府的主簿此刻正忙的满头是汗。 即便已经是深秋依旧被这样一大群人的调休申请搞得焦头烂额,此刻的应天府的大堂内。 吴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玩家齐聚在此,排着队办理调休手续。 吴蕴一行人只能在队伍最后排了起来,这时,站在吴蕴跟前的那名刑部玩家好奇的开口道:“你该不会就是点金阁十大高手之一的酷吏吧?” 吴蕴闻言只好笑着道:“如果没有第二个酷吏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那名玩家露出震惊的眼神,小心道:“我也是点金阁的,要不您几位先请!我排后面就好。” 段连城却嘿嘿一笑说道:“你认得他却不认得我?” 那名玩家一看段连城这标志性的外貌,一下就说道:“寒刀客!我知道,你那个冰霜拳可厉害了!” 段连城满意的笑着点头。 吴蕴再次谢了几句后那名玩家仿佛受宠若惊一般,突然大声道:“点金阁的十大高手在这里!点金阁的兄弟不如让他们先排?” 这时不少人东张西望的朝着这个方向看来,下午那一战不少人都在场。 所以一见到吴蕴和段连城都认了出来,不少人就开口道:“排我前面吧!” “我这里靠前,不如你们先来?”另一个更靠前的也喊道。 吴蕴有些惊愕,这十大高手的名头有这么好使?钟离郁给他们洗脑了? 见段连城也愕然,陈业笑着说道:“你们那是不知道啊,钟离郁今天下午到处和人说点金阁的十大高手有如何厉害。 如果没有这十大高手这一仗点金阁绝对赢不了,就差没把你们说成救世主了,现在点金阁内部都把你们当作偶像来看,钟离郁前会还在江湖频道刷了不知道多少次屏。” 吴蕴愕然道:“我怎么都不知道?” 宋仁德好奇道:“难道你们都不看频道的?” 吴蕴打开频道一看:“没有啊。” 段连城也摇头说:“你说的我都没看到,难道还能被屏蔽不成?” 林如镜笑着道:“可能是怕你们看了以后会不好意思,就没打算让你们看。” 段连城嘿嘿一笑:“有人夸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不到才难受。” 这时排在前十的一人也大声道:“你们快来啊,马上就排到我了,再不来就错过了。” 段连城嘿嘿笑道:“来了!感谢兄dei。” 拉着吴蕴和陈业刘欣一大群人排到了前面。 那人显然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这时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吴蕴拱手笑着道:“感谢这位兄弟!有机会一块吃个饭。” 那人脸涨的有些通红,激动的说道:“我叫穆前承,大佬加个好友?” 吴蕴原本只是客套,见穆前承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拒绝。 加了好友之后穆前承便开了话匣子开始好奇的问了一堆问题,吴蕴只好应付似的答了几句。 随后就被陈业和宋仁德接过了话茬,几人聊的倒也津津有味。 很快就排到了吴蕴,主簿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 看了看吴蕴,笑着说道:“你就是江湖上传言的酷吏?” 随后也不理吴蕴僵硬的脸色,为吴蕴办理了调休手续后。 吴蕴拿着文书就到了应天府衙门口,长嘘一口气,这名头难道还坐实了不成。 趁着现在有时间,吴蕴便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看了起来。 姓名:吴蕴(82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一个月 声望:名动一方(酷吏) 武学:太祖长拳(79级)、五郎八卦棍(79级) 内功:十三太保横练功(特性:铁骨,属性:阳,丹田:2642,真气:2642) 轻功:凤双飞(47级) 技能:读书识字(心领神会)、毒术(平淡无奇)、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刑部小卒 这不看还好,一看吴蕴也吓了一跳,自己的声望不知道何时突破到了名动一方,而且也多了个酷吏的称号。 这下这个酷吏的称呼可算彻底坐实了,吴蕴露出一抹无奈,自己不过就是追着黄寻砍了几次,怎么就真成酷吏了。 段连城出来后,听吴蕴说了这事后,哈哈一笑道:“我的声望也突破了名动一方,现在的称呼就是寒刀客,估计这和钟离宣传的事有关。” 吴蕴扶额,有些无奈,算了,酷吏就酷吏吧。 至少比恶吏好,也比什么震三山、玉面郎君之类的好的多。 既然接受了这个设定,吴蕴也索性放宽了心,之后还有机会再选的,没关系,没关系,吴蕴自我安慰道。 和段连城在门口站了一会后,待刘欣几人出来,吴蕴就立马带着人到库司还了一下衣服。 现在换上了一套轻薄的灰色锦衣,这件衣服是刘欣送的,那天晚上大战自己将备用的白色锦衣给刘欣后,刘欣就买了一件新的送了过来。 返回抱月酒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将多出的精铁甲等物品寄压在钱庄。 就背着一个背囊轻装出门,腰挎一柄单刀,头戴黑色乌纱制成的裁决帽,这帽子没有帽翅,倒显得有些干练。 和抱月酒家的掌柜退了房后,吴蕴便在一楼等着刘欣和林如镜二人。 吴蕴和刘欣、林如镜顺路,需要到杭州府后再前往宁波府,最后到达福州府。 而陈业则是要出东门坐车到苏州府后再另外包车到上海镇,此时的上海还不是后世的东方明珠,所以现在还没有专门的车前往上海。 不过若是运气好遇到商队倒是可以蹭车前去。 至于宋仁德则需要出西北金川门,再前往渡口坐船沿大运河一路北上,前往北京城, 段连城则是一路坐车前往长安,这也是第一次要分得这么散,所以都有些不舍。 人到齐后,吴蕴便举起酒杯,为陈业几人送行。 杯酒下肚,喝了酒的人都纷纷离开客栈,各奔东西。 最后剩下抱月酒家前的吴蕴和刘欣、林如镜三人。 吴蕴望着段连城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出发吧,很快会再见面的。” 气氛有些沉默,一路无话,三人来到南城的聚宝门,不久后,车子就来了。 这是吴蕴在南站花了四两银子订的包车,所以没有其他客人,车夫则是一名相貌憨厚的老汉。 吴蕴先搀着刘欣和林如镜上了车后,吴蕴也坐上车,车内的三人都有些沉默,车子内的装饰还算不错。 毕竟花了四两银子订的自然不能是那种最简陋的车,吴蕴退开车窗望着窗外的月亮,稀疏的月光穿过树林。 路边地上尽是落叶,一派秋色萧条。 车内壁有两盏油灯,勉强可以照明,此刻林如镜有些疲倦,靠着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着小盹,而刘欣则在油灯边上拿着一本书看着。 吴蕴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小心将窗关上后,也坐在另一盏油灯边拿出凤双飞秘籍研读起来。 马车行驶的很慢,加上车上的安静气氛,吴蕴也有些困意,随后收起了书抱着胳膊靠在车壁上眯着眼睛休息。 直到老车夫说到了江宁县,吴蕴才睁开眼,下了车,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三个小时,这时候的路本就七拐八绕。 再加上是晚上车子走的很慢,到江宁县就不好再走了,下一个县城还有十几里路,于是吴蕴就打算在江宁县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就近找了一家宁安客栈住下,在老车夫的推辞下,吴蕴还是为老车夫安排好了住处。 吴蕴又订了两间房,三人都没带什么东西,所以便直接回到房间休息。 第四十五章 江宁夜事 深夜,一名更夫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穿行在江宁县的大街小巷。 通常像稍大点的城镇更夫是二人一组,一人拿着梆,一人拿锣,共同巡夜的,但江宁县面积本身不大,因此也只有一名更夫。 那更夫敲了三下口中还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寒潮以至,关门关窗。” 这时更夫眼尖的察觉屋顶上瞬息闪而过的一道白色身影,无声无息。 即便更夫胆子已经不小,被这么一吓,口中声音也戛然而止。 再壮着胆子台头张望时,那还有什么白色的身影,这才放下心,继续敲着锣,重新喊了起来,心道:“看来一会该换班了,这人都累花了眼睛。” 宁安客栈内,吴蕴靠在床上,一边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窗外更夫的声音,一边体内运转着真气,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内。 这时吴蕴却皱了皱眉头:刚刚更夫的声音停了一下,隔了半晌才重新响起,这些更夫都算是老江湖了,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打更是不可能停这么一下的。 吴蕴心中升起警惕,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外衣披上。 侧耳凝神,这么停了很久也没有听见什么异常,吴蕴这才微微放下心,走到窗边打算推开窗户看看月色。 就在走到窗边的时候,吴蕴闻到了一股极淡的一股烟草味,吴蕴心中一跳:“迷香!” 吴蕴曾经抓捕过一些采花贼之类的贼子身上搜出过的迷香,正是这种味道。 吴蕴心头警惕,微微屏气,同时运起凤双飞身法,猛一推窗,跃上客栈房顶。 一名趴在房顶的白衣人被吓得从屋檐边弹了起来,转身就想跑。 吴蕴见他手中拿着一根冒着烟的小筒前会正对着刘欣和林如镜的窗户,这下岂会放过他,也紧追而上。 那白衣人轻功极好,一下跃出数米开外,吴蕴一边紧追,一边却在腰带上一拍。 几枚钢针破空射向那名白衣人,那白衣人大惊之下连忙伏了一下身子跃下房顶,砸到了街边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发出一声巨响。 这动静已经惊醒了不少人家,此时已经有一些人家的窗户亮起了烛光,还有不少附近的街坊推开了窗户一条缝隙暗中窥探。 吴蕴跃下屋顶,此时那名白衣人已经在地上滚了几下,捂着胸口。 刚刚慌忙躲避钢针虽说已经躲过,但这一跤摔下来摔得可不轻。 吴蕴捡起地上滚落的小竹筒,一脚踩住地上的白衣人,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白衣人却装着一脸委屈的喊道:“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冲进我房间打人啊?” 吴蕴一怒,用力踩了一脚白衣人的胸口,那白衣人被踩的咳了一口血,此时已经有几名巡夜的捕快闻声赶来。 见到吴蕴踩在白衣人身上,立马拔出刀,一人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夜禁之时还在城内走动?你手上冒烟的又是什么东西?!” 吴蕴道:“我是应天府的衙役,正调休返乡探亲,前会见这小贼偷偷在客栈外吹着迷烟,这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迷烟。” 同时还举起手中的小竹筒晃了晃。 那名捕快厉声道:“你可有凭证?冒充刑部差员可是要坐牢判刑的!” 吴蕴道:“我的调休文书在屋内的包裹里,若是不信随我一同去取即可。这名小贼八成是个采花贼,还请捕快兄弟将其押回县衙。” 那捕快点头道:“小六、柱子,你们把地上那个押到县衙先,我和老陈跟他去客栈看看文书。” 两名年轻一些的捕快走了过来将地上的白衣人拉了起来,用链子一拷便押着前往县衙。 而另外两名年纪稍大的捕快则跟着吴蕴来到宁安客栈,客栈内此刻已经有不少人被那动静惊的醒来。 店小二听见敲门声也打开了客栈的房门,让吴蕴和两名捕快进来。 一名捕快道:“你可别想耍花样,若是敢诓骗我们,一会进了大牢有你好受的。” 吴蕴笑着点头道:“捕快大哥放心,这种事怎么敢骗你。” 两名捕快让店小二带路,押着吴蕴来到客栈的房间后。 吴蕴进入房间,两名捕快都已经将手搭在佩刀上,随时可能拔刀。 只见吴蕴从包里取出文书,递给一名捕快。 那名捕快接过文书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将文书递给另一名捕快查看。 这才说道:“即便你是应天府的衙役,现在已经调休,所以最好不要半夜出来走动。规矩你肯定也懂的,别让我们难做。” 另一名捕快看完文书后,将文书还给吴蕴,也说道:“这次就算了,你虽然只是南京城的衙役,但若是来我们江宁县的话至少也是个捕快起步。 而且文书中说你在南京城好像还有些名气,那名采花贼我们会带回去细细审问的,你就好好在房间休息,别再出来了。” 吴蕴笑着连连点头,同时递了四百文钱给那名捕快道:“大哥辛苦了啊,一点酒钱奉上,给二位大哥和刚刚那两位兄弟买几壶好酒喝。” 那名捕快也露出笑脸,在吴蕴的赔笑声中点头离去。吴蕴微微松了口气。 来到刘欣和林如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人开门,吴蕴心中一紧,敲门声的动作大了起来。 这才有人打开门,刘欣眼睛无神,迷糊的对吴蕴道:“吴大哥,这么迟有什么事啊?” 吴蕴见刘欣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是问你要不要吃宵夜,我打算吃点东西。” 刘欣摇了摇头道:“我不吃啦,你吃吧。”随后又打了哈欠,吴蕴笑着道:“好,你快去睡觉吧。” 刘欣睡眼惺忪的点点头,关上了门。 经过这么一件事后,吴蕴索性也不睡了。 回到房间站在窗边,双腿微曲,双手虚空抱球,开始练起了十三太保横练的聚气法门。 鸡鸣声响起时,吴蕴也收功而立,睁开眼睛,此时已经是清晨了,推开窗户,寒意微透。 小小的宁安县此刻也有不少人在街头摆起了摊,在清早的寒风里,都已经穿上了有些厚的衣裳。吴蕴练了一夜的功,体内真气循环,此刻却不觉得寒冷。 打开门走下了楼,店小二经过昨夜一事对吴蕴有些敬畏。 吴蕴笑着对小二点头道:“小二哥,你消息灵通,最近江宁县有什么传闻吗?” 店小二见吴蕴态度随和,于是也放心走过来道:“最近还真有些传闻,前天我们县南边的赵家出事了,赵家的小姐失踪了一夜,直到昨天早上才在方山脚下发现了尸体,衣衫不整的怕是丢了清白。” 吴蕴皱了皱眉头,想起昨晚那名白衣人,于是道:“那县衙可有什么线索?” 店小二笑着道:“还真有,说起来还和您有点关系呢。” 吴蕴笑道:“说来听听。” 店小二道:“您昨晚那动静我可看见了,您把一个人踩在地上,那人还被押走了。今早我就听到来吃饭的差爷说昨夜抓的那个人就是害了赵家小姐的恶贼。” 吴蕴这下才放心了不少,这时也看见刘欣和林如镜正从楼梯下来。 于是吴蕴对小二道:“来四个包子,四碗粥,再拿五斤烧饼和馒头,我做路上的干粮。” 店小二笑着点头,吴蕴对刘欣和林如镜招了招手,示意在这。 等二人都坐下后,吴蕴道:“我去叫车夫。”刘欣点头,吴蕴便走到客栈的后院,此时老车夫已经醒来,正在喂马。 吴蕴对车夫道:“老丈,先和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也差不多上路了。” 老车夫憨笑着和吴蕴走进大堂,在吴蕴的要求下才放心坐了下来,不过却是在隔壁桌。 过了一会,小二端着吃的送了过来,还拿了两个油纸包着的包裹,里面就是烧饼和馒头之类的干粮。 吴蕴和刘欣吃完后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吴蕴和掌柜的付了房钱后。 三人便来到客栈门口,此时老车夫已经将马车赶到车门口了。 上车之后,车夫就赶着马车离开了江宁县,继续一路向南。 而吴蕴一行人离开后大概一个时辰,宁安客栈赶来了两名捕快和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听闻吴蕴已经离开很久的消息。 那中年男子才望着吴蕴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道:“看来是见不到恩人了。” 车内,刘欣好奇的对吴蕴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早上,客栈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林如镜也点头道:“我也发现了,我老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这一桌。” 吴蕴摇了摇头道:“昨晚有一名采花贼被抓了,我刚开始的时候,发现他朝着你们的房间吹迷香,然后就追着把他抓了起来。 后来还去你们房间确认了一下你们没事,刘欣开了门我知道没事后才回房间休息。” 刘欣这才恍然道:“原来你昨晚过来敲门是因为这事啊,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迟找我吃宵夜呢。” 林如镜也点头恍然道:“怪不得今早起来我感觉人昏昏沉沉的,原来出了这档子事。” 吴蕴一边给二人讲了从店小二那里听到的传闻,一边讲解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做,在江湖上行走要怎么保护自己等等。 刘欣和林如镜听得连连点头,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若不是昨夜吴蕴察觉不对,恐怕二人已经被采花贼掳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四十六章 招蜂引蝶 吴蕴讲了一会后,有些疲惫,昨夜毕竟一夜未睡,所以就靠在车厢中睡了一会。 马车经过大仁山就到了新安县,吴蕴几人没有在县城多滞留,只是在路边茶馆休息了一会喝了几杯茶又继续出城,向太湖出发。 吴蕴一上车又靠在车上睡了起来。 没睡没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吴蕴也被刘欣唤醒,刘欣说道:“好像有点不对劲?” 吴蕴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对车外的老车夫说道:“怎么了?车子不是在官道上吗?怎么停了?” 老车夫说道:“公子,前面有人拦路,您看怎么办?” 吴蕴打开车门,掀开帘子走出车厢,却见前面站了两个人。 一人正是昨夜吴蕴遇上的白衣人,而另一人却是个女人,身穿淡黄色便衣。 这时吴蕴才仔细打量起那白衣人,长的倒是颇为英俊,但脸上却有一些鞭痕,破了相,看伤口应该是昨夜大牢里新添的。 女的长的却普普通通,脸色蜡黄,吴蕴这时却突然想起了这对男女的身份。 前世开服两个多月左右就有刑部玩家共同追杀一对作恶的男女,名唤蜂蝶大盗。 男的叫花蝴蝶,专门奸淫掳掠,只对着长的漂亮的女子下手。 女的叫杀人蜂,那些被男的欺辱过的可怜女子,下场就是被这杀人蜂杀了,武功也远胜花蝴蝶。 后来这对蜂蝶大盗作恶太多,引起了刑部的疯狂追杀,赏金曾经一度高达十两黄金。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十两黄金几乎就是一年多的收入了,要知道普通的客栈跑堂一天的薪水也不过就是一百多文。 最后这对蜂蝶当然是死了,而且死的很惨,没想到现在却让吴蕴遇上了。 这两人骑着马追来的,看来是必须一战了,看了一眼老车夫,吴蕴道:“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 老车夫憨笑着点头,竟然一跃而起。 一下就跳上了一棵十几米高的大树,动作之轻灵,笑盈盈的低头看着地上的吴蕴几人,哪里还有之前的老态。 吴蕴虽然此刻面上不露声色,但是一口老槽很想说出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面对这蜂蝶大盗二人,吴蕴心头冷静,这二人联手之下吴蕴虽然不敢保证必胜,但自保绝对绰绰有余。 吴蕴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些自信。 现在开服才一个月,自己的实力已经差不多也等于前世那些玩家两个月的水平,何况还有凤双飞和内功在身。 他们普通的玩家要数人才能杀死这二人,自己一人之力未尝不能。 何况林如镜和刘欣也有些战力。 吴蕴低声对车内二人道:“你们二人一会看时机出手,若是我不敌就往江宁县跑。” 刘欣极低的声音“嗯”了一声,吴蕴将手搭在刀上,全神戒备。 刘欣低声道:“你小心!” 这时那杀人蜂看了吴蕴一眼,有些轻挑的开口说道:“你昨晚就被这么个毛头小子给收拾了?我还以为是那个老头。” 那花蝴蝶恨恨的盯着吴蕴,说道:“别小看他,我昨夜可听他说是南京城的衙役,在牢里的时候听那捕快说这小子在南京城还有些名头。” 杀人蜂不屑的笑了一声,拔出剑向吴蕴杀来。 口中阴狠的说道:“小子,既然打了我男人,那就去死吧。” 花蝴蝶也拔出长剑向吴蕴冲来,吴蕴紧盯着冲来的二人,内劲运转。 在二人距离还有十余步的时候,吴蕴动了。 单刀出鞘,带起一阵破风的利啸直直劈向杀人蜂,杀人蜂低喝一声迎刀欲变招,变刺为撩。 但吴蕴的目标本就不是她,而是武功较弱的花蝴蝶。 在花蝴蝶的剑即将刺到吴蕴之时,吴蕴刀势突然变猛,身子一侧,与杀人蜂的剑错开。 以极快的一刀划向花蝴蝶而去。 花蝴蝶剑势以定,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来不及回救,只能与吴蕴的刀相交。 锵的一声,花蝴蝶昨夜经过牢狱的毒打,本就受了伤。 此刻吴蕴刀势凶猛,手上的剑竟被一刀斩落,单刀继续直直斩向花蝴蝶。 杀人蜂怒喝一声:“尔敢!” 吴蕴的刀已经落在花蝴蝶身上,所幸花蝴蝶轻功不错,在这种极限时刻竟然生生止住。 向后倒退,身上已经多了一刀极深的创口,白衣被血染红,吴蕴刀上附着的内劲入体,正极速调息着。 杀人蜂此刻剑已经刺到吴蕴身上,只觉得刺到一坨金铁。 只是划破了吴蕴的灰袍,露出灰袍之下的精铁甲。 吴蕴刀势回转,向杀人蜂劈来,杀人蜂见花蝴蝶已经受伤,眼神阴冷,剑招变得愈发凌厉迅猛。 吴蕴和杀人蜂刀剑连连相接,二人的内功不分上下。 只是吴蕴对于杀人蜂的剑丝毫不惧,刀刀劈向杀人蜂要害,一手五虎断门刀使的虎虎生风。 将杀人蜂逼的连连后退,这时刘欣也抓住了机会出手。 和林如镜二人对着空手的花蝴蝶紧追不舍,一刀一刀连连将花***向了另一侧。 杀人蜂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剑法也变得急促起来。 想要摆脱吴蕴却被密不透风的刀势逼了回去。 另一侧的花蝴蝶只能凭借轻功疯狂的躲避刘欣和林如镜二人的围攻,每次想向杀人蜂冲来之时就被二人的刀势逼退。 吴蕴见时机成熟,抓住一个空档,后退两步,杀人蜂也抓住这个时机向花蝴蝶冲去。 打算救援,吴蕴似乎是失手一般没有挡住。 花蝴蝶此刻却面色巨变对,杀人蜂喊道:“小心!” 吴蕴裁决帽中的钢针已经飞出,杀人蜂面容惊恐急忙回避,可惜为时已晚,钢针入体。 花蝴蝶见状,怒吼一声,竟然直接转身向反方向逃去。 这一边的杀人蜂全力抵御钢针上的剧毒,无论力气还是真气、速度都受到了压制。 被吴蕴三两刀劈中脖子,杀人蜂一死。 另一边的花蝴蝶已经逃开了数十米开外,吴蕴见距离已远,怕是追不上了。 望着花蝴蝶的背影叹了口气。 却在这时,异变突生,花蝴蝶竟然被老车夫一块松果砸中一边腿,速度慢了不少。 吴蕴见状也提刀加速冲向速度变慢的花蝴蝶。 花蝴蝶面露惊恐的疯狂逃窜,又是一块松果砸来。 背上被砸中,身子一个踉跄,吴蕴已经赶到,一刀结果了花蝴蝶的性命。 吴蕴停了下来,对着已经从树上下来,立在马车边上的老车夫拱手做了个揖道:“多谢老丈出手相助!” 刘欣和林如镜也反应过来,对着老车夫齐齐拱手作揖。 老车夫憨憨一笑:“公子客气了,若不是公子这两天对老朽颇为客气,老朽也不会出手。” 吴蕴开口好奇道:“不知老丈名讳?这般武艺怎么会来做一个普通的车夫?” 老车夫摇头说道:“老朽年轻时是福威镖局的镖师,会点粗浅的江湖武功。 只是年纪大了就不再走镖,只是在车行偶尔赶车维持一下生计。 若不是公子出手阔绰,我又恰好想回福州见见老东家,也不会接这一单,所以公子不必客气。” 吴蕴经过这一次后,对老车夫的态度愈发恭敬。 在刘欣和林如镜捂着眼睛时,将花蝴蝶和杀人蜂的头颅割下后用破布包裹起来丢在车后。 这二人是通缉犯,头颅一会到了县城可以拿去领赏钱。 将二人的尸首在大路不远处挖了个坑埋在一起后,就重新上路。 一路上吴蕴三人也不再坐在车内。 而是骑着蜂蝶速递二人送来的马和老车夫一起聊天,听老车夫讲着自己当年走镖的趣事。 刘欣也好奇的想骑马,却被林如镜赶到吴蕴这边,和吴蕴共乘一匹马。 林如镜则在老车夫的指点下有模有样的骑起了马。 老车夫见吴蕴和刘欣、林如镜三人态度恭敬。 此刻也谈兴大发,也愿意将自己的故事告诉吴蕴三人。 老车夫道:“你昨夜既然已经知道这男的是采花贼,又有轻功在身,就应该有所防备,我若是你,昨夜就会直接在那些捕快面前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吴蕴却道:“昨夜我本想动手,但是捕快来了我便打算将他交给那些捕快,没想到竟然还引出了这档子事。” 老车夫笑了笑道:“你是公门中人,杀这些贼人那是天经地义,光是他意图奸淫一事就是该死之极,何况还在夜禁之时出没在外。 所以若是当时将他打杀了,到了公堂一查身份,你也无罪,何况你有公文在身,不惧夜禁的规定。” 吴蕴一脸受教,若是昨夜就将花蝴蝶杀了。 今日即便杀人蜂找来,自己一对一之下把握也更大,看来自己下手还是不够狠啊。 经历此事之后的路就平静了起来,马车在官道上本就颇为安全。 下一站就是丰庆县,江宁县到丰庆县一带的路上常年都有公家的车马赶路,不少是从南边往北前往南京城的。 所以劫道的事情是绝无可能的,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在官道上打劫,这无疑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一路平静,到了饭点,车子拉到路边停下后。 吴蕴递了两个烧饼给老车夫后,自己三人也简单吃了点东西,这才重新上路。 林如镜和刘欣骑马的兴致已过,回到车厢里休息。 另一匹马被老车夫调教的服服帖帖的,正老实的在拉车,有两匹马拉车,马车速度也快了不少。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骑着马的吴蕴就看到了丰庆县的城门。 叫醒了在车内睡觉的刘欣和林如镜二人,吴蕴也拿出了公文后,城门吏看了三人的文书后,三人才进了丰庆县城。 第四十七章 十二连环坞 到了丰庆县后,吴蕴让车夫带着刘欣二人到一件茶馆小息,自己则带着蜂蝶大盗二人的头颅来到县衙。 县衙的典史听捕快通报有人带着通缉犯的头颅来领赏,好奇之下也亲自过来验证。 在对照追捕文书验明身份后,确认了的确就是花蝴蝶和杀人蜂的头颅,典史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典史笑着对吴蕴道:“太好了!这蜂蝶大盗二人在江宁县附近这一带的县衙已经作恶很久了,多次逃过了官府的追捕,想不到竟然被少侠所杀,不愧是能在应天府供职的人物。” 吴蕴也笑着客套了几句,典史已经令人将赏银送来。 此时这二人的赏金还没有到达后来的十两黄金,但也有六两黄金,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吴蕴笑着收下赏金,拜别了典史后,出了县衙,便和刘欣三人汇合。 吴蕴取了一两黄金递给老车夫,说道:“这次若不是老先生相助,我也领不到这么多赏金,这钱就作为老先生此次出手的酬金。” 老车夫见状,也不多客气,笑呵呵的将钱放入兜中。 吴蕴这才放心。喝了几口茶水后,就重新上路,出了丰庆县后,一路沿着官道向东南走。 所幸之后一路再无风波,吴蕴是骑马赶路。 加上多了一匹马拉车,又是在白天,速度就快了很多。 当天傍晚便到了太湖边上的宜兴县,无限乾坤中由于势力过于杂混,所以太湖周围一带并不平静。 若说长江之中什么帮派势力最大,那就莫过于十二连环坞了。 十二连环坞的势力范围遍布长江两岸,门中弟子多为从事水上生计的渔民水客,势力极大。 南京城附近还好些,但到了某些地方,十二连环坞名头就比官府还管用了。 而太湖这一带有太湖水寨,同样也是十二连环坞中的一支。 不过十二连环坞虽然是江湖帮派,帮中弟子有正有邪,有不少黑白两道的成名人物都出自十二连环坞门下。 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为人低调,很少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出。 不过吴蕴几人只是从太湖一侧走陆路经过,多半不会有太大的交集。 宜兴县中,此时却气氛颇为凝重,吴蕴等人一进城便察觉有些不对劲,路上不少人都神情凝重。 到了今天晚上要入住的客栈之后,订好了房间后,吴蕴一行便打算吃点晚餐。 到了一楼,店小二招呼着吴蕴等人坐下后,在点完菜后。 吴蕴小声向店小二问道:“小二哥,最近县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怎么感觉城里气氛有些怪异。” 就在刚刚,吴蕴想起了过去的一件事,在开服一个多月时。 太湖一带的十二连环坞分寨被大江帮连夜捣灭,鹰眼老七大怒之下将长江南北的大江帮数千名弟子斩尽杀绝。 也正是这件事后,十二连环坞被列为邪门,引起了朝廷和全江湖正道的围剿,这也是之后的主线之一。 店小二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既然你们几人是外地来的,那我可提醒你们一句,晚上别出门,最近太湖周围这一带都不太平静。” 说完便不再言语。 吴蕴皱起了眉毛,看来就是这件事了,随后吴蕴从包里拿出一小粒碎银。 大约值个一百文钱对小二道:“小二哥不妨和我说说此事,这碎银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这才松开了皱着的眉头,收下碎银看了两眼,笑道:“唉,客官太客气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十二连环坞听说过吧?” 吴蕴点了点头,店小二这才低声道:“最近十二连环坞在太湖的分寨和大江帮对上了,据说是为了一本什么秘笈。 最近晚上可都在打着呢,每天县东边都会有不少新添的尸体,搞得人心惶惶的。” 吴蕴心中有些好奇,原来就是因为一本秘笈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连环效应。 刘欣好奇道:“什么秘笈能让他们大打出手?” 店小二笑了笑道:“您这可就难为我了,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不过听那些江湖人说是和桃花什么岛有关的,您可别打主意,今早县衙还去收尸收了几十具。” 林如镜这下也忍不住问道:“对啊,他们这样打,县衙都不管的吗?” 店小二低声道:“哪里管的过来,这些江湖帮派的事情县衙一向都很少管,死了人只管埋就是了,只要不是滥杀无辜百姓或者在城中动手,县衙一般都不会过问的。” 吴蕴了然点点头,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这场江湖争斗之后牵涉的事情。 这时掌柜的见店小二一直站在吴蕴这桌,怒骂道:“臭小子,还不快去其他桌招待客人,光顾着聊天了?” 店小二背对掌柜撇了撇嘴,回头时就变脸,堆笑喊道:“来嘞!” 吴蕴和刘欣三人面面相觑,吴蕴拱手对老神在在的望着窗外的老车夫道:“老先生有什么见教吗?” 老车夫回过头,笑道:“哪有什么见教,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争斗罢了。听得别人一句劝,今晚安心待在房间睡觉,明儿一早就出发便好。” 吴蕴闻言点点头便不再多言,刘欣和林如镜第一次出远门遇到江湖争斗。 此刻也有些好奇的对小声交谈着:“他刚刚说的是桃花岛吗?黄药师黄蓉的那个桃花岛?” 林如镜心生向往的道:“我们本来也想加入桃花岛的,但是进来才发现是隐世门派。” 吴蕴见状,点头笑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之后若是有幸遇到云游的郭靖黄蓉夫妇或者黄药师倒是可以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加入了。” 无限乾坤中没有了宋辽战争和宋元之战,像郭靖黄蓉他们这些原本会战死襄阳的人,现在就四处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没了国家大义的压力,这里的郭靖自然也就没了原着中那么大的名气,不过由于杀了不少作恶为虐的贼人,现在也有个大侠的名头。 而黄蓉自然也没有接任丐帮帮主之位,现在的丐帮帮主还是乔峰,乔峰为人公正,声名极好。 所以即便是契丹人,但还是受人拥戴,毕竟现在的民族矛盾可没有原着中那么深。 见吴蕴几人都有些向往之色,老车夫也笑道:“我早年走镖时在关中一带见过郭大侠和黄女侠。 那时候他们才二十来岁,年纪轻轻就武艺不凡,那郭大侠为人憨厚,黄女侠也是冰雪聪明。 你们若是真想加入桃花岛,遇上了他们,和郭大侠说说倒是有机会。” 没过多久,几人吃了饭后,客栈外的天色已经沉下来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即便偶尔有几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 原本还有心思想逛逛的刘欣和林如镜见此情,想起店小二说的话,索性也回了房间休息。 几人的房间都是连在一起的,这次吴蕴给老车夫订的房间也是上房,就在刘欣和林如镜房间的一侧,吴蕴则住在另一侧。 这样出了事,都能够及时发现。 毕竟老车夫没有告诉吴蕴自己的名讳,但吴蕴看不出他功夫深浅,有个人照应也好。 毕竟今晚发生的事虽然与自己等人无关,但万一波及到,有老车夫在也能有人照应一二。 吴蕴回到房间后,便继续拿出凤双飞研读。 这两天吴蕴一有空闲就会研读凤双飞,现在凤双飞的等级已经升到了52级,除了之前不停运用而提升的2级外,还能通过秘笈读到72级。 不知不觉就读到了子时,打更的更夫也开始敲着锣,锣声走远后。 吴蕴看了看等级,凤双飞也升到了54级,今夜效率高,提升的速度还算快。 洗漱后,吴蕴回到床上打坐,自己现在丹田的真气已经快到3000了,今夜一过就能突破,一流的内功效率和低级的内功差别可谓天差地别。 自己先前用了一个月才将丹田累计到1642,可学了十三太保横练后这才几天,丹田就已经快突破3000了。 今夜的夜空中没有月亮,在户外极难看清东西,客栈也早早就打烊。 客栈一楼,小二此刻也用几张椅子搭在一起铺了个简易的床睡下了,只有一盏油灯在柜台上一闪一闪。 时不时的响起一下“噼啪”声,而后又归于宁静。 也就在此时,太湖一侧的一块芦苇地此刻有着不少衣着朴素的汉子伏着身子朝着同一个方向逼近,细看下来竟多达数百人。 这些人看起来与普通的渔夫没什么两样,此时却都拿着刀,个个面露杀意。 刀刃在一点点的微光下冒着幽寒的冷光,一阵风吹过芦苇地,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这些汉子的脚步也在这时加快,踏着水的声音也被压抑在芦苇摇晃的声音中,声音交融在一起,消失不见。 他们的方向是一个寨子,寨门虽然不高,却横纵极深,寨子中的房屋布置似乎极有规律,只要有人闯进去就会被重重包围,难逃生天。 几名举着火把的劲装岗哨,一手拿刀,来回在寨子周围巡逻,还有不少人在寨子的木台上四处张望着,眼中透露着戒备。 有两个中年汉子蹲在一个角落,火把插在一旁。 鼻子有条刀疤的汉子对另一名有胡茬的汉子小声道:“怎么都这么多天了,总堂那边还没派人过来。” 胡茬汉子小声道:“哎,别提了,上边的事那里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 疤脸汉子叹了口气道:“这些天都死了几十个兄弟了,我们这分寨原来也就两百多人,可惜了刚子才二十不到,连婆娘都没有。这一死,他家里的老母只能靠我们兄弟几个周济一下了。” 胡茬汉子也叹了口气:“是啊,多好的一个小伙,就这么死了,就为了一本破秘笈,洪老大他至于吗?” 疤脸汉子道:“等这个月的月钱拿到,我就和上头说不干了,安心和家里的婆娘一起捕鱼为生。” 胡茬汉子也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刀头舔血的日子也太难过了,这大江帮应该不敢和我们十二连环坞彻底翻脸,回头拿了钱我也回家讨个婆娘捕鱼去。” 疤脸汉子点点头,望向深邃的夜空,说道:“今天可真他娘的黑,什么都看不见。” “谁!”胡茬汉子拿起刀,取出怀中哨子猛的起身望向黑漆漆的四周,周围一片寂静。 胡茬汉子笑道:“唉,这些天下来你人都开始神经兮兮的,哪有人。” 这时又起风了,芦苇丛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风声过后,一地血迹,哪里还有刚刚的两个汉子。 次日,吴蕴一大清早就被城中突然响起的叫喊声吵醒,收拾了一下行李,走出了房门。 第四十八章 青城道士 恰好刘欣也在此时推门出来,刘欣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蕴摇头说道:“下楼看看。” 走到楼下时,客栈门口的街边沿途站了不少人。 有官府的衙役和捕快正驱散沿途道路中间看热闹的人,老车夫就站在客栈门边。 再过一会,就有一些杂役拖着一辆一辆板车经过板车上盖着草席。 隐约能看见席子下堆在一起的尸体,阵阵腥味从车内散发出来,不少带着孩子的妇人急忙遮住了孩子的眼睛。 刘欣向一边的店小二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店小二面露些许余悸,道:“今早有人冲进县衙说看见太湖中飘了不少尸体,少说有上百具。而且听说昨夜有人看到太湖北边一个寨子有浓烟,怕是起了大火。” 待车队远去后,人群也散了。 老车夫道:“这里要出大事了,现在吃了早饭我们就立刻出发。” 吴蕴也点头同意,吃了早饭后吴蕴一行人就立即出了县城,一路向杭州方向赶去。 走了大约十几里路时,正好一队人骑着马往丰庆县方向赶去。 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个个配着刀,带着十二连环坞标志性的草笠。 领头那人太阳穴微微突起,容貌沧桑,显然是个高手,不过与吴蕴一行人却没有太多交集。 只是走远之后,老车夫才道:“这些人杀气很重,那边恐怕有一场腥风血雨啊。” 于是吴蕴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就连午饭时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赶往杭州。 到了杭州城时,已是傍晚,吴蕴就见到了闻讯特地前来接人的张玄,几日不见,张玄此刻的气色却是极好。 见到吴蕴和刘欣、林如镜等人,张玄的脸上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吴蕴笑着问道:“张兄,最近几日可好?” 张玄笑道:“好!先去我家坐坐吧,刚好有很多事想和你们聊,顺便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父母。” 吴蕴见张玄心情愉快,下了马跟着张玄一路进入杭州城。 张玄一边走一边道:“说来也巧,前天我当完差后在路边闲逛,鬼使神差就走到我现实的家附近,你猜怎么着。” 林如镜就抢先答道:“见着你爹了!” 张玄嘿嘿一笑,说道:“起初我还以为只是长的像,后来他就先认出我来了。我就跟着他回了家,见到了我妈。” 吴蕴笑道:“恭喜!这也是幸运了。” 张玄面露神秘道:“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你们猜猜我又见到谁了?” 刘欣笑着道:“看你这么开心,难道是你念念不忘的小情人,那个阿琳?” 张玄闻言,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一抹害羞,笑着点点头。 吴蕴一群人也为张玄感到开心,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到了张玄的家。 位于杭州城西侧,再往西北走一些就是西侧城门,出了城门外便是西湖了。 是一间小院子,院子内有四间小房子,院墙很矮。 可以看到院内景象,院子中间是一口井,墙角还种了不少花草,地板是青石板。 张玄推开门喊了句:“爹,妈,我回来了!” 院内屋中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笑着对吴蕴一行人道:“快,里面坐,哎哟,还有马呢!马进的来,车子估计是停不进来了。” 张玄说道:“妈,爹去哪了?” 张母笑道:“我让你爹上街买只烧鸡,再买点酒菜回来。客人来了得好好招待,你去烧点水,把茶叶拿出来泡。” 张玄憨笑着对吴蕴等人说道:“你们进去坐一会,我去烧水泡茶。” 吴蕴等人进了屋内,至于车夫则带着车马到了附近的客栈休息。 虽然张家房子不大,但可以看出家境条件相当不错。 张母一边从旁打听吴蕴几人的身份,一边也在说着自己和张父二人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张母道:“起初我们也只是头脑一昏,然后再回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还多了不少记忆。” 吴蕴好奇问道:“那你们身上有面板属性之类的东西吗?” 张母笑道:“你说的那个我有,一进来就多了关于这部分的记忆,还可以打开看自己几岁。” 吴蕴等人喝茶闲聊,没多久,张父也从外面回来,吃了晚餐后。 谢绝了张父、张母的挽留,吴蕴几人还是打算继续住客栈。 张玄送吴蕴出来,说道:“你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吗?” 吴蕴笑着点头道:“对,我打算送刘欣她们两到宁波府后再南下回福建。” 张玄闻言,也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宁波府和杭州府应该也就半日不到的路程。” 道了别后,吴蕴和刘欣三人进了客栈,老车夫早已经在客栈等候。 次日一早,再次出发,果然在中午前到了宁波府西门外,宁波府城位于三江口一侧,沿江而建。 进了城后,吴蕴就跟着刘欣和林如镜到了城中各处寻找两女父母的下落。 在有意的寻找下,很快就在城南附近找到了。 两女的父母原本在现实就认识,现在在无限乾坤中也成了邻居。 见到了坐在车上的刘欣和林如镜,几人相视之下认出彼此,竟然激动的哭了出来。 后来刘欣才给父母介绍吴蕴身份,眼见已是到了饭点。 吴蕴就在附近的酒楼订了一间包厢,请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在宴席上,刘欣的父母也在悄悄打量吴蕴,和刘欣打听着吴蕴的情况。 刘欣时不时的害羞低头,而林如镜则在一边调侃刘欣,更是让刘欣和吴蕴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顿饭花了数两银子,让打算付钱的刘父和林父都有些肉疼,不过吴蕴哪能让他们付钱,将钱付了之后。 便打算继续南下,吴蕴现在见到刘欣和林如镜都找到家人,自己也有些归家心切。 刘欣见吴蕴要继续出发,便和林如镜一起一路将吴蕴送到南门口。 看着吴蕴和车夫远去之后,林如镜笑着对刘欣道:“舍不得了?” 刘欣一拍林如镜道:“哪有!” 林如镜嘻嘻笑了几声,二人打闹着回了家。 而吴蕴则跟着车夫一起,骑着马极快的赶向福州城,一路上都没再过多耽搁。 终于在三日之后到了福州城,进了城门走了不远。 吴蕴就见到城中赫赫有名的福威镖局,老车夫就在镖局门口和吴蕴到了别后,吴蕴就自己继续寻找亲人。 而吴蕴的家则在城西乌山一带,吴蕴到了这一带之后。 见到有些眼熟的乌山和乌塔,终于在乌山北侧找到了自己的家。 吴蕴就在一个戏台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坐在台下看戏。 吴蕴有些迟疑的对着那个有些眼熟、专心看戏的男人喊了一句:“爹?” 那人回头,见到吴蕴,面露惊喜:“儿子?你竟然也在这个世界?” 吴蕴笑着点头,吴父吴展年笑着道:“来,我们回家。我和你妈这两天也开始熟悉这里的生活了,本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吴蕴牵着马跟着吴展年来到一个小巷,这匹马也吸引了不少孩子跟在后面看着。 进了一间巷子后,走了不远就到了一扇木门外。 吴展年推开木门,里面是一间有着天井的院子。 吴蕴牵马进了院子内,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吴父喊了一句:“老婆,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来啦!”有人闻声从屋内出来,见到吴蕴。 妇人面露惊喜,语气却有些哽咽道:“儿子?你也在这里?” 吴蕴笑嘿嘿的跟着吴母赵娴一起进了家中,一边和父母聊天,一边也在看着点金阁频道中的报喜消息。 已经有很多人陆陆续续找到了家人,自己也和刘欣他们发了飞鸽传书报了平安。 在家中休息了一晚,一夜谈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吴展年和赵娴听得入神,时不时的问上几句,吴蕴也很享受这种亲人的关心。 次日,吴蕴就一人到了福州城中的酒楼喝酒。 这时却见到了一个年轻道士走进酒楼。 这道士生的仙风道骨的,虽然已是深秋时节。 却穿了一件单薄的道袍,头戴逍遥巾,背后背着一柄的长剑,手拿拂尘。 双目之中仿佛有精光闪烁,端的是相貌不凡,一派方外之人的洒脱。 吴蕴见这年轻道士气度翩翩,于是对酒馆跑堂道:“我请那位道长一壶梨花酒。” 跑堂点头,送了一壶梨花酒过去,和那名道士说了吴蕴请客后。 那道士抬眼向吴蕴看来,笑着拿起了酒壶,向吴蕴这一桌走来。 吴蕴开口道:“道长怎么称呼?” 那道士温和说道:“贫道青城山玄玉子。” 吴蕴点头道:“刑部吴蕴,道长也是玩家吧?” 玄玉子笑了笑,说道:“对,不过贫道就是道士。” 吴蕴好奇道:“怎么不去武当、全真,反而去了青城当道士?” 玄玉子闻言,说道:“贫道在现实本就是在青城山修行,现在到了这里,自然也应是青城道士。” 点了点头,吴蕴举起酒杯道:“喝一杯?” 那玄玉子却笑着举起酒壶道:“这酒是你请的,贫道先干为敬。” 说完竟直接将一壶酒一口气喝了干净,吴蕴见玄玉子如此痛快。 忍不住说了一句:“豪气!我也干了。” 吴蕴说完举起桌上的酒壶,也直接一口气喝了干净。 笑着看向玄玉子道:“再来一壶吗?” 第四十九章 福威镖局 玄玉子摇头说道:“下一壶由贫道请你。” 吴蕴见玄玉子执意要请客,也不再客气。 让跑堂再取了两壶酒来,于是开口道:“你到这福州来,也是来寻亲的?” 玄玉子淡笑一声道:“出家之人,何以为家。” 这玄玉子生的仙风道骨,语气之中也透露着洒脱不羁,吴蕴与之聊的倒也甚欢。 但问及此行目的时,玄玉子却似乎在刻意回避,只说是云游至此。 吴蕴不由得心生疑窦,云游到这里自然是不信的,但既然玄玉子不愿说,吴蕴也不便再问。 二人又是几壶酒下肚后。 玄玉子告了声罪,摆手只道:“贫道不胜酒力,且今日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能再喝了。” 吴蕴见此也不再劝酒,一同离开酒馆后。 玄玉子便道:“今日相见即为缘法,来日若是有缘再见,贫道定要和你再痛快喝上一场。” 吴蕴笑着回应道:“一定有机会的。” 之后玄玉子就沿着路一路往北离开,目送玄玉子走远后,吴蕴心头一动。 悄声跟随玄玉子身后极远处,避免被玄玉子发现。 玄玉子这人吴蕴过去没有听说过,但这一接触下来吴蕴感觉并不像什么普通人。 若说前世那么多年过去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跟着玄玉子走了一路,吴蕴发现这玄玉子倒也是个妙人。 见了乞丐就施舍一些干粮,见了需要拖着重物的老妇便过去帮助老妇提着东西送她回了家,见了跌倒的老丈也敢过去搀扶还为他治好崴了的脚。 吴蕴越是跟着越是疑惑:难道这玄玉子的是好人不成?我看走眼了? 最后玄玉子出了福州城门便一路走上北边官道,不知打算去往何处。 吴蕴也没有继续跟着,一路带着心事回到家中。 见吴蕴皱着眉头,正在喂马吃草的赵娴道:“怎么了?一脸心事的。” 吴蕴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想起了老车夫先前和自己说过,若是有时间可去福威镖局找他聊聊。 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出了院子,门内赵娴喊了一声:“晚饭有没有回来吃?” “有回。”吴蕴应了一声就朝着福威镖局赶去。 来到福威镖局,这里作为江南一带着名的大镖局,虽然在原着中惨遭灭门,但现在却依旧存在。 福威镖局位于福州府西门,青石板路自镖局门口延展,直通西门。 朱红色的大门口有一块牌匾,上用金漆写着“福威镖局”四个大字,周围隐约可以看到墙内飘扬的青旗。 吴蕴进了门后,便想正在打着木人练功的镖局弟子问道:“昨日回来的那位老先生在吗?” 那镖局弟子虽然面带些许愁色,但还是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赵老爷子吧?现在应该正在大堂和总镖头喝茶呢。” 吴蕴高了声谢后,这还是刚刚才知道了老车夫的姓氏。 于是吴蕴便来到了镖局的大堂,大堂坐着一个面容颇带威严,端正国字脸的中年人。 正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此刻面带愁色,和林震南坐在一起的便是老车夫赵老。 二人身后还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夫人,应该就是林震南的妻子王氏。 见到有人进门,林震南便先起身说道:“这位小兄弟是来运镖的吗?今日镖局不接镖。” 一边的赵老摆了摆手道:“他是来找我的,总镖头不妨坐下。” 林震南竟然对这赵老举止有些恭敬,闻言便和吴蕴道:“小兄弟先坐下吧。” 吴蕴闻言也有些好奇,于是坐下听着赵老和林震南的交谈。 这才得知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把青城派余沧海的儿子余人彦杀了,什么郑镖头也被人所杀云云,这是笑傲江湖的剧情啊! 吴蕴心头一震,这笑傲江湖的剧情自己前世无缘得见。 作为无限乾坤中仅能做一次的特殊类江湖奇遇,难道这一世可以接触到这个剧情不成? 这一走神吴蕴便想到了林林总总关于笑傲江湖剧情奇遇的内容,这是一个多人奇遇,也就是说有竞争者存在。 吴蕴这一想,便立刻想到了上午见过的玄玉子。 这玄玉子说自己是云游到福州府来的,怕是目的也没那么单纯。 这时,赵老说道:“小兄弟,这次我们镖局的少镖头杀了青城派的人,怕是此事不会这么轻易解决。 你和我们镖局非亲非故,大可以就此离去,不必趟这次的浑水。” 吴蕴拱手道:“这少镖头见义勇为,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我既然遇上了岂有避开的道理,自当尽一些微薄之力协助镖局渡过难关。” 林震南面容严肃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小兄弟还是速速离去吧。” 吴蕴义正言辞道:“我作为刑部中人,虽然此刻还在调休期间。 但若是前往福州府衙报道后也随时可以重新入职,作为刑部一员,见了这样的事更不能袖手旁观。” 见吴蕴态度坚决,赵老说道:“小兄弟公义,我赵月临佩服,既然他执意要帮忙,总镖头不妨就接受吧。” 林震南此刻虽然还是面带迟疑之色,但语气中已经逐渐接纳此事。 多一个人至少也是多一份力。 王氏这时对林震南低声说了几句话,林震南听的连连点头,随后说道:“小兄弟,不止怎么称呼?” 吴蕴道:“大明应天府刑部衙役,吴蕴。” 林震南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确实是一表人才。” 吴蕴虽然心头有些无语,但也只好客套几句。 一边的赵老说道:“这位吴兄弟在南京城名头可不小,是点金阁十大高手之一,有着酷吏之称。” 林震南闻言,口中的语气也多了些许重视:“早就听说过吴兄弟的名头了,难怪今日一见就觉得吴兄弟不是一般人,难怪啊。” 吴蕴说道:“不知林少镖头现在何处?” 林震南叹了口气道:“现在在后院,我们本来打算昨天就连夜离开福州。 只是昨日赵老一来,我们心头也有了些底气,但今日镖局又死了几人我们才知道此时非同小可。” 吴蕴道:“既然如此,我先去福州府衙复职后,再来此处。” 林震南点头后,吴蕴就运起轻功一跃出门。 直接踏着高墙飞出镖局,留下原地挣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的林震南和王氏。 他们二人虽然会一点粗浅的功夫,但哪里会是此时吴蕴的对手。 林震南喃喃对一边的赵老道:“这位吴兄弟武功,好像比我还好。” 赵老嗤之以鼻:“早就让你多练练武功,就是不听,你爹也是,就是不好好练武,若是你武功有你爷爷当年十分之一的实力何至于怕他青城派。” 林震南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当年在远图公身边伺候过自然不同,唉。” 另一边吴蕴很顺利的就将手续处理好,有着应天府衙开具的文书,加上吴蕴本身气度不凡,还送了一份厚礼。 府衙中的主簿也没有刻意为难,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处理完了。 在福州府衙的库司处将自己的暗器重新领取一边淬好了毒,就装进暗匣之内。 特地回家随便吃了晚饭后,和爹妈说一声后,吴蕴又赶往福威镖局。 再次赶到福威镖局时,已经是黄昏,华灯初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今夜就是青城派要灭门福威镖局的时候,有一场好战要打。 虽然自己铁定不是余沧海的对手,但是对付普通的青城弟子还是有把握的。 何况现在多了个原着中没有的赵老,自己看不出深浅,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此时福威镖局中人人自危,好在赵老还在坐镇。 虽然镖局里死了不少镖师,却也被赵老杀了几个过来装神弄鬼的青城弟子。 吴蕴到这的时候,福威镖局大堂内也多了一名面容俊俏的美男子,向来就是林平之了。 林平之此刻胸口起伏剧烈,正要跑到大堂门口破口大骂青城派无耻,却迎面一头撞差点上运着轻功赶来的吴蕴。 林平之刚要开口打骂,坐在大堂的赵老开口道:“平之!不可无礼,这是来帮助我们镖局的刑部吴差爷。” 林平之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此刻也很快平复下来。 胸口虽然还在剧烈起伏,但语气却多了几分恭敬施礼道:“林平之见过吴差爷,刚刚是平之失礼了。” 吴蕴微微点头拱手道:“少镖头客气了,我能理解。” 随后看向大堂之中,此时大堂地上已经躺了几具尸体,多为府中镖师和趟子手的。 虽然曾经看过小说中描写青城灭门一段时吴蕴也是义愤填膺,但此刻真正见到无辜的人被杀,吴蕴心头怒火也瞬间燃起。 吴蕴道:“这些青城的人,该杀。” 林震南面露不忍道:“这些镖师本与此事无关,却无端因我们镖局而死,若是能过得了此难,镖局定不能亏待他们家属。” 王氏忿忿道:“这些青城的无耻之辈,不敢露面和我们一战。” 林震南摆了摆手郁郁道:“这青城的人依他们的实力,要杀我们早就动手了,这就是要玩猫爪老鼠的游戏,呵呵呵哈哈哈。” 笑道最后竟然脸上有老泪流下。 见爹娘一哭,林平之也忍不住道:“都是我一时忍不住气动手杀了人,为镖局招惹祸患害的这些人因我而死。” “都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对方显然是有预谋而来的,不管余人彦死不死,这事都会发生。”赵老一拍桌子,三人闻言立刻停下了哭声。 “何况我还没死呢,再加上吴兄弟也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吴蕴也点头道:“都安静坐下,静观其变吧。一会青城那些人还会再来的,到时候给他们来一口痛的。” 吴蕴说完后,便坐了下来,闭目运起真气。 林震南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只好都安静坐了下来,等候青城派的人再次到来。 第五十章 赵老之死 吴蕴闭目运功片刻后,屋外传来一年轻人的惊呼:“又死人了!” 吴蕴睁开双眼,此时林震南已经迎了上去,语气有些疲惫的看了一眼大堂外五匹驮着尸体的马道:“是霍镖头他们几人。” 这霍镖头五人下午就离开了福威镖局,意欲逃离险地,反而先送了性命。 赵老走了出来,让周围议论的镖师、趟子手们将尸体放下,摆在地上排成一列。 赵老蹲下将这几人衣服一扯,露出胸膛、腹部,只见都有一个黑红色掌印。 赵老叹道:“这是青城的绝学摧心掌,虽然这几人肋骨未断,但五脏六腑此时已经被震烂了。青城派上下能使出摧心掌的人极少,这般功力的只怕是余沧海亲自过来了。” 林震南不由得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过就杀了一个作恶的普通青城弟子,竟会引出这样的事。” 吴蕴对林平之道:“少镖头杀的那个青城弟子是叫余人彦吧?” 林平之点头,双目通红,吴蕴接着道:“若我记的不错的话,余沧海的独子就叫余人彦。” 林震南背后发凉,这才知道余人彦身份,之前都只道是普通的青城弟子。 林平之再忍不住提剑在院中怒吼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姓余的是我杀的,和旁人毫不相干。要报仇,冲我来就是,滥杀无辜算什么英雄豪杰?我林平之在这,不敢现身就是狗屁的无胆匪类!乌龟王八羔子!” 说完后,林平之拔出手中剑对着空气劈砍数剑,随后就被王氏拉了回去。 被林平之这一激,院中墙外跃下一人,身穿青衫,腰悬长剑,一张长脸大约二十来岁。 刚刚被王氏拉回几步的林平之这时双目怒瞪,挣脱了王氏直接一剑刺向那青年。 那青年也不拔剑,只是闪避,让林平之刺了二十余招后才冷笑一句:“辟邪剑谱不过如此。” 伸手在林平之剑上一弹,林平之只觉得虎口一震,长剑落地。 那人正要抬起右脚将林平之踢翻,却被赵老一块石子打中小腿,这一下打的小腿微微发麻。 那青年收起脸上的轻敌之色,警惕的看了赵老一眼。 口中说道:“怪不得你们有恃无恐,原来还有高人在这坐镇。不过你们以为就这样,青城派会放过你们吗?” 林震南拱手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青年不屑道:“老子是青城派于人豪,你们等着,一个也跑不了。” 吴蕴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于人豪本事不大,态度倒是飞上天去。 也不等林震南再次开口,一刀劈向于人豪,于人豪面露诧异,但是不知吴蕴身份,一身衙役服只道是普通衙役。 所以也不曾拔剑,只是向后一闪,却不料吴蕴刀势迅猛,突然变招紧紧挨着于人豪掠过。 于人豪面露惊恐:“你是何人?我师父就在附近,你若杀我你也必死。” 吴蕴冷哼一声,刀势忽猛,直接迎面向于人豪削去:“着!” 于人豪再次想闪开,吴蕴却运起凤双飞,刀随人走,劈向于人豪。 于人豪此时小腿还在微微发麻,躲避不及,霎时间于人豪青衫染血。 院外突然一声爆喝:“住手!” 跃进来一名身材莫约一米二、三出头的矮道士,那于人豪吃痛下顿时哀嚎一声:“师父!” 矮道士此刻见吴蕴正要一刀撩起砍向于人豪咽喉,瞬间一掌向吴蕴拍来。 赵老却沉道:“余矮子,你的对手在这。” 随后以石子连续攻击攻向余沧海全身各处要害,余沧海只得躲避。 这时吴蕴已经一刀劈中于人豪咽喉,血线瞬间喷射而出,余沧海怒吼一声却转向赵老攻去。 此时又有十几名穿着青衫的青城弟子从墙外跃进镖局空地,王氏提着一柄金刀和那些青城弟子战作一团,林震南和林平之此时也纷纷拔剑迎战。 其余的镖师本还有些犹豫是否拔刀战斗。 却见那些青城弟子毫不犹豫的对他们出手,剩下的数十名镖师也不得不动手。 一时间福威镖局内乱战一团,这赵老不知是何身份。 竟然能和余沧海这样的一派掌门打的有来有回。 余沧海的松风剑法剑招苍劲、迅猛,一剑一剑攻向赵老要害,赵老却使得一把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而另一边的林平之在面对一名青城弟子时依旧左支右绌,难以抵挡。 另一边的林震南需要时不时转来帮衬林平之几招,而林震南自己面对一名青城弟子尚且勉勉强强,若是再来一人怕是便难以抵挡。 吴蕴此时已经劈死近十名青城弟子,令余沧海微微分神,便要向吴蕴杀来。 此时赵老却抓住了一瞬的空档转守为攻,劈向余沧海的破绽,却不料余沧海乃是佯装的。 余沧海一剑快如闪电般向赵老刺去,赵老已经回防不及,竟以命相搏。 一刀猛地攻向余沧海,任由余沧海的剑没入胸口,此时赵老一手抓住余沧海剑刃,另一手的刀已经砍向余沧海手臂。 余沧海欲拔剑后撤,一口气竟然拔不出来,余沧海大喝一声:“撒手!” 赵老刀砍入余沧海手臂,吃痛之下余沧海丢下剑,跃上高墙,不知去向。 赵老再无力支撑,丢下刀剑,仰头倒在地上,此时剩下的几名青城弟子已经抵不过数十人的围攻,纷纷想要逃离。 吴蕴运起轻功一刀一个将人砍杀后,回头看见跪在赵老周围的林震南夫妇和林平之,吴蕴立刻快步走到赵老身边。 赵老此刻已然面如白纸,出气多进气少。 声音喑哑的对着林震南道:“当年若非远图公收留,我只怕已经在街头饿死,这一命也算还了当年之恩。” 林震南压抑着脸上的哀痛,眼泪却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流了下来。 一边的林平之见父亲伤心至此,此刻也面带泪痕。 赵老对着林震南交代后事般,而后才有气无力对吴蕴道:“老朽托您一件事,求你将小林他们送到南京,飞马车行避避此祸,车行老板是我好友,拜托了。” 吴蕴沉重点头,赵老见状,才勉强笑了笑,随后闭上双眼,已然没了呼吸。 林震南身上微微颤抖,轻轻将赵老放下后。 林震南起身深吸几口气后,压抑着心情对吴蕴道:“赵老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本该颐养天年,却因镖局而死,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让您见笑了。” 刚刚吴蕴的表现,镖局众人都看在眼里,知道吴蕴武功不凡。 此刻赵老一死,吴蕴就是镖局众人的活路。 吴蕴心情也有些低沉,之前在来福州的路上和赵老相谈甚欢。 本以为这回只是一次普通的探望,不料赵老却因此身死,令人唏嘘。 吴蕴道:“赵老之前带回来的车马在哪?你们现在收拾东西,余沧海受了伤,短期之内不会再来,明日一早我就送你们去南京。” 林震南点头道:“那镖局这些人呢?” 吴蕴道:“将镖局的没用的银两分发出去,让他们各某生路吧。” 吴蕴说完便离开镖局,去衙门将文书办了一下。 返回家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和吴展年和赵娴说了,见父母面露担忧。 吴蕴道:“不用担心,等这件事办完我就回来接你们去南京。” 吴展年摆手道:“不必这么麻烦,我们住在福州挺好的,你就放心去外面闯荡,累了就回家住一住。” 赵娴面露不舍道:“这才回来两天就要走了,还想着说你这次回来可以多住几天呢。” 吴展年笑道:“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出去闯荡闯荡挺好。” 随后拍了拍吴蕴肩膀道:“放心去闯,我和你妈好好的呢,每天看看唱戏,喝喝茶,和街坊邻居唠嗑唠嗑,日子好着呢。” 吴蕴笑着,从包裹取出十两黄金放到桌上道:“你们拿着,去附近的武馆学点防身的功夫,福州虽好,但这边这个世界也有倭寇和江湖人士,难免有些时候需要防身。” 吴展年惊诧的看了吴蕴一眼,这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立刻拿起来往吴蕴包中塞,道:“你闯江湖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们这每天早上摆摊卖点小吃赚的钱就够用了。” 吴蕴摇头道:“我赚钱的路子多,而且还在刑部供职,拿着点金阁的俸禄,不缺钱。你们也别摆摊了,做个富家闲人就好。” 赵娴笑道:“儿子给的就拿着吧,就当给儿子存娶媳妇的钱。” 吴蕴苦笑一声道:“不用啊,我不缺钱,有武功在身还会怕没钱,你们就算不学武功,有这些钱也能过的好一点。” 这些钱普通人家使用都够两三年的开支了,哪怕是富裕的人家也够一年的开销。 吴展年见此也不再坚持。 吴蕴又从包中取出凤双飞秘笈道:“这秘笈你们拿去练,一人练个十级,之后多多练习,武功内功我再想办法。哪怕不学武功,有一些轻功在身,打不过也能跑。” 见父母这次不再拒绝,吴蕴才松了口气,洗漱完和父母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才回房间休息。 半夜吴蕴听见自己房外面有异响,立刻起身道:“谁?” 那人吓了一跳,说道:“你爹。” 吴蕴才松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大半夜不去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吴展年才道:“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这钱太多了,我们拿着也用不完,你还是自己留着,我们留一两金就够用了。” 吴蕴苦笑道:“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我一个月赚的钱都不止这十两黄金,别瞎操心哈。” 将老父亲送回房间后,返回床上倒头就睡。 在家中睡觉就是安稳,吴蕴这两天只要在家里就像卸下了心头防备一般,睡觉睡得也极为香甜。 次日一早,吴蕴起来后,赵娴已经做好了稀饭。 吴蕴吃过早饭后就穿上衣服和父母告别,见父母将自己送到巷子外还依依不舍的招手,吴蕴笑着让他们回家后。 再次转身,脸上已经恢复了过去的沉稳,骑着马向福威镖局赶去。 第五十一章 乱局 福威镖局此刻已经空空荡荡,当初的辉煌似乎已经随着昨日成为曾经。 林震南一家三人此刻在大堂内坐立不安。 见到吴蕴来了才送了一口气,此时林平之和林震南已经穿上一身脏臭的旧衣服。 林平之脸上带着一股子不乐意,而王氏则是一声布衣,除了皮肤白皙一些,和街边卖菜的大婶穿的没什么两样。 只是三人的皮肤都不太像干粗活的,吴蕴道:“好了,出发吧。” 林震南点头道:“我们和赵老告个别再走。” 吴蕴也没有反对,见林震南带着王氏和林平之来到后院一处土包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举起地上的酒倒了一杯,淋在地上。 而吴蕴也举起一杯酒在坟前敬了一杯,对着赵老的坟拱了拱手,也算是拜了别。 随后,林震南带着林平之三人来到后院后门处,出了后门就见到当初吴蕴回福州时的那辆马车。 此刻马车已经被林震南刻意做旧,至少外观上看过去显得泥泞不堪,所幸马车内的装饰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林震南让林平之和王氏上了马车,自己坐在车头。 一身破旧衣衫穿在林震南身上,除了脸上少了些风尘之色,与普通的车夫几乎没什么区别。 吴蕴也将马牵到后院,见林震南三人已经准备好了,便带着马车出了西门。 一路北上返回南京,所幸白日一路无事,再加上刻意加速赶路,当夜就到了处州府丽水县。 林平之虽然自小也算娇生惯养,但这样拼命赶路之下,竟然也硬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叫苦。 林震南虽然心疼妻儿,但这种关头也分得轻重,让吴蕴颇为省心。 到了丽水县时,一行人已经疲惫不堪,本想找间客栈休息,但是客栈毕竟人多眼杂。 林震南便提议到县北的一间土地庙休息,吴蕴自然也没有反对。 到了土地庙后,虽然庙中有些破旧,但好在有一些稻草可以铺作简易的床用于休息。 林震南铺好稻草后,吴蕴也升起了火,准备去弄些简单的吃食。 林震南疲惫了一天,此刻靠在稻草上放松下来。 看着不情愿的林平之,也有心思开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学学人家吴少侠,年纪也和你一般大,人家都没说什么,你还做这表情。” 王氏抚着林平之的头道:“平儿毕竟没遭过这样的罪,有些脾气也难免,毕竟吴少侠虽然年轻,但已经闯荡江湖多年,武艺高强,自然不能这样比的。” 林震南说道:“还不都是你惯的,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和镖师们一起走江湖了。” 此刻林平之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突然起身向庙外走去,王氏喊道:“平儿,你上哪去?” “解手。”林平之闷闷的说了一句后就走出庙外。 林震南看王氏面露担忧:“随他去吧,让他冷静一会就好了。” 另一边的吴蕴此刻也带着刚刚买到的鸡肉和包子等,往土地庙方向赶。 却听见土地庙方向林平之一声惊呼,吴蕴立刻运起轻功极速赶去。 待吴蕴赶到时,只见一个黑影掠着林平之消失在黑夜的林间。 只听见黑影阴沉的声音由远处传来:“若要这小子活命,今夜子时,让林震南自己一个人来白云山找我,否则这小子就死定了。” 声音做了掩饰,吴蕴听不出来是谁。 但能将声音传这么远,显然内力不弱,至少吴蕴知道自己现在的内力也是不如此人的。 而林震南夫妇则在土地庙外,望着林平之消失的方向不断追喊着:“平儿!” 然而黑影已经带着人不知去向,只留下推胸顿足的林震南和不断埋怨的王氏。 吴蕴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你看清了吗?” 王氏将前因后果说了之后,林震南面露担忧道:“那人蒙着脸,但是我看他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年轻人。” 吴蕴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玄玉子。 他也是青城道士,难道就是为了辟邪剑谱?虽然大家都知道在林家老宅。 但是如果林震南不开口,没听到剑谱下落,林家老宅内是不会刷新剑谱的,即便去了也是扑空一场。 吴蕴道:“今夜你过去后,我跟在你身后,若是有异动我就出手。” 王氏也道:“我也一起去!” 林震南皱眉道:“不,还是我和吴少侠去,你在庙中躲好,若是我们安全回来就立刻连夜赶路,若是天明之前回不来,你就自己赶往南京。” 王氏却刚烈道:“若是天明之前你们都没回来,我便拔刀自尽。” 见林震南和王氏面色凝重似在交谈后事一般,吴蕴默默走到庙外,望着着寂静无声的山林。 过了好半晌,林震南走了出来道:“吴少侠,吃点东西吧。” 三人兴致都不高,故而无话,吴蕴吃了东西就开始打坐练功。 林震南夫妇则闭目休息,到了子时将至,吴蕴起身准备出发。 林震南也和王氏宛若道别一般低声交谈,双目含泪,待交谈完毕后。 林震南擦了擦脸道:“少侠见笑了,我们走吧。” 脸上带着赴死般的坚毅决绝。 吴蕴让林震南先行骑马在前,隔了大约百丈,吴蕴则在树上穿林紧跟着。 到了白云山,此刻的白云山在黑夜中宛若吃人的怪物般。 树影重重,林震南驾着马经过白云山下的一座小桥,沿着路到了山中一处峡谷时。 就见那黑衣人出现在峡谷前方,道:“下马跟我过来。” 吴蕴此时早已停下脚步,在远处看着情况。 见林震南下马跟着那人走进林中,吴蕴小心跟随在后。 林震南跟着那人穿过林间,就见一个山洞,山洞中火光隐现。 林震南进了山洞后吴蕴就停下脚步,因为吴蕴发现不止吴蕴在这,还有旁人。 在二人进去后,又是四名黑衣人出现在山洞外,贴着洞口偷听,显然和前面那个蒙面人不是一伙。 山洞内,林震南见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林平之,不由得喊道:“平儿!” 那蒙面人阴沉道:“告诉我辟邪剑谱下落,我就放你们父子离开,否则我就先杀这小子再杀了你。” 话音落下,林震南面露犹豫:“若告诉了你,你不放我们离开的话我又能如何。” 蒙面人冷笑一声:“那剑谱是你们家传之物,又留下祖训不允许你林家的人翻看,否则后患无穷,对吧。” 林震南大惊失色,语气惊恐:“这...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林家口口相传的祖训!你!你究竟是谁!” 那蒙面人一笑,取下脸上的面巾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神教天河堂香主默渐离,这辟邪剑谱我是非取不可。 你们林家拿着此物只会带来祸患,不如交给我,我以名义起誓,若得剑谱下落,绝不为难你们。” 林震南还在犹豫,默渐离已经将剑架到林平之脖颈上。 林平之想要躲避,无奈被困的严实,连嘴都被封上了。 林震南立即道:“你先放开他,放开平儿我就告诉你。” 默渐离冷笑一声:“现在尚且不说,若是放了他,你还会说?” 手中利剑再次毕竟林平之,在林平之脖子上割出一道淡淡血线。 林震南连忙道:“我说!辟邪剑谱就在..” 就在林震南即将说出位置时。 “啪”的一声,洞外传来一声响,立即惊动了默渐离,默渐离一指点在林震南身上。 林震南立即倒在原地动弹不得。 正是吴蕴遥遥将一块石子丢在洞外,只见默渐离冲出洞口,看见三人拔着剑向默渐离猛攻。 而还有一人则提剑向吴蕴方向赶来,吴蕴眼见认出这些人轻功都是五岳剑派的,应该是嵩山的玩家。 而看到蒙面人是默渐离,吴蕴也是有些震惊,默渐离便是前世的魔教的魔帅。 现在虽然不及前世那般强大,但就掠走林平之那时的轻功和内功,吴蕴便知道是个劲敌。 默渐离一剑出手,瞬间极速刺向三人咽喉,那三人大惊失色,连忙躲避提剑格挡。 手掌被那一剑震微微发麻,怎么可能!同为玩家怎么可能现阶段会这么强! 默渐离再次出剑,若说刚刚只是试探,现在就是全力出手了。 默渐离身法极快,霹雳剑出手快如闪电,刺向一人咽喉。 这一剑速度之快,那名玩家竟然来不及格挡,一间刺过咽喉就化作白光,被淘汰出局。 剩下二人大惊失色,立即向两侧分头逃离。 另一边,向吴蕴冲来的那名五岳剑派玩家眼见即将冲到吴蕴跟前。 却见自己的队友死了一人,另外二人疯狂逃窜,吴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刀出,人动。 白光闪过,又一名被淘汰出局的玩家。 默渐离见逃窜的二人,身法极快逼近一人,霹雳剑出手刺向那人后背。 又是一人出局,默渐离立即转向吴蕴而来,因为剩下的那人已经不足为惧,而不知深浅的吴蕴才是他的劲敌。 吴蕴此时却一指指向洞口方向。 却见不知从哪出来的一名青衣道士竟然趁着默渐离不注意时,身法极快的冲进洞内,默渐离怒喝一声,转向洞内冲去。 那道士正是玄玉子,默渐离冲向洞口时,几枚钉子似的暗器自洞中射向默渐离。 正是青城独门绝技青字九打,默渐离一闪,躲过暗器继续向洞中冲去。 洞内的林震南父子见到此刻又闯进一名道士,穿着青城派的青衣,原本已经心生绝望。 却不料那玄玉子竟然一抚林震南的胸口,穴道被解开,随后拔出剑将林平之身上的束缚的绳子割断。 玄玉子道:“你们速速逃命去吧,这里交给我。” 林震南立即拉起林平之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若能逃过此劫,定当后报!” 此时默渐离已经冲到洞内,玄玉子立即提剑,用起松风剑法向默渐离刺去。 默渐离见林震南带着林平之就要向洞外冲去,岂能放跑他们。 欲拦住二人,却被玄玉子拦住去路,只见玄玉子剑势无匹,站在林震南身前势如苍松。 默渐离怒道:“滚开!外面还有别人!若是被他人得了好处,我们什么都捞不着。” 玄玉子淡笑一声:“贫道可不需要什么好处,只是为了偿还师门长辈欠的孽债。” 这句话一字不漏的传到已经逃离到洞口的林震南父子二人耳中,此时吴蕴也已经将刚刚逃离的那名五岳剑派玩家杀死赶来接应。 听到此话,吴蕴深深看了一眼和默渐离对峙的玄玉子,带着林震南父子赶往土地庙。 第五十二章 偷偷把你丢下 吴蕴运着轻功带着骑着马的林震南父子赶回土地庙时,却见此时庙中空无一人,篝火也早已熄灭,只有车马还在庙外。 走近庙内,林震南担心的喊了一声:“夫人!” 却见庙中一个肮脏昏暗的角落,稻草堆稀稀落落的散开,站起一人,正是王氏。 吴蕴见状不由得暗道:“这还真是个机灵鬼。” 林震南见王氏无碍才松了口气道:“夫人没事就好,平儿也回来了,我们现在连夜赶路。” 王氏见到林平之回来,早已忍不住激动摸着林平之的脸道:“平儿,回来就好!没受伤吧?饿了吗?” 吴蕴却打断了欲要叙情的三人道:“你们上车在叙旧,现在不是时候,那小道士不知能否挡住默渐离,所以默渐离随时可能赶来。” 林震南闻言也让二人收拾行李,连夜赶路出发。 按照原定的路线本要经过白云山下的官道北上往金华府去,出了今夜之事,吴蕴便带着林震南改道朝着缙云县绕往杭州北上。 这样一来可以带上张玄等人一起参与这次奇遇,二来也可以就此事之后返回南京入职。 毕竟笑傲江湖剧情的奇遇在剧情没结束之前自己并不知道能获得什么。 辟邪剑谱的修炼条件过于苛刻,也不是自己所追求的。 别的高深武功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么轻易获得,江湖武功自己就更没有需求了,刑部门派武功并不比这些武功差多少。 不过张玄他们或许能从这次剧情奇遇中得到点好处,若是到时候奖励的东西自己不需要的话倒是可以给张玄他们。 今夜见到默渐离的武功,吴蕴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刺激,只想立刻练功升级。 路上吴蕴就给刘欣几人发了飞鸽传书,若是一路顺利的话,明日晚间应该就到杭州了。 众人通过飞鸽传书相约到时候一同在杭州西门外相聚赶往南京城。 却在这时,吴蕴见到前方官道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人。 坐在马车上充当车夫的林震南显然也看见了,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他自己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怕自己连江湖三流角色都算不上,充其量算个会点皮毛功夫的普通好手。 马车缓缓停下,吴蕴靠近一看,勉强看清地上躺的那人身穿青色道袍,正是玄玉子。 不过此时的玄玉子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风度洒脱,浑身上下都有剑痕,衣服破烂不堪。 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失去了意识。 林震南此刻也看清玄玉子相貌,惊疑道:“这是之前那位恩人啊!平之,快过来将他抬上马车。” 林平之闻言,立即推开车门下了马车将玄玉子抬上了车。 吴蕴此刻也不知玄玉子究竟是正是邪,但凭借初次见面时留下的那一丝好感,倒也没有贸然阻止林震南他们的动作。 将玄玉子放上马车后,马车这才再次动了起来。 林震南几人不会内功,出门匆忙,身上也没有携带什么药物可以治疗,只能全看玄玉子自己能不能挺下来了。 吴蕴却在琢磨玄玉子这人先前所说的,为了偿还师门长辈做下的孽债,这句话究竟有几分可信,若是真心话,吴蕴倒也不介意放下成见与之做个朋友。 但若是假的,这玄玉子的城府就不是一般人了。 依照吴蕴两世审讯犯人的经验,应该是八分真二分假,但这些都只是猜测,不好妄下断语。 之后的路就一路顺利,天明之时一行人就到了金华府。 不过由于时间有些紧迫,吴蕴不欲将时间花费在此。 只是让林震南带着受了重伤的玄玉子到一家医馆简单的救治,也不顾医馆大夫说的玄玉子要安心调养。 让医生开了一些简单的药就继续赶路了,至于玄玉子能不能恢复就看他自己了。 说起来这玄玉子也是真的能撑,午间在路边停车的一行人吃了饭后。 玄玉子居然奇迹般的醒了。见到玄玉子醒来,一直在车上关注着伤情的林平之立刻叫了起来:“爹、吴少侠!他醒了!” 见玄玉子此时面带迷茫之色。 林平之笑道:“昨夜你倒在官道上,我们就把你带上车了,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没想到你倒是命大。” 王氏说道:“平儿,让道长好好休息,刚醒过来哪有什么力气和你说话。” 林平之闻言也闭上了嘴,拿出一个馒头递给玄玉子道:“吃点东西吧。” 玄玉子也接过馒头,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然后却突然停了下来道:“有没有喝的?” 林震南此时推开车门,见玄玉子醒来说的这句话,笑着递过一个水囊道:“恩人,我这有水。” 玄玉子接过水囊喝了几口,三两口吃了馒头,一眼不发的立即盘腿闭目,手掐子午。 三人见状,一愣,随即就安静了下来,马车外吴蕴瞥了一眼道:“他在调息养伤,别打扰他,我们继续赶路。”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半路上玄玉子突然咳了几声,咳出一口血,吓得林平之又要喊叫。 林平之毕竟少年心性,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王氏却是及时止住了林平之道:“道长已无大碍,扶他躺下来休息吧。” 在林平之扶着躺下来后,玄玉子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杭州一间客栈的床上,此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坐在一边照顾的正是林震南。 见玄玉子醒来,林震南端过一碗清粥道:“道长先吃点东西吧,我去叫吴少侠他们。” 玄玉子接过碗,靠在床上,片刻后吴蕴来到房间。 吴蕴见玄玉子情况好转,于是便直接开口道:“你昨夜的行为倒是高义啊,说说吧。” 玄玉子见状,沉默片刻后。 而后幽幽开口道:“你既然认定了我用心不良,那无论我做什么,皆是用心不良,又何必再说呢。 既然已经将我送到此处,我伤势已无大碍,你们大可就此离去。” 吴蕴看着玄玉子,玄玉子的表情波澜不惊,语气平淡。 吴蕴点点头道:“也好,那你之后在此好好养伤,我们明日就走了。” 随后吴蕴就离开了房间,客栈一楼,刘欣和林如镜背着一个小包裹坐在桌边,林震南他们三人则坐在另一桌。 见吴蕴下来,刘欣道:“那个道士怎么样?” 吴蕴摇头道:“看不出底细,老张那边事情处理好了吗?” 刘欣面露揶揄笑道:“在和他的阿琳难舍难分呢,我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吴蕴笑着摇摇头,一边的林如镜也道:“我已经和陈业他们说了,陈业打算过几日回南京,老宋今天才刚到北京城。 而段大哥就更别说了,现在才刚过信阳,离长安还有一大半的路,短时间应该是回不来了。” 吴蕴点头,面露一丝古怪道:“行,那我们等老张过来就连夜出发,至于小道士就让他好好养伤吧,别去打扰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林震南也是面露犹豫之色,林平之似乎想说什么,被王氏眼神示意不要多说。 于是林震南略一拱手道:“那就按吴少侠的意思办吧。” 于是吴蕴几人便在客栈一层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有些略微不耐时,这才看见张玄背着一大袋子东西,骑着马赶来。 张玄面色微红,脸带歉意:“是我来迟,让诸位久等了。” 吴蕴一摆手,面带揶揄道:“没事,不过你这一大袋东西背着不累吗?” 张玄嘿嘿一笑道:“阿琳舍不得我,特地让我带了一大堆东西。” 吴蕴和林如镜三人都啧啧不已,张玄笑着挠挠头,之后吴蕴便与林震南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只不过这次是王氏和刘欣、林如镜二女坐车,而林平之和林震南充当车夫坐在车前,吴蕴与张玄则骑着马,速度倒也不慢。 到了后半夜时,一行人都已感觉有些疲惫,吴蕴还好些,但林震南还有其他人皆是一脸困倦。 尤其林平之只感觉自己的眼皮犹如有千钧之重,昨夜一夜都在赶路,几乎没怎么休息。 车马颠簸之下是基本无法入睡的。 前方不远处就是德清县,但是由于已是深夜。 夜禁之时所以纵然到了县城也无法进城休息,所幸德清县附近的狮子山下就有一间山神庙,一行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车马行进速度。 到了山神庙时,庙内有一团熄灭的篝火,一名看不清面容的乞丐正在庙中休息。 吴蕴便拱手客气道:“这位兄弟,我们也打算在庙中休息一夜,多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乞丐睁了下眼睛,看见吴蕴一行人过来,便起身走到角落的稻草地躺下笑道:“客气了,只要不嫌我叫花子脏臭的话,诸位请便。” 吴蕴见这乞丐虽然衣着破烂,但是言语举止之间多有洒脱之意。 且在这种寒冷的季节只穿一件破烂的单衣,心中暗暗称奇,这乞丐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至于张玄和刘欣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乞丐的深浅,但只看他敢一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山神庙住宿,心中也多了几分戒备。 吴蕴重新点起篝火,这才驱散了一些深秋的寒意,这般寒冷的天,只怕明天会下雨,所幸的是在路过杭州的时候就买好了斗笠和油伞。 林震南此时也带着林平之三人拿着简易的毯子铺了个睡觉的地方,众人都有些疲惫了。 所以也没有多说,关上山神庙门,便各自睡下。 吴蕴盘腿坐在篝火边上打坐,刘欣就铺了个毯子躺在吴蕴身侧。 一阵寒风自山神庙的窗缝吹进,刘欣冻的的缩了缩脑袋,吴蕴察觉后便将自己包里备用的衣服取了出来轻轻披在刘欣身上。 吴蕴可不敢深睡,反正静心打坐既可以练丹田,又可以休息。 何况自己现在丹田马上就到达5000了,一旦丹田突破5000之后就是真正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实力了。 第五十三章 倒霉催的 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山神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加上旁边还有一个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寻常人的乞丐,吴蕴自然无法安心睡觉。 见那个乞丐侧躺在稻草上,望着庙外发呆。 吴蕴心中一动,从包中取出几个馒头和一小壶梨花酒递给那个乞丐。 乞丐嘿嘿一笑便接了过去,也不检查一下就直接吃了起来。 吴蕴轻声道:“你就不怕我给的东西有毒?” 那乞丐笑了笑,也低声道:“我一个臭叫花死就死了,死前能喝到杭州城的梨花酒,吃点东西做个饱死鬼也不错。” 吴蕴笑着微微摇头,坐回刘欣边上看着乞丐吃完东西,乞丐笑道:“这酒不错,还有吗?” 吴蕴点头,从包里又拿了一壶酒出来给那乞丐。 那乞丐拿起酒站了起来,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吴蕴心中略有疑惑,跟着乞丐走到庙外,还不忘顺手把门带上。 庙外此刻的寒气极为冻人,而那乞丐身穿单薄的破烂衣裳似乎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只见那乞丐走到庙前空地上,笑道:“你看好了。” 随后举起酒壶喝了一口酒,摆动起了身子,吴蕴眼睛一亮,紧盯着乞丐的动作。 乞丐口中低声道:“醉酒提壶力千斤。” 单脚立起,双手如矢微微内扣,身子微偏。 随后那乞丐一招一招的给吴蕴演练起来。 同时一边说着招式的名字:“旋争膝撞醉还真、醉步抱埕兜心顶...” 吴蕴紧紧看着每一招每一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很快,那乞丐将八招演练完,一口将壶中酒饮尽,说道:“再来一壶!” 吴蕴立即跑到马车边取出一壶酒丢了过去,那乞丐洒然一笑,身子一颠将酒壶抓在手中,又重新开始演练了一遍,吴蕴一边看一边模仿着乞丐的动作,很快又练完了一遍。 见乞丐喝光了酒后,吴蕴正打算再拿一壶,乞丐却笑了笑,跨出一步向吴蕴靠近。 一掌拍在吴蕴身上道:“年轻人,坐下调息。” 就在这时,吴蕴似乎突然产生到一种玄妙的感觉,吴蕴心中一震,也不顾地上的泥土,立即闭眼运功。 此时吴蕴内观自己丹田,有一火球似乎能散发出灼热的气息,连带着吴蕴身上开始发热。 开始周身冒出淡淡的烟气,居然就在这样的时刻进入的短暂的顿悟。 吴蕴身上的淡淡的烟气也让乞丐看的微微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此时吴蕴的丹田在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增长着,很快就从4323涨到了4543,一直飞速飙升到5000时才停了下来。 吴蕴正打算收功,只听见耳边乞丐的声音传来:“收神!感受这道真气。” 吴蕴心神一收,感觉到有人按住自己丹田。 一道真气自气海到会阴,再沿着督脉而上到达百会、檀中,而后又以特殊的运行方式在全身流转一遍后回到丹田消失不见。 此时吴蕴只觉得自己的浑身发热,身上原本还有一丝淡淡的寒意已经不知消失到了何处。 再一看丹田容量已经突破到了5660,吴蕴立即依照刚刚的运行方式将真气再次运转了一遍。 当真气运转一周回到丹田后,耳中传来那乞丐的声音道:“我当年用三壶酒从一个无名老道那学到了这功法,今天你也给我三壶酒,我便也将此法传给你,此法名唤寒暑铁布衣。” 吴蕴收功,对着那乞丐磕了四个头,打算起身。 那乞丐含笑看着吴蕴道:“还要再磕五个。” 吴蕴憨笑一声,又磕了五个头后这才站了起来,那乞丐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道:“这东西就传给你了,若非自己的弟子,不可随意教给外人。” 而后似乎想到什么一般,乞丐又摆手道:“算了,你爱教给谁教给谁,反正别人要是用你教的武功作孽,因果也得算在你头上。” 吴蕴恭敬的应承,双手小心接过这本破烂的书,只觉得书本比起寻常的书有一丝沉重,小心问道:“不知师父为何将神功传给我?” 那乞丐一笑道:“我做事素来随心所欲,早年因此吃过大亏害死双亲,之后又因这性格牵连了兄弟,所以四处流浪,这么多年下来才知道这性子是改不掉了。” 随后又道:“今天传你醉拳和寒暑铁布衣也是喝了你的酒一时兴起,反正我乐意。” 那乞丐看了吴蕴一眼后,说道:“行了,就此别过,有缘再会。”说完就踏着夜色而去。 吴蕴一愣,这就走了?于是连忙道:“不知师父尊名?” 乞丐已经消失在远处,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苏灿。” 吴蕴这才知道这乞丐就是苏灿,先前无论吴蕴用系统怎么看都只显示乞丐二字。 想来苏灿应该算是隐藏人物了,这性格说走就走,果然是随心所欲、潇洒之极,转身回到山神庙内翻看起刚刚得到的秘笈。 另一边已经离开几里之外的苏灿突然顿住脚步,有些后悔喃喃的道:“早知道刚刚应该多拿一壶酒的,下次喝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随后苏灿又摇了摇头:“不行,高手要有高手风范,怎么能为一壶酒毁了自己的形象呢。” 又往前跃出了十几米后,苏灿突然转身,原路回头。 这时的吴蕴已经坐回刘欣身边翻看起了秘笈。 这本书外面包着的纸质封面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是里面用的却是皮纸,讲述的便是寒暑铁布衣的介绍和具体练法。 根据书中的记载,吴蕴知道了寒暑铁布衣属于混元性内功,而且应该是顶级内功! 属于由内而外的炼体之法,及其温和中正,不同于横练十三太保需要以特殊技法刺激肌肉来产生刀枪不入的效果。 练成之后刀枪不入、寒暑不侵,真气流转全身且力大无穷。 光是看着介绍,吴蕴就兴奋不已,自己过去可没有这样的机遇,或者说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机遇,多半是一门一流内功修炼到老。 所以大部分的玩家只能修炼到9000或者丹田时就达到了瓶颈,再无存进。 而吴蕴过去也是经历了无数生死之后才突破瓶颈才到了一流的境界。 吴蕴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秘笈,自己的丹田刚刚突破5000的瓶颈之后已经算是三流好手了,就算再次遇到默渐离也丝毫不惧。 此时庙内只有淡淡的鼾声,和身边睡着的刘欣轻微的呼吸声,此外一片宁静。 这时吴蕴却听见屋外一声树叶碎裂脆响,在宁静之中极为明显,吴蕴立即收起书。 小心贴到门后,只听见门外一阵空气破开的啸声,随后一声极轻的闷哼响起。 吴蕴立即推开门,只见到一个青衫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踏着树枝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时苏灿却突然出现在了庙前,面带一丝尴尬对着吴蕴道:“我刚刚看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这附近徘徊,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吴蕴心中猜出多半是玄玉子悄悄跟来,却被苏灿刚好撞见,也不点破。 于是开口说道:“师父,您回来就好,外面凉的很,还是进来休息一晚吧。” 苏灿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现在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吴蕴连忙从车上取出两壶酒道:“这里还有最后两壶酒,师父带走吧。” 苏灿笑道:“这样也好。” 见苏灿接过酒后,吴蕴又拿出几两银子和一小包干粮道:“师父行走江湖不易,这些是一点心意,都带上吧。” 苏灿呵呵一笑道:“有心了。” 将吴蕴手中的东西全部接过后再次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吴蕴望着苏灿远去的背影,心中琢磨道:“不是刚刚已经走远了吗,怎么会这么刚好撞见玄玉子,还有这玄玉子也有点意思啊,伤还没好又受了伤,倒霉催的。” 想了一会后,吴蕴只道是苏灿心性不可琢磨,玄玉子既然再次受伤那就不管了。 返回庙中,继续看起了秘笈。 越看越觉得这寒暑铁布衣精妙,立即打坐修练起来。 清晨,微微的光亮透过山神庙的窗户照在庙内,一格一格的白色光晕连带着雾气显得有些迷幻。 此时庙外早已有时不时的鸟叫声在凄寒的雨中传来,十分好听。 吴蕴收功站起来打了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内功一栏: 内功:寒暑铁布衣、十三太保横练(特性:金筋,属性:混元,丹田:5924,真气:5924) 此后自己可以只要运用不同的运气方式就在可以在两种内功的之间来回切换了,而武学一栏也有一个1级的醉拳。 这个没有秘笈可读,只能靠自己苦练才能提升了。 此时林震南也醒来了,见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林震南无声对着吴蕴微微点头一笑,吴蕴也回了个笑脸。 一夜未眠的吴蕴精神反而极好,推开庙门,外面此时已经下起了小雨。 在潮湿的空气中微风带起一阵寒意,给了还在酣睡的众人一个激灵,纷纷被这股寒意刺激的醒来。 肇事者吴蕴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取出水囊漱口后取出特地带着的毛刷开始刷牙,简单的洗漱后。 此时众人也差不多醒来,纷纷在山神庙屋檐下洗漱着。 吴蕴冒着雨在车上取出几顶草笠分给众人,然后运起寒暑铁布衣将身上的衣服蒸干,冒出了淡淡的白烟。 林如镜好奇道:“吴大哥,你身上在冒烟唉?刘欣,快看。” 另一边还在洗漱的刘欣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只见吴蕴浑身上下都冒起了白烟。 宛若仙人,第一次见次景的刘欣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有吴蕴知道自己这一装逼下来真气已经被耗去了大半,衣服干了以后深吸一口气,提气将真气回满。 林平之突然对众人道:“昨天那个乞丐不见了。” 吴蕴开口道:“他天还没亮就走了,你们睡得倒是香,让我我自己一个人守了一晚上夜。” 张玄打了个哈欠,笑道:“能者多劳嘛,能力越大,劳力越大。”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家人和小女朋友阿琳也跟着到这个世界后,加上没有警察的包袱后。 张玄也恢复了原本压抑的性格,开始让吴蕴他们看到自己真实的一面。 不过张玄这种变化吴蕴倒是挺喜欢的。 而一边的林平之反而不好意思挠头道:“下次我和你一起守夜。” 王氏含笑摸了摸林平之的头看向吴蕴,吴蕴闻言一笑道:“好啊。” 见众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吴蕴精力满满的道:“都收拾好了,那就出发!” 第五十四章 展威 临出发时,让张玄将山神庙内的炭火灭了。 此时刘欣小跑过来,将折好的衣服还给吴蕴,吴蕴只听见刘欣小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甜甜一笑,撑着伞着小跑回车上。 吴蕴嘿嘿一笑将衣服放回包中,带起草笠,一行人就再次出发了。 在不远处的德清县吃了早餐,给马喂了马草后,继续加速赶路。 在中午时,吴蕴一行人就到达了湖州县,在县城吃了午饭。 午饭间酒楼内时不时有人低声在讨论最近几天太湖一带死了不少人,据说是十二连环坞开始大肆报复大江帮的人。 令吴蕴心中微沉,林震南一家三人更是面露担忧,自己福威镖局被灭,死的人都已经有十几人了。 而这十二连环坞则更狠,这些日子杀的大江帮众已经达到了上百人,被无辜牵连的更是不知多少。 吴蕴皱眉道:“这一带最近不太平,所以我们今天下午还要加快速度,今晚如果能到茅山脚下,明天再辛苦一下傍晚就可以到南京城了。” 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吃完饭备好干粮和酒水后,一行人立即赶路。 这次众人都不打算再停下来吃饭了,所以出了湖州县一路北上。 此时官道上的人都行色匆匆,面色紧张,不敢停留。 也有不少官差三两结队在官道巡逻,十二连环坞这么做几乎就是和邪派无异了,自然引起了刑部的绞杀。 所幸现在还是白天,加上有官差和兵丁会偶尔在官道巡逻。 路上一切都还算顺利,吴蕴有刑部的文书在身,所以官差也并没有过多盘查。 当天傍晚就到达了宜兴县,不过距离茅山还有很长一段路,估计到那的时候都已经是子时了。 到时候又得在野外找地方露宿,所以吴蕴索性就在宜兴住上一晚,至少县城内应该还算安全的。 现在每个县城中的街道上负责巡逻差役数量都增加了不少,还有不少大江帮的帮众为了避难,拖家带口从城外的渔村来到县城。 看着这些蹲在街道角落的大江帮众,吴蕴心中有一些感叹。 这些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到最后,十二连环坞的报复极强,不过吴蕴也没有太过可怜他们。 毕竟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些人当初参与屠灭十二连环坞的分寨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只可惜那些因此事无辜惨死的百姓,看着这些人渔夫的装扮,吴蕴突然想到什么,再看了一眼在一边交谈的林震南三人。 吴蕴开口道:“你们三人现在就去衣铺买件新衣换上,你们这衣服原本没什么问题,现在就有些扎眼了。” 林震南立即会意点头道:“好!” 见林家三人去附近布庄买衣服,吴蕴一行则在边上的客栈订了房间。 一夜平静,次日,一行人就出发前往茅山。 走到距离太湖有些距离时,路上的人渐渐变少,也没有了什么官差。 吴蕴心头一跳:“后面那个商队已经跟了自己一行人半天了,如果说也是要去南京城的话,完全可以沿着官道而行,毕竟商队要以稳妥为主,而不是像自己等人这样抄近路。” 吴蕴看了一眼的张玄,此时张玄显然也有一丝顾虑,对着吴蕴微一点头。 吴蕴低声道:“你和刘欣他们护着林家三人。” 张玄没有犹豫,点头紧跟着马车在前方一处靠山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这样只需三面迎敌即可。而吴蕴则慢慢停了下来,突然拔出单刀,一跃而起冲向那个商队。 商队之中有一中年人冷笑一声从背后取出一对圆环,跃了出来和吴蕴的刀一碰,二人都落回地上,后退数步。 那中年人面白无须,脸上布满皱纹,戴着一个破斗笠,倒是一股子邪派的高人风范。 此时中年人冷笑道:“想不到大江帮现在还有这样高手存在,蹲了这些日子可算钓到大鱼了。” 吴蕴眉头一皱道:“我们不是大江帮的人。” 中年人却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每个死在我手上的大江帮众都这么说。小乙,是不是那三个人?” 一名长相斯文的年轻人道:“是,昨天来的就是那三人。” 吴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正是下了马车的林震南一家三口。 吴蕴心中暗骂一句:“麻烦。” 林震南面露惊异的指着那年轻人道:“你...你是昨天那个衣铺的小厮?” 那中年人微笑道:“这是我们十二连环坞的暗桩,本来不该告诉你们的。不过看在你们马上要死了的份上,告诉你们也无妨。” 不过中年人这笑容看着却并不友善,说完后大一挥手。 商队十几人拉开货箱,拨开稻草取出货箱中兵器,将马车包围起来。 吴蕴心知这估计是什么新的突发剧情,于是道:“我们是刑部的人,不是你说的大江帮。” 中年人玩味一笑道:“喔?有证据吗?” 吴蕴点头笑道:“自然是有的,文书就在我这。” 随后吴蕴一边翻着包一边向中年人走去,走到还有两步时吴蕴手中单刀突然划出利啸砍向中年人。 那中年人也举起双环一接,口中喊道:“就知道你不老实,就算你是刑部的,知道了暗桩也得死,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二人刀环相接,连连砸出巨大的金铁之声。 另一侧也刘欣、张玄三人则将林震南三人护在车后,此时已经被团团围住。 好在三人长期作为队友,相互配合之下也能打的有来有回。 这群十二连环坞的人中应该只有吴蕴眼前这名中年人算的上不错的好手,吴蕴一招饿虎扑食身法迅猛向那中年人冲去。 中年人圆环交错一格,叮的一声,圆环在中年人手中宛若灵蛇一般。 猛地一缩再如弹簧般急急向吴蕴胸口要害割来,吴蕴抓住这空档运起凤双飞中的技法凤泊鸾飘。 身体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闪开,那中年人此时瞳孔微缩,立即抽身后退。 吴蕴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猛一提气,鸾凤分形使出,双脚犹如有人抓紧贴在地上。 身子不可思议的前倾,刀势忽然变得诡秘起来,在中年人身上砍出几道伤口。 那中年人吃痛,急忙后闪。 却见吴蕴此时居然身若惊鸿,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前,吴蕴脸色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低声道:“彩凤随鸦。” 中年人此时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成竹在胸,惊恐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大江帮不可能有你这..” 吴蕴刀已经划破中年人的咽喉,中年人最后的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已经断了性命。 吴蕴昨夜丹田突破到5000之后,一些原本无法施展的凤双飞技法已经可以使用了。 也正是这样,吴蕴才有把握迎战这个中年人。 这时躲在不远处一棵树后的一个青衫道人面带惊异,正是玄玉子。 此时玄玉子双眼紧紧盯着吴蕴,刚刚吴蕴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玄玉子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再不出手的话人就被吴蕴杀光了。 从包中摸出几枚暗青色的钉子一甩,还在围攻张玄等人的那些十二连环坞杀手就倒了几人,剩下的人则被吴蕴直接砍杀了。 玄玉子从树后走出来,缓步向吴蕴等人靠近道:“咳,贫道刚才路过宜兴县看到这些人密谋要对付你们,有些不放心你们的安危,就跟来看看。” 刚刚吴蕴一直在观察着玄玉子的脚步,除了脚步有一些缓慢之外看不出任何昨夜受伤的迹象。 心道:“这玄玉子有些门道啊,被苏灿伤一下现在居然丝毫看不出受伤。” 于是吴蕴笑道:“原来是道长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宵小一直在跟踪我们,现在我就放心了。” 玄玉子潇洒一甩拂尘,淡然笑道:“相见就是缘分,恰好贫道也要去南京城,不如顺路而行?” 林平之经过这几日跟着吴蕴的察言观色,也觉得这道士怕是有些图谋,难保不是假作好人,图谋自家的剑谱。 自从那一夜山洞听见默渐离所说的什么剑谱下落之后,林平之几次央求林震南告知,却每次都被林震南以时机不成熟为由推脱。 所以林平之知道自家有真正的辟邪剑法下落后,对这个道士也警惕了不少。 吴蕴笑了笑,开口道:“一起走?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们没有多余的马,车上也没有多余的空位,道长恐怕得辛苦一下步行了?” 玄玉子笑着拱手道:“这是自然。” 吴蕴此时摸不透玄玉子到底是想干什么,若是想逼问剑谱下落,早就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逼问。 难不成笑傲江湖这个剧情在青城派还有什么分支不成? 先前在杭州得到时候看不出玄玉子深浅,不过吴蕴现在实力大增,也不惧玄玉子,所以心中有底才让玄玉子跟着一起走。 再次上路之时,众人要么骑马要么坐车。 只有玄玉子在一边走着,不过这玄玉子脚步玄妙,衣袖生风,一步竟能跨出几米远,气度极为潇洒。 吴蕴不由得好奇道:“玄玉子,你这轻功叫什么名字?” 玄玉子微微一笑,说道:“逍遥游一篇中有言: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我这步法名唤驭风步,我青城的独门绝技之一。” 这时林平之不顾林震南眼色,忍不住道:“那日你说的偿还师门长辈的孽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余沧海你认识吗?” 玄玉子脸色一变,不复起初的惬意,长叹一口气。 第五十五章 剑谱下落 林震南见玄玉子表情变化,立即道:“不便说就罢了,平儿,下次不可如此莽撞。” 林平之撇了撇嘴,心头有些不服。 玄玉子却开口道:“青城山乃是道门名山,但是青城山上却不止一个青城派。”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心下好奇,提起了耳朵。 就连吴蕴也没听说过这种消息,毕竟过去自己对于青城派并不熟悉,不由得慢下速度拉长了耳朵。 玄玉子接着道:“你们所知的余沧海是青城山上松风观的观主,这松风观在前山,乃是青城的显世门派,而青城后山还有一个隐世的上清宫。” 看了看都在认真听着自己所述。 玄玉子顿了顿道:“原本上清宫是不问世事的,但是前段时间有人到后山寻到我师父,说余沧海最近动向不对,所以我一路跟到福州,发现了余沧海似乎要谋夺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 林震南此时面露惨然,林平之则暗暗握紧了拳头。 玄玉子接着道:“我武艺自然是比不了余师叔的,他心意已决,所以对于福威镖局灭门一事,我也难以阻止,只能暗中保护你们林家三人。” 吴蕴将信将疑,玄玉子笑着看了一眼吴蕴,道:“我若要谋夺辟邪剑谱,那福威镖局灭门当晚我就出生手了,赵月临一死,那时候的吴兄弟是挡不住我的。” 这时众人才慢慢放下心中的怀疑,吴蕴道:“那余沧海现在何处?” 玄玉子笑道:“他受了伤,加上我师父从后山出来,所以现在余师叔已经被禁足了,现在松风观主由司马林师叔暂代。” 林震南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此时玄玉子话锋一转对林震南道:“其实那日默渐离说的倒也没错。 辟邪剑谱只要还在你们林家,你们林家的祸患就一日不绝,我若是你就直接把剑谱毁了或者交给更强大的势力,这样后患永除。” “你..说了这么久不过也还是为了剑谱而来。”林震南疲惫的摆摆手。 林平之怒道:“辟邪剑谱是我们林家的,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用心不良,都想夺走我们林家的剑谱。” “平儿。”林震南阻止了林平之后,突然道:“原本远图公说这林家祖传之物,须得好好保管,但却又说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 林震南貌若癫狂笑了几声后,便岔气一阵猛咳,林平之急忙轻拍林震南后背。 此时众人早已停下了车,林夫人王氏也一脸不善的看着玄玉子,双手抓着两把金色的单刀。 林震南宛若浑身无力一般靠在车轿上,轻轻摆手。 随后说道:“也罢,既然一个个都想要我林家的剑谱,告诉你们也无妨。” 拉住了面色通红、双目充血的林平之,林震南缓缓道:“那东西就在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地窖中。” 说完此话,林震南闭上眼睛不再看玄玉子一眼。 玄玉子面露大喜道:“此后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便是盟友了。” 说完此话,玄玉子就瞬间掉头朝着福州方向冲去,林震南看着玄玉子远去的背影冷声道:“呵,盟友?” 林平之却忿忿道:“爹,你为何把这事告诉他?” 林震南苦笑道:“今天有一个青城派为了剑谱灭我福威镖局,明天会不会又有一个什么少林、武当过来逼问我们? 孩子,远图公的祖训不让我们翻看,却又留下剑谱下落,想来就是想到有这一天了。” 林平之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林震南对着吴蕴一行道:“你们几位若是也为了剑谱,现在就去吧,还赶得上。” 吴蕴冷笑一声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若非答应了赵老要安全将你们送到南京,我早就走了。” 林震南一拱手到:“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吴少侠见谅。” 吴蕴一摆手道:“无妨,我们继续上路吧。” 说罢,一行人继续上路,经此一事后,众人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终于在两天后的早晨将林震南一家送到了南京城的飞马车行。 飞马车行的主事人是一名姓马的老者,听闻了赵老的死讯后,面露悲痛道:“想不到当日和赵兄一别,竟然就是永别。 也罢,你们三人以后就在车行住下吧,我既然在此,必然护的你们周全,等风声过了再回去重整镖局也不迟。” 马老拿出了一些金银作为报答给吴蕴几人,吴蕴等人一人分了一两黄金。 而林震南一家对吴蕴极为感激,林震南还取出自己带出来的一部分银钱作为谢礼。 不过吴蕴一行此刻也意尽阑珊,收下钱后就离开了车行后返回应天府衙重新入职。 回到应天府后,吴蕴就开始了疯狂的练功升级之路,这么多日的时间,积累了一堆主线任务可以做。 终于在一天后,吴蕴的功绩突破了15万,晋升公差。 当天,在抱月酒家办了升职宴,升职宴上,吴蕴却收到了店小二送来的一封信,不由得面露古怪。 刘欣好奇道:“吴大哥,什么信啊?” 吴蕴笑道:“飞马车行的马老送的信,说他早年和刘正风相识,现在刘正风一个月后要在衡阳城金盆洗手,邀请他去参加。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想参与江湖事,所以信中将请帖送了过来,问我要不要代替他去参加。” 张玄好奇道:“这飞马车行马老什么来头?还能收到请帖。” “他曾经是飞马镖局的总镖头百步神拳马行空,不过现在已经隐世多年了。”吴蕴面色怪异。 “马行空?”林如镜好奇道:“这不是飞狐外传的人物吗?” 吴蕴笑道:“对啊,不过好像和原着不太一样,算了,你们要去吗?去的话我也去。” 刘欣点头道:“当然要去啊!令狐冲、依琳、还有那个笑傲江湖曲,必须去看看!以前看书的时候可喜欢这些剧情了。” 吴蕴笑着点头:“好!那我们十天后就一起出发,到时候估计老段和二傻也回来了。”二傻是说宋仁德和陈业两人,这二人总是插科打诨。 所以张玄背地里和吴蕴他们谈起二人都叫他们二傻,吴蕴现在习惯了也开始叫起了二傻。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开始抢菜吃。 公差升职宴的食物可比衙役升职宴的要好上一个层次,平日里这些贵的食物可是很少吃到。 当夜,吴蕴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内后,又看了一会寒暑铁布衣秘笈后,继续开始修炼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杂谈 只见吴蕴用手掌在浑身上下拍打,手中不断将真气拍打在身上各个特定的位置,真气进入体内淬炼着吴蕴的身体。 而后吴蕴感觉被拍打过的地方都有一些热乎乎的,感觉这里的肌肉似乎都得到了淬炼。 这是寒暑铁布衣中记载的修炼身体之法,既然有练气之法自然就有炼体之法。 只有这样才能内外兼修,达到刀枪不入、寒暑不侵的程度,这也是和十三太保横练不同之处。 十三太保横练的炼体之法是以木棍捶打自身,达到真气自发抵抗攻击,先前吴蕴也会时常抽时间修炼。 但吴蕴这两日练了这寒暑铁布衣的方法后,感觉自己的身体强度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这点从吴蕴做任务时就感觉到了,在运转真气和杀敌之时明显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度不亚于一般的淬火刀剑,顶级的内功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吴蕴收功后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吴蕴(84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一个月 声望:名动一方(酷吏) 武学:太祖长拳(80级)、五郎八卦棍(80级)、醉拳(12级) 内功:寒暑铁布衣、十三太保横练(特性:金筋,属性:混元,丹田:7112,真气:7112) 轻功:凤双飞(57级) 技能:读书识字(炉火纯青)、毒术(粗通皮毛)、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刑部小卒 提升经验连带着将自己的醉拳都练到12级了,不过这也只是前期比较快。 而真气则是提升最大的,也是对自己实力提升最明显的,也已经到突破7000,其他各项都有了一些提升,吴蕴满意的点点头。 吴蕴之后的时间就开始疯狂的升级,这趟寻亲之旅让吴蕴发现自己的现在实力上的短板,加上新学的内功和轻功都需要通过练级来提升等级。 而且成为了公差之后吴蕴也学习了刑部的轻功八步赶蝉。 八步赶蝉的优势在于赶路,而不是爆发,八步赶蝉顾名思义,八步之内可以追上飞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使用的内力消耗较低。 十天之后,到了约好的时间,吴蕴就带着一大群人骑着马向衡山出发。 段连城已经在前两天赶到了南京城,用他的话说:“在家里什么事都没法做,就连想洗碗都不让自己碰碗。” 陈业和宋仁德则是昨日才赶回南京城,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疯狂的清累计多天下来的任务,清的人都傻了,此刻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鉴于上次坐马车赶路速度太慢,所以这一次,人手一匹马,骑着马赶路,既潇洒又快捷。 起初除了吴蕴和张玄之外,其他人第一次要骑马赶这么远的路还有些兴奋。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中午,陈业就已经哭着脸开口道:“吴哥!我们休息一会吧!屁股都坐痛了。” 吴蕴点头笑道:“当初我说要坐船去的时候,是谁说骑马很潇洒,衬托英雄气的。” 陈业嘿嘿一笑道:“我那不是在说吴哥你潇洒嘛?” 吴蕴笑着道:“好吧,那就休息一会,刚好现在也要吃饭了。” 陈业笑嘿嘿的下马,夹着屁股走到路边一个草地上坐下。 吴蕴看的哈哈一笑,将刘欣扶下马,再搀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这一幕看的林如镜心中犹如恰了柠檬一般,皱眉看向陈业。 陈业只好哭着脸夹着屁股起身,将林如镜扶下马带到刘欣边上,这才重新坐下。 吴蕴则打开放在马背上的干粮包,取出一些馒头分发了。 这一路都要沿着长江而走,长江沿途城县极多,所以吴蕴等人根本不用露宿野外,可以算的上是一路顺利,只需要沿着官道走就行了。 总体而言,大明的治安还算是不错的。 不过由于是沿江而行,偶尔也有遇到刑部的玩家和官差在围杀一些头戴斗笠,渔夫打扮的十二连环坞成员。 碰到这种情况吴蕴等人自然也会看情况出手,毕竟不是所有十二连环坞的成员都是恶徒,有一些只是在江山讨生活的真渔夫。 这种只要不戴标志性的斗笠,大部分参与围剿的人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即便在正道之中也未必全是好人,也有一些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却为人卑鄙的伪君子。 终于,吴蕴一行人在五天之后到达了岳阳城,登上了岳阳城远眺,望着无边无际的云梦大泽。 张玄感慨不已:“我在现实,每日工作繁忙,哪里会有机会到这里来玩,只怕也得退休以后才有机会了吧。” 段连城此时却有感道:“我家在陕西一带,自幼练武,后来去读的也是武校,毕业之后就在一个武馆教人学武,来到这游戏里我才发现这几乎就是一个新的世界,这无限乾坤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吗?” 听了段连城这话,吴蕴笑道:“管他是不是游戏,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有家人、有爱人、有兄弟、也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说道最后还看了一眼刘欣,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二人双眼对视一下立即转开视线。 这一番交心,众人心情颇好,就在岳阳楼附近吃了饭开始闲逛起来,这一带有不少丐帮弟子,大多身上挂着一两个布袋。 这些丐帮弟子也有一些是玩家,不过玩家穿的就稍微干净一些了。 这些丐帮弟子三三两两的在路边坐着,有一些则在讨食,给钱还不要,只要食物,看的一行人暗暗点头。 这些丐帮弟子颇有秩序,给食物的就会道句谢,不给的话也不恼怒。 吴蕴几人见状便买了一些馒头带在身上,有人过来讨食的就给上一块。 这些丐帮弟子几乎没看到有超过三袋的,这时却被吴蕴看到一个三袋弟子也在讨食。 吴蕴好奇的冲他问道:“这里的丐帮弟子平日也都这么多的吗?” 那三袋弟子笑道:“不远处的君山便是我们丐帮的总堂,自然丐帮弟子就多了。我们这些丐帮兄弟都是好汉,有我们在这,一般的混混流氓都不敢惹事,十二连环坞知道吧? 到了这这一带也得老老实实的,所以这里的百姓对我们这些叫花子也多有照顾。” 吴蕴闻言笑着点点头,递了一个馒头过去,那三袋弟子笑着放到破碗中道:“多谢了!祝你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说完就带着馒头消失在人群离开。 身边的刘欣对林如镜道:“这些丐帮弟子倒是挺有些风度的,听说丐帮现在的帮主是乔峰,天龙八部的主角之一啊。” 林如镜点头,眼放光芒道:“原着里可是大英雄,不知道在无限乾坤里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要是有机会见到就好了。” 吴蕴笑着摇头道:“刚刚吃饭的时候可是有人说了,乔帮主去参加什么大会,关于围剿十二连环坞的,短时间内怕是看不到他了。” “说道乔峰,那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慕容复这个人?”张玄似有些好奇道。 此话一处就连原本没怎么说话的段连城也好奇起来:“对呀,之前可没有和这相关的消息。” 众人纷纷看向吴蕴,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吴蕴对这个无限乾坤似乎极为了解,已经成为众人心中默认的事实了。 吴蕴笑道:“有没有慕容复我不知道,不过参合庄在姑苏城外倒是真的有一个。” 随后吴蕴又道:“这些事和我们离得太远了,现在的目标是衡阳城,笑傲江湖的剧情可别错过了,所以我们一会找地方休息一会就要接着出发了,今天之内应该会到衡阳城。” 第五十七章 突破 随意找了个茶馆喝了几杯茶水后,见到街道上有一阵喧闹。 吴蕴这一桌是靠窗位置,看到窗外此刻有一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 此时在一个摆件摊前,对着一个摆着摊的小贩破口大骂:“就你这破玩意也敢卖200文?你真以为老子是傻子,有那么好骗?” 那小贩面色涨得通红道:“客官,这块木雕是我花了两天心血才刻完的,怎么就骗你了?” 那男子一听此话:“你还敢顶撞我?知道老子是谁不?老子是李炎!” 说完此话,男子一脚踹翻了木桌,小贩连忙护住散落在地上木雕。 这男子反而变本加厉,一脚踢在小贩身上,小贩痛呼一声却依旧护着那几块木雕。 吴蕴此时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打算阻止。 却有人比吴蕴速度更快,只见刚刚和自己讨过食的那个三袋弟子不知从何处出现小贩身边,手中一根木棍敲开了男子正要再次踹向小贩的脚。 男子被棍子一敲吃痛下,怒骂道:“臭乞丐,你敢打我?” 那三袋弟子却不卑不亢道:“当街行凶,欺凌弱小,你别以为你是李家的人就可以横行霸道了。” 那男子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丐帮弟子们,自知不是对手,呸的冲地上吐了一口痰便要转身就走。 那三袋弟子却朗声道:“打了人就想走?留下500文给这小兄弟作为补偿,否则休想离开此处。” 话音刚落,四周的丐帮弟子便隐隐将男子围在中间。 这男子冷哼一声,取出一个荷包从地上的小贩一甩,就离开此地。 这时那些丐帮弟子才散去,那三袋弟子将地上的小贩扶起。 捡起那荷包递给小贩道:“你拿了钱就先回去吧,这几天就别出来摆摊了,李家的人也不好惹。” 那小贩捂着刚刚被踢中的腰,对着男子离开的方向呸的骂了几句。 随后苦笑道:“这些李家的狗东西,欺人太甚。这次多谢喻兄弟了!若不是你在,我恐怕就要难过了。” 吴蕴看着处理完这事散去的人群,心下有些好奇。 对着颇有兴致还在看着的店小二道:“刚刚那个丐帮弟子是谁?” 店小二笑了笑道:“你说喻哥啊?他是负责这一条街的丐帮弟子,叫喻齐,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呢,所以我们平日都叫他喻哥。” 说完就接着转身忙去了。 吴蕴听完笑着点点头,对着段连城几人道:“看来这些丐帮弟子还真的不错,至少也维护了治安。” 陈业道:“对啊,刚刚我都看不过去了,还好那个喻齐出手了,要不我就过去教训那个男的了。” “就你?”隔壁桌传来一声嘲弄道:“你们知道那李家是什么势力吗?就敢口出狂言。” 吴蕴等人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一嘴胡子的大汉坐在那里喝茶。 吴蕴便道:“什么势力?” 那大汉说道:“这李家是年帮在岳阳一带的分会,李家的当家就是岳峰武馆的馆长,你去教训他,明天就倒霉了,人家有丐帮做靠山。 李家不敢动,你们呢?如果动手只怕都走不出岳阳城。” 陈业听的有些不服,吴蕴却已经开口道:“多谢兄弟相告!” 那大汉也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喝着自己的碎茶。 吴蕴几人讨了个没趣后就离开了茶馆,继续驾马向衡阳城出发。 到了衡阳城时已经天色渐晚,吴蕴便提议到回雁楼吃饭。 能到这个游戏的大部分都是武侠爱好者,此刻一听吴蕴的提议,自然纷纷同意。 来到回雁楼,只见这回雁楼大约三丈多高,有两层,此时灯火通明,修饰的也是古色古香。 吴蕴等人进了楼找了个空位坐下,店小二便过来点菜。 点完菜后,吴蕴随口一问:“最近这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尼姑之类的?” 店小二疑惑的摇摇头道:“不曾见过,若是见过我一定会有印象。” 吴蕴笑着道:“好的,谢过小二哥了!” 店小二笑道:“客官实在客气了,这谈的上什么谢字呢。” 随后就哼着小曲离开。 段连城道:“看来剧情还没开始啊,那是不是有机会看到田伯光和令狐冲那段剧情了?” 吴蕴笑着点点头,现阶段大部分的玩家都在各自的门派驻地和城市。 一般是不会接触到这些剧情的,若说有可能那也就五岳剑派的人玩家才有那么一些可能会接触到剧情。 其他玩家虽然知道剧情,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于是几人当下就决定之后每天都来这回雁楼坐一坐,没准哪天就碰上了。 吃完饭后,吴蕴等人就在回雁楼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这样如果出现了剧情,也能及时发现。 距离金盆洗手开始还有十五天时间,所以这些时间吴蕴等人就可以在附近逛逛,看看风景。 南岳衡山也是天下名山了,山上除了衡山派之外,自然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所以一有时间吴蕴等人就回到衡山去爬一爬,做一下风景党。 可惜的是游戏没法拍照,看着这样的美景,刘欣还有陈业他们都有些手痒痒。 其余的时间,吴蕴就和段连城一起在武馆练功。 不得不说的是吴蕴的丹田此时这么多天下来已经达到了9000了,也就是三流到二流的瓶颈,所以这些天和段连城切磋了不知多少次,吴蕴都没有成功突破这个瓶颈。 这一切磋,吴蕴才发现段连城这人不声不响的就到了二流高手之境,不过想来也正常,段连城得到傲寒诀的时间比自己学到十三太保横练时要早上不少。 再加上他练功狂的性子,若不突破反而奇怪。 终于在距离金盆洗手大会还有十天的时候,当天晚上,吴蕴依旧每日以寒暑铁布衣中的炼体之法锤炼身体时,就在拍打丹田的一刹那突然觉得一阵悸动。 吴蕴心跳加快,这是突破的征兆!立即坐在地上,内转真气,只觉得浑身发烫,这时候已经到了十月份了,时值冬日,吴蕴却仿佛身在初春时节,只穿着一件单衣却丝毫察觉不到寒冷。 头上细密的汗水渗出,头上冒出阵阵白色的气,此时吴蕴体内的真气正在飞速运转,仿佛在冲击着一层无形的壁垒。 只听“轰”的一声,吴蕴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瞬间突破极限,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吴蕴睁开双眼忍不住大笑一声,声音洪亮,自己前世花费了数年才能达到的二流高手境界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突破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住在隔壁的段连城忍不住敲墙道。 吴蕴立即起身来到段连城房间笑道:“老段,我们来打一架吧。” 段连城笑道:“这么多天挨打还没挨打够啊?又来找我切磋。” 吴蕴笑骂道:“一会谁打谁还不一定呢,走不走?” “当然走啊!为什么不打。”段连城一推窗户了出去,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了一门叫飞檐走壁的轻功所以现在段连城也将轻功的短板补了上去,不过这轻功只是江湖流传较广的普通轻功。 吴蕴跟在段连城身后,来到城外一处安静的空地,此时早已到了夜禁的时间,是以没法在武馆的擂台切磋。 见段连城跃跃欲试的样子,摆着一副你先动手的样子,吴蕴就丝毫不客气的动手了。 第五十八章 初闻名曲 只见吴蕴身子摇摇晃晃宛若喝了酒一般,身体却极为快速的向段连城靠近。 “醉酒提壶力千斤”吴蕴口中小声道,一拳突然打向段连城咽喉。 段连城一闪后轻笑一声道:“小心了。” 段连城抬手一挡,另一手已经向吴蕴胸口锤来,吴蕴顺势一倒,“醉酒抛杯踢连环”双脚连连踢向段连城,段连城后退几步,口中有些惊异道:“咦!” 吴蕴自然不会给段连城喘息时间,“弹腰献酒醉荡步”吴蕴身子一弹,在段连城身上拍了几下,段连城笑道:“好啊,怪不得这么急着找我切磋,原来是突破了。” 吴蕴似醉非醉的摆了个姿势笑道:“看招。” 身子瞬间向段连城靠近,凤双飞中的绝技有凤来仪施展开来,身若彩凤迅疾之极。 段连城向后纵跃一步摆摆手道:“算了,不打了,没在擂台上根本不敢全力出手。” 吴蕴也知道这样打下去很容易受伤,所以就停了下来。 正要开口,这时吴蕴突然听到隐隐听见远处有人弹奏乐器,于是道:“你听到了吗?” 段连城也有些惊奇道:“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荒郊野外弹奏乐器?看看去,说不定是传说中那个笑傲江湖曲。” 于是二人就顺着若有若无传来的声音赶了过去,越靠近越听见好像有瀑布声。 二人的脚步逐渐放慢,琴箫之声就在前方不远处,于是二人小心翼翼的靠近。 就见到月夜之下,瀑布边上有两个男子,一人身形清瘦若一老翁、身穿黑衣弹着琴,身旁还坐着一个少女。 另一人身形矮胖,宛若富家员外一般,身穿黄褐色锦衣吹着萧。 吴蕴二人躲在灌木之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喜,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了笑傲江湖剧情的场景。 只听这笑傲江湖曲中箫声抑扬顿挫、带着一丝洒脱,而琴声带着一种看淡红尘的出尘之意。 曲声到了高潮时,琴声仿佛带着一丝肃杀之意,箫声却温和洒脱依旧,听得二人热血沸腾,升起万丈豪情。 最后声音逐渐弱下,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一切归于平静。 那黑衣男子看向吴蕴二人的方向道:“不知是何方神圣到来,还请现身一见。”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走出灌木丛,来到瀑布边上,那刘正风和曲洋面带一丝警惕看着吴蕴和段连城二人。 吴蕴便率先开口道:“我们二人听见二位前辈在此演奏乐曲,曲声美妙动听,所以忍不住过来一听。” 那刘正风笑道:“如此说来两位小兄弟也是爱曲之人了?那我们这曲子中,你听出什么了?” 吴蕴笑道:“在下听着这曲子时宛若身在江湖之中,似乎看到了身不由己的自己在江湖中挣扎,最后却又拨云见日仿佛超脱了束缚,看见逍遥的天地。” 刘正风听得眉头微蹙,曲洋却点头笑道:“小兄弟有些意思啊,我们这曲子名唤笑傲江湖,你所形容的倒是准确。” 刘正风开口道:“不知二位小兄弟是何门何派弟子?” 吴蕴道:“我们二人都是大明刑部门下,受托前来参加刘正风先生的金盆洗手大会。” “咦?”刘正风轻咦一声道:“我可不记得有给刑部的朋友寄过请帖,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 段连城在吴蕴示意下回答道:“我们是受飞马车行的马行空马老先生的托,他说他年事已高,让我们替他前来。” 刘正风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受百步神拳马老先生的托啊,马老先生年轻时曾是飞马镖局的总镖头,曾经运镖来到衡阳。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相谈甚欢,二位小兄弟过来一叙。” 吴蕴和段连城见状,便来到瀑布边,那刘正风却突然叹道:“想不到江湖中现在出了这么多年轻高手,你们二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二流高手之境,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到这般年纪也才不过堪堪到达一流。” 吴蕴见状只好谦虚道:“前辈过奖了。” 刘正风却开口问道:“既然二位是刑部的才俊,不知对于正邪之分有何看法?” 见一边的段连城没有开口,于是吴蕴开口道:“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正邪之分,正派之中固然是好人多,但也有伪君子和卑鄙小人。 邪派之中虽然多为恶徒,但也不乏有真汉子、真英雄,所以对于正邪之分,我一向对人对事,不以先入为主的门派辨别。” 这话听的刘正风开怀大笑,一边的曲洋也笑眯眯的抚着胡须道:“小兄弟果然开明,不愧为刑部的年轻才俊。” 曲洋看了看天色对刘正风道:“时间已晚,刘兄,我们来日再会。” 刘正风微一拱手,曲洋又对吴蕴二人道:“二位小兄弟,我们有缘再见了,非非,走了。” 随后便抱着琴带着少女离开,临行前,那少女还好奇的看着吴蕴和段连城,几步一个回头小声指着段连城对曲洋道:“爷爷,这人好高啊!” 曲洋和蔼的笑着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我这孙女年纪尚小,不懂事,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段连城挠挠头笑道:“不会,挺可爱的。” 曲洋哈哈一笑,消失在林间,刘正风也笑道:“二位小兄弟现在可有住所?” 吴蕴道:“已经才城中客栈住下了。” 刘正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道:“还说若是一时无地可住可到刘府来,府上还有空房。” 随后又道:“此刻夜已深了,老夫也得回去了,二位小兄弟之后若有空闲可到刘府做客,刘某也尽一份地主之谊。” 与吴蕴二人告别后,刘正风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留下原地站着的吴蕴和段连城二人,吴蕴开口道:“老段,你怎么看?” 段连城有些呆呆的道:“啊?什么怎么看?哦,那个曲非烟挺可爱的,刘正风和曲洋也挺好的。” 吴蕴笑道:“呸,谁问你这个了,当然是问你到时候金盆洗手的时候如果嵩山的人来了,帮不帮刘正风。” 段连城这才反应过来:“帮啊,挺喜欢他们的,为什么不帮。” 吴蕴笑道:“行,就听你的,帮。不过你小子不会喜欢曲非烟吧?难道你炼铜?” “呸,你特娘的才炼铜,我只是觉得挺可爱的一小姑娘,如果像原着那样死了也太可怜了。”段连城笑骂道。 二人笑骂一阵后返回客栈,休息一晚后。 第二天吴蕴被敲门声吵醒后,叫醒了还在闷头大睡的段连城,此时其他人早就在一楼等着二人了。 第五十九章 莫大 见吴蕴和段连城下楼,陈业笑道:“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平时你们都是最早起的,今天居然起的比我还迟。” 段连城神秘一笑道:“老吴昨晚突破了,我们去城外切磋了一下,你猜我们看到什么了?” 张玄也笑道:“神秘兮兮的,我猜八成是剧情有进展了,距离大会开始的时间也快了,我说的对吧?” 吴蕴笑道:“对,我们昨晚听到那个笑傲江湖曲了,还看到了老刘和老曲,还有那个叫曲非烟的小丫头,老段对那个曲非烟可是念念不忘的很,还说这次剧情一定要帮他们渡过难关。” 段连城笑骂一声道:“放屁,谁念念不忘了。我只是觉得可惜,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可不能像原着那样就这么挂掉。” 宋仁德道:“可是,那嵩山来的可都是高手,再说了,这是五岳剑派的家事,怎么帮。” 吴蕴微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帮,距离大会开始还有几天时间,我和老段这几天打算抓紧时间练功,到时候可要好好玩玩。” 吴蕴的底气自然就是凤双飞和寒暑铁布衣,寒暑铁布衣可是顶级内功。 与紫霞神功和寒冰真气同一层次,所以即便自己只是二流境界,但是面对费彬这些一流末尾的高手并非不可能一战。 刘欣笑道:“好啦,先吃早饭吧,都饿了。” 林如镜拉着刘欣就往客栈外走去,众人一笑便纷纷跟上。 走出客栈不远,就听见似乎有人在拉二胡。 众人目光顺着曲声看去,却见一形容枯瘦的老者坐在一处小茶馆内拉着胡琴,曲声悲切凄凉,令一边喝茶的几名江湖汉子皱起了眉头。 一名大汉忍不住道:“喂,那个老头子,你这曲子不应景啊,最近刘三爷要金盆洗手了,你不如拉点喜庆的曲子乐呵乐呵。” 那老者置若罔闻,依旧闭目低头,自顾自的拉着曲子,那名大汉见状有些面带不愉的一拍桌子,忿忿起身离开。 吴蕴几人看的摇头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人物。 衡山的莫大不就是这么一个老头子的形象吗?对视一眼,见众人都有些起了兴致。 吴蕴便率先进了茶馆,对着茶馆内胖胖的老板道:“老板,来一壶碎茶,再上一些小菜。” 那老板笑眯眯的道:“好,几位客官都坐下吧。” 于是一行人便在那老者隔壁桌坐下,所幸不少人嫌这老者拉的琴声晦气,是以他周围几桌都是空桌。 吴蕴此刻却在打量着那个忙碌的茶馆老板,见这老板手脚利索,虽然身子肥胖,每一个动作却都极为灵活迅速。 很快便将一壶茶和几盘小菜端了上来,吴蕴心道:“这老板看样子有些功夫在身,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再一看那仍旧沉浸在自己曲声的世界里的老者,心下顿时有了定论,十有八九就是莫大本人了,虽然用系统看不见姓名。 于是吴蕴对段连城道:“我听说衡山派的刘三爷和莫大先生都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怎么刘三爷这就要金盆洗手了。” 段连城看了一眼吴蕴,立即反应过来。 于是顺着吴蕴的话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刘三爷和莫大先生二人似乎有些不和,刘三爷不堪排挤就打算金盆洗手,不再过问衡山之事。” 吴蕴又道:“不对不对,我听说莫大先生为人坦荡,气量宏大,即便他们真有不和,刘三爷也没必要为此退出江湖。” 段连城面露疑惑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你说莫大先生为人如此坦荡大气,难道是刘三爷自己小气,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成?” 吴蕴和段连城这一番红脸白脸唱和下来,令一边的张玄和刘欣几人都暗暗偷笑。 而莫大的琴声也不复刚刚的沉稳,曲子中有了一些散乱。 终于吴蕴还待开口时,莫大的琴声却戛然而止,睁开双眼,眼中锋芒内敛,犹如普通的街边老汉。 扫视一眼这边的众人后,见吴蕴这一行人面带一抹怪异盯着自己。 莫大立即意识到自己身份已被认出,站了起来走向吴蕴这一桌。 陈业屁股一挪,将宋仁德往边上一挤,腾了个空位出来。 莫大便抱着胡琴挨着陈业坐下,原本椅子就不长,加上陈业这一边硬是挤了三人。 人人都只能夹紧了腿才能将脚放至桌下,显得反而有些滑稽。 只听莫大缓缓道:“既然认出我身份,又何必唱红白脸。” 吴蕴笑道:“原本只是猜测,但莫大先生为人宽宏大气,想来不会和我们计较。” 莫大似乎想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却堆出一个凄苦的表情,缓缓道:“你们是五岳中哪位门下的弟子?” 吴蕴一拱手道:“我们都是出自大明刑部,也是受人所托过来参加刘三爷的金盆洗手大会。” 莫大此刻却微微摇头,说道:“也罢,老朽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就此别过。” 说罢便起身离开,吴蕴立即道:“难不成莫大先生这等人物心中也存有门户之见?” 只见莫大置若未闻,瞬息消失在众人视线内,看的吴蕴等人面面相觑,这就走了? 一边暗中观望的茶馆老板走过来笑道:“几位见谅,我师父就是这副性子,习惯就好。” 这时段连城好奇的问道:“你也是玩家?” 那茶馆老板笑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玩家npc之分,差不多一样了,我是衡山莫大先生门下弟子崔证。” 众人听得一乐,吴蕴笑道:“说的也是。” 闲聊几句后,崔证又开始转头忙去了,还递了一小碟花生米过来作为额外的赠送。 喝了早茶,吃了点小菜后,吴蕴和段连城便要去城中武馆练功,毕竟大会时间逐渐临近,多提升一点实力是一点。 而张玄则是带着其余几人到了衡阳城府衙接了几个任务升升功绩。 这应该也算是刑部的福利之一吧,各地都有刑部的衙门。 偶尔出门在外可以接一些当地的普通任务升点门贡,这样也不怕功绩落下太多。 第六十章 笑傲江湖:序幕 这些天吴蕴进步极快,大量的时间用在了内功的修炼上。 现在的吴蕴丹田真气已经到达了之多。 况且这些日子一有闲暇之时,吴蕴便会和段连城几人一起到刘府坐坐,有了那天晚上的相识,因此刘正风对吴蕴等人也颇有结交之意。 所以多日下来,现在吴蕴对于刘府众人的感官也相当不错,更不会坐视这一家老小惨死。 这一天正是金盆洗手的当天早晨,众人依旧依照惯例到回雁楼坐上一会。 众人一到二楼中就见到二楼气氛诡异。 一名身穿暗黄色劲装的中年汉子带着一名面容巧丽的小尼姑坐在二楼中央。 那小尼姑长的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而中年汉子却是面露清逸,一抹胡子修整的颇为整洁,若非吴蕴知晓这人就是田伯光,还道是哪来的江湖侠客。 见得此景,吴蕴心中一喜,多日的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一幕出现。 看了一眼身边面露期待的众人,吴蕴等人就在二楼距离田伯光这一桌不远处坐下,等待令狐冲的出现。 果然,过不多时,一个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的男子便冲门外走了进来。 想来就是令狐冲了,不过此时的令狐冲衣服带血,似乎身体有伤,所以脸上气色不是很好。 只见令狐冲在田伯光那一桌坐下。 随后就看到了那令狐冲和田伯光的一通名场面般说了几句对话,意犹未尽之时,这时吴蕴隔壁一桌的一名青年男子却突然拔剑喝到:“你……你就是田伯光吗?” 吴蕴心道不好,只听田伯光冷笑道:“怎样?” 那年轻男子正色道:“杀了你这淫贼!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便挺剑向田伯光刺去,吴蕴有心想救下这个有些正气的年轻人。 于是同时拔出单刀一招有凤来仪身形紧随其后,一瞬之间田伯光身形一晃。 那年轻人身形被吴蕴一撞偏离了方向。 同时吴蕴的刀已经和田伯光的刀连过数刀。 田伯光身子一闪回到原位上盯着吴蕴,口中道:“好汉子,挨我数刀居然还能毫发无损。” 吴蕴虽然身上伤口众多,却并未受伤,轻笑道:“好刀法,不过力道却是差了些。” 年轻人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吴蕴所救,对吴蕴一拱手道:“泰山迟百城谢过少侠出手相救!少侠不如与我一同诛杀这淫贼!” 这时一名与迟百城同桌的天松道人也站了起来道:“不错,这等淫贼人人得而诛之,少侠不如与我们一同诛杀此人。” 吴蕴突然收到系统提示:“诛杀淫贼田伯光放过田伯光。” 看了一眼段连城等人,见段连城此时也缓缓拔出腰间单刀,吴蕴微微点头。 这时田伯光却朗声一笑道:“你们就算一齐上,我田伯光又何惧。” 于是吴蕴低喝一声,身形瞬间而动,这田伯光乃是重生以来面对的第一个一流层次的对手。 纵然是一流末尾,吴蕴不得不慎重对待。 吴蕴和段连城率先向田伯光杀去,吴蕴不惧田伯光,这田伯光内功不行,是以连吴蕴的防御无法攻破。 令狐冲虽然身受重伤,但此刻在众人围攻田伯光之时,却突然将依琳拉开战场。 令狐冲对仪琳道:“你速速逃离此地,寻你师父。” 依琳面露为难,却被令狐冲一把推出门外。 田伯光原本有意拦着,却被吴蕴一刀逼了回去,见已经拦不住。 田伯光怒喝一声向吴蕴猛攻而来,瞬息只见已经交了数十招。 说完之后回到战场边缘,见吴蕴和田伯光正面交手,一招一式只攻不守。 在数人围攻之下田伯光已然左支右绌,再加上每每想向其他任一人攻去之时又被吴蕴硬生生挡了下来。 在众人围攻,被逼到极限之下的田伯光刀法愈发凌厉。 原本吴蕴还道田伯光破不了自己的防御,但现在身上已经衣衫褴褛,无数血淋淋的伤痕在吴蕴身上,看的极为骇人。 这时候田伯光怒吼一声,这么打下去自己只要内力耗尽就必死无疑了。 于是身形瞬息而动,打算脱离战场,吴蕴却一式彩凤随鸦,已然到达田伯光身后,单刀蓄力,全身真气运转。 这一刀带着风啸声劈向田伯光后背,田伯光身子却凌空一转,挡住了这一刀。 却在这时,一把剑却从田伯光后背穿透,刺穿田伯光的心脏,令狐冲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田伯光身后。 田伯光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手中的刀已然铛的一声落地,回头看向背后的令狐冲,随后便倒地而死。 此时令狐冲却似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吴蕴见田伯光一死便将单刀收回腰间刀鞘。 将坐在地上的令狐冲搀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对缩在一楼的店小二喊道:“小二。” 店小二颤颤巍巍的爬上二楼,见到一片狼藉的二楼和倒地而死的田伯光。 再看到吴蕴一身是伤,鲜血淋漓,吓得又要下楼。 吴蕴却叫住了店小二,抛出一枚银子道:“小二,这是把你店砸了的补偿,替我转交给你们掌柜。另外,到官府叫人过来,这里有一名正在通缉的淫贼伏诛。” 店小二接过银两,虽然有些惧怕却依旧开口答道:“好...好嘞。” 见店小二远去,一边收剑的天松道人捂着手臂的伤口, 看了一眼同样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迟百城,说道:“这次多谢诸位出手!这淫贼武功极高,若非几位少侠、女侠,我们叔侄二人断然杀不死此贼。” 说完剑鞘一拍地上喘息的迟百城,迟百城立即打起精神。 起身拱手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刚刚若非少侠替我挡着,我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正坐在椅子上在被刘欣料理伤口的吴蕴拱手笑道:“不碍事,面对淫贼人人,皆欲诛之而后快。” 实则是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功绩,刚刚杀死田伯光后,系统提示说自己获得功绩。 这波不亏,下午再抽空去当地的县衙做一下评定任务就更好了。 天松道人带着迟百城再次谢过吴蕴后,便离开了。 今晚便是金盆洗手大会的时候,所以时间有些紧张。 吴蕴对刘欣道:“你刚刚有没有拿到功绩奖励?” 刘欣皱着眉,有些心疼道:“之前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那么拼了,你就是不听,现在还问我这个无关的问题。” 段连城笑道:“小刘,你别担心他,老吴他皮糙肉厚死不了的。” 吴蕴也笑道:“就是,我这皮糙肉厚的,这点伤算不上什么,只要可爱的小欣欣没事就好。” 刘欣呸的一声笑骂一声,想在吴蕴身上一掐,却感觉掐到钢板一样。 锤了一下后就跑去和林如镜一起看令狐冲的情况。 此刻令狐冲面色苍白,强自拱手对吴蕴几人道:“华山令狐冲,谢过几位出手相救。” 第六十一章 大会筹备 令狐冲一拱手,吴蕴便笑道:“令狐兄弟客气了,不妨让我家这两位妹子看看你的伤势如何?她们恰好都会些医术。” 闻言,令狐冲笑道:“那就劳烦二位妹子了。” 于是林如镜将令狐冲上衣解开,却见令狐冲左肩一处以衣袖包扎的伤口,此时那衣袖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暗红色。 其余身上还有一些大小伤痕,所幸的是伤的不重。 于是林如镜和刘欣便从包中取出金创药和纱布进行包扎,正在包扎之时,有两人身穿青城派的青衫,走上楼来。 这二人一上楼就见到正在为令狐冲包扎伤口的两女,脸上表情露出一些异色,眼神不断在两女身上打量,看的吴蕴心头火起。 这时令狐冲却率先高声道:“几位少侠可曾听说过青城派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 吴蕴恰好有心想教训一番这青城派的二人,便笑道:“当然听说过,我听说他们最擅长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功夫。” 吴蕴话音刚落,那两名青城弟子一拍桌子。 一人怒道:“格老子的,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来没听说过!” 说完之后二人齐齐起身,向吴蕴一掌拍来。 吴蕴一闪,顺势将另一人掌式打偏。 运起真气以巧劲一拳打在那人另一侧肩头,将他身子带着转了个圈,随后一脚用力朝他屁股一踹。 那人站立不定,直接屁股朝地从二楼滑了下去。看的令狐冲哈哈大笑:“哈哈哈,少侠果然深知我意!” 这一笑牵动伤口,刚包扎好的几处伤口又崩出血来,令狐冲脸上顿时苦了起来。 陈业和宋仁德则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可算开眼了!” 另一名青城弟子惊异之下,转身冲楼下喊了句:“罗师兄,你没事吧?” 段连城身子瞬间靠近,抓住这一瞬间的转身又是一脚踢在这人屁股上,这名青城弟子也被一脚踹飞,滑下楼去。 楼下传来一声惨叫:“你个龟孙,踢到我了!” 楼上众人再忍不住,笑声咋起,令狐冲更是笑得连连咳嗽。 却见楼下一阵闹腾后,二人重新上楼,二人皆提着剑,面露不善道:“你们等着,我青城派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完狠话后,居然收剑欲走,想来是知道吴蕴一行人多势众,而自己二人武艺不足,从心了。 吴蕴怎会就这么轻易放走二人,在二人转身之时与段连城对视一眼,一人一脚再次将这两名青城弟子踹下楼去。 楼下传来几句“仙人板板”、“龟儿子”的词语,就见这两人一路小跑已经跑出楼外数十米,消失在街角。 楼上众人哈哈大笑,令狐冲拱手笑道:“几位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吴蕴回礼笑道:“大明刑部,吴蕴。” “大明刑部,段连城。” “我叫刘欣。” “我是林如镜,也是大明刑部的。” 一番介绍下来,令狐冲笑道:“原来都是大明刑部的朋友,不如共饮一杯?” 说完令狐冲随意举起桌上一壶酒道:“我先干为敬!” 说罢便捧着水壶就喝了起来。 吴蕴回到桌上将先前点的酒一人倒了一杯,对饮数杯后,楼下又有几人上来。 正是店小二带着两名捕快和四名衙役上楼。 一名捕快皱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吴蕴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田伯光尸首,笑道:“这是在缉逃犯,淫贼田伯光的尸首,你们让人带回去吧。” 那捕快闻言,示意一名衙役确认。 那名衙役取出一张画像靠近尸首看了一会后,点头道:“确实是逃犯田伯光。” 那捕快点头笑道:“好,将尸首带回去。几位少侠、女侠立了功,不如随我们回县衙领赏钱。” 陈业笑道:“我和你们去,老宋,一起走。” 宋仁德便跟着陈业一齐过去,而吴蕴几人则在二楼和令狐冲对酒言欢。 没过多久,一名小尼姑带着另外三名尼姑上了楼,那小尼姑正是依琳。 依琳见令狐冲无恙后才送了口气喊道:“令狐大哥,你没事就好,那...那个恶人田伯光呢?” 令狐冲笑道:“依琳妹子,那田伯光已被这几位大侠联手杀死,你不用再担心了。先前事出有因,情况特殊,所以言语上多有冒犯,依琳妹子别放在心上。” 依琳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随后不知在说什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似乎是在低声诵经。 一名尼姑道:“依琳师妹,既然令狐师兄无事,我们就走吧,还要和师父他们汇合呢。” 依琳闻言点点头,四名尼姑对着吴蕴一行人施了个礼,便离开了。过不多时,陈业和宋仁德也回来,脸上露出笑容道:“吴哥,你猜这田伯光一死,我们取了多少赏金。” 吴蕴笑道:“这田伯光武艺高强,作恶多年,怎么也得有五两黄金以上吧。” 宋仁德笑道:“吴哥,是十两,十两黄金!” 陈业有些依依不舍的将十两黄金从包中取出,放在桌上。 吴蕴给每人分了一两后自己也取了一两黄金放回包中,最后将三两放在令狐冲面前道:“令狐兄,这田伯光最后由你手刃,所以这三两理应归你所有。” 令狐冲本想推脱,却被吴蕴硬生生塞道囊中。 索性也不客气道:“也好,小二,这一两金子作为赔偿,将你们店砸了我心里有愧,多出的钱就再取几坛好酒上来。” 说完后一甩,金子落入店小二手里,店小二立即笑道:“好嘞,客官稍等!” 过不多时,回雁楼的掌柜亲自送了四坛好酒过来。 面带讨好的笑容道:“这几坛酒可是回雁楼最好的酒,十几年的佳酿,几位慢用。” 这一砸不仅不亏,反而还赚了,先前吴蕴给了些银子,现在又得了一两金子,只是二楼一些座椅而已,哪里值这么多钱。 众人又是一番谈笑之后,令狐冲便离开了。 而吴蕴等人则去县衙清了一下评定任务,这田伯光一死,每人都多少获得了一些功绩奖励。 评定做完后,吴蕴便和段连城到了武功继续练功,而张玄在吴蕴的示意下,想到了衡阳刘府等待。 时间不多,今晚就是金盆洗手的时候了,到时候估计还有一场恶战。 为了避免刘家一家老小再次惨死,所以张玄等人便到刘府后院去找刘芹、刘菁等刘府家眷玩耍。 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所有人都穿上了刑部的衙役服,就连吴蕴此刻在武馆练功时也穿着公差服。 万事俱备,只等今晚的大会开始。 第六十二章 金盆洗手 天色渐晚,吴蕴此时已经在刘府内了,起初刘正风还有些好奇为何今天一行人都穿着刑部的制服来。 后来吴蕴便说:“你想金盆洗手,只怕嵩山的人却不会那么轻易让你退出。” 刘正风好奇道:“这与左盟主有何关系?” 吴蕴解释道:“你们五岳剑派虽说是同气连枝,但终究还不是真正的五岳派,左冷禅想要统一五岳剑派必然受阻,只有一个个削弱你们各派的实力,你们才无法反抗他的并派计划。” 刘正风摇摇头道:“不可能啊,这是衡山内部的事,左盟主没理由要为难我啊。” 吴蕴笑道:“若是你和魔教长老相交的事被知道了呢?” 刘正风脸色一变道:“你从何得知?” “那一天晚上我就知道你身边那位是魔教的长老曲洋了,不过刘前辈不用担心,我们此次也是为了帮助刘前辈渡过此难关的。”吴蕴笑着解释道。 刘正风原本还心存侥幸,经吴蕴一番解释后,这才知道今天金盆洗手的事没那么容易。 于是便问道:“那不知..吴兄弟有何打算?” 吴蕴笑道:“今晚我会让我的几位朋友保护你的家小,让你的家小都聚集一块,我会在大堂上帮助刘三爷,若是那嵩山的人强行动手便是攻击朝廷差役,自然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你今夜之后也算是朝廷的参将了,勉强算同在体系之内,我们出手也是合情合理。”刘正风听后,便吩咐家人聚集在后院的一处偏厅中。 而段连城则与张玄一众人全部待在此地。 又过了好半响,时间已到,不少人纷纷到了刘府来参加此次金盆洗手大会。 吴蕴则坐在大厅一处,见大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到了青城派入场之时,吴蕴眼睛一寒,看着余沧海带着弟子进场。 今天下午遇见的那罗人杰也在其中,此刻罗人杰也看见了吴蕴,对着余沧海小声说了几声后。 余沧海看向吴蕴,双目冰冷道:“小子,你居然也在这,那日的账我们还没好好算算呢,今日又打伤我两名弟子。” 吴蕴冷笑道:“你若想动手,我随时奉陪,不过那剑谱可是让你们派的玄玉子得了去?怎么,他没告诉你?” 余沧海面露惊色:“什么剑谱?玄玉子?那小子早在月前就叛离青城,不知去向。” 吴蕴大笑数声,令不少人都面露惊愕:“这少年人好深厚的内力!” 余沧海也知吴蕴此时功力大进,故而不再纠缠,冷哼一声后就到自己位置坐下。 那罗人杰还想说什么,却被余沧海一巴掌打到一边。 场中的人渐渐齐了,吴蕴也看到令狐冲也已经跟着一名面容俊雅的中年男子和刘正风一齐进来。 最后在坐下的中年人身后站着,那中年男子就是岳不群了。 此时令狐冲正和吴蕴挤眉弄眼的打着招呼,吴蕴笑着对令狐冲凌空拱了拱手。 而天门道长身边的天松道长则一指吴蕴,对天门说道:“今日多亏这位少侠出手才能杀死淫贼田伯光!迟师侄也是被这位少侠所救才得以保全性命。” 天门道长看了吴蕴一眼后,说道:“多谢这位少侠了!” 到了最后,刘府的大厅之内已是坐满了人,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夫仆役。 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 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一阵锣鼓声大作,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的熟罗长袍,匆匆出门迎接。 刘正风向纷纷道贺的众人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 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吴蕴见到那官员后,起身微一拱手。 那官员面带笑容的对吴蕴道:“吴差之名威震南京,久闻大名了!今天还有要事在身,交情之后有空再叙。” 说完便与刘正风一同走入大厅,群雄皆面带异色在吴蕴和这官员身上打量,议论纷纷。 这官员正是是吴蕴这些天在县衙认识的张晔。 张晔知道吴蕴在南京城的名头,所以也有意结交,今日倒是给吴蕴刷了好一波声望。 这时,跟在张晔身后的捧着圣旨的衙役突然单膝跪地。 张晔接过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顿时哗然,刘正风立即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还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张晔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 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才起身,随后示意一边的方千驹递上一个圆盘,圆盘中是一个包裹。 刘正风取过递给张晔道:“一些薄礼,不成敬意,张大人请哂纳。” 张晔笑着道:“都是自家兄弟,刘大人客气了,今后多多来往。” 而后又和刘正风饮了几杯酒后,才离开刘府,临走前还对吴蕴再次拱手,方才离开。 这时场中众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这时刘正风走到厅前,满脸笑容,揖请众人就座。 待所有人坐下之后,刘正风才抱拳团团一揖道:“各位英雄远道而来,刘某实是脸上贴金,今日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事。 今日请众位前来见证,今后诸位来到衡阳城自然还是刘某的好朋友,不过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刘某今后便不再过问了。” 说完又是深深一揖到地,吴蕴就这么看着事态的进展,等到刘正风面带微笑,捋起衣袖正要将手放入金盆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且住!” 吴蕴知道时机已到,立即起身大声厉喝道:“速速放进去洗手!” 刘正风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将手放入金盆之中洗漱,门外闯进四人身穿黄色衣裳。 面带怒色看着吴蕴,一名身材较高的黄衫男子举着一面五色锦旗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此时已经洗完手,说道:“史师侄,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再是江湖中人了,左盟主的旗令,恕刘某不再从之。” 那举着令旗的史登达显然想不到事态进展出乎所料,一指愠怒道:“你是何人,怎敢干预五岳剑派内部之事。” 吴蕴冷笑一声道:“我穿的衣服你看不出来?今后刘三爷也算是我大明刑部的人,你们打算如何?” 那史登达被气的阴笑几声,突然一掌向吴蕴拍来,吴蕴运起真气与史登达两掌相交。 吴蕴纹丝不动,史登达却连退几步,面露惊怒。 第六十三章 嵩山落幕 此时一众与刘正风交好的人纷纷哗然。 定逸师太脾气暴躁,却是非分明,此时忍不住道:“如今刘师弟已然金盆洗手,不再是江湖人士,嵩山的左盟主岂会为难一个普通人。” 史登达阴笑一声道:“刘正风暗中勾结魔教的东方教主,恐怕是有什么阴谋企图,危害我们武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然动容,不少人都惊噫一声。 刘正风看了一眼吴蕴,随后说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吴蕴也笑了起来,朗声道:“所谓莫须有,这嵩山的左盟主不愧是当世豪杰,这一手织罗罪名的本事倒是深得秦桧精传。” 那史登达闻言,怒道:“臭小子,别以为你是刑部的小小公差就能随意掺和我们五岳剑派之内的大事,今日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随即史登达立时高声喊道:“师弟、师叔们,还请现身!” 过了片刻却毫无反应,却见后堂张玄等人带着刘家一家老小走了出来。 吴蕴笑道:“你说的什么师弟师叔,怕不是已经死在我这几位朋友手下?” 事态进展显然已然出乎史登达的预料,却见这时嘿哈两声。 段连城和之前见过一面的崔证与费彬在刘府大厅屋顶交战一团,段连城与那崔证二人联手之下面对费彬居然丝毫不弱下风。 此时又出现两人,同样身穿黄杉齐齐攻向正在与费彬交手的段连城与崔证二人。 吴蕴立即一跃跳上房顶,挡住一人,而另一人却被一名青衫男子挡住。 令狐冲见此,有心想出手助吴蕴,却被一边的岳不群以眼神示意,于是只好呆坐原位,双目却紧盯着房顶。 场中群豪有的眼尖,已然认出那两名身穿黄杉的正是托塔手丁勉与仙鹤手陆柏。 此时吴蕴与丁勉战作一起,面对这等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丝毫没落多少下风。 而另一名青衫男子头发散乱,随意披在肩上,身影宛若鬼魅,剑法极为凌厉诡异。 原本还在场中静看事态进展的余沧海却忍不住怒道:“玄玉子!你个龟儿子原来在这里!诸位,这厮是我青城派叛徒,容我清理门户。” 说罢就一跃而起,原来那青衫男子正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玄玉子。 只听玄玉子对吴蕴道:“先前欠你们一个人情,今日一战之后便互不相欠。” 与丁勉战在一起的吴蕴此刻居然还有时间微微点头交谈,说道:“你究竟是何人,玄玉子怕不是你本人的姓名吧?” 玄玉子笑道:“我真名叫左弦玉。” 吴蕴心下了然,原来这人就是左弦玉,前世听闻过此人的名声,行事亦正亦邪,也因此被人叫做怪道。 只是后来就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终,想不到玄玉子就是左弦玉。 只见左弦玉身子突然加快,一瞬之间接连刺了十数剑,陆柏居然一时招架不住,被一剑刺瞎双眼,痛呼一声,捂住眼睛滚下了楼顶。 此时余沧海也迎上了左弦玉,二人连连交手数招后。 余沧海手腕被一剑割中,立即弃剑不顾形象倒退几步,运起轻功远遁逃去。 左弦玉也没有追击,而是看了一眼呆立在场愣住的群雄之后。 轻笑一声对吴蕴道:“就此别过。” 随后就消失在群豪视线之内。 吴蕴也笑道:“再会。” 身子却突然飘渺不定起来,一式彩凤随鸦。 再次出现时,人已经到了和段连城与崔证交手的费彬身后,吴蕴全力一掌拍向费彬后心。 费彬猝不及防之下被吴蕴一掌击中后心,顿时吐了一口血,段连城和崔证见到时机,立即齐齐一剑一刀刺穿费彬的胸口。 丁勉见情况不妙立即厉声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各派的诸位师兄还不出手助我。” 于是定逸师太等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口中喊道:“住手!” 吴蕴等人立即停下,如今嵩山来的几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个丁勉已经不足为惧,跃回大厅前。 丁勉怒笑几声:“刘正风,你勾结官府中人和魔教长老曲洋,杀死我嵩山前来庆贺的众弟子,是何居心?” 刘正风的弟子向大年立时怒道:“你胡说,庆贺哪有庆贺到刘府后堂来的。 若非有刑部的几位朋友在后堂出手相助,我等早就被你们嵩山的人屠的一干二净。” 丁勉此刻扶起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哀呼的陆柏,双眼死死盯着刘正风道:“刘正风!刘师兄!你可敢回答我,你到底识不识得曲洋?” 刘正风面色平静,沉默下来,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此刻所有人都觉得刘正风答与不答,都是一样,他既然答不出来,便等于默认了。 不理会吴蕴打的眼色,只听刘正风缓缓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吴蕴长叹一声暗道:“这下麻烦了。” 此刻史登达已然扶着失明的陆柏,丁勉冷笑一声道:“你还知道就好,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勾结官府和魔教中人杀害我嵩山弟子,刺瞎陆师兄,刘正风,你究竟意欲何为。” 说到意欲何为时已然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蹦出声的。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只是研讨音律。 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 说到此处,刘正风脸上微微一笑,续道:“各位或者并不相信,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 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刘正风不但对他钦佩,抑且仰慕。” 众人越听越奇,万料不到他和曲洋相交,竟然是因为音乐。 原本心中不信,但此刻见他说得十分诚恳,无半分作伪之态,均想江湖上奇行特立之士甚多,刘正风痴迷于音乐,也非异事。 再想到衡山派历代高手都喜音乐,当今掌门人莫大先生外号“潇湘夜雨”,一把胡琴不离手,刘正风由吹萧而和曲洋相交,自然也极有可能。 吴蕴此时也抓住众人的认同之机出声道:“刘三爷,也是刘将军。如今已经是朝廷中人,自今夜金盆洗手过后,不再参与任何江湖事。 不如让刘将军发一个毒誓,此后不再过问江湖事。” 随后吴蕴又续道:“如此这般,你们嵩山的人也就此退去,今夜你们袭击朝廷官员府邸、攻击大明差役的事我也擅自做主不再追究,如何?” 刘正风见吴蕴眼神,立时三指并拢指向天道:“我刘正风对天发誓,今后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不再参与任何江湖恩怨斗争,若违此誓,我刘家全家死于刀剑之下。” 吴蕴见状微微点头,天松道长也抚须适时开口道:“既然刘正风已经发下这等毒誓,左盟主想来也不会为难一个退出江湖的普通人,对吧,师兄。” 一边的天门道长闻言也微微点头,定逸师太也道:“丁师兄不如回去和左盟主说,此后衡山已经没有刘正风,只有一个衡阳大户刘正风,想来左盟主也不会为难丁师兄。” 丁勉见此时众人已然心中偏向刘正风,再加上自己嵩山来的一行人已经损失众多。 于是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走。” 丁勉说完转身便走,身形带着一丝颓然。 史登达也让两名嵩山弟子将费彬尸体抬走,自己扶着瞎了眼的陆柏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吴蕴,眼中露出无尽怨毒。 吴蕴则笑着对史登达拱了拱手,区区二流垫底的人物现在都比不上自己,之后更赶不上自己,不足为惧。 第六十四章 曲谱 见嵩山的人退去,刘正风才长松了一口,笑着对在场的群雄深深做了个团揖道:“诸位坐下继续用餐,刘某失陪片刻。” 随后便带着刘府的家眷回到后堂,后堂之内此刻一地尸体,都是嵩山弟子的尸体。 刘正风面色铁青,对着跟进后堂的吴蕴众人作揖道:“今夜若非吴差和几位小友,我刘府一家老小恐难逃毒手。” 吴蕴立即扶起刘正风道:“刘三爷客气了,应该的。” 这时,一名少女拉着刘菁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对吴蕴几人道:“我爷爷说你们做的很好,让你们明夜子时到初次见面的瀑布边。” 少女正是那日见到的曲非烟,此时段连城笑道:“好嘞,明晚一定到。” 曲非烟走到段连城身前,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高。 发现自己的头顶居然还不到段连城的胸口,于是对着段连城做了个鬼脸,拉着刘菁跑开了。 段连城看的一愣,随后一群人都被曲非烟这副少女姿态逗的哈哈笑了几声。 崔证对刘正风拱手道:“今夜事情已了,我这就回去和师父复命了,刘师叔,告辞。” 刘正风拱手道:“哈哈,今后就不可再称我为师叔了,此次金盆洗手离开衡山,我对莫师兄心中有愧,望师兄他保重身体,潇湘夜雨虽好,但拉久了却过于伤神。” 崔振笑道:“好,刘三爷的话我一定转告,师父他老人家其实并不怪你,否则也不会让我前来了。” 说完之后,崔振便跃出院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刘正风又与段连城几人聊了一会后,又返回前厅与群豪轮番敬酒。 刘欣和林如镜则与刘菁和刘芹以及曲非烟玩在一起。 陈业和宋仁德被打发去协助刘府下人一起清理尸体,吴蕴则应付着刘夫人的再三感谢。 最后寻了个借口到了刘府后院的练功场地内,今夜一战,所有人都心有感悟。 段连城则是感悟最深刻的,他的内功已经到达二流顶峰的瓶颈,此刻在刘夫人安排的一处静室之内闭关,恐怕出来以后就是突破瓶颈的时候了。 吴蕴打了一会木人后,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吴蕴(88级:) 门派:刑部(衙役:功绩)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二个月 声望:身名显赫(摧山客,备:酷吏) 武学:太祖长拳(86级)、五郎八卦棍(86级)、醉拳(42级) 内功:寒暑铁布衣、十三太保横练(特性:金筋,属性:混元,丹田:,真气:) 轻功:凤双飞(67级) 技能:读书识字(炉火纯青)、毒术(粗通皮毛)、游泳(融会贯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刑部小卒 吴蕴看着自己声望突破后的新称号摧山客默然无语,随后在备选的酷吏之间看了一会后还是选择了摧山客。 今夜一战,杀死费彬后得了5万经验,这是以弱胜强,虽然带着一些偷袭的意味,但是终归还是自己所杀,所以拿了不少经验。 至于其他各武功的等级均有一些提升,吴蕴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与张玄几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到了前厅,找到先前的空位坐下。 先前一战,吴蕴的声望大涨之下,此刻不少人纷纷过来向吴蕴敬酒,吴蕴来者不拒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东西后。 见令狐冲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脚步有些摇晃,一把揽着吴蕴肩膀道:“吴兄,刚刚那一战可真是精彩至极!” 吴蕴哭笑不得道:“你的君子剑师父又盯着你了。” 令狐冲闻言朝自己师父方向看了一眼,见岳不群面露不悦的看着自己,立即坐下来挺直身子,正襟危坐道:“吴兄,喝酒。” 吴蕴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喝了一杯后,令狐冲道:“其实是我师傅让我来问问你,刚刚那个打伤余矮子的人是谁?就是余矮子说的青城叛徒。” 闻言,吴蕴看了一眼岳不群,此刻岳不群正与刘正风谈笑生风,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于是便道:“那人叫左弦玉,先前在福州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欠了我一个人情所以今夜才出手相助,不过那时候他还是青城弟子,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判出青城。” 令狐冲笑道:“原来如此,想来是余矮子人品低劣才让这样的高手判出青城,刚刚我都想出手助你了,可惜被师父拦住。” 吴蕴笑道:“有心就好,喝酒。” 令狐冲嘿嘿一笑,举起酒杯道:“我师父说你之后若是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华山坐坐,到时候我可要好好请你喝一杯,到时候一醉方休。今夜我师父在这,我也不便多喝。” “好说好说,若有机会一定会去华山找你玩。”吴蕴又和令狐冲喝了几杯后,才将令狐冲送回去。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去,次日晚上,吴蕴一行人便到了约好的瀑布边上,此时刘正风和曲洋已经在等着了。 见吴蕴等人过来,曲非烟指着吴蕴等人道:“爷爷,他们来了。” 曲洋面带笑容微微点头,与刘正风对视一眼,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铮的一声,曲洋手下的瑶琴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吴蕴一行人也停下脚步,听的如醉如痴。而后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最后一阵急促的琴声之后,箫声犹如流水涓涓而伴,随着几声铮铮的琴声后归于平静,刘正风和曲洋长笑数声,而后笑声也归于平静,吴蕴等人才继续走近。 曲洋含笑看了刘正风一眼,见刘正风抚须微笑点头,于是道:“吴小兄弟,段小兄弟,还有几位小友,昨日若非你们相助,我和刘贤弟今日恐怕难以如此潇洒于物外。”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道:“思来想去我们这糟老头子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给你们,这是我和刘贤弟的心血,《笑傲江湖曲》的琴谱萧谱,自问是我们二人身上最贵重之物,今后就赠予你们,希望你们能珍惜此曲。” 吴蕴接过曲谱点头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研究此谱,将二位前辈的心血流传下去。” 见此,刘正风这才对曲洋笑道:“不如再奏一曲?” 见曲洋也笑着点头,手拨琴弦,铮铮数声后,箫声再起,数不尽的潇洒之意,曲终人就该散了。 刘正风和曲洋对着吴蕴等人同时一拱手,二人拉着手起身,对着曲非烟道:“非非,走了。” 曲非烟看了段连城一眼后,似乎有些犹豫,而后还是过去拉起了曲洋的手,三人一齐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蕴戳了戳段连城道:“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段连城摸了摸鼻子道:“你胡说什么呢,这小丫头还没成年呢,更何况还是npc。行了,回去睡觉吧。” 说完,段连城就自顾自的离开,张玄一只手搭在吴蕴肩上小声道:“喂,老吴,老段不会真的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吧?她可是npc啊。” 刘欣却笑道:“不管怎么样,就看刚刚小非那个眼神,这可说不准。” “就是,我们的小欣欣当初偷看吴大哥也是这种眼神。”林如镜笑着道。 “呸,哪有。”“你就有。”两女一阵笑闹后。 吴蕴摸了摸脑袋,无奈说道:“好啦,回去客栈睡觉了,熬夜伤身体啊。”众人这才一起返回衡阳城休息。 第六十五章 冬至 经历当日衡阳金盆洗手事后,吴蕴一行回到南京就恢复了原本的稳定日常任务。 终于,在一月后,吴蕴晋升捕快,经验到达100万,等级突破100级。 再一月,各门武功大成,晋升捕头。 南京城南门外,几间小院连在一起,相距不远。 一间屋内,黑暗的静室之中,吴蕴睁开双目,眼中精光一现之后随即神光内敛,显然内功已经修炼有成,到达了前世达到的一流之境。 吴蕴的练级速度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铁手所传授的技巧,再加上顶级内功集气速度本就很快。 半月多前,在一次围剿十二连环坞的行动中,吴蕴正面应对十二连环坞的凤尾堂堂主武维扬,于生死之间突破极限。 吴蕴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夜静坐,此刻走出静室,院中下了一夜的雪,此刻到处白茫茫一片。 吴蕴随意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衣,却是丝毫不觉得寒冷。 在院中小井内打了一点水,喝了一口凉水后,就开始用冷水洗漱。 只是这种冬季的凉水在吴蕴感觉就像是温水一般,不仅不冷还觉得温度有些舒适。 这是个一进三间的小院子,吴蕴自从晋升捕快、捕头后,点金阁每个月的月俸给到了一月八两黄金。 对于过去现实生活中,价值相当于一个月八万的收入了,何况每月还有十大高手的三两黄金补贴。 何况吴蕴向点金阁内部出售评定所得的通缉和释放令牌,每一枚就价值三两银子。 再加上这段时间下来和段连城做了多次刺杀任务,刺杀所得皆是好物,每件都是可以在拍卖行卖出高价。 话说回来,开服三月左右的时候,拍卖行便开启。 此后每个月的月中,无限乾坤的玩家甚至npc都可以在拍卖行拍卖自己所得的物品。 所以吴蕴钱庄内已经有近五十两黄金之多,便在不久前和段连城、张玄、陈业、宋仁德还有刘欣、林如镜几人一起在南京城外的聚宝山一带买了一片联排小院。 这样大家离得都很近,也在这大明有了自己的住所,加上小院价格不贵,都是附近的村民所建。 所以只需要五两黄金就可以买下,吴蕴几人买来后再自行修整一番后就崭新入住。 喂好了马后,吴蕴在小院中坐下,过了一会后,敲门声响起。 吴蕴打开门,正是段连城提着两壶酒,笑道:“走吧,小刘他们都准备好了。” 吴蕴笑着和段连城一起走出小院,将门锁上。 小院子外已经是白色的世界,漫山遍野的树上都盖着一层白色的新衣。 吴蕴和段连城踩着地上薄薄的雪,却似乎没有留下脚印一般,其实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到一层极浅的脚印,只是被新落下雪花一盖又不见了踪迹。 来到斜对面的刘欣和林如镜的院子,此时院内一个四面透风的茅草屋内已经摆好了一大桌碗筷,林如镜忙忙碌碌的将饺子端上桌子。 桌子下还烧着一壶炭火,宋仁德穿着棉衣坐在桌子边冻的直哆嗦。 张玄则已经喝了几杯酒下肚,此刻身子已经热乎起来了。 见吴蕴和段连城过来,于是对屋内喊道:“小刘,小林,别忙活了,够吃了!老段和老吴都来了。” 声音中气十足,张玄不久前奇遇学到了混元一气功,所以此刻也并不太惧寒冷。 屋内的林如镜和刘欣笑嘻嘻的走了出来,陈业刚刚由于被林如镜叫去烧火,现在脸上不知何时有了一片黑色的煤灰。 见所有人盯着自己的脸看,陈业笑道:“看什么啊?难道哥哥我又变帅了?” 随后在脸上一抹,反而将那几片黑色的煤灰给抹匀了,大半张脸变成黑色。 陈业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嘿嘿一笑,跑回屋内洗了把脸才出来坐下。 刘欣看了吴蕴一眼,见吴蕴只穿了一间薄薄的单衣,于是道:“这么冷的天你还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吴蕴笑道:“不冷啊!我现在内功有成,已经不惧寒暑。” 刘欣别了吴蕴一眼,进屋取了一件稍厚的棉衣,不顾吴蕴的反对,直接给吴蕴套上,尺寸居然和吴蕴的身形差不多。 众人看的皆是哈哈一笑,林如镜则冲吴蕴打了个手势小声道:“她这段时间可是每天晚上都在做这衣服,自己缝了有好一个月了。” 段连城装作冷的搓了搓手臂,哆嗦道:“哎哟!我今天也只穿了一件单衣,好冷呀!小刘,还有没有棉衣?” 张玄也笑道:“咦!老段,你是不是在酒里惨了醋?你带来的酒怎么这么酸?” 陈业和宋仁德也哈哈笑了起来:“就是,这酒真酸!你带的明明就是两坛醋,真酸,真的酸!” 刘欣被这么一逗,脸上渐渐浮上一抹绯红。 吴蕴笑眯眯的抓住刘欣的手让她坐下,随后开口道:“今天冬至,晚上我的升职宴就定在鸿运酒家,大家别迟到哈。” 另一边桌子底下,吴蕴握着刘欣冰凉的小手,寒暑铁布衣的内力往刘欣手里的劳宫送,不一会刘欣就感觉身子暖和起来了,对着吴蕴甜甜一笑。 这饺子是昨日,大家一起包的,其中有一枚藏了一文钱。 此时宋仁德嘴中咔的一声,宋仁德脸上一苦,吐出一枚铜钱。 宋仁德嚷嚷的说道:“咬的太用力,我牙都快崩飞了。” 于是众人纷纷笑着祝贺着向宋仁德敬酒,这次段连城带来的是烧刀子,可是烈酒。 宋仁德被连着灌几口后,身子顿时热乎了起来,现在便开始连连求饶道:“实在不能再喝了!再喝要醉了。” 众人这才放过他,继续吃起饺子,却听见一会后鼾声如雷。 宋仁德居然就这么睡着了,陈业晃了两下没有晃醒,段连城哈哈一笑,将宋仁德一手提起,运起轻功送回了房间才回来。 吃过饺子后,吴蕴便先行离开,今天还要去神侯府,成了捕头了,现在已经有加入神侯府的资格了,吴蕴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便运着轻功向南京城内的神侯府赶去,不多时就到了神侯府。 神侯府大门敞开,门口也无人站岗,于是吴蕴便走入府中。 却见到神侯府的大堂内一大群人此刻也围坐在一个大桌的火锅前,铁手吴蕴自然是认识的。 另外几人吴蕴也极为眼熟,坐在轮椅上的俊朗年轻男子正是无情盛崖余; 而年纪稍大些,留着点小胡子捧着一壶酒的则是追命崔略商; 年纪最小绿发碧眼的那位,站在桌边吃饭,自然就是冷血。 而一名老者则坐在正首,见到吴蕴进来,便上下打量着吴蕴。 这老者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仍然具有一张孩子般俊朗的脸容,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却显得更加清癯。 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辫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这老者就是名震天下的诸葛神侯——诸葛正我。 吴蕴一见此人,立即拱手道:“刑部捕头吴蕴,见过神候!” 第六十六章 拜师神候 诸葛神侯看着吴蕴半晌后,吴蕴只觉得诸葛神侯带来的压迫力犹如山岳一般,但随即压力骤轻。 诸葛神侯笑着开口道:“吴蕴吗?听铁手说过你的名字,坐下一块吃吧。” 吴蕴立即拱手道:“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追命笑道:“世叔让你坐下你就坐下,那么客气干嘛,铁手之前就和我们提到过你了。” 见铁手笑着和自己微微点头,吴蕴也嘿嘿一笑坐了下来。 铁手取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碗放在吴蕴身前道:“想吃什么自己夹。” 追命则倒了一小杯酒对吴蕴道:“当初和你一起比赛轻功的那个小子呢?” 吴蕴笑道:“你说段连城吗?他还没过来,说要等成了捕头以后才来,不然不好意思上门拜访。” 追命点头道:“有点意思,喝酒喝酒。” 诸葛神侯抚摸银须,笑道:“我若看的不错的话,你所练的内功应该是寒暑铁布衣吧?” 吴蕴点头道:“正是,先前有缘得了苏灿苏先生传授此功法,这些日子常常修炼,终于在不久前才突破。” 诸葛神侯点头道:“你这机缘倒是不错,此功修炼至大成之境,也是极为厉害的,就你目前来看,已至寒暑不侵之境,是块璞玉。” 铁手笑道:“世叔,他现在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小了,之前在衡阳打死费彬,惊退丁勉,而后被江湖人称作摧山客。” 吴蕴谦虚道:“多亏了铁大人传授的练功法门我才能精进如此之快,一些虚名不敢在几位大人面前卖弄。” 铁手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吴蕴碗中道:“这是你自己修炼的好,加上机缘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世叔对你可是极为看好的。” 诸葛神侯此时也放下了碗,开口道:“以你如今的武艺,想拜入我刑部哪位大人物门下都是极为简单之事。 就我所知的刑部之中除了六扇门的捕神之外,还有锦衣卫的总指挥使赛哈智也是一代高手,还有一位自雪山而来加入刑部的僧人因陀罗,人称血手明王,武艺也是极为厉害的,至于东厂,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愿意加入吧?” 吴蕴毫不犹豫放下碗筷,站到桌边单膝跪地,拱手道:“我只倾佩神侯为人光明磊落,为国为民,望神侯大人收我为徒。” 六扇门自然不用考虑的,规矩太多;锦衣卫赛哈智虽然武功不俗,能力却过于平庸,也不用考虑;至于因陀罗,他的武功可以通过奇遇学到,反正总有机会;至于东厂,开什么玩笑。 诸葛神侯凌虚抬手,隔空扶住了吴蕴,指了指一边的含笑看着的四人道:“也罢,那就收下你了,今后你就是神侯府一员了,若是武艺之上有什么疑惑不解的,可以先向他们四位请教。” 铁手笑着扶起吴蕴,温声道:“好了,以后就是同门了,你可得叫我一声二师兄。” 吴蕴愣了一下道:“不用举办什么拜师大礼吗?” 诸葛神侯笑道:“何必这么麻烦,我收下你就是收下了,给我敬一杯酒就好。” 吴蕴立即站起来给诸葛神侯倒了一杯酒后,敬酒道:“见过师父!” 诸葛神侯笑道:“好,好,以后你也随他们一样,叫我世叔就好。” “是,世叔。”吴蕴心中狂喜,也笑道,自己前世拜入神侯府时也不过是二流境界,那时候诸葛神侯只是将自己收入府内,却没有直接收徒,想不到今生竟然得以拜师。 追命笑道:“恭喜世叔又得一名弟子,恭喜小师弟,当浮一大白。” 说罢举起酒壶给每人倒上,此刻就连一向不爱笑的冷血脸上也浮现一抹温暖的微笑。 吴蕴给每人都敬了酒后,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原本还不甚饿,此刻心情大好之下吴蕴也多吃了一些羊肉,神侯府的氛围一向极好,无情虽然名字无情,却并非无情之人,外表冷漠,却内心多情。 铁手和追命自不用说,吴蕴感觉最为深刻的就是这二人的性格相对开朗些,冷血虽然不爱笑,但对自家人却极好。 诸葛神侯作为名震天下的高手,也无分毫架子,功力已经练至返璞归真之境,一笑之下就如同和蔼的老者一般。 屋外虽然还飘着雪,但是屋内却极为温暖。 吃过这一炉火锅后,才有一名年纪较大的下人过来收拾桌子。 追命拍拍吴蕴肩膀道:“之后可以到我的老楼喝酒,嘿嘿,师兄可不会亏待你!一定拿出最好的酒给你尝尝。” 吴蕴笑着点头,送离了追命。 冷血则淡淡道:“之后若得世叔允许的话,你可到大楼选一门兵器作为己用。” 说完则一跃向远处一处楼院而去。 铁手则推着无情走出厅间,笑着对吴蕴道:“你若得空闲,可到旧楼找我,我那楼虽然比不得其他几位师兄师弟的有意思,却最为清净,适合修炼内功。” 吴蕴连连点头,对铁手微一拱手。 无情则淡笑道:“我的小楼虽不对外人开放,但你也不算外人,许你进小楼一观的权利。” 吴蕴对各位师兄道谢后,才跟随诸葛神候在府中漫步,神候一席白衣,在雪中显得极为超然,吴蕴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却见诸葛神侯踩过的地面却似乎没有丝毫痕迹一般。 只听闻耳边诸葛神侯道:“你的轻功不错,我听铁手说过,你的轻功得自陆小凤给的凤双飞?” 吴蕴点头道:“正是,当初陆小凤送我凤双飞后,勤修不怠,如今已然修至大成,加之学了八步赶蝉后于长途跋涉赶路方面也拟补了短板。” 诸葛神侯微微点头,随后道:“你的轻功和内功造诣已经在江湖中少有敌手了,不过却有一个无法避免的缺陷。 人之丹田为习武之人身上最为珍贵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弱点,即便是你寒暑铁布衣练到大成,也需要时时护住丹田不被攻击。” 吴蕴深以为然,点头道:“正是,弟子先前与十二连环坞的高手争斗时已经察觉到,还请世叔教我。” 诸葛神侯笑道:“我有一门反击之法,以全身聚劲之处练成反击力最强的所在,把至弱炼为最强,一旦有人攻击要害,即受反制。 对方若不马上切断点在上面的手指,就会一节骨骼撞碎另一节,直至全身无一骨头不碎为止,如今便传授与你。” 吴蕴立即跪道:“弟子谢过世叔授艺!” 诸葛神侯立即扶起吴蕴,来到一处房内,一指点在吴蕴身上,吴蕴只觉得一股真气自神候手中渡来,在体内沿着奇经八脉以特殊循环之法,最后在丹田处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流转。 只听神侯缓缓道:“你仔细感受,记下后即可出来寻我。” 吴蕴立即闭目用心感受这道真气的循环方式,只觉得丹田这个小漩涡犹如一处风暴的风眼。 虽然平时不露声色,若是有人攻击此处,风眼逆转,对手立时真气逆转反击自身。 莫约两刻钟后,吴蕴走出房间,对着坐在座位上喝茶的神候拱手道:“弟子已经记下,谢谢世叔传授绝学!” 诸葛神侯双目微闭,随后说道:“之后你去北京城一趟,皇上打算正月迁都北京城,此后南京便是陪都,你替我去北京城处理一些事情。” 随后诸葛神侯声音若游丝般,传入吴蕴耳中,竟用出了蚁语传音之法。 走出神侯府后的吴蕴,停下脚步望了一眼神侯府三个大字,而后心念一动,自己的属性面板便出现: 姓名:吴蕴(?级:) 门派:刑部(捕头:功绩) 师承:自在门诸葛正我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年龄:十四岁四个月 声望:身名显赫(摧山客,备:酷吏) 武学:太祖长拳真传(100级)、五郎八卦棍真传(100级)、五虎断门刀真传(100级)、醉拳(100级)、绞丝劲(10级) 内功:寒暑铁布衣、十三太保横练(特性:金筋,属性:混元,丹田:,真气:) 轻功:凤双飞(100级)、八步赶蝉(100级) 技能:读书识字(炉火纯青)、毒术(略有小成)、游泳(心领神会) 专长:势若疾风、举一反三、入木三分、公门之人 吴蕴笑了笑,这新得到的绞丝劲便是诸葛神候传授的绝技,将自身的弱点练成至强之处,极为玄妙。 至于真传的几门则是这段时间下来,和段连城做了刺杀之后所得的真传秘本,将所有能提升的武学提升到了极致。 眼下还有要紧事情要办,吴蕴身形一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竟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第六十七章 择剑 南京城东,距离当今大明天子的皇城不过数百丈的地方有一条小街,名唤长安街,这条街上住的多是达官贵胄、皇亲国戚。 而偏偏在这街上却有一处空旷冷清的小院,不同于周围的高门大户、达官贵人府邸,这处院子显得极为朴素,门口无任何人把守,就连门前雪落了一地也无人清扫。 空荡荡的院内,一名光头的中年汉子竟赤着上身双手各举着一块石锁,男子肤色酱红,眉眼深邃,鼻梁极为挺拔,不是中原人士。 周围的雪飘落至男子周身时竟然就消失不见,而男子的脚下不仅没有雪花堆积,还极为干燥。 此人手中的每块石锁都如半人高的水缸大小,重量绝对不下六七百斤。 而这中年汉子竟然毫不吃力,低沉的“喝”了一声石锁被其向上一抛,随后又落入这汉子手中。 最让人吃惊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这汉子脚下的青石板居然丝毫未碎,若是让寻常猛士这么用力一压,青石板定然早已碎成一团。 此时,门外一道声音响起:“神侯府吴蕴求见因陀罗大师。” 男子放下石锁,只见石锁放置的地面早已被压出一个凹陷的印子。 他便是江湖人称血手明王的因陀罗。 因陀罗闭目站立,一口流利的汉话脱口道:“自己进来吧。” 只见小院外的吴蕴身形一动,就已经出现在院内对着因陀罗微一拱手。 因陀罗睁开双目,上下打量着吴蕴,而后面露追忆之色道:“大明刑部果然是高手众多,你这样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一流境界,我还是早年游历藏南诸国后,返回庙中才突破到你现在的境界。” 吴蕴心中一动,微一拱手道:“大师过奖了,此次是奉神侯之命前来拜见大师,问一下大师准备何时动身,届时我与大师一同前往北京。” 因陀罗低沉道:“那就明日启程吧。” 吴蕴拱手称是,因陀罗挥手道:“回去吧,明日一早直接去渡口等我。” 吴蕴点头称是之后,因陀罗便闭目站在雪中,周身的雪似乎已经不再受到那股无形的热力,逐渐在因陀罗身上堆积下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夜幕降临,南京城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此时南京城的雪已经停了,此时更显寒冷。 吴蕴和自己的几位朋友此时已经在鸿运酒家的二楼包间内,见刘欣此刻心情有些低落。 吴蕴安慰道:“只是去一趟北京城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就当给你们提前探探路。” 陈业抱着一个炭炉一边从锅中夹起一块热腾腾的羊肉说道:“对呀,吴哥只不过去一趟北京城而已,我们顶多再过一两个月时间也要去北京了。” 刘欣展颜笑道:“我哪里是因为他了,我那是担心家里的..想家了。” 众人揶揄的笑了起来,林如镜笑道:“噢!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舍不得他呢。没事,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休假回家。” 刘欣哼的一声,吴蕴立即将锅里的几块羊肉夹出来往刘欣碗里放。这时,窗外一道声音响起:“唉嘿,有火锅也不叫上我。” 这声音极为耳熟,吴蕴立时笑道:“三师兄,进来一起吃吧。” 追命穿着一席暗红色御前服,从二楼的露台外推开门走了进来,晃了晃手中的一坛酒笑道:“那我就可不客气了!” 除了吴蕴之外的所有人立即起身准备作揖,追命立即止住道:“不用多礼,都是小师弟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大家随意就好。” 说完后,就挨着段连城身边坐下,解开暗红色外衣,露出黑色的内衬,将脚往地上的炭炉边一放。 笑着说道:“这坛酒可是我在房里挑了半天的好酒,今天小师弟加入神侯府,拿出来给你们尝尝,你们几个有口福了。” 打开酒盖,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带着一丝丝药香味扑鼻而来,显然不是一般的酒,而是药酒。 追命拿起酒壶给每人倒上小半杯,特意给吴蕴和段连城、张玄倒满一杯后,这才道:“每人只能喝一点,可不能多喝,容易出事。” 众人连忙道谢,而后给追命敬了酒后一饮而尽,这酒下肚竟然觉得由丹田自上,乃至浑身发热起来。 吴蕴感受片刻后只觉得自己丹田的真气居然涨了1000点,面露惊喜道:“三师兄破费了!” 追命故作严肃道:“那可不嘛,你小子欠我好大一个人情了!好好想想怎么还。” 吴蕴立即拱手道:“谨记三师兄的情,一定还上!” “噗嗤。”追命正捧着酒壶喝酒。 此时开口笑道:“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这也太憨了。啊,对了,世叔说让你今晚去冷血的大楼挑一门兵器,过了今晚可就没机会了。” 吴蕴笑道:“好,一会吃了饭就过去。” 追命微一点头,而后看向段连城道:“你离成为捕头还要多久?” 段连城一愣,显然想不到追命会问他问题,想了一会道:“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吧。” 追命摇头道:“太慢了,我可提醒你,世叔最多还会再收一个弟子,你如果七天之内成为捕头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说说,毕竟刑部之内到达一流层次又还未拜师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止你一人。” 段连城双目一紧,好奇道:“刑部这一辈现在还有其他人也到了一流层次了?” 追命摸了摸下巴道:“倒是有那么两个,不过一个已经入了锦衣卫你倒是不用担心,但另一个后来才加入刑部叫邱小杀的倒是还没加入任何势力,你要抓紧时间了。” 听到邱小杀这名字,吴蕴双目一缩,此人前世号称封天,实际却是魔教派来的卧底,和魔女叶凌乱是一对情侣。 后来在决战紫禁之巅时判出刑部,为人豪爽大气,喜欢结交江湖好友,吴蕴也曾经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若非其后来判出刑部,吴蕴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人物会是魔教卧底的。 而段连城此时拱手,坚毅道:“不用半个月,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成为捕头。” 追命笑道:“这就对了嘛,三天之后,我在神侯府等你,过时不候。”说罢,夹起几块羊肉蘸了点辣椒,放入口中。 吃完这几块肉,随后才道:“好了,你们接着吃,我一会还得连夜赶往太湖。小师弟,事情可别忘了啊——大楼。” 吴蕴拱手笑道:“不会忘记的,三师兄路上小心。”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追命穿上衣服,微一摆手,身形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蕴心中暗想道:“太湖?太湖又出事了不成。” 吃过晚饭后,段连城便赶往应天府衙接任务,说要沿长江往西。 想要最快获得功绩,那无疑就是杀人了,那些十二连环坞的高手可都是一个个行走的功绩。 而张玄则带着其余众人回城南小院,吴蕴也赶往神侯府的大楼。 大楼虽然叫“大”,其实却不是四座楼中最大的,但也有五层左右。 此时在夜色中庞大的黑色影子略有一丝压抑之感,只有一点昏暗的灯光从楼上的纸窗透出。 吴蕴到了楼外站定,口中喊道:“四师兄,吴蕴求见。”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冷血看了吴蕴一眼,说道:“进来吧。” 这大楼也是吴蕴第一次进来,过去可不曾有机会进楼一观。 走进楼内,只见一楼只有一条路直通楼梯,周围尽是一些黝黑的柜子,不知柜子中放着什么东西。 吴蕴跟随冷血来到二楼,这才有了几盏油灯,冷血突然开口道:“你用什么兵器?” 吴蕴摸了摸腰间佩刀,却毫不迟疑道:“平日通常都用刀,但之后想用剑。” 冷血唯一沉吟,而后温声道:“可以,不过你要想好了,只有一次机会,选刀还是选剑。” 闻言,吴蕴继续道:“我选剑。” “嗯。”冷血微微点头,带着吴蕴继续上楼,走到五楼,只见五楼多是剑器,也有一些奇形怪异的特殊兵器,吴蕴见所未见。 但是五楼正中央却是摆着一柄断剑,吴蕴便想起了关于冷血的一个传闻,冷血当初年幼时不练诸葛先生教的剑法,而且还折断了他赠予的好剑。 可是那把断剑冷血还保留着,舍不得扔。冷血在等待责罚,诸葛先生却极为嘉许的说:“折断得好!不断,就不会有续。” 想来这柄断剑就是那柄被折断的剑,看这剑刃上的寒光闪烁,想来冷血应该是时常擦拭。 只听冷血淡淡道:“这一层的剑都是好剑,除了中间那把断剑之外,你可以任选一柄。” 吴蕴微微点头,便一柄一柄看了过去,这时,吴蕴突然停下脚步。 只见眼前一柄乌黑色剑鞘的剑,由剑柄自剑尾皆是乌黑一片,没有丝毫装饰。 只见冷血双手抱胸走了过来,说道:“此剑是独孤一鹤生前所用的佩剑,当初西门吹雪杀死独孤一鹤后,此剑就几经流落,最后到了世叔这里。 虽然不是这里最好的剑,但也是一柄宝剑,如果你选择这柄剑的话可要想好了。” 吴蕴看了冷血一眼,冷血续道:“独孤一鹤的成名绝技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乃是刀剑合用,如今刀在峨眉山。你若选择此剑,之后峨眉的人若是追究,难免和峨眉的人交手。” 吴蕴闻言笑道:“若是这般畏首畏尾,我还不如干脆和刘三爷那样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好了。” 冷血面露赞许点头道:“此剑今后就是你的了。” 拿起这柄黑色长剑,将剑拔出,只见剑刃两面都有一条血槽,寒芒逼人,剑刃两侧为黑金色,更显锋利,这显然是钨金所制。 吴蕴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才插回剑鞘道:“此剑可有名字?” 冷血淡笑道:“到了你手里,你就自己取个名字好了。” 吴蕴看了一会手中的宝剑后笑道:“不如就叫乌鞘好了。” “乌鞘?倒也贴切。”冷血微微点头,将吴蕴送至门口而后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既然世叔让你和因陀罗去北京城,想来是有什么要事。” 吴蕴点头拱手道:“四师兄,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嘎吱,大楼的门被关上后,吴蕴摸了摸自己腰间新佩的乌鞘剑,望着楼外重新下起的雪。 笑了笑,双脚一踏,一席灰衣的吴蕴便在夜幕中消失不见。 第六十八章 东昌府 次日一早,吴蕴自静室之中走出,看了一眼窗外还有些昏暗的天色,再看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刘欣。 微微摇头笑了笑,将刘欣的被子盖好后在刘欣额头轻轻一亲,又往不远处的炭炉里新添了几块炭,又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透气后。 这才蹑手蹑脚将刘欣帮忙整理的一大包行李背好,将乌鞘剑配在腰间。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昨夜刘欣过来帮着收拾行李到了很晚,回去时才发现林如镜居然把门反锁了,任凭吴蕴和刘欣怎么敲门也不开。 最后无奈之下,刘欣只好在吴蕴的房间将就一晚,不过这一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吴蕴让刘欣睡床,自己则到了房间内的静室打坐打了一晚上。 小院下了一晚上雪,此时已经停了,吴蕴背着行李只是简单洗漱一下后就下山往北边的南京城赶去。 到了城中时,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小商贩摆着小摊,锅中冒着白色的雾气。 吴蕴找了一个包子摊买了几个肉包子和一碗豆浆便坐了下来,吹了吹热气喝了口豆浆,这才吃了起来,包子摊老板是个中年人,长期在户外摆摊已经满面风霜,略显沧桑。 此时这老板冻的不停搓着手,看了看吴蕴背的一大包行李,笑着道:“客官这是外地来的还是要去什么地方?” 看了看面容憨厚朴实的中年老板,吴蕴笑道:“我这是要去北边经商呢。” 那老板闻言,一边搓着手,面露犹豫道:“不知道客官此行...有没有经过北京城去?” 吴蕴好奇开口道:“有,老板有什么事吗?” 包子铺老板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朴实一笑:“我那儿子,打两月前就带着二两银子去了北京城,说是咱们大明马上就要迁都北京了,要在北京也开一家包子铺。 现在都年末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连一封家信都没寄回来,我和他娘心中都挂念的很。” 说到此处,那老板有些急促的搓了搓手又有些犹豫不决,迟迟不说下文,吴蕴便笑道:“好,我到北京以后帮你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他的下落。” 老板这才松了口气,从一边锁着的小箱子取出200文就要往吴蕴手里递。 口中喃喃说道:“那就拜托客官了,不论他这包子铺开的成不成,只要人平安活着就好。让他早点回来,都快过年了,他娘天天和我念叨。” 吴蕴立即将钱塞回老板手中,这200文对吴蕴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对于这包子铺老板来说可就是要一整天甚至两天才能赚到的收入。 问清了长相名字后,吴蕴吃完包子就离开南京,临走前要付钱,老板还连连摆手说不收钱。 哪想到吴蕴直接取出100文钱往桌上一放身影就消失了,只留下呆立原地的包子铺老板,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连朝着吴蕴消失的方向躬身作揖。 自程西北的金川门出城,再沿官道赶上几分钟路,吴蕴身影极快,很快就到了长江畔,这里是一处渡口。 这里的渡口由于位于南京不远,加上大运河商贾流通也需要停泊。 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类似小镇的规模,现在吴蕴只需在此等因陀罗到来即可。 由于吴蕴此时穿着便服,还穿上了刘欣缝的厚棉衣,所以看着与寻常的百姓差别不大。 到了渡口的一处酒馆,吴蕴打算买点酒。 一进酒馆就见到馆内坐着不少在渡口讨生活的船夫,也有一些身穿貂裘锦服的商人。 吴蕴拿出一个备用的水囊对着酒馆老板道:“老板,给我把这水囊打满,要梨花酒。” 此言一出,令周围不少人眼睛都看向吴蕴,却没看出什么名堂,这梨花酒可是好酒,价格不菲,一般人都舍不得喝上一坛,吴蕴却要装一水囊。 那老板笑着接过水囊,不多时就已经打满了,笑着说道:“客官,一共一两银。” 吴蕴在包中取出银子递给老板,便拿着水囊走出酒馆。 这时一名身穿旧棉衣的船夫提着一壶最便宜的浊酒快步走出来跟上吴蕴喊道:“兄弟,兄弟这是要北上吗?” 吴蕴停下脚步,打量这名船夫,只见这船夫年纪莫约十五六岁,略显稚嫩的脸上却已经有了不少风霜之色,衣服也是极为破旧的棉衣,打了不少补丁。 见吴蕴盯着自己,那船夫躬身讨好道:“若是北上,兄弟可以考虑一下租我家的船,虽然小,但是又快又稳!绝对比那些大船要快不少!你看那些大船又大又沉哪里比得上...” 吴蕴已经笑着点头打断了他继续说,开口道:“好,我还有一朋友未到,若是租你家的船去北京城多少钱?” 那船夫惊喜道:“若是二位客人的话,一共四两..不,我和回去和我爹商议一下,他肯定会同意再便宜一些。” 吴蕴摆手笑道:“不必了,四两那就四两吧,你家船在什么地方?我一会和我朋友过去。” 那船夫显然想不到吴蕴会这么大方,连连躬身。 而后手一指码头道:“我们的船就在那边码头,我一会就站码头上等您二位过来。” 吴蕴笑着点头,掏出串好的100文道:“这点钱就当订金了,你去买些清酒给你爹吧,这浊酒喝得可不够劲。” 船夫笑着用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钱,笑讨好道:“谢谢..谢谢贵客..我们喝这酒就够了,太贵的可不敢喝,我这就过去让我爹准备一下。” 在吴蕴点头之后,才开心的小跑的朝码头赶去。 吴蕴看着这船夫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又在原地等了片刻才看到身穿暗红色朴素僧衣的因陀罗出现。 因陀罗见吴蕴又要拱手,立即摆手道:“久等了,刚刚路上耽搁了点事,之后路上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免得遭人注意,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吴蕴点头道:“我刚刚已经租好了船,现在应该在码头等着了。” 因陀罗微微点头,跟着吴蕴来到码头,就见到那小船夫哆嗦着在码头站着,冻的不时哈气跺着脚。 此时见到吴蕴这才笑着挥手示意,吴蕴加快脚步跟着小船夫来到一梭有个遮蓬的小船边。 小船夫对着坐在船头身穿蓑衣的老船夫笑道:“爹,客人到了。” 那老船夫起身抑扬顿挫着一字一顿的吆喝道:“好嘞,客人船上请!” 小船父笑着对吴蕴和因陀罗解释道:“二位别介,我爹他就这样,有客来就这么喊,说是欢迎客人。” 吴蕴笑道:“无妨,这样也有些意思。” 说完吴蕴跟着船夫上了船,而因陀罗双脚一跨跃上船,小船却没有丝毫摇晃不稳的迹象。 这一幕让两个船夫都看直了眼睛,连道:“大师厉害!” 待二人掀开帘子进入蓬内,才发现虽然这船看着不大,但是容纳四五个人休息还是足够的,蓬内还有一炉炭火,虽然吴蕴和因陀罗二人都不甚需要。 随着老船夫的几声吆喝,船就动了。 三日后,一艘小船飘荡在运河上。 船头的身穿蓑衣戴着斗笠的老船夫划着船,对着身旁一名身穿乌衣的年轻人笑道:“前面就是东昌府了!等过了东昌府,再有四天就到北京城了。” 年轻人虽然相貌说不上英俊,但却棱角分明、五官端正,鼻子挺拔,剑眉虎目,自有一分威严。 虽然穿着单薄的乌衣,却丝毫不觉寒冷,在西风吹动之下,隐隐能看出衣裳下强健的肌肉轮廓,颇有虎背熊腰之态。 这年轻人正是往京城而去的吴蕴,吴蕴笑着对蓬内的因陀罗道:“大师,不如我们在东昌府休息一会,这坐船可是闷的慌。” 因陀罗此时已经不复初见时的模样,酱红色的脸上隐隐有了些菜色,语气仍旧中气十足的说道:“好,就在东昌府休息一天吧。” 作为藏边而来的旱鸭子因陀罗哪里坐过船,何况还是坐这么久的船,所以这几天下来可是吐了好几次,一代高手风范丢的一干二净。 船后还有一名年轻一些的船夫也在用力的划着船桨,此刻开心道:“爹,我一会去东昌府逛逛。” 这些天下来,吴蕴也知道了小船夫名叫钟昌,是老船夫托村里的秀才起的名。 不一会,东昌府的码头就到了,吴蕴扶着双腿发软的因陀罗走上码头。 起初还有些抗拒别人搀扶的因陀罗不一会就心安理得的在吴蕴的搀扶下进了城。 寻了一处离码头不远的客栈后,吴蕴打算给每人都安排住处,钟昌却说要和他爹留在船上看着船,吴蕴也只好作罢。 拿了三百文让钟昌自己带些吃的给船夫老钟头,钟昌便笑呵呵的拿着钱连连道谢后,才走出客栈消失在街角。 这些天钟昌也知道吴蕴虽然看着威严,但却待人和蔼,出手又大方阔绰。 此时因陀罗坐在椅子上调息一会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风范,似乎先前在船上看到的晕船都是假的。 因陀罗面色不动,实则对吴蕴传音道:“你一会在城中打探一番,若有什么消息你可以自行追查,时间紧迫,速去。” 吴蕴对着因陀罗微一点头,走出客栈后,因陀罗也走了出来,却朝着吴蕴离开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随后消失人流中。 第六十九章 鹰眼老七 东昌府,位于运河南北贯通的居中位置。 凭借运河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东昌府一向是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地方,沿河九大商埠之一,被誉为“江北一都会”。 吴蕴此时便在东昌府的城中小路上穿梭。 当初吴蕴从诸葛神候处得到消息,运河一带的几座城已经陆续出现了不少行踪诡秘的人。 大明迁都在即,不少魑魅魍魉都在这个时机纷纷开始兴风作浪起来。 其中以东昌府为甚,所以吴蕴此行便是和因陀罗一起调查此事。 若是今天不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恐怕到时候还得在东昌府多滞留几日。 吴蕴此时在东昌府内看似漫无目的,却已经来到一处小院。 小院大门紧闭,不同于街上的热闹,仿佛另一方天地般。 吴蕴在小院门口敲了几下之后,院门打开。 小院内出现一名脸上长着一颗毛痣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对着吴蕴笑了笑说道:“快进来,我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了。” 侧身让吴蕴进入院子,这处小院自然是点金阁的产业。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名坐在屋子前闲聊的帮众,所有人都穿着厚棉衣戴着皮帽,看见吴蕴进来后都笑着打了个招呼。 而身边这年轻男子自是之前就见过的林汉声,自从吴蕴接到任务之后,便已经和钟离郁打过招呼,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情,如果能让钟离郁帮忙再好不过。 林汉声听闻之后自告奋勇的要来帮助吴蕴,得吴蕴同意后,钟离郁便大手一挥让其前来。 吴蕴进入小院,与那几人打了招呼后,走进屋子坐下,对林汉声道:“怎么样?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有消息吗?” 林汉声微一点头道:“倒是有那么一些,现在知道的是年帮和十二连环坞内部都有人参与其中。” 吴蕴眉头微皱:“年帮?怎么回事。” 林汉声笑道:“自从半月之前,年帮在南京城的主要人手就逐渐撤出。钟离老大派人暗中跟随,只知道他们沿着运河水路离开,之后不知去向。” 随后想了想,续道:“对了,东兴五虎之一的下山虎乌鸦,你还记得吗?” 见吴蕴微微点头,林汉声接着道:“最近在东昌府有乌鸦的行踪,但是我只要一去调查,线索就断了,不过...” “不过什么?” 林汉声眉头微皱,说道:“不过,最近帮里派过来的一名兄弟在东昌府看到过乌鸦...” 吴蕴点头道:“是谁?” 林汉声笑着冲门外喊道:“老穆,进来吧。” 门外走进一人,和吴蕴打了声招呼后笑着道:“吴老大,还记得我吗?那次回家寻亲,排队调休的时候,我还让你和其他几位插队排在我前面呢。” 吴蕴看着此人一愣,只觉得极为脸熟,随后偷偷看了一眼好友列表才想起来道:“啊!想起来了,你是穆前承?” 穆前承哈哈一笑道:“对啊,就是我。” 接着道:“我家就在这东昌府,所以回家以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当差了。” 吴蕴笑着点头后,穆前承接着道:“事情大概在一周前,我那时候接了个巡逻任务。在街上巡逻的时候就看到乌鸦那吊人。乌鸦在南京城谁不认识啊?突然出现在东昌肯定没好事。” “所以我就偷偷跟着乌鸦,见他走到城里一栋小楼,我就一直蹲在门外守着,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乌鸦就和一个戴着斗笠的男的走出来往城外去了,我那时候穿着公差服不合适继续跟着。” 吴蕴听得不断点头,而后道:“后来呢?” 穆前承摇头道:“后来我换好便服再次跟到城外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踪迹,之后我一直在那小楼附近蹲守,就再也没看到他们了。” “那戴斗笠的人长什么模样?” “看不清面容,他把帽檐压的很低,一身渔夫装扮,和运河上那些船夫穿的差不多,不过应该是个中年人。” 吴蕴听得眉头直皱,而后道:“他们当时出现的那栋小楼在哪?出城出的是哪个门?” 穆前承回忆道:“他们当时出的是西门,西门外都是些村庄,所以我之后和老林过去打探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问清了小楼的位置后,吴蕴便走出小院,直奔穆前承口中的小楼而去。 到了此地之后,吴蕴便看到一栋三层高的乌黑色楼阁,周围都是围墙围着,只有一面墙上有一扇紧闭的门。 吴蕴纵身一跃,跳上旁边一间二层房子的屋檐,拔出乌鞘剑插入窗缝间探索片刻,察觉一个硬物后用力一挑,而后推开窗户。 窗内顿时飘起一阵灰尘,显然很久无人居住了。 吴蕴进入房内,将窗户虚掩着留出一条缝隙,捂住口鼻之后,过了好半天,灰尘才逐渐落回地面。 这一等便等到了夜幕降临,吴蕴吃了点干粮和凉水后,便继续等待。 直到打更人都已经敲过两遍锣之后,静立在原地聚气调息的吴蕴才听到一丝脚步的动静。 吴蕴立即从窗缝向小楼望去,只见那栋黑色的阁楼内依旧是一片漆黑,也没有任何灯光。 而这时,一名带着斗笠的人畏畏缩缩的从街角出现,吴蕴心中微沉,这人穿的衣服和船上的小船夫钟昌穿的一样,都是打着补丁的旧棉衣。 只见此人缩着头,四处张望一会后才小心翼翼的跑到小楼门口开始敲门。 敲门声极有节奏,连敲三下后又慢敲四下,而后又急促连敲五下,合计十二下,这才有一名同样带着斗笠,渔夫装扮的人从楼里走出打开门。 吴蕴盯着二人动向,只见二人微一点头后,就一齐进入了楼中。 楼内一片漆黑,即便吴蕴将真气运至睛明穴,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吴蕴心中一叹,他对这小船夫钟昌印象不错,但若真是牵涉此事,吴蕴也不得不狠下心了。 过了一会,钟昌便畏缩的缩着身子从楼内走出,打开门看了一眼四周之后。 确认无人之后才将门关上,朝着渡口方向小跑离开。 吴蕴跃出窗户,将窗户重新合上,跟随钟昌的方向而去。 吴蕴知道这个钟昌确实不会任何武功,所以从一开始也没起太多怀疑。 但此刻也不得不开始慎重起来,既然钟昌是十二连环坞的人,那船上的老船夫又是何人? 只见钟昌小跑着朝着渡口方向而去,路上遇到有人巡夜还小心躲在角落,吴蕴就运着轻功吊在钟昌身后。 直到来了码头,此时已经大门紧闭。 才看见钟昌熟悉的来到一处隐蔽的草丛,从一个狭小的墙洞钻了出去,往小船跑去。 吴蕴一跃到城墙上趴着,盯着钟昌的动作,只见船夫老钟头此时就坐在船头,接过钟昌递来的一封信,取出来看了一会后。 拿着信的手一震,整封信就化作尘埃,飘散在风中,似乎从来没有这封信出现过。 这一手内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达到的,吴蕴心头微震,这老钟头至少也是超一流层次的高手。 吴蕴心中思索:“老钟头?只怕此人并不是老钟头那么简单,那又会是谁?” “十二连环坞中除了鹰眼老七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功力?可是鹰眼老七怎么可能扮做一个船夫出现在此地,甚至给自己摇了三天船。” “可若不是鹰眼老七,又会是谁?” 思来想去,也没得到结论,而此时,钟昌已经对着老钟头作了个揖回到船上。 吴蕴便继续呆在原地静观其变,大约过了半刻钟后。 一名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从城中掠出,正见到趴在高墙上调息的吴蕴。 发出“咦”的一声,吴蕴同时抬头,那男子对着吴蕴眨了眨眼睛,随即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向码头边跃去。 吴蕴此时却只有无尽疑惑,陆小凤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刚刚那男子正是陆小凤,只见陆小凤到达码头边上笑着对老钟头道:“你让我帮的忙,我可是帮了。” 老钟头对着陆小凤微一拱手笑道:“多谢陆兄!” 陆小凤却突然开口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抽身。” 老钟头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能否抽身已经由不得我说了算了。”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道:“你身为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还有你无法做主的事?” 吴蕴此刻虽然几经猜测,但现在知道了老钟头就是鹰眼老七的事实后,还是免不了心下惊诧。 鹰眼老七苦笑道:“我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主。” 陆小凤来回踱步微笑道:“你不能做主的事?难不成和上面有关。” 说完这话,陆小凤还伸出手,用手指了一下天。 “你别再管了,若非我实在找不到人,也不会选择让你来帮忙。”鹰眼老七长叹一声。 “不对,不对,如果你鹰眼老七都说找不到人,那世上还有谁配找的到人。”陆小凤顿了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鹰眼老七。 “这件事背后,年帮那些人口中所谓的安大人究竟是谁?还有这周围这些船上的日本人又是什么人?”陆小凤双眼紧盯着鹰眼老七的脸。 鹰眼老七低头沉默,阴暗的帽檐下看不清面目。 随后缓缓抬起头,伸出手在脸上一扯,露出一个中年男子面貌。 第七十章 安大人 只听鹰眼老七缓缓道:“这件事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当初我在总堂听闻太湖分寨被灭,起初也是极为震怒,但只是派了人去调查此事。” 见陆小凤面露思索,认真听着,于是接着道:“但是,三天之后,我得到消息,派去调查此事的那一队人竟然在半路上就已经死了。”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队人拿着十二连环坞的令牌到沿途联络各个分寨,下令将大江帮的人斩尽杀绝。” “原来大江帮不是你下令屠杀的?”陆小凤笑了笑,似乎不出所料。 鹰眼老七苦笑一声道:“那时我就知道,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在背后操纵着整件事情,这个势力绝对不是我的十二连环坞所能对抗的。 而那时的十二连环坞看似严密,实则已经千疮百孔。我的周围,甚至整个十二连环坞的高层都已经被渗透的一干二净。” 陆小凤接着道:“所以你就连夜逃出十二连环坞,化作渔翁。” “不错,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没逃出那个势力的视野。就在我离开十二连环坞后的第二天,江湖上又多了一个鹰眼老七,这个鹰眼老七代替我下令继续诛杀大江帮的人。” 此时河道两岸皆是极为安静,只有鹰眼老七的声音在河岸上缓缓回荡。 语气中毫无情感的叙述道:“而我,一路乘着小船沿江直下,打算亲自去调查这件事,可是就在一天晚上。” 说到此处,鹰眼老七面露一丝惊惧道:“我自负武功虽算不上当世绝顶,但也称得上高手二字。 偏偏有一封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船上,而我却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 这话听得陆小凤心中有些发毛,鹰眼老七这样的功夫都无法发现这信是怎么出现的,那背后的人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吴蕴此刻便静静听着鹰眼老七的叙述,只觉得眼前出现一团又一团的迷雾,越来越复杂了。 陆小凤开口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鹰眼老七苦笑一声道:“信中让我在南京附近的渡口等一个人,那个人今后便是我的儿子,而我就叫老钟头,还说之后会有人要前往京师,到时候只需照做即可。” “于是我到了南京渡口,果然在五天后有一个年轻人主动联系到我,自称是我的儿子。 此后我就一直在南京城等着前往京师,这一等就等了近三个月,终于等到了。” 陆小凤点头示意继续,鹰眼老七眼神诡异的看了陆小凤一眼,突然缓缓道:“我其实并没有让人联络过你。” 见陆小凤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鹰眼老七而后接道:“你问安大人是谁,我不知道,这些日本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不过刚刚我在信上却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什么?”陆小凤迟迟等不到下文,于是发问道。 却见夜色中,鹰眼老七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柔和,似乎是看着至交好友,又或者最爱的情人一般。 陆小凤立即靠近,才发现鹰眼老七已经没了呼吸。 整个码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没有任何声音,似乎也没有任何生机。 吴蕴身子一动,也出现在了船上,掀开船帘,只见蓬内的钟昌缩在角落。 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陆小凤无声站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鹰眼老七脖子上插着一根细若牛毛的针,对着吴蕴道:“是暗器。” 吴蕴微一点头,纵身越向一条大船,只见大船甲板上也是空空荡荡,一直走到船舱才发现整艘船上的人都已经死了。 每个人都是脸上带着微笑,和鹰眼老七的死法如出一辙。这些人中还有不少是穿着浪人服的,显然是日本人。 吴蕴接连搜了几艘船,都是相同的结果。 回到码头上,见陆小凤也面色沉重的从另一艘船出来,对着吴蕴摇头道:“都死了,都是面带笑容。” 见陆小凤面露沉思,吴蕴开口道:“这样的暗器,我只听说过一种,极乐谷的极乐神针。” 陆小凤摇头道:“极乐谷的人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杀死超一流高手的,但这样的毒却不只一种。” 吴蕴陷入思索,陆小凤缓缓道:“这样的暗器水准,这样的毒,还有超一流的武功,那就只有四大凶徒之一,唐门的弃徒,小雪仙唐仇了。” “唐仇?”吴蕴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愣了。 因为随即他就想到了所谓的安大人,心下有了几分猜测,看了陆小凤一眼道:“另一个鹰眼老七让你来帮忙,做什么?” 陆小凤笑道:“让我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叫乌鸦。” 吴蕴闻言,沉声道:“那安大人你是从何处听到的。” “乌鸦说的,不过倒是有趣,没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说自己的名字叫乌鸦。”陆小凤挑了挑眉毛。 与此同时,原本沉寂的河面上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只见因陀罗和一名女子正在疯狂的交手,同时口中喊道:“还不速来助我!” 吴蕴见状,立即拔出腰间乌鞘剑,向因陀罗赶去。 只见与因陀罗交手的那女子长的极美,出手却极为狠辣。 因陀罗一掌挥出,炽热的掌风落到水上都蒸起阵阵白色的雾气。 “果然是唐仇。”陆小凤轻笑一声,也紧随而上。 此时唐仇素手一挥,一团粉末环绕周身,令因陀罗都不住后退数步,唐仇的毒,无人敢直接碰上。 只见因陀罗突然落到河边,将一块埋在土中大半的巨石抬起。 这一抬才发现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竟然被因陀罗直接举了起来,向唐仇砸去。 这因陀罗练的是释迦掷象功,力大无穷,这一掷之下,上千斤重的巨石在空气中发出呼啸之声向唐仇飞去。 唐仇惊的急急闪开,依旧被飞速砸来的巨石蹭了一下左肩,摔到地上,这石头轰的一声巨响落到河中,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却见唐仇手中出现无数多如牛毛的细针,冲着因陀罗和飞速赶来的陆小凤、吴蕴三人一甩。 因陀罗僧袍大袖一摆便将细针挥落在地,而吴蕴就只能拼命挥舞乌鞘剑,将自身上下笼罩的密不透风。 陆小凤轻功在空中一转,身子违背常理的向上腾了数米,也躲过了这些细针。 再次打算追击时,唐仇就已经消失在三人眼前了。 两刻钟后,三人来到东昌府城西,这里是一片连接的村寨,房屋之间连接极有规律,易守难攻。 这里也是陆小凤和乌鸦见面的地方,早已经没了人影。 因陀罗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村寨,突然开口说道:“今日你走之后,我便也在城中搜索,搜索之时遇上了陆小凤,于是我们互通消息后才知道,整件事情背后都有一个安大人的身影。” 陆小凤笑了笑,接着道:“这安大人的身份,我们一番猜测下,也已经猜到了大半,整个朝野姓安的人不多,能有这样本事的,只有一个,安世耿。” 因陀罗也开口笑道:“不错,大明只有一个姓安的异姓王,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手段能让鹰眼老七都不得不听他号令。” “何况四大凶徒一向是安世耿的得力手下,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安世耿的身上。” 因陀罗接着道:“数月前,铁手告诉我,安世耿暗中笼络了一班日本人,还收购了一家名叫春在楼的青楼,那时候便已经让你参与此事了。” 陆小凤也笑道:“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在将军山调查徐易,遇上了那一伙魔教的人和日本人似乎也在勾结。” 吴蕴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一直调查这事了?” 这时,因陀罗突然一拳向地上砸去,轰的一声,大地裂开一个大洞,而后三人齐齐落到地下。 吴蕴在因陀罗和陆小凤左右扶着,所幸没有出丑。 只见此处是一个秘洞一般的地方,几名带戴着斗笠的男子和一名穿着黑衣的大汉惊愕的看着吴蕴三人,而坐在居中的却是一名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周围还坐着面露不善的唐仇和三名男子,正是凶名传遍天下的四大凶徒。 “大劈棺”燕赵,“大出血”屠晚,“小心眼”赵好和“小雪仙”唐仇。 因陀罗笑道:“同样的把戏,就不要再使第二次了,安大人,安王爷。” 陆小凤接着道:“当初在南京城,我在徐易的府中就已经在想,是谁能有那样的能耐,在不知不觉中往地下挖一个地窖。” “当时只是以为这是魔教的人安排的,但是后来回去就越想越不对。 魔教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悄无声息之中就在天子脚下完成那样一个工程。” “所以,在背后必然还有别人在操纵此事,而且当时那个秘洞虽然看似很大,但应该只是第一层,还有一个第二层,而当时王爷应该就躲在第二层。” “对吧,安王爷?”陆小凤脸上露出一丝戏谑。 那名满头白发的男子笑着开口道:“不错,我当时确实在你们脚下。” 安世耿顿了顿,接着道:“但今天就凭你们三人,有什么把握认为自己一定能赢?” 因陀罗笑了笑,说道:“就凭我们三人,自然是不可能赢的,但若是再来一个铁手呢?” 说到此处,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名负手而立的男子,此人虽然穿着布衣,头戴草笠,但却容貌英伟,气度不凡。 正是铁手,铁手笑道:“因陀罗大师这释迦掷象功大成果然力大无穷,这么深一个洞都能砸的出来。” 因陀罗笑了笑,没有说话,铁手负着手对着面容阴晴不定的安世耿,脸上露出一丝玩味。 第七十一章 真相? 安世耿脸上闪过一些忌惮,缓缓道:“还是不够,你们还有什么筹码?不如一起拿出来。” 陆小凤笑了笑,摇头玩味的道:“难道这还不够?” 这时,坐在安世耿身边的黑衣大汉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安大人,您不如先行离开,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安世耿深深看了一眼吴蕴等人,在另外几名戴着斗笠的十二连环坞杀手护送下从另一侧的小道离开。 吴蕴眼睛盯着那名黑衣大汉,笑道:“东兴五虎,久闻大名了。” 乌鸦阴厉一笑,站在安世耿离开的小道洞口,手持一柄长柄朴刀。 看着吴蕴,做出一副挑衅之色,吴蕴只是淡淡冷笑一声。 此时,盯着铁手看的唐仇,突然嘻嘻的笑了,露出上排皓齿和绯色的齿龈,很是慧黠,很是好看。 “铁手大哥,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风采依旧。” 却又突然秀眉轻蹙,眼带幽怨的娇声道:“铁手大哥难道要伤害我吗?你身边的大和尚可是把我打伤了呢。” 说到此处,吴蕴竟然开始有些同情起唐仇来。 铁手却淡淡道:“行了,‘迷神引’这样的小伎俩就不用再施了。” 同时抬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打断了唐仇的话语,吴蕴的脑海也在这一踏的声音下瞬间恢复清明。 心下有些微惊,若非铁手这一踏,吴蕴此时便已经着了唐仇的道。 “行了,多说无益,你们四大凶徒既然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何必再次出现。”铁手续道,脸上带着一丝回忆。 燕赵起身开口说道:“我们自那日之后,就从来没想返回江湖,可是如今却由不得我们决定。” 他的身形高大巍峨,声音浑厚笃实,在场的人竟都开始相信他的话是真话。 这时,四人中一个书生低声道:“飞絮安于尘,无奈晚来风。” 这书生穿着灰的袍子,头戴红的诸巾,脸色就像他袍子的颜色,咀唇就和他头巾一样的鲜红,相貌平凡,毫不出彩。 “行了赵好,别再嚷嚷你的破诗了,是战是退?”屠晚手拿长刀看向燕赵,燕赵沉默了。 “当年泪眼山一战之后,四大凶徒就已经死了,今天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燕赵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然。 “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一把。”屠晚厉声道。 吴蕴此时已经拔出剑,随时准备迎敌,就连因陀罗也严阵以待。 陆小凤突然开口道:“安世耿绝对不是最后的主使,你们背后究竟是谁在主使。” 燕赵深深看了一眼陆小凤,再看了看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铁手,口中突然吐出一个字:“元。” “元?”陆小凤双眼一眯,若有所思。 乌鸦却反应剧烈,举刀厉声道:“你们!敢背叛主上?” 唐仇面带微笑,对着乌鸦柔柔道:“你也一齐去死好了。” 最娇嗲的语气却说出一句杀意十足的话,同时秀手一挥,一个小瓶朝着乌鸦丢去。 乌鸦下意识用刀一挡,而后面露惊恐向后急撤,却见小瓶一下碎开,一团灰绿色的粉末将乌鸦笼罩其中。 烟雾中传来乌鸦的凄喊声:“啊!啊啊..你..你这贱人!贱人..啊。” 而后声音渐弱,烟雾散去,露出面容狰狞,满身是血的乌鸦。 堂堂的东兴五虎之一,恶名传遍南京的乌鸦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而后铁手长叹一声,只见这燕赵、唐仇四人此时皆对视一眼,齐齐向洞外冲去。 这一瞬间,似乎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决然的死意。 不再是当初那个苟活残喘的四大凶徒一般,反倒像是慷慨赴死的豪侠。 因陀罗正欲追击离开的四凶徒,却被铁手拦住,只听见头顶上的洞外,几声闷哼之声后,四声物体落地声,而后恢复了平静。 铁手幽幽道:“他们活累了,让他们去吧。” 吴蕴对着铁手开口道:“元十三限?” 铁手闭着眼睛,随后说道:“东昌府的事情,就到这里吧,你们明日继续前往京城。” 吴蕴眉头微皱,开口道:“那安世耿呢?” 陆小凤却突然笑着接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安世耿已经被鹰眼老七擒住了。” “哦?有意思,说来听听。”铁手和因陀罗脸上都带着一抹笑意。 吴蕴却是一头雾水,鹰眼老七不是刚刚才死了吗? “鹰眼老七我是知道的,他若知道自己有生命之危,绝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同为超一流的高手,唐仇就算本事很大,也绝不可能轻易的用暗器将他杀死。” “所以我在码头上的时候,看到那枚暗器时就已经在怀疑鹰眼老七是否是真死了。 当唐仇出现的时候,这种怀疑就已经有七八分把握,鹰眼老七极可能是装死。”说到此处,陆小凤声音中已经充满了自信。 同时手中出现了那根细弱牛毛的针,接着道:“所以这根针,其实是你射的吧?铁大人。” 铁手面露欣赏道:“不错,是我。那你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吗?” 随后指了指安世耿离开的通道。 陆小凤一拍吴蕴肩膀,道:“你来说吧。” 吴蕴笑道:“应该是城里那个小楼吧?” “那个小楼在夜中也没点灯,我当时将真气运到眼中也看不见楼里的情况,这种情况若不是有密室就是有暗道。” 陆小凤接着道:“所以吴蕴当时问因陀罗大师为什么要来此处,而不是去那栋小楼的时候。 我便更确定了,鹰眼老七绝对是装死。否则,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大一个线索。” 铁手笑道:“走吧,去看看鹰眼老七的情况。” 四人沿着暗道,跨过乌鸦的尸体时。 吴蕴忍不住心道:“当初说要教训一下乌鸦,没想到如今有这能力的时候,乌鸦反而先死在了这里。” 微一摇头,吴蕴跟着铁手等人沿着暗道走了好一会,这才看到一丝光亮,果然是在东昌府内的小楼。 出了地道,地面上躺着几名十二连环坞杀手的尸体。 而安世耿,却背对众人瘫跪在地,因陀罗加快脚步一看,只见安世耿双目圆瞪,嘴角流血,竟是一副死不瞑目之相。 月夜下,鹰眼老七和一名戴着斗笠犹如渔夫的男子站在院子中,因陀罗一步跨前抓住鹰眼老七衣领开口怒道:“你杀了他?” 鹰眼老七苦笑一句:“我哪里敢杀他,他是自己中毒死的。” 另一名斗笠男子拱手道:“卑职乌辰,见过铁大人!这安世耿确实不是鹰眼老七杀的。” 铁手摆手道:“因陀罗大师。” 因陀罗这才放开鹰眼老七,只是脸色极差。 吴蕴见气氛不对,于是笑道:“鹰眼老七,你一路瞒我瞒的好苦啊,亏的你坚持这么多天给我摇船。” 陆小凤也笑道:“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轻易死,不解释一下?” 鹰眼老七这才重新笑道:“你们身边的铁大人和那位神候大人才是厉害,在我当初接到信来到南京渡口时,就已经接触到了我。” “那时候他们告诉我,若想真的活命,就继续按着信里的要求做。等到一个和尚来的时候,就和那个和尚接触。” “果然,三天前这位小兄弟就和大和尚一起来了,所以我们那时候在船上虽然看似没做什么接触,但一路上都在传音入密沟通。” “到了东昌府之后,大和尚告诉我说,陆小凤会来,让我好好准备,到时候会有一封信,按信上的安排即可。” 吴蕴脸色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陆小凤接着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鹰眼老七笑着看陆小凤道:“信上写着你若发问,我能告诉你的内容还有毒发症状,而后我只需按照要求运转龟息功即可。” 吴蕴好奇问道:“那钟昌呢,他真的死了?他给你传的信从何处得来的?” 提到钟昌,鹰眼老七脸色一暗,接着说:“钟昌这孩子,可惜了,至于信,这位乌辰先生应该最清楚了。” 那名斗笠男子笑着向吴蕴微一拱手。 铁手也叹道:“小钟既然主动要求参与此事,必是已经心存死志,神侯府会厚待他家人的。” 这时,陆小凤开口道:“你们布这么大的局,仅仅只是为了得到那一个元字?” “安世耿已经被灭口,他背后的人是谁,依旧成了问题。 元十三限虽然武功很高,虽然肯定有参与其中,但若无人在背后撑头,他是绝不可能做成此事的。” 随着铁手的话音落下,事情仿佛又陷入了僵局。 而后铁手道:“你和因陀罗继续前往京城,乌辰,你就回南京和神候汇报此事。 鹰眼老七还有陆小凤,和我在这里继续追查此事,我有预感,真相不远了。” 吴蕴微一拱手点头称是,因陀罗也点了点头,乌辰则拱手告退。 陆小凤这时笑着对吴蕴道:“当初欠我的十两黄金,准备好了没有?” 吴蕴闻言也笑道:“自然准备好了,早就等你来找我了,你陆小凤行踪飘渺不定,我可联系不到你。” 陆小凤摸了摸小胡子道:“算了,先放在你那里了。这若是钱一还,我陆小凤在天底下唯一的债主不就没了。” 吴蕴也笑道:“那还真是我的吴某的荣幸了,能欠你陆小凤钱。” “可别荣幸的太早,我可是要算利息的。”陆小凤一挑眉毛笑道。 吴蕴摸了摸鼻子道:“算了,那还是还你好了。” “嘿,你这小子,我开玩笑的。”陆小凤笑着一拍吴蕴肩膀。 这时陆小凤才注意到了吴蕴腰间的乌鞘剑,开口道:“你得了独孤一鹤这把剑,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担心峨眉那坨烂摊子回头就找到你头上了。” 吴蕴笑了笑,自信道:“我若是担心这个,就不会选这把剑了。” 铁手也笑道:“陆小凤不是最爱管闲事吗?到时候直接让陆小凤帮你兜住不就好了。” “这事我可不管,峨眉现在都是一班疯子,灭绝那个疯尼姑我可不想招惹。”陆小凤摇头道。 “哈哈哈哈。”众人随即大笑起来,过了一会,才各自四散离开。 第七十二章 置业 三天后,吴蕴和因陀罗身影出现在京城南郊,自那天之后,吴蕴便只能与因陀罗驾马赶路。 骑马和坐船比起来,确实是快上不少,所以原本说要四天的路程,现在也只需要三天就到了。 因陀罗道:“一会到了京城,我们分开行动,此次来京城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吴蕴微一点头道:“好,大师尽管去忙便是。” “驾!”二人继续加速向京城赶去。 很快,吴蕴就到了北京城。 就现在的京城自然是比不了后世的规模,但是已经初具气象了。 此时的北京城还没有后来的内外城之分,南郊多是村庄,但此时这些村庄也已经逐步在重新建设翻修。 自宣武门进城,再过不久就能看到远处耸立的皇城,皇城的修建此时也已经逐步进入了收尾工作。 整体规模和后世的紫禁城比,略小一些,但也几乎没有分别。 吴蕴进了京城之后,就和因陀罗分开,来到一处酒楼中坐下休息。 此次来到京城,还要看看神侯府的修建情况。 不过此时已经快到正午,所以吴蕴打算先行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酒楼内生意极好,只见店小二忙忙碌碌的里外奔波,吴蕴坐下后迟迟无人过来接待。 于是拦住店小二道:“小二,点菜。” 店小二立即笑着道:“好嘞,客官稍坐。” 过了好半晌,店小二才开始过来,吴蕴点完菜后好奇道:“这里生意一直都这么好?” 店小二笑道:“这不是明年年初就要迁都了嘛。都是些外地来到京城的人,打算在京城置办产业,若是真到了明年,这地价一涨,可就迟了。” 吴蕴笑着点头道:“这倒也是。” “嘿嘿,客官一看就是外地来了,想来也是为了这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掮客?”店小二搓了搓手笑道。 吴蕴摇摇头道:“哈哈,暂时还不需要,小二哥且去忙吧。” “哎,好,客官您稍坐,一会就上菜了。”店小二闻言便转身继续招待其他人去了。 吴蕴心中思付道:“要不自己也买个房子好了?虽然在南京城外已经有了小院,但之后若是所有人都升职后,也得要到京城供职。” 想到此处,吴蕴便打算吃完饭就去看看。 与此同时给刘欣发了条飞鸽传书,过了一会便收到了回复。 “亏你还记得联系我,你要买就买,和我有什么关系,哼。”吴蕴看了信之后,摸了摸鼻子,这丫头还在生气呢。 于是又回复道:“这不是之后你们到了京城,也有地方可以住嘛。” “谁要和你住一起了,略略略σ(′┰`=)。” 吴蕴看的莞尔一笑,此时店小二陆续开始上菜了,吴蕴也开始吃起了午饭。 正在吃饭的时候,吴蕴却突然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 立即回头,却见眼前这人竟是钟离郁,身后还跟着付利权。 钟离郁笑道:“来了京城也不说一声,东昌府的事情调查完了?” 吴蕴松了口气,笑道:“我哪知道你也来京城了,那边的事线索也断了,只能先来京城继续。” 钟离郁二人在吴蕴这桌坐下后,开口笑道:“这回可不止我来了,点金阁有不少人都来了。” 见吴蕴面露好奇,钟离郁解释道:“此后点金阁的重心也逐渐从南京转到京城了,而南京那边主要由褚辛和方应龙打理。” 吴蕴这才了然,钟离郁接着道:“一会吃了饭,到我们的京城总堂看看?” “好,正好也想过去看看呢。”吴蕴笑着点头。 吃了饭后,吴蕴便跟随钟离郁和符利权来到城西北,钟离郁颇为自豪一挥大袖道:“这西直门大街以北的日中坊一带现在全都是我们点金阁的地盘。” 吴蕴点头笑道:“阁主好大的手笔。” 跟随钟离郁进入日中坊内,走了不远,就见到一个豪华的大院,大门敞开,暗红色的围墙高近一丈。 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挂着一面牌匾,以金漆写着“点金阁”三个大字,门口还立着两只貔貅,显得气派之极。 见到钟离郁,门口两名护卫齐齐拱手道:“阁主。” 钟离郁一摆手,笑着带吴蕴来到院中,只见院子内是青石板铺成,中央一块突起的平台上立着一个巨鼎。 跟随钟离郁走进大厅,就见大厅内坐着不少人,吴蕴甚至看到了与自己同为点金阁十大的几人。 许久未见的揽月手李兆平、铁枪王楚屹。 见到吴蕴,李兆平站起来笑道:“吴兄,别来无恙,我这里先行向吴兄道个谢!” 吴蕴面带疑惑的回礼,李兆平解释道:“当初衡阳一战,吴兄杀了费彬和嵩山诸多弟子,我却得以成为新的十三太保之一。 所以能有今天,吴兄可是帮了大忙。” 吴蕴这才明白,笑着向李兆平道贺,而后又向打招呼的楚屹问好道:“楚兄,许久不见。” 楚屹笑了笑道:“段连城这次没和你一起来京城?” “他最近应该在忙别的事吧,怎么?楚兄想找老段切磋了?”吴蕴笑着道。 楚屹点头说道:“上次回去后我可是将拳脚功夫练好了,现在早就手痒痒了。” 吴蕴看了一眼门外的擂台,笑道:“要不我们切磋一番?” “正有此意!”楚屹点头笑道。 见钟离郁也没说什么,众人便兴致勃勃的跟着二人来到院中。 吴蕴跃上擂台,而楚屹此时也在台下取过自己的铁枪,走上擂台,二人微一拱手。 铁枪一荡,楚屹便攻向了吴蕴,吴蕴不闪不避,只听见“叮”的一声,铁枪刺在吴蕴身上,竟然发出一阵金铁之声。 楚屹咦的一声道:“好厉害的横练功夫。”而后铁枪微收,再次刺向同一处,吴蕴却身子一动。 彩凤随鸦,楚屹只觉得眼前一晃,吴蕴就已经贴近身前一撞,这一手用的是贴山靠,楚屹被这一撞后退数步才止住身子停下。 楚屹站定拱手苦笑道:“厉害,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你这横练功夫我就破不了,何况轻功还这么好。” 吴蕴也笑着拱手道:“承让了,侥幸而已。” 楚屹摇摇头,摆手走下擂台,其实楚屹的武功已经相当不错了,现在就达到了二流境界。 若非吴蕴这一世奇遇诸多,此时的吴蕴肯定不是楚屹对手。 这一战几乎就是一瞬间结束,所以众人还没看到精彩就已经结束了,不免有些失望的离去。 李兆平和符利全却是面色凝重,换做他们在场上,此时也是和楚屹一样的结局。 钟离郁见符利全对自己微微摇头,笑着和吴蕴回到大堂。 钟离郁笑道:“吴兄有没有打算买房?你是我们点金阁的掌剑,又是十大之一,我可以做主给你原价。” 吴蕴眉头一挑,随即笑道:“好啊,不知阁主有什么推荐。” 钟离郁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笑道:“日中坊有一处宅邸,确实不错,是个四进院,还有个花园和池塘,仿照江南园林所建。” 吴蕴此时已经有些心动,问道:“这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钟离郁笑道:“哈哈,若是别人,自然是不便宜。吴兄的话,我拍板决定只需四十两黄金。” 这个价格,吴蕴心知钟离郁已经给了底价了,四十两黄金在京城真的不贵,何况还是四进院子。 当即开口笑道:“多谢阁主,既然如此,这院子我就买下了。” “好,爽快,一会我就让人带你到院子看看。”钟离郁笑着与吴蕴又聊上一会后,才让人带着吴蕴走出点金阁。 吴蕴交了钱后,自己现在钱庄只剩十两黄金了,不过此时心情却很不错,重新在京城买了房子,这价格可比重生前便宜太多了。 跟随一名点金阁的npc下人来到这处宅邸,吴蕴才知道,自己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这钟离郁为了拉拢自己,也是下了血本了,这座四进院光是大门就已经极为气派,院内虽然无人,每一处装饰却极为精致。 那下人笑道:“阁主原本是打算将这院子留给自己住的,这都已经装饰的差不多了,想不到又卖给了您。” 吴蕴笑着点头,心中也承了钟离郁这份情。这院子每一进的景象都不同,有的气派,有的雅致,有的则是练功场地,最后则是一个园子。 走完一圈下来后,才跟着回到点金阁,吴蕴对着钟离郁拱手谢道:“多谢阁主!” 钟离郁一摆手笑道:“满意就好。” 此后几天,吴蕴便一直在京城完成诸葛神候的任务,至于包子铺老板的儿子,也是没有找到,只是托钟离郁帮助调查。 其他任务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唯独最重要的线索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日清晨,京城开始下起了雪,吴蕴坐在一间小酒馆内,望着窗外的飞雪,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老板,温一壶酒,再来点小菜。” 吴蕴听到声音,转头望去,却见一名身高两米多,犹如铁塔的大汉走了进来。 吴蕴心头一震,这人是魔教的巨灵将莫问天。 第七十三章 暗道 吴蕴心中一动,莫问天作为前世的魔教高手,此时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不代表他的实力也是如此。 在这种多事之秋之时来到京城,莫非和自己此行调查的事情相关? 想及此处,却见莫问天此时扫视酒馆转头看向吴蕴,见吴蕴盯着自己,对着吴蕴一笑,露出整洁的大白牙。 而后冲着吴蕴微一拱手,吴蕴也笑着拱手后,方才在一张空桌前坐下。 吴蕴回头继续喝酒,却听见莫问天此时却大声道:“那边的兄弟,不如过来一起喝上一杯?” 回头一看,却见莫问天笑着看着自己。吴蕴笑了笑举起自己的酒,走了过去。 莫问天此时笑着对吴蕴道:“兄弟怎么称呼?是京城人士?” 吴蕴心中一动,笑道:“在下宋仁德,京城人士。” 莫问天点点头,从兜中取出100文钱,笑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兄弟,若是能回答,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吴蕴笑着道:“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敢问,京城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传闻?”莫问天向吴蕴凑近一些,低声道。 吴蕴想了想,笑道:“还真有,最大的传闻不就是皇帝迁都的事了嘛。” “哎!我问的当然不是这个,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新的传闻?”莫问天神秘的对吴蕴眨眨眼。 吴蕴看着莫问天这铁塔巨汉,一张刚毅坚忍的脸上居然露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忍不住笑道:“有啊,前几天花魁选秀,夺得花魁的居然是一个日本女人,长的那叫一个美!” “这个不好玩,还有没有别的?”莫问天摇了摇头,再次开口道。 吴蕴这才神秘兮兮的道:“我前几天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还真遇上了,好像是有什么刑部的人来到京城查案。” 莫问天眼睛一亮,而后皱了皱眉,接着道:“还有吗?” 问完此话,随即从兜里又取出100文,放到桌上。 吴蕴点点头小声道:“听说来的还是一个大和尚,秃头!好像是调查魔..还是莫什么,后面我就没听到了。” 神情凝重的莫问天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对吴蕴拱手道:“多谢了,这钱就是你的了。” 吴蕴连道客气,却见莫问天就这么径直走出酒馆。 “唉!唉!客官,你的酒菜还没上呢!”酒馆老板端着温好的酒和小菜,对着门外喊了几声,却见莫问天早就不见了踪迹。 不由得低声骂道:“真是晦气,都什么人啊,东西都做好了钱还没付就走了。” “老板,这里。”吴蕴将手中的二百文放回到桌上,走出酒馆,在酒馆老板的道谢声中。 吴蕴身形一动,朝着莫问天离去的方向赶去,犹如大雪中的一道黑色旋风。 雪中,莫问天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而去,吴蕴穿着乌黑色单衣、戴着斗笠,此时在雪中略显扎眼,只能在远处吊着。 只见莫问天一路出了西面阜成门,向着京西郊外赶去。 吴蕴见状,才抽空在一处巷子将备用的白袍往身上一套,紧跟出城。 却见莫问天此时速度加快,虽然人看似铁塔一般笨重,脚步却极为灵活,一跨就是近一丈距离。 吴蕴迅速跟上,莫约跟了十来分钟,此时莫问天已经来到一处的简易的小院子,进了门。 这院子位于一座偏僻荒凉的山下,远离官道,周围尽是群山环绕,白茫茫的一片。 吴蕴此时头笠上盖了一层薄雪,白衣上也贴着不少雪花。 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纵身一跃,站到一处稍高的树枝上朝着院内望去。 除了门口站着两个配着刀的壮汉,院内就空无一人,莫问天一进院中的那间茅屋,便没再出来。 吴蕴心道:“此地莫非便是魔教隐藏的据点?若真是如此,这个线索就赚到了,回头让因陀罗一起过来探探。” 只是吴蕴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因为院内已经走出了一人。 正是当初见过一面的魔帅默渐离,此时默渐离提剑朝着吴蕴方向冲来,必然是已经被发现了。 吴蕴暗骂一声,也不再犹豫,抽出腰间乌鞘剑,朝着默渐离攻去。 只见默渐离剑法极快,比当初初见时更加迅疾,默渐离看着吴蕴熟悉的脸,交了手后,才怒道:“原来是你!” 默渐离剑含怒气,霹雳剑使出,身形变幻,剑若流星刺出阵阵破空之声,连连刺向吴蕴咽喉部位。 但吴蕴凤双飞施展开来,二人双剑接连碰撞。 吴蕴原本还想试试这默渐离,并未全力出手,此时也不再留手,持剑一荡,内劲直达剑尖。 默渐离手中长剑突然被这么一荡,剑刃上居然多了几个创口。 心中一惊,而后开口道:“好剑!” 却在这时,莫问天提着一柄长枪从院中冲出向吴蕴杀来,口中笑道:“你真以为我莫问天是傻子不成?” 默渐离骂道:“还有脸说,若非暗哨通报,你觉得你回头讨的了好?” 冷哼一声,莫问天却回骂道:“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老大,滚开,我要单挑。” 而后一枪向吴蕴刺来,吴蕴心中暗笑一句:“看来魔教这二人之间有些意思。” 令吴蕴想不到的是,默渐离真就不再出手,站在一边。 莫问天全力出手,一手霸王枪法大开大合,配上他的身材,倒是有几分项羽在世的气魄。 但是吴蕴却一边闪避,一边还有闲暇的开口道:“你们魔教的人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而来?” “关你屁事!”莫问天骂道。 吴蕴再次道:“你们认识安大人吗?” 莫问天隔了一会,再次骂道:“关你屁事!” “我认识安大人,他让我来找你们。” “关我屁事!” “我知道你们魔教勾结日本人,暗中图谋。” “屁的日本人,关我屁事!” 吴蕴知道这样打下去,不可能再有任何线索,不再留手。当莫问天长枪再次扫来时,吴蕴运剑一削。 枪断,吴蕴的身影已经运着一招凤泊鸾飘,消失在了远处。 莫问天还待追去,默渐离冷笑开道:“追上去找死吗?若不是他留手,你已经死了十次。” “关你屁事!”莫问天一甩手中的断枪,转头回到小院。 吴蕴离开几里之后,再次回头向小院方向赶去,这一回却是从山上绕走。 果然看见山上几处隐蔽的暗哨,吴蕴运转轻功,暗中接近一处之后。 看着那两名浑身上下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暗哨,身形瞬间加速,将那两名暗哨杀死后。 扒下一人的衣裳穿上后,才发现了这二人身上都备着穿云箭。 吴蕴暗自摇头,若非自己出手极快,这穿云箭一响,自己立即暴露。 而后学着暗哨的模样,也将面容裹得严严实实后,才将二人尸体用雪一掩。 这两名暗哨不远处有一个微微凸起,白雪覆盖的方形,吴蕴将雪扫开,就见到一面木制暗门。 用劲一推,发现竟然推不开,于是取出乌鞘剑,运转真气一削,暗门碎裂,露出一个暗道,吴蕴立即运转轻功闪开。 也在这一瞬间,“簌簌簌簌”几枚泛着异色的毒箭自洞中射出,而后平静了一阵,吴蕴依旧没有靠近。 果然,十几秒之后一阵绿色烟雾自门中溢散出来。 再过了一刻钟,吴蕴才小心走近洞口,只见洞中漆黑无比,宛若凶兽的巨口,只有一条细窄的石道直通地下。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一丝绿色的雾气,吴蕴挥手扇了扇,拿着乌鞘剑进入暗道中。 第七十四章 据点真炸了 暗道之中昏暗无光,空气中还有一些残留的绿色毒气。 吴蕴眯着双眼,微微屏息,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凭借这点微光来照明。 这颗珠子自从当初在贾家得来之后,被吴蕴当成五两黄金。 后来吴蕴有钱后有重新找当铺买了回来,在吴蕴一番威逼利诱下,当铺老板只能老老实实就范。 之后就一直躺在吴蕴的包裹底层,原本是打算之后送给刘欣的,想不到今天又重新派上用场了。 倒不是吴蕴没有火折子,而是吴蕴不敢保证,火和周围残留的毒气会不会发生其他的反应。 在洞中走了一阵之后,却见眼前出现了三条岔路,吴蕴暗骂一声,选择了右边一条。 进入岔路后走了几分钟,又是一个三岔路,吴蕴继续选了右边的岔路,几分钟后又是一个三岔路。 这样没完没了的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再加上洞中压抑黑暗的气氛,吴蕴放弃了。 原路退出暗道之后,站在山上,吴蕴望着山下的院子发了一会愣。 而后取出穿云箭点燃,一声利啸传遍山谷,吴蕴埋伏在远处的树上。 半刻钟不到,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拿刀冲到此处,发现已经暴露的暗道,和死去的多时的两个暗哨。 领头那人气势逼人,起码也有二流高手以上的程度,此时指挥道:“你们在周围搜索,其他人和我进去。” 说完之后,带着一队人进入暗道,另一群人则四散在周围搜寻。 吴蕴身形一动,无声出现在一人身后,一剑刺入此人后心。 而后吴蕴身形连续闪动,将凤双飞施展到了极致。 雪地之中,吴蕴的身影就如鬼魅一般,这些魔教的人大多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死去。 这些人身上都带有穿云箭,吴蕴必须小心一些,所以直到所有人都一一被杀后,吴蕴才重新进入暗道。 这些进入暗道的人大多鞋子上沾了雪,雪一融化,地上带着点水渍。 吴蕴顺着水渍最多的暗道走了一会,穿过几个岔路之后,就见到一条豁然开朗的洞穴,此处几步一个壁灯。 时不时还有人举着火把来回周围巡视,一人对吴蕴厉声道:“你是哪个山头的暗哨?” 吴蕴嘿嘿笑了一声,身形瞬间而动,杀向这群人。 “不对,你...”那人话音未落,吴蕴已然将这一小队四人杀死。 顺着洞穴深入,一路上都有人巡视,然而吴蕴却是下手极快,还不待对方开口,见人就杀。 对于吴蕴而言,这些都是行走的功绩啊! 随着吴蕴的步步深入,就见到先前那名领头人带着十余人向吴蕴来的方向赶去。 口中还不时对着身边一人骂道:“怎么回事?七哨不是刚刚才去过,怎么刚汇报完又出事了?” 路过吴蕴时,那名领头人回头看向吴蕴。 吴蕴动了,剑动了。 只见吴蕴犹如凤凰展翼一般突然跃起,身形犹如幻影一般分出二人,实则真正的那个吴蕴已经持剑杀向那领头人,这是凤双飞的绝技凤凰于飞。 若非练成这一招,吴蕴岂敢擅闯魔教据点。 那领头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看见自己的胸前,半截黑色长剑穿出。 “你..你是天..天禽门..”那领头人挣扎的说出几个字,吴蕴剑刃一转,死。 剩下的人立即向吴蕴攻来,吴蕴提剑连刺,连三流好手都算不上的人,根本抵不住吴蕴全力一剑。 而最后两人却在吴蕴杀人之时,朝着反方向跑,正要大呼之时,吴蕴已然一拍腰间,两枚暗器射出。 这二人话音未及出口,已经被暗器射中背部,剧毒入体,倒地抽搐。 吴蕴快速朝着据点深处冲去,沿途杀死无数魔教教徒,一路上都有一些洞穴,应该是其他暗哨通来的入口。 就见一人怒喝道:“何方宵小!擅闯神教据点!” 声音雄浑有力,朝着吴蕴这个方向冲来,这据点果然有一流高手。 只见一名魁梧大汉,手持一个巨大的狼牙棒向吴蕴杀来。 身后跟着数十人,至少一半是二流以上的高手,吴蕴心中一跳。 立即朝着一个洞穴逃去,这一次进来收割一波已经不亏了,自己一死,任务就断了。 见好就收才是正道,吴蕴沿着洞穴一路疾驰。 看见黑暗中一处台阶,吴蕴将真气运至全身,轰的一声,撞开木制暗门。 一路飞驰,消失在群山之中。 这一声巨响将暗门外的两名暗哨吓的向后一跳,只觉得好像有一个白影闪过,瞬间就消失不见。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据点炸了?” 这时,暗门内冲出那名魁梧大汉,见到满脸疑惑的二人,怒骂一声:“人呢?” “啊?”二人面面相觑,立即跪地拱手道:“香主!” “我问你们人呢!人去哪了?”那魁梧大汉怒吼道。 “没看见啊...” “只有一个白影,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见了..” “废物!”魁梧大汉怒骂一声,无能狂怒道:“一群废物!” 此时的吴蕴伏在远处山上的雪地间,见迟迟无人跟来。 而后起身一路疯狂疾驰,向京城赶去。 一个时辰后,吴蕴带着因陀罗和一大队捕快衙役,再次来到此处,不过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就连小院也成了空荡荡的荒芜院落。 “唉,你还是冲动了,若是等我一起来,必能一举将这个魔教据点捣毁。”因陀罗长叹一声。 吴蕴笑了笑,摇头道:“他们早就发现我,所以无论我进不进去,他们也一样会撤走。” 吴蕴接着道:“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算撤离也撤不远,或许暗道中还有什么其他遗留的线索。” 因陀罗微微点头道:“有些道理,你们都各自带人去附近搜索一下,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村落、院落。” “是!”那几名捕快拱手领命,各自带人离开。 这时,轰轰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大地微微颤抖,一道道黑烟自各山头冒出,火光四起。 “我去,据点真的炸了!”吴蕴愣愣道。 因陀罗看着这副情形,即便因陀罗的定力算是极好,此刻也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才道:“无论如何,魔教这个据点就这么没了,你也算立了大功了。这样规模的据点..起码是魔教数年的经营才能建起来的啊。” 而后隔了良久又道:“你这运气啊..” 因陀罗面带异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吴蕴,长叹一声,自己经营数月,好不容易才查到的安世耿,结果却断了线索。 而吴蕴随便喝个酒都能钓出这么个大功,因陀罗只觉得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差距这么大。 原本就酱红的脸,隐隐带了一些青色。 吴蕴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有莫问天这个憨憨,自己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将这个据点发现。 自己是不是应该找机会请莫问天好好吃个饭,吴蕴心中暗自思付道。 第七十五章 真相 三日后,京城的神侯府内,吴蕴面带喜色,此时的吴蕴身穿一身深红色的九品巡抚服,巡抚,这也是无限乾坤中特有的官职。 只见此时的吴蕴,身穿深红色的长袍,每一处衣服的边角都绣着金色条纹。衣服上的黑色部分为熊皮革所制,保护着胸口,关节等部位。 一顶无翼乌纱,衬托的整个人极为干练。腰悬一柄乌黑色的长剑,剑鞘没有任何装饰。 鞋子为黑色长靴,但是在靴子的顶端却又有一条金色的横边,这一身衣服显得吴蕴精气十足。 对吴蕴而言,虽说没有连升三级的好事,但也已经满足,自己的晋升速度绝对算的上两世以来最快的第一人了。 自当天魔教据点爆炸之后,吴蕴就收到了诸葛神候的来信,铁手目前已经查到了不少线索,将在三日后的今天来到京城和自己汇合。 吴蕴站在大厅,望着四面的楼阁,京城的神侯府是仿照南京城的神侯府建的,所以同样在神侯府的四周有着新建的小楼、老楼、旧楼、大楼。 此时在茫茫的大雪中,显得有些朦胧,神侯府距离皇城不过一街之隔,位于皇城东南,与中央官署的距离很近。 过不多时,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到了神侯府门外停了下来,门外走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正是铁手。 吴蕴拱手笑道:“二师兄!” “恭喜五师弟加官进爵了!”铁手也笑着拱手道。 吴蕴哈哈一笑,接着道:“不知二师兄查的怎么样了?陆小凤他们呢?” 铁手走进屋内,坐下道:“有些眉目了,陆小凤和鹰眼老七现在去乐安州汉王府了。” 吴蕴闻言,每天微皱道:“汉王?” 铁手喝了一口热茶,接着道:“当初你们走后,我们在东昌府发现了四大凶徒的尸体,他们胸口各自中了一只箭。” “伤心小箭?”吴蕴眼皮一跳,开口道。 铁手点头道:“不错,这样的死状,唯有伤心小箭。” “难道元十三限还亲自动手了?”吴蕴皱眉道。 摇了摇头,铁手接着道:“伤心小箭可不止元十三限会,自当初甜山一战之后,还有一人会这功夫。” “天下第七,文雪岸?”吴蕴想到一个人,立即道。 铁手点头道:“不错,除了元十三限之外,便只有文雪岸还会这功夫。” “当初文雪岸背叛元十三限后,就不知所终。但没多久,我们在汉王府的暗桩却传来密报,文雪岸出现在了汉王府。” “所以自那时开始,我们便知道,文雪岸和汉王必然有联系。” 说到此处,铁手看向吴蕴道:“而四大凶徒留下的线索提到的元字,未必说的就是元十三限,极可能说的是其他东西。” 吴蕴皱眉道:“那他们为何不直接说,却让我们自己猜?” 铁手摇头道:“当初我们在东昌府发现他们尸体时,唐仇的尸体隐隐指向北方,我们那时候还有些疑惑。” “起初只是以为,她指的是凶手在北方,我们往北调查时却一无所获。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他们没有和我们打哑谜呢。” 铁手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吴蕴也终于想到了。 于是开口说道:“北方、元..元朝余孽?” “不错,永乐十二年,皇帝北征瓦剌,此后瓦剌虽然面上臣服,却反复无常,暗中小动作不断。 永乐十七年,阿鲁台出兵瓦剌,大败瓦剌太平部,瓦剌再次臣服大明,但无论阿鲁台还是瓦剌,暗地里的动作都不少。” 吴蕴微微点头,他想到了三年后的皇帝北征阿鲁台,开口道:“这些元朝余孽,都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若是和此事有关,也是正常。” 铁手点点头道:“所以,既然知道了和北元余孽有关,我们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如今这事,有多方势力在暗中参与,但他们并不是一个势力。” “首先,魔教和日本人勾结,所以姑且算作一方势力。而汉王和文雪岸有关联,必然也是一方势力。 而北元余孽,有这个能力让四大凶徒和安世耿为他们所用,必然也有一个人在暗中支持,这个人极可能就是元十三限。” 吴蕴微微叹道:“元十三限当初也是老四大名捕之一,如今却极可能成为汉奸,可悲可叹啊。” 铁手接着道:“鹰眼老七的十二连环坞被暗中渗透的七七八八,完全失去了权利。 在我提到的这些势力中,最有可能做此事的应该就是汉王了。” 吴蕴笑道:“怪不得你让陆小凤和鹰眼老七去乐安调查汉王。” 铁手笑道:“不错,和鹰眼老七有关的事情,他自己自然不会置身事外,而陆小凤和鹰眼老七相交多年,也不会拒绝。” 吴蕴开口道:“所以我三天前调查的魔教那伙人也是这些势力中的一个?” 铁手看了吴蕴一眼,笑道:“你倒是好运气,因陀罗判出雪山多年,加入刑部都没什么立功机会,你这一下就立了这样的功。 与此事有没有关系还另说,光是魔教据点这么一件,你就已经立了大功了。现在这只是事情还没结束,等事情结束,你还得另受功勋。” 吴蕴听得嘿嘿直笑,铁手接着道:“不过既然眼下魔教的据点虽因你所毁,却不代表他们就这么退出了。 所以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继续负责调查魔教和日本一方的势力。” “是,师兄!”吴蕴拱手道。 铁手笑着让吴蕴离开后,吴蕴身形微动,消失在纷纷大雪之中。 留下铁手负手而立,站在神侯府中。 望着天空的大雪,铁手眉头微蹙,这件事虽然有了眉目,但是要彻底解决,谈何容易啊。 雪中,吴蕴却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暗红色的身影在雪中显得异样的吸睛,虽然此时已经是漫天飞雪的时节。 但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出行。 不少坐在闺中向街上观望的女子,见到吴蕴这般打扮,眼中都有一丝隐约的倾慕。 往往不少向往江湖,向往仗剑天涯的年轻女子们,心目中都有一个这样类型的梦中情人。 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举着破碗向吴蕴走来:“大爷,行行好吧!” 吴蕴看着这冻的直哆嗦的老乞丐,温和笑了笑。 随后便带着乞丐来到一间面馆,对老板道:“老板,来一碗羊杂面。” “好嘞,您稍坐。” 吴蕴取出十几文铜板给老板道:“做好了,给这位老汉送去。” 那老板看了看吴蕴身边的老乞丐,虽然脸上不太乐意。 但见吴蕴这一身打扮,也连忙点头道:“好嘞,那您慢走。” 让老乞丐坐下等待面送上来后,吴蕴笑了笑,在老乞丐身上一拍,一股真气自吴蕴手中拍入这乞丐的身体,而后走出面馆。 身后传来老乞丐的道谢声。 那老乞丐直到吃完面后,才发现自己的兜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粒银子,连忙向吴蕴离开的方向躬身道:“活神仙!活菩萨!” 第七十六章 你是谁? 京城,十一月已经将近月末,随后而来的就是腊月。天寒地冻之下,吴蕴却穿着单薄的九品巡抚服。 通常其他的官员在这种时节,多少需要外披一件绒衣才能抵御寒冷。对寒暑铁布衣大成的吴蕴而言,四季的变化差别不大。 顺天府,这也是京城的府衙。 位于鼓楼东大街上,府衙往东一街之隔的便是开元寺。 这座开元寺建于大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距今也有近七百年历史,规模宏大。 自洪武之后就改名为开元镇国禅寺,但大部分的人还是习惯称之为开元寺。 因陀罗现在便是住在这开元寺中。 进入寺院,即便这样大雪纷飞的时节,依旧还有很多虔诚的香客在寺中拜佛上香。 吴蕴与一名沙弥说道:“刑部吴蕴,前来求见因陀罗大师。” 那小沙弥合十带着吴蕴一路走入寺后的禅房。 只见一个单独的院子中,因陀罗依旧赤着身子立于雪中,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吴蕴暗自一撇嘴:“这因陀罗莫不是有暴露狂的属性,每次见他都是不穿衣服。” 但是面上还是不敢怠慢,对着因陀罗唯一拱手,作揖道:“大师!” “你来了,铁大人怎么和你说的?”因陀罗微一抬眼看了吴蕴一下,而后再次闭上眼睛。 那小沙弥立即合十,离开院子。 吴蕴便将铁手的结论与因陀罗全部说了一遍,这时,因陀罗突然睁开双眼,一瞬间身上腾起阵阵热气。 身上的雪也在这一刹那间消融无形,周围一圈地面上覆盖的雪,也瞬间消失,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大师这一门灵热功愈发的炉火纯青了!”吴蕴不住感叹道。 其实因陀罗这一身武功,吴蕴最为垂涎的就是火焰刀和释迦掷象功,只是让大和尚的教授条件,吴蕴一直不明白。 原本和当初一个叫西域来客的奇遇相关,但在大巨变之后,这奇遇触发的条件似乎也不再和过往相同。 也同样在那次巨变之后,很多东西都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比如原本要迁都后才能开放的购房系统,如今却早就可以买了。 现在的江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新的玩家出现了。 这时,因陀罗走进房内,吴蕴立即跟上,进入禅房后,因陀罗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道:“三天前,那一伙魔教的人炸了据点后,就消失不见。” “你有什么想法吗?” 吴蕴沉吟片刻,说道:“那附近的村庄,大师已经派人搜寻过了?” 因陀罗摇摇头,接着道:“没有任何异常,那边只有两个村庄离得最近,若是有,必然也能在村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三天下来,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说不通啊。” 吴蕴接着道:“有没有可能,在村庄的地下也有密道?你有让人进村民家搜索过吗?” “这倒是没有。”因陀罗说罢,直愣愣的看着吴蕴。 吴蕴微一拱手,离开了开元寺,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京城西郊。 此时吴蕴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又穿上了一件朴素的厚棉衣,脸上还贴着一抹小胡子。 背上背着个竹篓,里面装了不少点心、糖果、腊肉等等常见的年货。 骑着一匹小毛驴在京西官道上慢慢的走着,来到因陀罗所说的一个村庄时,吴蕴下了毛驴,进入村庄。 村口几名孩童正在欢乐的打着雪仗,这时,一个雪球向吴蕴飞来。 吴蕴愣愣的看着飞来的雪球,似乎不及闪避一般,“啪”的一下被雪球砸中,身上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印子。 一名六七岁左右的男孩跑了过来,对吴蕴道:“大叔,对不起啊!” 吴蕴面带笑容道:“没关系的,你们家里的大人在吗?” “啊?”那男孩脸上做了个苦脸道:“你要和我爹爹告状吗?” 吴蕴从背篓中取出一粒糖果道:“不是,我路经这里,今天想找个地方暂时住下。” 那男孩这才笑嘻嘻的接过,红彤彤的小脸上几颗雀斑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讨厌,对着周围的几个小孩道:“你们接着玩,我带这位客人进村里坐坐。” 这男孩的语气中多有教养,显然是读过书的。 吴蕴给其他几个孩子也每人发了一粒糖果后,跟着这男孩走进村中,只见这村庄虽然很小,家家户户都颇为殷实,门墙是以砖瓦砌成。 寻常的村落哪有这样的条件,能有个黄泥墙就不错了。 还有不少人家在家门口堆了个小雪人,吴蕴跟着男孩来到一户人家门口,男孩跑进院子,对着屋内喊道:“爹,有客人来了。” 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人从屋中走了出来,虽然穿着一件发白的棉衣,但脸上、身上都颇为整洁,嘴唇上还蓄着胡子,但打理的也极为整齐。 只见这中年人看了吴蕴一眼,瞥了一眼偷偷跟出来的男孩,对着吴蕴作揖道:“小兄弟来这有何贵干?是不是犬子惹了什么麻烦?” 吴蕴笑着解释道:“误会了,令郎聪慧可爱,不是因他造访。而是我今日想在贵处借宿一晚,明日再启程,不知能否通融一二。” 中年人这次微松了口气,侧身让吴蕴进屋,笑道:“兄弟里面坐,怎么称呼?” 吴蕴笑了笑,牵着毛驴进屋道:“我姓段,叫段连城。家在延安府,年初的时候到京城做点生意,现在又要过年了,所以打算返乡过年。”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寒舍简陋。若不嫌弃的话,我一会让内子将淞儿的房间收拾一下,段兄弟将就住上一晚。” 吴蕴笑着道:“怎敢嫌弃呢?有的住就很好了,先生似乎是读书人,还未请教尊称?” 那中年人笑道:“我姓陆,名扬,表字鸿升。本就是秀才,只是连续考了近十年科举,现在也就放弃了,在这村里教书,这是犬子陆淞。” 说到此处,陆扬还摸了摸一边陆淞的脑袋,陆淞也拱手对吴蕴笑了笑。 吴蕴拱手道:“那我就称你一声陆先生了!” 陆扬摆手笑道:“不敢,段兄弟若不嫌弃的话就称我表字即可。” 吴蕴这时才打量起院中的景象,虽然外面看着好像颇为殷实,但院子里却极为朴素。 只有两间简易的茅屋,还有一间草棚,堆着一些干柴和稻草,院子角落还有一口小井。 跟着陆扬进入屋中,屋内也是十分简朴,炉灶、饭桌、床都在一间内,床边一个书架上摆着不少书。 一面墙上还挂着个帘子,挡住了通往另一间的路,一名妇人在灶前忙碌。 陆扬对吴蕴道:“这位是内子丁氏。”而后对妇人道:“这位是段兄弟。” 那丁氏对着吴蕴微微施礼后,又继续忙碌起来,陆淞则去帮着烧火。 吴蕴跟着陆扬在桌前坐下,桌下还有一盆炭,二人将手放于膝盖,脚放在炭炉上烤着。 吴蕴开口道:“陆兄,为何这村庄中家家户户的墙都是以砖砌成,屋内却又如此朴素?” 陆扬眉头微蹙道:“段兄有所不知,自从当初皇帝昭告天下将于明年迁都后,这周围一带的所有村落都这样在外墙翻修了一番,而我们的生活却并无太多改善。” 吴蕴点头,眼睛盯着陆扬的神情,接着道:“不知陆兄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陆扬愣了一下,笑道:“我这些天见到最奇怪的人就是段兄了。” 吴蕴也随即笑道:“也是,倒是我唐突了。” 深夜,躺在房中的吴蕴突然睁眼,听着隔壁传来的呼噜声,吴蕴取出备好的迷烟。 打开盖子,透过帘子往隔壁吹去,这种迷烟对人无害,若这一家三人和此事无关,顶多也就多睡一会。 吹了一阵之后,吴蕴看了一眼隔壁沉沉睡着的三人。 奇怪的是,那陆扬却不和自己的妻子一块睡,反而是用几张椅子并在一起,独自睡在椅子上。 吴蕴在屋中无声探查一番,一无所获,走出屋外。 在院中看了一周后,井是普通的井,床也只是普通的床。 “莫非这个村子与魔教没有关系?” 白天吴蕴那突然的一问,陆扬说最奇怪的人是自己时,吴蕴就已经在怀疑了。 魔教那帮人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蒸发,那个据点周围一带除了这两座村庄外就没有其他能够躲藏的地方了。 这两座村庄内肯定有线索,这时,吴蕴突然一转头,看向那个堆着稻草、干柴的草棚。 逐步向那草棚靠近,赶开自己的小毛驴,拨开一层稻草和干柴,没有任何东西。 吴蕴拨开土层,露出一个类似门板的东西,伏在板上听了一会,没有任何动静。敲了敲,知道里面是空心的之后。 叹了口气,看来这些人还是和魔教有关联,那些捕快衙役也不知道是怎么调查的,这样的线索都查不到。 将稻草盖了回去,收拾回原样之后,吴蕴身子一跃,在另一户村民院中出现,这一家的布局也大同小异。 先将迷烟从窗缝朝着屋内吹了一会,吴蕴再次到了这一家的草棚边,拨开稻草,却没有问题。 吴蕴贴上门,取出匕首,在门内拨了一会,将门闩拨开。 进入屋中,屋内同样极为简陋,一对年轻夫妇沉沉睡在床上。 吴蕴在屋中搜索一会后,进入侧屋,侧屋的床上无人睡觉,上面却用床单被子紧紧盖着。 掀开床单,果然看见一个木门在这里。 如此看来,这一个村子的人恐怕都和魔教有关系。 吴蕴退出,正要将门关上,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段兄这又是何苦呢?” 夜色下,白雪照映的微光中,陆扬就这样站在院子中看着吴蕴,眼神淡漠之极。 “段兄,应该不姓段吧?”陆扬缓缓说道。 吴蕴笑道:“陆兄,也不叫陆扬吧,你是谁?” “我?我姓江,江元,神教青龙堂香主。” 第七十七章 收网 “吴蕴。”见江元如此爽快,吴蕴也淡淡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江元冷笑一声:“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摧山客吴蕴,还真是久仰了。” 吴蕴双眼微眯,说道:“你们魔教勾结日本,想不到你们这些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也甘心做个汉奸。” 江元语气淡漠,缓缓道:“勾结日本?呵,那些人不过是弃子。白教主雄图伟略,你们这些刑部鹰犬怎么会懂。” “不需懂,也没必要懂,反贼,必须死。”吴蕴对曲洋这样无心干预世事的人自然不会追究,但不代表会容忍真正的魔教徒。 江元轻笑一声:“朱棣得位不正,天下人皆可代之为皇。你这样的身手,不如来我神教,至少也能做个香主。” 乌鞘剑出,带着风啸声极速向江元刺去。 江元身形向后急撤,口中淡淡道:“你几次与神教作对,毁我神教据点,今夜是走不掉了。” 此时黑夜之中一声利啸,划破夜空,犹如凄厉的鹰啼声。 是穿云箭的声音,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原本还黑暗、宁静的村庄,一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人从屋中走了出来,手持刀剑,就连那几名孩童都是如此。 陆淞站在人群中,手上也拿着一柄匕首,面带杀意的盯着吴蕴。 哪里还有白天时的单纯可爱,活脱脱一个冷血杀手。 吴蕴一愣,看着江元,冷声道:“你们魔教不是标榜替天行道么,这么点大的孩子也让他们参与进来?” 还不待江元回答,陆淞却先行开口,冷笑道:“告诉你吧,我和兄弟几人是天生长不大的侏儒。” 说到此处,陆淞面带怨恨的看着吴蕴道:“我们兄弟几人,自小受尽欺辱,所幸得香主收留,加入神教,才能活到至今。” 江元也笑道:“说完了,你是自己自尽呢,还是让我们亲自动手。” 吴蕴将剑插回乌鞘中,开口道:“我有几件事不明白,若是能知道答案,我立即自尽又如何。” 江元见吴蕴答应的如此爽快,微微一愣,冷笑道:“说来听听。” “你们和日本人勾结,究竟所为何事?” 江元冷笑道:“白教主的想法,我区区一个香主,怎么知道。但教主有大智慧、大神通,即便他振臂一呼要做皇帝,我们这些人也无不追随。” 吴蕴笑道:“那既然如此,那些日本人现在到了哪里?不会全在东昌府被唐仇杀了吧?” 江元淡淡笑道:“唐仇?呵,她杀的不过是鱼饵而已,原本就是教主用来钓出另外几支势力的。果不其然,钓出了一堆鱼。” 吴蕴还待出口,江元便有些不耐的打断道:“行了,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吴蕴点头笑了笑,拔出剑架在脖子上。 江元面带笑容等着吴蕴自刎,却见吴蕴面带诡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就一个人来吧?” “怎么?你还有后手?这附近的山上全是我们的暗哨,若是还别有人,我们岂会不知?”江元笑容一僵,微微摇头道。 吴蕴微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另外那个村子,也都是你们魔教的人吧?” 这时,远处的夜空中,一声穿云箭同样向天飞去,带起一阵利啸。 “这?”江元面色微变,立即道:“杀。” 吴蕴身形一动,持着乌鞘剑极速后退,冲入屋中。 凤双飞极速运转避开攻击,同时口中长啸一声道:“放箭!” 江元岂会让吴蕴这么逃离,一柄弯刀取出,向吴蕴杀来。 却不料这时,异变突生,一道刀气突然从黑夜中向江元袭来,这刀气带着炙热,甚至将周围的空气都热的扭曲。 江元立即退闪,依旧被这刀气划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瞬间焦黑,露出皮肤上被割出的一道滚烫伤口。 也正在这时,无数箭矢从黑暗的群山中向村庄袭来。 村庄中的魔教教徒大多都是普通的教徒,被这万箭齐射之下,纷纷中箭倒地。 江元击落几只飞来的箭,怨恨的冲着逃离的吴蕴利啸一声:“吴蕴!” 此时吴蕴早已经从屋中窗户跃出,逃离了箭矢的射击范围,簌簌之声响起,又是一轮万箭齐发,原本还在硬撑的普通教徒,也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因陀罗穿着一身黑衣,将锃亮的光头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 从林中冲入人群,向欲要逃离的江元冲去。 一名灰袍男子突然从院子的暗道中冲出,轰的一声,向因陀罗一掌拍去。 “堂主!快走!”江元一见这个灰袍男子,面色巨变,大喝道。 这男子气势无匹,竟有接近超一流的实力,这一掌威势极大,向因陀罗拍去,因陀罗也不管不顾,径直冲向江元。 却在此时,一声沉闷之声自林中响起:“翻江倒海。” 一名四十多岁,身穿黑色御前服的男子,带着一股刚猛的掌力带着汹涌之势向灰袍男子拍去。 灰袍男子面露惊愕,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他却想不到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只感到自己的体内经脉都在这一掌之下开始错乱起来,瞬间失去了任何战力,犹如普通人般,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郭不敬,正四品大理寺右少卿,江湖人无不尊称一句郭巨侠,只因为他是大侠中的大侠。 当此时,无数身穿黑袍的六扇门捕快从山林中出现,提刀齐齐杀向村内。 江元被因陀罗巨力一掌拍倒在地,恨恨的看向缓步走来的吴蕴。 吴蕴淡笑走近道:“你们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们查不到你?若你们当初就退走,我自然是不可能查到任何线索。 但是你们没有退走,可笑你还说什么白教主雄图伟略,可笑至极。” 与此同时,另一个村庄,一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持刀和一名更高一头,犹如铁塔的大汉对决。 二人的武功都是走刚猛的路子,激烈碰撞之下,发出剧烈的交手声。 正是段连城与莫问天,段连城此时一柄长柄单刀施展的犹如疯狂之状,这刀法杀伐极重、杀气极强、杀着极厉、杀意极浓。 这是从诸葛神候处新学的无鞘刀法,配上自己的傲寒诀真气,刀刃犹如冰霜一般与莫问天的铁枪接连发出剧烈的碰撞之声。 莫问天神情凝重,霸王枪法大开大合之下,却是外刚内柔,竟也没落太多下风。 “六师弟,差不多行了,那边已经收网了。” 铁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屋顶上,莫问天脸色剧变,立即抽身后撤。 “好嘞!二师兄!”段连城笑道,手中长柄单刀突然变得更加迅速,结霜的刀刃竟然在这一瞬间加快,杀意更加浓郁。 莫问天只感觉段连城的实力暴增,每一刀都震得虎口隐隐作痛,开骂道:“你特娘的刚刚在拿我练手?” 段连城笑道:“多谢您嘞!” 手中的单刀更快,一刀劈向莫问天脖子,莫问天手中的铁枪竟然被劈成了两截。 “我淦你..”莫问天还没骂完,就已经化作白光消失。 此时,这个村落也已经一片狼藉,遍地躺着尸体,刚刚默渐离也在袭击时,被铁手一掌送到不知道哪个复活点去了。 一名魁梧壮汉瘫在地上,不屑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水道:“刑部的鹰犬崽子们,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子!别想从老子这里套出什么话。” “再啰嗦,我就用你的狼牙棍捅你屁股!”段连城一指魁梧壮汉身边的一根半人高的狼牙棍。 那魁梧大汉立即闭上了嘴,只是眼神中带着怒气死死盯着段连城,瞪的犹如铜铃般。 第七十八章 夺食 次日,京城中,浩浩荡荡的黑衣捕快压着几名贼首进入京城。 昨夜一战收获巨大,几乎将魔教青龙堂捣毁,抓获青龙堂堂主黄面尊者贾布,青龙堂香主江元、项百迟二人,魔教麾下帮派帮主数人。 无数百姓沿街观看,在队伍最前头的正是段连城、吴蕴还有郭巨侠郭不敬、因陀罗等人。 此时段连城面带笑容的和吴蕴道:“这一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们会不会直接成为御前侍卫?” 吴蕴却微微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先不说还不知下落的那群日本人,就是朝中的人也不可能看着我们拿这么大的功。” “怎么?你这意思是朝中还有人会抢功不成。”段连城微微皱眉道。 吴蕴却道:“昨夜铁师兄走的时候和我们说的那句话还记得吗?” “顺其自然?”段连城眉头微蹙,开口道。 吴蕴点头道:“对,顺其自然,想来铁师兄已经猜到什么了。” “吴兄弟说的极有道理,我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郭不敬微叹道,他在官场打磨多年,看的极为透彻。 因陀罗有些忿忿道:“管他呢,我来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功劳,就算有人抢功,也得看看我的手答不答应。” 听到因陀罗的话后,吴蕴微微摇头,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正在众人押着魔教几人快到顺天府门口时,就见到顺天府门口此时站着十几名太监,吴蕴心中微叹,果然来了。 此时因陀罗和段连城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愠怒,郭不敬却反应极为平淡,仿佛是意料之内一般。 只见最前的一名太监向站在一行人最前的郭不敬开口道:“郭大人!还有几位大人,昨夜一战都辛苦了!” 郭不敬微微回了个礼,却听那太监微微躬身接着道:“米公公让奴婢带句话:‘几位大人都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东厂来办就好。’ 所以请几位大人配合一下,奴婢也只是听令办事,不要为难奴婢。” 这太监语气之中极为恭敬,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因陀罗怒声道:“凭什么?先前你们东厂到哪去了?现在我们抓到了人你们东厂反而又出现了!” 那太监朝着因陀罗微微躬身,接着道:“因陀罗大师,米公公对您敬仰已久,若是有疑问,您不如亲自去东厂和米公公说说。” 郭不敬开口道:“既然米公公愿意亲自处理这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人犯都在这里了,麻烦这位公公自己将人带回去吧。” “奴婢谢过郭大人和几位大人体谅了!都带走吧。”那太监朝着郭不敬和吴蕴几人都略一躬身,而后冲着身后的十几名太监吩咐一声。 却见这些太监身手极好,身形略一闪动,就已经出现在那几名魔教的人犯左右,将人押走。 而后那名领头的太监才道:“奴婢先走了,几位大人这一战辛苦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言语之间透露着一股得意,但是态度却又恭敬无比,说完此话后才带着太监和人犯离开。 因陀罗有些忿忿的对郭不敬道:“郭巨侠,我素来敬你为人,为何就这样让那些..那些太监将人带走?” 郭不敬摇头微叹道:“米苍穹圣眷正隆,得皇帝赐名米有桥,加之其武功深不可测,统领东厂,没有皇帝的默许,你觉得他会这么狂么。” 吴蕴也接着点点头开口道:“郭巨侠说的对,皇帝在今年八月开始就已经有了设立东厂的想法,月初正式任命米苍穹统领东厂。 一来是制衡西厂和锦衣卫,二来未尝不是借此威慑六扇门和神侯府,所以这事没得皇帝默许,米苍穹这种老奸巨猾之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抢功。” 此时即便因陀罗心中再不服,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哼”的一声,因陀罗运起身空行,身子一腾向顺天府隔壁的开元寺飞去。 “你们也回去吧,这事怕是要告一段落了。”郭不敬微微摆手,对着吴蕴和段连城道。 “是。”段连城微一拱手,打算离开。 吴蕴却站在原地,郭不敬见吴蕴有些迟疑,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吴蕴有些尴尬的说道:“不知,郭巨侠...是否有一个女儿?” “呃,怎么?吴兄弟也听说过我那个不肖女的事情?”郭不敬显然有些意外吴蕴会说起自己的女儿。 吴蕴笑道:“只是略有耳闻,郭小姐为人率真,我们都听说过一些她的传闻。” 郭不敬脸色有些难看道:“这死丫头,自今年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有快一年时间了。” 提起郭芙蓉,郭不敬脸上带着点愠怒,段连城也知道吴蕴想干什么了,想起武林外传的剧情,脸色憋的有些涨红。 只听郭不敬这时接着道:“对了,现在...年关将至,我呢...有一事相求。” 语气中还透露着一股迟疑,但是还是说了出来。 吴蕴立即拱手道:“郭巨侠尽管吩咐!” 郭不敬接着道:“我那个不肖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若是之后呢...吴少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方便的话…替我去那个什么七侠镇..帮我问上一句。” 接着还补充道:“若是没空的话就算了,但是真要去了,别说是我让你问的。” 提到郭芙蓉,郭不敬的言语间都开始啰嗦起来。 吴蕴笑着拱手道:“若是有时间,一定替郭巨侠问上一下。” “嗯。”郭不敬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吴蕴和段连城齐齐拱手,准备离开,却听郭不敬突然又道:“若是有去的话,去之前,先来找我一下,我有家书给她。” “是!” 段连城跟着吴蕴来到京城西北日中坊的吴府内,才开口大笑道:“老吴,有你的!这都能给你套出任务来。” “我也就随口一提,谁知道真的能问出任务来。”吴蕴也不禁莞尔笑道。 “这是你新买的宅子?够豪华的。”段连城啧啧叹道。 吴蕴笑道:“羡慕啊?找钟离老大买去,这个日中坊现在都是他的地盘。” “别,我一个单身汉要什么宅子,你和你的小欣欣才需要吧。”段连城贱笑道。 “呸,你现在不要,将来和你的非非住哪里?”吴蕴见段连城贱笑,也反击道。 “滚滚滚滚!非你个头,都这么久了还抓着这事。” 吴蕴嘿嘿笑了几声后,过了一会接着道:“铁师兄昨夜连夜赶往南京,也不知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段连城沉默一会道:“这事如果之后不归我们管了,说不定还真有时间去七侠镇玩玩。” 说到此处,段连城看了吴蕴一眼,说道:“你这小子,这几天和刘欣他们联系过吗?” “废话,我缺那十五文飞鸽传书的钱?还不是天天在联系。”吴蕴瞥了一眼段连城,说道。 段连城微微点头,沉默一会接着道:“我出发之前,年帮的东兴五虎,都已经被冷师兄杀了四人,还有一个下山虎乌鸦,好像也死在东昌了吧?” 吴蕴微微点头道:“不错,年帮这次是凉透了,掺和这事。安世耿一死,没了后台,还不是任人拿捏。” 吴蕴顿了顿,接着又道:“再等几天,如果神候那边没有消息,我们就叫上刘欣他们一起去七侠镇玩玩。” “行啊,这几天我就住你家了,你有让你爹妈搬来京城吗?”段连城笑了笑道。 吴蕴皱着眉头,说道:“有这个想法,不过近几年京城应该都不会太平,所以这事先缓缓,福州那边还挺安定的。” 段连城点点头,而后吴蕴开口说道:“对了,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点金阁总堂坐坐,楚屹那小子现在苦练武功,可是想和你好好切磋一下。” “嘿,正想找他切磋呢,看来待在京城这段时间可不会寂寞了。”段连城想起楚屹后,笑着点头道。 第七十九章 棋子 当天下午,吴蕴就收到了钟离郁的消息:“你托我找的人有线索了。” 吴蕴看着飞鸽传书,一愣后,立即赶往点金阁总堂。 总堂内的擂台上,段连城和楚屹打的不亦乐乎,这一下午打了不知多少次,段连城原本新学的无鞘刀法原本面对楚屹还有些吃力。 但是打到后来,已经能够在几招之内将楚屹逼退,没想到这样下来,楚屹反而像被激发了斗志一般,往往输了几次后又能勉强持平。 见到吴蕴进来,段连城笑道:“老吴,上来一起,试试我的刀法。” 吴蕴笑道:“你确定吗?我的横练功已经修到大成了。” 吴蕴说的倒也没错,现在他寒暑铁布衣已经修炼到了顶级功法的丹田的极限,卡在了一个瓶颈阶段。 一旦突破就是超一流层次的高手了,可惜这个瓶颈却极难突破。 吴蕴前世就是卡在了这个层次卡了数年之久,直到重生也没有突破这个瓶颈。 “那算了,没意思。除非让我用好刀,要不你这就是站着让我砍都砍不痛。”段连城摇头道。 吴蕴笑了笑,走进屋内,屋内的几人纷纷站起来和吴蕴打了声招呼,吴蕴微一拱手回礼。 自那日和楚屹交手一下之后,吴蕴已经俨然被看成了点金阁十大高手中的最强者,所以众人对吴蕴此时的态度也由原本的恭敬转为崇敬起来。 高手,无论在哪里都更容易受到关注。 吴蕴问道:“钟离阁主呢?” “阁主在后堂呢,你找他有事?”一名坐在大厅休息的玩家笑道。 “好,多谢了。”吴蕴微一拱手道。 随后进入后堂,钟离郁此刻还在忙活着手头的工作,见吴蕴进来也停了下来,靠在椅子上道:“吴兄,来了啊,坐下说。” 吴蕴笑着在钟离郁旁边坐下道:“阁主这是忙什么呢?” 钟离郁揉揉眉心道:“最近京城收购产业的事陷入瓶颈了,我们点金阁现在终究还是没法和那些真正强大的帮派比较。” “点金阁的武库现在也建设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正出巨资打算从钱帮挖人,之后我们点金阁的成员也能学到各种江湖武功了,算是福利之一吧。” “这京城势力众多,点金阁虽然现在不缺钱,但是收购产业这种事靠钱可没法全部解决。” 吴蕴面带微笑的听着钟离郁大吐苦水,过了半晌,钟离郁才笑道:“你来找我,是为了那个赵天凯的事吧?” 赵天凯就是那个包子铺的儿子,自从交给钟离郁帮忙调查之后,吴蕴就一直没管,此时总算有时间,钟离郁也查出线索了。 吴蕴点头笑道:“正是为了这事而来。” 钟离郁眉头微蹙道:“这赵天凯我们的兄弟查到他在几个月前来到京城后,开了一家包子铺,每次一赚了钱就会去一家赌坊赌钱。 后来越赌就越欠越多,最后欠下天价赌债,被抓入顺天大牢。” “赌钱?顺天大牢?”吴蕴不禁一愣,要从大牢捞人倒是不难,如果不是重罪,自己直接用释放令牌就可以放人了。 只听钟离郁继续沉声道:“不错,若非我们有兄弟现在在顺天府当差,刚好还接了个看守大牢的任务,根本不可能有他的下落。” 吴蕴道:“那个兄弟还说了什么吗?” 钟离郁微微摇头,说道:“别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现在是九品巡抚的身份,亲自去调查,想来应该不难。” 吴蕴笑着和钟离郁道了声谢后,立即赶往顺天府。 直接顺着大门进入府衙内,吴蕴轻轻拂去身上的雪。 他现在成了九品巡抚以后,已经可以在京城任职了,只不过手续还需要之后回南京应天府办一下。 因此,吴蕴现在想要从大牢放人,绕不开郭巨侠那一关。 对着在大堂上站岗的一名衙役问道:“郭大人现在在何处?” 那衙役拱手道:“郭大人正和府尹大人在后堂,吴大人需要通报一下吗?” 吴蕴微微点头,那衙役便小跑进入后堂,过了一会就通报完出来,示意吴蕴可以进入后堂。 对着衙役略一拱手,在那衙役受宠若惊的眼神中进入后堂。 进了后堂,就见到郭不敬和顺天府尹正在喝茶谈话,见吴蕴进来,二人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吴蕴。 顺天府尹是一名中年人,长的颇为儒雅,蓄着胡须,剑眉凤眼。虽然一身文人气质,但能坐在顺天府尹这位置上,足见其手段非凡,绝不简单。 吴蕴对着二人微一拱手道:“吴蕴见过府尹大人,郭大人。” “不必多礼,坐下吧。”顺天府尹微微笑道。 待吴蕴坐下后才接着道:“吴大人来此有什么吗?” 吴蕴微一拱手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先前受人所托,寻找一个名叫赵天凯的人,后来调查后才发现此人现在身在顺天大牢中。” 那顺天府尹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身边的郭不敬,才对吴蕴接着道:“你说的这个赵天凯,是一个赌徒。 若是寻常赌徒倒也罢了,偏偏欠了赌坊数百两,被我让人抓入牢中。” “数百两?”吴蕴一愣,立即道:“这赵天凯不过是一个摆摊卖包子的普通人,怎么会欠下数百两之巨?也是奇了。” 顺天府尹微微摇头道:“我自然知道这事棘手,所以让人将其抓入大牢,也未尝不是在保他一命,这赌坊来头极大,所以我也就一直搁置此事。” 吴蕴皱着眉头问道:“不知这是什么赌坊?” 郭不敬开口道:“这赌坊叫蓝玉赌坊,由六分半堂所开,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为人行事低调,却心机深沉。” “这一个赵天凯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偏偏误打误撞牵涉进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斗争之中,所以府尹此举也是在保他。” 吴蕴心知此时棘手,皱眉开口道:“不知,这赵天凯有何能耐能牵涉进这两大势力的斗争之中?” 顺天府尹笑了笑,接着道:“这赵天凯自然是没什么能耐的,但是给赵天凯钱的却是迷天盟的人。” 随后接道:“那赵天凯贪了便宜,拿了迷天盟的钱去六分半堂的赌坊赌博,最后输了钱,迷天盟便借此事发挥,挑起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之间的矛盾。” 吴蕴微微点头,而后郭不敬道:“这事倒是不用过于担忧,这些江湖帮派之间的内斗我等皆是一清二楚,他们狗咬狗之下只会相互消磨实力。 待此时结束,无论谁赢谁负,最大的得利者也只是朝廷。到时候事情一了,赵天凯这枚小棋子自然就无事了。” 吴蕴对着二人一拱手,谢道:“多谢二位大人解惑。” 顺天府尹笑着摆手道:“无妨。” 郭不敬看着吴蕴,有些犹豫道:“我托你办的那件事,你们...考虑好了吗?” 吴蕴笑道:“郭大人放心,这几日之内一定给答复,我现在只是在等神候的消息。” 见郭不敬微微点头,吴蕴便在府尹的同意下,进大牢见赵天凯一面。 只见这赵天凯虽然身在大牢内,过的却并不凄惨,每日都有吃的,也并未遭到刑罚。 知晓吴蕴来意后,赵天凯痛哭流涕道:“悔不该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受了诱惑,愧对家中父母。” 在答应了替赵天凯传口信后,才出了府衙。 吴蕴站在府衙门口微微一叹,自己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愁,随便接了个任务,以为只是传个口信的简单任务,居然还能牵涉出这么麻烦的内斗。 第八十章 暗流 两日后的一早,还在睡梦之中的吴蕴便被人叫醒,晃了晃还没清醒的头,伸了个懒腰,吴蕴起身披上外衣。 走出屋外后,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衣服的男子站在院中的雪地上,笑着看向吴蕴。 这人下腮长满了密集粗黑的胡碴子,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充满笑意和善意。 “三师兄!你也来啦。”回过神来的吴蕴立即笑着拱手说道。 追命面带微笑的对吴蕴道:“准备一下,一会就出发。” 这时,段连城从另一间房推门出来,见到追命,也立即道:“三师兄!” “你也是,都准备一下,一会就出发了。”追命对着段连城说道。 “是。”虽然二人都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但是此时也立即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吴蕴和段连城二人跟着追命离开京城。 临行前,追命得知了郭不敬托吴蕴二人帮忙的事,还笑着让吴蕴去郭府拿信。 于是吴蕴在郭府取了家信后,一行人才出发。 路上,三人架着马出了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飞驰的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无数的印子。 此时三人都穿着一身便装,戴着一个斗笠。 穿着一身单薄灰衣的吴蕴开口问道:“三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收网去。”追命神秘兮兮的笑道。 “收网?”段连城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追命一边骑着马,一边开口对二人道:“不错,现在不方便说。不过,对你们二人而言是好事就对了。” 吴蕴和段连城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追命既然神秘兮兮的,二人也就不再询问。 当天傍晚,一行人才到了天津卫。 天津卫此时作为大明的军事要地,自永乐二年之后才开始有了城墙,位于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 这里乃是天子北上的必经之地,只要是沿着运河从南京到北京,无论如何都必定会途经天津。 到了这里后,吴蕴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 果不其然,追命开口说道:“先前,我前往太湖一带调查,暗中搜集十二连环坞的消息。 果然发现,十二连环坞中有不少人是汉王的心腹,再加上鹰眼老七的消息传来,我便知道了汉王的目的是什么。” 见吴蕴和段连城微微点头,追命笑道:“你们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天津卫现在虽然被汉王渗透,但如今天子还在,汉王不敢做什么谋逆之事。 不过既然他将局布在了天津,想来是另有所企图的,所以一会我们一同进城,见见天津的陈总兵。” 见吴蕴和段连城点头之后,追命便驾马进入天津卫中,二人紧随追命进入城内。 只觉得这个天津卫虽然还是一个不大的小城,此时却已经有了繁荣渡口的气象,城内的各种设施建筑一应俱全。 只是,如今的城中气氛却颇为紧张,吴蕴三人一进城,便感觉自己似乎被毒蛇暗中盯上一般。 追命带着二人一同来到了城中的总兵府。 如今的天津卫总兵乃是平江伯陈瑄,早年是洪武旧臣,却在靖难之时主动迎降燕军,拥戴朱棣称帝。 也正是这一事被皇帝封为平江伯,所以这陈瑄是绝对可以放心之人。 追命来到总兵府,对着门口的兵丁道:“神侯府崔略商求见陈总兵。” 那兵丁微一打量三人后,点头进入府中,过了一会便出来对追命道:“陈总兵有请。” 三人跟着那兵丁进入府中,就见到一名老者,虽然一身儒雅的褐色便服,长的却是英武不凡,双目炯炯,不似一般老人的混浊,颇有威严。 只是此时,这老者的脸上带着一些疲惫之色。 追命一见这老者,立即拱手道:“神侯府崔略商,见过陈总兵。” 吴蕴和段连城也齐齐拱手道:“神侯府吴蕴、段连城,见过陈总兵。” 陈瑄见到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立即说道:“几位随我来,此地不宜谈话。” 吴蕴三人跟着陈瑄进入总兵府的后堂时,后堂之内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 只见陈瑄神情凝重,再次进入一间书房之内,三人只好跟上,陈瑄将书房的屋门关上后。 这才微松了口气道:“自通信以来,总算把你们等来了。这些日子,老夫已经逐渐感觉有些吃力了。” 追命也肃声开口道:“陈大人辛苦了,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城中情况不容乐观,老夫自执掌漕运以来已有十几年,第一次遇到如此严峻的形式。”陈瑄微摇头叹道。 “如今,城内绝大部分人都是十二连环坞的暗手,明面上都是普通的渔夫一般。 但是我却看的出来,这些人绝对当过兵,而且还是手中沾过血的精兵。” 追命眉头微蹙,接着问道:“陈总兵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想法?” 陈瑄点头低声道:“我这城中有几人经我多日观察下来,极为可疑。不过这几人行踪诡秘,且不知深浅。 我不过一介寻常武夫,手下的兵丁也只是普通人,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不过三位既然都是神候大人的弟子,武艺高强,老夫就在此拜托三位了。” 说到此处,陈瑄拱手欲要施礼,被追命立刻扶了起来。 追命严肃道:“不知陈总兵说的那几人,都是哪几人?” 只见陈瑄附耳在追命耳边说了片刻,追命便带着吴蕴二人离开总兵府。 走出总兵府后,追命面色如常,却蚁语传音道:“五师弟,你今夜到城中的酒楼探探那个酒楼老板的底,如果有异,可以直接杀。” 吴蕴对着追命略一点头便准备离去,追命也点头回应后。 这时段连城也对着追命略一拱手,朝着渡口方向离开,显然也有了自己的任务。 一路来到天津卫的酒馆,由于这家酒馆是整个天津卫唯一的酒馆,所以生意极好,酒馆中都坐满了行装各异的酒客。 吴蕴进入酒馆中,在一楼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空位坐了下来。 一名店小二过来对吴蕴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吴蕴打量了一下店小二后,说道:“小二,来一壶好酒,再来一些招牌的饭菜。” “好嘞。”见店小二离去,吴蕴眼神却始终在店小二身上徘徊。 这店小二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态度也极为恭敬。 但吴蕴却发现这店小二下盘极稳,每走一步的距离都卡的刚刚好。 至于酒馆老板,是一名身穿微胖的中年人,此时在一楼垂着头立在桌边算账,算盘敲得哒哒作响,看不出任何名堂。 但越是如此,吴蕴就越不敢轻视,既然追命让自己来调查此人,此人必然有些门道。 就见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盘菜送往其他桌。 吴蕴心中一动,将手中一枚铜钱以真气凝聚射了出去。 正好落在店小二的小腿上,这店小二一个踉跄之后,竟然又再次站稳。 手中的盘子却是纹丝不动,甚至盘里的菜也没有落下半分。 而后店小二四处转头看了一周后,见到地上的铜钱将其捡了起来才再次送菜。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关注酒馆老板的吴蕴,这时发现老板微微抬头,若无其事般的看了吴蕴一眼。 吴蕴对着老板微微一笑,那老板才回了个笑容继续低头算账。 吴蕴心中暗道:“这老板果然有问题。” 过了一会,店小二将酒菜送了过来便转头离开。 临走前,这店小二居然笑着放了一枚铜板在吴蕴的桌上,面带笑容道:“客官下次可不要再丢钱了。” “哈哈,多谢多谢,这一文钱不如就给你做小费好了。”吴蕴笑着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闻言,对着吴蕴微拱手道:“那就多谢客官了,客官慢用。” 而后才离开,吴蕴眼神一凝,望着离开的店小二。而后才微一摇头,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 第八十一章 暗流(二) 吴蕴吃完饭便坐在酒馆中,店小二过来对吴蕴道:“客官还需要点什么吗?” 吴蕴笑了笑道:“不需要,你自去忙吧。” 听吴蕴这么说,店小二也点点头,便离开,只是眼神却时不时在吴蕴身上打量一眼。 酒馆之外,雪花飞舞,天津卫坐落在北境的三岔河口,到了冬季极为寒冷。此时到了夜晚,便愈发的冷起来。 即便周围的酒客穿着厚厚的衣裳,喝着烈酒,此时也是情不自禁被冻的微微发抖。 吴蕴一席灰衣,单薄至极,背后背着一个包裹和斗笠,腰间一柄乌黑色的长剑垂在地上。 抱着胸静静靠在墙边,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 深夜,酒馆内的酒客已经逐渐散去,只留下酒馆中的老板和店小二,还有其他几桌喝得烂醉的酒客还在。 酒馆老板喊来店小二道:“拿一壶酒给那位客官送去。” “好嘞。”店小二微微点头应道。 过了一会,吴蕴的桌子前多了一壶酒,店小二对吴蕴道:“客官慢用,这是我们老板送你的。” 吴蕴笑了笑,说道:“那就多谢了!” 说完还对这不远处带着笑容看着自己的酒馆老板微微拱了拱手。 举起酒壶微微一嗅,这酒味道浓郁,算得上是烈酒了。 吴蕴倒了一小碗出来,在碗中晃了晃,故意晃了几滴到地面上,发现没有异常后才细细喝了一口。 只觉得此酒入喉,犹如温热的开水一般。 “好酒!”吴蕴对着不远处的酒馆老板笑道。 那酒馆老板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过来,坐在吴蕴桌边,那店小二极有默契的拿了一个小碗过来放在老板身前。 酒馆老板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小碗。而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们这酒馆开了多年了,这种酒一向是最受欢迎的。” “这种酒入口烈,后劲足,而且价格多年不变,这么大一坛酒只需50文。对于这渡口的渔夫、漕客而言就是一等一的好酒。” 吴蕴微微点头,这时酒馆老板话锋一转道:“客官不是在江上讨生活的人吧?” “不是。”吴蕴微微摇头。 那老板抚须点头,举起碗喝了一口酒后,说道:“客官若是没什么事,喝了这坛酒就此离去吧,小店也即将打烊了。” 吴蕴微微点头,声音柔和,平淡的笑道:“不知老板和十二连环坞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其他几桌还在烂醉的酒客突然站了起来,纷纷拔出放在桌边的长刀,目光警惕的盯着吴蕴。 酒馆老板面不改色的摆了摆手,那几人才将刀收回刀鞘,只是双目间还带着警惕之意,直勾勾的看着吴蕴。 店小二也身手极快的将酒馆的大门关上,就连窗户也关上了,吴蕴面带微笑的看着店小二的动作,却并不阻止。 这店小二的脚步迅速,显然轻功不错,一切做完之后进入厨房中,再次出来时双手已经拿着一对双钩剑。 只听酒馆老板缓缓说道:“客官何必多管闲事呢,我等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吴蕴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何苦呢,我知你们也是苦命人,就此隐居江湖,安身立命不好么。” 酒馆老板苦笑一声道:“上边的要求,我等若是拒绝,自己死了倒罢了,但是妻儿老小一家性命同样不保。” 微微叹了口气,放下酒碗,吴蕴缓缓道:“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酒馆老板淡笑道:“我们这些浮萍,何时不是在准备着。” 说完此话,酒馆老板身形倒退。 场中所有人也在这一瞬间拔出刀剑,向吴蕴齐齐攻来。 吴蕴腰间的乌鞘剑,也在这一瞬间被拔了出来,没有剑鸣声,也没有寒芒。 更没有绚烂的剑招,吴蕴的身形一跃,犹如展翼的凤凰。 在这一瞬间分作二人,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下所吸引,没有人不被吸引的。 一息,只是呼吸的短暂瞬间,刀剑落地声响起。 吴蕴持剑站在酒馆中,剑刃上的血槽微微流下一滴血,滴落在地上,这是场中所有人的生命中,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吴蕴望着眼前,神情平静的酒馆老板。 “凤双飞?”酒馆老板的语气仿佛就是老熟人一般,笑了笑接着道:“能死在这样的绝技下,我倍感荣幸。” 说完此话,原本身形微胖的中年人,似乎在这时候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势。 一掌向吴蕴迅速袭来,这一掌刚猛至极,没有畏惧,只有决然。 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一个酒馆老板,竟也有接近一流高手的实力。 酒馆老板只看见眼前的吴蕴,在这一瞬间化作两人,再回神时,自己的脖子却微微一痛。 眼中的决意也瞬间失去了神采。 吴蕴取出一块干净的灰布,将剑刃上的血擦拭干净后,收回剑鞘中。 将酒馆内的几只蜡烛吹灭,无声推门走出酒馆。 酒馆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无边的大雪,宛若鹅毛一般,除了雪花落地时的一丝沙沙声,万物缄默。 吴蕴身形一动,出现在了渡口,此时渡口之上却是遍地尸体。 段连城手持一柄长刀立在渡口中央,鲜红的血和白色的雪混在一起,交织在地面上红白交织,而后流进河水之中。 见到吴蕴,段连城带着笑容说道:“怎么样?你那边的事情做完了?” 吴蕴微微点头道:“做完了,回总兵府吧。” “好。”二人朝着总兵府赶去,此时总兵府内。 陈瑄双目微闭,坐在大堂中央,听着兵丁的报告。 “报!津渡酒馆的贼人全部死绝。” “报!城中卫所的贼兵已经全歼。” 吴蕴和段连城的身影出现在大堂之中,对着陈瑄一拱手道:“陈总兵,幸不辱使命!” 陈瑄睁开眼对着二人笑了笑,示意二人坐下。 过了一会,一名兵丁进来拱手道:“报!渡口的贼子已经全部剿灭。” 几分钟后,追命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堂中,却见追命此时负着手,对着陈瑄说道:“陈总兵,驿馆的负责人已死。” 陈瑄起身对三人拱手道:“老夫在此,谢过三位出手相助!” 追命笑道:“陈总兵客气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 陈瑄一愣,随即笑道:“崔大人但说无妨。” “陈总兵现在何处?”追命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笑着看向陈瑄。 陈瑄面不改色笑道:“崔大人开什么玩笑,老夫不是在这吗?” 追命扫视一眼四周,而后对陈瑄道:“当年陈总兵平定月鲁帖木儿叛乱时落下旧疾,风沙伤了咽喉,每次说话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轻咳两声。” 此时,追命笑着看向眼前的陈瑄,接着道:“敢问陈总兵这旧疾是什么时候好的?” “咳,呵呵,老夫调养多年,这旧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瑄此时脸色如常,却有一丝冷汗自额间浮出。 追命笑着微微摇头道:“陈总兵莫非不知我一向精通易容之术,虽然陈总兵掩饰的极好,但你这一双手,却不是老年人的手啊。” 轻笑一声,陈瑄在三人注视之下,缓缓踱步走到厅前,本以为还要说些什么。 却见陈瑄突然身形一跃,身法闪动,朝着府院外冲去,欲要逃离。 追命轻笑一声:“在我面前,还想逃走?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追命的轻功绝对可谓当世一流,在追命面前逃跑无异于班门弄斧。只见追命轻轻一跳,就已经出现在了陈瑄面前,而后一脚将陈瑄踢回大厅之中。 这一下又快又疾,陈瑄虽然落回地上,却又丝毫没有受伤,吴蕴和段连城立即将这假陈瑄双手制住,吴蕴在其脸上一撕。 一张细腻单薄的皮面具就这么被撕下,露出一个略微年轻的脸。 第八十二章 暗流(终) 这年轻男子苦笑一声,说道:“崔大人不愧被称为追命!这轻功果真是出神入化。” 追命笑着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陈总兵在哪?你又是受何人指使?” “放心吧,陈总兵只是被我们保护着,现在城西一间小院好吃好喝供着。” 追命对着段连城打了个眼色,段连城立即会意的朝着年轻男子说的地方而去。 接着,男子续道:“原本这事一结束,陈总兵就会丝毫不伤的被送回来继续做他的总兵,想不到还是被大人发现了破绽。” 追命微微一笑,示意男子继续说,男子续道:“我是锦衣卫百户顾阳秋,奉上峰之令前来协助崔大人办案。可否让这位吴大人放开下官,下官不会试图自尽的。” “感情我还误会好人了。”追命一乐,示意吴蕴放开,吴蕴便松手将这顾阳秋放开。 追命接着道:“你们锦衣卫居然还能难得做一次好人,你的上峰是谁?” 顾阳秋拱手笑道:“我们锦衣卫可不一向是好人嘛?” 这话出口,吴蕴都忍不住嗤的一声,顾阳秋接着道:“我的上峰是锦衣卫千户邵淳,特地派我前来,协助几位大人一起端掉这些逆贼。” “你莫非把我当傻子了?”追命眉头一挑。 却见顾阳秋开口道:“千户大人临行前说过一句奇怪的话,说若被察觉身份可以说出此话,崔大人一定会放我离开。” “什么话?” “神仙刀、州府剑、子产计、弟妹粮、今后事、安乐饭,在何方?”顾阳秋此时也不明所以,说出一串没头没脑的句子。 追命目光一凝,在吴蕴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微微点头开口道:“你走吧,让你的千户大人好好照顾自己。” “多谢了!”顾阳秋微一拱手,身形一动便离开了,这一跃便看出顾阳秋的轻功相当不错。 过了一会,段连城也带着另一名老者赶到总兵府,吴蕴和追命齐声对着老者道:“陈总兵!” 这老者长相和顾阳秋先前易容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具一些威势。 “咳咳,几位大人不必多礼了!”陈瑄笑着对三人说道。 段连城疑惑道:“刚刚那个假的总兵呢?” 追命对着段连城微微摇头,段连城这才闭口不谈。 而后,追命对着陈瑄道:“陈总兵,这些日子辛苦了!” 陈瑄轻咳几声,才笑道:“不辛苦,这些天老夫吃好喝好,公务也不愁,倒是过的舒坦的很。城中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吧?” “正是,如今这里的事情已了,我等三人就此告辞了。”追命笑了笑,对着陈瑄一拱手。 陈瑄道:“如此也好,那位替我李代桃僵的小兄弟应该没事吧?” 追命笑道:“陈总兵放心,他已经回去复命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瑄微微点头。 而后追命一拱手拜别后带着吴蕴二人离开,追命笑道:“陈总兵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陈瑄这才停下脚步,望着三人离开天津卫,负着手回到府中。 另一头,三人直到出了城后。 见四下无人,吴蕴才开口问道:“三师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一听这话,师兄就放其离开?” 追命闭目听了一会,他听力极佳,知道周围确实无人后,才开口道:“‘神仙刀、州府剑、子产计、弟妹粮、今后事、安乐饭,在何方?’ 这话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加起来便是神州子弟今安在,而下半句是天下无人不识君。 这是我们神侯府的暗语,所以那个千户邵淳是我们神侯府的暗桩,想来世叔应该是早有布置。” 吴蕴和段连城这才恍然大悟,而后追命对二人道:“眼下事情已经结束,你们可以去为郭巨侠办那件家事了。” 说罢还笑着看了二人一眼,吴蕴开口道:“那其余的那些人怎么办?不是还有魔教和日本人还有北元余孽...” 追命轻轻一笑道:“有你们的四位师兄在,你们还担心什么,这次世叔不过是磨练你们二人一番,你们能借此成长一些就已经足够。” 吴蕴笑道:“好,那我和老段就先回南京城了!” 追命一笑说道:“行,等这事结束,咱们几个再好好喝一杯!” 段连城露出一丝忸怩,开口道:“师兄啊,那个...上次的酒,你还有吗?” 追命眉头一挑,爽朗一笑道:“怎么?我还没找你们要酒喝,你倒是先管我要酒了?” “那酒当然还有,不过却是不多。况且那酒的药效也只有初次喝才有这样那么好的效果,此后再喝就只能解馋,你若是想用这酒突破怕是不可能了。” 段连城此时才露出一股失望之色,追命一乐,用力在段连城肩上一拍道:“你们两个小子,可别忘了,都欠我人情。” “唉,师兄,你当初不是说开玩笑的吗?怎么又欠你人情了?”段连城觉得肩膀一痛,就见追命已经大笑一声驾马离去。 留下吴蕴和段连城二人面面相觑,随即也笑了。 六天后,南京城,寒雨绵绵,这是冬季难得下的一场雨,白色的烟气笼罩着江面。 稀疏的小雨落在江中,打出一圈圈细细的涟漪,而后又被滚滚东流的江水带走,消失于无形。 一艘大船缓缓推开水面的波纹,靠向渡口。 船工忙碌的抛下船锚和缆绳,放下风帆。渡口岸上一群忙碌的纤夫抓住缆绳喊着号子,用力的将船拉向岸边。 过了一会,穿着灰袍带着斗笠的吴蕴牵着马从船上下来,身后跟着的是段连城,同样也是单衣斗笠,牵着马下船。 这是这一世第二次来到这个渡口,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接近一个月前,那时候还是和小船夫钟昌和伪装的鹰眼老七一起北上。 如今钟昌已死,而鹰眼老七也已经洗刷了罪名。想起钟昌,吴蕴不由得一叹气,那个小船夫穿着破棉衣对着自己憨笑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 对着所有人施了个团揖,吴蕴给每人发了几十文钱后,才在这些人的道谢声中和段连城一同驾着马进了南京城。 进城之后,吴蕴和段连城说了一声后自行前往先前的包子摊,对着包子摊老板说了赵天凯的口信,让其不必过于担心后。 在老板的感激下再次赶往应天府衙。 看到久违的应天府大门,吴蕴松了一口气,对着早已经在门口平台上站着的刘欣、张玄和陈业几人,吴蕴笑着挥着手打招呼。 “吴老大!你总算回来啦!”陈业开心的伸出手朝着吴蕴冲了过来,吴蕴立即举起手笑着和陈业击了个掌。 而后宋仁德、张玄、林如镜接连过来和吴蕴笑着击掌。 最后吴蕴才最后到刘欣边上,笑着道:“想我了吗?” 刘欣别过脑袋,叉着腰说道:“我才不想你。” 却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竟被吴蕴抱了起来,立即挣扎着拍在吴蕴身上,喊道:“唉,放下我!你这臭流氓。” 而后吴蕴抱着刘欣转了几圈才小心放回原地,刘欣满脸通红,看了一眼面带笑容的另外几人和嬉皮笑脸的吴蕴,用力伸手一跳抓住吴蕴的耳垂用力一扭。 “唉,唉!唉!姑奶奶,疼啊!”吴蕴被刘欣抓住耳垂这么一扭,即便自己寒暑铁布衣已经大成,却还是感觉一阵疼痛,立即弯下了腰。 而后刘欣才松开了手,给吴蕴揉了揉耳朵。却发现吴蕴的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哪还有原本的疼痛。 轻轻“哼”的一声,跑到林如镜身边一拉,在陈业和宋仁德、张玄三人的起哄声中小跑进入府中。 吴蕴看着几人,原本还因为寒雨连绵的沉郁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在府衙内找文书办好了调职手续后,就赶往神侯府复命。 到了神侯府后,来到大堂,见到了多日不见的诸葛神候,吴蕴微一拱手道:“世叔!我回来了。” 诸葛神侯随和一笑,说道:“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做的事,铁手和追命都已经告诉我了,你做的很好。” 吴蕴笑道:“多是两位师兄的功劳,弟子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 “哈哈,你倒是谦虚的很,这些日子,我教你的绞丝劲练得怎么样了?”诸葛神侯微微一笑道。 “自从学会以来,勤修不怠,已有小成。”吴蕴回应道,如今他的绞丝劲已经有67级了,算的上很快了。 诸葛神候微微点头道:“你运转试试。” 吴蕴微一点头,而后真气运转,丹田处的漩涡出现,诸葛神侯微微将手放在吴蕴身上,吴蕴只觉得一股真气自诸葛神侯手中传来。 而后真气一收,诸葛神侯微微点头道:“练得还算刻苦,我还有两门功夫适合你,你可选一门修习。” 吴蕴点头,诸葛神候缓缓说道:“一门叫半断锦,这内功不是用来伤人的,反而是用以自疗的。伤得愈重,便愈快治愈。 另一名叫越路剑法,这门剑法以杀制杀,以进为退,以攻代守,杀意极重,步步皆是杀招。你考虑好了告诉我。” 吴蕴眉头微蹙,这两门功法都是上层功夫,无论哪一门,对吴蕴都及其实用,一时间陷入了纠结,神候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座位上静静的喝茶。 第八十三章 教诲 吴蕴考虑了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世叔,我还是想学半断锦。” 诸葛神候听后,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说道:“你的选择还算合理。这半断锦对你而言确实更加合适,你随我来。” 听了神候的话,吴蕴心中微松,原本想说我全都要,但这样的后果极有可能是哪一门都学不到,所以吴蕴还是从心了。 跟着诸葛神候走进后厅,再穿过几间楼亭,来到一间小屋,屋内多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文书,屋中央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只见诸葛神候走到桌子后的墙前,在墙面上以特殊的方式拍打几下后,一间暗室出现在墙面上,吴蕴则暗中记下神候拍打的顺序。 诸葛神侯看了看吴蕴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别看了,就算你记下我拍打的顺序,内功不足也无法拍开这墙面。” 吴蕴尴尬一笑,挠头道:“世叔,为何修炼要到此处来?” 诸葛神侯缓声说道:“修炼这门半断锦,对于环境要求极高,需要无声、无光、无风,温度适宜的地方才能全神贯注,激发体内真气极速修复自身。” 吴蕴眉头微蹙道:“那将来修习之时也需要这般条件吗?” 诸葛神候和煦一笑,温声道:“这倒是不用,这半断锦虽说是内功,倒不如说是修一道真气,这门真气修出之后在体内自行运行,一旦受伤便会自行激发。” 吴蕴恍然,神候微微笑了笑,而后走入暗室之中,吴蕴立即跟上。 这时,暗室的入口才缓缓合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丝光亮也无,吴蕴在诸葛神候的指引下,走到一块蒲团上,坐下后。 只听见神候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道:“收心凝神,五心朝天,含胸拔背。” 吴蕴立即心神一收,按诸葛神候所说的做,内感真气在体内运转,只觉得这道半断锦的真气却是迟迟没有修成。 只有自身的真气在体内飞速循环,通达全身各处细小经络之中。 头上的一丝细密的汗水凝出,呼吸之间已经开始有些散乱,只听这时,神候突然道:“任其自然,水到渠成。” 此言一出,吴蕴犹如受了冷水淋头一般,瞬间冷静下来。 再次凝神聚气,这时才忽然察觉,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突然间出现,这真气极为细腻柔和。 在自身的经脉中,犹如滔滔江水中的一股支流,十分微小,却沿着不同的循环方式在身体内运转。 这一瞬间,吴蕴开始感觉自己似乎身上,曾经有的一些陈年暗伤,都在这道真气流转下,缓缓修复。 现在这种速度虽然很慢,却及其微妙。 吴蕴便开始不断蕴养这道真气,这真气便开始逐渐壮大,而后循环的更快。 这种身体不断被修复的感觉,及其舒适,如同置身于温泉之中。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良久,吴蕴再次睁眼,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 身边的诸葛神候笑道:“这股真气你已经修成,此后只需时常温养,真气壮大之后,修复的速度便愈快。” 吴蕴立即朝着神候的方向道:“弟子多谢世叔传艺!” 诸葛神候笑道:“起来吧,我自在门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你要记住。” “世叔请讲,弟子一定谨记于心。”吴蕴立即道。 诸葛神候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严肃,缓缓说道:“凡我自在门武功,一旦传于弟子后,自身不可再用,所以你若是将来收徒,务必记着此事。” 这个规矩,吴蕴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意外,拱手说道:“弟子谨记于心!” 这奇怪的规定是由自在门的祖师爷韦青青青所定,旨在促使各人再创新招,光大门户,二来也是警示徒不可乱收,法不可轻传。 诸葛神候笑声传来,道:“你也不必介怀于心,只需知道法不可亲传就好,若你将来修炼有成,也可自己再创新招。” “那...世叔岂不是因为弟子,导致自身有两门绝技无法使用了?”吴蕴略一迟疑道。 “哈哈,你这倒不必在意,传给你的这两门功法我也曾传与铁手,所以你大可放心。” 而后起身,只听见几声拍打声后,暗室的门缓缓打开。 光亮重新投入暗室之中,吴蕴对着神候再次谢道:“谢过世叔!” 只见诸葛神候负手缓缓走出暗室,看着吴蕴说道:“不必如此,望你做事能继续秉持过去的习惯,黑白分明,身正公义。 不要学无情的冷漠孤僻,不要学铁手的憨厚老实,不要学追命的吊儿郎当,不要学冷血的一味勇悍。 你做事沉着稳重,心思也足够慎密,也能心存善念。但有时却为了达成目的,过于执着,这是万不可取的,容易走偏。” 吴蕴心中一震,但也有些感动,诸葛神候能这么谆谆教诲自己,也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子来看,否则何必说这么多。 认真对着神候拱手道:“弟子谨记世叔教诲!” 诸葛神候此时犹如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坐在座位上,笑着看着自己。 吴蕴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名震天下的神候诸葛正我,如今须发尽白,皱纹满面,一身白衣和略微清瘦的身形,原来已经这么年迈了。 鼻头略微一酸,对着诸葛神候道:“弟子,先行告退!世叔记得时常保重身体!” 诸葛神候微微一愣,对吴蕴笑着摆了摆手。 走出屋外,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重新伏案翻看文书的老人。 这才发现,现在屋外天色昏暗,原来已经是傍晚了。 诸葛神候给自己这一守,就是近七个小时。 原本来时下的小雨已经停了,在府中缓缓漫步了一会。 如今这神侯府中略显冷清,自己的四位师兄似乎都不在府上,除了一些和自己打招呼的下人之外,没有别人可以交谈,只好看了一眼自己的信息。 这才发现,段连城、刘欣还有自己的不少朋友都发了飞鸽传书过来。 看了一圈后,吴蕴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留下一阵微风,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来到了花家开在城中的栖云酒楼,吴蕴走进楼中,上了三楼。 原来是张玄提议要给吴蕴接风洗尘,加上吴蕴前几天升为九品巡抚,还没有好好庆贺。 上了三楼才发现,这三楼几乎都坐满了人,多是吴蕴认识的,除了段连城和刘欣、张玄这几位好朋友之外,林汉声这些点金阁的朋友也在。 而最让吴蕴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特殊的朋友,花满楼也在现场。 也不知道张玄是如何联系组织起这些人的,对着张玄用力一拍,说道:“谢谢兄弟!” “咱们是兄弟嘛,不用客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阿琳。”张玄一揽身边一个落落大方的女生道。 吴蕴这才知道,这个女生就是张玄之前念念不忘的阿琳。 阿琳伸出一只手对着吴蕴笑道:“吴大哥,久仰大名了!这个笨蛋天天和我提起你的厉害,原本我还以为他在吹牛,现在才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吴蕴一愣,才反应过来握手笑道:“张玄之前天天和我们念叨你,总算见到真人了。”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握手了。 而后吴蕴才举起酒一一和每个人都问好下去。 “花满楼,好久不见了。”举着酒杯走到花满楼面前,看了看他身边犯花痴的林如镜,笑着道。 一身白衣,花满楼依旧是俊秀而温文儒雅的模样,带着淡淡的微笑,犹如出尘的君子。 花满楼拿起酒杯温柔笑道:“是啊,好久不见,初次见面时你还是个小衙役,想不到就几个月时间你就闯下这么大的名声。” “大多是运气,还有朋友的帮助,我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吴蕴笑着道。 “来,敬你一杯,今日在酒楼的消费我请客。”花满楼笑了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既然今晚花公子买单,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蕴哈哈一笑,也喝了一杯酒。 “小二哥,再来几坛好酒!”吴蕴笑着吩咐一声。 “好嘞!” 花满楼摇摇头,对着吴蕴笑道:“你啊!这么厚的脸皮,怪不得能和陆小凤成为朋友。” “嘿嘿,来来来,大家别客气!今晚花公子买单!”吴蕴朝着自己的朋友们嚷嚷一声。 “好呀!那咱们就不客气了!”陈业欢呼一声道。 楼外,一抹斜月如钩,若有若无的挂在幽蓝的空中,南京城灯火已亮,微微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温馨。 第八十四章 十八里铺 清晨,南京城外的城南小院,一夜温养真气的吴蕴从静室中走了出来,看了看今天的天气,今天是个好天气,微风徐徐,小院中的井口还冒着一丝白雾。 院外的梅树已经开了花,一树的腊梅,黄色的花朵极为亮眼,还有几根俏皮的树枝探入院子,靠在墙头上,落了一两粒圆滚滚的果子。 伸了伸四肢,真气流转之下,吴蕴觉得极为舒适,昨夜自己将半段锦的那道真气温养壮大了一丝。 现在感觉自己好像暗疾全消,似乎就连原本的身上留下的疤痕也淡了不少,当然这也只是吴蕴的错觉罢了。 洗漱后,吴蕴在小院中打了一套太祖长拳,如今这套普通的拳法,在横练功夫大成的吴蕴手中,一拳一招仿佛都暗含着惊人的威势。 打完之后,吴蕴站在院子中深呼吸几下才收功。 走出院子,敲开了隔壁段连城的院门,一齐去陈业那里蹭饭。 陈业当初死缠烂打从刑部食堂的伙夫那里真的学到了烹饪术,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了所有人的厨师。 虽然陈业自己不太乐意,不过住在陈业隔壁的宋仁德每天都会按时把陈业叫醒做饭,加上所有人对自己厨艺的一致好评,索性陈业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陈,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张玄笑眯眯的对陈业道。 陈业吃完饭后,叉着腰道:“那肯定,每人十文饭钱,一会全部转我钱庄上。” 林如镜似笑非笑的看了陈业一眼,说道:“行啊,你还敢要钱了嘿。” 陈业立即一弹,离林如镜更远了一些,这是林如镜要掐人时的表情,笑道:“我就开个玩笑,姑奶奶别激动。” 吴蕴也已经吃完了饭,笑眯眯的看着几人的耍宝。 自己的手却在桌子下捏着刘欣冰冰凉凉的小手,真气流转下,刘欣冰冰的小手才逐渐暖和起来。 刘欣面带一抹微红,温柔的看着吴蕴,这眼神仿佛有光一般,饶是吴蕴脸皮颇厚,也老脸一红。 而后转头看向众人,吴蕴轻咳一声道:“我有事要说。” 段连城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笑,似乎猜到吴蕴要说什么了。 见众人安静下来,吴蕴笑着说道:“我在京城见到了郭巨侠,他有一封家信要给他的女儿,所以我打算,这两天出发去七侠镇。” “七侠镇?” “同福客栈?” “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燕小六?” `````` 看着瞬间沸腾起来的众人,吴蕴面带笑容道:“对,就是那个七侠镇。” 陈业笑嘻嘻道:“吴老大!我太爱你了!” “滚!” `````` 次日一早,所有人都背着大包小包,骑马出发北上,这一行是出发,去七侠镇。不过这次张玄倒是没去,说是要在南京陪着阿琳一起过过二人世界。 无限乾坤的七侠镇位于关中平阳府,在平阳府境内的临汾县,所以可谓是千里迢迢。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下,所有人的骑术也大有进展,所以对于此行,每个人还是充满信心的。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一路上还是走了十天之久。 如今段连城和吴蕴都是一流高手,在江湖上已经属于极为罕见的高手,所以一路上虽然偶尔遇到一些问题,也根本算不上大问题。 唯一算的上危险的便是途径伏牛山时遇到的盗匪,伏牛山的盗匪人数虽多,不过最后还是顺利解决了。 既然被吴蕴一行遇上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于是伏牛山上数个匪寨尽数化为吴蕴等人的功绩。 不过,所幸的是,伏牛山距离七侠镇已经不远了,过了黄河,再往北走一天左右的路程,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十八里铺。 十八里铺位于临汾县东北约十八里左右的距离,所以得名十八里铺。 到了十八里铺后,众人便到路边一处茶馆先行休息。 进入茶馆内,只见一大群人聚精会神的围坐一团,就连手中的嗑瓜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中间坐着一名说书先生,此时正摇头换脑的讲着:“却说那摧山客身影飘渺不定,忽的一闪,竟就出现在了费彬身后。” “铛”的一声,说书先生突然一拍惊堂木,吓得众人一抖。才接着道:“‘砰’的一声,只见那摧山客忽然一掌快若极电,拍在那费彬身上,那费彬竟然当场吐了一口血,从屋顶滚到地上就这么死了。” “好!这群嵩山的人就是欺人太甚!”一名大汉大声叫好道。 吴蕴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周围怪笑的盯着自己的刘欣、段连城几人,低声一笑,找了张空桌坐了下来。 吩咐店小二上一壶团茶后,众人也听了起来。 “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大嵩阳手费彬竟然就这么死了,那丁勉岂肯善罢甘休,当即喊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诸位还不助我!’却不想自己嵩山先前是如何的飞扬跋扈。” “可叹啊,衡阳成就三侠客,摧山一怒杀费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说书先生说到此处,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一名小童也在这时端着个小盘子挨个走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盘中放了几文铜钱,吴蕴笑了笑也放了十几文铜钱进去。 “哗啦啦”的一声,那说书先生举起茶笑眯眯的对着吴蕴隔空敬了一杯。 吴蕴也一乐,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在衡阳做的那点事居然还能被说书先生当故事讲。 段连城低声笑道:“老吴啊,你可是出名了,不过我也出手了,凭啥不讲我。” “你自个问去,我怎么知道。”吴蕴心情极好,所以也打趣一声道。 段连城真就站了起来,对着那说书先生喊道:“那位先生,怎么不讲寒刀客的事,光讲摧山客。” 那说书先生闻言,放下说中的茶杯,笑着摇摇头。 而刚刚那出声的大汉就解释道:“你是才来十八里铺的吧,寒刀客的事上月刚刚讲过。” 段连城这才笑着道谢一声,重新坐下。 喝过一壶茶,吴蕴在陈业几人的调笑下,才走出茶馆。 仔细逛起十八里铺,十八里铺虽说不大,不过却由于邻近府城临汾县,还是相当繁华的,也许是因为名声颇大,路上也会时不时看到一些过来游玩的玩家。 十八里铺本质还是一个商业街一般的地方,所以茶馆、酒楼、钱庄、赌场还有各类形形色色的商铺。 甚至吴蕴还看到了一家书院,虽然规模只是一间私塾的大小,却写着白马书院。 而不远处就有一家县衙,可谓是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吴蕴一行人在这里逛了一会,便继续出发,前往不远处的七侠镇。 出了十八里铺不远,骑马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就看到了一个小镇。 段连城笑道:“终于到了,传说中的七侠镇!” 陈业笑着嚷嚷道:“我们比赛,谁先到同福客栈!” “行啊。”这话是宋仁德说的,还没说完,宋仁德就一夹马腹,马儿立即跑了起来。 陈业哪里还受得了,也立即赶上道:“你赖皮!” 吴蕴看了一眼刘欣,二人相视一笑,也立即加速追上。 第八十五章 同福客栈 七侠镇,位于关中南部的平阳府,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却因一家同福客栈而逐渐开始繁荣起来。 不少玩家就是因为同福客栈慕名而来,只为了见一见传说中客栈的那几位传奇人物。 当地的居民虽不明白为什么同福客栈会这么受欢迎,但不少目光长远的人却抓住了这个时机开始开办店铺,也是因为如此,如今的七侠镇已经不同于原着那般。 已经开始有了几分气象,同福客栈更是借此机会扩大修缮了一些。 七侠镇的石板路上,吴蕴几人已经下了马,在镇上缓缓走着。这石板路显然也是最近开始才铺上的,两侧的路边有不少摊贩摆着摊售卖各式各样的东西。 吴蕴这一行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光是一匹马的价值都已经接近五两,况且人人佩戴武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一行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石板路虽有些窄,不过路人看到吴蕴这样,多少还是会让开一条路让吴蕴等人通过。 这时,段连城停下脚步,朝着街边一名摆摊的老汉问道:“老汉,请问同福客栈怎么走?” 那老汉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吴蕴六人,有些不满的嚷嚷道:“怎滴又是来找同福客栈滴,咯,前面嘞个路口右拐,再左拐,再往前走一段,有个灯市街滴小路进去右拐再左拐就到咯。” 见老汉有些不满,却还是耐心指出了路,段连城笑了一声,取出十几枚铜板,放在老汉的摊上。 那老汉的表情这才好看起来,吴蕴几人这才继续朝着老汉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个巷子后,在经过一个拐角,就见到巷子尽头一家客栈立在此处,客栈门上的牌匾写着熟悉的“同福客栈”四个大字。 一边还挂着一个条幅,同样写着同福客栈四个字,客栈门口一个坐着的乞丐对着吴蕴几人道:“又是慕名来同福客栈吃饭嘞啊?” 这乞丐生的有些微胖,一身破烂衣服,身上披着个旧棉衣,身子下还盖着一块就破棉毯。 不过,不同之处就是腰间别着四个灰色的布袋,身侧放着一根木拐杖。 吴蕴一行人虽然都知道他是谁,不过却笑道:“是啊,你是丐帮的弟子?” 果不其然,这乞丐嘿嘿笑道:“俺是丐帮四袋弟子小米是也。” 陈业笑道:“这同福客栈的生意很好吗?” 小米一边搓着手,一边笑着道:“没葛问题三问钱,恕不赊账哈。” 陈业笑嘻嘻的放了几文钱进碗里,而后跟着吴蕴一齐进入客栈。 这一进来似乎就感觉响起一阵熟悉的茉莉花曲子。 熟悉的大堂,一张长桌子正对大门,桌子后便是柜台,柜台后的架子挂着一面严禁打骂顾客客牌匾。 一个举着本书的秀才倚着柜台,看似在看书,目光却时不时瞟向一旁打杂的年轻女子。 那名拿着扫把,有些不耐烦的打扫卫生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绿色衣裤,披着灰色短褂,正是郭芙蓉,见吴蕴几人进门,便对着一名忙的到处跑的跑堂大声喊道:“老白,来客人了。” 那跑堂穿着一身白衣,外搭一件黑色的条纹袍子,长相俊朗,长发简单束起。此时笑着小跑过来道:“客官里边请!打尖还是住店?” 一边将吴蕴几人带入客栈,找了两张空桌擦了擦桌子笑道:“客官请坐,要来点什么吗?” 吴蕴扫视一圈,发现现在的同福客栈确实是略微扩建了一些,就连地面都重新铺设了一层方砖,而且生意也很好,坐了不少食客。 段连城笑着开口道:“我们是来找郭芙蓉的。” 白展堂一愣,对着郭芙蓉喊道:“郭儿,他们找你的。” 一边拿着扫把的郭芙蓉,原本还面无表情,此时也拖着扫把,企鹅似的跑过来道:“你们是找我的啊?” 吴蕴笑了笑道:“郭巨侠托我们给你送一封家书。” 郭芙蓉略一愣神,吴蕴从包裹中取出那封家书道:“你看看吧,对了,还有,你什么时候会回家,虽然他不让我说是他问的。” 站在一边的白展堂此时一听郭巨侠三个字,腿脚就已经开始打颤了。 郭芙蓉双目有些泛红的接过信,问道:“除了这些,我爹还有说什么吗?” 吴蕴想了想,摇头道:“没说什么,只是希望你早点回家,不过我看的出来,他的生气都是装的,其实他很关心你。” 郭芙蓉微微点头,过了一会重新露出笑容道:“你们都是我爹的徒弟?” 吴蕴笑道:“我是诸葛神候的弟子,我叫吴蕴。” 郭芙蓉面露惊喜道:“你就是那个摧山客,打死费彬那个?端掉京城魔教据点,灭了魔教青龙堂的那个吴蕴?” 吴蕴瞥了一眼白展堂,这一瞥让白展堂心中一颤。而后吴蕴继续道:“如果没有第二个吴蕴,那应该就是我了。” 这时段连城面露古怪之色,看了吴蕴一眼后,也笑道:“我是段连城,你听说过吗?” 郭芙蓉立即道:“我知道,寒刀客!杀死十二连环坞十七个护法,在三个寨主围攻下还反杀一个,最后成功逃走。” 而后陈业也一边似笑非笑的道:“大明刑部,应天府捕快陈业。” “大明刑部······” 等所有人介绍完一圈后,白展堂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撑着椅子。 吴蕴笑着开口道:“这位小哥没事吧?” 白展堂立即撑着桌子站起来,僵硬的笑道:“没事!这不是跑的太累了嘛,太累了。” “噢..哦...”众人齐齐笑着回应一声。 而后吴蕴才笑着道:“我们打算在这里住几天,给我们开几间上房吧。” 白展堂闻言见鬼般的快速跑向柜台,道:“秀才,别看了,干活。” 吕轻候刚刚也已经知道了吴蕴几人都是刑部的人,于是道:“子曾经曰过,为官者,当...” “为你个头,给人家办一下入住的手续啦。”郭芙蓉过来一拍桌子道。 吴蕴几人也见识到了郭芙蓉的暴脾气,怪不得说郭芙蓉有家暴的传统。 吕轻候一缩脖子,这才道:“几位要住几间房,打算住几天?” 最终还是开了五间房,经过商量决定住上一周左右,到时候就差不多要赶回家过年了。 于是在白展堂战战兢兢下,吴蕴几人各自回到房间,除了刘欣和林如镜是住一起外,其余人都是各自一间房。 幸好经过扩建之后的同福客栈大了不少,这才有这么多空房。 临到进门前,吴蕴对着白展堂笑道:“何必这么害怕,我若要抓你就不会憋这么久了。” 白展堂先是一惊,而后扶着墙勉强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额,那个,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说完这话就一溜烟的跑下楼去,看的吴蕴微微摇头,笑着回到房间,这么多天的赶路,已经是十分疲惫了,正好现在可以好好休息睡上一觉了。 第八十六章 同福客栈(二) 一觉睡醒,却不如说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吴蕴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见到楼下此时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只有住店的几名其他玩家。 还有已经睡醒下楼正等着上菜的刘欣和林如镜,还有另一桌坐在一起吃着晚饭的同福客栈几人。 而那阵吵闹声则是一对父女发出来的,这年轻的女孩抱着一只鸡大声嚷嚷着:“十文钱还嫌贵啊?那还不如去抢呢。” 吴蕴此时已经坐在刘欣边上,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看着事情进展。 “抢?哈哈,果然是贼啊!”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捕头,拿着一柄单刀走进来大声笑道。 身后还跟着白展堂,此时白展堂一见到吴蕴吓得就要往门外走,却被不明所以的邢捕头拽了回来。 白展堂的脸一下哭丧起来道:“邢捕头,老邢,别拽我,我自己走。” 刚刚邢捕头这一下吓得那对父女立即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那邢捕头举着刀厉声道:“站好了!蹲下。” 白展堂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吴蕴几人,见吴蕴没什么反应,心下微松。 而那对父女愣愣的看了一眼众人,蹲了下来,邢捕头继续接道:“把手抱头上!” 那对父女愣愣的抱起头,刑捕头才大声道:“我宣布!你们俩已经被捕了!你们有权保持沉默。” 那个老汉此时已经快哭出声,问道:“大人,我们做错什么咧我们?” “偷鸡摸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哈?”邢捕头瞪着眼盯着这二人,厉声说道。 “这鸡是我们自己养的。”那女孩哭着脸道。 吴蕴看着这副情景,似乎想到了是什么剧情,这不就是鸡王争霸赛的内容嘛。 此时段连城等人也被这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一边看着。 这时,坐在座首的那个年轻女子,显然就是佟掌柜了,此时也道:“那你们为啥卖的这么便宜?” 那老汉哭丧着解释道:“我们是清风岭来的,本来这个鸡啊,是要送到对门的怡红楼。” 吴蕴几人听完之后,才知道,怡红楼因为因为竞争不当,加上同福客栈现在生意变好,所以已经倒闭了。 所以这一大堆鸡就这么留在这里卖不出去,想起了剧情后,吴蕴等人此时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 此时一名坐在边上吃饭的玩家,停下了筷子大声道:“可以搞个鸡王争霸赛呗!” “鸡王争霸赛?”此时所有人眼睛一亮。 白展堂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吴蕴几人,也点头道:“对啊!可以搞个鸡王争霸赛,不比斗鸡,咱们就比选美。 根据鸡的毛色、身材、仪态、歌喉,就是比打鸣,选出一个最棒的!赢了有丰厚的奖品,输了也得了一只鸡。” 白展堂越说越得意,这时郭芙蓉笑嘻嘻道:“赢了还可以封个鸡圣,不是内个什么圣,哈,是吧老白?” 白展堂脸色一变,立即道:“什么圣啊?没得事。” 一边收刀而立的邢捕头好奇道:“什么圣啊?” “呃...唉...那什么圣呗。”众人齐声道。 “哎,不是,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就老听不懂捏?每次都说到老白,我很费解,这事。”邢捕头挠着头不耐道。 “听不懂就算了。”白展堂尴尬的抓过邢捕头的手,小心的看了一眼隔壁桌怪笑的吴蕴几人,堆着笑对邢捕头道:“唉,你觉得我这主意好不好?” “呃,还是问掌柜的吧。” 此时佟掌柜显然也同意了,轻声对那老汉道:“可以试试嚯。” 吴蕴笑着对身边的刘欣道:“怎么样?想不想玩玩?” “不玩,不好玩,我记得这鸡王争霸赛好像很多黑幕,咱们看看就好了。”刘欣摇头说道。 陈业笑着道:“别啊,以吴老大这身份去参赛,拿个第一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呸,一边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吴蕴笑骂一声道。 此时另一边的白展堂已经包揽了整个鸡王争霸赛的全部策划,此时表情正有些洋洋得意。 吴蕴对着白展堂笑道:“行了,事情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什么时候给我们点菜啊?都快饿死了。” “唉,来了!”白展堂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怂了下来,小跑过来对吴蕴道:“几位都要点什么?” 段连城笑道:“随便来点菜吧,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对了,你们这里最好的汾酒来几坛。” “好嘞,大嘴,做菜去,做最好最拿手的菜。”白展堂回头对着嗑瓜子的李大嘴道。 李大嘴一愣,随后有些不满道:“唉,不是,不点菜我怎么知道要做啥呢?” 这时白展堂居然跑道李大嘴身边道:“大嘴啊,大哥啊!求你了,你就去做菜吧。” “行,就冲着你这声大哥,我今天就拿出我的独门绝技!”李大嘴此时才笑着磕着瓜子掀开帘子走进后厨。 佟掌柜有些好奇,小声对着郭芙蓉道:“小郭郭,展堂今天怎么回事?那几位是谁?” 郭芙蓉叉着腰,笑着道:“这几位是我爹派来给我传家书的,中间那两位就是当今的太傅、十八万御林军的总教头诸葛神候的两个弟子,吴蕴和段连城。 另外几位也都是在应天府供职的捕快,这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捕快,在应天府任职的衙役放到地方都能做一方捕头了。” 一边的白展堂小声道:“我看的出来,那中间两位最强,绝对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和五岳掌门一个级别的人物。” 佟掌柜这才知道为什么白展堂一副老鼠见了猫似的表情,亲自拿着几坛汾酒来到吴蕴几人的桌边道:“几位大人,额是这里的掌柜,免贵姓佟,几位都是从京城来的?” “我们是从南京应天府来的,先前受郭巨侠之托来这里给郭小姐送信,你们放心就好,我们也就住个几天,该给的饭钱住宿钱一概不会少的。” 佟掌柜有心想装作大方,客气一下笑眯眯道:“哎呀,几位大人真的是太客气了,几位来额这里消费还谈什么钱嘛。” 吴蕴笑道:“既然掌柜的这么说,我们也不好意思推辞,那就不客气了!” 佟掌柜笑容一僵:“唉,几位大人先喝酒,额去催一下饭菜。” 段连城见佟湘玉走远,小声对吴蕴笑道:“老吴,够狠!” “佟掌柜那么抠门,这下不是得被你气死。”陈业笑了一声接道。 另一头,客栈的后院,佟湘玉抓着白展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我不嫁过来...” 白展堂连忙捂住佟湘玉的嘴道:“湘玉啊,人家就住几天就走了,为了咱们的未来,你可别给人使脸色。” 刚一松开手,佟湘玉接着道:“啥意思嘛?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我就客气一下,他怎么就顺着接下来了,不是刑部的大人物吗,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展堂...” 白展堂重新捂上佟湘玉的嘴,苦笑道:“玉啊!就从我工资里扣吧,你可别去找他们说这事。” 佟湘玉这时才重新笑道:“行,那额就从你之后一年的工资里扣,月钱减半,休假减半,车贴全扣。” 这些话都被坐在堂前的吴蕴和段连城听见,段连城一边在模仿着佟湘玉和白展堂二人的口气复述给刘欣几人听。 一边的郭芙蓉笑着又拿出几坛汾酒放到吴蕴等人的桌边道:“几位刑部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请用酒。” 此时李大嘴也端着菜送了过来,说道:“这是我的拿手好菜,麻辣鱼鳞,尝尝怎么样。” 看着这盘红灰相间的菜,吴蕴不由得陷入沉默,就连原本还兴致勃勃复述佟湘玉的话的段连城也沉默了下来。 ...... “这道是冰糖肥肠,我独创的,快试试!”李大嘴端着一盘子肥的发亮的肥肠,放到桌上。 “还有这个,红烧胖大海、酥炸小黄瓜、酒酿萝卜皮,如果不是老白,我轻易不做这些菜,赶紧尝尝。” 见到李大嘴那不似作伪的真挚表情,期待的眼睛,吴蕴强忍着喷饭的冲动尝试一轮后说道:“好吃!” “那必须的,好吃就多吃点。”李大嘴笑着道。 “嗯嗯,你先去忙吧,我们慢慢品尝就好。”段连城连忙打发道。 “唉,那行,你们慢慢吃哈,有事的话吱个声,我先去忙了。” 看李大嘴回到后厨,段连城和陈业、宋仁德对吴蕴比了个拇指道:“是个狼人!” 就连郭芙蓉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着吴蕴比了个大拇指。 吴蕴苦笑一声,夹起唯一正常的那道清蒸黄鱼,就着饭几口吃完,喝了一口汾酒才缓了过来。 差一天就成功升天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一道冰糖肥肠自己就已经快不行了,何况还有泔水蛋花汤这样的神菜,味道实在不可描述。 至于麻辣鱼鳞,说实话味道还行,如果不考虑那股鱼腥味和苦味,甜辣的东西吴蕴还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说是拿手好菜,这难道不是恶意谋杀吗,吴蕴喝了一口酒,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 第八十七章 同福客栈(三) 那对父女此时已经被郭芙蓉带到了楼上客房休息,佟湘玉刚刚可怜那对母女居然难得的免费给他们提供了住宿。 此时大堂已经没多少人了,一名男子却站了起来,朝着吴蕴这一桌缓缓走过来,说中说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李大嘴的独门小菜。” “你是?”吴蕴喝了口汾酒缓过劲来,开口问道。 眼前这男子就是刚刚出声说“鸡王争霸赛”的那个玩家。 此时这人笑了笑,突然对着吴蕴几人长长做了个揖,而后自来熟的坐到吴蕴这一桌,开口道:“我叫赵一闲,顾名思义,所以我就一闲人。” 吴蕴打量了这赵一闲片刻,此时开口道:“你不会武功?” 赵一闲笑了笑,说道:“要武功干嘛?练武多累啊,反正咱又死不了,随便浪随便跑呗,看看风景瞎逛逛,没钱了就去给人打打杂,多好。” 陈业几人一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休闲风景党嘛。 段连城笑道:“来,兄弟,吃点菜。” 赵一闲眼神一亮,从袖子里掏出一双筷子道:“早就听说过这几道菜了,我也正想尝尝呢。” 说完后还小心翼翼的将筷子在袖子上擦了擦,而后夹起一片麻辣鱼鳞,颠了颠辣椒。 才放到口中,细细尝了一口笑道:“这麻辣鱼鳞味道还行,几位也赶紧尝尝。” 陈业几人一听这鱼鳞味道还行,正要夹一片尝尝时,却被吴蕴突然拦住。 吴蕴眼神一凝,盯着眼前的赵一闲说道:“你过来搭话,应该不是为了闲聊吧。” 赵一闲微一愣,随即道:“何以见得?” “你做动作神情虽看似没有破绽,却忘了一件事。”吴蕴冷笑一声,对着赵一闲道。 赵一闲面色不变,轻声道:“什么事?” “过犹不及。” “你若只是搭话,大可不必做什么揖,原本我也只道是你有些礼数,但我刚刚却看见你的右手有两根指头留了长指甲。” 赵一闲听罢,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道:“这难道也有什么问题吗?” 吴蕴冷笑道:“问题就出在这,你其他的手指修的干干净净,为何偏偏要留那两个指头不修。” “我若猜的不错,你作揖的时候,应该是在往指甲里放毒吧?” 赵一闲依旧笑着道:“你说笑了,我若是下毒,为何还要吃自己下毒的菜?” “你的那双筷子,在你身上擦的时候,想来应该就是在抹解药吧。” “你夹菜时,虽然看似在颠去鱼鳞上的辣椒,殊不知我一直盯着你的那两根指头看,你的那点小动作还想瞒得过我?” 赵一闲笑了笑道:“我们萍水相逢,有必要过来害你们?你这人有被害妄想症?” “无论你是什么人,什么目的,都不重要,现在就请你去死吧。”说到此处,吴蕴猛然一掌拍出。 赵一闲面色巨变,身子立即向后一倒,吴蕴这一掌却不依不挠,一眨眼的功夫,吴蕴已经出现在了赵一闲身后,拍在赵一闲身上。 “砰”的一声,赵一闲瞬间化作白光消失。 “死人啦?”刚刚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的郭芙蓉微一愣,喊了一声。 “芙妹啊,快过来,那是杀人犯。”吕轻侯小心翼翼的招呼了一声后,被吴蕴盯了一眼,立即缩回柜台下。 后院的门帘被掀开,白展堂一边走进来一边喊道:“谁?谁死了。” “额滴神啊!哪里死人了?客栈死了人生意还怎么做啊!”佟湘玉神神叨叨的跟了进来道。 郭芙蓉和躲在柜台后探出头的吕轻侯对着白、佟二人用眼神在吴蕴身上示意。 此时另外几名吃饭的食客玩家早已不见踪迹,吴蕴笑了笑道:“没事,刚刚有人在我们的菜里下毒,被我发现后一掌打死。” 白展堂拉着佟湘玉笑道:“你随意!” “随意什么随意!额还没同意呢。”佟湘玉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白展堂拉走了。 吴蕴对着郭芙蓉说道:“这几盘菜拿去倒了吧,别乱倒,有毒注意安全。” “老白!过来一下...” 此时吴蕴已经和段连城几人吩咐一声后,走出客栈,快速掠过屋檐,朝着七侠镇中央而去。 通常玩家的复活点都在各个城镇的中间,刚刚那个赵一闲不知来历,虽然自己将其打死,但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 到了镇子中央时,并没有发现赵一闲的踪迹,这附近只有一家衙门,应该就是娄知县和燕小六、邢捕头任职的地方。 心中一动,身子一闪,吴蕴来到衙门口,对着门口站岗的衙役道:“刑部吴蕴,求见娄知县。” 边说边取出自己的文书递了过去,那衙役微一拱手取过文书就进了县衙。 过了小片刻,吴蕴进入县衙,对着坐在衙门大堂的娄知县拱手道:“刑部九品巡抚吴蕴,见过娄大人。” 这娄知县长的有些苍老,眼中有些混浊,看着和街边的老头无异。但却在听见吴蕴自报姓名时,双目间又透出一股违和的机灵,吴蕴心道:“这娄知县看起来是个老滑头官啊。” 一边的邢捕头此时也有些呆滞的看着吴蕴,心道:“这不是刚刚在客栈里那个吃饭的吗?” 娄知县此时起身对着吴蕴略一拱手,说道:“原来系吴呆染,唔知嗢我有咩事?” 听着娄知县这一口广东话,吴蕴一愣,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邢捕头,邢捕头立即反应过来道:“娄大人问您找他有什么事。” 吴蕴从包中取出一块牌子道:“烦扰娄大人替我下令通缉一个人,这是通缉令。” 说完,这块牌子一飞,稳稳的落到娄知县的台案上。 娄知县见吴蕴露了这么一手,当即道:“吴呆染即棍够系边个,我吖定尽嘞。” 邢捕头接道:“吴大人尽管说是谁,我一定尽力。” 吴蕴开口道:“这人叫赵一闲,是个年轻人,长相清瘦,穿着白衣,右手指甲有两根没修,其他指甲都修的干干净净,不会武功。” 娄知县拱手笑道:“谋望台!吴呆染放申啦。” 说完还对着一边的邢捕头打了个眼色。 邢捕头立即对着吴蕴道:“没问题,吴大人放心。” 吴蕴笑道:“行,那就拜托娄大人了!” 随后在邢捕头的一路护送下走到县衙门口,对着邢捕头笑道:“多谢邢捕头!别送了,你回去忙吧。” “唉!那吴大人慢走,有空再来啊!”邢捕头也笑着道。 吴蕴笑了笑,身子一动,一路赶回客栈,此时客栈已经打烊了,白展堂独自坐在客栈一楼,看着进门的吴蕴,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那个...” “嗯?”吴蕴笑眯眯的转头看向白展堂。 “咳,那个,你今天中午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白展堂有些纠结,却还是说了出来。 吴蕴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白展堂局促不安道:“我哪有什么意思啊。” “就那个什么什么圣呗。”吴蕴摸着下巴,向白展堂靠近几步道。 犹如触电般,白展堂身子一弹,向后倒退几步道:“什么什么圣?” 吴蕴笑了笑,随手向白展堂丢出一块牌子,返回楼上,边走边说道:“算了,不逗你了。送你的,只要不再犯什么大罪,够你保释一次了。” 白展堂见到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一接,只见这枚不起眼的令牌上写着“释放令”三个大字,背面则写着“大明刑部九品巡抚-吴蕴”。 这一刻,白展堂只觉得自己呼吸加快,看了一眼吴蕴,此时吴蕴已经回到了楼上,白展堂忍不住小跑的跑到院子中大笑几声。 刚刚回到楼上,到了刘欣门口的吴蕴听见了白展堂的大笑,也笑着摇了摇头,敲了敲刘欣的房门。 第八十八章 同福客栈(四) “谁呀?”刘欣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后嘎吱一声,房门被刘欣打开。 吴蕴笑着道:“我们去楼上坐坐?” 刘欣一愣:“啊?楼上?” 吴蕴不由分说的拉起刘欣的手道:“就是屋顶呀。” “好...” 屋内的林如镜突然喊了一声:“你今晚还回不回来睡?” 吴蕴回了句:“废话,当然要回来。” 过了一会,吴蕴带着刘欣从窗户跃出跳上了屋顶,虽然刘欣几人成了捕快后也学了八步赶蝉,不过却没怎么使用,毕竟还没有内功支撑,再加上等级不高,轻功的效果有限。 此时屋顶的气氛有些尴尬,郭芙蓉和吕轻侯正坐在屋顶聊着天,突然有人从楼下蹦上来,吓了一跳。 “咳,那个,没破坏你们的气氛吧?”吴蕴也没想到这时候屋顶会有人。 郭芙蓉笑着道:“没有没有,吴师兄你们坐吧,秀才,我们下去。” 吕轻侯有些纠结,又畏畏缩缩看了吴蕴一眼,前会吴蕴杀人时他也在现场,小声道:“芙妹…” 刘欣小声对着吴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却见吴蕴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此时郭芙蓉已经咬着牙对秀才道:“废什么话,赶紧的。” 说完便拽着吕轻侯下了楼梯,对着吴蕴道:“师兄,你们坐哈。” “好,谢谢了!”吴蕴笑着道。 见二人离开,吴蕴拉着刘欣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有两个垫屁股用的灰枕头,坐下来还颇为舒适。 刘欣看了已经坐下的吴蕴一眼,也在一边坐了下来道:“刚刚那个赵一闲的事已经办完了?” “对呀,我已经发了通缉令,这几天他应该不敢冒头了。”吴蕴点了点头。 刘欣看了吴蕴一眼,温柔的笑了笑,说道:“那你找我上来,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就是已经好久没和你一起这样独处了。”吴蕴看着刘欣,笑道,而后看着刘欣单薄的衣裳说道:“会冷吗?” 刘欣笑着说:“还好。” “噢,那就好。”吴蕴点了点头,望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你...”刘欣一愣,随后哼的一声转头看向另一侧。 这时,刘欣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一暖,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的锦衣。 吴蕴笑道:“这件衣服是点金阁大战那次,我给你披的那件,还记得吗。” 刘欣脸颊有些发烫,小声道:“记得。” “那个...” “吴大哥...” 二人同时开口,吴蕴笑了一下道:“你先说吧。” 刘欣看了看吴蕴的脖子道:“我之前送你的那个玉佩,还戴着吗?” “早丢了。”吴蕴嬉皮笑脸道。 刘欣眼睛一瞪,正要说话,只见嬉皮笑脸的吴蕴从脖子里一掏,掏出一块金黄色玉佩,上面还纹着一只小龙,只是纹的略显粗糙。 吴蕴摇了摇玉佩,笑道:“逗你的。” 刘欣脸蛋一红,别过脑袋,就听见吴蕴说道:“我送你的那块呢?” “我送给镜子了。”刘欣说的这个镜子就是林如镜的绰号。 吴蕴立即站了起来道:“不信。” 而后见刘欣不答,立即追问:“真的假的?” “假的。”转过头看着吴蕴紧张的表情,刘欣忍不住笑道。 “嘿嘿。”吴蕴挠挠头,重新坐了下来。 望着远处七侠镇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原本隔着一小段距离的二人,身影越靠越近,灯火阑珊之中,最终靠在了一起。 ······ 次日,正在睡觉的吴蕴被一阵公鸡打鸣声吵醒,无奈的洗漱一番走下楼,只见楼下这时热热闹闹的,后院时不时传来一阵一阵鸡叫声。 邢捕头此时负着右手,左手拿着一副字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白展堂笑道:“金鸡报晓,一鸣惊人。” “这谁的字啊。”白展堂有些不屑的磕着瓜子。 邢捕头见白展堂的语气,有些不满道:“娄知县。” 吓得白展堂立即起身,尴尬笑道:“太漂亮了啊这字啊!咳呵呵呵!” 吴蕴站在楼梯边忍着笑意,看着前倨后恭的白展堂凑近那副字道:“你看看,这撇!这捺!这...这字念鸡还是念杂啊?” 这时邢捕头拍开白展堂指指点点的手,说道:“嘿!不许亵渎,娄知县听说这鸡王争霸赛的事,说你们善心可嘉,要大力支持。” “所以连夜派人打了招呼,否则这赞助你以为那么好拉啊。” 那个卖鸡的老汉吓了一跳,凑近有些畏惧道:“这事...连知县都惊动了?” “哎呀,娄知县都说了,只要把这些鸡都处理掉,爱咋整咋整!”说到此处,邢捕头微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楼梯边的吴蕴。 立即笑着对吴蕴殷勤道:“哎呀!吴大人早啊!” 吴蕴笑眯眯的走下楼梯,邢捕头道:“昨夜您找娄知县办那事,已经发出告示了,您放心啊!” “麻烦你们了!替我和娄知县问个早!”吴蕴点头笑道。 “唉!好嘞,吴大人,走了啊!”邢捕头一边挥手一边走出门。 而这时,原本拿到字画,有些得意洋洋的白展堂一见吴蕴下楼,立即起身殷勤道:“来,您坐。” “你坐就好了。”吴蕴笑着看了白展堂一眼,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有早餐吗?” “有,我去给您安排!” 一见白展堂又要离开跑向后厨,吴蕴想起昨天的八大神菜,立即说道:“白面馒头和稀饭就好,不用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好嘞。”白展堂笑着朝后厨跑去。 吴蕴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缩在不远处的那对父女,那老汉一见吴蕴看来,吓得缩了缩脑袋,不知在怕什么。 反而那个女孩抱着一只鸡,瞪着眼睛和吴蕴对视,吴蕴笑了笑,那女孩一愣,也憨憨一笑。 此时刘欣几人也洗漱好,下了楼坐在吴蕴边上,吴蕴笑着拉过刘欣的手挨着自己坐下。 陈业有些不满道:“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这么吵。” “可别提了,昨夜我就被鸡叫吵得快睡不着了。”段连城打着哈欠说道。 “行了,吴大哥,你点吃的了吗?”林如镜说道。 吴蕴点头笑道:“点了,一会应该就来了。” 说完对着刘欣笑了笑,刘欣的眼睛笑得眯成了小月牙。 过了一小会,白展堂端着一大盘馒头和几碗稀饭过来,对吴蕴几人笑道:“您几位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啊!” 而后才坐回大堂的位置上,那老汉小心翼翼凑近,苦着脸的对白展堂说道:“这都一上午了,啥时候卖鸡啊?” “着啥急啊?那不得先招商,然后再解决鸡的问题嘛。”白展堂磕着瓜子对那老汉道。 那老汉苦笑道:“我是能坚持,可鸡受不了啊,嫩么多鸡在呐笼子里憋着呐啊..” 白展堂看着老汉的表情,犹豫一下,随后道:“那就...开始报名?” 这话刚一说完,门外浩浩荡荡冲进来一大堆人,惊的还在啃馒头的吴蕴都愣了一下。 宋仁德端着稀饭愣愣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我滴妈,什么鬼啊!” .... “哎!我来报名!” “我来报名!” “啊喂!我报名!” .... 白展堂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大堆人,手指微微颤抖,大声道:“等会,等会!干嘛!干嘛呢!砸场子啊?”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段连城拿起一块馒头看着这场面,一边咬了一大口馒头,典型的吃瓜群众模样。 人群中一个穿着锦衣的人走出来,语气不耐道:“我买鸡的,哪交钱啊!” 白展堂一愣,一拍那个看呆了的老汉道:“赶紧的,卖鸡啊,愣着干啥呢!这..这都来了!” 那老汉呆呆的,这才反应过来,一挥手支吾道:“卖..卖鸡了!” 而后被一大堆人群推到后院,白展堂愣了一会,尴尬的对着吴蕴一行笑道:“几..几位..慢用啊,我看看去。” “你随意。”吴蕴嚼着馒头道。 “哎!好..”白展堂说完一掀门帘到了后院。 后院此时闹哄哄的,不时传出一阵鸡叫声,还有人时不时大声嚷嚷:“踩到脚了!” “你推我干啥啊!” “别挤了!” ...... 段连城呆呆的对吴蕴道:“太疯狂了。” “一会吃完了去镇上逛逛,估计今天下午,客栈内都别想消停了。”吴蕴嚼着馒头说道。 陈业嘟囔着道:“行,自打昨天过来还没好好逛过七侠镇呢。” 第八十九章 死灰复燃 三两口扒拉干净碗里的稀饭,吴蕴叼着个馒头走到客栈门口。 看见靠在客栈门边打着哈欠、双目无神的小米,吴蕴心头一动,回到桌边拿起两个馒头走到小米身边笑道:“吃了吗?” 小米看了吴蕴一眼,又看了看吴蕴手里白花花的馒头,咽了下口水:“没吃,咋滴,你要给我?” 吴蕴笑道:“你不是七侠镇乞丐代表吗,帮我查个人,我就给你馒头。” 小米立即转头看向另一侧:“不给拉倒,爱咋咋就咋咋去。” 吴蕴笑了笑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丐帮不是讲究忠义嘛,不违背你们的帮规。” 见小米依旧没有反应,吴蕴接着道:“如果帮我查出那人来路,除了这两个馒头,再给你100文。” 一听这话,小米立马回头,笑着一把抓过馒头道:“中!这事包我身上,说定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找谁?尽管吩咐。”小米啃着馒头道。 吴蕴将赵一闲的信息简单说了一下,小米就立即拿起棍子跑出巷子。 看着小米离去的样子,吴蕴摸了摸鼻子,回到客栈内,见众人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拉着刘欣和众人走到街上。 刚出巷口,就见到又一堆人冲进巷子朝着客栈跑去,段连城看了眼疯狂的人群,摇了摇头对吴蕴道:“我们去哪?” 吴蕴想了想,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欣,说道:“要不去十八里铺吧?那边还好玩点。” “行,走着。”段连城看了吴蕴和刘欣这副腻歪的样子,挑了挑眉毛,加快几步走到队伍前面。 这一下,所有人都快步走到前头,留下队伍最后的吴蕴和刘欣两人。 刘欣对着吴蕴笑了笑,蹦蹦跳跳的拉着吴蕴加快速度。 十八里铺其实和七侠镇隔得不远,所以就当作练习轻功了, 一行人走的都不慢,所以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到了十八里铺后,在陈业的提议下,林如镜和宋仁德都去了之前喝过一次茶的茶馆听书。 段连城则去了十八里铺这里唯一的小武馆,最近都没有时间练功,对于这个武痴而言,确实憋的实在难受。 吴蕴则带着刘欣在街上闲逛,路过白马书院的时候,听见书院里传来的读书声,不由得好奇的贴近墙边听了一会。 只听见墙内的学生真正读着论语:“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吴蕴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对一边刘欣道:“你知道无事献殷勤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刘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非奸即盗,对嘛?” “不对。” “那是什么?”刘欣有些疑惑道。 吴蕴面带笑容道:“无事献殷勤,非常喜欢你。” “呸,神经病。”刘欣轻啐了一口,笑着跑开。 吴蕴立即追了上去:“跑慢点,等等我。” 与此同时,十八里铺的一间小院,院中只有一间屋子,极为简陋。 这间屋子的大门紧紧关着,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地上烧着一盆炭火。 屋子的墙上皆是各种横板,摆放着各种罐子,一股略有些腥臭的毒虫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个男子此时坐在桌边,在昏暗的烛火中低着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若是吴蕴在这,自然认得出此人就是赵一闲。 赵一闲自言自语的暗骂一声:“妈的,一个已经废了这么久的破帮会也敢威胁老子。” 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木制令牌,看了一眼上面的“元升阁”三个字,随手一丢落入炭炉中,飘起几点火星,而后炉中发出一阵火光,逐渐将木牌吞噬。 几分钟后,赵一闲背着一个小包走出了院子,将大门一锁,朝着南侧城外走去。 就在赵一闲走后不久,坐在院子附近的几个乞丐相视微一点头,两个乞丐起身跟着赵一闲,另外一个则朝着吴蕴的方向跑去。 此时吴蕴还在拉着刘欣站在路边一个绣饰摊,一名乞丐突然朝吴蕴靠近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有下落了,跟我来。” 吴蕴朝这乞丐的腰间看了一眼,看到两个布袋子,于是对着刘欣道:“一会你先到茶馆和老陈他们汇合,我去看看情况。” 刘欣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嗯。”吴蕴跟着那乞丐走了一段路后,来到刚刚赵一闲出现的院子,此时那乞丐看了一眼地上的标记,沿着标记一路快步寻去。 走出十八里铺后,没多久,就见到两个乞丐蹲在一棵树边,对着吴蕴指了指道路前方背着包裹的赵一闲。 此时赵一闲戴着斗笠还背对自己,于是吴蕴捡起一块石子,运起真气一砸,石头飞速砸向赵一闲的小腿,赵一闲站立不稳,跌了一跤。 吴蕴身形一动,出现在赵一闲面前,拔出腰间的剑指着地上的赵一闲道:“说吧,你是为什么目的而想来杀我。” 赵一闲苦笑道:“我也是受人胁迫的。” “谁?”吴蕴冷声道。 “几天前,说有一群自称是什么元升阁的人把我妹妹绑架了,只要我杀你一次,他们就放了我妹妹。” 吴蕴见神情不变,接着道:“你妹妹不是玩家吗?还怕什么绑架,况且为什么要威胁你这么一个武功都不会的人来杀我。” “我以前得罪过元升阁的大头领黄寻。”说到此处,赵一闲叹了口气,接着道。 “原本我孑然一身也不怕报复,但后来我在一次奇遇中认了一个女孩当妹妹,她是个孤儿。” “那个女孩是npc?”吴蕴听见黄寻的名字,眉头微蹙,将指着赵一闲的剑移开,说道。 赵一闲笑了笑道:“什么npc玩家的,现在还有什么区别么?我本来就是想带着她浪迹天涯,看尽风景的。我凭着之前学的一点毒术,也算能保护的好她。” “可是我想不到元升阁的人会那么卑鄙,抓走了我妹妹来威胁我。” 吴蕴见赵一闲神色不似作伪,于是道:“有什么凭证吗?” “有。”赵一闲从怀中取出一块被烧了一小半的木牌,吴蕴接过玉佩,看着玉佩上隐约能看清的“元升”二字。 赵一闲接道:“昨夜我知道我是杀不了你了,原本打算烧了木牌,亲自去找黄寻报复。不过我想到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又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行踪线索的?”吴蕴问了一声道。 赵一闲说道:“从元升阁那得知的,他们告诉我,你一定会到七侠镇来,所以我就提前过来准备了。” 吴蕴微微皱眉道:“像你这样被胁迫的人还有多少?” 赵一闲摇头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吴蕴这时突然将手中木牌一甩,一掌拍向眼前的赵一闲,赵一闲面露惊愕化作白光。 此时,吴蕴体内运转半断锦真气,这赵一闲的话八成是真,但他想杀自己也是真,木牌上有毒,不过吴蕴察觉的快,毒气还没被吸入多少。 在半断锦的自动运转下,瞬间消了大半。 那三名原本在旁观的乞丐对视一眼,突然齐齐将手中的竹棍一抽,抽出一柄短匕向吴蕴杀来。 第九十章 余孽线索 那三名乞丐的身法极快,都是已经达到江湖二流高手的层次。 也许以为吴蕴已经身中剧毒才敢此时出手,却不知吴蕴本就没吸入多少毒气,况且学会了半断锦后,不断自愈之下,此时毒性已经消了七八。 这些乞丐绝对不是丐帮的人,吴蕴似没有力气般,站在原地略一含胸,待到三人冲到近前,突然出手。 那三人面露惊愕:“不是中毒了吗?” 想要逃离,却已经晚了,吴蕴连出两掌,身法闪动,每一掌都精确无比的击在后颈上将人打昏,留下一人立即转身想要逃离。 吴蕴却一式彩凤随鸦,出现在那个乞丐面前,将其一脚踹翻在地,而后在其身上拍了几下。真气打入穴道,那乞丐顿时不再挣扎。 吴蕴给刘欣几人各发了一条飞鸽传书让他们注意安全后,将三人拖进路边的树林,对着那乞丐道:“我问你答。” 而后解去那乞丐的哑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那乞丐此时有些硬气的回应道。 吴蕴轻笑一声,拉起那乞丐的手臂,将手指按在那乞丐的关节上,说道:“你确定不说?你知道我按的地方是哪里吗?” 还不待那乞丐回答,吴蕴便接道:“我只要轻轻一按,你这关节就会错位,牵动你的筋肉,让你剧痛无比。等你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再将它接回来,如此重复几遍,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而且,人身上的大小关节一共有近二百个,能这样动的就有七十八个,你知道那种错位的感觉吗?”吴蕴的语气十分平淡,却让这个乞丐感觉浑身发凉。 此时这乞丐犹自强撑嘴硬道:“你要杀就杀,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吴蕴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微一用力,骨骼错位声响起。 “咔啦”的一声,那乞丐脸色突变,脖颈以上瞬间涨红,却被吴蕴点了哑穴,发不出声。 抽空看了一眼刘欣几人的回信,知晓他们安全后,吴蕴便耐心的等了一盏茶功夫。 时间一到,吴蕴便在他关节上一拉一推,重新将骨骼接了回去。 再解开那乞丐的哑穴,那乞丐顿时抽着气道:“我都说,你别再动手了。” 而后长松一口气,说道:“我们都是阔拓莫日根大人的部下,受他指派来到大明。” 吴蕴眉头皱起,说道:“阔拓莫日根?北元余孽?” “哼,什么北元余孽,若不是你们汉人阴险...” 吴蕴冷笑一声打断道:“少废话,我没问的你再啰嗦,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见这人老实下来,吴蕴接着道:“那个什么莫日根为什么要派你们来这里?就为了杀我?” “是阔拓,阔拓莫日根大人,为什么杀你,我这样的小人物不知道。不过他说起你的语气非常愤怒,而且我好像听他说过布局之类的话。” 布局?吴蕴心中微沉,难道和前段时间的事情有关不成,接着问道:“你们和那个赵一闲认识?” “认识,那个元升阁就是我们大人招揽重新建立的。” 吴蕴想了想,问道:“你们又是怎么混进丐帮的?” “这还多亏了李大嘴。” “李大嘴?”吴蕴一愣,立即道:“这和李大嘴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李大嘴做菜太咸,把原本那个真正的小米齁死了,我们的人哪有机会顶替他。”说到此处,这乞丐脸上带着一抹怪异的笑。 “齁死?”吴蕴有些懵了,什么玩意,原作有这剧情吗?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小米是你们的人?那真的小米呢?” “真的小米尸体已经被丐帮的人连夜送回总堂了。” 吴蕴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好了,你先睡下吧。” 说完还不待那乞丐反应,吴蕴就已经一掌将其击昏,而后将另外两人轮流抽醒,如法炮制的逼问一番。 确定了那乞丐说的都是真话后,将三人都杀死埋了起来,对付北元余孽,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回到十八里铺后,先是找了一下赵一闲的下落,发现已经没有他的踪迹,不过吴蕴也不担心。 既然知道了是北元的人搞的鬼,又和黄寻他们的元升阁脱不开关系,只要之后认真一查就能查出瓜葛。 元升阁这是在自寻死路啊,吴蕴冷笑一声。 到了茶馆,找到茶馆里的等待消息众人,告知了他们自己刚刚查到的线索。 段连城道:“想不到啊,一个已经被灭了这么久的帮会也能搞出这些事。” “不过,我们点金阁内部肯定有内奸,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吴蕴双目凝重。 段连城点头道:“我和钟离阁主说一声,这事还是交给他来解决比较好。” 吴蕴微微点头,接着道:“也不用过于担心,既然知道了有黄寻参与其中,只要顺着他查下去自然能查到东西。” “对了,给还在南京城的褚辛发个消息,让他帮我们盯着那个黄寻。” 段连城点头道:“行,老褚办事还是挺靠谱的。” 陈业笑道:“李大嘴可真是个宝才,做菜能把人咸死。” “小米真这么死了?”林如镜有些好奇道。 “不可能,顶多就是一时昏过去岔了气,我记得后面他还活着。”这话却是宋仁德说的。 几人讨论一阵后,说书先生又一拍板子开讲了,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这事情有了线索后,吴蕴也不再担心,便在茶馆跟着众人一起继续听书。 今天这说书先生讲的却是吴蕴在北京城做的几件事,吴蕴自己也听的津津有味。 在十八里铺吃了午饭,众人回到同福客栈,发现客栈内已经安静了下来,白展堂坐在位置上瘫着,另一边,那老汉和抱着鸡的女孩面带笑容的在数钱。 白展堂一见到吴蕴几人,一下站了起来,笑着对吴蕴几人道:“几位回来啦!” 吴蕴向白展堂一问,才知道这些鸡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被抢购一空。 吴蕴对着一边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汉道:“恭喜了!” 那老汉也知道吴蕴几人身份不一般,笑道:“还多亏了大家的帮助,要不哪有这会子顺利嘛。” 吴蕴笑着点点头,白展堂笑道:“几位都吃过了吗?” “吃了!”“吃了!放心吧。” 想起李大嘴的菜,众人心有余悸的连忙开口。 “好,那几位楼上休息哈。”白展堂脸上带笑的对着吴蕴几人道。 吴蕴等人上了楼后,陈业好奇问道:“吴老大,为啥白展堂对你那么殷勤?” “因为我送了他一块释放令,保他一次免坐牢的机会。”吴蕴面色古怪的笑道。 段连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早知道来之前我也准备几块了,能让盗圣这么献殷勤。” “嘿嘿。”吴蕴笑了几声,看着他们回到房间。 一边的刘欣小声道:“无事献殷勤的下半句是什么?” 吴蕴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伸出大手打算在刘欣的脑袋上一顿搓:“你还敢调侃我。” 刘欣立即闪开,对着吴蕴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跑回房间将门关上。 被刘欣这么一逗,吴蕴的心情好多了,回到房间休息。今天早上被鸡叫声吵的可没睡好,现在已经有些犯困了。 第九十一章 鸡王争霸赛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七侠镇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准备起晚饭,青色的烟从屋顶缓缓飘起,带着一些饭菜的香气,卷入风中,散于无形。 街道上的行人也裹了裹衣衫,天气愈发的寒冷了,小寒刚过,黄河也已经步入的结冰期,关中虽然靠北,今年却难得的没有下雪。 同福客栈此时已经打烊,这样的天气,晚间也不会有太多的客人了。一阵笑声响起,吴蕴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立即起身拉伸了一下身子,穿上自己的单衣,走出房门,挨个敲了敲每人的房间门,而后先行下了楼。 此时同福客栈的一大家伙人聚在一快笑得合不拢嘴,白展堂大笑道:“哈哈哈,太可怕了!哎呀,还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多只鸡销售一空。” “鸡王争霸,这点子,金点子!谁想出来的哈哈哈。” “而且啊!全是按原价卖出去的。”秀才补充了一句道。 这时白展堂转头对蹲在角落笑呵呵的数钱的老汉道:“哎,老罗,想着给我提成啊?” 吴蕴走下楼,白展堂起身笑道:“哎哟,吴大人醒了,快快快,坐。哎...那个,大嘴啊!去,给人整点吃的。” 李大嘴笑嘿嘿的起身道:“好嘞。” “整点正常的,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白展堂补充道。 “哎,不是,你啥意思啊?嫌我饭菜做的不好吃啊?”李大嘴一听这话,立即瞪着眼说道。 白展堂连忙道:“不是那意思,我是说给人做点,呃,清淡的菜。” 李大嘴微一点头道:“这还差不多,那成,先坐着啊,我去给你整俩菜。” 吴蕴点头笑道:“麻烦多做点菜,我几位朋友一会也睡醒了。”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小吊钱递了过去,李大嘴乐呵呵的接过钱道:“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您先坐着,我去做菜。” 见李大嘴离开进了后厨,吴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同福客栈众人,这是来这里以后第一次见到人这么齐。 一边还有个小姑娘,脸上被这天气冻出一抹红红的腮红,脸上的头发扎着成两个圆圆的包包头。 这小姑娘应该就是莫小贝了,这一世不知道衡山还有没有莫小宝、莫太冲之类的人物,于是吴蕴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和衡山的莫大掌门是什么关系?” 莫小贝愣愣的看了吴蕴一眼,而后露出洁白的大门牙笑道:“那是我远房的大爷,咋了,你认识?” 白展堂笑着接道:“人家可就是那个摧山客吴蕴,这几天你不是一回来就提到的吗?咯,真人就在这呢。” 吴蕴冲着莫小贝一笑,莫小贝起身道:“你就是茶馆刘大爷说的那个摧山客啊?” 吴蕴摸了摸鼻子,笑道:“对啊。” “教我武功呗?”莫小贝立即道。 吴蕴立即摇头道:“那可不成,我武功很差的,你改天回衡山看莫大掌门的时候让他教你。” 这时,段连城也下了楼,笑着对众人打了声招呼,而后便是陈业几人。 这顿晚餐吃的还算好,这回李大嘴做的菜居然难得的不错,让吴蕴等人的印象都有了改观,比刑部食堂做的菜都要好吃一点点。 吃完饭后,郭芙蓉笑着对吴蕴道:“师兄啊,你们今晚还要用楼顶吗?” 吴蕴被问的一愣,随即笑道:“今晚不用了,你和你的秀才去吧。” “好。”郭芙蓉笑嘻嘻的走开。 白展堂将吴蕴几人送上楼后,说道:“明天鸡王争霸赛就开始了,有什么话相对我这策划人说的,赶紧说。” 这时,吕轻侯靠近对白展堂道:“那个汉源斋的韦掌柜叫我的个招呼,他那只鸡,帮忙照顾一下。” 白展堂点了点头,一边佟湘玉接道:“鸡在他家,咱咋照顾啊。” 白展堂道:“这事你就甭管了,我有分寸,还有谁。” 郭芙蓉走过来道:“还有胭脂铺的柳掌柜..也是这个意思。” “那个..当铺的钱掌柜啊,也让我帮他跟你打个招呼啊。”李大嘴挤了挤说道。 白展堂摸着下巴道:“你放心,只要给过赞助的,甭管多少,兄弟心里有数。” 佟湘玉一脸疑惑:“有数?有什么数嘛?你说的话额现在咋听不懂咧。” 白展堂靠着桌子,略有不耐道:“大赛的事由我来负责,你呢,把店里的事儿料理好就行了啊。” “啥意思嘛?” 白展堂对着几人吩咐道:“呃,那个,扯块白布,搭个台子,做个牌子,开干。” “这个活动是额发起的,凭啥不让额管嘛。”佟湘玉不理解的起身,对着忙碌起来的众人大声道。 众人对着佟湘玉一阵张牙舞爪,这下佟湘玉更生气道:“还威胁人,你们在搞什么歪门邪道嘛?” “葵花点穴手。” 进了房间的吴蕴听见白展堂这声中气十足的葵花点穴手,微微摇头,这也是为什么吴蕴对这个剧情没什么兴趣的原因。 次日一早,吴蕴几人下楼发现客栈门口已经搭了一块白布和一个台子,白布旁边被点了穴动不了的佟湘玉,面带笑容的倚着那块写着“七侠镇第一届鸡王争霸赛”的牌子。 此时已经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人,人手抱着一只鸡,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台子围住。 李大嘴磕着瓜子对吴蕴道:“你们的早饭早就做好了哈,我给你端上来。” “麻烦你了。” “甭客气哈。” 吴蕴吃过早饭,在客栈内坐下,等到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 吴蕴一行人就看见打扮好的白展堂和郭芙蓉,胸前都别着一朵大红花。白展堂脸上的腮红涂的红彤彤的,尤为滑稽。 二人走上了中央的台子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展堂举着个玉米棒子充作话筒,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道:“各位来宾!” 郭芙蓉同样拿着玉米棒子道:“各位百姓!” “大家中午好。” 台下响起一阵激烈的叫鼓掌叫好声:“好!” “欢迎大家来到同福客栈,参加第一届鸡王争霸赛。” ...... 过了一会邢捕头赶到,笑着道:“首先声明啊,我是替娄知县来发言的。他因为公务繁忙...” ...... 台下,吴蕴对着刘欣道:“有没有一种后世的三流大赛既视感。” 一边的陈业接口道:“可不是嘛,这搞得,太眼熟了。” 段连城看着被点了穴的佟湘玉,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帮她解穴啊?” 宋仁德道:“解呗,就是怕解了会出啥事。” “能出啥事,解就解。”段连城这时道。 吴蕴摸了摸鼻子道:“别白费力气了,没有学过点穴技能,我们是解不了的,能解我早就解掉了。” “好吧。” ...... “希望大家在比赛中赛出风格,赛出水平,最重要的是赛出风度。不要随地大小便啊,否则现场不好清理哟。” “还是老邢知道疼人。”佟湘玉双目含泪道,吴蕴几人面面相觑:“原来能说话啊。” “哎,别婆婆妈妈的,敢在比赛斗殴、或试图斗殴者,杀无赦。”说及此处还拔出刀对着众人道。 而后又补充道:“我说的是鸡噢。” 邢捕头说完话,对着吴蕴颔首拱手打了个招呼,而后笑眯眯的离开现场。 白展堂和郭芙蓉鼓着掌大声道:“感谢老邢,另外再给各位介绍几位尊贵来宾。 刑部的摧山客吴蕴和寒刀客段连城,还有几位一起从南京远道而来的刑部差爷,大家鼓掌。” 吴蕴一脸懵逼,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人同样是一脸懵逼,这没和自己打过招呼啊。看着台下的观众,只好纷纷起身做了个团揖。 白展堂凑近对吴蕴几人道:“你们一起上台宣布一下开始就好了。” “哎,好。” 吴蕴拉着刘欣,还有段连城几人一同走上台,朗声说道:“我宣布,第一届鸡王争霸赛正式开始!” “好!说的好!”白展堂立马捧场道,众人这才响起了一阵鼓掌叫好声。 吴蕴几人立即走下台,只觉得心里嘘了口气。 “我去,之前杀人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过。”段连城小声对吴蕴道。 “我也一样。”吴蕴苦笑一声。 吴蕴拉着刘欣的小手都感觉刘欣的手心有些出汗了,有点粘糊糊的,对着身边刘欣露出微笑。 第九十二章 鸡王争霸赛(二) 白展堂和郭芙蓉再次回到台上道:“首先有请一号鸡上场!一号鸡由西街胭脂铺的柳掌柜选送。” “哎,有请!”“有请一号鸡。” “哎,来啦。”一个抱着大公鸡的年轻小生道。 吴蕴几人刚刚被安排坐在台子边上,离得很近。就见这只鸡被放在台上后死活不走,呆呆的犹如木雕。 “去吧。”那小生推了推鸡,“去啊。”再次一推,那只鸡依旧不动。 “你倒是去啊。”那小生神情有些尴尬,不耐的用力一推,那只鸡竟然直接就这么飞走了,那小生立即追着鸡离开现场。 台下顿时哄笑起来,吴蕴接起一根飞落的鸡毛递给刘欣低声道:“送你的。” “我才不要。”刘欣别了吴蕴一眼,而后还是笑嘻嘻的接过吴蕴手里的鸡毛,往一边的陈业头上一插,陈业摸了摸头没有发现问题。 刘欣捂着小嘴偷偷笑着,对着已经发现的宋仁德几人眨眨眼睛,示意别告诉他。 这时郭芙蓉走上台尴尬笑道:“一号鸡有点打蔫。” “下面有请二号鸡,二号鸡由东街刘掌柜选送。” “二号鸡,有请!”“有请。” 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只灰白色的鸡走上台侃侃说道:“来了来了,看咱这鸡,这鸡冠子,这皮毛。” 李大嘴凑近一些,撩起鸡尾巴道:“我看看这尾巴,哎呀,咋还拉屎了!” 李大嘴犹如触电突然弹开几步,立即将手上一坨白色的鸡屎往那个年轻人身上一擦。 那年轻人讪讪抱着鸡跑下擂台,台下再次响起笑声,坐在附近的吴蕴几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李大嘴回来就要往吴蕴边上凑,吴蕴立即面目狰狞的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哎,唉你..” “看我这只看我这只!”一个年轻的女孩自发的抱着一只灰黑色的鸡走上台道。 郭芙蓉还一边笑着补充道:“接下来这个是三号选手。” “看这眼神!看这毛色!看这派头!”那个女孩一边摸着手里的鸡,一边抱着鸡展示般的介绍道。 吴蕴看见这只鸡的屁股上好像也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忍不住又要捂住鼻子,这时一边的吕轻侯凑近道:“哎!这是什么?” 说完伸手在鸡屁股后一接,居然是一个鸡蛋,吕轻侯举高起手里的鸡蛋对着众人露出了傻笑。 “哈哈哈哈。”吴蕴几人身边的陈业实在忍不住了,魔性的大笑起来,头上插着的鸡毛摇摇晃晃的。 陈业这一笑,引的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那个女孩尴尬的抱着鸡跑下了台。 台下,白展堂低声对着郭芙蓉道:“这样一个个展示得折腾到明天了,让所有鸡都上场。” “这可是你说的啊。”郭芙蓉有些犹豫道。 吴蕴一听这话,心觉不妙,立即拉起刘欣的手一跃,跳上了屋檐。 段连城也立即反应过来,带着林如镜一齐跃上屋檐,留下原地的陈业和宋仁德。 几人跃上屋檐的这一手,还引起了台下众人的一阵叫好声,白展堂笑着鼓掌道:“好轻功!” 陈业和宋仁德二人呆呆的看了一眼屋檐上的吴蕴几人,反应了一下,也立即运起轻功跑开,可惜反应慢了点。 郭芙蓉此时已经大声宣布道:“有请所有参赛选手,上场!” 一瞬间三百多只鸡被扔向擂台,一时间鸡飞狗跳,鸡毛纷飞,人群四散。 “还好你反应的快,不然就惨了。”刘欣对着吴蕴笑道。 吴蕴对着段连城道:“老陈和老宋呢?” “你个重色轻友的还好意思问...我只来得及带一个。”段连城面露揶揄道。 吴蕴笑道:“鬼才信,你肯定是故意的。” “要不咱们先撤?”刘欣小声提议道。 “好,就听小欣的,咱们先撤吧,一会再回来。”吴蕴点头迎合道。 四人踏着飞檐,看着下面的人群闹哄哄的跑出巷子。 白展堂大喊道:“鸡啊!鸡不要了啊?” “喂!把鸡带走啊!” ...... 四人在七侠镇的小河边上一个小茶馆坐了下来,喝了几杯热茶,看着河水上薄薄的一层冰。 茶摊老板看着吴蕴一身单薄的衣衫好奇道:“这种龟儿天气,恁这小伙不怕冷的啊?” 吴蕴虽然听着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能听出大概的意思,笑道:“我不怕冷的,习惯了。” “乖乖,恁这人怪厉害的啊。”老板笑着又沏了一壶茶道。 吴蕴笑了笑,喝了茶后,由于有两个女生在,所以只好逛起了街。 街上的人大多都在讨论着同福客栈办的鸡王争霸赛,所以听了一阵后也没兴致再听了。 跟着女生一起逛街,难免要买东西,买东西后就得有人提东西,于是吴蕴和段连城就充当了没有感情的拎包机器人。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下午以后了,客栈门口还有一些没扫干净的鸡毛和鸡屎。 门口新贴着一张大赛规则,其中有几条写道:“凡是参加比赛的鸡体重不得低于八斤,尾巴毛不能短于五寸,爪子不能短于四寸,飞行高度不能低于三丈...” “这是在选凤凰呢吧。”林如镜笑着调侃了一声道。 吴蕴几人听了一乐呵,随后走进客栈。 陈业和宋仁德坐在大堂,面无表情的看着进门的几人。 提着一大堆大包小包的吴蕴笑道:“原来你们在这啊,我还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呢。” “重色轻友。”陈业和宋仁德齐齐说了一声,而后上楼。 段连城同样提着一堆大包小包,好奇对吴蕴道:“他俩生气了?” “怎么可能,指不定躲在房间偷笑呢。”吴蕴笑道。 ...... 上了楼的陈业笑道:“还好没跟他们一起去,不然提着那一堆东西不得累死。” “吴老大也就算了,想不到段老大也被拉去当工具人了。”宋仁德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就知道你们是装的。”林如镜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突然一戳二人的腰间痒痒肉道。 “哈哈哈”“哈哈哈” ...... 吴蕴的房间内,白展堂腆着脸对吴蕴笑道:“可以问你个事不?” “说吧。”吴蕴看着白展堂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道。 白展堂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道:“您在刑部当差,有听说过一个叫展红绫的捕头不?” “听说但没见过,怎么了?”吴蕴好奇问道。 白展堂尴尬笑道:“没怎么,我就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 吴蕴明知故问道:“你喜欢她?” “唉,那都是过去了,就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咋样。”白展堂脸上带着一丝回忆,说道。 “放心吧,虽然我没见过她,不过我们刑部的待遇一直算不错的,何况还是捕头,自然过的不会差。”吴蕴笑了笑,看向白展堂道。 白展堂微微点头道:“那就好。” 见白展堂打算离去,吴蕴心中一动,开口道:“白兄弟。” “啊?”白展堂面露疑惑,却听吴蕴接着道:“你的葵花点穴手能外传不?” 白展堂脸上有些尴尬道:“这恐怕不行。” 吴蕴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吴蕴心中并不意外,回头等回了神侯府的时候和诸葛神侯请教一下这方面的功夫就好。 对着白展堂笑着道:“那就没什么事了。” “哎,那我先走了,您有事说声啊。”白展堂点点头,走出房门关上后,吴蕴便开始修习自己内功了。 这段时间过来,半断锦的等级已经到了23级,而绞丝劲更是到了71级,现在这种级别的功法都只能靠着水磨的功夫慢慢练了,一朝一夕间是没法练到满级的。 第九十三章 鸡王争霸赛(终) “开门!”“快开门啊!” “来了来了来了啊!我这门还要呢!” 一阵剧烈的敲门和喧哗声突然响起,吴蕴被这声音吵得不得不收功,压抑着一丝怒气走出房门,发现陈业几人都已经醒了。 众人站在栏边,就见楼下此时一群人围着白展堂大声嚷嚷。 白展堂惊恐道:“干啥啊?” “你说干啥啊?”“还能干啥啊?” “干什么?这事得问你啊,买鸡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翻脸了?” “你们这不是蒙人嘛?” 白展堂听明白后,急忙压着手道:“静一静,静一静。” 待人群安静下来后,取出那份大赛规定,而后指着最后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道:“看看这是啥?看看。” 而后念出哪行小字道:“本次大赛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知道啥意思吗?知道不?”白展堂说道此处,重新露出一分得意之色。 “好小子,跟我们耍赖怎么着?”一名年轻人语气不耐的道。 “我们应该到衙门告你去。”另一个女孩也补充道。 “就是。”“就是啊。”人群又沸腾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这是规定,我也没有办法呀,是不是?” “没办法?那就退钱呗。”另一人抱着鸡道。 ...... 站在栏杆边看了一阵后,这群人最后被白展堂以每人一个鸡蛋和一块奖牌打发回去。 “老吴,这几天都休息不好啊,咱们看看时间这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就回去吧,看看日子,也快过年了。”段连城低声对吴蕴说道。 “也行,反正七天时间也快结束了。”吴蕴看了看段连城,虽然同福客栈挺好的,但这种生活对于自己这些人而言又过于平淡了。 刘欣小声和吴蕴道:“你看看我穿的这件衣服好看吗?” 此时刘欣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外面还披了一件白色的袍子,脸上笑出了个小酒窝,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巧可爱。 “好看,真好看。”吴蕴连连点头笑着道。 “嘻嘻。”见吴蕴点头,刘欣开心的回了房间。 “单手狗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一边的陈业捂着心口道。 “你那么胖,还想找女朋友,赶紧减肥去。”宋仁德笑呵呵的一拍陈业肩膀道。 陈业瞬间瞪大眼睛道:“就我现在这还叫胖?你是没见过我原本什么样。我这叫圆润!这叫结实!看看你自己,瘦的和排骨似的。” 宋仁德比划了一下身高道:“可是我比你高啊。” “滚滚滚,给爷爬。”陈业嗤了一下,摆手道。 ...... 吃了晚饭之后,段连城和吴蕴几人说了一声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些日子实在憋的心慌,没有练功,对于一个武痴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七侠镇附近便是田地荒山,此时已经过了农忙的时节,何况还是大晚上的,早已没了什么农人游客。 段连城身法闪动,出现在一块空地上,对于他而言,这地方就是最好的练武之地。 一套太祖长拳施展开了,劲风四射,尘埃飞扬,待这套拳打完后,段连城拔出腰间佩刀,一套无鞘刀法练起来杀意十足。 这时,段连城突然神色微变,瞬间朝着一处掠去,长刀带着起一阵风声劈向黑暗的树丛之中。 “叮”的一声,树丛之中跃出一个黑衣人,这人同样手持长刀,和段连城的刀锋一碰,后退几步。 “你是谁?”段连城沉声问道,同时手上的刀锋已经开始凝结出一层白色的寒霜,这刀是他之前特地找了南京城的名匠以寒铁打造的,可以容纳段连城的真气运导。 那黑衣人却无声的转身欲走,这种夜晚穿着黑衣的人,不知目的,段连城自是不会放他离开,一刀迅速劈出。 “这事和你没关系。”那黑衣人急忙一躲,冷声说道。 段连城低声笑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若是不说就留下吧。” “你,找死!”黑衣人语气微怒,突然一甩手,几枚暗器快速朝着段连城飞来。 段连城挥刀一扬,白色的寒气带出一道寒风逼近那黑衣人,那名黑衣人却突然一掌袭出,同样带着一丝寒意。 “咦?”段连城有些好奇,同样手中凝聚真气一掌拍向那黑衣人,二人两掌相接,段连城只觉得这股真气极为熟悉。 “你到底是谁?”段连城停了手,持刀看着眼前这名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段连城面色有些凝重,突然笑道:“我是谁?这重要么?” 段连城微一愣,这黑衣人就转身迅速逃走,这一下段连城好胜心起,更不会放其离开,立即提刀向此人砍杀而去。 那人瞬间加速,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段连城暗骂一声,最终只得作罢。 再次回到客栈之中时,段连城面色凝重,找到吴蕴几人将刚刚的事情一说,吴蕴有些好奇道:“你这样的武功还能让他跑了?” 段连城道:“这人武功我看不出来,不过和他一对掌觉得此人应该没那么强,但是轻功不错,我现在的八步赶蝉已经满级了,却还是追不上他。” “你说他的内功也是寒性的?”吴蕴接着问道。 “对,他的内功也是寒意十足,和他对掌时只觉得他内力犹如寒流入体,不断侵袭。”段连城点头说道。 “江湖上的npc有这实力这特征的不多啊。”吴蕴面露思索道。 陈业和宋仁德开口道:“嵩山左冷禅的寒冰真气,玄冥二老,古墓派的寒冰内功,移花宫这些都有这种类型的内功。” “当初教你内功的老捕头你知道是谁吗?”吴蕴突然问道。 段连城回忆道:“不知道,他只是把我拉到路边,然后递了一本书给我就走了。” 吴蕴眉头微蹙,这下就有点难判断了。 刘欣开口道:“也许他也是玩家呢?” 段连城眼睛一亮,点头道:“有可能,也许就不是npc,而是玩家。” “若是玩家,应该也是有目的而来的,这段时间和我们有这么多牵涉交锋的,唯有元升阁的那些人了。”吴蕴点头说道。 段连城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很有可能,最近钟离已经查了几个内奸了,褚辛那边盯着黄寻,黄寻倒是老老实实的,基本没做什么事情。” 吴蕴微微摇头道:“这事说不准的,他们既然是帮派,肯定也有帮会频道,飞鸽传书,他们之间的联络,我们是没法得知的。” 段连城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放心,钟离老大已经安排了几个兄弟混进他们的元升阁了,除非他们全靠飞鸽传书,否则我们应该都能得到消息。” 吴蕴开口对众人说道:“今晚大家都提高一些警惕,回去休息吧。” 第九十四章 再见了,七侠镇 次日,也是鸡王争霸赛的最后一天,也是所谓的决赛。 昨夜白展堂被佟湘玉骂醒后,也由于大部分的鸡都是公鸡,因此重新安排改成了比打鸣,打鸣的最大声的便是最后的鸡王。 不出意外的,同福客栈的莫小贝得了最后的第一。 此时莫小贝正站在台上说道:“感谢我的爸爸,感谢我的妈妈,感谢我的嫂子以及我死去的哥哥...” 台下所有参赛的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丝不悦,却听莫小贝接着道:“我还要感谢所有输给我的倒霉对手,以及你们的笨蛋公鸡。” 这一下群嘲让所有人纷纷面带不悦的离开,莫小贝接着道:“你们不要气馁啊,相信自己,还有下一次嘛。” 人群散去之后,只见那已经返乡的老汉有重新跑了过来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吴蕴捂着脸,带着一群人回到客栈内,果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哄乱,白展堂等人冲进客栈躲进房间。 那老汉还依旧在对着被点了穴的佟湘玉问道:“啥时候搞第二届啊?” ...... 自从鸡王争霸赛过去之后,同福客栈的日子就陷入了平静,之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吴蕴几人也就当作休假一般的在七侠镇住了几天。 那一天晚上段连城遇到的黑衣人也没有了音讯,就如昙花一现般,不过无论是段连城还是吴蕴,都不认为这事会这么结束。 此后,段连城每日一没事就跑到十八里铺的小武馆练功,而陈业、宋仁德则是把七侠镇周围一圈都逛遍了。 吴蕴的日子也过的十分惬意,每日除了陪着刘欣和林如镜逛逛街,晚上再和刘欣一起,去和郭芙蓉、佟掌柜抢屋顶。 不知不觉,七天时间很快就住满了,七天下来,吴蕴一行人和同福客栈的几人都有了一些感情。 吴蕴几人自然不用说,有着当初的情怀在,自然有些不舍。 至于佟湘玉几人则是因为吴蕴这些人出手大方,几十文几十文的小费不断的给。 时间一长,这些天见面时每人都会带着笑容打招呼。 当天找到吕轻侯退房的时候,吕轻侯有些不舍道:“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了。” “我们是江湖中人,能在这里度过这段时间已经很好了。”吴蕴笑了笑说道。 郭芙蓉脸上也带着笑容,对吴蕴说道:“虽然你经常和我们抢屋顶,不过我们还是挺乐意让给你们的,对了,这封信麻烦你带给我爹吧。” 吴蕴笑着接过信道:“行,我会帮你交给郭巨侠的,还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别的也没什么了,我和秀才的事暂时先别告诉他,麻烦师兄了。”郭芙蓉笑着道。 而莫小贝原本这个时间是要上学的,不过今天是白马书院休沐的日子,所以也放了假。 此时拿着刘欣给的糖葫芦,有些不舍的对着刘欣道:“小欣姐姐,你们这一走什么时候还回来呀?” “也许很快,也许很久,我们也不知道。”刘欣摸了摸莫小贝的脑袋说道。 此时,白展堂牵着一群马停在门口,走进门说道:“老吴,你们的马我给你们牵回来了。” 同福客栈内没有马厩,所以这些马都是寄养在附近的一家车行的。 “老白,多谢了!”吴蕴对着白展堂笑道。 “可别,太客气了。”白展堂笑着道,而后凑近几步,略有些迟疑的对吴蕴道:“那个,你学完就直接把它烧了吧,千万别外传。” 说完此话,白展堂从怀中取出一个本子往吴蕴兜中一塞,吴蕴看了一眼,略微一愣,拱手郑重说道:“有些贵重了。” “哎呀,都是大老爷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了啊。”白展堂拍了拍手臂,笑了笑说道。 吴蕴取出几个令牌递给白展堂道:“这个给你,是我从县衙带回来的,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事,你们也可以到京城找我,或者在各地的点金阁分舵也让人联系到我。” 白展堂也不客气,郑重的接过这几块令牌,说道:“好,那我就谢谢兄弟了!” 吴蕴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笑着的佟湘玉道:“这点钱,拿去给小贝买点好吃的吧,小孩子,喜欢吃零食。” 说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佟湘玉笑着接过银子道:“这多不好意思,额替她谢谢你咧啊。” 白展堂对着刘欣身边的莫小贝道:“小贝,还不快给人家吴大哥说谢谢。” “谢谢吴大哥!”莫小贝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笑着和吴蕴道。 吴蕴笑着点头,而后看向磕着瓜子的李大嘴说道:“好了,对了,大嘴啊,以后做菜少放点盐,咸了点。” 李大嘴本想佯装生气,却忍不住笑着道:“哎呀我这暴脾气,行,记下了啊,等下回你们再来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咸了。” 吴蕴笑着点头,从李大嘴手里取了一把瓜子,看着其他人也在道别。 等看见段连城、刘欣几人也已经道别完了,吴蕴一行人便带着行李走出客栈。 看了一眼走出门的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吕轻侯... 陈业一挥手笑道:“你们就别送了啊,到这就好了,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 “哎,行,祝你们一路顺利啊!”白展堂挥手道。 众人带笑回应道:“好。” 吴蕴牵着马,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块“同福客栈”的牌匾,在同福客栈众人带着微笑的目光下,走向巷子的拐角。 似乎耳边能听见那熟悉茉莉花的曲子响起。 对着身边的刘欣笑了笑,牵过刘欣的小手走出巷子。 众人对着一路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打着招呼,走出七侠镇。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平静的小镇子,发现了特地赶来镇子门口送行的燕小六和邢捕头,邢捕头挥了挥手道:“有机会再见了啊!” 燕小六手里拿着唢呐,在邢捕头一声令下,手里的唢呐响起,一曲“打墓调”响起,吴蕴等人满头黑线的看向燕小六。 邢捕头一拍燕小六脑袋道:“吹的什么玩意,又不是送葬,来点喜庆的啊!” 而后对着吴蕴一行人尴尬一笑,燕小六委屈的看了一眼邢捕头,一曲百鸟朝凤响起。 段连城这才笑着对所有人道:“好了,出发吧。” 对着邢捕头和燕小六挥了挥手,众人这才上马,笑着对视一眼,一夹马腹,快速奔跑起来。 第九十五章 心思 过了十八里铺,再向平阳府赶去。 一行人到了平阳府后,便停下了脚步,由于再过不久就是过年,所以众人到了这里,也要准备各自散开了。 段连城需要继续往西前往长安,而宋仁德则是走平阳府东北方向的官道前往京城,对于他们二人而言,现在回去的路程会更加便利。 所以在平阳府休息了小半日,一起吃了午饭道别了二人之后。 一行人便继续往南走,现在队伍除了吴蕴外,只剩下陈业和两个女生了。 如今已经是腊月中旬,天寒地冻,到了黄河边上时已经接近傍晚了,黄河也已经结冰了,冰层极厚。 所以过黄河也不需要再向上次那样坐船,直接骑马就能过河。 吴蕴提醒了一下众人下马给马的四个蹄子上都包一块布,这样是为了防止马蹄打滑。 所以冰上摔倒的这样的惨剧并没有发生,如今黄河上现在还有一些不畏寒冷,特地跑来游玩的旅客。 甚至还有一些兴致高的跑到冰上玩滑行,不过这应该都是些玩家还有一些住在附近村庄的孩童。 吴蕴几人走上冰面,也不敢快步,只是慢慢骑马过了河,听着马蹄踏在冰上的咔嚓声,一路也算有惊无险,没有发生冰层裂开的事情。 过了黄河之后,穿着棉衣的陈业已经冻的打了个哆嗦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啊。” 吴蕴看了一眼刘欣和林如镜,见她们俩也是鼻子冻的有些红红的,只好说道:“这里距离河南府也不远了,我们坚持一下,今晚就在府城找家客栈过夜吧。” 河南府的府城就是洛阳,洛阳作为千古名城,虽然如今已经辉煌比不上过往,却自有一分繁华的气象,就连城墙似乎都有千年斑驳的历史烙印。 进入洛阳之后不久,吴蕴便看到了一家客栈的名字叫悦来客栈。 当下决定在悦来客栈住下,这悦来客栈的名字已经算是非常耳熟了,却是吴蕴重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有客栈起这名字的。 无限乾坤中似乎并没有几家名字叫悦来客栈的,而且这家客栈在洛阳城也算不上大客栈,选择住这里也算是一份情怀了。 进入客栈之后,一名店小二十分熟练的凑上来问了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吴蕴笑道:“打尖也住店,劳烦小二哥帮我们的马牵下去喂点上好的马草。” 店小二笑着点头道:“客官先坐下,我这就去招呼人。” 说完后便招呼了一个跑堂到门外将马牵走,而后将刘欣几人带了过来,说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悦来客栈最有名的菜就是鲤鱼跳龙门和烧鸡。” 吴蕴笑道:“那就把你们这里最有名的这两道菜都来一份,再来四碗胡辣汤和四份馄饨,另外再来坛好酒暖暖身子。” 店小二笑着点头道:“好嘞,几位稍坐一会。” 见刘欣几人坐下后依旧冻的有些发抖,吴蕴便抓过刘欣的手输了一些内力暖身子,不过等到要给林如镜和陈业输内力的时候,店小二就已经让人送了一盆炭炉过来,往炉里添了一些木炭放在桌子下。 吴蕴笑着给那名抱炭炉过来的跑堂几十文钱小费后,对店小二点头笑了笑,店小二也微一颔首回了个笑脸。 几人烤着火,很快就上齐了菜,热腾腾的胡辣汤下肚就已经暖和了起来,酒是温过的杜康酒,这也是洛阳的特色。 这种杜康酒其实就是高粱酒,度数不低,所以喝了一口就觉得肚子里开始热乎起来,这一顿饭吃过之后,似乎所有人都恢复了元气。 陈业打着饱嗝摸着肚子,林如镜拍了拍陈业的肚皮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林如镜和刘欣立即捂上鼻子。 吴蕴扇了扇风道:“老陈,你是不是放屁了?” 陈业哈哈一笑,指着林如镜道:“要怪就怪她,她不拍我肚子我也不会放屁。” “哎呀,你小子胆子肥了啊,敢怪我?”林如镜便作势要陈业的掐肉。 陈业立即起身后退几步,怪叫一声道:“姑奶奶手下留情,怪我!都是小人的错。” 说完还故意假惺惺的要扇自己耳光,林如镜笑道:“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陈业贱兮兮的嘿嘿一笑,坐了回来,三人都被他这副前后变脸的表现给逗笑了。 坐了一会后,吴蕴便在客栈订了三间房住了下来。 在店小二亲自带领下来到了各自的房间,吴蕴特地吩咐了小二一声,给刘欣、林如镜和陈业他们每人的房间都添一炉炭后,拿出一百文作为小费递给店小二。 有钱开路就是一路顺利,店小二喜滋滋的接过钱离开后,吴蕴便点灯夜读,今天白展堂给自己的那本书虽然没看到内容,自己却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打开之后发现书中记录的都是葵花点穴手的点穴和解穴要诀,吴蕴翻看了一会之后便已经记下了。 前世吴蕴也学过点穴,不过不同的是,当时那门点穴只是江湖上常见的打穴之法,实际的用处并不大,大部分情况还不如直接用小擒拿将人手脚打断来的方便。 葵花点穴手主要学的还是真气运转的方式,还有修炼到高层次时如何将真气外放做到隔空点穴的法门。 比自己过去所用的点穴方式要更实用一些,一来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解穴的,除非同样学过葵花点穴手人或者学过更高级别的点穴法门,否则用起来就是无往不利;二来也能用来止血、止痛、定身、麻痹。 这止血、止痛对自己的作用不大,却胜在可以帮别人简单的控制伤势。 诸葛神候虽然肯定也有点穴的武功,但想到自在门的门规,教了弟子之后自己就不能用,所以吴蕴内心并不太愿意去麻烦神候。 而且刑部内部现阶段并没有什么点穴之类的武功,所以想学也只能通过四处搜罗和拍卖行购买了,而且大多也不是什么好功法。 记下了葵花点穴手的运转方式后,又重新默记了几遍,吴蕴便依照白展堂所说的,将这秘笈丢进炭炉中烧了。 在吴蕴将秘籍丢入炭炉中的那一刹那,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松气声,吴蕴身子一动,在这一瞬间推开窗户跃上屋顶。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站在屋顶,见吴蕴打算出手,立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而后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清瘦的脸。 吴蕴有些惊喜道:“老白?怎么是你?” 白展堂微一拱手,面露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惭愧。” “哈哈,没事,来了就来了,去我房间喝点酒吃点东西?”吴蕴已经知其来意,微一摆手笑道。 白展堂苦笑一声道:“别,我还得连夜赶回客栈,喝了酒我怕是就回不去了。” 吴蕴见状也不再劝,笑道:“那好吧,那你小心点,大晚上的被巡夜的抓到就危险了。” 白展堂闻言笑道:“放心吧,我这轻功再怎么也不至于被寻夜的给抓走。” 二人聊了小片刻后,白展堂这才踏着夜色离开,吴蕴这才发现白展堂的轻功已经有一流顶尖层次,自己原来还是有些小看他了,看着白展堂在几步之后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蕴微松了口气,如果自己没有把那秘笈烧掉,虽然白展堂不至于和自己出手,但肯定不会再和自己这些人有来往了。 回到房间后,吴蕴看着炉子里已经烧成灰烬的书发了一会愣,而后微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洗漱过后便回到床上开始自修起武功。 第九十六章 连府 次日,吴蕴缓缓收功起身,只见吴蕴双目精光一闪,而后消失内敛。 如今绞丝劲已经到了72级,虽然没有真正使用过,不过自己一旦运转时,自己下丹田处的真气就会立即形成一个漩涡般状态。 如今吴蕴已经在开始尝试在自己胸间的绛宫也尝试凝聚这个漩涡,绛宫便是人体的中丹田,等到上中下三个丹田都凝聚出漩涡时,这门功法就算是大成了。 到时候只要有人尝试攻击自己的这三大要害,立时就会受到自身的反噬,极为实用。 照例敲门叫人起床后,吴蕴便带着行李下了楼,招呼店小二点了一些早餐后,吴蕴就坐在一楼等待人齐。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的壮汉,大声道:“小二,来两壶好酒,再上一盘酱肉。” 吴蕴不由得好奇的看了那两个壮汉一眼,喝酒吃肉的吴蕴不是没见过,一大早就喝酒吃肉的就少了。 只见这两人穿着同样的制服,都是一身乌黑色的劲装,显然是同一个门派出来的弟子。 吴蕴看了一眼之后也就没再盯着看,过了一会,店小二端着盘子走过来道:“客官,您要的包子和豆浆齐了。” 说完放下盘子就要去招呼别人,吴蕴开口问道:“小二哥,刚刚那两位兄弟是什么门派的?” 店小二笑了笑说道:“他们是咱们洛阳金刀门的。” 而后小声道:“客官可别一直盯着他们,最近他们金刀门和隆兴武馆的人斗的很厉害,一个个脾气暴的很。” “他们怎么斗起来了?”吴蕴有些好奇道。 店小二低声道:“原本我们洛阳还有个长泰武馆的,但是前些日子让官府给抄了,所以剩下的帮派可不就为了争地盘斗起来了嘛。” 吴蕴这么一听就明白了,隆兴武馆八成是钱帮的分舵,至于长泰武馆应该就是安世耿手下的年帮受到了牵连。 这时那两个壮汉不耐道:“喂,店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没好?” 吴蕴对着店小二歉意一笑,店小二便回头道:“来了!马上就好了。” 店小二走后,吴蕴微一思索就觉得不对,这金刀门的王元霸连一流的层次都没到,哪来的胆子和钱帮争地盘,莫非王元霸背后也有什么靠山不成。 不过此事和吴蕴的关系不大,吴蕴现在也没兴致去追究。 等了一会,刘欣几人也背着行李下楼,吃了早餐后,退了房便再次出发。出了洛阳城,一路朝着南方出发,七天之后便到达了凤阳府。 过了凤阳府后再有两天就能到达应天府了,凤阳府是明太祖朱元璋出生并生长的地方,也是大明的中都,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县城,却在大明开国后成了一府之地。 所以虽然说是明三都之一,比起京城和南京却是少了一些底蕴,一进凤阳城,吴蕴便看到了有几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腰间绑着一个圆鼓,一边敲一边唱着歌,身后还跟着一个专门收钱道谢的小女孩。 这样的三九天气里,这几个年轻人却依旧堆着笑脸,挨家挨户的表演,表演完有人愿意给钱,他们便连连道谢,即便不给钱,也只是换下一家接着表演。 刘欣小声对吴蕴问道:“这就是凤阳花鼓吗?” 吴蕴在饶有兴致的看了一阵,回答道:“应该就是了。” 林如镜取了几文钱递给跟在这几名年轻人身后的女孩,这女孩长相清秀,穿的衣服却极为破旧,让吴蕴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个叫钟昌的小船夫。 那女孩接过钱后便连连躬身,年纪虽小,却懂事的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听了一阵,吴蕴几人又各自给了一些钱后,便意尽阑珊的离去。 众人离开之后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喝骂,花鼓落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而后便是那女孩的哭声。 吴蕴回头看去,正是几名家丁喝骂的将那几个年轻人踹倒,便要拖着那女孩进入府中。 女孩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哭着对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喊道:“哥哥。” 那抓着女孩的家丁双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的抓着,地上的几名年轻人也在挣扎的起身,却每次刚一起来就被另外几名家丁踩回地上。 这些家丁一个个人高马大,身材健硕,显然是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而那几个年轻人却个个身体瘦弱,连饭都未必吃得饱,哪来的力气反击。 “我们家少爷看上的妞,那是她的福气。”一名家丁狞笑着对地上年轻人说道。 一名黑衣的年轻人怒喊一声:“你们这些狗贼,不得好死。” 激烈的想要起身,却被一脚重新踩回地上。 陈业低骂一声:“他奶奶的,不能忍啊,干他。” 说完众人便一起掉头快马赶了回去,陈业怒喝一声:“住手!” 吴蕴身子一动,瞬息出现在了场中,一脚将那名正要用力踩向黑衣年轻人的家丁踹飞,吴蕴心中含怒,这家丁这么一脚被踹飞之后落在墙上便当场死去。 刘欣和林如镜之后赶到,吴蕴已经将那几名家丁点了穴道。 将被踹到在地的几名年轻人扶了起来,那名抓着女孩的家丁开口:“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被打死了可不能怪爷爷没提醒你。” 吴蕴冷笑一声:“是吗?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打死我。” 而后身子一动,那名家丁也被点中了穴道,吴蕴却故意没点哑穴,就等着那家丁开口喊人。 这一喊之下,从府内又冲出十几名家丁将吴蕴一行人包围,不过这些家丁却没有马上动手。 那名黑衣年轻人虽然有些狼狈,却拱手道:“谢谢几位出手相助,不过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都是连府的人,他们可不好惹,我们这些人贱命一条,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吴蕴轻笑一声:“放心,今天我们在这,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我也能保你们平安。” “就是,你放心吧,我们吴老大在肯定没事的。”陈业适时开口说道。 “这...”那年轻人还打算说什么,这时从连府内走出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却快步上前,微一拱手躬身道:“老夫连伯阳,代我这逆子向几位壮士赔罪了。” 第九十七章 异动 这连伯阳面色红润,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下巴续着一簇山羊胡,人显得却极有精神,此时皱眉对着身后一声怒喝:“逆子,还不快出来给人赔罪!” 声音中气十足,这时从府内走出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男子,脸色有些发白。 这年轻男子一走出来就对着吴蕴等人连连告罪:“几位壮士女侠,还有几位小兄弟,我给你们赔罪了。” 一边说还一边不断躬身,连伯阳此时也道:“我这逆子从不听我的劝告,一向我胡作非为,老夫此后一定严加管教。” 吴蕴看了一眼那个穿着黑衣的年轻花鼓艺人,转头说道:“你们给这几位小兄弟和这位姑娘赔罪吧。” 那连府少爷走到那几名唱花鼓戏的年轻人面前躬身作揖道:“几位兄弟,此事是我的不对,还望几位宽恕。” 说完此话,从怀中取出几块银子递了过去。 那年轻人有些畏惧,犹豫的看看吴蕴,而后道:“这…要不就算了吧?” 陈业开口道:“你就收下吧,刚刚挨了一顿打,也需要钱抓点药治伤。” 连伯阳突然开口道:“逆子,还不跪下给人赔罪。” 那连家少爷眼中隐匿的闪过一丝阴翳,突然跪下道:“你们若不收下,我就跪着不起了。” 这一幕令站在一边的吴蕴些心生怀疑,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寻常啊。 只见那年轻人连忙接过银子,而后几人一起将跪在地上的连府少爷扶了起来,在连伯阳的再三保证不会再找这几个年轻人的麻烦后,站在一边围观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刘欣安慰着那名还在哭的女孩,吴蕴则对那几名年轻人道:“你们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凤阳府,这连府的人虽口头说不会找你们麻烦,但难保我们走后还会不会为难你们。” 那几名年轻人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凤阳府。” 直到目送那几个花鼓艺人离开后,吴蕴对着刘欣道:“小欣,你和老陈他们到前面的客栈等我吧,我跟过去看看,今晚我们就住这凤阳了。” 刘欣点头之后,吴蕴身形一闪,悄无声息的跟在那一行花鼓艺人的身后,见他们出了城后,便进了一家破落的农家小院。 而后便开始忙碌的收拾东西,院子里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妇,听说了他们今天遇上连府的人后,也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骂着连府的人,从上到下都给骂了个遍。 吴蕴见他们收拾完东西便朝着北方的宿州方向而去,又跟了一段路,确认他们安全才放心回到客栈。 到了客栈,刘欣几人都已经吃过了晚饭,坐在一楼等着吴蕴过来。 桌上还有不少剩菜,吴蕴便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招来店小二问道:“小二,你知道这连府是什么底细吗?” 店小二偷偷凑近道:“您是外地来的吧,咱们凤阳府的事您知道不?” 吴蕴看了刘欣几人一眼,见他们也摇了摇头,这才摇头说道:“劳烦小二哥坐下给我们说说。” 说完此话,取出几十文钱,那小二笑着接过钱,见客栈内现在也没有什么客人,这才放心在桌边坐下,小声凑近道:“那可就要从咱们大明开国讲起了。” “咱们大明的朱皇帝是凤阳起家的,几位都知道吧?” 这个吴蕴几人还是知道的,于是默默点头,那小二才接着道:“咱们凤阳原本就是个小县城,自从他建了大明后。 为了建设咱们凤阳,硬是抽调全国上百万人用了六年时间建了个中都城,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凤阳府。” 说到此处,吴蕴点点头,接着问道:“这个和连家有什么关系?” “哎,客官听我说完,建了城后总得有人吧?起初大家都不愿意到这个凤阳府来,朱皇帝就下令将江南一带富裕地方的那些有钱人家十四万户牵到凤阳来。” “这连家就是那时候过来的,听说原本是苏州城的地方一霸,后来到了凤阳,经过短短几年时间又成了我们凤阳这里的一霸,据说和府衙的人还有关系。” 说道连家,店小二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吴蕴想到先前连府父子的异常表现,开口问道:“那这连府的连伯阳和他儿子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还真有,这连老爷偏爱连家的二少爷,和大少爷的关系就差的很,而且这二少爷是庶出的,大少爷却是连府大夫人的儿子。” 陈业问道:“那刚刚那个出来赔罪的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店小二有些忿忿道:“那个是大少爷,在我们凤阳一带欺男霸女,恶事做绝,当初有人去告官也没人理会。” 陈业和林如镜这才点点头,刘欣和吴蕴小声道:“我刚刚看那个大少爷说话表现,不像是会做出这些欺男霸女事情的人。” 那店小二一听就有些不乐意道:“那都是假的,他在人前都是这模样,背地里可是恶事做绝,当街强抢良家妇女的事可没少做。” “你亲眼见过他当街强抢良家妇女过吗?”吴蕴问道。 店小二有些迟疑道:“这...这倒是没有。” 吴蕴几人对视一眼,这连家的水有点深啊。 林如镜道:“那些被抢走的女子后来有下落吗?” “进了连府的,好像后来都没再出来过。”店小二脸上露出一丝畏惧,说完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吴蕴几人面面相觑,过了一阵后便回了房间。 昏暗的天空逐渐变为黑色,连府的一个朴素小院子内,一名年轻人皱着眉在屋中走来走去,这屋子显得有些简朴,与连府其他地方的精致装饰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年轻人就是今日吴蕴等人见到的连府大公子连宏浚,这时屋子外走进一个中年人对着连宏浚躬身道:“少爷找我何事?” 连宏浚有些恨恨道:“自从我娘死后,那老东西最近对我是越来越狠了,所以不能再等了,我说的那个计划现在要提前了。” 那中年人点头道:“是,少爷放心。” 说完此话,中年人便退出了屋子。 此时,连府的后厅内,这后厅装饰的富丽堂皇,连伯阳此时坐在厅中喝着茶,一个老管家从厅外走了进来道:“老爷,都查清楚了。” 连伯阳抿了口茶,缓缓道:“说。” “县衙那边的消息说,那几人除了一个叫吴蕴的是九品巡抚,即将调任京师外,其他几个都是应天府任职的捕快。” 连伯阳微微点头道:“那这几人就不去管他了,阴三那边呢?得手了没有?” “现在还没消息,不过二少爷那边应该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此时,屋顶上的穿着一身黑衣的吴蕴心下一惊,立即给刘欣、陈业他们三人,每人发了一份飞鸽传书,等了几分钟却依旧没有消息。 吴蕴身形一动,无声朝着今天那几个花鼓艺人离开的院子疾驰而去,极速施展的轻功在黑夜之中宛若鬼魅。 第九十八章 行踪 大约半个时辰前,客栈房间内。 吴蕴对陈业几人道:“我打算今夜去连府探探情况,今天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林如镜道:“那我们也和你一起去。” 刘欣此时也点头道:“对啊,不然每次都是你去冒险,我们什么都参与不了。” 吴蕴摇头道:“你们的轻功现在还不够好,去了恐怕会被察觉。对了,我今天跟着那几个年轻人到了城外一个院子,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那个院子有些不太对劲。” 林如镜笑道:“那我们就替你去那个院子查查。” “老陈,你也一起去,人多保险一点。”吴蕴对着有些犯困的陈业道。 陈业打了个哈欠道:“行,既然吴老大决定了,那本大爷就亲自出马。” “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 此时吴蕴暗骂一声:“轻敌大意了。” 迅速赶到那个院子时,此时白天看着还正常的院子,此时犹如荒郊野外的鬼宅一般,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四下寂静无声,没有虫鸣,更无人声。 在寒冷的风中,只有远处寒鸦几声急促悠长的哀嚎。吴蕴在院子四处看了一周,却不见陈业几人的身影。 一跃进入院子中,同样半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有大开的房门犹如野兽的巨口,黑洞洞的。 吴蕴进入房间,只见屋内的东西散乱一片,似乎曾经经历过打斗,在墙壁、桌椅上还有一些刀痕,这时,吴蕴突然见到桌角一块碎开的玉佩。 这枚玉佩颜色是玫红色的,上面还纹着粗糙的兰花纹样,正是吴蕴送给刘欣的那枚玉佩,一直被刘欣挂在脖子上,此时却碎成两瓣。 吴蕴捡起玉佩,只觉得有根针扎在心上,将玉佩收入包中,吴蕴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既然发生过打斗,说明敌人实力不会强太多。 否则刘欣他们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没有回飞鸽传书只有几种情况,一种是被困在绝境,第二种则是由于自身情况没法回复。 现在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在屋中查了片刻,确认没有暗道之类的,吴蕴才走出屋子。 如果敌人实力不会强出太多,刘欣他们就算被抓,也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在院子中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了院子的门边上落了一根极细的绳子。 这绳子是用来绑玉佩用的那根,和吴蕴脖子上挂着的那根是同一种绳子,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刘欣留下的。 走出院子,门外的地面上没有马蹄,吴蕴蹲了下来,现在的天气阴寒,如果不是轻功极好的人,只要经过这种潮湿的地面多少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 不过那些人显然也考虑过这点,所以地面做过一些清理,将这些脚印刻意进行了覆盖。 不过这些重新覆盖过的地面显然是会有些区别的,土质更为细密平整。 吴蕴快速判断了大致的方向,是朝着西北方向而去,西北方向只有一个怀远县,这么短的半个时辰之内,他们肯定到不了。 没有骑马的情况,快步行走下最多只能走十几里的路,所以应该来得及。 吴蕴当即运转轻功朝着西北方向赶去,极速运转之下的八步赶蝉,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一队人在前方的小道上赶路,队伍大约有几十人。 不过这个队伍中却没看到刘欣他们的身影,吴蕴快速掠近,朝着队伍最前方的那个看似领头的汉子冲了过去,瞬息之间,葵花点穴手点在汉子的身上。 将剑架在此人脖子,吴蕴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这种深夜赶路,是要去哪里呀?” 那矮子被一下制服,周围的其他人纷纷拔出佩刀,面露警惕的盯着吴蕴。 吴蕴此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汉子有点眼熟,似乎就是今天白天见到的几个花鼓艺人中的一个。 “这似乎不关阁下的事吧?”那汉子开口说道。 吴蕴蒙着脸冷声说道:“如果不想死的话,我问了,你就答。” “我们是怀远的商行,现在连夜赶往怀远,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有些钱,阁下若是劫财就拿去吧。”那汉子笑道。 吴蕴冷笑一声:“呵,商行?你叫什么名字。” 那矮汉子道:“我叫阴齐。” 听到这个姓,吴蕴立即想到了在连府听到连伯阳说的那个阴三,于是轻笑一声:“我找阴三,你认识吗?” 阴齐微一愣,而后开口道:“你找阴三?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别人都叫我阴三,莫非阁下是来找我的?” “你就是阴三?连老爷让我来问问你,得手了没有?” “连老爷?原来你是连伯阳派来的人,还不快给我解开。”阴齐语气有些怒意,似乎和连伯阳地位一致,这倒是出乎吴蕴的意料。 吴蕴阴声说道:“敢直呼老爷的名讳,你胆子不小啊,快说,得手没有,我还要回去交差。” “哼,不就是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没法得手的。”阴齐冷笑一声道。 吴蕴点头说道:“那人呢?” “人?给他看看。”阴齐对着其余的那些人开口说道。 这时人群散开,吴蕴这才看见一名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全身被黑布裹着看不清样貌,看身段应该是个女孩。 吴蕴冷哼一声,身子一动,乌鞘剑瞬间出手,这些人现在可以杀了,只需要留下一个阴齐就好。 这些人看似拿着刀,杀气十足,却都是一群花架子,被吴蕴一边倒的屠杀殆尽,阴齐双目紧盯着吴蕴,冷声道:“你究竟是谁?我们似乎从来没有招惹过你这样层次的高手吧?” 吴蕴冷笑一声,解开那个被黑布裹着的人,才发现是今天见到的那个跟在花鼓艺人身后的女孩,此时这个女孩似乎已经进入了昏迷的状态。 吴蕴对阴齐道:“所以你对自己的同伴出手?将这个女孩抓了起来?” “对同伴出手?如果没有我在,这女的和她哥哥早就饿死街头了,若不是今天计划出了问题,我也不用暴露身份。”阴齐冷笑一声说道。 “那我的那几个同伴,现在在哪里?”吴蕴拉下脸上的面巾,开口道。 阴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是你,你的那几个同伴?哼,告诉你也无妨,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落在孙四娘手上了。” 第九十九章 井中尸案 “孙四娘?”吴蕴皱了皱眉头,莫非这孙四娘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老妇。 阴齐低笑一声,接着道:“想知道他们在哪,那就放了我。” 吴蕴说道:“你们打算将这个女孩带到什么地方?今天和你一起唱花鼓的另外几人在哪?” 阴齐说道:“他们?自然是死了,不过却是因你们而死,你们如果今天不多管闲事,他们也死不了。” “至于这些女孩,只要是连伯阳看上的,我就把她弄到怀远的一个地仓。” 吴蕴虽说有了一些猜测,还是好奇问道:“连伯阳看上的?不是被连家少爷看上的?” “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负责联络我的都是连伯阳身边的人。” 吴蕴点点头,而后说道:“那孙四娘是谁?在什么地方?” “想知道?那就先放了我。”阴齐似抓住吴蕴软肋般,有些得意道。 吴蕴冷笑一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 几分钟后,吴蕴问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阴齐,心中一动,从包中取出一枚油光发亮的乌黑色药丸说道:“张嘴吞下去,不要嚼。” 阴齐不敢犹豫,张开嘴,吴蕴便将药丸往阴齐的口中一弹,见阴齐咽下后,才面带笑容的说道:“这是我秘制的乌龙丸,一天之内如果没吃到我特制的解药, 外面包裹的甜蜡溶解,露出里面的奇毒,到那个时候,你的五脏六腑就会止不住的发痒,最后你会痒到忍不住的剖开自己的肚子,受尽痛苦而死,明白了吗?” 阴齐面露恐惧,连声道:“您有何吩咐,小人今后愿誓死追随大人。” 吴蕴这才解开阴齐的穴道,一指地上昏迷的女孩,说道:“你将这个女孩带回凤阳府,找到一家叫春明客栈的地方住下,等我消息。” 阴齐连连点头道:“是,您可一定要回来啊。” 吴蕴面带笑容道:“你应该不会不知死活的找别人给你解毒吧?这种毒只有我能解,我可以赌的起,但是你的小命就这一条。” 阴齐被吓得一跪下,俯首道:“小人不敢。” 再抬头时,吴蕴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阴齐瘫坐在地,刚刚手脚的关节都被吴蕴拆卸了一遍,到现在还在刺痛着。 看着地上的尸体,阴齐缓了一阵后,挣扎的起身,将地上昏迷的姑娘背了起来朝着凤阳府的方向而去...... 而吴蕴此时,则飞速朝着阴齐所说的位置赶去,这孙四娘是阴齐的搭档,二人合伙不知骗了多少流浪至凤阳的穷苦百姓,专门对那些带着女孩的穷苦人家下手。 先是假意获取那些人信任,而后再设计做出一副女孩被强抢走的假象,最后那些女孩的亲友不仅不恨他们,反而还认为他们也是被逼迫的可怜人。 孙四娘在凤阳府和宿州之间开着一家野店,由于位于凤阳、五河、临淮的交界附近,处于一个三不管的位置,因此暗地在做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勾当。 这家野店的位置位于淮河北岸,吴蕴的行进速度极快,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到达了淮河岸边,却在此时,吴蕴发现不远处的林间隐约有火光闪现。 于是悄无声息的靠近,发现是一群人夜宿河畔边,不过这些人中,吴蕴却看到了角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刘欣三人,看这三人似乎并没有受到重伤,吴蕴心下微松了口气。 今天看到的那名老妇孙四娘此时坐在篝火侧,双目微闭,此外还有一些穿着厚衣的汉子十几人围坐一起,不远处还堆了几具尸体,或许是被刘欣等人杀死的。 此时,吴蕴也不再犹豫,腰间的乌鞘剑拔出,双目闪过一丝杀意,身影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刘欣身边,将几名看守三人,还没反应的汉子杀死。 “是谁!”这时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孙四娘捡起地上的朴刀向吴蕴杀来,这一声的动静也惊醒了其他还在沉睡的汉子。 “叮”的一声,孙四娘连退数步,眼中露出惊怒,大声道:“一起上。” “我嚟助内!”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而后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也出现在不远处,向孙四娘杀去。 吴蕴一愣,这又是什么广东口音,此时见那黑衣男子和孙四娘缠斗起来。 吴蕴便将围攻上来的人杀了几个后,其余的汉子便有些畏缩的不敢再冲上来。 身形闪动,瞬息靠近人群,出手将这些人点住之后才有时间给刘欣几人松开绳子和嘴上绑着的布。 陈业惊喜的喊了一句:“吴老大,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找到我们的。” 这时,吴蕴身后传来一声:“休伤身后!”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刘欣此时也大声道:“吴大哥,小心!” 林如镜和陈业齐声道:“小心背后!”“快闪开。” “噗”的一声,孙四娘的刀落到吴蕴身上,划破了衣衫,吴蕴却丝毫未伤。 “傻瓜们,忘了我练过横练功夫了?”吴蕴笑了笑,回头在面露惊惧、抽身欲逃的孙四娘身上一点,孙四娘立时定在原地。 此时,那名黑衣男子才停下手对吴蕴道:“多谢兄弟!我系刑部嘅风承运,兄弟点称呼呀?” 吴蕴有些发懵的看了看这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已经起身的刘欣三人,刘欣笑道:“他说谢谢兄弟,他是刑部的风承运,问你叫什么。” 听了刘欣的翻译,吴蕴这才笑道:“刑部吴蕴,这几位是我的同伴,也都是刑部的人。” “原来你就系神候府嘅吴蕴,狗养狗养!”风承运拱手说道。 在刘欣的翻译交流下,吴蕴这才得知,这风承运就是郭巨侠的徒弟,小四大名捕的追风,被上头派来调查这个孙四娘。 不过因为孙四娘的人多,而且武功不弱,所以一直在等援手过来,没有动手,见到吴蕴出手了,这才出手相助。 吴蕴对着追风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这孙四娘就交给你处理了。” 追风点头笑道:“噉就多谢兄弟!有咩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吴蕴笑道:“好说,我们现在还需要赶回凤阳府,有缘再见了。” 追风笑着拱手道:“有允再gin!” 和追风告别之后,吴蕴便带着刘欣等人往凤阳府赶去。 吴蕴道:“联系不到你们,又看到小欣那块玉佩,可把我担心死了。” “就知道你可以找到我们,所以我们可一点都不担心。”林如镜笑道。 吴蕴开口问道:“你们前会去小院的时候,有看到那个连家的二少爷吗?” 刘欣道:“前会我们在那个小院观察时,确实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说的二少爷。” 陈业点头道:“对,那个年轻人好像在让一队人带着今天我们救下的那个女孩去什么地方,然后就离开了。” “我看他们带人离开了,以为小院已经没人了,于是就打算进入院子探探情况,没想到那个孙四娘躲在院中,我们一进去就打了起来。” 吴蕴指着陈业,有些无语道:“你啊,太冲动了,至少也应该先联系我过来啊。” “吴老大,我错了。”陈业有些愧疚道。 吴蕴摇摇头道:“算了,没事就好。” 众人回到凤阳后,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回到客栈的房间之后,却看见门外一大堆衙役冲向连府的方向。 这动静不小,所以吸引了不少人跑出来观望,吴蕴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走到楼下,向店小二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店小二小声道:“听说连府出来的人说,他们的大少爷自尽了,尸体今早在井里被发现的。” “自尽了?” “是啊,恶人有恶报,大快人心啊。”店小二带着笑脸小声道。 第一百章 洗心革面的阴三 听了店小二所说,吴蕴想到阴齐,于是开口问道:“昨天深夜,有没有人带着一个女孩过来投宿?” 店小二一愣,随后摇头道:“没有啊。” 吴蕴对着店小二笑了笑,说道:“那就没事了,有劳了。” “客官客气了。” 和刘欣三人一起吃了点早餐,吴蕴这时看到鼻青脸肿的阴齐走进客栈。 阴齐一进客栈,看到了坐在一楼的吴蕴几人,跑过来对着吴蕴哭诉道:“大人,我过来的路上...” “人多眼杂,上楼说。”吴蕴低声道。 阴齐跟着吴蕴几人一起上了楼,进了房间,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阴齐原本带着女孩进了府城,想找客栈住下,却不料那女孩被半路回来的连家二少爷看见,而后带走了。 而阴齐拼命阻拦,无奈二少爷人多势众,将其打了一顿,把女孩带回了连府。 陈业嘘了口气,说道:“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了连府。” 吴蕴开口道:“走吧,去连府看看。” 现在吴蕴的职位是巡抚,虽然只是九品,却也有了行走天下,插手部分地方案件的权利。 那阴齐愣愣的看着吴蕴道:“大人,那个...解药?” 吴蕴看了阴齐一眼,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去,连府的事情办完了就给你解药,该说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是。” 此时阴齐低头擦了擦汗,吴蕴转身对着身后的刘欣眨了眨眼睛,三人顿时会意。 ...... 过了一会,吴蕴和阴齐二人来到连府门口,门口的衙役立即拔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县衙办案,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吴蕴取出自己的文书,说道:“将这份文书交给你们的头。” 那衙役看了一眼文书,跑进去通报,片刻后就出来说道:“大人,里面请。” 在那个衙役的带路之下,吴蕴跟着来到连府内的一间小院子,院子中此时站着一大群人,而人群最中央的就是连伯阳和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凤阳知县。 吴蕴带着人靠近之后,对着凤阳知府微一拱手道:“见过知县大人。” “吴大人,不知你到我这凤阳来,有什么事吗?”凤阳知县看了吴蕴一眼,而后说道。 这时,吴蕴开口道:“我为何过来,这位连老爷心中应该有数吧?” 连伯阳此时面带泪痕道:“什么数?你别胡说。” 凤阳知县也有些好奇的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蕴笑道:“大人别急。” 示意身边的阴齐,于是阴齐走出来道:“连伯阳,你可还认得我?” “你?你是何人?”连伯阳面露茫然之色,开口道。 阴齐转身对着凤阳知县说道:“知县大人,小人阴齐,七年前来到凤阳,那时候连伯阳收留了我,而后我就开始替他卖命。 然而,从三年前开始,连伯阳便让我给他收集年轻的少女。将这些少女送到怀远县的一间地窖之中,每个月都会送去几人,但是我第二个月再去之时,这些少女却都不见了。” 凤阳知县面色阴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阴齐心下一横,磕头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大人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带大人前往怀远县的那个地窖。” 连伯阳开口怒道:“你血口喷人。” 说到此处,连伯阳突然一掌向地上的阴齐拍去,这一掌威势巨大。 吴蕴笑道:“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 一步踏前,与连伯阳双掌交接,只觉得这连伯阳的掌力阴寒,极为古怪,连伯阳被逼退数步之后。 抬手又是一掌,就要朝着身旁的凤阳知县拍去,这时吴蕴身法一动,在连伯阳身上连点数下,连伯阳立即站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被吓了一跳的凤阳县令对着吴蕴拱手道:“多谢吴大人,吴大人不愧是神侯的弟子。” “县令大人客气了。” “呵呵,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这个阴齐说的就是对的?”连伯阳冷笑一声道。 吴蕴轻笑一声,说道:“证据?那就满足你,如今阴齐现在到了我们这边,你还不死心。” 连伯阳怒道:“阴三,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何反过来害我?” 阴齐低声道:“形势比人强,你就认了吧。” 这时,刘欣三人带着一名少女和一个和死去的连宏浚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走进了院子,刘欣道:“吴大哥,你让我们找的人,找到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走进来的这些人身上,那年轻人看见连伯阳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喊道:“爹,您没事吧?” 连伯阳虽然动不了,却可以开口说话,怒道:“逆子,你住口!” 林如镜对着身边的少女说道:“小妹妹,你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一遍,在这的大人们会给你做主的。” 那少女双目含泪,看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我和我的几位哥哥是从徐州逃难过来的,到了凤阳后遇到了这位阴大哥和孙大娘,他们收留了我们几人,教会了我们唱花鼓。” ...... “谁料到阴大哥和孙大娘却突然将我的几位哥哥杀死,我也被一下打晕了过去,此后再醒来就出现在这个地方。” 吴蕴开口道:“阴齐,剩下的你来说吧。” 阴齐点头道:“我和孙四娘将这姑娘带回了小院,打算交给这位连二爷,连二爷却让我直接带人将她带到怀远县的地仓。 而后我在半路遇到了吴大人,于是我在吴大人的教诲下,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 “你...”连伯阳压抑着怒气,双目紧盯着阴齐,阴齐只是低着头。 此时凤阳县令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个孙四娘现在在哪?” 吴蕴笑道:“大人别急,一会就会有消息了。” 于是众人等了片刻,一个男子从屋顶跃入院子中,正是追风。 周围的衙役捕快有些紧张的拔出刀,吴蕴笑道:“不用紧张,这位是刑部郭巨侠的弟子追风。” 此时追风对着吴蕴点头笑着说道:“估唔到我哋咁快又见面喇!” 而后转头对着凤阳知县一拱手,吴蕴笑着对刘欣道:“小欣,你来翻译一下。”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追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而后在刘欣的帮助下说道:“你们说的孙四娘现在已经被缉拿归案。” “她涉嫌杀人、谋财、拐卖,而且她已经招供,全程都有这位连二少爷的指使。” 而后追风从怀中取出一份印着手印的供纸,递给凤阳知县。 那个连二少爷听到此处,激动道:“我没有!我都是听我爹的吩咐,我是被迫的。” 第一百零一章 迂回 说到此处,连二少爷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连伯阳,半天说不出下文。 连伯阳沉声道:“畴儿,我若是出了问题,你也难逃一死。” 连二少爷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凤阳知县和蔼说道:“你不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若你真是被迫的,本官可以从轻发落。” 而后看了一眼连伯阳,拍了拍连伯阳的肩膀道:“连老爷子,你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你...” 凤阳知县大声道:“来人,将这连伯阳押到柴房听候发落。” 两名衙役立即过来将动弹不得的连伯阳押了下去,吴蕴几人和追风无声对视一眼。 吴蕴对着连二少爷说道:“既然知县大人大人已经发话,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 连二少爷这才点头道:“是,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本是家中庶子,我娘是一个普通的丫鬟,所以只想老老实实的度日,不过三年前,家中主母却一夜之间死了。” 说到此处,连二少爷微微发抖,继续道:“别人不知道,但那天晚上我却在花园之中散步,听见花房有吵闹声,就壮着胆子偷偷过去看了一眼。 就看见花房中,我爹不知做了什么,一只手按在主母的头上,然后她就浑身颤抖,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似的,倒在地上。” 听到这里,吴蕴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功法,看了一眼追风和身后的三人,同样都是皱着眉。 只听连二接着道:“我被吓得不敢出声,却还是被我爹发现了,不过他却没有杀我,只是让我等了一会,和过来的阴三一起将尸体拖到郊外草草的埋了。” 说到此处,众人都看了跪在地上的阴齐一眼,只听连二接着说道:“第二天,他突然找到我,问我想不想继承家业,只要帮他做事,他就将我娘扶为正室。 这样我就可以继承家业,从那之后,我有心讨好,便一直按他说的要求,替他到处搜罗年轻的女子,而且在我我爹的安排下,全部作恶的罪名全都由我大哥的名义来进行。” 听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凤阳知县问道:“你可知这些女子他搜罗去做什么?” “这我却是不知了,他只是让我派人送到地窖,那边有人接手之后,便不再让我插手。” 这时,追风似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听说有一门魔功,叫做他化自在功,似乎就是以女子来练功的,其中以处子为最佳,你爹让你搜罗的少女是不是都以年轻的处子为主?” 连二少爷闻言,连忙点头道:“是,他让我搜集的都是年轻女子,却从来不让我碰她们,我有一次碰了,后来他还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这时,追风才道:“那想来应该没错了,这他化自在功是一门魔功,极为阴邪,但凡被用以修炼的女子,结局都必死无疑。” 刘欣和林如镜两女都面露愤怒,陈业怒骂一声道:“这个连伯阳果真该死。” 吴蕴也点头说道:“我刚刚和那连伯阳交过一掌,他的掌力的确阴寒古怪,既然如此,还请大人早做判决吧。” 凤阳知县闻言,点头道:“这连伯阳是必然要判决的,不过如今还有一事不明,便是那连家大少爷是怎么死的?莫非还真是自杀不成?” 吴蕴开口道:“敢问大人可曾验过尸?” 凤阳知县点点头道:“仵作,你把情况再和吴大人说一下。” 一名身穿差役服的仵作走过来,缓缓说道:“是,经我查验,死者连宏浚应该死于昨夜寅时,未曾中毒,身上无外伤,五脏六腑也未受伤。不过诡异的是,他的尸体面带笑容,望之令人生寒。” 说到此处,众人皆是皱着眉,吴蕴看了一眼周围的连府仆役,开口向连二问道:“这连宏浚生前可有仆人丫鬟伺候?” 连二摇头道:“这倒是没有,自从主母死后,他便不受我爹待见,也就没有什么仆人丫鬟伺候,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和他关系甚好。” 吴蕴立即道:“谁?” “我们连府专门负责养花的花匠,我常见他出入我哥的院子。” 县令开口道:“他人何在?” 连二抬头看了一圈,指着一名低着头微微发抖的中年人道:“就是他。” 那中年人被突然点到,立即跪下道:“小...小人是无辜的。” 吴蕴笑道:“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说无辜,莫非你知道什么隐情?” 那中年人俯首,畏缩道:“这都是老爷的吩咐,小人只是听老爷的罢了。” 凤阳知县点头道:“你先起来吧,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若你真是无辜,本官也不会为难你。” 中年人起身,说道:“是,小人也是在大夫人死后,被老爷派去和大公子接近,大公子那时不受老爷待见,所以无人敢接近,再加上小人刻意结交,因此大公子对小人甚是信任。” “此后每次和大公子说完话,我便和老爷汇报一次,不过就在半月前,大公子突然问起小人养的几株金婆罗花。” “金婆罗花?”吴蕴听到这里,看向追风,之间追风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那花匠接着说道:“对,就是金婆罗花,大公子听闻我替老爷新养的这花后,连说喜欢,便问我能否偷偷送他一株。” “我自然也将这事和老爷说了,老爷便同意了,我便将这花送了一株给他。后来这花便不见了。 有一回喝了酒后,大公子给了我一小包粉末说道:‘等到机会成熟时,偷偷将这粉末倒入老爷所喝的水中。’” “我当时只道是大公子喝醉了,将这粉末交给了老爷,此后也不曾放在心上,不过就在昨夜,大公子突然找到我,告诉我,他已经忍不下去了,时机已经成熟让我动手。” 追风笑道:“于是你便将这事告诉了连伯阳,他让你将这粉末用在大公子身上,然后你就照做了,待他产生幻觉之后,便被你推到井中淹死,是也不是?” “都是老爷逼我的,我也不想,可是他...” 凤阳知县却突然打断道:“够了,杀人偿命,你既然杀了他,就算不上什么无辜,来呀,将他押下去,明日午时和连伯阳一齐问斩。” 两名衙役立即过来将这花匠押了下去,“大人,小人是无辜的啊...大人...” 吴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听知县接着道:“连宏畴,你虽然作恶多端,但念你有心改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连家的家产全部充公,你就去牢里好好反思反思。” 连二叩首道:“谢过大人。” 只见知县又看向阴齐道:“阴三,念你这次主动协助破案,本官就不定你的罪了,此后你要好好改过,多行善事,起来吧。” 阴齐叩首说道:“谢谢大人。” 吴蕴拱手对县令说道:“那怀远那个地窖的事...” 凤阳知县拱手笑道:“吴大人放心,那边毕竟不在我的治下,不过我会修书一封给怀远县令,让他帮助协助此事。” 吴蕴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 追风也笑道:“既然如今案子已经结束,我便告辞了!” 吴蕴对着追风眨眨眼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追风身子一跃,离开了连府。 凤阳知县笑道:“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行事都高来高去的,神秘莫测啊。” 吴蕴笑道:“哈哈,大人,既然如今事情已经结束,我们便继续赶路了。” 看向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姑娘,吴蕴道:“姑娘,你要不和我一起走吧?” 这时凤阳县令笑道:“吴大人放心,我会为她安排好后路的,姑娘,本官可以给你安排一套城中的宅子,为你安排一个稳定的营生。” 那小姑娘有些意动,看了看吴蕴几人,又看了看县令,弱弱的说道:“那,我还是留下吧。” 吴蕴微微摇头,而后对着刘欣三人说道:“我们走吧。” 阴齐立即起身道:“我等等我。” 而后跟着吴蕴一行人跑了出去。 凤阳知县点头道:“几位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见吴蕴一行离开后,凤阳知县对着身边一名衙役道:“你去看看他们走了没有。” 那衙役点头道:“是。” 等了一会后,衙役回来说的:“他们带着行李骑马离开的,现在应该都已经出城了。” 凤阳知县微微点头,说道:“好,你去吩咐一下兄弟们,这凤阳不能再待着了。” 你姑娘此时惊愕道:“你们...” 凤阳知县冷笑一声道:“你放心,不会痛苦的。” 第一百零二章 反转 这时,阴齐走进来,面色阴郁的对县令说道:“大哥,我被那小子耍了,那根本就不是毒药。” 凤阳知县忽然一掌飞速拍在阴齐脸上,怒道:“你...你这废物,还有脸说,我们在凤阳经营了这么久,就这样被坏了。” 阴齐捂着脸跪下道:“大哥,是我错了,连家那些人怎么办。” 凤阳知县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那些人已经没用了,你去将他们都处理了吧。” 阴齐点头说道:“是。” 阴齐走后,凤阳知县在那小姑娘的脖颈一敲,身手极快,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姑娘被敲晕后,吩咐道:“将她带回据点去。” ...... 连府柴房,连伯阳看着走进来的阴齐,激动的想说话,却丝毫发不出声,刚刚县令拍的那两掌已经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哑穴给点上了。 阴齐一进来就直接在那个想要开口求饶的中年花匠脖子上一扭,那花匠瞬间就失了性命。 这时,只见阴齐转头对连伯阳说道:“连伯阳,之前不是很牛么,呵呵,想不到最后你还会死在我的手上。” 连伯阳的脸色涨的酱紫,只见阴齐一手掐住连伯阳的脖颈上,一边的连宏畴面色激动道:“我们已经全部按照大人的吩咐做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们。” 阴齐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你们现在既然已经没用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你们这些知情人。” 连宏畴被捆得严实,无法动弹,只见阴齐在连伯阳脖子上一扭,连伯阳就断了气,正要转身去处理连宏畴时,只见连宏畴浑身突然一颤,身子一瘫。 阴齐冷笑一声道:“别妄想装死。” 而后在连宏畴鼻息一探,皱了皱眉,低骂一句:“真是废物,胆子这么小,这就吓死了。” 而后喊道:“来人,将这三人拖到花园中,找个地方直接埋了。” 不过他们却都没发现,柴房之后的阴影中,无声的蹲着一个身影。 ...... 凤阳城东门外,一处僻静无人的小路,吴蕴和刘欣、陈业几人坐在树下,林如镜有些担心道:“那个姑娘不会有事吧?” 吴蕴摇头道:“短时间应该没事,不过可能会受些苦头。” 陈业也道:“吴老大都暗示过她了,她既然不懂,非要留下,那也是没办法的。” 刘欣好奇道:“你怎么就断定这知县有问题?” 吴蕴轻笑一声道:“我如果说是猜的,你信吗?” 刘欣笑道:“信,你说的我就信。” 陈业对着林如镜笑道:“噫...我感觉我们两成了电灯泡了。” 这时,一阵劲风吹过,追风出现在三人面前,吴蕴笑道:“老风,你那两个师兄靠谱吗?” 追风示意刘欣,开口笑道:“那肯定啊,他们的武功深受我师父真传,可比我好多了。” “那行,我们就等你师兄消息了。” ...... 怀远县城郊,荒山野外的一处隐蔽的小院内,几个身穿劲装的汉子蹲在院子里烤着火,这时,一只鸽子飞进院中,落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一个汉子抓起鸽子,将各自腿上的小竹筒取下,拿出竹筒里的密信看了一眼。 旁边几名汉子开口道:“写的什么?” “老大让我们带着人,立刻撤离,返回据点。” 一名汉子暗骂一声:“真麻烦。” “别废话了,动身吧。” 于是这几人纷纷起身,进入屋中,过了片刻,这些人从屋中出来,带着两个昏迷的年轻少女离开院子。 就在这些人离开后,一个略显矮小的灰袍男子从院子后出现,无声跟在这些人身后。 ...... 凤阳城内的县衙,此时除了几个捕快站在大堂前面面相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名捕快挠头道:“大人他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道:“不知道,莫名其妙带着一堆人走了,还把哥几个骂了一顿。” “算了,别管他了,人家的身份就算要捏死咱,咱也没地说理去,一会下了差,咱们几个喝酒去。” 这时,县衙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幽幽道:“你们的大人,是什么时候到任的?” 那几个捕快立即拔刀厉声道:“你是谁?为何擅闯县衙。” …… 傍晚,凤阳东北的一座荒山中,此时一行人正快速的赶路。 这群人每人都配着腰刀,人群中还有几人带着三名少女,走到一个山涧后,队伍才纷纷停了下来。前方不远处,一个寨子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 在这样的荒山之间,出现这样一个寨子,显得极为可疑。 队伍的最前方,一名面容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原本的凤阳知县,此时开口道:“到了。” 阴齐跑了过来说道:“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你一会让兄弟们将那三个女的带到我的房中。” “是。” 这群人进入寨子之后,突然一道利啸声响起,寨子中突然出现四人,而后便是数十名捕快出现在了寨子的周围。 凤阳知县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四人,低声道:“吴蕴?风承运?怎么又是你们。” 吴蕴鼓掌,笑道:“李知县演的好一出大戏啊,若非风兄和他的两位师兄相助,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你。” 追风道:“李文翰,你可知罪?” 李文瀚面色阴晴变化,突然向着吴蕴四人袭来,这一掌又急又凶,吴蕴却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掌袭来不闪不避。 这时,吴蕴身边那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子此时却发出惊人的气势,沉声道:“巨浪淘沙。” 一阵狂风突然凭空刮起,空气似乎都有些变得粘稠起来,轰的一声,李文瀚倒飞数米落回地上。 李文瀚捂着胸口,闷出一口血,脸色难看道:“惊涛掌。” 追风笑道:“这可是我的大师兄,人称断水流的万宗延,你居然敢主动出手。” 万宗延看了一眼落地的李文瀚,冷哼一声负手而立,说道:“把人带过来,让他死心。” 一名捕快身后,连宏畴缓缓走了过来,双目通红、紧握拳头的盯着地上的李文瀚道:“想不到我没死吧?” 李文瀚身后的阴齐惊愕道:“你...你没死?” 这时,吴蕴笑道:“说吧,你现在不说,回头落到了追风他们手上,你就难受了。” 李文瀚冷笑一声道:“天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入地,惟我独尊。” 说完此话,李文瀚突然蓄力一掌朝着自己的头上拍去,这时吴蕴身边的另一人凭空一指点出,李文瀚顿时僵在地上。 此人朗声笑道:“想不到此行还能抓到西方魔教的小崽子,除了这贼首之外,其余的人一律格杀。” 这一声令下,周围的捕快纷纷冲了进来,将那些没来得及反应的魔教弟子纷纷杀死。 吴蕴小声对追风说道:“你这位师兄又是谁?” 这话被那人听见,那人笑了一声道:“我是葵花派的阮飞掣,不过我同时也是郭巨侠的弟子。” 吴蕴这才点头道:“原来是葵花派的,果然厉害。” 此时,刘欣和陈业三人也来到了吴蕴身边道:“寨子里的人已经杀光了。” 此时,阴齐浑身是血,挣扎的向吴蕴爬来道:“饶..饶命。”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吴蕴微微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阴齐。 给了阴齐一个痛快,一掌杀死之后,吴蕴对着追风道:“现在剩下的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追风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吴兄了!这么大的功劳也愿意让给我们。” 吴蕴笑道:“不必客气,这回是真的后会有期了!” 刘欣、陈业三人相视一眼,笑着同时说道:“后会有期。” 追风点头笑道:“后会有期!” 阮飞掣和万宗延也点头道:“有缘再见了。” 一百零三章 新年与无限乾坤升级 南京城外,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雪,官道上出现了三匹快马,正在雪中向着南方奔去,一男二女,皆戴着斗笠,腰佩长剑。 两个女子都各自披着红色的厚裘斗篷,斗篷的领口处围着一圈白色绒毛,穿的是锦衣罩衫,外边还套了一件皮袄。 男子却只是披着蓑衣,蓑衣之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袍子。 这自然是刚刚和陈业送别的吴蕴刘欣三人,自那日离开凤阳后,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南京城,在应天府衙清了一下任务和评定之后。 吴蕴又去神侯府见了见神候和自己的四位师兄,汇报了一下这一行的收获,顺便替段连城向神候提前拜个年。 这才回到南京城外的城南小院,发现张玄早就和他的阿琳回了杭州,在小院休息了一宿后,四人便各自踏上了返乡的路。 值得一提的是,那日连家的案子破了之后,即便吴蕴这一行人都已经将功劳让出,却依旧得到了不少功绩的奖励。 这一下就让陈业和刘欣、林如镜三人的功绩涨了一大截,这个年过完后,三人如果有在当地衙门做点任务,说不定就成了捕头。 途经江宁时,吴蕴路过了当初曾经住过的宁安客栈,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店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吴蕴,当即惊喜道:“客官!是您!” 吴蕴笑道:“唉,这么久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那当然要记得了,您当初除去蜂蝶大盗后,我们才能过上这么安稳的日子。” 吴蕴笑了笑,说道:“这是应该的。” 店小二似突然想到什么一眼,立即道:“客官,您稍坐一会,有人想见您。” 说完这话,店小二便急急忙忙的冲出客栈,刘欣笑着对吴蕴道:“想不到都已经隔了这么久了,这里的人还记得你。” 过了片刻,店小二冲进来道:“这位就是当初除了蜂蝶大盗的大侠。” 屋外走进来一对中年夫妇,一见到吴蕴就要跪下,吴蕴当即起身将这二人扶起,后来在交谈中才得知,这就是赵员外夫妇。 吃了饭后,虽然吴蕴百般推辞,赵员外还是硬给吴蕴三人都塞了一些银子,最终只得接下。 离开江宁后,将刘欣和林如镜送回宁波府后,吴蕴终于在除夕当天赶回了福州老家,由于和父母提前打过招呼,所以父亲吴展年特地跑到城门口来接自己。 一路上吴展年都带着笑容向吴蕴问着最近的经历,吴蕴也难得的放下心扉,挑了一些来讲。 跟着父亲回到家中,家门口已经贴上了春联,不少七八岁的孩子穿着棉衣,带着笑脸在附近的巷子来回跑着,时不时还有放爆竹声音响起。 吴展年笑着推开家门,吴蕴牵着马回到家中,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正是林震南一家,林震南笑着和吴蕴道:“好久不见了!” 而后回头对着厨房喊道:“夫人,吴兄弟他们回来了。” 吴蕴的母亲赵娴和王氏从厨房走出来,林平之也跟在二人身后,脸上都带着笑容,吴蕴笑着挠挠头,看了一眼吴展年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当初林震南一家被吴蕴送到南京城后,躲了一阵子后发现已经没有麻烦,就和马行空说了一声,回到福州。 有了那次经历之后,林家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商量后,便决定不再做镖局的生意了,而是在福州开了几家店开始经商。 由于知道了吴蕴的父母也在福州,所以林震南一家一直有心结交,后来还特地让吴展年和赵娴来帮着经营一家店面。 至于林平之则是被林震南疏通关系送到了福州的府衙,做了一个捕快,现在也学了一点武功,进了府衙的林平之才知道吴蕴如今在刑部的名声。 除夕当晚,吴蕴一家和林家一起吃了一顿饭,吃过饭后,林震南一家才回去,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福威镖局,不过原本的镖局的位置却被改成了一个林府大宅。 这个年代的年,没有春晚,却别有一番风味,屋外的爆竹声一阵一阵的,还有锣鼓声传来,吴展年还特地请人上门来舞狮表演,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无限乾坤过年。 吴蕴坐在大厅,笑呵呵的看着江湖频道和帮会频道都在疯狂的刷屏拜年。 而后便是飞鸽传书给每位发来祝福的朋友都回了拜年祝福,其中除了段连城、陈业等等这些朋友之外,钟离郁、李兆平、楚屹、白行道这些人也都发来了祝福。 其中白行道还问道:“什么时候来神剑山庄做客?” 吴蕴只能尴尬的回一句下次一定,赵娴和吴展年摆了一桌子饭菜在大堂中,烧了三炷香叩拜之后,还在院子里烧起了红纸,让吴蕴也跟着一起做。 这是在祭祖,而后便是祭天神,在灶台上还供着黄面糕,说是用来堵住灶王爷的口,吴蕴虽然过去在无限乾坤待了多年,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感觉有些新奇。 凌晨一过,靠在床上的吴蕴突然收到一条不明所以的系统消息:无限乾坤融合升级成功。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收到了系统的相关消息,还是这样一条奇怪的消息。 吴蕴立即坐了起来,打开自己的系统看了一眼,吴蕴双目一凝,自己的系统面板竟然发生了变化。 姓名:吴蕴 门派:刑部(九品巡抚:功绩) 师承:诸葛正我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声望:身名显赫(摧山客,备:酷吏) 自己的等级、年龄、武学、内功、轻功、技能、专长这些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吴蕴心道:“这莫非是说系统面板简化了吗?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变化吗?” 立即看了一眼各频道,发现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众人目前对这样的变化还不知是好是坏。 于是吴蕴向刘欣和段连城等人发去飞鸽传书,他们同样也收到了这则系统消息。 没发现什么变化后,吴蕴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功,自己的内功依旧还在,除了运转起来更加流畅顺利之外。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阵体内的真气,这下察觉到变化了,似乎寒暑铁布衣和十三太保横练现在可以同时运行。 吴蕴心中一喜,立即走到床边,取出乌鞘剑轻轻一挥,一阵空气破裂之声响起,吴蕴面露惊喜,果然是真的。 十三太保横练的有一个特点便是对于力气的提升,原本使用了寒暑铁布衣后,这种力气的提升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如今却可以和寒暑铁布衣一起使用。 吴蕴立即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段连城和刘欣他们。 过了一会,便收到了段连城的回应:“看来这不是坏事,玩家更融合这个世界,也表示玩家和npc的区别现在变得更小了。” 和段连城讨论了一阵,吴蕴没有再发现新的变化后,打了个哈欠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爆竹声响起,把睡梦中的吴蕴给吵醒,走出穿好衣服吃过早饭,不少附近的街坊邻居都过来拜年,不爱应付拜年的吴蕴和父母说了一声,走出家门。 到了街上便看到了街上满满的都是人,舞龙、耍狮子、踩高跷的都在街中央排成了长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吴蕴只觉得有些头大,想去茶楼坐坐,发现茶楼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一名说书先生正讲着郭靖黄蓉行侠仗义的故事。 吴蕴站在边上听了一阵后,摇摇头走到街上,一路出了城门。 第一百零四章 英雄救乞丐 吴蕴到了城郊之后,运转轻功,特地找了一个偏僻无人的空地,开始练起了武,吴蕴一早收到段连城的消息,现在没有了武功等级之后,似乎一些武功过去只要学过都可以使用。 前世,吴蕴曾经学过的一些精妙武学,原本要么无法施展,要么就算施展了也没有威力。 如今发生了这样新的改变,只要知道这门武功的内劲运转方式,就可以施展出来,不同于过去的系统限制。 现在施展出来,威力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吴蕴突然一剑刺出,一招前世奇遇所学拜真剑法施展开来,衣袖无风自鼓,身子一动,带出一道残影出现在另一侧。 这拜真剑法之前吴蕴从来没有使用,那是因为即便用了,没有系统的加持,即便知道内劲的运转,也没有什么威力。 因为这套剑法的剑招极为朴实,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唯一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内劲的运转。 刚刚这一招施展下来,吴蕴面露欣喜,果然是真的,那既然如此,是不是就说明,只要自己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自己过去所学的一些武功传授给别人? 吴蕴感受了一下自己刚刚那一剑的消耗,虽然现在不再显示丹田的真气多少,反而可以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真气的变化,极为奇妙。 却在这时,吴蕴听见了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立即睁开眼睛,朝着动静传来的地方冲去。 到了此处,这里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小路,不远处是一个破旧的土地庙,显然已经荒废多年。 破烂的庙墙根本挡不住任何视线,透过院墙,吴蕴看见两名男子正持刀对着狞笑着对地上一名女子道:“小妞,不想死的话就乖乖从了爷几个,保证舒服的很。”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那女子长的清秀,此时却哭的梨花带雨,缩在地上拼命的喊着。 一个脸上长着一颗肉瘤的壮汉道:“别喊了,这种地方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而后,那两个男子再次逼近地上的女子,见到此景,吴蕴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这时,一名衣着破烂的乞丐似乎也是听见这声音而来,一路疾驰的出现在庙外,这乞丐拿着一根灰色竹棍,二十岁出头,腰间绑着五个灰布袋。 见到有人要出手,吴蕴便站在一边的树上静观其变,只见这乞丐的脸上虽然都是灰,却也能看出五官颇为端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极为有神。 这时,那乞丐喊道:“喂!你们要做事也别在我家做啊,这里是我家,你们到别的地方去。” 那女子听见有人过来,似乎找到了救星般,立即喊道:“救命啊!公子救命!” 一名男子拿着刀走出庙门,对那乞丐道:“不想死的话就滚开,臭乞丐。” 乞丐挠着头笑了笑道:“你们霸占我的家,还敢让我滚开,这算什么道理。” 那个男子怒极反笑道:“臭乞丐,你这是在找死。” 随后一刀向那个乞丐劈去,那乞丐向后一滚,抓起一把泥巴就朝着那个男子脸上丢。 “啪”的一声,泥巴糊在男子的脸上,这下那个男子更怒了,正要再次劈向乞丐时,这乞丐身子一跃,跳入破庙之中。 破庙中那名脸上长着肉瘤的壮汉此时也持刀冲向乞丐。 这乞丐身子极为灵活的蹲下一滚,滚到了那女子的身边,开口说道:“我拖住他们,你快逃。” 那女子脸上带着笑容道:“谢谢小哥哥相救。” “不必客气。”乞丐转身,拿着棍子就要向那两个壮汉冲去。 这时却异变突生,那女子突然一掌向这乞丐后背拍去。 这乞丐背对着女子,察觉身后的风声,想要躲开,却还是被拍在了肩膀一侧,滚在地上。 乞丐惊怒的看着女子道:“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那女子此时才起身道:“真是晦气,演了这么久就来了个穷乞丐。” 一名男子对着女子说道:“老大,那我们还杀不杀?”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杀了吧。” 吴蕴这时也终于出手,身若惊鸿,一瞬间出现在破庙中,随意一拍,瞬间就将那两个男子拍飞数米砸到墙上,在墙面上轰出一个印子落回地上,眼看就断了气。 那个女子见状,快速的朝破庙外逃去,吴蕴却回头一指点在了她的后心。 地上的乞丐此时已经坐了起来,忍痛笑道:“别人都是英雄救美,想不到今天还有英雄救乞丐,我是丐帮五袋弟子全乐生,大侠怎么称呼。” 吴蕴看了一眼全乐生,笑道:“如果不救,你就凉凉了,我是刑部吴蕴。” 全乐生突然一拍地板,而后似乎牵动伤口一般苦笑道:“哎哟我去,你就是那个吴蕴啊。” “你听说过?” 全乐生挪了挪屁股,靠在墙上道:“废话,当然听说过,这一批玩家里你算厉害的了。” “你也是玩家?”吴蕴一愣,好奇道。 “怎么?不像玩家啊?”全乐生笑了一声道。 吴蕴这才笑道:“不像,我刚刚看了一眼你的信息,和npc的模板一样。” 全乐生摸了摸鼻子道:“我刚刚也以为你是npc呢,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点变化。” “喂,你们两个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啊?我都定在这站半天了。”这时,那名被定在一边的女子开口道。 吴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点头道:“噢,差点把你忘记了,那你就去死吧。” “喂,不是吧?说了半天,你居然要杀我。”那女子似乎想不到吴蕴要杀她一般,顿时有些激动,脸上又要流下眼泪。 吴蕴回头看了一眼全乐生道:“全兄弟打算怎么处理她?” 全乐生挠挠头,试探的问道:“要不..放了?” “好吧。”吴蕴在女子身上一点,说道:“滚吧,若是你继续作恶,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松了。” 那女子拱手,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笑着说道:“感谢吴大侠!还有这位臭烘烘大侠的不杀之恩,小女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说完就一溜烟跑出破庙逃走了,全乐生一愣,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对吴蕴道:“我很臭吗?” “挺臭的。” “哦。” ...... 湖边,看着洗过澡的全乐生,吴蕴笑道:“这大过年的,你不回家啊?” “我没家,我现实本来就是孤儿,回个屁的家。”全乐生烤着火,说道。 吴蕴一愣,沉默了一阵后,说道:“抱歉。” “没事,早习惯了,那个...吴大侠,方便给点吃的吗?” 吴蕴笑道:“走吧,进城,我请你吃饭。” 全乐生笑道:“那行,我可不和你客气,你们这些当官的,还有那些钱帮的,都是公认的有钱,哪像我这种苦哈哈,吃的都没有。” 第一百零五章 密信 在湖边坐了一会,全乐生将衣服烘干后笑道:“我好了。” 坐在一边的吴蕴正在点金阁的频道聊天,此时听到全乐声好了,便点头笑道:“行,走吧。” 就在刚刚,吴蕴从群里的聊天得知了迁都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待在京城的钟离郁他们就提前跑到了京城城南,看到了祭祀的大队。 黔国公沐晟奉旨在山川坛祭山川诸神、太子在天地坛祭祀天地诸神,而其他的几处祭祀都在皇城之内,就没法看到了。 也就是在刚刚,皇帝在奉天殿接受朝贺,正式确立了北京为京城,南京为陪都,同时册立朱瞻基为皇太孙,确立了国本。 自己的师父诸葛正我和四位师兄也已经正式搬到了京城的神侯府,所以吴蕴之后过完年也要正式到京城的顺天府任职了。 和全乐生一起到了福州城内,此时福州城门已经贴上了告示,不少百姓正围在城门口,有一些识字的读书人便大声念出告示的内容,便是关于大明已经正式定都北京的事宜。 看了一阵之后,全乐生好奇道:“迁都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有去参与?” 吴蕴苦笑一声道:“我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九品的巡抚,小小的芝麻官哪来的权利参与。” 全乐生尴尬一笑道:“说的也是。” 到了酒楼时,酒楼已经人满为患,吴蕴摇摇头打算带着全乐生离开,换一家酒楼。 这时,吴蕴身后一声惊疑声响起:“吴兄?” 吴蕴回头一看,此人穿着一身白色道袍,外披一件黑色的轻纱,头上绑着逍遥巾,轻薄的道袍之下却看得出身材十分健硕。 腰间配着一柄长刀,背后却又背着一柄长剑,长的棱角分明,英气勃发,此时正带着笑容看着吴蕴。 吴蕴看着此人,笑道:“谢兄?” 此人正是同为点金阁十大之一的迅风刀客谢居,不过此时谢居名气变大之后,称呼也成了覆云道人,虽然吴蕴和他交流不多,但同为点金阁的人,又是十大之一,关系也不会很差。 谢居笑道:“吴兄,你是要来这酒楼吃饭吧?我在楼上有定了包厢,不如一齐上去吃个饭?” 吴蕴看了一眼身边的全乐生,有些迟疑,谢居笑道:“不碍事,这位兄弟也一起来吧,不就多两双筷子嘛。” 吴蕴还没回答,全乐生就点头道:“好嘞,谁请的不都是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居点头笑道:“哈哈哈,就是这个理。” “那就多谢了!”吴蕴见状也不再客气,和谢居一起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之后,才发现这一个包厢内六个人全都是身穿黑白道袍的武当弟子,此时谢居一进来,所有人都纷纷起身问好道:“谢师兄!” 谢居拱手笑道:“各位师弟师妹坐下吧,不用客气,给各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摧山客吴蕴,和我同为点金阁的十大。” 包厢内顿时嘈杂起来,“久仰大名了!”“这就是吴蕴?” 吴蕴环视一周,见这些人年纪都不大,于是拱手笑道:“各位都是朋友,直接叫我吴蕴都行。” “那我们可不敢,还是叫吴大哥吧。”一个年轻的女道士笑道,吴蕴看了一眼,此人同样穿着黑白的武当道袍,长的颇为清秀空灵,但是眼睛里却透露出一股古灵精怪。 那女道士看见吴蕴看向自己,于是笑着道:“我叫徐怀梦,武当坤道。” 于是众人也纷纷介绍起了自己,而后谢居看向全乐生,笑道:“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呢,不如也自我介绍一下?” 全乐生也笑道:“我是丐帮五袋弟子,全乐生,现在被调到大信分舵,如今就专门负责福州一带,大家要是想打探消息、找人帮忙,只要是不违背侠义之道的都可以来找我啊。” 谢居点头笑道:“那说不准我们还真需要找你帮忙,来,二位坐下吧。” 于是众人纷纷坐下,谢居让店小二添了两双筷子过来,全乐生道了声谢后就开吃了。 吴蕴却没有急着吃饭,而是笑着对谢居道:“你们怎么到福州来了?” 谢居笑道:“我们七人都是被派到福州这边来做任务的,我师父说,最近有小股倭寇在福州一带沿海作乱,这些人滑不溜手,官府多次围剿也没有除光。” 吴蕴皱了皱眉道:“倭寇?” 谢居点头道:“对啊,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端掉那股倭寇的老巢,现在都已经来了几天了。 可惜那伙倭寇极为狡猾,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位置。” 全乐生突然开口道:“我这次被派到福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丐帮一向和朝廷交好,我们大信分舵也是专门负责沿海一带的城镇。 所以除了福州之外,沿海各地的地方都有我们大信分舵的兄弟,我们目的一致,不如一起吧。” 谢居闻言,笑着点头道:“有全兄弟的帮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包厢门外响起了一声敲门声:“吴大人在里面吗?” 吴蕴开口道:“我在这里。” 谢居适时开口道:“吴兄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 吴蕴点头笑道:“那我就失陪片刻。” 说完后便走出包厢,门外站着一名身穿棉衣、容貌普通的中年人,此时见到吴蕴,凑近后用极为细微的声音道:“神州子弟今安在?” 吴蕴看了此人一眼,也传音入密回应道:“天下谁人不识君,世叔有什么消息吗?” 那名中年人带着吴蕴走出酒楼,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密封的信递给吴蕴道:“告辞。” 吴蕴微一点头,见其离开之后打开密信。 “皇帝有意在月末遣郑和六下西洋,届时船队将于福州伺风开洋,我知你这次返回福州,因此由你来调查当地倭寇,如今疑有魔教参与其中,务必尽早解决。——诸葛正我” 在信的最后还盖上神侯府的方印,吴蕴看完之后,将信纸一搓,揉为碎屑。 回到酒楼之后,吴蕴对着好奇的谢居道:“除倭寇这事加我一个,不能放任这些人在这里作乱。” “好,那我们就一起,有两位的帮助,这群倭寇一定可以很快除掉。”谢居面带笑容,点头道。 这顿饭吴蕴并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反而是全乐生吃的极为开心,吃过饭后,全乐生和谢居等武当弟子们说了丐帮在福州的分舵之后,便离开了。 而吴蕴则是去了福州府衙,调取一些档案,这些倭寇在福州一带行事,官府必然有一些备案,所以吴蕴便是去调取这些档案。 第一百零六章 我有人了 到了府衙之后,吴蕴让人通报了一声,此时的福州知府王荣得知此事,竟然亲自跑来见吴蕴。 吴蕴看着眼前容貌瘦削的福州知府,开口道:“不知王大人对这伙倭寇有什么了解?” 王荣身材干瘦,此时抚须而立,长叹一口声说道:“这股倭寇极为狡猾,每次作案人数不多,只有四五人,一察觉风险就逃,一旦被抓就立即自尽,我多次派人去围剿却始不能全歼。” 吴蕴点点头,只听王荣接着道:“所幸把你盼来了,吴大人最近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想来有吴大人相助,这事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决。” 吴蕴谦虚一句道:“王大人过奖了,我自己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些倭寇通常都在哪里作案?” 王荣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这些人大多都在福州东南一侧闽江附近的马尾、亭江、长乐一带作乱,当地渔民深受其害。” 吴蕴闻言点头道:“可曾抓过倭寇的俘虏?” 王荣苦笑一声道:“抓倒是抓过几个,可是无论严刑拷打还是怀柔招安,这些人都软硬不吃,宁愿绝食自尽也不肯吐露半点风声。” 吴蕴听到此处便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些倭寇到大明来,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利益,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为了这些而宁愿受死。 得知了大致的位置之后,吴蕴笑着对王荣说道:“多谢王大人,我先告辞了。” 离开府衙之后,吴蕴先回家和父母说了一下自己要出门去办的事情,虽然吴展年和赵娴都有些不舍,不过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此时也没有多说什么。 吴蕴和谢居几人约定了一个时间后,便到了约定的城门口等待人齐一起出发。 等了片刻却等来了林平之,只见林平之穿着一身捕快服从城内小跑出来道:“吴兄弟!” 看着此时大变样的林平之,吴蕴笑道:“林兄弟,你怎么来了?” 到了吴蕴身前,林平之喘了口气道:“吴兄弟,这次你是要去查倭寇的线索吗?” 吴蕴点头说道:“正是,不知林兄弟有什么消息吗?” 林平之凑近几步低声道:“还真有,我之前在当差的时候,听那几个曾经看守过倭寇的兄弟说,那些倭寇每天睡觉前都会做一个仪式,然后低声念叨一些东西。” 吴蕴闻言,有些好奇道:“他们都做些什么?” 林平之低声说道:“他们具体说什么也听不懂,叽里呱啦的,不过却是一个个都向西方跪下,然后俯首低声念叨什么地那啦斯嘚的鸟语。” 吴蕴闻言,微微点头道:“朝着西方跪下?不是朝着东方?” 林平之点头道:“对,就是朝着西方跪下,好了,吴兄弟,我先回去巡逻了,相信你一定可以除掉这些倭寇的!” “好,多谢林兄弟了,回头我请你喝酒。”吴蕴笑着点头,看着林平之离开。 而后吴蕴喃喃自语道:“地那啦斯嘚?什么东西。” 随后吴蕴想了片刻摇摇头,又等了片刻后,才看见谢居一行七人骑着马赶来。 谢居拱手道:“吴兄久等了。” “不碍事,走吧,全兄弟恐怕已经等我们很久了。”吴蕴摇头笑道。 “好,驾...” ...... 福州东门,一直沿着官道直走,一直向东,官道围绕着绵延不绝的鼓山绕行,众人都骑着马大约骑着马跑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到了和全乐生约定的地点。 此时,这里是一处破旧的山神庙,山神庙周围都是乞丐,大约三四十来个人,这些乞丐大多腰间都绑着一个袋子,少数绑着二袋三袋的,全乐生应该算是这里级别最高的了。 吴蕴对着门口坐着烤火的小乞丐说道:“敢问全乐生全兄弟在这吗?” 那小乞丐看了一眼众人,对着庙内大喊了一声:“全大哥,找你的。” “来啦来啦!”全乐生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半个鸡腿走了出来,看见吴蕴一行人,开口笑道:“几位要不要进来一起吃点东西再走?” 谢居苦笑一声说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啊。”全乐生笑了笑,三两口将手上的鸡腿吃光后,在身上随便一擦。 然后对着庙内的众乞丐嚷嚷道:“大家都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这一嚷嚷,那些乞丐纷纷围了过来,全乐生说道:“大家都到附近的村镇找找我们的兄弟,问问最近有没有那些倭寇的消息,有消息的天黑之前回来向老田汇报啊。” “还有,注意安全啊,不会武功的遇到倭寇就直接跑,没学过内功的就一会找老田多拿几件衣服再出发,完事,散会。” 全乐生宣布完,那些乞丐一哄而散,而后对着吴蕴道:“走吧,我们先去闽县南边,之前那边的倭寇消息最多。” 吴蕴点点头笑道:“行,出发吧。” “哎呀,你们都骑着马,那我怎么办呐。”全乐生嚷嚷道。 吴蕴摸了摸鼻子道:“要不你骑我的马好了?” 谢居也开口道:“还是骑我的吧,我最近新学了一门轻功,刚好可以趁现在练练。” “好,那你就下马吧。”全乐生看向谢居,嬉笑道。 “师兄等一等,全兄弟,我的马让给你骑。”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正是徐怀梦。 全乐生脸皮虽然厚,此时也微微一红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大男人一个,别婆婆妈妈的。”徐怀梦下了马,将马牵到全乐生边上,看了吴蕴一眼开口道:“你可以载我一起走吗?” 吴蕴完全没料到会这样,于是挠头道:“这恐怕不行,我有人了。” 徐怀梦脸上一红,白了吴蕴一眼,跑到另一个年轻的道姑边上道:“纪师姐,我和你一起吧。” “好呀。” 见徐怀梦和另外一个道姑共骑一匹马后,全乐生对着吴蕴眨眨眼,小声道:“老哥,稳的一批哟。” 吴蕴瞥了全乐生一眼,说道:“行了,出发。” 谢居也凑了过来,俊朗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低声道:“可以啊!兄弟仗义。” 看了一眼谢居这副表情,吴蕴瞪大了眼,似乎重新认识了谢居一般,道:“怎么,你喜欢她?” “对啊,要不我带她来做任务干嘛。”谢居低声说道。 全乐生嬉笑道:“看不出来啊老谢,你长的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有这样的心思。” 谢居脸上一红,笑道:“说的什么话,我这又不是做贼。” 吴蕴听着这两个人越聊越起劲,无奈摇摇头,心道:“都说三个女人,想不到两个男人也能一台戏。” 众人一路过了闽县之后,继续往南,离开官道走了一段后,便看见了闽江,滚滚江水朝东流淌,由于倭寇的原因,加上天气寒冷,江面上此时也没有什么船夫。 到此处后,要去长乐就需要坐船了。 这附近也是倭寇常常出没的地方,谢居和吴蕴商量道:“不如四处分开搜寻一番?今天之内只怕是到不了长乐了。” 吴蕴从兜里取出几枚穿云箭说道:“行,我这里有一些穿云箭,你拿去分给你的几个师弟师妹,还有老全,你也拿一个走,遇到危险只要拔掉引线即可。” 这下全乐生也不再耍皮,老实接过穿云箭后,朝着一个方向离开,谢居将穿云箭分发完之后也分好了队伍各自散开。 第一百零七章 倭寇踪迹 江面上风吹的呼呼作响,树枝被吹的不断拍打出声音,在江边走了一阵后,吴蕴朝着江边的林子走去。 才刚进林子,吴蕴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利啸响起。 吴蕴迅速运起轻功朝着利啸声而去,那是穿云箭的声音。利啸声离吴蕴不远,吴蕴一看方向,便知道那是全乐生离开的方向。 循着声音迅速赶到一处浅滩,只见浅滩上零散的躺着几具尸体,全乐生站在一边。 吴蕴快速走近,就见全乐生此时面带愤怒,看着地上的尸体,声音含怒道:“这几个都是我丐帮的弟兄,昨天被我安排到长乐一带打探消息,是我对不住他们。” 吴蕴轻轻一拍全乐生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节哀吧,我们会替他们报仇的。” 此时,谢居和几个师弟也赶到此处,谢居开口道:“怎么回事?” “我来到这里时,他们已经死了。”全乐生看向众人,眼神微微有些阴郁,开口说道。 “这些都是我昨日派来的人,大多都只会一点粗浅的功夫,不过能把他们杀死,这些倭寇肯定会武功,至少会太不弱。” 吴蕴微微蹲下,看了看这些乞丐的尸体,开口说道:“这些人都是被一刀杀死,伤口的位置和深度都差不多,极有可能都是同一个人所杀。” 谢居听到此话,微微皱眉道:“如果换做是我,要杀死这些人,也不是做不到,但若是伤口的位置和深度都差不多,以我现在的层次也需要极为刻意才能做到。” 吴蕴点头说道:“这说明倭寇之中至少有二流以上的高手存在,而且这些丐帮兄弟死前似乎都没有战斗过,神情平静,极有可能是一流层次,这些倭寇什么来头,能有这种高手。” 全乐生闭上双眼道:“有些不对,我这些丐帮兄弟又臭又穷,那些倭寇即便是劫财也不至于对他们动手。” 吴蕴微微点头,说道:“所以他们的目的很可能不是为了财,而是有其他的目的。在出发之前,我的一位在衙门当差的朋友告诉过我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吴蕴将林平之告诉自己的几个信息说了一下,谢居双眉微蹙,走了几步,口中念叨着:“地那啦斯嘚?” 而后转头对着几个师弟开口道:“你们谁会日语?给我翻译一下这话。” 其中一人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说道:“好像徐师妹会一点。” 谢居扫了一周,突然道:“那她人呢?” “没看见,刚刚她和纪师妹一组的,散开后就没看见她们。” “不好。”谢居身形一动,犹如鹞子翻身一般迅速一转,人就已经荡向远处,留下一句:“你们几个帮全兄一起收拾尸体,我去找她们俩。” 全乐生此时也正声道:“吴兄,你也一起去吧。” 吴蕴闻言,点头道:“那你们几个小心一些,我跟过去看看。” “放心吧。” 吴蕴转身一步跨出,而后每跨一步,身子就更快的向前平移似的移动数米,八步赶蝉的轻功已经练到了高深之处。 很快就看到了谢居,谢居此时看着地上散落的穿云箭,沉声道:“我们还是小看这些倭寇了,不过他们应该离得不远。” 谢居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迅速朝着脚印的方向赶去,吴蕴看了一眼地上的穿云箭,已经被人捏碎,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也紧紧跟上。 跟了一段之后,果然见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六七个浪人,这些人穿着一身浪人服,似乎唯恐别人不知自己的身份一般。 这些人此时正推搡着徐怀梦二人向前走着,此时这两人都已经被绳子绑的严严实实。 谢居和吴蕴对视一眼,微一点头,谢居便拔出腰间的长刀迅速逼近那些浪人,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谢居就已经杀死一名来不及防备的浪人。 这时,这些浪人中有一人拔出倭刀向谢居冲去,挡住了谢居的攻势,其余几个浪人叽里呱啦的交流一阵之后,有两个浪人拔出刀,将刀架在了徐怀梦二人的脖子上。 这时,和谢居交手的那名浪人说着一口蹩脚的汉话道:“你如果,再不停下,这两个小美人,就死定了。” 说完,那两个男人还将刀向徐怀梦二人脖子再贴近了一些,也在这时,几声破空声响起。 同时吴蕴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些浪人的背后,只见几枚泛着暗绿色光泽的淬火钢针分别射向了其余数名浪人。 吴蕴的剑也已经出手,在短短的一瞬之间,这几名浪人就已经纷纷倒地。 徐怀梦面露欣喜看向身边的吴蕴,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嘴上绑着布条,最后并没有说出声。 吴蕴一挥剑,将绑着两人的绳子隔断,而后便看向了正在和那名浪人交手的谢居。 只见谢居的刀法变幻莫测,划出道道虚影,这些虚影却又暗藏杀机,那名浪人面对徐易的攻势竟也没落下风,那浪人的刀法凶险之极,刀刀皆是以命相博。 这时,那名叫纪珊的武当弟子对吴蕴道:“吴大哥,你帮帮谢师兄吧。” 吴蕴微微摇头说道:“高手之间交战,最忌讳别人插手。” 徐怀梦闻言,也点头道:“纪师姐放心吧,师兄的剑还没出鞘呢。” 听道徐怀梦这么说,吴蕴若有所思的看向谢居背后那把一直没有出鞘的剑。 “叮”的一声,那名浪人被逼退几步后,神色严肃道:“阁下好功夫,我现在开始要认真了。” 而后将刀收回刀鞘,同时一步虚跨,微微躬身,手却紧紧的握着刀柄,双眼紧盯着谢居。 只见谢居轻笑一声,瞬间将背后的剑拔出,右手持刀,左手持剑,刀剑轮转,风声忽起,地上的沙土也隐隐被吹动起来。 吴蕴双眼紧紧的看着谢居的动作,刀用的是八卦游身刀,剑用的是八卦连环剑,这两种武功之间其实并无太多关联,却被谢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谢居脚步如龙,身影闪动,手中的刀剑同时使出招式,杀意十足,竟和独孤一鹤的成名绝技刀剑双杀有一些相似之处。 这时,那个浪人也拔刀了,刀很快,非常快。 就这一瞬间,接连响了数十声刀剑碰撞,再回神时,那名浪人已经倒在地上,手中握着断刀,那把倭刀竟然已经断成十数节。 而谢居的攻势不减,刀剑挥舞的滴水不漏,继续向着那浪人而去,吴蕴立即道:“留下活口。” 这一喊,谢居才突然收势,这收放自如的变化,令吴蕴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却见此时,那浪人突然跪起,举起手中的断刀就要朝着肚子刺去,吴蕴心中早有准备,一枚石子迅速砸出。 正中那个浪人的胸口,那浪人被砸了这一下竟然僵住了动作,举着断刀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双眼含怒的看着众人。 第一百零八章 西方魔教 谢居见状当即点头赞道:“吴兄这一手点穴功夫好生了得。” 吴蕴摇头笑了笑说道:“比不上谢兄的刀剑绝技,是自创的吗?” 谢居脸上略有得色,笑道:“谈不上自创,只是整合前人所学。” 将剑插回后背的剑鞘之中,看向地上的浪人道:“说出你知道的消息,说明白了我还会给你一个痛快。” 那名浪人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道:“你们想知道?呵呵,我死都不怕,我不会说的。” 谢居闻言就要拔刀:“你...” 却被徐怀梦拦住道:“师兄别急,我刚刚听他们说话,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那浪人闻言,原本还冷静的脸现在似有些急了。 “对了,师妹,你知道什么是地那啦斯嘚吗?”谢居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那地上的浪人一听这话,脸色微变,只听徐怀梦此时回味道:“地那啦斯嘚?这可能不是完整的话吧?” 谢居微微点头道:“对,吴兄怀疑这和魔教有关。” 徐怀梦看了吴蕴一眼,见吴蕴也微微点头,这时才点头道:“这样就通顺多了,在日本话里,地那发音的确实有一个词是天魔的意思。” 吴蕴一听这话,就想到了在凤阳听李文瀚说过的那句话,立即道:“天魔无相,万妙无方?” 地上的那个浪人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脸上冒出一丝丝的虚汗,这时徐怀梦也点头道:“地那啦搜那勒斯嘚,翻译过来就是天魔没有形相的意思,果然和魔教有关。” 吴蕴轻叹一声道:“西方魔教,这些魔教的人真是没完没了。” 魔教分为数支,虽然都同样是被称为魔教,但实际缺没有太多交集。 其中西方魔教最为诡异,西方魔教的教主为玉罗刹,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是未知,而且西方魔教更多被称为罗刹教。 和之前吴蕴接触过的那些魔教不同,之前吴蕴在京城见过的都是正统的魔教,教主为白小楼。 白小楼这人有野心,吴蕴倒是知道,但西方魔教又是为了什么跑来掺合这事的,不禁让吴蕴有些好奇起来。 此时,谢居对着那浪人厉声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杀了我,杀了我啊!”那浪人大喊几声,双目狰狞的看着众人。 吴蕴面带笑容的对谢居三人道:“你们先去和老全他们汇合,这个人交给我来审。” 谢居闻言,立即笑着点头道:“差点都忘了你以前还被称为酷吏呢,由你来审,这是再好不过。” 听到谢居又提起酷吏这个称呼,吴蕴瞥了谢居一眼,谢居干笑一声带着徐怀梦二人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之后,吴蕴脸色的笑容微微收敛,说道:“我劝你还是直接说出来,你不怕死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比死更可怕。” “呵。”那名浪人不屑的冷笑一声,斜着眼睛看了吴蕴一眼,而后才闭上眼睛。 吴蕴见状,微微叹了口气。 ...... 过了小半晌之后,谢居和全乐生等人来到吴蕴这里的时候,那名浪人已经被吴蕴杀死了,脸上还带着解脱的表情。 看着这浪人全身上下的关节已经被扭曲到变形,显然是遭受过巨大的痛苦,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全乐生僵硬的竖着拇指道:“吴兄,不愧是闻名一时的酷吏,太狠了。” 吴蕴微微摇头道:“这人嘴硬的很,也算是个硬骨头,废了我好一番功夫才撬开他的嘴,知道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吴蕴叹了口气道:“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上头的人什么想法,上头的目的只是派他们来骚扰百姓,制造恐慌,而且他们这些人之中,还有高手。” 谢居闻言,微微蹙眉道:“这些人为什么要为西方魔教卖命,宁愿去死也不透露那些人的消息?” 吴蕴开口道:“他们身上都被下了一种奇毒,每隔三天都需要服用解药,否则浑身骨髓都犹如针在来回钻着一般疼痛,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种时候只有跪着求魔主玉罗刹保佑才能微微缓解这种痛苦,这对他们而言,比死还可怕。而且,一旦消息走漏,据点位置暴露,他们的全家老小都将没有一个活口。” 全乐生皱眉道:“这些西方魔教的人,果然狠毒至极。” “这些人让他们制造恐慌,有什么目的吗?”徐怀梦微微摇头道。 吴蕴若有所思道:“制造恐慌,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那么福州这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出手的?” 这时,谢居突然开口道:“徐师妹,你之前不是说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了吗?我们找到他们老巢看看,说不定就有线索呢。” 吴蕴此时也看向了徐怀梦,徐怀梦点头道:“之前他们说要带我们去东南边的一个船那里,不过具体是哪里我却是不知道了。” “我大概知道是哪了。”吴蕴回忆了一阵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吴蕴从一名专门负责看马的武当弟子手里牵过自己的马,就带着众人朝着东南方骑去。 快速跑了半刻钟后,只见林子之外的沙滩上,坐着几个浪人,背靠背的取暖打盹。 这些浪人之中,有一个却不同于其他人那样都穿着浪人服,此人一身蓝衫,戴着斗笠,单独抱着剑,盘腿坐在一边,不远处的江面上有三艘小船正飘在那里。 吴蕴下了马,对着众人示意一声:“下马,收声。” 众人立即停下了动作,吴蕴低声对众人道:“那个戴着斗笠的很可能是个高手,一会我和老谢先过去探探情况,你们出手的话注意安全。” 同时看向着谢居道:“老谢,你一会动手的时候别把人全杀了,留几个能带路的活口。” 谢居微微点头,同时拔出了背上的剑,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貌的人。 吴蕴低声道:“动手。” 就在二人冲出林子的时候,那名戴着斗笠的人也在这一瞬间拔剑缓缓起身厉声道:“都给我起来。” 那些还在打盹的浪人被这一声厉喝之下,纷纷起身,慌乱的拔出倭刀,四处张望两眼,这才口中怪叫的迎着吴蕴和谢居冲来。 谢居目标就是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身形一跃直接掠过这些浪人,朝着那个男子冲去,手中的刀剑闪动,泛出道道寒光。 吴蕴见状,便将冲向自己的这些浪人一一点住,这些普通浪人的武功只比城乡的兵壮略强一些,但是三四人结阵联合之下,进退有序,竟然也能在吴蕴面前挡上几招。 吴蕴心道一声:“怪不得让官府围剿起来那么费劲,原来还会阵法。” 这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兵器相接之声,吴蕴抬头一看,谢居才刚一交手,竟然被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逼的连连后退,落入下风。 第一百零九章 倭巢的位置 只见此时的谢居身上已经多出几道细长的伤口,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斗笠男子,开口道:“你不是日本人,你是谁?” 斗笠男子脸色平静,手中的剑微微颤抖,身子再次动了,他的剑犹如极电一般,在这一瞬间似乎绽放出无尽的星光,谢居的脸色突然一变。 吴蕴心道不好,身影转瞬即至,使出了凤双飞中的有凤来仪,同时一声剑鸣声响起,那斗笠男子双手握着剑柄,剑势如虹,带起点点寒芒,不受任何外物影响的继续朝着谢居刺去。 谢居手中的刀剑变化,如梦似幻,却带着一股决绝和无穷杀意向眼前这名斗笠男子绞杀而去。 “谢师兄!”此时才珊珊赶到的一众武当弟子脸色巨变,同时喊出了声音。 也在此时,吴蕴的剑也到了斗笠男子的身侧,他却依旧不管不顾,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响起,犹如磨砂、打铁、骨碎之声。 谢居倒飞数米,落在沙地上吐了一口猩红的血,鲜血溅在沙子上冒出淡淡的白气,洁白的道袍上沾了点点血肉。 谢居的刀剑尽碎,散落一地,双手虎口裂开,血丝从伤口溢出,身上微微颤抖。 那名斗笠男子被吴蕴一剑从腰侧穿透,乌黑色的剑锋从身子另一侧透出,双手尽断,骨肉散落一地,脸色阴沉,低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吴蕴的灰衣上也沾了不少鲜血,点点红色的血迹落在灰袍上的颜色变成了暗紫,吴蕴缓缓拔出剑,血迹顺着剑刃两侧的血槽滴落在地上。 斗笠男子如同被抽出浑身的力气一般,直挺挺的向前倒去,重重砸在沙地上,吴蕴心道一声可惜,这人很强,绝对知道不少东西,此时只能尽量试试能不能保住他性命了。 在斗笠男子身上点了数下,先将其止血之后,再走到谢居身侧,在谢居身上点了几下,为其简单的止血之后才看向那些和武当弟子战在一起的浪人。 那些武当弟子二人成阵,这是武当的两仪剑阵,二人就能同时应付数个浪人的围攻,吴蕴看的微微点头,而后在地上捡起一些稍大的石头朝着这些浪人身上的穴道丢去。 这是沙场点兵的点穴技法,也是是吴蕴前世所学,如今对武学的限制放开,吴蕴就可以重新是施展出来了。 几分钟不到,二十多名浪人都已经僵在了沙滩上。 “多谢吴大哥(吴兄)。” “你们还是去看看你们谢师兄吧,他伤的很重,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吴蕴微微摇头道。 那些武当弟子闻言,便快步朝着谢居走去。纪珊将谢居扶起后,徐怀梦取出几枚乌黑色药丸喂了下去后,这才将其放回地上,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那个叫纪珊的武当弟子一直坐在谢居边上照看,还为谢居披上了一件衣服。 此时吴蕴和全乐生道:“老全,那个戴斗笠的可能就是杀死你那些兄弟的高手,本来还想审一下的,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全乐生看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斗笠男子,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而后吴蕴便开始依次审问起周围的这些浪人,不过这些浪人似乎也只能听懂一些汉话,却不会说,一阵叽里呱啦不明所以的对话之后。 这时,吴蕴对着徐怀梦道:“徐师妹,你过来帮我翻译一下,这些人在说什么。” 徐怀梦点头道:“来了!” ...... 为了防止私通假消息,这些浪人被吴蕴分成五组依次审问,最后将消息拼凑在一起,吴蕴也只得到一些零碎的线索。 这时,徐怀梦看吴蕴的眼神已经改变了不少,没有了最初的殷勤,反而有一些隐隐的躲闪,吴蕴看了一眼徐怀梦,笑道:“吓到你了?” “没有。”徐怀梦强颜笑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吴大哥,你审人的方式...确实挺吓人的,当然没审人的时候就还好。” 吴蕴笑了笑,对着躲得在远处树后的全乐生道:“老全,审完了。” 全乐生闻言,这才从树后跑了回来,扫视一周后说道:“审完了?那这些人怎么办?” “没用了,都杀了吧。” 徐怀梦蹙眉问道:“这么多人都杀了啊?他们都算是俘虏啊。” 吴蕴淡淡说道:“他们透露了消息,就算不杀,回去也活不成,何况,相对于他们之后毒发时的痛苦,现在痛快的杀他们反而是种解脱。” 徐怀梦闻言,也不再言语,反而是全乐生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吴蕴和全乐生便招呼几个武当弟子一起将人杀死。 这些武当弟子起初还有些抵触,不远动手杀人,却被吴蕴一句“你们想想那些被他们杀死的无辜百姓”给刺激了,下起手来毫不手软。 处理完这些人后,吴蕴转头对全乐生道:“全兄,你和徐师妹他们一起回去吧,谢兄现在受伤了,也需要休养,我打算去他们老巢探探底,你们武功有限,一起去了反而不好。” 全乐生点头道:“好,那我回破庙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你这边事情办完可以去破庙寻我。” “我这一趟恐怕不会太快回来,我的马就劳烦几位武当的兄弟帮忙照看一下了。” “好说!”“吴兄一路小心!” 吴蕴走开几步后,徐怀梦微微撇嘴,小声嘀咕道:“反正是觉得我们武功差,被嫌弃了呗。” 吴蕴闻言微微皱眉,而后微一摇头,轻笑道:“徐师妹想多了,谢兄确实需要人照顾,而且你们人多一点就算遇上意外,也可以自保。” 背对着徐怀梦说完此话,便继续朝着一艘小船走去。 “哎呀,被听见了?”徐怀梦捂着脸,不敢再多说什么,上了马老老实实的跟着众人一齐离开。 吴蕴看了一眼地上死去多时的斗笠男子微叹一口气道:“还是死了,看来只能去他们说的那个岛看看了。” 吴蕴上了船后,便划着船继续顺着闽江往东飘,到了闽江的入海口时,就见到一个大岛慢慢从远方的海面出现在眼前。 吴蕴暗道:“躲得这么远,怪不得敢肆无忌惮的。”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眼前这个岛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这个岛屿叫琅岐岛,吴蕴在现实的也曾经去岛上旅游过,此时也可以叫“刘岐岛”。 刚刚那些倭寇在吴蕴审问下,说他们每日都是从这岛的东北侧结伴进入闽江,沿着江水在闽江行驶一段路而后分才开上岸、到达各处去劫掠百姓的。 他们躲得颇为隐蔽,加上自身警惕很高,因此过去一直不被人所知,况且吴蕴也心中也有些怀疑,此时的琅岐岛并没有太多人家,算是一个偏僻的岛屿。 住的大多也只是普通的渔民,并没有受到多少重视和开发,吴蕴快速划着船朝着岛屿靠近。 第一百一十章 圣水仪式 吴蕴划着船逐渐向着岛屿的岸边靠近,而后沿着岸划了一阵之后,就看见远处有几艘小船同样在沿着岛屿周围划着。 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些人的行船样式,和自己现在所乘坐的船差不多,都是同样类型的扁舟。 虽然看不清船上的人长什么样,不过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若说是渔夫的可能性都极低,很可能也是倭寇。 想到此处,吴蕴便远远吊在这几艘船之后,继续行驶了一段之后,发现自己的身后也逐渐有船跟着向同一方向行驶。 这下吴蕴心中更加笃定,这八成都是那些汇集起来的倭寇,吴蕴趁着夜色跟着这些人混入船队之中,竟然也无人怀疑。 在这些船队之中,还有少数的船上坐着一些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人,看上去和之前杀死的那个斗笠男子差不多。 想了想,吴蕴便将自己一直背在背上的斗笠也戴了起来,恰好吴蕴一身灰袍,在夜色之中看上去和这些人也极为相似。 直到船只靠岸之后,吴蕴走上岸,身子一动,瞬间就消失不见,吴蕴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是大雨中蒸发的一滴水珠般。 这些人停船上岸之后,就纷纷朝着一条小路汇聚,而后沿着小路进岛,这些人总数不多,不过数十人而已,吴蕴便悄声跟随他们进入岛屿。 穿过七拐八绕的林子,这些林中有一些潜伏的暗哨,能躲的自然是已经躲掉,躲不掉的便被吴蕴杀了。 今天自己这一行杀了二十多个倭寇,加上尸体并没有刻意掩埋,这些倭巢内的有心人,八成也会猜到可能有人已经混入倭巢。 林子之后就是一个营寨,这个营寨看起来就像偏僻的村庄一般,也有男女老少,只不过还住一些浪人而已。 这个营寨周围有木桩围成木墙,而营寨内的房子大多也是吊脚样式的,大大小小二十多栋这样的房子,其中还有一些孩童在营寨间嬉闹。 见到这些浪人回来后,这些孩童皆是跑过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若是见到认识的人便会开心的抱上去,而没看到认识的人,便失望的离开。 虽然听不懂他们所言,吴蕴看表情动作,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大致的意思。 至于那些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回来的也只有三人,加上营寨内的也只有不到十人,吴蕴敛息躲在寨外。 这些人只要一个,都能和谢居那样的人打成不分上下的局面,就算自己现在实力大进,也很难应对这些人的围攻。 这时,一个少女从营寨中一间最大的屋内走出,这少女穿着一身淡紫色衣服,面容秀雅,此时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道:“让所有人都集合。” 这少女一声令下,那些黑衣人皆是点头称是,而后开始让那些浪人们集合起来。 吴蕴见到此人,双目微缩,这人竟是之前在福州城外见到的那个女子,就当初见到时的那印象,吴蕴怎么也无法和这名紫衣少女联系到一起。 但是这张长的一模一样的脸,让吴蕴不得不相信起事实。 只见此时,营寨之内,那些浪人纷纷被集合到了营地中央,而那些原本还在玩耍的孩童和闲逛的人都已经被赶回屋中。 这些浪人此时都是一脸渴望的盯着那个少女,双眼狂热的令人望之生寒,极不正常。 那个少女一挥手,两名斗笠男子抬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缸走到少女身前,而后恭敬的拱手退立两侧。 这时那个少女从怀中取出一个乌黑色的小瓶子,在大缸中滴了一滴液体,这时,吴蕴发现那些浪人的目光皆是盯着水缸,眼神变得更加炽热了。 而后那个少女微一点头,便回到屋内,那两个黑衣人便开口道:“现在开始仪式。” 此话一出,那些浪人纷纷跪了下来,朝着少女的屋子方向叩拜,口中念着日语的口号,吴蕴仔细听了一下,似乎与林平之和自己说的内容差不多。 “天魔无相,万妙无方,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这些浪人连续念了三遍之后,又是一阵连续的叩拜才一一起身,这时,一名黑衣人道:“赐圣水!” 另一名黑衣人才拿出一金色的瓢子从大缸之中舀出,走到一名浪人身前,那名浪人立即跪下,双手手掌微微颤抖的并在一起举在身前。 那黑衣人将水倒入浪人的掌心,那个浪人面露狂喜的小心饮下,而后还将手掌舔了一遍,不舍的看了一眼滴落在地面上的几滴,面露一丝遗憾。 那黑衣人就一一将圣水分发给其余的浪人,那些浪人得到那一勺水后的表情皆是和最初那人一致,极为狂热。 吴蕴面色凝重,这应该就是西方魔教的人控制这些浪人的手段了。 分发完这些圣水之后,水缸之中还有不少剩下的水,被那几个黑衣人一人一口的轮流喝了干净。 见到此景,吴蕴微微摇头,只见这时,那名少女突然走出屋子,朝着寨子的一个方向走去,沿途见到她的人皆是极为恭敬的躬身让路。 吴蕴心中一动,立即在林中穿行的跟上,只见那个少女一路朝着寨子后走去,直到出了寨子的后门,而后顺着一条小路走进了林子。 看到这里,吴蕴微微皱眉,探查了一下四周之后,发现此处竟然没有暗哨,心下更加戒备。 悄无声息的跟着那个少女穿过林子后,只见那个少女走到一个山洞前说道:“姥姥,圣水仪式已经举行完毕。” 洞内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好,其他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姥姥,最近来了几个人,似乎是在调查我们的行踪,我们要不要把人收回来一些。” 那个沙哑的声音犹如含着一口老痰般难听的笑了几声,接着道:“是谁在调查?” 那个少女颔首道:“诸葛正我新收的五弟子,还有一些是武当冲虚道人的弟子和一个丐帮的人。” “诸葛正我和丐帮的也就算了,还有冲虚这个老东西怎么也开始管起这事了?” “姥姥有什么吩咐?” 那个沙哑的声音顿了顿,接着道:“那个诸葛正我的五弟子是叫吴蕴吧?” 少女点头道:“是,他的确叫吴蕴。” 那个沙哑的声音含怒说道:“又是这个小子,我文瀚师侄被他杀了,这件事情办完之后,他必须得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陈业的收获 吴蕴听到此处,心思一转:“李文瀚是这人的师侄?” 这时,那个少女回应道:“是,姥姥,今天我们派出去的人死了二十三个,其中还有一名是玄阶弟子。” 那道沙哑的声音说道:“那些个奴才,死就死了吧,你姐那边有消息吗?” “现在还没有,姥姥,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 “那让下边的人收敛一些,等到那边消息传来再动手。” 少女施了个万福道:“是,姥姥。” “还有,下次来的时候,别再把尾巴带进来。”那沙哑的声音说到此处,变得愈加阴森起来。 那少女一惊,四处张望一下之后,四下皆是鸦雀无声,就听见那个姥姥接着道:“行了,下去吧。” 少女才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施了个礼,离开此处,吴蕴微微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没想到是在诈他。 见那少女离开之后,吴蕴心中微微有些好奇,这姥姥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躲在山洞之中,不过就听其声音和刚刚那一诈来看,这人武功应该不高,要不也可能是受了重伤。 否则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姥姥肯定知道不少东西,吴蕴想到此处,心中一动。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距离那个倭寇营寨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于是身子一动,出现在洞口,只见洞口一块大石拦住去路。 仔细看了几眼之后,吴蕴微一摇头,这是断龙石,既然这个姥姥暂时没法抓住,看来只能从那个少女身上下手了。 吴蕴身随心动,没入黑夜之中。 “圣姑,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在北边的布置,全部毁了。”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冲到少女身前跪下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个少女脸色突变。 “北边的布置?”吴蕴心头一动。 突然间一阵尖利的哨声响起,从前方的密林小道中出现火光,这时山下冲上来一群黑衣捕快,都是六扇门的精锐。 吴蕴望着眼前这一幕,苦笑一声摇摇头,暗骂一声:“死胖子。” ...... 五天以前的上海,此时的上海隶属于松江府,位于松江府的东北部,虽然只是县城,却已经有了十万户人家,近四十万人口,经济发达,虽然只是县城,却已成为了重要的赋税之地。 陈业的老家就位于此处,陈业自南京回家之后,便成了家里的香饽饽,原本在现实还因为肥宅而不受待见,到了现在却变成了不少孩子心中的偶像。 在应天府任职,不到五个月成了捕快,听说还因为破了一宗大案子,马上就要晋升捕头了,这更是让不少人都有意上门提亲。 陈业也因此而头疼不已,虽然受欢迎的感觉很爽,但一想到要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的结婚,这根本不能接受,何况自己还喜欢林如镜呢。 还好陈业的父母的思维比较开明,主张自由恋爱,为了不给爹妈添麻烦,陈业天天往县衙跑,主动申请任务。 不过最近处于年前后,虽然也有不少事情,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早居然有人因为想象如果捡到五十两以后,该怎么分赃,在街头大吵大闹,最后打了起来。 陈业赶到现场的时候,以扰乱治安的罪名将两人都押回大牢关了一天。 但是今天下午,县城里突然多出了不少乞丐,这些都是丐帮弟子,陈业倒是认得出来,不过这些丐帮弟子跑到上海这么个县城来干什么,显然不太对劲。 无论自己如何打听,这些乞丐回答的都滴水不漏,对陈业不卑不亢的,有几人见陈业穿着官府,虽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却对着陈业打了个眼色。 陈业自然是看不懂什么意思,不过通过一下午的观察,陈业发现这些人似乎都在对码头一带极为在意,此时陈业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在夜色之中跟随着这些丐帮弟子。 上海的码头此时已经成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地方,只需要沿着入海口进入就能一路沿着长江深入大明各个重要的腹地。 因此上海的码头也常年鱼龙混杂,不少势力在此都有一些布局,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才能维持安全和平静。 谁也不敢做那个破坏平衡的人,一旦有一方势力独大,便会遭到联合的打压,同样的,如果有一方稍微经营不善,便会被吞的骨头都不剩。 所以这些丐帮弟子的到来,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暗中窥伺,即便丐帮的势力遍布大明各地,若是铁了心要插手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咬上一口。 却见这些丐帮弟子到了码头之后,纷纷朝着一处而去。 日升票号,原本叫做顺年票号,是本土的一家票号,遭受联合打压下都已经濒临破产,却在最近突然起死回生。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大股东,突然收购了票号,还改了个新名字叫日升票号,此后生意突然间就开始蒸蒸日上。 此时见这家票号被围,那些原本还在暗中窥伺的势力顿时就熄了声。 只见这些丐帮弟子突然拿着竹棍在地上敲了起来:“莲花落,莲花落,顺年来了个新东家,不知身份出手阔。改名日升有企图,一早放航把船过。” 一名小厮推开了门,在地上丢了一把铜钱,开始赶人道:“去去去,你们这些臭叫化拿了钱赶紧滚。” “莲花落,莲花落,边夷海寇不知羞...” “住口,你们这些叫化再不识好歹,我们便不客气了。” 这时,日升票号内走出一个女子,若是吴蕴在此,必然会大吃一惊,这女子的长相和吴蕴盯上的那个魔教女子长相一模一样。 只不过,此时这个女子却又多了一丝机灵,这个女子一走出来便说道:“你们这些乞丐,不好好去乞讨,跑到我这票号干什么?” 陈业心道:“这些丐帮弟子念的莲花落有点意思,这日升票号有问题,现在机会来了!” 立即快速走到票号门口,挺身而出道:“你们这些乞丐,跑到票号打扰人家干什么?” 见到陈业穿着一身捕快服,那些丐帮弟子拱手道:“官爷,我们拿了钱就走。” 说完此话,纷纷捡起地上的钱,离开票号,陈业对那个女子笑道:“姑娘就是日升票号大东家吧?” 那个女子施了个万福道:“小女子庄蓝,正是日升票号新来的大东家,见过官爷。” 陈业拱手道:“庄东家不用客气,我是刑部捕快,陈业。” “原来您就是陈业?久仰大名了,陈爷里边请。” 陈业憨憨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叨扰了。” ...... 三天前,同样夜色之下的上海县城,这两天陈业不断接近那个庄蓝,每天讨好这个少女,仿佛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 陈业甚至为了庄蓝不惜和父母大吵了一顿,那庄蓝似乎也在刻意的接近陈业,这就更遂了陈业心意,通过结合了最近和丐帮交接得到的一些消息。 如今已经是收网之时,见到庄蓝悄声靠近,陈业握住了刀柄,圆圆的脸上已经不见了憨笑和单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陈大哥,我来了。”庄蓝走到陈业身前,双眼柔和的看着陈业,犹如甜美的梦境一般。 突然,冰冷的刀刃却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庄蓝面露不解的看着陈业,陈业缓缓道:“梦该醒了,庄东家,庄使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威势 “什么庄使者,陈大哥,我怎么听不懂?”庄蓝的眼眶含着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破细腻白嫩的脸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西方魔教的庄使者,你满意我的答案吗?”陈业略有些肥的脸上,堆砌出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你不是..” “中了你的夺心大法?不,这是吴老大教的一招叫欲情故纵,若不是如此,我怎么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呢。”陈业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道。 “去死!”庄蓝的掌心变得通红,手指却变得乌黑一片,向着陈业拍来,陈业向后一滚,这时一道劲风响起。 “妖女看掌。”一个穿着破衣服的老乞丐突然出现,这老乞丐挂九个袋子,显然已经是丐帮的长老一级。 此时,这老乞丐的双掌气势刚猛无匹,和庄蓝一拍,轰的一声,庄蓝被震飞数丈落到地上。 这老乞丐一指点在庄蓝身上,庄蓝瞬间动弹不得,这时陈业才靠近说道:“多谢解风长老相助。” “不,倒是老夫要多谢陈差爷的相助,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将这贼子群人擒住。”解风笑道。 “你..你们..”庄蓝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业和眼前的解风,语气中微微有些颤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接近我?控制我?然后再让那些倭寇进入大明境内?想的倒是挺美好的。”陈业脸色带着笑意。 “可惜啊,可惜你们不知道的是,沟通的重要性。”陈业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 吴蕴的脸色变换了几下之后,微微松了口气,有些欣慰,也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打开飞鸽传书给陈业发去一条信息:“死胖子,瞒我瞒得很厉害嘛。” 这时,后山一阵轰隆的巨石声响起,吴蕴听见声音传来的方向,暗道一声不好,捡起一块石头冲那个少女身上一丢,而后立即转身朝着刚刚的洞穴冲去。 这时,那个山洞此时已经塌方,成了一个废墟。吴蕴微微一愣,这时,一声巨响轰的一声。 一个满头白发,脸上带着黑斑的老者从废墟中冲天而起,带着一股诡异的身影迅速向着吴蕴打来。 吴蕴顺势一倒,剑已出鞘,拜真剑法施展开来,平平无奇的一撩,风声卷动,长剑破空之势欲要将眼前这个老者刺死。 “你就是吴蕴吧?”这老者突然凭空向上一挪,虽然长着男相,声音沙哑,却是不男不女无法分辨。 “是又如何?”吴蕴轻笑一声道:“你这老妖怪是男是女?” “你杀了我的文翰,还敢讽刺我?”那个老者声音极为难听,犹如摩擦的金铁一般。 吴蕴冷笑一声:“原来凤阳那个又蠢又丑的老东西就是你口中的文翰啊?不过可惜,不是我杀的,是郭巨侠的弟子杀的,要不要找他报仇。” 吴蕴见这老者刚刚的气势,心知不是对手,于是便打算继续激将此人。 那老者一爪带起一阵劲风向吴蕴抓来,愤怒道:“你竟敢骂他?” “闭嘴,老东西,你长的比他还丑,我知道你胆子又小,不敢找郭巨侠的弟子报仇,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吴蕴不依不饶道。 “啊啊啊啊!”那老者身上的气势突然大增,双目变得血红,吴蕴不惊反喜:“这是用了什么禁术来临时提升实力。” 那个老者身影变得极为诡异,即便吴蕴已经将凤双飞的身法运至极限。 依旧“嗤”的一声,吴蕴身上被狠狠一下抓中,瞬间多了五道伤痕,吴蕴只觉得伤口之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老妖怪手上有毒。” 见那老者又是一爪抓来,吴蕴立即后撤,“嗤”又是一声划破,即便吴蕴的横练功夫已经修炼到了大成,依旧挡不住这老者的一爪。 此时,吴蕴身体内的半断锦真气却自动运转起来,修复着吴蕴的伤口,吴蕴感觉到体内真气的变化,立即运着真气向着老者杀去。 吴蕴心道:“这老妖怪肯定撑不了太久,只要挺过这一会应该就好了。” “叮”的一声,剑和爪向接,竟然发出一阵金铁之声,那老者怪叫一声,声音诡异的一动朝着吴蕴再次抓来。 吴蕴犹如脚底生根,双脚犹如有人紧紧的抓着一般,紧贴在地上,身子不可思议的原地一转,那老者声音极为难听的说道:“鸾凤分形?天禽老人是你什么人?” “关你屁事。”吴蕴笑着回应道,见那老者又是一爪袭来,吴蕴瞬间运起来凤双飞中的绝技凤凰于飞,犹如凤凰展翼一般突然跃起,身形犹如幻影一般分出二人,同时向那老者冲去。 那老者难听的笑了一声道:“嘿嘿,这招对我却不管用。” 而后突然向前一抓,嗤的一声,吴蕴的剑被一下抓中,吴蕴心道不好,瞬间向后撤去。 那老者心知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一手抓着吴蕴的剑,另一手比作剑指,突然直直刺向吴蕴的丹田要害。 吴蕴脸色大变,就要后撤,这老者的一指却是紧紧的跟着吴蕴的身体,顿时刺中吴蕴的丹田要害。 就是此时,吴蕴原本还巨变的脸色瞬间转为微笑,看着眼前的老者,此时这个老者长满黑斑的脸上原本还带着狰狞的笑容。 却在这时突然变的极为难看,想要抽身后撤,却死活无法抽离,只觉得自己的手指之间,一阵剧痛传来。 短短的一瞬间,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臂的骨骼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刺痛无比,立即松开抓着乌鞘剑的手,一爪抓向自己的右臂,将手臂齐肩撕开。 吴蕴岂能让他这么轻易撤走,老者抓着剑的手已经松开,吴蕴却还抓着剑柄,拜真剑法运起,衣袖无风鼓动,一剑带着风啸声刺向老者的心脏。 “啊!”那老者惨叫一声,后退倒地,挣扎的喘气道:“这是?” “绞丝劲。”吴蕴面带笑容,缓缓说道。 “呵呵呵,败的不怨啊,你得神候这等神功,呵呵呵,可恨。”那老者脸色变得暗红,接着道:“你中我这么多次焚心魔爪,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 “你有没有听说过半断锦?”吴蕴继续带着笑容道。 “小哥,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那老者脸色由暗红变得红紫。 吴蕴脸色一变,瞬间向后急撤,只见这老者衣服鼓胀起来,眼睛带着无尽的怨毒盯着吴蕴。 随后接连一阵如同豆子爆裂的声音响起,“砰”的一声,那老者犹如炸弹一般,突然全身爆裂,暗紫色的血肉炸的满天飞舞,落到地面、树上发出阵阵白烟。 “天魔解体大法?我擦。”吴蕴暗自庆幸一口,幸好自己躲得够快,否则就算是有半断锦在身,自己的下场也会凄惨无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夺功 此时,那个天魔解体大法爆炸的范围内,所有的生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污血沾染之处,尽是毒气,白烟升腾,树植枯萎。 吴蕴暗暗庆幸道:“若非自己学了绞丝劲,刚刚被那一戳,此时早就已经回复活点了。” 所幸乌鞘剑是钨金所铸,取了一块布将剑刃上的血擦拭干净后,发现拿块布也被腐蚀的成了黑色,吴蕴暗骂一声:这老妖怪练的毒功是把血液都练成硫酸了吗? 刚刚的动静不小,此时已有黑衣捕快赶到后山来了,见到这一地狼藉,皆是谨慎的举着刀剑将吴蕴围住,一人开口说道:“我劝阁下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们的计划已经没希望了。” 吴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的和那些西方魔教的教徒一样,于是取下斗笠道:“诸位,我是刑部吴蕴。” 说完这话,那名捕快凑近看了一眼,说道:“长的一样,但是你有文书吗?” 吴蕴轻笑一声,从包中取出文书递了过去,那名捕快扫了一眼后,这才一挥手收刀,拱手说道:“不知是吴大人,多有得罪。” “不知者不怪,你们是从哪边来的。” 那名黑衣捕快拱手道:“我们是奉朱邢总的口令,两天前从松江赶来的。” “松江?”吴蕴轻疑一声, 那名黑衣捕快说道:“正是松江,那边有个小捕快以一己之力说服朱邢总下了决定。” 说完此话,便带着人离开,吴蕴看着离开的众人,带着笑意轻轻摇头,这小捕快说的应该就是陈业了,至于朱邢总自然就是刑部老总朱月明。 陈业前些日子突然联系自己,提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原本吴蕴还以为陈业只是在查什么案子遇到了难题,但是联系刚刚那个少女突然提到的北边的布置,如今串起来一想才突然想通。 不过如今岛上的这一伙倭寇和魔教的人虽然已经被抓,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这些西方魔教的人在福州的目标现在还没有出现。 若只是为了吸引目光,根本不可能让冲虚道长派出谢居他们到福州来,其实吴蕴一开始也有了一些猜测,联想到郑和将在这个月末动身到南京做下西洋的准备。 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也和郑和有关,这一次下西洋的时间在吴蕴的印象中似乎极为短暂,只去了一年的时间。 吴蕴身形一动,一下跃入营寨,那个少女之前被吴蕴点中穴道,现在已经被两名黑衣捕快架了起来,正要往山下拖去。 吴蕴对着营寨中两名领头的黑衣捕头拱手道:“二位兄弟,别人我可以给你们,这个人我必须留下。” 说完,吴蕴一指那个少女,那两名捕头对视一眼,一名捕头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吴大人,我等知道您名声很大,但是还请别为难下官,这里的人我们必须全部带回去给朱邢总。” 吴蕴微微笑道:“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们,但是这个人必须让我先审上一审,否则你们绝无可能将其带走。” “这...”那个捕头脸上略有些为难之色,吴蕴面带笑容,接着道:“若是因你们耽误了案子,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这时,另一名捕头对其他几人打了个眼色,走出来说道:“好,那我们就给吴大人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无论吴大人审没审出东西,我们都必须将其带走。” “多谢几位了!”吴蕴微一拱手,身形一闪,将那少女带到后山那个洞窟附近的平台。 此时山洞已经塌方,成了一片废墟,那少女惊愕道:“姥姥他..” “他死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吴蕴开口说道。 那个少女脸上略有挣扎,而后开口说道:“我回答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那个少女说道:“回答完你的问题,念在之前的一面之缘,你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我不想进你们刑部的大牢。” 吴蕴闻言,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开口道:“可以,我答应你。” “好,吴大人爽快。”那个少女似松了口气般,开口说道。 “你是什么人?你口中那个所谓的姥姥又是谁?” 少女回答道:“我是罗刹教使者庄青,专门侍奉姥姥座下,姥姥是我们罗刹教的幻魔长老叶如。” 叶如这人自己没听说过,不过倒也正常,自己又不是全知全能,毕竟如今的无限乾坤世界的轨迹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了。 吴蕴微微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到这的目的是什么?” 庄青毫不犹豫的接着答道:“是为了罗刹牌。” 吴蕴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罗刹牌?” “不错,这是我们教内圣物,如今突然遗失,不久前,我们得到了线报说罗刹牌极可能在郑和的船队中,所以提前布置。” 吴蕴心头微动,这罗刹牌自己自然知道是什么,不过这事怎么和郑和扯上关系了,想到此处,吴蕴接着问道:“你们从哪得来的线索说罗刹牌在郑和船队中的?” 庄青轻声道:“这我也不知,我只是奉姥姥的命令行事,不过姥姥已死,你这问题只怕是个谜了。” 吴蕴接着道:“除了你这姥姥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还有我姐姐庄蓝,已经被姥姥派往上海进行布置,原本只待郑和船队从南京开拔,途径松江港、长乐港时,我们便可以将提前安插的人混入船队。” 吴蕴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那你们为什么要勾结日本人?” “那些人不过是替死鬼,原本姥姥打算让他们吸引你们的目光,事成之后再把事情推到这些人头上,等你们查到他们的时候,便已经全部毒发身亡断了线索。” 吴蕴点点头道:“有点意思,那你们打算怎么混进船队。” “北边的布置我不知道,不过这边的布置自然是在长乐的太平港,如今太平港内已经有大量我们的人手。” 吴蕴点头道:“最后两个问题,你们平时在哪联络?怎么区分你们魔教的人?” 这时,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吴蕴靠近庄青,庄青立即在吴蕴耳边低声道:“到了太平港...” 说完之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大人,你审完了吗?” 庄青急切的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吴蕴点点头,蕴含真气的一指点在庄青的眉心,庄青面带解脱之色:“谢...” 话音未落,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而死,这时吴蕴才说道:“这个妖女已经暴毙而死。” “什么!吴大人你...”树林中那两名黑衣捕头快速冲了出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庄青,怔怔道。 “二位兄弟,这是吴某的一点心意,这个魔教妖女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暴毙而死,对吧?”吴蕴取出几两银子给每人分了一点,开口说道。 那两名捕头互相对视一眼,吴蕴接着道:“这里就我们三人,我可不希望回去以后听到什么不该出现的言论。” 一人微一咬牙,开口说道:“是,这里的贼人我们已经全部带回去了,至于其他贼人,早就死了。” “就是,吴大人放心...”突然一道风声响起,这捕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出的剑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另一个捕头,而后倒地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那名捕头低头拱手道:“小人穆安,吴大人尽管放心,我的这位同僚和魔教妖女发生大战,牺牲而死,小人得吴大人相救才得以活命。” 吴蕴笑道:“穆安是吧,之后若有机会到京城来,我们一起喝酒吃饭。” 穆安点头道:“是,大人,请大人先行离开,小人处理一下现场就带人回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平港 吴蕴微微点头,消失在黑夜之中。 穆安微微叹了口气,对着地上那名捕头的尸体说道:“别怪哥哥我心狠,但是多了一人,我就少了一份功。 我还有家要养,你反正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你的死就当是哥哥我对你多年关照的一点回报。” 穆安说完此话,轻轻一抚,合上那名捕头不甘怒瞪的眼睛。 而后包裹里取出一小瓶白色的瓶子,洒在这名捕头身上,“滋”的一阵白烟升起,这捕头竟化为一滩血液,而后又在死去的庄青身上重施一遍。 等到二人都化作红色的血液之后,才回到营寨中,让人将营寨烧了以后才带着人离开。 躲在林中的吴蕴微一摇头,心道:“好一条毒蛇,这种人能用不能信,否则迟早坑死自己。” 见人已经逐渐离开,吴蕴也回到了来时的岸边,这才发现穆安竟然把所有的船只都带走了,难不成真以为自己已经走了,这下吴蕴也有些头大起来。 给全乐生发了一条信息说:“倭巢已经被刑部的人端了,我今晚可能暂时回不去了,你们到长乐太平港等我。” 而后看了一眼陈业发来的信息:“嘿嘿,吴老大,我厉害吧。” 吴蕴轻笑的摇摇头,运着八步赶蝉,打算到附近的村庄找地方住上一晚上。 赶了一会路,才发现这些渔村的村民都已经熄灯睡觉了,吴蕴无奈之下只好在渔村附近的一间小妈祖庙休息一晚了。 用火折子生了一堆火之后,吴蕴便坐在火堆旁,靠着墙壁闭目休息,同时体内的半断锦真气也在不断运转的修复着自己身上受的伤。 先前和叶如一战,自己身上受了不少伤,幸好有半断锦压制住了毒性,如今便是开始驱毒养伤。 天色微微发亮,一夜过去,吴蕴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这时吴蕴才起身换了一身衣服,这一身伤口如果不挡一下,到时候估计会吓到那些村民。 换好衣服之后,吴蕴便动身前往码头,途经渔村的时候,听村中有人大喊道:“大喜讯!天大的喜讯! 昨晚东北边的贼窝起了大火,今早有几个胆子大的过去一看,发现贼窝被烧了,那堆倭寇不知去向!我们可以放心出海捕鱼了!” “真的假的啊!” “真的!不信你去问问阿齐,他早上刚刚带人去看的。” 听到这话,那些村民都欢呼起来,前些日子被那会倭寇占了一地之后,每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允许渔民出海,怕有人报官走漏风声。 现在好了,贼窝被烧,倭寇逃了,终于可以放下心出海捕鱼。 吴蕴见到这一幕原本还很欣喜,到了这码头才发现,依旧没有渔民愿意出海。 无奈之下,吴蕴便找了个中年渔夫,取出一块碎银说道:“兄弟,我打算前往太平港,如果你愿意载我前去,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那中年渔夫看了看吴蕴手里价值二百文钱的碎银,略有些心动,却还是摇头道:“不行啊,这路上要是遇见倭寇不就完了吗。” 吴蕴笑道:“不可能遇见倭寇的,不是都听说了吗,那些倭寇都跑了。” “万一没跑呢?我们遇上了不就死路一条了。”那个中年渔夫依旧不愿意。 “你钱给我,我带你去。”这时候,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对吴蕴道。 吴蕴笑着说道:“好,你带我到太平港,这钱就是你的了。” 那个年轻人走到一艘小船边,拍了拍手上的灰说道:“好,兄弟上船吧,保证午时之前把你带到太平港。” “阿陈,你要是遇上倭寇出了事怎么办?”那个中年渔夫有些担心说道。 年轻人阿陈说道:“放心吧邦叔,倭寇都跑了还担心什么啊,这些日子在村里都憋疯了,正好我去给你们探探路啊。” “这..” “邦叔,你就放心吧!”阿陈扶吴蕴上了船后,将锚收起来,解开绳子,跃上船便出海了。 ...... “多谢小哥了!”吴蕴将碎银递给阿陈,而后又递了一些铜板才离开码头。 太平港,位于长乐西部,过去曾是春秋吴王与三国吴主孙权的造船基地。到了大明永乐朝时,每次下西洋之前,郑和的船队都会到此处等待到季风合适的时候才开洋出海。 数万校旗军食息补给于长乐,驻军在十洋街,使这座古老城镇更加繁荣,开店贸易,人云如集。 到了太平港之后,吴蕴才发现这个太平港有多么繁荣,各种不同的商铺云集,几乎各个来自不同地方的货品都能在这里找到相关的商铺。 吴蕴看了一圈之后,才走到一间酒楼等起了谢居他们,谢居自从昨日被送去养伤之后,经过了一夜的休养,虽然伤势依旧没好。 不过简单的赶路已经是没有问题了,而全乐生和自己约定的地点就是在这家酒楼,吴蕴进了酒楼之后就先找了地方坐下。 而后点了一些食物吃了起来,自己从今早起来以后就没有吃过东西了,此时已经饿得不行。 看到吃的一端上来就立即拿起筷子大吃起来,人一到饿了的时候,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好吃的,所以即便这些食物算不上什么美味,也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等了一会以后,吴蕴才看见全乐生从酒楼的门口走了进来,吴蕴立即挥手示意自己所在。 全乐生走进酒楼就见到坐在一楼的吴蕴,立即走了过来说道:“吴兄!” “先坐下吧,谢兄他们呢?”吴蕴看了看全乐生,开口问道。 “谢兄受了伤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法这么快赶到,我们先吃饭吧,饿死我了。”全乐生笑着道。 吴蕴笑着说道:“坐吧,想吃什么尽管点。” 而后吩咐小二添了一双筷子,全乐生点完几道小菜,才开口道:“我收到的最新消息,刑部六扇门的人押着一队人连夜乘船北上,就是你说的那件事吧?” 吴蕴点头道:“对,这和我一个朋友有关,那些人在北边布置的事情撞到我朋友手上,被他顺藤摸瓜查了不少东西。” 全乐生笑了笑说道:“这样的人难怪能和你成为朋友啊,不过既然倭寇老巢已经被端了,你让我们到太平港,难道这事还有什么好查的吗?” 吴蕴微微笑了笑,卖了个关子道:“一会人齐了再说,你先吃点东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做局 看着酒楼里熙熙攘攘的的人流,听着店小二时不时的吆喝声,还有酒楼内食客偶尔兴起的讨论道:“听说了吗?昨晚有一队官差押了一群倭人沿海北上了。” “你哪来的消息?可别是造谣,要挨板子的。” “真的,我兄弟的朋友在衙门当差,是他透露的。” “那感情好啊,这段日子被那些倭寇给弄的人心惶惶的,现在总算是平息了。” ...... 吴蕴听着这些话,微一摇头,心道:“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 这时,吴蕴突然心头一动,对还在吃饭的全乐生说道:“老全,你一会把你在这附近的丐帮兄弟都召集一下,让他们到处散播消息。” “啥消息?你尽管吩咐。”全乐生抓着一个鸡腿咬了一大口,漫不经心的说道。 吴蕴用了传音入密的方法说道:“你这样...” “我去,你想干嘛?”全乐生停下了吃鸡腿的动作,愣愣的盯着吴蕴。 吴蕴面带笑容道:“照做就是了,反正是好事。” “行,我可是豁出去了,你别坑我啊。”全乐生脸上有些激动,又抓起一个鸡腿就要出门。 “吃完再走也不迟啊。”吴蕴说道。 全乐生一手一个鸡腿,腋下夹着棍子,边走边道:“哎呀,事情重要。” 吴蕴看着全乐生离开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 在酒楼内又坐了好半晌,跑堂都已经收了碗筷,谢居一行人才珊珊来迟。 “老谢,这里。”看着谢居一行走进酒楼,吴蕴笑着打了个招呼。 谢居此时除了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之外,看上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居身后跟着纪珊、徐怀梦还有那几个武当的弟子,徐怀梦笑着和吴蕴说道:“吴大哥,好久不见。” “昨天不是刚见过吗。”吴蕴微微点头笑着回了一句,而后看向谢居,徐怀梦见吴蕴对自己又是不太理会,微微撇了下小嘴,偷偷做了个鬼脸。 毫无反应的吴蕴继续对谢居道:“老谢,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多亏纪师妹一直在身边照顾。”说完此话,还看冲身边的纪珊笑了笑,纪珊脸上一红说道:“都是应该的。” 这一下吴蕴就察觉到,谢居和这个纪珊似乎关系有一点变化。 悄悄对着谢居眨了眨眼,谢居脸上带笑,微微一挑眉毛以示回应。 吴蕴内心八卦道:“有点意思。” 这时,谢居说道:“老吴,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听路上到处在传,说是郑和的船队打算提前招一些水手。” 吴蕴笑了笑,正要说话,这时门外一声传来:“我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门口,全乐生面带笑容,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冲着谢居一行笑了笑,而后对吴蕴道:“老吴,事情办完了。” 吴蕴点点头说道:“好,辛苦你了。” “对了,老谢,现在还要麻烦你还有你的师弟师妹们帮我个忙。”吴蕴看向谢居道。 谢居虽然有些不解,还是笑道:“吴兄不必客气,有什么忙要我帮的,尽管说。” 吴蕴继续传音对谢居道:“你一会到码头...” 谢居瞪大了眼睛,低声道:“吴兄,原来那个消息..” “嘘,放心,出了事的话,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现在去给你们铺路。”吴蕴笑着说道。 谢居点头说道:“好,那吴兄快去快回,我们在码头准备一下等你消息。” 吴蕴微微点头,对全乐生道:“老全,你帮我去衣铺定制一套收身的黑衣。” “我哪来的钱啊?” 吴蕴丢出一粒碎银给全乐生道:“拿着。” “好嘞!” ...... 福州市舶司大堂内,此时有一名身穿官服的市舶司提举正皱着眉头,在堂上来回踱步,身边站着一名低着头不敢出声的吏目。 此时提举停下脚步厉声说道:“这谣言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 “下..下官不知。”吏目低着头,语气有些畏惧的说道。 提举有些愤怒道:“不知不知,就知道说不知,你这官到底怎么当的。” 吏目闻言,头似乎又低了一些。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差役说道:“大人,门外有人求见,说他是吴蕴,这是他的文书。” 提举接过文书看了一眼,立即道:“快把人请进来。” “是。”那差役小跑出去,片刻后就见到一个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年轻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吴蕴。 吴蕴拱手道:“提举大人,打扰了。” 提举也微微拱手道:“吴大人,不知到我这市舶司有什么事吗?” “提举大人正为谣言发愁吧?” 提举叹了口气,说道:“哎呀,正是,吴大人也听说这件事了?” “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提举瞪大眼睛,语气含怒说道:“什么?吴大人,你这是何故?出了问题可不仅仅是你要掉脑袋,我也要被牵连的。” 站在一边的吏目这才似松了口气般,只见吴蕴笑了笑,语气平和说道:“提举大人稍安勿躁,我奉神候密令查案。 如今倭寇虽然已去,却依旧还有余孽未清,如今太平港已经被渗透了个干净,所以事急从权,这件事提举大人若是配合好了,可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提举闻言,来回踱步了几下,而后想到吴蕴之前破过的几次大案,似下定决心般,咬牙道:“看在神候的面子上,吴大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吴蕴笑道:“不会为难大人的。” ...... 太平港十洋街,作为较为太平港内较为繁华一条街,因郑和每次下西洋前都会在这条街上驻扎,所以此处开着不少的船行,专门为船队下西洋时提供船工、水手。 大白天的,却有一家船行此时大门紧闭着,一名身穿锦服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皱眉对身边一个黑脸汉子道:“不可能,如今这只是传闻,以往都不会这么早就开始招人的。” “哎呀,大哥啊,消息不论真假的,我们也得派人去看看情况啊。” 中年男子闻言,说道:“那行,你派人去市舶司门口看看有没有相关的告示。” “好,我这就去。” 过了一个时辰,那个黑脸汉子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更年轻的男子,黑汉子面带笑容说道:“大哥,小七回来了,让他和你说吧。” 年轻男子说道:“大哥,我在市舶司门口看到告示了,有官印在,消息应该是真的。” 中年男子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奇怪了。” “哎呀,大哥啊,要是错过了,上头怪罪下来,我们都别想活命了。”黑脸汉子大声道。 中年男子继续摇头说道:“不行,还是不能轻举妄动,那些倭人刚刚被抓走,就传来这招人的消息,可疑至极,我们必须要等到上头的消息传来才行。” “哎呀,大哥啊,你要是不敢,那我可就让自己手下的兄弟去了。”黑脸汉子说完此话,推门走出院子。 中年男子微微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嚼了嚼口中的茶叶,而后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咬碎的茶叶渣,叹了口气,没头没脑自语道:“罢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咬饵 夜晚,长乐港此时已经变得安静下来,与白日的喧嚣不同,多了一分宁静。 吴蕴身穿黑衣,身材在收身的黑衣下显得更加强壮起来,头上戴着斗笠,笠檐微微下压,在屋檐上快速闪动,与黑夜融为一体。 这时,吴蕴身影一动,走到一家船行门口,轻轻敲了五次门,门内隐隐有声音传来:“船行,已经打烊了。” 吴蕴低声道:“可是梦里不会打烊。” “你到我们船行有什么事?” “我想找一条会千变万化的鱼。” 而后门内的门闩声微微响起,大门被打开了一道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吴蕴进入大门,院子内除了一些渔夫样貌的汉子外,还站着一个穿着锦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对着吴蕴微微拱手道:“神使,不知有什么吩咐。” 吴蕴微一点头说道:“姥姥有令,让你们几个船行的全部人手明天开始都去报名,姥姥已经让人做了内应,到时候只需让兄弟们在报名时统一说是五商船会的人即可。”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道:“斗胆问一句,姥姥说的全部人手包括我等在内吗?” “不错。” “可有凭证?” 吴蕴低笑一声,取出一枚铜板丢了过去道:“可以了吧?” 那中年男子并没有捡起铜板,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而是低下头拱手躬身回道:“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这所谓的凭证不过是故意诈上一下,若非吴蕴提前从庄青处得知了消息,也绝对想不到所谓的凭证就是烂大街的一枚铜板。 吴蕴走后,那名中年男子脸色变化,对周围几人人道:“神使说的,都听见了吧,各自回去报告你们的当家。” 那些汉子点头,纷纷走出院子,留下这中年男子站在院子中央,眼中似有一丝泪光,低声自语道:“青妹...” 而后仰头望了天空半晌,进入屋内,留下院内一地的空寂。 ...... 次日,船舶司门口不远处的一家铺子外,此时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听闻此次船队招人,特意前来报名的船行。 谢居此时穿着一身借来的官服,坐在一张桌子前,周围皆是穿着官府的武当弟子,正在维持着秩序。 从早上忙忙碌碌到了下午,队伍才排完,谢居伸了伸懒腰,拿着一本厚厚的本子道:“吴兄啊,你这可是累死我了。” 吴蕴看了一眼谢居的表情,笑道:“你今天早上不是还说当一天官很爽的吗?” “那我收回这句话好吧。”谢居甩了甩手,揉着肩膀道。 吴蕴翻了翻这本报名册,开口说道:“有几家船行报的是五商船会的?” 一边给谢居揉着肩膀的纪珊说道:“一共七家船行,我都记下了。” “行,既然已经咬饵了,今晚就可以拉钩了。”吴蕴笑了笑,对着谢居说道。 谢居面带笑容说道:“太好了,来这里这么久了,这事情终于要完成。” 吴蕴笑着对还在给谢居揉肩膀的纪珊道:“小纪,你去通知一下老全,让他的兄弟们准备一下,今晚就可以突袭这七家船行了。” “好的,吴大哥。”纪珊柔柔的答应一声点头离开。 吴蕴拍了拍谢居道:“老谢,好好照顾人家,别辜负人家的心意。” 谢居冲吴蕴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你说。”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徐怀梦低声嘟囔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气死我了..” “徐师妹,天气寒冷,要不要喝点热水?”一名武当弟子拿着一个碗凑过去说道。 徐怀梦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别烦我,一边待着去。” 那名武当弟子讪讪一笑,拿着碗坐到一边。 看到这一幕,吴蕴笑了笑,进入市舶司,此时市舶司内已经集合了不少连夜从各地调来的便衣捕快,两名身穿灰袍的男子对着吴蕴微微拱手道:“吴大人。” 这二人都是郭不敬的弟子,刚好在福建任职,就被吴蕴召集了过来,此时吴蕴拱手说道:“二位,今晚要辛苦一下了。” 其中一人笑道:“不辛苦,吴大人愿意让我们参与这等大事,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呢。” 另一人也点头道:“我们的师父一向和神候交好,都算自家兄弟,应该的。” ...... 夜幕降临,重归寂静的太平港此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多,似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脚步声,让不少原本在沉睡的人纷纷惊醒。 而后,脚步声一停,万籁俱寂,似乎刚刚的脚步声都是幻觉一般,突然间,“哒”的一声,似乎是竹竿、木棍一类的东西敲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着声音越来越响,只见窗外此时突然亮堂起来,似乎天空大亮一般。这一下那些百姓才知道这不是幻觉,纷纷起身想看看窗外是什么景象。 一阵锣鼓声响起,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出户!” 让那些百姓心头痒痒,却又不敢开窗,只好偷偷开了一条窗缝朝外望去,只见街上站着无数的乞丐,正围着一家船行,而其中还有捕快、道士,似乎什么人都有。 其实不止是这一家船行,那七家报了五商船会名字的船行此时都已经被重重包围,其中一家船行内,此时,那名锦服中年男子喝着茶,听着船行外的喧嚣声。 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黑脸汉子拿着单刀怒道:“大哥啊,我们被包围了,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淡然轻笑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这个结果不是很正常吗?” 黑脸汉子急道:“大哥,你...”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一眼身前的黑脸汉子,开口道:“老二啊,当初若不是你将青妹和蓝妹送到罗刹教,我们也许还在村里过着安稳的日子。” 黑脸汉子大声说道:“哎呀,大哥啊,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吗,若非如此,我们现在哪有这么有钱。” “呵呵,是啊,可惜,蓝妹死了也就算了,青妹也死了。”中年汉子低着头,嗤笑几声说道。 黑脸汉子瞪大了眼睛道:“青妹在姥姥那里怎么可能会死,她不是姥姥的..” 话音未落,中年汉子眼露寒光,手中的茶杯瞬间爆裂,抬手一挥,一片碎片瞬间从中年汉子的手中飞射刺向眼前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眼中似有不甘,却被这一小片碎片隔断了咽喉,鲜血溅射。 中年汉子看着那倒地的黑脸汉子,目露癫狂,低声道:“既然青妹死了,咱们兄弟几个都一起陪她走吧,嘿嘿嘿...嘿嘿...” 说完这话,中年汉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单刀冲出屋外。 ...... 船行的院子外,此时除了这一家之外,其他六家船行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一时间呼喊声大作,整个太平港似乎万家灯火都亮了起来,只是碍于官府的通告不敢开门。 此时,吴蕴对着身边谢居道开口道:“可以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其他几个船行搭把手。” 谢居此时已经重新恢复成了最初见面时的样子,背后背着长剑,腰间配着长刀,崭新的白色道袍,听到这话,点头道:“好,吴兄,一切小心。” 见谢居离去,吴蕴体内真气流动,身形一动,跃入院子中央,不过吴蕴此时却愣住了,看着院子内遍地的尸体,和站在眼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脸色带着一丝疯狂,说道:“青妹是你杀的吧?” 吴蕴没有否认,点头道:“不错,是我杀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变动 那中年男子惨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既然愿意帮你完成计划,杀死这些人,也有一个条件。” 吴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什么条件?” 中年男子闭着眼睛说道:“我死之后,将我和青妹葬在一起。” 吴蕴想到已经被穆安化作血水的庄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你。” 中年男子点头,双目通红充斥着战意,看着眼前的吴蕴。 而后怒号一声,身子宛若一阵狂风向吴蕴杀来。 他的刀不快,甚至算不上强,却带着死意和最后的绝然向吴蕴劈来,吴蕴知道,他是在求死。 吴蕴闭着眼睛,在刀锋还有一尺距离就落到身上时,吴蕴衣袖突然鼓动,同时握着剑柄的手动了,简简单单的抬剑,划出一道黑色弧线向着身前一刺。 “叮”的一声,刀落在吴蕴身上,犹如落在坚硬的石头上一般,向后弹飞出去。中年男子眼中含笑,喃喃道:“青妹,我来陪你了...” 吴蕴缓缓从中年男子的胸前抽出长剑,同时也似抽走他的力气一般,中年男子跪倒在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睛。 将剑擦拭干净后,吴蕴这才收剑而立,长叹一口气,自语道:“放心,你这愿望我会帮你完成的。” 在院子中站了一会之后,院门被撞开,看到一地的尸体和站在院子中的吴蕴,原本的喊杀声顿时停止。 吴蕴指着中年男子尸体对领头的一名捕头道:“这个人的尸体,麻烦兄弟派人用棺木装好,明日运到码头,我亲自去处理。” 那名捕头一愣,说道:“啊,这是反贼的尸体啊。” “照做就好。”吴蕴看了一眼那名捕头,那捕头连忙点头应承。 ...... 次日,吴蕴站在码头,对着不住感谢的市舶司提举道:“提举大人,恭喜了。” 提举笑着说道:“都是吴大人的功劳,吴大人这次立下这等大功,想来又要升官了。” 吴蕴笑了笑说道:“大人客气了。” 而后在谢居和全乐生身上拍一下,说道:“老谢,老全,还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 谢居笑道:“我们来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你一来这,三天就解决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若非有你们的帮助,这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完成。”吴蕴笑着对谢居和一边笑呵呵的全乐生说道。 全乐生笑着说道:“哎呀,厉害就厉害嘛,这么虚伪干什么。” 谢居点头道:“好了,这事情结束,我也要带着师弟师妹回武当了,有机会一定要来武当山坐坐啊。” 吴蕴连连点头,而后看向全乐生,全乐生也笑道:“别看我,我被派来本就是为了倭寇的事,现在倭寇都没了我也要回去和长老复命了。” 全乐生说完这话后大笑几声,走上船,吴蕴笑道:“行,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吴蕴看着远去的船只,似乎还能听见徐怀梦不停的碎碎念:“大猪蹄子..” 哭笑不得的吴蕴摸了摸鼻子,而后对着一边笑着站立的提举拱手道:“提举大人,有缘再见。” 而后在众多捕快的目光下,乘着小船,带着棺木离开了太平港。 ...... 半个月之后,福州城,吴蕴靠在摇椅上晃着椅子,拿着一个苹果嚼了起来,那日将中年男子葬在琅岐岛东北的贼窝废墟后山那个庄青死去的地方后。 吴蕴终于回到家,在家中享受了几天安静的日子。 只是江湖上又多了不少关于吴蕴的传说,吴蕴一时间名声大噪,开始有不少人开始管吴蕴叫起了神捕。 所以这两天经历了陈业、段连城等众多好友接连的“炮火轰炸”,吴蕴花了两天时间才把事情说清楚。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陈业那日破了松江府的案子后,已经成功晋升为捕头,而且还被刑部老总朱月明看中了,加入了六扇门。 此外,吴蕴便和刘欣每天在飞鸽传书中渡过,卿卿我我,偶尔有空的时候,还会指点一下上门求教问题的林平之。 ...... 在吴蕴家休息的这期间还发生了几件大事,是关于点金阁的。 当初吴蕴让钟离郁注意点金阁中的内奸,经历几次严查,成功揪出了十几个可疑人物,只要是被怀疑的对象通通都被逐出点金阁,其中不少都是原本的元升阁帮众。 在经过那一次内奸的事之后,点金阁收人不再像以往那样轻易就可以让人加入。 即便加入之后也会有一个很长时间的考察期,同时,点金阁也成功从钱帮撬墙角挖了几个传功师父,此后点金阁内部也一样可以学武了。 这看起来和一般的江湖帮派无二,却又因为多了一个可以即时沟通信息的帮会频道,反而比一般的江湖帮派更有优势。 点金阁的转型引起了不少其他玩家帮会的纷纷效仿,可没想到因此改变了系统规则,系统突然发生的变动,使得玩家的帮会一夜之间失去了帮会频道的功能。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的江湖频道也彻底消失,此后,玩家之间的沟通只剩下了好友间的飞鸽传书。 这件事的发生,让段连城再次和吴蕴探讨起“无限乾坤究竟是什么”的话题。 二人得出的相同结论便是:现在往后,玩家和npc只见的区别将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极有可能不分什么玩家和npc,这个世界也会变成一个另类的真实存在的世界。 ...... 想到此处,吴蕴打开了自己的信息面板看了一眼: 姓名:吴蕴 门派:刑部(八品巡抚:功绩) 师承:诸葛正我 帮派:点金阁(十大高手、掌剑) 性别:男 声望:扬名立万(神捕,备:摧山客、酷吏) 自己信息面板里的功绩虽然已经突破百万大关,成了八品巡抚,不过现在任命书还没到,所以吴蕴还宅在家中等着新的任书到来。 吴蕴心头琢磨道:“现在已经成功晋升八品,所以之后回京城的时候可以去训练营学一门新的内功了。” 想到这里,吴蕴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谢居用的刀剑绝技,自己有两世的经验在身,也许也可以尝试着自创一门武学。 这一想就越觉得可以,于是吴蕴从粘人的摇椅上起身,正要回房间想一下思路,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锣鼓之声,随后便是脚步声:“吴兄弟,圣旨来了!” 只见林平之快速跑进院子,对着吴蕴重复道:“圣旨啊!在门外,快出去接旨!” 吴蕴一愣,正要走出门,就见到门外一大堆人簇拥着中间一名钦差进入院子。 那名钦差一挥手,锣鼓之声随即停止。 吴蕴立即朝一边呆呆站着的林平之打了个眼色,同时跪下接旨。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启程 这也是吴蕴第一次接到圣旨,内心微微有些激动和忐忑,前世同时期的自己可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头,自然也不可能接到圣旨。 这时,那名钦差从身边一名衙役端着的檀木方盘中拿过圣旨,开口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俺听说这个吴蕴忒不错,几个月里破了三个大案,升他做个八品巡抚,麻溜的给俺进京上任。永乐十九年一月十二日。” 不愧是老朱家的圣旨,吴蕴内心虽然有些好笑,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笑意。 “领旨谢恩。”吴蕴肃穆的从钦差手中接过圣旨。 那名钦差立即扶起吴蕴说道:“吴大人,恭喜了,听说吴大人才入刑部半年不到,从杂役升为八品巡抚,如今又奉旨进京,前途无量啊。” 吴蕴在身上摸了摸,而后笑着抓着那名钦差的手道:“大人车马劳顿,辛苦了。” 一枚银子悄无声息的放到他的手中,那名钦差立即伸回手,有些畏惧的低声道:“吴大人,不敢收啊,您可是神捕。” 吴蕴立即明白,这也是自己的名声带来的作用,也不再强求,见那名钦差已经带着人往门外走,于是开口笑道:“是我唐突了,大人慢走。” “好,吴大人别送了,我这就回去复命了,告辞。”那钦差说完这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时,不少被刚刚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街坊邻居一见官差离开,顿时围了上来道:“阿蕴啊,你这是要去京城当大官了啊!” “就是啊,恭喜了啊!老吴头可是要发了。” “谁说不是呢,我就看他厉害得很…” 见人群短时间是散不开了,吴蕴立即从兜里取出一把铜钱给每人都分了一些,笑道:“各位都先回去吧。” “哎呀,阿蕴…” 吴蕴冲身后发愣的林平之打了个眼色,林平之立即拔出刀喝道:“还不快点退散,这可是吴大人。” 林平之这一喝,这些街坊邻居才似想起吴蕴身份一般,有些畏惧的纷纷退开。 吴蕴这才笑眯眯的道:“之后三天我在家摆十桌流水宴,欢迎各位前来啊。” 这时,原本在店里忙碌的吴展年和赵娴才闻讯而来,正好听见这话。 吴展年立即大声笑道:“三天不够,七天!各位街坊邻居尽管带上家小一块过来吃饭,哈哈哈。” …… 三天后,吴蕴背着包裹,牵着马走出巷子,这一次回家待了半个多月,已经算极为难得的长假了,现在元宵已经过完,也该动身了。 和送到巷子口的父母道了声别,父母脸上都面带笑容,吴蕴冲二人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和沿途赶来送行的百姓做了个团揖后,就上了马直奔城外。 这次倭寇被平息,虽然并不是吴蕴下令抓捕的,但也和吴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皆以为是吴蕴清剿了倭寇。 最后吴蕴发现解释不清,索性就不再解释了,太平港那事对刑部内部而言是剿灭了魔教反贼的大事,对于百姓而言反而影响不大。 和他们有直接关系的唯有倭寇做乱这一事,百姓突然间的热情也让吴蕴有些无所适从,所以便提前出发前往京城。 到了城外才见到林平之父子,本就不像江湖人的林震南经过了这么久的修养,已经和普通的富家员外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了。 林平之当了一段时间的捕快,原本有些奶油小生的脸蛋上也多了一些棱角,加上勤练武艺,身体健壮了不少,如今也显得英气勃发。 林震南笑道:“阿蕴,这段时间你指点了平儿不少经验,林叔也不知道怎么谢你,林叔做生意别的没有,钱倒是有不少,你拿着路上花,别和叔客气。” 而后从马车上取出一个布包就要递给吴蕴,吴蕴一看这一包东西,立即说道:“林叔,太多了,平之我一直当弟弟来看,别这么客气。” 林平之笑道:“哎呀,吴哥啊,你就收下吧,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一家早就死过几轮了。” 实在没办法,吴蕴只好打开布包,发现这是整整一包的银票,每一张都有五十两。 吴蕴吓了一跳,取出两张说道:“我就拿这些,不能再拿了。” 林震南又抓了一把就要往吴蕴身上塞,吴蕴后退几步说道:“再这样我可就直接走了啊。” 林震南这才作罢,从车上拿出一壶酒,一边的林平之斟满三杯之后,林震南笑道:“那林叔就祝你一路顺利,前程似锦。” 林平之也笑道:“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吴蕴笑着点头,随后三人一同饮尽,吴蕴才道:“林叔,平之,我这次离开,爹娘还需要你们关照一二。” 林平之拍了拍自己胸脯嘿嘿笑道:“放心吧!包我身上!”一边的林震南也点头道:“阿蕴,你就放心的去京城吧。” 吴蕴再次对着二人一拱手,上了马微微一夹马腹便快速离开。 ...... 春寒料峭,说的就是这种时节,凛冬已过,天气虽已经逐渐回暖,却依旧是凉风透骨。南方最常见的便是春季的小雨,淅淅沥沥遍布大地。 南京城南外的官道上,不少行人正撑着油伞走在官道两侧,这都是要到报恩寺烧香拜佛的香客。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踏”的踩着雨水而来,见着行人便放慢了速度,只见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头戴一顶草笠,穿着一身薄薄的青衫,奇怪的是青衫上却没有一点水渍,年轻的脸上棱角分明,剑眉虎目,英气勃发,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剑鞘通体乌黑,没有半点装饰。 不少人见了都不由联想到江湖儿女、英雄浪子的故事,这年轻人自然是吴蕴,此时吴蕴虽然奉旨进京,不过进京之前还要去城南小院收拾一点东西,顺便再见见几位朋友。 这一别,短时间之内怕是没法和他们见面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当初黄寻派赵一闲来七侠镇暗算自己的账还没算。 当初赵一闲自称被黄寻胁迫,这笔账都得算在黄寻头上。前些日子,让褚辛盯着这些人,可惜一直没抓到线索。 不过自当初帮会、江湖频道消失之后,终于露了马脚,想到此处,吴蕴脸上挂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黄寻啊黄寻,原本过去的事不想和你再计较的,可惜你偏偏要来招惹我。” 到了城南小院,吴蕴推开自家小院的大门,木门发出的嘎吱一声。 吴蕴一愣,只见小院中竟然已经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厨房隐隐有青白色的炊烟冒了起来。 吴蕴有些发愣的时候,厨房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垂在身后,穿着青罗衫搭在身上,显得愈发玲珑窈窕。 看见了吴蕴,白皙细嫩的鹅蛋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笑成了一对月牙,圆圆的小酒窝在脸颊两侧浮现,显得极为可爱。 “小欣,你怎么回来了?”吴蕴憨笑一声道。 刘欣笑道:“给你一个惊喜,你喜欢吗?” 吴蕴重重一点头说道:“喜欢!” “嘻嘻,喜欢就好。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吴蕴摘下草笠憨笑一声挠了挠头,走进厨房洗了个手,刘欣则忙忙碌碌的把饭菜端到桌上,简简单单的几道家常小菜,吴蕴却看的极有食欲。 吴蕴边吃边道:“真好吃!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会到的?” 刘欣撑着小脸,坐在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我当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啦,只不过把每顿饭都当作给你准备的,我就认真做啦。” 听见刘欣认真的语气,吴蕴微微一愣,而后郑重的说道:“谢谢。” “谢什么呢,你喜欢就好。” 这时,门外嘻嘻哈哈的走进一大群人,吴蕴笑着道:“你们都回来了啊?” 陈业挑着眉毛笑道:“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林如镜也笑着道:“要不是小欣拖着我说想见你,我还不愿意这么早回南京呢,你说怎么办?” 吴蕴看了一眼脸上有些羞红的刘欣,大笑道:“今晚云栖酒楼,我请客!” ...... 众人从云栖酒楼出来后,天空突然一声闷雷响起,惊的吴蕴身边的刘欣一缩身子,吴蕴赶忙安慰,片刻后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 将刘欣他们送回城南小院后,吴蕴特地让陈业单独留下,拍了拍陈业肩膀说道:“老陈,那件事就交给你了,今晚就开始动手,省的夜长梦多。” 陈业此时也不复原本的嬉皮笑脸,沉声道:“吴老大放心吧,交给我就好。” 吴蕴微一点头,陈业便戴上斗笠,踏出屋檐步入大雨之中,这一刻的空气中仿佛凝聚了无尽的肃杀之意。 看了看刘欣她们的院子,此时还没睡的二人似乎还在笑闹着,隐隐有娇笑声传来,吴蕴脸上带着笑容,双目温和。 这时,吴蕴接到了褚辛的飞鸽传书:“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地方见。” 这一瞬间,吴蕴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无形的气势,使得周身的雨水都被震成了白色的水雾。 吴蕴身影一动,没入倾盆而下的大雨之中,朝着南京城快速冲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别往昔 深夜,无月,大雨。 南京北城一片看似极为普通的宅邸区,豆大的雨水落在地面的石板上,打出“哗”的响声,这种恶劣的天气早就没有什么行人愿意出现在街上了。 数道闪电划破天际,天地刹那间亮了那么一瞬,此时的场景便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森寒,黑夜之中无数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手持兵刃,兵器在闪电的一瞬光亮之下散发着寒光。 这些黑衣人已将整个宅邸区团团包围起来,随之而来的几声闷雷,吓得不少躲在被窝中的孩子抖了一下。 若是将视角移动到南京城的上空,就会发现,不止这一处是如此,整个南京北城同样是这样情况的,还有八处。 此时吴蕴头戴斗笠,抱着肩膀,闭目靠在屋檐下。 突然间,吴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陈业发来的信息:“一律格杀。” 吴蕴伸了个懒腰,看向身边的褚辛,声音有些阴冷道:“老褚,可以动手了。” 褚辛微微点头,对着身边几人略一挥手,一阵哨声响起,而后便是由近及远的数声利啸划破长空。 这一瞬间,又是一声响雷,“轰”的一声整动南京,似乎地面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大雨之中,无数人踏着雨水冲进各个宅邸,惊醒无数睡梦中的人。 吴蕴看着眼前最大的这座宅邸,无数前世的回忆涌进心头,皆是和黄寻的回忆。 从相识,结义,十数年间一同游历天下,破案杀敌,共同进入京城面见皇帝。 再到最后的被暗算重生,画面最后定格在此时此刻。 望着夜空,吴蕴拍了拍腰间的酒壶低声自语道:“老黄啊,这样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既然有胆子勾结北元余孽,换来这句“一律格杀”的结果也怪不得别人。 吴蕴看了一眼身边那个黑色的人影,说道:“赵兄,我们走吧。” 那个黑色的人影没有任何言语,跃入宅邸的院门之内。 ...... 黄府,后院中一栋最大最精致的阁楼内,一名年轻男子正躺在松软的床塌上,这张床是用了珍贵的紫檀木所做,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让人闻了都有神凝气静之效。 再加上床头镶嵌的三枚安神玉,光是这样一张床在拍卖行就能拍出数千两的价格,何况这栋阁楼之内还摆着各式各样的珍稀陈设,可见主人究竟富裕到什么程度。 这时,一声剑鸣响起,这年轻男子顿时被惊醒,看着眼前这名戴着斗笠站在窗边的人,这人手持一柄乌黑色长剑,剑刃发出隐隐的暗金色光芒。 年轻男子心下一惊,就要起身,这一瞬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丹田之中的真气无论如何调动也是死气沉沉。 只听眼前这人说道:“黄寻,大明永乐十八年七月入职,同年八月加入元升阁,在元升阁解散后会见北元余孽阔拓莫日根,在其资助下重组元升阁,为其提供情报。” 黄寻脸色惨白,低声道:“你是吴蕴对吧?放了我,钱都给你。” 吴蕴继续说道:“同年十二月,将大明情报卖给北元,暗中结交安世耿,收买四大凶徒,意图趁皇帝迁都动乱之际,挑动大明内乱。” 听到此话,黄寻惨白的脸上溢出一丝冷汗道:“不可能,你是在诈我对吧?” 吴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道:“计划失败之后,仍旧居心叵测,以毒手郎君赵一闲之妹为质,胁迫赵一闲妄图加害朝廷命官。如今所有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可认罪?” 这时,黄寻似突然想明白什么一般,冷冷道:“不,不可能,你拿出证据。” “砰”的一声,阁楼下走上来一人说道:“呵呵,黄寻,你看看我是谁?” 黄寻脸色大变,说道:“赵一闲,你既然拿了我好处,为何还要背叛我?” 一身黑衣的赵一闲阴声说道:“好处?嘿嘿,那你倒是把我妹妹还我,她既然因你而死,你还有脸和我说什么好处。” “她那是自己寻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黄寻的语气有些激动,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滴落在床单上。 “够了,黄寻,事到如今,你也可以去死了。”吴蕴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黄寻靠在床榻上,淡淡道:“死?我是玩家,你怎么杀死我。” 吴蕴冷声说道:“呵,你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没听说过什么叫强制死亡么?” “强制死亡?”黄寻脸色不复平静,略有激动道。 “你和你的元升阁八大统领一齐勾结北元余孽,意图谋反,背叛大明,已是铁板钉钉的汉奸,如今刑总已经亲自下令将你们一律格杀,你还想复活?下辈子吧。” 黄寻面色惊恐道:“别,赵兄!吴兄!放我走吧,求你们了,我保证!从此离开大明,不再回来,我保证!” 赵一闲看了吴蕴一眼,而后负手背过身子望着阁楼外倾盆的大雨,没有任何言语。 吴蕴低着头,阴暗的帽檐下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没有放虎归山的习惯。” 说完此话,吴蕴轻轻抬剑刺向黄寻的心口,没有今天动地的绝技,也不是什么秘密绝学。 只是随意的一刺,黄寻面带痛苦,下一秒便被拔出的长剑刺入的咽喉。 黄寻的身上这一次没有再泛起白光,尸体也不再消失,缓缓靠在床塌上没有了呼吸,惨白的脸色和创口流出的猩红色血丝交织。 这一切都表明,他真的死了。 这一刻,吴蕴没有报仇的喜悦,也没有所谓的伤感,只是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从怀中取出之前备好的那壶酒,打开封口,轻轻倒在黄寻的床前,想起曾经说过要杀黄寻十次,而这一次也刚好是第十次,这或许是必然的巧合。 也在此时,吴蕴心中似放下了什么一般,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缓步走到赵一闲身边,轻轻拍了拍赵一闲的肩膀道:“赵兄,斯人已逝,还是早点放下吧。” 赵一闲已经不似当初在七侠镇刚见面时那如沐春风般的气质。 眼中多了一丝阴冷幽邃,所有见之的人都能感受到,这是个伤心人。 赵一闲微微点头,戴上草笠自顾自的朝着阁楼外走去。 边低声吟唱道:“往事萦怀难排遣,荒村沽酒慰愁烦。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 望着大雨之中赵一闲离去的背影,和雨声中幽幽传来的吟唱声,吴蕴心中也无端升起了一丝悲愁,原本还想找他买点十香软筋散,此时也没了半点想法。 这窗外的雷霆风雨,不知多少家庭会在这一夜被吹打的破散,也从这一夜开始,没有人再把这世界当作一场游戏,原来,玩家是也会死的。 ...... 清晨,雨已经停了,城南小院外,树枝上几只圆滚滚的麻雀正叽叽喳喳的叫着。 吴蕴的小院内,刘欣年前特地种下的迎春花被昨夜那场大雨打的七零八落,黄色的花瓣落了院子的墙边一地都是。 刘欣有些可惜道:“哎呀,昨晚那场雨下的真吓人,我和镜子被雷声吵得一晚上没睡好。” 打了口哈欠,喷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吴蕴伸着懒腰说道:“是啊,那场雨下的真大,可惜了这一院子的迎春花。” 刘欣笑嘻嘻的走到院子门口的一块空地旁边,说道:“没事,我再种一些就好啦,我想在这里种一棵桃树,等明年你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有桃子吃咯。” “好啊。”吴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刘欣蹦蹦跳跳的规划着这里要种什么,那里要种什么、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大喊道:“吃饭了啊!集合吃饭啦!” “来了来了!”吴蕴叫上刘欣来到陈业的院子,这一次回来的只有陈业和林如镜、刘欣、张玄还有他的阿琳几人。 段连城已经去了京城,宋仁德则是本身就在京城,所以并不用再刻意跑回南京。 陈业对着吴蕴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众人都坐下以后,吴蕴说道:“一会吃了饭,我可能就得去京城任职了,这次皇帝下了圣旨让我快点进京报备,所以我也不敢耽搁太久。” 陈业则开口说道:“现在我和镜子、小欣都已经是捕头了,最迟下个月开始也要进京了。” 张玄揽着身边的阿琳,面带笑容的说道:“嗯,到时候你们去京城吧,我就留在南京给你们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哪天回来了还有个地方住一住。” 这话一出,陈业、刘欣和林如镜三人都愣住了,他们三个是跟着张玄最久的,感情最深。 此时陈业有些犹豫道:“老张,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了?”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张玄笑道:“过去我没时间陪阿琳,现在我也不想做什么出人头地的大英雄,只想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 此时气氛有些沉默,张玄接着道:“老陈啊,你们几个现在也有能力了,不再像过去那么需要我来帮你们做任务过评定了,我也该过一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张...”陈业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吴蕴开口道:“好了,老张,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吧,以后休假的时候、或者改变心意了,随时可以来京城找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 阿琳和张玄甜蜜的对视一眼,说道:“对呀,反正我都听阿玄的,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他。” 这一下,众人才纷纷点头,陈业笑道:“好了吃饭吧,吃完饭吴老大就要出发了。” 第一百二十章 回京 南京城北的码头上,吴蕴抓着刘欣的手说道:“我这有个礼物一直想给你,一直给我忘了,现在就送你啦。” 吴蕴似变魔术般,手中突然多出一个簪子,簪子是银鎏金所铸,簪头嵌着一颗绿色的珠子,看着极为普通。 陈业吐槽道:“吴老大,你的审美有问题啊,搞了个这么丑的簪子。” “关你什么事,没见人家小欣欣笑得多开心。”林如镜回了一句。 刘欣笑得极为开心,吴蕴将簪子插在刘欣头上,这才接着道:“这珠子是一颗夜明珠,无意间得来的,我特地找了个手艺高超的工匠嵌在这簪子上。” 吴蕴这么一说,陈业当即改口道:“好看,太好看了,不愧是吴老大,审美就是好。”这前后言语的变化惹得众人一阵莞尔。 刘欣皱眉道:“以后别买这么贵的礼物给我了,知道不。” 虽然皱着眉,吴蕴却看出了刘欣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捏了捏刘欣的小脸蛋,惹得刘欣一阵锤胸。 笑闹一阵后,吴蕴这才正色道:“好啦,那我就出发了,你们早点到京城,我在京城买的那个宅子房间多的是,到时候你们来了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让人收拾一下。” 张玄这才找到机会开口道:“吴兄,那我就祝你一帆风顺。” 几人都一一道别后,陈业冲着几人打了个眼色,便转身作势要走。 刘欣这才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凑近几步,跳起来快速的在吴蕴脸颊重重一啄。 身后传来一阵“噫”“哎哟”的起哄声,刘欣脸蛋一红,运起轻功快速的跑开。 ...... 京城,由于迁都的原因,此时已经逐渐繁荣起来,每条大街上都多了不少新开设的商铺,逐渐有了皇朝首都的氛围。 日中坊,此时这里的房子已经被点金阁的高层给买了个干净,几乎可以说每一户都是点金阁自己人。 在日中坊每走几步都能碰到同帮会的朋友,点金阁规模现在越来越大,已经有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地帮众,同时也不再仅限于玩家,多了很多形形色色的npc。 对于钟离郁而言,玩家和npc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只要愿意交帮费的都是好帮众,而点金阁也逐渐洗白,转变为了合法的组织。 不用再像当初那样靠着抢地盘收保护费来赚钱,如今点金阁的收入主要依靠开遍全国各地的商铺。 原来他们家本是开钱庄的,如今在钟离郁的大力推动下,点金阁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票号。 ...... 吴府虽然很久无人住了,不过在钟离郁的重点关照下,已经有了不少丫鬟、家丁时常收拾打理,还为吴蕴请了护院和管家,可以说是事无巨细,考虑的不能再周到了。 因此,吴蕴回来时还和崭新的一样,除了门口的护卫一开始不认识自己外,可以说非常满意了。 如果可以点赞,吴蕴一定会给钟离郁点一万个赞,毕竟好老板人人都喜欢。 清晨,刚刚起床洗漱的吴蕴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是有人骂我还是有人在想我。” 这已经是吴蕴回到京城的第三天了,自回到京城,吴蕴就跑到顺天府新建的训练营把免费的混元功和铁布衫给学了。 过去是因为学了没什么用,毕竟那时候内功要来回切换,自己只需专攻一个横练十三太保即可,如今却不同了,系统升级后内功可以一齐使用,便可以学了来补充自身短板。 何况当日受谢居的刺激,吴蕴就开始一直想尝试自创武功,当然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有任何收获的,因此每天吴蕴下午都会往神侯府跑。 走出房间,吴蕴住的这一进院子中间是仿造江南园林所建,而且院子的每一个方向又分别都有一个小院。 吴蕴走到院子中央,大声喊道:“老段,下来吃饭,一会陪我打架。” 段连城也是在昨天得知吴蕴回来后才跑来住下的,原本都是住在点金阁安排的客栈内,现在有更好的地方住自然不会放过。 这时,段连城擦着汗从前一进院子的厅前走了过来,笑骂道:“嚷嚷什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天天睡懒觉啊。” 吴蕴面不改色道:“等我吃个饭,回头就揍你。” 段连城闻言,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忿忿道:“就你还揍我呢,昨天我那是一时失手,一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 无视段连城的嚷嚷声,吴蕴进入屋内,已经有丫鬟将早餐端了过来,都是常见的包子和红薯粥,三两下吃完两个包子后又连吃了两碗红薯粥,这才吃饱。 走到练功场,段连城此时已经开始练起了刀法,此时段连城的无鞘刀法已经用的极为纯熟了,只见一招一式间都是凶险无比的杀意。 吴蕴看了一会,见段连城冲自己一挑眉毛,笑着从练功场两侧取出一柄长剑说道:“小心了。” “先说好了啊,只切磋招式,点到即止。”段连城显然已经被吴蕴打出心理阴影,见吴蕴拿剑走过来,立即说道。 吴蕴笑着点头,二人都站定在练功场中,这时吴蕴身形一动,随意一剑向段连城刺去,段连城无鞘刀法展开,森然的杀意顿时扑面而来。 一柄长刀在段连城手中使得极为刚猛凶险,招招攻向吴蕴周身各处要害,这无鞘刀法是一门以攻代守的武功。 是诸葛神候年轻时受韦青青青的点拨后,历经多年经验整合所创,一共八十二路,与之同时创立的便是越路剑法,不过吴蕴并没有学。 不过吴蕴前世学过不少武功,其中单是剑法一门,除了拜真剑法之外,还学过青龙剑法、越女剑法、轻鸣剑法等等,所以实际并不缺少武功。 这些剑法各有各的特点,不过吴蕴虽然学过,也掌握了这些武功,却因过去的系统所限,也许有过巧用,并没有真正达到随机应变融会贯通之境。 此时在段连城的刀势紧逼之下,在限制了招式的条件下,不得不随机应变,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吴蕴用各种方式施展出来。 只听吴蕴的长剑发出阵阵轻鸣,段连城好奇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没见过。” “你要是见过的话,那我也太没牌面了。” 段连城嗤笑一声道:“不说拉倒,谁稀罕,看刀。” 一刀迅猛无匹的向吴蕴腰间要害砍来,吴蕴向后一闪,段连城刀法瞬息而变,一步踏前刀锋翻转,双手持刀再次一刀劈来。 这时,屋檐上突然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小五,进步弹反,刺他咽喉。” “好!”吴蕴点头,将段连城刀锋一弹,而后直刺段连城咽喉。 这一下变招逼的段连城倒退几步,无奈回头对着楼上的人说道:“冷师兄,你来了啊。” 楼上这人生的绿发碧眼,剑眉朗目,双手抱着肩膀站在屋檐一角,正是冷血。 不过他有一个习惯,只要他还可以站的时候决不会坐着,能走的时候他绝不站着,他认为走路是一种更大的歇息。 此时冷血略显冷峻的脸上却是面带温暖的笑容,对着练功场上的二人道:“走吧,世叔正要找你们。” 说完这话,而后便身子一闪消失在了屋檐上。 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立即跑房间换好正装,一同赶往神侯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鸿一现 京城新建的神侯府位于皇城东南侧,处于南熏坊中,一街之隔的就是翰林院。 再不远处就是中央官署,中央官署就坐落着六部、宗人府、鸿胪寺、钦天监以及太医院等等重要的府邸。 此时神侯府内,不像中央官署的各部那般喧闹景象,庭院花圃幽雅清静,丫环家仆在府中悠然穿梭,府门几个精神焕发的家丁,立于门侧。 而诸葛神侯正坐在府中大堂的主位,一身素色宽白袍,面色平和,冷血负手站在一边,同样在大堂中的还有无情、铁手、追命,这等所有人齐聚一堂的时候,显然是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时,诸葛神候说道:“你早上过去以后,有什么看法吗?” 冷血语气平淡的说道:“变化有余,有些过于拘泥形式。” 诸葛神侯微微点头,这时门外走进两人,正是快速赶来的吴蕴和段连城,此时二人皆穿着正装前来,走到神候面前齐齐拱手说道:“世叔!” 诸葛神侯微微摆手道:“其实呢,这次叫你们来也是有事要做。” 二人精神一震,站在原地仔细听神候接着道:“前段时间,南京有一个江湖帮派涉嫌勾结北元,被吴蕴带人剿灭了。” 说到此处,看了吴蕴一眼,吴蕴微微点头,而后神候继续沉声说道:“昨夜,顺天府内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死者是一个叫博日格德的蒙古商人,五年前来到京城经商定居。” 这时,诸葛神侯若有深意的看了吴蕴一眼,这一刻吴蕴似想到什么一般,眼神一亮说道:“是他...阔拓莫日根?” 见诸葛神侯微微点头,吴蕴心下一沉。 此时铁手沉声开口道:“阔拓莫日根的尸体上只有一个极小的圆形创口,世叔亲自去顺天府衙看时,却认定是伤心小箭造成的创口。” “而汉王府的暗线传来消息,天下第七已经在十天前离开了汉王府,一路北上。” 吴蕴开口道:“难道是天下第七所杀?” 无情摇头说道:“不,天下第七虽然也会伤心小箭,却没练到这种境界,有可能练到这种境界的还有两人。” 追命坐在椅子上,朗声说道:“一个是王小石,不过显然不可能是他,他做不出这种事,至于另一个...” “另一个...”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惊色,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元十三限。” 诸葛神侯平淡的说道:“也只有元十三限了,当年元神府那一战,他虽说死在王小石手中,但他有山字经在身,也极有可能未曾真正死去。” “若是之前都只是猜测他可能没死,那昨夜那具尸体便把猜测变成了事实。”无情神色凝重,这样一个“杀不死”的人,还极可能是对手,无论换做谁,心中都会这般凝重。 诸葛神候微微摇头,而后说道:“不必如此担心,根据铁手之前得出的结论,这元十三限应该是投效北元才对,但他现在杀了阔拓莫日根,或许这事另有隐情。” 众人闻言,皆缓缓点头,这时神候接着道:“无论他有何目的,决不能放任这样一个人物留在京城,正好之前买了一个棋盘,可以拿出来用了。” 诸葛神候的语末似乎别有深意一般,看了众人一眼。 “是!” “无情,这件事交给你来全权负责,我希望尽快解决。”神候说完此话,微一摆手而后陷入沉默,目露追忆之色。 众人见状,便无声退出大堂。 神侯府中另一间大厅内,无情对着众人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朱月明和郭不敬都是知情的。” 这时,无情面色凝重的看向吴蕴道:“你一会亲自去一趟金风细雨楼,将此事通知戚少商,让他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好。”吴蕴拱手点头,再次看向无情。 只见这时无情看向段连城道:“你去顺天府,找朱月明和郭不敬,告诉他们之前没下完的棋局,现在要继续。” “是,大师兄。”段连城点头应道。 只见无情再次看向铁手道:“当初你让陆小凤和鹰眼老七到乐安调查汉王,后来鹰眼老七回了十二连环坞,陆小凤如今在哪?” 铁手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温和道:“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事情结束后他就去了武当山,怎么了?” 沉默一会后,无情缓缓说道:“据我猜测,来人既然是元十三限,他隐匿多年,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京城,不过想来此次前来应该不是敌人,正好你提到天下第七。” 无情面容平淡,却隐隐藏着一丝杀机:“有人要他死。” 铁手目光微沉,点头道:“我明白了。” 众人皆微微点头,而后无情留下追命和冷血,吴蕴和段连城还有铁手便出了神侯府各自散去。 ...... 两天后,傍晚,天气依旧清冷,冻的人心中都有些生寒。 京城外,官道上一阵马蹄声传来,马蹄声极有节奏,“踏踏”“踏踏”,踩在青色的石板上极为清脆。 官道上空空荡荡,本应该是傍晚的时间,却不见任何行人。 这种事情放在一国首都,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这是事实,一人一马走在空旷的官道,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发自内心觉得这件事极为合理。 突然间,马蹄声戛然而止,空气似乎都随之凝聚不动。 一个身穿暗红色衣袍的男子站在马前,挡住了去路,他腰间配着一柄乌黑色长剑,握着剑柄,气势凝重,如同一座挡在路上的山。 “你是谁?”马背上坐着一个年轻人,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傲,狂傲。 吴蕴:“这不重要。” 年轻人双眼似目空一切,看着吴蕴身后的城门:“给你一息时间,让开。” 吴蕴冷笑:“天下第七,果真狂妄之极,不过你不该来的。” 天下第七有些不耐:“天下没有我不该去的地方。” 吴蕴握着剑柄的手紧了一分:“但你今天必须死。” “呵。”天下第七双目瞬间冷了下来,一拳,带着怨恨,很快,极快,向吴蕴打来。 剑鸣声响起,吴蕴衣袍鼓荡,周身凭空升起一阵寒风。 长剑利啸,刺向天下第七,吴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施展出这样的一剑,至少前世、过往自己从来没有一剑能达到这个境界。 气势无匹,凝聚全身真气,仿佛能刺破空间。 一声爆裂的空气声响起,剑锋带着一阵迅风冲着天下第七刺去。 “有意思。”天下第七身子突然一变,凌空一转,一脚向吴蕴踢来。 而后便紧跟着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连绵不断。 每一脚的角度都极为诡异,极为迅捷,不可捕捉、无法预判,刁钻阴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下第七之死 吴蕴身子犹如鬼魅一般,快速腾转,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吴蕴数不清自己中了几招。 身上多了无数的印子,吴蕴却似没有受伤一般。 吴蕴冷笑道:“就这样,还自称天下第七。” 体内的半断锦真气疯狂的压制着身上的伤势,这只是压制,并没有真正修复,只要能将其临时压制住,就已经足够了。 吴蕴这句话似一根戳人的针,刺向天下第七的心口,天下第七怒吼一声。 手脚并用,齐齐向吴蕴疯狂的攻来。 轻笑一声,吴蕴的剑更快、更狠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攻击着同一处——天下第七的鼻子。 天下第七早年鼻子受过伤,此后便成了阴影,鼻子便是他唯一的罩门。 吴蕴一刺。 天下第七向后一闪。 再刺。 再闪。 ... “你有完没完。”天下第七似被踩中尾巴的老鼠,压抑不住的愤恨。 吴蕴面露平淡道:“没完。” 天下第七突然招法一变,一指朝着吴蕴攻来:“这是你逼我的。” 这是伤心小箭中的“指箭”,吴蕴如临大敌,迅速后撤。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拳、一掌,身上的每一处都似乎变成了道道利箭,不断的袭向吴蕴。 一声利啸响起,一人突然出现在天下第七的身后。 是段连城,段连城举着长刀,他的刀凝聚着无穷的寒气,杀意汹涌。 天下第七身形扭转,再次一指朝着段连城而去。 段连城宛若未见,刀更快、更狠了,本就是以攻代守的刀法,此时在段连城的施展下愈发狠厉无比。 “疯子。”天下第七惊了,他很强,也爱财、爱名,但是最爱的还是命。 狂妄,但并不是白痴。 迅速向着旁边一躲,这时,一道风声响起,气势磅礴的掌风带着破空声袭来。 天下第七立即运转真气一挡,看着眼前这人。 这是个中年男子,他只是抱肩站在那里,就已经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凶兽,双眼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心生波澜。 天下第七目露仇怨,缓缓道:“郭不敬...你们今天究竟来了多少人。” “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点。”身后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天下第七头皮发麻,转身看去,一名白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一只衣袖空荡荡的,身形甚是孤寞。 看起来年青、俊秀,但脸上的风霜,已使他令人感到岁月的遗憾、深情的余恨。他不疾不徐,信步走来,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的,但身姿却流露出一种疲乏与无依。 “金风细雨楼,龙头,戚少商。”天下第七一句一顿,咬牙切齿的念道,但却又似多了一丝颓然,站在原地。 戚少商就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天下第七,良久后才说道:“你来京城,就是为了杀我?” 天下第七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后才道:“你们动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杀我?” 这时,吴蕴没有任何情感的说道:“天下第七,你错就错在,不该掺和皇帝的家事。” “那道密令..”天下第七脸色一变,定定的看着吴蕴。 这时官道周围突然多了四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是无情的三剑一刀童,一直跟着无情左右。 此时这四人都抬着一个轿子,轿子极为精巧,似乎暗藏无数机括。 四人将轿子放在官道上后,便听见轿子内的人温和声音说道:“那道密令,是我让人发给你的。” “无情?你下的好一盘大棋?”天下第七突然心生绝望,自己今日已然是必死无疑了。 天下第七面色略有些苍白,看着这个轿子。 轿子内响起几声机括,无情推着轮椅缓缓出了轿子,一名剑童立即走到身后为他推着轮椅。 此时无情才接着道:“今天这一局,不是为你而下的。” 天下第七闻言,低笑一声说道:“不是为我而下?呵呵呵,呵呵..” “我想,这个人,你一定不想见他,但是他却很想见你。”无情突然抬眼,看向天下第七。 天下第七目光闪动,随即脸上巨变,有些惶恐。 倒退几步,而后似乎拼了命的用尽平生所学的轻功一般,疯狂的想要逃离此处。 仿佛马上就要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他的逃的极快,极快。 快到就连吴蕴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出奇诡异的是,在场的人却无人去阻拦他。 似乎就要这么放任他逃离一般。 突然间,空气中突然刮过一道风声,极为细微。 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射向疯狂逃离的天下第七。 远处的天下第七突然落地,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砰”的响声。 天下第七知道,自己身上中的是伤心小箭,果然是那个人。 那个自己今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于是拼了命的想要挣扎起身,再次逃离。 又是一箭射来,无形的箭,刺入天下第七的腿上,让他无法再次起身。 天下第七惶恐回头,看向那个人。 日暮下,一个老人,在朱月明的搀扶下,缓缓从京城的城门方向走了过来。 在场的众人皆让出了一条路,给这个老人。 他的眼睛蒙着一块布,布下的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看得出来,当初这一刀将他伤的极重,不是脸上的伤,而是心上的伤。 一只袖子空空荡荡,垂在那里,在风中微微摇晃,另一只手臂的手掌上,也断了几根指头。 他的脚步不快,甚至有些蹒跚。在天下第七心中,一步一步却如同地震一般,重重的他无法呼吸,只能重重的喘息。 这看起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瞎眼断手、风烛残年的残废老头,可是知道他身份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元十三限。 他原本并不叫元十三限,十三是世人给他加上去的,因为他有十三种绝世武功,每一种武功都是敌人的一大限。 “师父..师尊,徒弟知罪了,徒弟知罪了。” 元十三限宛若未闻,在朱月明的搀扶下继续朝着天下第七走去。 天下第七的眼中带着恐惧,嘴角微动,这是在施展自在门的秘法,蚁语传声。 吴蕴听见耳中天下第七的声音:“帮帮我,放我走,伤心小箭、山字经、忍辱神功,你想学什么我都给你。” 而后看了段连城一眼,之间段连城也同样看向自己,显然天下第七也在诱惑着他。 却听段连城微微摇头,吴蕴心下了然,不再理会瘫在地上的天下第七,天下第七见二人神情,心生绝望,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你师父,所以我杀你是无需理由。”元十三限的声音低沉,如同扯着嗓子一般沙哑的说道,脚步依旧缓慢的走着。 天下第七突然一拍地面,目露怨毒之色,一拳向着元十三限打去。 这一拳极快,极狠,即便是吴蕴自诩如今内功大成,若是挨上这一拳也是必死无疑。 元十三限只是轻轻抬起仅剩的一只手,伸出一指,这一指平淡无奇,宛若无力。 偏偏就是这一指,无形的箭气洞穿了天下第七的额头,天下第七瞬间如同失去力气的皮球。 重重砸在地上,双眼的怨恨和神采逐渐消散,失去了生机。 曾经搅动风云的一代人物,就这么死了,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一波三折的情节。 天下第七死去,对于元十三限而言,似乎没有让他心生任何波澜,缓缓道:“多谢诸位了。” 这时,无情开口说道:“世叔说,他想见见你。” 元十三限微微点头,喑哑道:“那就见一见吧,只不过我如今的状态,只怕会让他失望。” 无情对着朱月明、戚少商、郭不敬等人皆是拱手道:“这些日子,多谢几位鼎力配合。” 三人也不敢托大,俱是回了一揖,而后各自散去。 三人离开之后,无情对着吴蕴和段连城打了个眼色,而后上了轿子,四童子便抬着轿子朝着管道旁的一座山上走去。 吴蕴和段连城在无情打了个眼色后,立即走到元十三限左右,搀扶着元十三限,跟在无情的轿子后走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山字经 林中,除了几声轻微的鸟叫之外,众人皆是无声走着。 只剩下踏在石板的落叶上,沙沙、沙沙的步行声。 吴蕴体内的劲气涌动,虽然表情看着极为平淡,但半断锦的真气确实在一直压抑着先前天下第七留下的伤势。 天下第七用的自创的愁极拳集仇极掌、恨极拳于一体。 说没受伤,自然不可能,只是吴蕴凭借着自身大成的横练功夫和半断锦的强大修复能力来压制着。 虽然只是走了几步路,就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这一情况让另一侧的段连城已经发觉不对,欲言又止的看了吴蕴几眼。 吴蕴只是微微摇头,只要再撑上一会,就能逐渐恢复了,这半断锦功效就是伤得愈重治得愈快。 这时,就听身边的元十三限声音喑哑,缓缓说道:“仇极掌、恨极拳是我所创,再由文雪岸合为一体,威力更大。你不及时疗伤,一路强撑,到了山顶就必死无疑。” 听元十三限说完此话,吴蕴面色一暗,不再言语。 一边的段连城也开口道:“老吴,你还是先停下疗伤吧,别强撑了。” 吴蕴置若罔闻,体内的真气运转的更快了,依旧强撑着伤势向山上走着。 这一刻,全身的真气,似乎都在身体的伤势之下逐渐融合、运转,修复着五脏六腑。 吴蕴双脚打颤,浑身也在微微发抖,极痛、痛彻心扉的痛。 之前在战斗的状态还好,此刻真气开始疗伤起来,仿佛全身上下,被天下第七打过的地方,肌肉都如同来回撕裂缝合一般的痛苦。 不知何时,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浑身已经湿透,滴落在地上。 元十三限似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还要强撑吗?” 吴蕴自顾自的搀着元十三限继续走着。 段连城传音道:“你还是先疗伤吧,你中了天下第七那么多招,能撑这么久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世叔不会说什么的。” 吴蕴看向段连城,见他一脸真挚,却依旧摇摇头。 段连城见此,也不再多劝,吴蕴固执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此时的吴蕴每走一步,都如同在对战平生大敌,极为艰巨,头脑都在微微发昏。 ...... 体内混乱的真气快速搅动着,这一刻,原本所学的那么多内功似乎也成了推波助澜的累赘。 经脉仿佛要裂开一般。 吴蕴身体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只要再走一步就必须要坐下疗伤了。 ...... 这时,吴蕴突然精神一震,脑海之中仿佛发生了翻江倒海的大地震一般。 “...无法为法,无限为限...山是山,观之以常...山不是山,观之以无常...山就是山,实是虚,虚是实,意在言外,得自己体悟。” 元十三限的嘴角微动,声音似有异样的魔力一般,传入吴蕴的耳朵里。 吴蕴双眼大亮,这是...山字经! 这山字经,本是毒步天下温蛇所着,自称找到毒力和功法的配合与运用,二合为一,天人合一了,之后落入三鞭道人手中,经过三鞭道人的参悟和演练。 到了元十三限从三鞭道人手中得来的篡改版本,却又能将错就错,反而练成神功, 三鞭道人曾经数次被无情所杀,却因为练了山字经每次都能复活,而且每次复活都比之前更加厉害。 元十三限当初在元神府一战死后,如今却再次复活,十之八九也是因为山字经。 这样的绝学落入自己手中,吴蕴内心大震,却见元十三限嘴角带笑,再次无声念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念给吴蕴的,吴蕴看了一眼身边的段连城。 段连城同样双目发光,见吴蕴看来,微一点头。 吴蕴心下了然,而后运转山字经,体内的伤势都在迅速变化。 这种奇功带来的效果极为骇人。 这一刻,吴蕴的伤势似乎都在迅速恶化,而后快速的修复。 或者说不是修复,而是吴蕴的身体状态在逆转,朝着受伤之前的状态逆转。 而后返回了和天下第七战斗之前的状态。 这就是山字经么?吴蕴默默感悟这身体的奇异变化。 这一变化也让段连城察觉了,段连城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看向吴蕴,原本脸色有些惨白的吴蕴,此刻竟然重新恢复了血色。 就连身子都不再颤抖了。 元十三限似乎也察觉到了,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走吧,别让我那位师兄等太久了。” 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迅速加快速度,托着元十三限冲上山顶。 ...... 山顶是一块平台,平台不大,天下四大名捕都已经齐聚在此,此外就是无情座下的四童子。 这个平台的中央是一个亭子,一个素衣宽袍的老者坐在亭子中间,在他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白须光头老者,穿着僧衣。 吴蕴和段连城带着元十三限赶到此处,带到亭子中间后扶着其坐了下来,而后才退出亭子,站在平台上。 元十三限虽然蒙着眼睛,却能听见呼吸声,缓缓说道:“今天来了不少人啊。” 诸葛神侯轻笑一声:“你知道今天还有谁来了?” 元十三限沉默了,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沉默而凝结,而后听他说道:“大师兄,你也来了。” “世上只有懒残,再无叶哀禅。”那老者看了元十三限一眼,双目略有复杂之色,而后缓缓说道。 “懒残大师是特地来见我的么?见我这个又瞎又残,不人不鬼的老东西。” 懒残大师闭目不答,低念了一声佛号。 这时,诸葛神候说道:“你今天回京城,是为了天下第七?” “我回这里是来还债和收债的,杀他只是顺手。” 诸葛神侯沉默,而后开口:“顺手杀他?何为还债,何为收债。” “当年一战,我受了重创,本以为今生再难杀他,他却因你设局反而让我得成夙愿。” 诸葛神侯突然道:“你先前莫非就是因杀不死他,投靠了北元余孽?” “你说的北元余孽是那个商人吧?他从坟中将我救出,我欠他人情。不过我已经还清了,这是还债。” 诸葛神侯:“安世耿是受你诱惑的?” 元十三限:“是。” 诸葛神侯:“四大凶徒也是因你而再度出山?” 元十三限:“是。” 诸葛神侯突然顿了一下,而后道:“那元升阁呢?” 元十三限意味深长的一笑:“这是阔拓莫日根借我名义做的,他以为我不知道。” 诸葛神侯默默点头:“所以,你才杀了他?” 元十三限笑了:“我人情既然已经还完,他依旧拿我名义来做事,我用他的命来还也不过分,这便是收债。” 诸葛神候再次沉默了,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沉默了下来。 懒残大师只是闭着眼睛,对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 许久后,诸葛神侯开口了,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感情:“那你此后,还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日暮下的元十三限 日暮下,天空浮现一道红色霞光,光阴流转。 这一刻,元十三限似乎看到了很多年以前,自己师兄弟四人一同除奸扬善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还是无所不谈的生死兄弟。 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武功与才智也并不比诸葛神侯相逊多少,却偏偏总是输给诸葛神候,自己也是那时候发誓一定要超越诸葛。 诸葛却因为天性侠义无谓名利,所以总是让着他的这个四师弟。 那时候的他心比天傲,认为这种相让是一种侮辱,对自己的侮辱,误解越来越深。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智小镜。 想起那时候的她,元十三限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 虽然蒙着眼睛,看不见表情,但是他在笑。 为了小镜他愿意放弃一切,那是他的第一次爱情也是一生中唯一的爱情。 他不再和三师兄相争,愿意和三师兄冰释前嫌。 可是后来的误会、仇恨再到王小石的那一战,他才真正想通了,也许自己的一生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元十三限突然感觉自己心中开始有一些痛苦,这种痛很苦涩,脸上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开始转变为了愁苦之色。 这时诸葛神侯的声音很淡,很淡,不带感情道:“那你此后,还有什么打算?” 元十三限似乎被问到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这一刻,天地寂静,只有西下的太阳光辉洒在元十三限的身上。 他佝偻着身子,这一刻的他,似乎只是一个瞎眼断臂的老头,走在街上也不会被人注意半分的老头。 这时,元十三限开口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诸葛的问题,声音柔和道:“懒残大师,我愿隐遁山林,出家为僧。” 一直闭着双眼的懒残大师,也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这个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谈,后来又杀了自己二师弟许笑一的人。 曾经乖张、暴戾的他,威震天下的他,此时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 懒残大师的眼中尽是复杂,声音依旧平淡:“元限,你想好了?” 元十三限:“我想好了。” 诸葛神侯的眼中没有意外,似乎这样的结局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懒残大师没有拒绝,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好。” 这时,元十三限说道:“三师兄。” 诸葛神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失去了精气的元十三限。 元十三限缓缓开口,声音略有些喑哑:“我将忍辱神功和山字经,传给了你新收的那两个弟子。” 诸葛神侯看了看站在平台上的吴蕴和段连城,说道:“怎么,你不会想再把他们杀了,收回来吧。” 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艳羡,这才知道对方得了什么功夫,不过却并不会心生妒忌。 元十三限知道诸葛神侯指的是当年甜山一战,自己虐杀弟子一事,没有理会。 而是接着道:“我将我所创的绝技交付给你,此后烦扰你代我传艺。我已无弟子,这一身绝技,我也不愿就此失传。” 诸葛神候沉默一会后,开口道:“可以。” 只见元十三限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了诸葛神侯。 诸葛神侯接过之后,看也没看,直接放入怀中。 这时,才听元十三限说道:“懒残大师,我们走吧。” 懒残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起身对着诸葛神侯微微合十,而后带着元十三限离去。 诸葛神侯看着元十三限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双眼带着回忆,当初他和元十三限同时爱上了智小镜。 可是造化弄人,智小镜虽然爱的人是他,却嫁给了元十三限。 吴蕴和段连城还有四大名捕的众人也同样望着离去的懒残大师和元十三限,心中各有想法。 只是在吴蕴看来,现在的元十三限和普通老汉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失去了心气的元十三限,已经不再算是一种威胁。 在日暮下,夕阳打在元十三限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可佝偻的身躯却始终无法再挺拔起来。 他的脚步蹒跚,在懒残大师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知道,这个世上往后已经没有了元十三限这号人物。 或许今后在某处深山中、某个寺院中,会多出一个不知姓名、又瞎又残的老和尚。 当年那个元十三限已经成了回忆,和这天边的太阳一般,成了日暮。 ...... 望着逐渐消失在众人眼里的二人,诸葛神侯无限感慨的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是,世叔。”所有人均是拱手道。 这时,诸葛神侯看向吴蕴说道:“你倒是好运气,学了山字经,这等奇功在你身上,望你不忘初心,坚持正道,绝不可堕入歧途。” “弟子谨记世叔教诲!”吴蕴低头拱手道。 随后,诸葛神侯再次看向段连城道:“还有你,忍辱神功是一种吃苦的功夫,吃苦愈多,成就愈大,功夫愈厚。 这功夫看起来有点傻,但一旦练到精纯处,远非一般功夫可及,你可需要再接再厉。” “弟子谨记!”段连城同样拱手说道。 “嗯,今晚到神侯府来,一起吃饭吧。”诸葛神候说完此话,笑着看了一眼二人,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而后身形一动,瞬息消失在众人面前。 追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吴蕴和段连城中间,搭在二人肩膀上笑道:“老五,老六,你们这下可是赚大了,回头可要请我喝酒。” 冷血的声音突然响起,毫不留情的说道:“这是元师叔教的武功,又不是你教的,还让人请你喝酒。” 不过虽然冷血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无情脸上带笑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我让他们两去扶着元十三限,哪来的机会学到神功,所以要请喝酒也是请我。” “好,今晚吃过饭以后,醉月楼包厢,我和老段请客,不醉不归。”吴蕴笑着说道。 段连城当即开口嚷嚷道:“唉,你要请就自己请,别拉上我,我可没说要请客啊!” 这时,铁手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温和道:“是不是好兄弟?是兄弟还这么抠门。” 追命揽着二人,便朝着山下走,便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不把你们喝到破产,我就不叫崔略商。” ...... 在众人离开之后,亭子中央又多了两人。 朱月明脸上带笑:“你觉得,元十三限是真的要退隐江湖么?” 郭不敬沉吟一会,而后道:“我相信是真的,也必须相信是真的。” 朱月明胖胖的脸上,挂起一丝笑意:“真想不到啊,这样的一代枭雄的结局竟然会选择出家。” 郭不敬笑了:“只有这样应该算是最好的结局,无论对你我众人,还是皇帝而言。” 朱月明微微点头:“走吧。” 郭不敬点头,二人一同消失在凉亭之中。 ...... 金风细雨楼,一座楼阁之中,戚少商坐在主位上听着来人的汇报。 “大当家,我们就这么让他离开么?” 戚少商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说道:“既然神候已经有所决断,就让他去吧。” “那六分半堂那边怎么处理?” 戚少商看了一眼窗外:“狄飞惊不傻,不会轻举妄动的。” ...... 京城,六分半堂,一个年轻人坐在小园之中。 年轻、孤寞、潇洒且带一种逸然出尘的气质,好看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 他低着头看着小湖中的游荡的鱼,这是为了修炼大弃子擒拿手而做出的牺牲,永远也无法抬起头,因此人人都唤他低首神龙。 “随他去吧。”狄惊飞低着头,却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 “这...机会就此一次,错过怕是再无..” 狄惊飞轻轻摇头:“我们几家势力,如今已经让皇帝忌惮了。” “是。” ...... 神侯府,灯笼已经点了起来,吃过饭后,吴蕴懒洋洋的坐在府中一处台阶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听着虫声啼叫。 段连城走了过来,在吴蕴身边坐下道:“你不是说要自创武功吗?有想法了吗?” “原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今天元十三限走的时候,我却有了一丝新的想法。”吴蕴脸上带笑道。 段连城好奇道:“什么想法?” “势。” 就在吴蕴打算接着往下说时,追命满是胡茬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追命搓着嘴角的胡茬笑道:“走吧,说好的请我喝酒,可别赖账,” “你刚刚吃了那么多羊肉,居然还喝得下酒!”段连城瞪着追命道。 追命年纪虽然是四大名捕中最大,性格却最是好玩:“我可是特意只吃了五分饱,别想赖账,醉月楼不醉不归啊。” 吴蕴哭笑不得道:“走吧,要不要叫上其他人?” “除了铁手,其他人都不来,我问过了!”追命已然揽着二人走出神侯府的大门。 这时,才发现铁手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走吧,喝酒去。” 追命笑容满面的跑过去搭着铁手肩膀,朗声道:“走起!” 这时,吴蕴突然听到铁手对自己道:“一会喝完酒到旧楼来找我。” 随即看向铁手,却见铁手已经被追命搭着肩膀走出很远,吴蕴笑了笑便快步跟上。 第一章 参功悟心 醉月楼走出来的追命已经是脚步蹒跚,脸上带泪,满嘴说着“小透...” 在场的人都知道,追命潇洒不羁的内心中,一直藏着一个无法忘记的人。 他本是落魄江湖的失意人,也因为这个人,他看破世情,以风趣轻松的态度,游戏人间,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彻底忘记曾经。 段连城和吴蕴一左一右搀着追命,铁手则已早早回去了,好在二人托着追命一路赶回神侯府后,就有家丁将追命带回了房间休息。 “老段,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看着追命被家丁带走之后,吴蕴对着身边的段连城说道。 段连城负着手,默默点头,望着神侯府内的灯火说道:“即便是三师兄这样洒脱的人,都会有心事。” 吴蕴闻言,也沉默了,看着天空。依旧昏沉无月,这种夜晚让人也不由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愁。 段连城这时说道:“我去找竹竿聊聊,这两天他好像有什么事情。” 他说的竹竿指的是宋仁德,目前已经在顺天府当了捕头,年前吴蕴让他帮忙把郭芙蓉的信送给郭巨侠,不久前因为做事老实,被郭巨侠安排去了六扇门,也算是他自己的机缘。 见段连城离开之后,吴蕴心中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天穹,原本被挡在乌云之后的月亮,也从云后逐渐探了出来。 ...... 旧楼,位于神侯府南侧,形制是仿照南京神侯府所建,所以依旧是神侯府的大、小、老、旧四楼中最高的,足有七层之高。 当初皇帝迁都之后,诸葛神侯也由南京到了京城,四楼中的藏品也是那时候被带到新的四楼中的。 现在的旧楼由于新建不久,非但不旧,还挺新的,这栋楼收藏着各种古籍、经书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册子。 全都是神候多年以来收集的藏品,有不少是属于孤本,天下只此一份。在旧楼内还有不少罗汉、天神的泥塑雕像,本就有些孤寂的气氛也因这些雕像而变得有些诡异。 因此基本无人愿意光顾,若非铁手说让自己到旧楼来找他,吴蕴也不太乐意造访,毕竟一进旧楼就感觉上百尊神佛雕像在盯着自己,任谁都会感觉不自在。 到了旧楼才发现这里的门并没有关,吴蕴便直接进了楼内,一楼全是雕塑,吴蕴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开始便是书架,书架的摆设似乎颇有规律,吴蕴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同样极有规律,书籍的尺寸、厚度、名字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摆放。 再次上楼,铁手便坐在三楼中央的一张书桌前,在烛光下静静的看着书。 “师兄。”吴蕴率先打破平静,开口说道。 铁手微微点头,语气温和:“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吴蕴心中早已有一些猜测:“是因为我想要自创武功一事?” 铁手笑着点点头,笑容很温暖,眼色很平静,起身向着四楼走去:“世叔让我帮你一把。” 闻言,吴蕴跟着铁手上了四楼,到了此处,书架就更多了,隐隐约约将中间一圈围着,看不清中间的情况,只听铁手说道:“这里是我平日里修炼内功的地方。” 吴蕴仔细看了看这些书架的摆设,只觉得有些微妙,开口说道:“这是机关?” 铁手点头笑道:“这是无情布下的机关遁甲,一来可以耳听八方,随时察觉全楼动向,二来也能防止修炼到紧要关头时被奸人偷袭。” 随后吴蕴便跟着铁手依照特定的行进方式,一边暗暗记下路线,一边走进这些书架围拢的中央位置,这里只有一个蒲团放在地面上。 在铁手的示意下,吴蕴坐到蒲团上,只听铁手缓缓说道:“世叔早年曾教过我,习武之人,应以内功为本,内功修炼有成,随意抬手一招一式皆是威力非凡。 你的内功如今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想要再次突破唯有自己寻找出路,我曾和世叔学过一以贯之神功,于内功一道略有心得。” 吴蕴知道铁手这是谦虚了,铁手的内功修为是四大名捕中最深厚的,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这一以贯之神功就连诸葛神候都不曾练成,偏偏铁手却练成了。 以一息生万法,轻描淡写的随意一掌皆有震天慑地的威能。 “师兄太谦虚了,永乐十四年,怀庆大水,师兄凭一人之力举万斤铜壁御洪,拯救灾民不计其数。 足足撑了三日后,官兵方至,那时洪水已退,再看那铜壁上唯有一对掌印,足见师兄的内功已经深不可测。” 铁手目光温和,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你知道什么是内功吗?” 吴蕴闻言,沉默半晌后才道:“内功就是呼吸吐纳之术。” 铁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平静开口说道:“对,也不对。内功本质是呼吸吐纳,但实则修炼心意,心存一念,调动经络血气周转,从而产生种种奇异妙用。” “以念聚意,以意驳气,以气炼神,一以贯之,悉所不能。一念沛之,一刹神之,一以十里,贯之惊雷。” “所以,内功的本质在于修心,心外无物,则我即天意,天下内功莫不是由此而生。” 说完此话,铁手便转身走向书架之外,消失在吴蕴的视线中,此时的吴蕴已经陷入沉思。 ...... 铁手说的这些话,吴蕴并非不知,恰恰相反,这些道理他都知道。 但不知是因为过去自己的修为太低,所以没感觉出有什么妙处,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参透过,此时在铁手的提及之后,反而觉得极为奥妙。 吴蕴的思绪繁杂起来,心意转动,目光涣散,口中喃喃。 “心外无物,我即天意,心外无理,事虽万殊,理具于心,心即理也。” “山字经所言,实是虚,虚是实,意在言外,虚实皆存于一心,我见之为山则山为山,我见之非山则山非山。” “心动,则身动,身动,则风动。” “是以存于一心,心念所动...” ...... 第一天,段连城醒来,打着哈欠洗漱出门,对着丫鬟问道:“你家主人呢?” 那丫鬟做了个万福道:“少爷昨天一夜没回来。” 段连城一愣,心道:“这家伙,搞什么,连飞鸽传书都不回。” 随即吃过早饭,便匆匆赶往神侯府,神候一定知道他在干什么。 诸葛神候笑道:“不急,不急,这事急不得。” 此时,旧楼之中,吴蕴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口中依旧在喃喃着:“心..心念所在,则为道..” 铁手闭目立于门口,在他的守护下,无论何人都无法走进这旧楼一步。 ...... 第二天,段连城找到宋仁德,宋仁德也慌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两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虽然知道神候不会害他,但是刘欣已经发了一堆飞鸽传书过来询问吴蕴的情况。这该怎么办,想到此事,二人就一阵头大。 与此同时,旧楼之中,吴蕴此时已经没有再继续念叨,只是闭目打坐,周身的书籍堆了一地。 铁手依旧立于旧楼门口,只是此时身边还多了一个追命,正磕着瓜子和铁手唠嗑着:“这小子已经进去两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急不得,这是他的机缘,成与不成皆在于他自己。”铁手目光带笑,看着追命,随后从追命手中抓过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嘿呀,你抢我东西。”追命嘿嘿一笑,从怀中又取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第二章 神形归一 第三天,清晨,旧楼之外,此时诸葛神侯面色平和,神候身后站着铁手,段连城和追命蹲在旧楼院子一边的角落。 院子内,几只麻雀落在墙头叽叽喳喳的诉说着早春的寒冷。 这时,段连城脸上带着恶趣味的笑容,低声道:“他不会饿死在里面了吧?” “怎么可能,一流境界的高手就算再来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不至于饿死。”追命拿着一壶酒喝了一口,笑了一声道。 二人的对话似乎落进了铁手的耳中,铁手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再过了半晌,似乎听到了楼内的动静一般,铁手面色平静,温声道:“似乎成了。” 诸葛神候微一点头,说道:“是成了。” 旧楼四层,阳光透过窗户,白色的灰尘在阳光下上下微微浮动着,在这封闭的房间,一阵微风无端凭空生起。 这风越来越大,直到满地的书页被风刮的乱翻,发出一阵轻微沙沙的声响。 坐在楼中央的吴蕴突然睁开双眼,散乱的头发之下,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和过去没有任何变化一般。 “心动,我动,则天下英豪,皆动。”吴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心情极为美好。 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吴蕴捂着肚子,一股难耐的饥饿感涌了上来,好渴、好饿。 吴蕴身影快速一闪,此刻的吴蕴,身法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快,更迅捷了,若说原本他的速度是疾风,如今便是闪电一般。 在瞬息之间,吴蕴就到了一楼,而后快速打开门。 正要冲出去找个地方大快朵颐,却见门外站着一群人,身子像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尴尬一笑。 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散乱的头发,对着诸葛神侯作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世叔,我成功了。” “成功就好。”诸葛神侯脸上带着笑容,微微点头。 这时,一阵咕噜声响起,神候莞尔一笑,一边站着的铁手笑着从腰间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和一壶水丢给吴蕴道:“别想着大吃大喝,吃点清淡的。” 吴蕴笑嘻嘻的接过来,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糕,只觉得哈喇子都要滴下来,立即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此刻,吴蕴只觉得这大米糕也极有滋味,如同人间美味一般,吃了几口被呛的咳了几声。 诸葛神候笑道:“慢慢吃,别急。” “嘿嘿”吴蕴憨笑一声,嚼了几口之后喝了一口清水,长舒一口气。 随后才听铁手笑道:“新创的功法有名字了吗?” 吴蕴饥饿感消了一些,此时才道:“神形归一功。” “有点意思。”角落的追命站了起来,摸着下巴的胡茬说道:“施展出来给我瞧瞧。” 吴蕴闻言突然伸出手,朝着前方一拍,追命立即向后一闪。 在吴蕴手掌拍出的同时,一个诡异的人影凭空出现在追命身前,动作与吴蕴一致,随着追命动作一同一动,轻轻在追命身上拍了一下。 “咦”追命惊疑一声,段连城也被吴蕴这一下给惊的站了起来。 铁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道:“山字经。” “你参透了山字经?”追命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道。 吴蕴微微摇头道:“算不上参透,只是让他更契合我了而已。” 这山字经从元十三限那里得来的第一天,吴蕴就已经能借着山字经的威能,逆转了自身的时间,恢复伤势。 这几天来,吴蕴也借着山字经来推导了往后的功法,刚刚那一掌其实便是施展了山字经,使势的形象得以出现。 所以刚刚那个人影,其实是吴蕴的势。 神形归一功,便是一门运用势的功夫,使得神上的势得以成形,而后才能用以制敌或者改变自身。 诸葛神候双目中有欣慰也有担忧,点头说道:“能悟到这一层,你的如今已经突破那一层瓶颈了。” 吴蕴点头道:“世叔,不负所望,已经突破超一流之境。” 这话一出,神候凝重道:“你实力进步的很快,这是好事,但是进步太快也有弊端,便是沉淀不久,心性若是坏了,后果不堪设想。” 追命闻言,说道:“世叔此话有些言重了,小五的心性还算坚毅,不至于坏了吧?” 铁手在一旁也微微点头,只听诸葛神候说道:“突破超一流之境的,纵观天下也不多,六个月突破这个境界的,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 “当年元十三限便是如此,他就是进展极快,年纪轻轻便已经创出十三绝技,七十七奇术,成了斩不得、杀不得、死不得的绝代高手。却也是因为如此,心性变化,最终落得悲剧。” 吴蕴沉默,自己这一世的功力进展确实太快了,无可辩解。 这时诸葛神候看向一边的段连城道:“连城同样也是如此,你们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刑部,皆是天资非凡,进步神速。” 说到这里,诸葛神侯突然笑道:“不过你们也无须过于担心,这些都可以通过时间沉淀出来。” 听到这里,吴蕴和段连城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诸葛神侯说道:“你们二人之后都到天下各处去游历吧,如今京城的时局并不安定,天下也多有魑魅魍魉隐藏在角落作乱。” “你们的机缘都不浅,如今也有了自保的能力,正应该行走天下,斩奸除恶,这些事,当年铁手他们同样也经历过。” 二人齐齐拱手,而后吴蕴说道:“是,世叔,那刑部那边怎么说..” 诸葛神候笑道:“此事大可放心,自然有我来替你们说。” 这下,二人都不再多言,行走天下并不算什么坏事,恰恰是一种好事,只有多在江湖上走动,才能遇上更多有趣事情。 诸葛神候见二人脸上的表情,欣慰道:“决定出发前,先来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们两个,不必同时过来。” “是,世叔!” ...... 诸葛神侯离开之后,铁手拍了拍二人道:“世叔此意不是什么坏事,你们尽管放宽心就好。多游历沉淀一下,对你们将来的精进更有好处。” “我明白。”吴蕴笑着道。 段连城长叹一口气道:“我这还没突破,就被派去游历,老段我心里苦啊。” 追命嗤笑一声道:“担心什么,你练的忍辱神功,多吃点苦头,多遇上点倒霉事,回头就突破了。” 吴蕴也笑了:“正是这个理,祝你多遇上点倒霉事。” “呸,有你们这么当兄弟的吗。”段连城皱着眉严肃道,只是眉眼之间却有压抑不住的笑意。 铁手则笑着摇头,随后对吴蕴道:“此行之前,你最好也去找一下郭巨侠,他前几天似乎找你有什么事。” “好!”吴蕴点头应道。 ...... 神侯府外,街道上来往皆是官员,吴蕴和段连城勾肩搭背走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交谈着,若非因为二人穿着刑部的正装,早就被巡街的衙役叫住了。 段连城揽着吴蕴的肩膀,低声道:“老吴啊,你完蛋了。” 吴蕴不解:“怎么了?” “刘欣给你发了几百条飞鸽传书,你没收到吗?”段连城嬉笑一声,快速离开。 “我去!你也不帮我解释一下?”闭关之前,吴蕴将飞鸽传书屏蔽了,原本都忘了这茬。 如今再次打开发现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全是刘欣他们发的飞鸽传书。 此时段连城已经跑远了,留下头大的吴蕴站在原地一一回复解释原因。 第三章 各有心思 二月初二,京城小雨,万物更递,吴府之内,老管家吴建安此时正招呼着下人丫鬟点燃熏香在府中四处除虫。 吴建安原本姓温,是钟离郁特地请来的,原本是岭南人,不知什么原因流落他乡,而后在牙行被钟离郁碰上了。 因他年纪大了无亲无故,无家可归,又无依无靠,不过因其阅历丰富,就成了吴蕴的管家。 到了吴蕴府上后便改了姓氏,吴建安做事老道,为人也较为靠谱,做事老练,吴蕴对他的很多安排也极为放心。 吃过午饭,吴蕴便前往点金阁总堂,钟离郁得知他们要到天下各处行走,说是有事要说,不过段连城此时已经去了神侯府,只好吴蕴自己前去了。 走在街上还听见了有不少孩子正欢乐的拉着手,口中念着童谣:“二月二,龙抬头,蝎子、蜈蚣不露头。” 这是龙抬头的习俗,自己虽不过这些节日,但这样欢快的节日氛围也会让人心生愉快。 于是心情愉快的吴蕴走到了点金阁总堂,在护卫的招呼声中进入了大殿,经过几次修缮和扩建之后,点金阁总堂已经逐渐有了一大门派的规格。 总堂之内除了原本的练功场地外,也有了很多从各地聘请而来的武术教头,还有不少武功相当不错的护卫在各处要地巡逻,诸如库房、藏书阁等地也都已经建设起来。 在点金阁内部也设立了内仓,用于成员之间的物品交易,颇为便利,不过吴蕴却是一直没这个必要,毕竟自己基本什么都不缺。 只是之前买了一些品质不错的功夫秘笈让人送回了福州老家,给自己爹妈修炼。 见到钟离郁的时候,吴蕴面容古怪,才发觉这一段时间没见,钟离郁就胖了一圈,原本沧桑的脸也逐渐变得圆润富态起来。 见到吴蕴的眼神,钟离郁笑道:“别这么看着我,胖是因为我练得武功特殊,可不是我吃胖的。” 吴蕴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江湖这么大,有什么奇怪的武功也不稀奇,钟离郁既然不说,自己也没必要问。 “不知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吴蕴笑着说道,钟离郁年纪本就不小,将近三十岁的人到了游戏中被强行变成了十几岁的人,所以才会有那样怪异的沧桑感。 不知是系统升级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玩家的相貌和年龄也逐渐朝着原本现实的样貌变化,所以钟离郁蓄了一点胡须,现在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违和的沧桑感,反而成熟了不少。 钟离郁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到天下各处行走对我们点金阁而言算是好事,所以我这里有两枚令牌,一枚给你,一枚给小段。” 说着便取出一枚给吴蕴,吴蕴接过后便听他说道:“你行走天下,难免遇到一些问题,如今点金阁在天下各处大城都有分号,若有需要可以拿着令牌去找他们协助。” 看了一眼手上的令牌,显然是定制的,以鎏金铸成,正面有点金阁三字,背面则为吴蕴的姓名和身份,吴蕴点头谢道:“多谢大哥。” 钟离郁笑着道:“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有一点私心,你们行走天下若是能将点金阁的名声闯出来,对我而言反而是好事一件。” 这个吴蕴倒是能理解,当即点头笑道:“这是应该的。” ...... 神侯府,吴蕴在离开点金阁后便直奔此处,神候让自己出发之前来找他一趟,显然也是有事情吩咐。 此时诸葛神侯在府中的练功场看着吴蕴道:“当日元十三限走后,曾说让我代他传艺,如今你的内功一道已经修炼有成,轻功也算修炼有成,还需一门杀伐之术。” 吴蕴静静的听着诸葛神候继续道:“我本意是将越路剑法传授给你,不过你既然练了山字经,那元十三限所创的气势之剑反而更适合你。” 说到此处,神候将一部手抄的秘笈递给吴蕴,说道:“这门气势之剑,由气剑和势剑组成,与你的神形归一功有不少相通之处,对于旁人而言修炼极难,对你而言却算不上难处。” 吴蕴点头说道:“听名字,这应该也是应用势的功夫。” “不错,你先前练过的凤双飞其实也是一门用势的功夫。所以对你而言,这门气势之剑确实更为合适,你若是掌握了这门气势之剑,未尝不能传出一门类似伤心小箭那样的绝学。” 吴蕴翻看了几页之后,只觉得与自己所创的神形归一功确实有诸多相似之处,心头似乎有灵光一闪,突然抬手,一剑自指间发出,如同剑气一般。 这道剑气落到木桩之上,“嗤”的一声竟将木桩打穿一个洞口,一边的诸葛神侯面露赞许之色道:“确实适合你,这一剑已经有了气的意味,若是能将势再融入其中,气势之剑便已至大成。” 这一剑的威力,让吴蕴不由得欣喜道:“多谢世叔!”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机缘。”诸葛神候微笑道,在吴蕴心中,神候便和家中长辈一般,对自己的关怀大多都在不言之中。 吴蕴憨笑一声,听神候接着说道:“我观你先前破的几次案子,知你万事运筹帷幄,心中多有计较。 但如今你要行走天下,除了惩奸除恶外,还需知晓变通。以杀止杀,纵能平乱,却也会带来各种不可预料的后果。” “世叔,这是何意?”吴蕴略有不解道。 这时,追命不知何时到了吴蕴身边,揽着吴蕴解释道:“你家中还有父母,你将魔教得罪的那么狠,若非先前世叔早有预料,派出暗线守护,你父母早就死于魔教的暗杀之下了。” “这...”吴蕴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在福州一带也曾委托林平之帮着照顾父母,但关于此事确实一点不知,更没想到魔教会派人刺杀家人。 神候笑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你的那些朋友都值得托付,尤其是那个叫钟离郁的对你也照顾颇多,他也派着不少好手在福州住着,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这下,吴蕴心下更是感动,追命接口说道:“那个叫林平之的是你朋友吧?他现在已经是福州府衙的总捕头,为神侯府的线人之一,除非魔教高手倾巢而出,否则你父母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吴蕴当即就要向朝神候跪道:“多谢世叔大恩。” 只是神候凭虚一托,吴蕴便再也跪不下去,只听神候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必行此大礼,只需你秉持正道,不忘初心就好。” “弟子谨记!”吴蕴目光含泪,发自内心的说道。 追命笑着托起吴蕴道:“行了,比我还壮的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你羞不羞。” 诸葛神侯目光温和,抚须笑道:“好了,不必作此儿女姿态,先下去吧,今晚和连城一起过来吃饭,算是为你们临行前的饯别。” “是!”吴蕴这才点头笑道。 ...... 夜,神侯府,诸葛神侯和弟子齐聚一堂,吃着驴肉火锅,这也算是难得的奢侈一次。 席间,吴蕴和段连城对诸葛神候同样都是多有感激,若非神候的安排,自己家中父母恐怕早就遭难了。 段连城过去为了加入神侯府时,杀了不少十二连环坞的人。其中不少是汉王心腹,因此得罪了汉王,后来就遭到报复。 所幸段连城自家就是开武馆的,第一次汉王轻视之下并没有派出高手逃的一难,但是也因此出现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报复,所幸那时候神候已有安排。 如今二人没有了后顾之忧,多靠的是神候照拂,说不感激那是假的。 正在所有人吃的正欢时,一只鸽子从堂外飞了进来,无情拆开鸽子脚上的信,简单看了一下,面色凝重。 铁手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无情将信递给诸葛神侯,神候看了一眼,表情略有所思道:“姬无命,越狱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唯有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心中各有心思。 第四章 天下行走 次日,吴蕴到了京城郭府,之前郭巨侠曾让自己出发前找他一趟,所以此时便是去见他一面。 在郭府管家的带路下,吴蕴到了大堂,此时郭不敬脸色平静,见吴蕴进来正要拱手,便先行说道:“不是在办公,无须如此客气,坐下说话吧。” “是。”吴蕴闻言,知道郭不敬肯定有事要让自己来做,便静静的等他开口。 郭不敬目光在吴蕴身上打转,若有所思道:“你如今的气势..是突破了?” “侥幸。” 郭不敬笑道:“你太谦虚了,来人,给吴大人看茶。” 吴蕴立即拱手笑道:“不敢,郭大人还是叫我吴蕴吧。” 郭不敬轻笑一声点头,见人将茶水端上来后才说道:“昨夜,姬无命越狱的事情,你听闻了吧?” 吴蕴点头道:“有所耳闻。” “我找你,也和此事有关。”郭不敬举起茶水喝了一口,示意吴蕴喝茶:“这是上好的镇山红。” 吴蕴笑着品了一口,就听郭不敬继续道:“先前,你替我去七侠镇送了一封家书,而后我那个女儿说他不想回来,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吴蕴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丝猜测。 郭不敬继续道:“姬无命越狱,我已经安排了追风暗中调查他行踪,知他一路朝着西南方逃匿,我心存一点私心。” 说到此处,郭不敬眼神一变,变得有些阴翳下来,随后传音道:“我希望借此机会......” 吴蕴脸色微微变化,而后长舒一口气,点头道:“郭大人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竭尽全力。” ...... 京城郊外,段连城一身素衣,对身边的吴蕴说道:“你此行有什么目的吗?” “追查姬无命,之后的事情还没打算。” 段连城笑了,点头道:“郭巨侠找你,果然是为了这事。” 吴蕴看向段连城,说道:“你呢。” “我要南下,去往广州,防止意外发生。”段连城看了一眼吴蕴,说道。 “广州?” 段连城苦笑一声道:“姬无命有一个女儿在广州,虽然他不一定会到广州来,不过为了防止意外,还是派了我到广州去蹲着。” 吴蕴微微点头,而后说道:“老段,麻烦你个事。到了南京,帮我把这个玉佩给刘欣。” 说完,吴蕴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玫红色玉佩,玉佩中间还隐隐有一道裂痕,玉佩两侧皆有花纹,不过雕刻较为粗糙。 正是当初刘欣在凤阳被打碎的那枚,由于意义特殊,吴蕴特地找了玉匠修复好了。 段连城看了一眼,结果玉佩笑道:“你这礼物也太粗糙了吧,行,一定帮你带到。” “那就多谢了!”吴蕴笑道。 段连城笑了一声,驾马快速离开,声音远远传来:“谢什么谢,回头请我喝酒。” “行!下次再见!”吴蕴也笑了笑,朝着另一个方向驾马离开。 “再见!” ...... 吴蕴这一次,得再次去一趟七侠镇了,不过这一次却不能露面,只能暗中观察一切,郭不敬的想法是让姬无命到七侠镇,让郭芙蓉知道江湖险恶,自己主动回家。 这姬无命逃狱一事,吴蕴不相信,如果没有郭不敬暗中出手,凭他一个一流末尾的人物怎么可能逃出刑部的天牢。 此行,吴蕴甚至连引导姬无命的必要都没有,只需要一直旁观防止意外发生,在最危机的关头出手将姬无命擒拿即可。 不过郭巨侠这个想法显然又要落空了,自己连出手都不需要,这姬无命自己就被吕轻侯说死了。 当晚,吴蕴到了保定府之后,先去买了一些材料,准备易容一下。 这一次出行前,吴蕴特地找追命问了易容术的法门,这易容术算得上是江湖上的神技,若能学会此术,走遍天下也会安全不少。 没想到追命听说吴蕴问起之后,索性就直接拉着吴蕴去找神候,诸葛神侯是此道高手。 诸葛神候听说此事,便让追命帮忙整了一个册子给了吴蕴,作为送行的礼物。 就这一本小册子就包括易容术、缩骨功、腹语术、蚁语传音等等小术法,因为不是武功,所以在诸葛神侯的解释下,吴蕴便笑着收下了,还顺便让段连城自己抄了一份带走。 毕竟这些都是自在门的一些小术法,原本入门的时候就可以学的,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去问起,是以神候也没有刻意花时间来教授。 在将自己化妆为一个中年人后,还将乌鞘剑用黄布包了起来背在身后,此时吴蕴心头升起一丝恶趣味。 从客栈的房间出来,走到一楼时,店小二一脸发懵道:“客官,您是哪位?” “我是天字六号房的,刚刚那个年轻人把房间给我住了。”吴蕴将真气运至喉间,改变声音,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说道。 “啊?”店小二挠着头,虽有些不解,不过多年的经验在,很快就反应过来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和我说。” “暂时没有什么要求,不过,最近这保定府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吴蕴沉声说道。 店小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好玩的事情?保定府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传闻说,有什么华山论剑要开始了。” “华山论剑?”吴蕴好奇道:“说来听听。” 店小二闻言,笑着道:“您有兴趣就好,我是听说有什么江湖中人相约,要在五月初五到华山比武,搞一个华山论剑,选一个天下第一。我看您也是江湖中人,难不成也是奔着这事去的?” 吴蕴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道:“有点兴趣,你还听说了什么?” 店小二说道:“别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就一个客栈的小二,又不是江湖中人,能知道什么呀。” 吴蕴点头笑道:“多谢了,一点心意。” 说完便取出十来文小费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欢天喜地的感谢了几声,便离开了。 “五月初五?”吴蕴沉思片刻,随即自语道:“那倒是可以去看看。” 这时,隔壁一桌的三男一女一行四人似乎也听到这事,为首的那名年轻男子说道:“华山论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吴蕴抬眼看去,见那年轻男子也在看向自己,同桌的另外两名男子也点头应和道:“就是,我们大师兄这样的人物都不敢说自己有资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去参加论剑的。” 或许是觉得三人说话有些过分了,那名年轻的女子皱眉说道:“师父之前不是说了,要小心谨慎,担心祸从口出吗?” 这四人穿的衣服都是一身褐色锦袍,左侧胸前绣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写着“一世富贵”四字,吴蕴只觉得这衣服有些眼熟,却没想起是何门派。 这时另一名男子笑着说道:“小师妹啊,你还是太谨慎了,我们大师兄在江湖上也是二流高手了,一剑荡三山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那名为首的年轻男子嘴上谦虚,脸上却掩饰不住的有些得意之色,说道:“老二,那些都是虚名,不能当真的。” 说完,这大师兄挑衅似的看了吴蕴一眼,吴蕴轻笑的微微摇头,心道:“这估计又是哪来的愣头青,初入江湖自以为是。” 却不料吴蕴这一笑,反而激起那三名男子的不满,那个老二一拍桌子道:“你笑什么笑?说的就是你,老东西。” “二师兄,你若再如此,回头我会直接告诉师父的。”那年轻女子面带歉意的看了吴蕴一眼,随即盯着那老二说道。 那个老二此话一出,吴蕴也有些微愠,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一边的店小二有些呆呆的不知所措。 还好掌柜反应的快:“几位大侠息怒,息怒,这是两坛好酒,就当我送给几位的,还请给我一个面子。” 说完,朝着店小二打了个眼色,店小二立即反应过来,快步拿了两坛酒送了过来,一桌一坛。 却不料此举反而让那老二不满道:“我们四人一坛,他一人就拿了一坛,你们看不起我?” “师兄,慎言!”那年轻女子面露不满说道。 正在掌柜和店小二不知所措时,吴蕴倒了一杯酒,冷笑一声道:“这一杯酒,是我替你们师父说的,出门在外,万事小心谨慎,切忌狗眼看人低。” 说完,酒杯一转,凭空挪移至四人的桌上,杯中的酒水却是一点也未洒出,正在三人惊愕之时,吴蕴接着道:“这一巴掌,是你们嘴巴不干净的代价。” 三人立即起身,向后倒退,吴蕴坐在原位不动,却偏偏诡异的是三人脸上齐齐被拍了一巴掌,肿了一个掌印。 这下这三人哪还不明白,这是遇到高手了,想说什么却迟迟说不出口,那名女子对吴蕴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是我们有错在先,在此望前辈见谅。” 那名大师兄捂着脸,似有些不满,却迟迟不敢说什么,吴蕴说道:“你们留下酒钱,就此离去吧,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好脾气。” 那年轻女子点头,取出一块碎银递给店小二,随后对吴蕴道:“前辈教训的是,我们皆是一世富贵酒庄赵高粱的弟子,敢问前辈尊名?” 吴蕴这才想起这一世富贵酒庄的传闻,面带笑容道:“告诉你们师父,十二年前的事我赵西凤会亲自去找他的。” 那名女子虽然不明此意,依旧点头道:“我会如实转告的,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随即看了那三名男子一眼,快步离开客栈,那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而后绕开吴蕴这桌,快步离开。 第五章 富贵酒庄 一世富贵酒庄的四人走后,吴蕴也失了兴趣,刚刚说那番十二年前赵西凤的话也只是吓一吓那四人,不过他们不知道此事,倒是有些让吴蕴意外,在店小二的感谢之下回到房间。 吴蕴的房间内,各种奇怪的材料摆在桌上,其中便有猪皮、胶水、粘土、胶泥、丹砂、猪鬣毛等等,这些都是用来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其实最好的材料当然是人皮。 不过想到用人皮贴在脸上,吴蕴心里也会发毛,因此选了稍微次之,也是最常用的猪皮,这一次做面具还得多做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吴蕴做的不过就是在脸上用了一些胶泥和胶水做了点调整,把皮肤变粗糙后调整了一下脸型再沾上胡须,主要是看看效果,不过这效果显然不错。 用这些材料做了三张样貌各异的面具,一张胡髯大汉、一张老汉、一张年轻刀疤脸,都是那种走在大街上都不会引起关注的脸。 做好之后,便将这些面具放在桌上等待风干,吴蕴便坐在桌边看着神候给的小册,小册上记载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没法研究完,易容术的功效自己是见识到了。 蚁语传音和腹语也是极有用的,神候那样练到炉火纯青的人甚至可以在和一人说话的同时,另一方面再同时以蚁语传音和腹语与另外二人交谈。 不过自己要练到那种程度,显然是不太实际的。 此外就是缩骨功了,改变体型大小,能缩骨自然也能脱骨,高矮胖瘦都能做到一定程度下的调整,配合易容术和改变声音的小技巧,可谓极为实用。 ...... 保定府,城西一家客栈内。 刚刚出现过的一世富贵酒庄四人此时坐在一张桌前,那名师妹双手抱臂,毫不理会另外三人的讨好。 二师兄此时面带愁色:“师妹,是我们错了,求你别把这事告诉师父好不好。” “你们现在还好意思提这事,之前我都提醒你们几次了,就是不听。” 三师兄也附和道:“哎呀,师妹啊,谁知道一出门就能遇到这种高手,再说了,大师兄的确在江湖上也算排一号人物了。” “呵”的一声,那师妹不再理会这三人,直接回了房间。 那个大师兄此时也面露不愉道:“行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师父应该就会和我们汇合,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师兄!” 这大师兄显然在其他两个弟子眼中颇有威望,皆应了一声便各自回了房间。 ...... 次日,清晨,吴蕴在客栈内吃过早饭,收拾了东西便再次出发了,只要今天一路顺利,天黑之前就能到顺德,在顺德休息一晚,再过一天就能到七侠镇了。 不过自己倒是没必要这么赶,记得原着好像姬无命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到的七侠镇。 出了客栈后,吴蕴就换回了原来的面孔,昨夜自己戏弄了那几个一世富贵酒庄的弟子,自己虽然不怕麻烦,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谨慎为好。 刚到府城西门,就见到一家客栈门口此时有不少衙役捕快围着,还有一堆百姓站在一边围观,吴蕴并不打算耽误时间,正要打算离去。 这时就听见人群之中的客栈老板喊道:“我真是冤枉的啊!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必要在自家客栈杀人呐。” “无论人是不是你杀的,如今既然死在你客栈里,有什么话就到衙门说吧,把人都带走。” 听到此处,就见一队衙役押着那客栈老板走出人群,随后还有客栈的全部伙计都被官府的人一一带走。 看到这里,吴蕴也不好再坐视不管,开口对一个围观的人问道:“兄弟,这家客栈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围观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心有余悸的道:“你前会没来啊?今早有人发现这家客栈死人了,三男一女,死的那叫一个恐怖,骨头都不剩,只剩一层皮了。” 说到这里,那个年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战。 “三男一女?”吴蕴微一愣,不会这么巧是昨天那几个一世富贵酒庄的人吧,如果这样死的未免也太惨了吧。 只听那个年轻人接着道:“今早官差来查的时候发现酒里有毒,还好发现的早啊,不然这酒要是再卖出去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呐。” 这下吴蕴也起了兴致,道了声谢后扫视一周。 这时,一个面无表情、长相丑陋的驼背中年人,因周边无人敢靠近,留了一个空区,吸引了吴蕴的注意,吴蕴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关于一世富贵酒庄的事情。 ...... 永乐七年,也就是十二年前。 一世富贵酒庄发生过一件大事,庄主赵西凤突然失踪,在他失踪后的第二天,赵西凤的同族胞弟赵高粱却突然被酒庄的众人推上位成了庄主。 赵西凤失踪一事出奇的无人过问,似乎所有人都当他死了一般。 后来吴蕴得知此事也是因为一世富贵酒庄十七年后,突然一夜之间灭门,酒庄数百人无一活口,而且死相恐怖,皆是只剩一层人皮,当时这事闹得很大,惊动朝廷调查。 当时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就是黄寻,当时自己和黄寻还没有翻脸,所以从他口中听过一些消息,最后查出来,灭门之人就是当年失踪的赵西凤。 当年,赵高梁私通赵西凤的妻子陈氏,联合酒庄众人一同做下此事,赵西凤练的叫酌酒神功,以酒入道,修炼之人不仅内力浑厚,还百毒不侵。 不过在没练到大成之前,只要一喝酒,这种百毒不侵的效果就会暂时破功,偏偏赵西凤当庄主的时候,每日都要喝一杯酒窖中的好酒,于是陈氏便在酒中下了一种叫七宝化骨散的奇毒。 赵西凤喝了毒酒,原本应该半个时辰内全身骨头化为脓血,偏偏赵高梁心急之下,没等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将他尸体抛入洛河之中。 意外的是,赵西凤反而因祸得福,原本要将酌酒神功练到大成少说也得三十年,这一来二去,反而在流落江湖的十几年里将酌酒神功练到大成。 不过也因喝了毒酒,奇毒在体内被吸纳后,毁容变成一个奇丑无比、满脸流脓的驼背怪人,除了自身百毒不侵之外,身上的每滴脓血都是剧毒,当时灭门靠的也是这身上的毒血。 ...... 想到此处,吴蕴再看向那名长相丑陋的驼背中年人,也许是此时还没有将酌酒神功练到大成,还没有到后来那种满脸流脓的程度,但是长的也极为骇人。 周边的百姓都不愿靠近,远远的保持一个距离,见吴蕴注视自己,那个驼背中年人也毫不在意,流落江湖多年,因自己的长相可怖,已经见惯了这样的目光。 只是转身离开,周围一圈的百姓立即让出一条路让其离开,吴蕴心中一动,立即跟了上去。 吴蕴跟着那驼背中年男子走后不久,又有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从保定府城北到了此处,发现客栈内空无一人。 这时,只听客栈附近的小摊贩说道:“别看了,这客栈昨晚死人了,老板今早都被带走了。” “什么意思?客栈死人?谁死了?”这中年人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但长的却颇为英俊,衣着都是锦丝绒裘,因此那小摊贩也乐意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 中年人似乎听到了极为惊骇的消息,有些头晕目眩的退了两步扶着墙,强颜笑道:“多谢了!” 说完此话,就快速的朝着城门外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此处停留。 第六章 再访同福 吴蕴跟着驼背中年人一直走到一处幽暗的巷子,那人才停下脚步,冷声道:“阁下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驼背中年人缓缓转身看着吴蕴,一张凹凸不平、略显狰狞的脸在天光之下显得极为阴森,若是胆子小的人怕是就直接被吓跑了。 吴蕴语气平淡的说道:“客栈那四人是你杀的吧?” 驼背中年人表情平淡无比,看着吴蕴说道:“阁下在说笑呢?莫非欺我长相丑陋就断定是我所杀。” 吴蕴微微摇头道:“当年一世富贵酒庄失踪的赵西凤就是你吧?” 说到此处,赵西凤突然一掌向吴蕴攻来,一股腥风袭来,吴蕴身子向上一腾,说道:“你不必紧张,我和你没有仇怨。” 赵西凤却是不依不饶,一咬舌尖,突然抬头,口中喷出一口污血,腥臭无比,吴蕴心念微动,神形归一,身子凭空挪移闪开,那血雾落在墙上就已经冒出淡淡的烟气,显然是剧毒。 待赵西凤反应过来时,吴蕴已经站在巷子远处接着道:“你若是酌酒神功大成,还有一拼之力,如今的你不是我对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赵西凤面色阴狠,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就刚刚对方露的一手轻功,自己就已经望尘莫及,何况对方压根没有动手。 吴蕴缓缓道:“我可以帮你报仇,否则即便你报得大仇,最终也难逃一死。” 赵西凤此时也冷静下来道:“我自己也能报仇,何必要你帮忙。” 吴蕴朗声说道:“如今的一世富贵酒庄庄主赵高粱,人称赵大善人,十二年来博施济众,扶倾济弱。每逢灾祸之年都开仓放粮,救助灾民,对他感恩戴德的人不计其数。” 赵西凤冷笑一声道:“呵,赵大善人,真是讽刺。” 吴蕴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但你若杀了他,朝廷为了安抚民心,也不可能放了你。” 赵西凤闻言,看向吴蕴道:“我凭什么信你?” 吴蕴轻笑一声道:“就凭我是吴蕴。” 赵西凤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道:“你就是那个刑部的新任神捕吴蕴?” “若是没有其他吴蕴的话,就是我了。”吴蕴朗声说道。 赵西凤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吴蕴笑道:“我只有三个小条件,对你而言根本算不上难事。” “说来听听。” “一,等你重回一世富贵酒庄的庄主之位后,我要两坛洗髓换骨酒。”吴蕴语气平缓的说道。 这洗髓换骨酒对自己的作用并不大,但是对于刘欣他们还有自己的父母的作用却很大,顾名思义,一杯下肚就可以洗髓换骨。 使用无数天材地宝,数十年下来只有十坛的产量,是一世富贵酒庄常年屹立一方的根基, 赵西凤笑道:“可以,如今我已经身无一物,若能重回酒庄,别说两坛,就是全部给你又如何。” “二,只杀那几个害你的为首,不可牵连其他无辜之人。”吴蕴接着道。 赵西凤闻言,沉默片刻道:“可以,赵高梁和那个荡妇必须死,其他的人我可以不追究。” “三,若是重回庄主之位,你也要继续行善,福泽一方,否则我宁愿庄主还是赵高梁,哪怕他只是做戏图名,至少他也是做了善事。”吴蕴说完之后,便看向眼前赵西凤。 赵西凤沉默良久后,才缓缓说道:“可以,我都答应。” 吴蕴笑道:“那就好,你先到河南府等我消息,多则一两个月,短则几周,我手头上的事情办完自然会去找你。” 赵西凤点头道:“可以,反正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点时间,不过你到时候如何联系我。” 吴蕴想了想,便说道:“你到河南府后,找到一家点金票号,和话事人说是我让你过去的便可,他会给你安排住所,在这期间你不可再滥杀无辜。” 赵西凤肃容,长长做了个揖,发自内心的说道:“多谢了!我现在就去河南府等你。” 待赵西凤离开之后,吴蕴到了衙门用释放令为那几个客栈的人保释之后,和保定知府说明了自己已有罪犯的下落。 便在客栈众人感恩戴德的感激声中离开保定府,再次前往七侠镇。 ...... 几天后,七侠镇,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头,背着一根用黄布包着的不明物体,骑着一匹马到了此处,这老头干干瘦瘦,极不起眼。 正是易容过的吴蕴,再加上缩骨功的运转之后,和街边下棋的老头子并无什么两样。 因为姬无命的速度没那么快,所以吴蕴也不急着赶路,一路骑着马晃荡晃荡,走走停停,短短的路程硬是走了好几天。 一到七侠镇门口,吴蕴就见到了贴在镇子门口的“禁止不明身份闲杂人等入内”的告示,看样子,七侠镇的县衙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消息,只是不知道为何不写出来是姬无命逃狱的事。 在镇子门口,燕小六面色凝重的看着进出镇子的人群,这时,吴蕴到了门口,燕小六立即拦住吴蕴道:“你站住!” 吴蕴颤颤巍巍的回头,见燕小六盯着自己道:“咋地,看我咋地,没看见门口告示贴着嘛,不明身份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吴蕴拱手,沙哑的道:“差爷,我是七侠镇的人啊,最近两天才从平阳府回来。” “你胡说!你姓嘛叫嘛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你说你说你说说说!你说你七侠镇的,出示人证物证暂住证!”燕小六一手抓着刀柄,嘴巴如同放炮一般滔滔不绝道。 吴蕴颤颤巍巍道:“啥证?还要啥证嘛?” “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见燕小六咋咋呼呼的就要拔刀。 吴蕴立即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颤颤巍巍的说道:“有,我这有文书,你等等啊。” 说着就从包裹里取出在平阳府衙准备好的文书,递给燕小六道:“咯,你看嘛。” 燕小六看了一眼后才摆摆手,吴蕴正要离开,就听身后的燕小六突然说道:“你背后那个棍子是什么东西?打开俺瞅瞅!” 吴蕴暗骂一声,但是还是笑道:“燕捕头,这是我的拐杖。” 说着就下马,从背后取下绑着的乌鞘剑,拄着乌鞘剑颤颤巍巍的就要离开。 “甭想蒙混过关,打开俺瞅瞅!”燕小六不依不饶的跟着吴蕴说道。 吴蕴无奈之下,取出一块碎银,颤颤巍巍的道:“燕捕头高抬贵手嘛,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 “呔!甭想拿钱腐败我!帮我照顾好我七舅姥爷!”燕小六再次咋咋呼呼的就要拔刀。 这时,穿着褐色捕快服的邢育森出现,对着燕小六道:“六儿啊!为难人一个老汉干嘛,人家都给你看过证明了就让人走吧。” 燕小六被说的有些委屈的收起刀跟在邢育森后面,邢育森此时教育完小六就走过来扶着吴蕴道:“您慢走啊。” 吴蕴颤颤巍巍的趁机占便宜,扯着沙哑的嗓子道:“谢谢啊,你真是好孩子啊!不像那小捕头,一点也不懂礼貌。” 目送吴蕴走远之后,邢育森咧着嘴对身边的燕小六笑道:“哎,你看看,百姓爱戴才叫好捕快,小六子,学着点。” ...... 吴蕴到了同福客栈附近之后,将马寄在车行之后,就轻车熟路的拄着乌鞘剑走到了同福客栈。 “这位客官,要吃点什么?”白展堂一见到吴蕴进门,听见又是熟悉的声音响起,吴蕴忍不住有些好笑。 “哎哟,您慢点,可别摔着了。”白展堂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从门外进来,当即快步走过来扶着吴蕴坐下。 第七章 守株待兔 吴蕴笑着对白展堂说道:“小哥有心了。” 虽然自己和白展堂他们都算相识,但此行目的特殊,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半点,哪怕最后真的需要出手,也只能暗中出手。 “老先生,要吃点什么东西?”白展堂笑着说道。 说到吃,吴蕴忍不住回想起李大嘴的独门小菜,心中有些发凉,只好说道:“来点清淡的,蛋羹、青菜、一碗饭。” 白展堂笑着道:“行嘞,您坐会。” 见白展堂离开,吴蕴便有些无聊的等待起来,一边看着打扫卫生的郭芙蓉,一边想到:郭巨侠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姬无命逃出来的。 况且京城大牢关着那么多高手,他为什么偏偏选中姬无命,又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的段连城参与此事,再者诸葛神侯得知此事时的神情和态度也有些蹊跷。 先前自己没去细想,现在回味起来便愈发觉得郭巨侠心思慎密,只怕是已经知道白展堂身份,只是不知为何没去揭穿。 没过多久,白展堂将自己的饭菜送来,吴蕴一边吃一边暗道:“李大嘴若是老老实实做菜,不整幺蛾子,菜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吃过饭后,吴蕴便到了同福客栈斜对门的一家小屋休息,原本是怡红楼,不过后来怡红楼倒闭后不久就被点金阁盘了下来,做成了宅子。 这也是吴蕴在平阳府的点金票号用自己的点金令牌换来的暂时居所,自己这次还不知要在七侠镇待多久,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 之后的日子,除了一日三餐都在同福客栈解决之外,其余的时间若有空闲就会在门口坐着晒太阳,过的日子和普通的老大爷差不多。 这段时间下来,有不少闻风而来七侠镇的人,要么就是想来看热闹,要么就是冲着姬无命被抓后的奖励而来。 不过这些人绝大多数连镇子都进不了,不知是得了郭巨侠的示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七侠镇对于陌生人员到来抓的极为严苛。 一流高手以上的没必要为了这点奖励特地跑过来,而不到一流层次的连七侠镇都进不来。 所以最终,真正在同福客栈住下的和原着不同的人,也只有一个华山派的二流高手,依照吴蕴的经验判断,应该也是个玩家,叫何良朋。 这小子十有八九是翻城墙进来的,要不早就被燕小六他们发现了,而且即便在同福客栈住下,每次见了燕小六和老邢他们也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的贼快。 ...... 来到七侠镇的第十天,吴蕴依旧像往常一样吃过午饭后就抱着书在家门口坐着,这段时间除了每天和刘欣、陈业他们飞鸽传书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晒太阳看书,极为悠闲。 自己当初一直没看的那些书也在这段时间抽空研读完了,早些时候曾经在衡阳得到的笑傲江湖曲谱。 自从曲洋他们那里得来之后也一直放在包裹里压箱底,这段时间在七侠镇实在太闲,于是吴蕴也一边找了个会乐器的师父学音律,一边研习笑傲江湖曲。 不过这曲子上手难度极高,所以吴蕴现在也只是在乐师的指导下学会吹一点茉莉花,不过吹的极难听。 “哟,贾大爷,又在晒太阳看书呢?”这时,路过的白展堂笑着冲吴蕴打了一声招呼,贾鸣,这是吴蕴这个老大爷面具的身份。 自打自己在同福客栈对面住下之后,同福客栈一群人也都知道自家客栈对面新搬进来一个姓贾的孤寡老大爷,平日里对吴蕴都颇有照顾。 吴蕴扯着一口沙哑的嗓音笑道:“小白啊,忙啥呢。” 白展堂挥了挥手中一叠传单诉苦道:“哎呀,可别提了,最近客栈生意莫名其妙变差了,没什么客人。这不,掌柜的让我上街发传单去。” 见此,吴蕴心知肚明,最近姬无命这事搞得七侠镇严查外来游客,生意可不就因此变差了。 吴蕴笑着招呼道:“唉,行,那你去吧,走路慢点啊。” 白展堂笑道:“行嘞,一会完事了找您唠嗑啊。” ...... 又过了一会,莫小贝蹦蹦跳跳的拿着糖葫芦跑过来说道:“贾大爷,您在看什么书呢?” 吴蕴看了一眼莫小贝,把手中的书给她看了一眼,说道:“咯,我在看曲谱呢。” “笑..什么江湖曲?”莫小贝看了一眼,念出书名,而后没什么兴趣的摇摇头。 “是笑傲江湖曲。”吴蕴笑着念出书名。 莫小贝面露苦相道:“哎哟,贾大爷,你最近茉莉花好不容易吹的好听了一点,又要练新的曲子啊?” “怎么了?”吴蕴本想摸摸鼻子,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老大爷,于是只好摸了摸胡须继续道。 莫小贝诉苦道:“贾大爷啊,您的曲子简直如同魔音贯耳,堪比东邪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啊,太可怕了。” “有那么难听吗?”吴蕴嘿嘿一笑。 莫小北笃定的点头道:“有!” “那是你小孩子不懂欣赏,这点钱拿去买零食吃。”吴蕴尴尬一笑,从怀中取出几文钱递给莫小贝。 莫小贝开心的接过钱,就要回客栈,却没注意脚下台阶,绊了一下,身子倾倒就要摔在地上,就在这时,靠在椅子上的吴蕴条件反射般凭虚一抓。 无形的大手抓住莫小贝,将其拉稳了站起来,而后莫小贝狐疑的四下张望,只有不远处靠在躺椅上的吴蕴全神贯注的看着曲谱,似乎没发现这事一样。 挠了挠头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糖葫芦,就要捡起掉在地上的几文钱,这时佟湘玉突然走到门口喊道:“小贝!你又拿贾大爷滴钱!额跟你说过多少次咧,你就是不听。” “嫂子!这是贾大爷给我的钱,你凭什么管我!”莫小贝立马捡起钱就朝着巷子外跑去。 佟湘玉冲着巷子口喊道:“还敢顶嘴,长本事咧是吧,有本事你晚上就别回来次饭!” “不回来就不回来!哼!” 见人已经跑远,佟湘玉面带歉意的对吴蕴道:“贾大爷,不好意思嚯,小孩子不懂事乱拿钱,你别放在心上。” 吴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笑道:“佟掌柜啊,这些日子你们对我照顾不少,小贝这孩子也挺懂事,给一点零花钱是应该的。” ...... “白大哥!和你说个事。”莫小贝看着巷子口忙忙碌碌的白展堂,有些欲言又止。 白展堂一边发着传单,一边回应道:“啥事,回去再说吧,我正忙着呢。” 莫小贝有些着急道:“不行,必须现在和你说,回去不方便说。” “嗨呀,你这孩子真是。”白展堂被莫小贝拉到路边,无奈的说道:“啥事,说吧。” “刚刚,我看的贾大爷拿着一本书在读,我就过去和贾大爷打招呼...” 白展堂原本漫不经心,突然眼睛一瞪说道:“等等,你说他在读什么书?” “笑傲江湖曲啊,怎么了?”莫小贝不明所以的看了白展堂一眼。 白展堂若无其事的摇头道:“没怎么,你继续说。” “...我绊到台阶就要摔倒,突然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衣服把我拉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啥人都没有,只有贾大爷坐在远处看书...白大哥,你说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说完之后,莫小贝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白展堂,却发现白展堂的脸色极差,于是拍了拍白展堂又叫了一声:“白大哥?” 白展堂被拍了一下,抖了一下说道:“哎哟,吓我一跳,你干啥呢?这大白天的见什么鬼,小孩子别瞎想,一边玩去。” 莫小贝走后,白展堂再次陷入了沉思,等到传单发完之后,回到巷子口和还在晒太阳的吴蕴打了声招呼就跑进客栈。 吴蕴看着神经兮兮的白展堂,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不是说忙完找我唠嗑的吗,又改主意了? ...... 晚上,吃过晚饭后,见吴蕴拄着乌鞘剑离开,回了客栈对面的家里,白展堂朝着众人打了个眼色:“piupiu...” “干啥?老白,搞得神秘兮兮的。”李大嘴被拉到一起,不明所以的抱怨一声。 白展堂低声道:“别嚷嚷,我有事要说。” “啥事啊,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嘘!”白展堂打了个手势,众人凑在一起后,白展堂才说道:“对面那个贾大爷,很有可能是超级高手!” 佟湘玉低声说道:“啥意思嘛?怎么就超级高手了?” 郭芙蓉应和道:“就是,就贾大爷那身板,让我排上一掌,估计我就得跪下求他别死了。” “哎呀,别打岔,听我说完。今天下午,小贝和我说...”白展堂将莫小贝说的事都告诉了众人。 “笑傲江湖曲?莫非他是之前金盆洗手的刘老先生?要不就是曲老先生?”李大嘴推测道。 郭芙蓉摇头道:“绝不可能,就按小贝说的,能隔空将她抓住站稳的,我知道的人活着的只有两个。” 众人齐声道:“谁?” 郭芙蓉说道:“一个就是丐帮的萧帮主,他的擒龙功可以隔空抓人,还有一个就是据说已经出家的元十三限,他的山字经也可以做到这样的效果。” 佟湘玉怔怔道:“额滴神呐,可是贾大爷怎么看也不像这两个人啊。” 这时,门口突然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哎哟,你们凑一起干啥呢?” 众人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门口从十八里铺闲逛回来的何良朋,松了口气,白展堂笑道:“回来了啊?吃过了吗?要不让大嘴给你做点吃的?” “别别!我吃过了,先回房休息,今天逛一天吉庆街,逛的我腰酸背痛的。”何良朋笑了笑,就上楼了。 吕秀才低声说了一句:“去吉庆街不就是逛青楼嘛,说的那么隐晦。” “秀才,你很懂嘛。”郭芙蓉咬牙切齿道。 吕秀才连忙说道:“不懂,一点都不懂,芙妹,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行了行了,别打岔,刚刚说到哪了?”白展堂说道。 郭芙蓉盯着吕秀才道:“回头再收拾你。”吕秀才委屈巴巴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怎么看也不像这两个人。”李大嘴接着白展堂的话补充道。 白展堂点头道:“甭管他是哪位,至少现在人家对咱们没啥恶意,应该不是坏人,咱们以后对他再好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求人帮忙。” 白展堂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后,郭芙蓉揪着吕秀才的耳朵走到后院。 第八章 无命无命 自从那日之后,吴蕴明显感觉到同福客栈的众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除了问候的更勤,上门拜访的次数更多之外,连自己练乐器时的抱怨都少了不少。 原本自己只要一吹萧,就会有客栈的人上门投诉,不过最近开始反而没人过来投诉了。对此,吴蕴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也不打算戳破。 很快,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自己也在这段时间从段连城那里得知了姬无命的下落,原本姬无命在妻子芳姑的帮助下买通牢头,逃出监狱。 按照吴蕴的推断应该是郭巨侠将计就计,在郭巨侠的招呼下姬无命才能逃出来,而后一路向着广州府逃窜,只是由于追风和段连城的原因,半路上被打昏了头脑,失去记忆。 而后又在二人的隐晦引导下,凭借零碎的记忆,最后改变方向朝着七侠镇赶来,所以才会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否则真要来七侠镇,哪里用得上一个近月的时间。 ...... 这天下午,邢育森拿着一个单子走到同福客栈,这时白展堂从后院走了进来道:“唉!我这出去一会,人呢?” 站在门口的邢育森回道:“我不是人啊?” “哟,邢捕头。”白展堂发觉叫错名字,又呸的一声道:“老邢。” 邢育森脸色有些憔悴的说道:“你骂谁呢?” “不是不是,你看看我这记性啊,老忘了改口。”白展堂尴尬一笑说道。 邢育森强颜笑道:“那你就别改口了,用不了多久,我的官职就回来了。” 说着就将手中的单子递给白展堂,白展堂笑道:“是嘛?哎哟,那可是一个天大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邢给的单子竟是一张通缉令,脸色瞬间变的惨白道:“噩耗啊!” “这咋是噩耗了呢,我升官你不乐意是不是?”邢育森不满道。 白展堂脸色苍白道:“不是不是,这姬无命咋逃出来的?” 邢育森这才说道:“上月京城大牢的牢头被人灌了酒,姬无命不知怎么,趁着牢头昏迷的机会弄到钥匙,逃出大牢。 我估计啊,这小子奔这儿来了,要不上头也不会让我们这些日子严查外来游客。” ...... 不远处,吴蕴已经察觉事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躲在二楼窗缝后面,观察着客栈内的动静,只听这时,楼下一阵白展堂的敲门声响起:“贾大爷!贾大爷在不?我有事找你。” 吴蕴只能一狠心,继续静观其变。 白展堂敲了半天发现没人开门,无奈之下又跑回客栈,把姬无命逃狱的事告知佟湘玉。 佟湘玉得知此事,有些担心道:“那咋办呀?贾大爷呢?他不是超级高手嘛?” “我找过了,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所以我们现在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白展堂脸色凝重。 见莫小贝还在写作业,佟湘玉紧张道:“小贝,不要再写了,赶紧去通知秀才他们,快点儿快点儿。” 这时,吕秀才走进房间内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阐述一下为什么说知识就是力量。” ...... 这时,客栈一楼响起一声:“姬无命!受死吧!” 而后便是一阵交手声,白展堂脸色一变,快速冲向楼下。 只见楼下,那个华山派的何良朋举着剑和姬无命战在一起,何良朋虽然也是江湖二流好手,一手希夷剑法招式连绵不绝,已经算是登堂入室的境界了。 但姬无命再怎么也是一流层次的高手,几招过后何良朋就被一掌打飞,砸在墙上,重重吐了一口血。 白展堂抓住这个时机,突然跨前一步就要点向姬无命,姬无命向后一闪,而后抓住白展堂的手一扭,白展堂痛呼一声:“痛痛痛!” 这时更令吴蕴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郭芙蓉突然大喊一声“排山倒海”,一掌就要向姬无命打去,原本还打算观望的吴蕴心头咯噔一声:“花擦,怎么回事,原作不是这样的。” 只见姬无命反手一拍,郭芙蓉倒退几步摔在地上,姬无命盯着郭芙蓉道:“下次出招用不着先喊。” 见姬无命抬手就要打向郭芙蓉,吴蕴也打算此时出手,若是郭芙蓉真被打死了,郭巨侠只怕会找自己拼命。 这时,一声凄厉的大喝声响起:“住手!” 姬无命的掌势生生止住了,看向楼上走下来的吕秀才,吴蕴心头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的盯了一眼倒在一边半死不活的何良朋,都是这小子差点破坏了剧情线。 姬无命看着楼上下来的吕秀才说道:“你是谁?” 这时,吕秀才对着姬无命道:“我是谁,这不重要,因为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得知道我死在谁的手里。” “我啊!”姬无命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观望的吴蕴松了一口气,好在最后回归原着剧情了,现在可以放松一口气了。 只听这时,秀才说道:“我是谁?” 姬无命懵逼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问题来了吧。”秀才压着恐惧,对着姬无命笑道。 ...... 随着吕秀才的一通诡辩,眼看姬无命被绕的头晕目眩,就要一掌拍死自己的时候。 这时,邢育森却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吴蕴心道不好,凭空一指,连续几下点在邢育森身上,自从自己练成神形归一功后,隔空点穴也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是我,杀了我!”姬无命面色狰狞的喊道。 吕秀才坐回原位说道:“回答正确!动手吧。” ...... “唉!老邢,你怎么站在门口?”白展堂看着门口站着的邢育森笑道。 见邢育森丝毫不动,白展堂狐疑的碰了碰邢育森,这才发现邢育森被点了穴。 “葵花解穴手。”白展堂解开邢育森的穴道,好奇道:“老邢,谁把你点在门口的?” 邢育森有些伤心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才刚到客栈门口还没进去,就突然被点中穴道,然后就听你们说姬无命死了。” “你没看见谁点的?”白展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贾大爷家”。 ...... 姬无命死后,吴蕴当天下午便去车行取了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七侠镇再次上路了。 刚出镇子不远,就见到站在镇子门口的白展堂,白展堂笑道:“贾大爷,吴兄,你瞒我们瞒的好苦啊。” 吴蕴虽还是那个老头的形象,此时却也不再掩饰声音,笑道:“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于事。”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白展堂也已经发现了身份,也没必要再掩饰。撕下脸上的面具,解开缩骨功的束缚,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你这一次来七侠镇,是为了姬无命的事?”白展堂笑道。 吴蕴点头道:“不错,不论你信不信,我其实是来保护你们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点出手?”白展堂不解道。 吴蕴轻笑一声:“你们没遇到真正的危险,我自然没必要出手。” 白展堂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若你抓了姬无命,关中大侠这个称呼和那些奖赏不就是你的了?” “你觉得我需要这些东西吗?”吴蕴似笑非笑的回答一声,接着道:“反而秀才得了这个称呼之后,郭巨侠对他还能稍微看重一点,否则以他的身份,想娶小郭只怕不太现实。” 白展堂这才点头道:“那你这次来,是受郭巨侠之托?” 吴蕴点头道:“不错,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们了,确实是郭巨侠托我前来,本想让小郭知道江湖险恶,早点回家,不过可惜的是他又算错了结果。” 白展堂笑道:“这倒也是,你现在打算去哪?不再多留几天,我们也好叙叙旧。” 吴蕴苦笑一声:“恐怕不行,我如今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将来有机会,我再带小欣她们来找你们叙旧。” 白展堂有些遗憾道:“可惜啊,才刚一相认,你就又要走了。” “没什么可惜的,对了,上回你托我问的那个展红绫的下落,我也有了。”吴蕴笑了笑说道。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吴蕴低笑一声道:“别急,过段时间你就会见到她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她。我若猜的不错的话,最迟下个月,朝廷的封赏就是她来颁发。” “真的假的。”白展堂瞪大眼睛,有些惴惴不安道。 吴蕴对着魂不守舍的白展堂说道:“你就等着吧,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告辞了。” “唉,我送送你。”白展堂如梦初醒的回应道。 “别,能送到这就好了,咱们青山不改,江湖再见。”吴蕴一驾快马,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只有隐约的声音传来。 留下原地彷徨的白展堂,望着西下的落日,似乎陷入回忆。 吴蕴一边慢慢骑着马,一边看了一眼信息,如今赵西凤在河南府等自己等了将近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河南府的点金票号当家计严,就是原本红人会的副头领,每天都会和自己汇报情况。 赵西凤这段时间很老实,没有惹事,只是每日吃吃喝喝,除了常问起自己的下落之外,没有任何不耐之色。 所以吴蕴眼下也是要赶往河南府,前往河洛一代的一世富贵酒庄。 自己想要让赵西凤上位,还需要一些能让赵高梁身败名裂的东西,这东西别人不知,自己前世经历过这事,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第九章 金刀无敌 河南府的府治便是洛阳,位于黄河以南,洛河以东,因此以洛阳为中心这一带也常被称为河洛,自古为中原腹地。 三月之初,一名胡髯大汉骑着一匹骏马自黄河渡岸而来,这大汉将近二米的身高,右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下巴乱蓬蓬的胡须如同刺猬一般炸开,一眼看着便煞气十足。 这大汉自然也是吴蕴,自从前两次易容经验之后,吴蕴就喜欢上这种不一样的人生般的感觉,所以现在时不时的就换个身份。 月前,在吴蕴本通知了计严,想让赵西凤出发前往洛水畔的一世富贵酒庄,不过赵西凤却非要见到吴蕴才愿意出发,因此吴蕴也只能绕上一圈,到了洛阳来。 到了洛阳之后,吴蕴便径直进了城,进城不久入眼的一座建筑就是龙门镖局的总局,这龙门镖局也是天下的大镖局之一,除了洛阳一地之外,在开封、汉中、凤翔、南阳等地也都有分局。 不过龙门镖局并不是吴蕴的目的,吴蕴到了点金票号之后,就要见此处票号的当家计严,当初南京一战之后,红人会解散,计严也顺势加入了点金阁。 而后便得到了重用,被派回老家洛阳担任洛阳分号的当家,也算熟人一个。 进了票号大门,吴蕴这副长相就引起了这里伙计的注意,见伙计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吴蕴笑道:“别担心,我是来找你们当家的。” 吴蕴说完,便将点金令牌拿给了伙计看,那伙计看了之后,才恭敬的作揖还给吴蕴,将吴蕴引入后堂。 此时计严坐在堂前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那伙计通知了一声后,才回过神来见到了胡髯大汉般的吴蕴。 原本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见到了吴蕴的令牌之后,挥手让伙计下去才笑道:“吴兄,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易容的,怎么样,看不出来是我吧?”吴蕴轻笑一声,说着就取下脸上的脸上面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和身材。 计严无奈笑道:“怎么,以你如今的身份还怕麻烦啊?” 吴蕴摇摇头道:“先前我来这的时候,这一带的强匪山寨都让我清了一遍,若以我原本的面貌,他们岂不是见我就跑,那我怎么知道还有没有贼寇。” 计严大笑道:“哈哈,吴兄这个神捕还真是心忧天下啊,不过你刚刚那副相貌,别说山贼了,就是悍匪见了都得腿软。” 吴蕴笑道:“行了行了,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还有那个赵西凤人呢?” 计严摇头道:“赵西凤倒是好着呢,这段时间在我安排的地方待着,过的可闲了,我烦的是那个金刀门。” “金刀门?”吴蕴一愣,这和金刀门有什么关系。 计严苦笑道:“金刀门那个王元霸狂妄的很,之前和钱帮争地盘倒也算了,我也懒得理他,如今开始打上我们票号的生意。” “怎么回事?”吴蕴闻言,也开始有些好奇起来,先前自己来洛阳的时候就见到过金刀门的弟子。 那时候年帮刚刚被剿灭,金刀门就和钱帮在本地的隆兴武馆斗了起来,想不到如今又开始盯上点金阁的生意。 只听计严说道:“这事说起来和嵩山有点关系,王元霸不知怎么和嵩山派搅和起来,之后就开始不可一世起来。” “先前我们让他是因为他是本地的地头蛇,我们点金票号又是今年才在这里开办的,底蕴不足,那倒也罢了,如今他却得寸进尺,愈发过分。” 吴蕴闻言,笑道:“一个王元霸有什么可俱的,你钱帮出身害怕他不成,难道他还有其他后手。” 计严摇头道:“王元霸自然没什么可俱的,区区一个二流层次的人,但他在洛阳一带黑白两道通吃,加上和嵩山搅和到一起,一旦开战,嵩山的十三太保一天之内就能赶来。” 这下吴蕴才明白计严为什么苦恼此事,嵩山的十三太保如今虽然死了费彬、废了陆柏,但新替补的几人也是二流中难得的好手。 吴蕴想了一会,随即笑道:“放心,此事交给我好了。” 计严大喜,立即起身长长一揖道:“那就多谢了!” ...... 洛阳王家,一个七十余岁的老者坐在高堂前,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手中把玩着一对鹅蛋大小的金胆。 一身衣物尽显华贵之气,虽然年岁已高,却是神采奕奕,此人便是王元霸,中州大侠金刀门掌门人,外号金刀无敌。 此时王元霸正听着来人的汇报:“点金票号的人今天已经退去了在古城一带的人手,只怕是认怂了。” 王元霸闻言,大笑几声,声音洪亮:“那就好,既然他们识相,这事就算了,你下去吧。” 见人离去之后,王元霸才志得意满的进入后堂,自从和嵩山结交之后,自己在河洛一代的名望更甚,前不久更是在闭关时突破了二流之境,步入一流层次,不过这事外人却是不知。 前不久和隆兴武馆争地时虽然没有占到优势,但也是平分秋色,如今更是逼退点金阁名下的点金票号。 区区一个新成立半年的帮派,就算再有能耐又如何,在洛阳,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现在还不是认怂了。 正在王元霸欣喜之时,却见后堂的中堂之上,深深嵌着一块木牌。 王元霸心中一紧,神色略显凝重,走近一看,这木牌之上写着“点金”二字,在一侧似用手指直接在墙上刻出的小字:“金刀无敌,不过尔尔。” 看见这行小字,王元霸大怒,突然厉喝一声:“何方宵小!若有能耐就出来与我一战。” 这一下把王元霸的两个儿子都给惊了出来,王伯奋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王元霸一指墙上的木牌和字迹说道:“你们自己看,你们都在这后堂不远,可曾见到外人出入?” 王仲强看了一眼墙上,摇头道:“儿子一直在后堂的院内,不曾见过有外人出入。” 这下,王元霸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墙上的字迹,在指间运起内劲重重在墙上一插,这才发觉即便是以自己如今的功力,也无法做到以手指在墙上刻字的本事。 王元霸自己心中清楚,自家的墙用的是青砖所砌,若存心要破坏倒是不难,想在上面刻字、嵌木牌可就不可能了。 用手指在墙上刻这样的小字,往往还比刻大字难度更高,更难以掌握力道和内劲。 何况将一块木牌按入墙壁还不能破坏木牌,甚至连个指印也无,即便王元霸自诩内力大进,也是做不到如此。 “点金阁来高手了,仲强,你立即派人去嵩山求援,伯奋,你拿着我的信物去找蛇王。”王元霸面色凝重的对着两个儿子吩咐一声,便坐在堂前,脸色阴沉。 第十章 气势逼人 当晚,在王元霸的请求之下,马不停蹄赶来的嵩山众人终于到了王家,不知王元霸和嵩山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这一趟就派出了嵩山十三太保中的六人。 这已经是左冷禅极为看重的情况才会派出这么多人,当初就算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也不过就派出了费彬、丁勉、陆柏三人。 除了嵩山众人之外,还有一名一直戴着斗笠遮住面容的人,此人便是河洛黑道上的头领,只知道他叫蛇王,这人武功不算高,却是用毒的好手。 此时,王元霸在大堂上对着众人拱手道:“多谢诸位赶来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这一次嵩山来的十三太保中,为首的正是吴蕴的老朋友托塔手丁勉,此时丁勉笑道:“王老爷子不用客气,你与左盟主交好,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蛇王的声音有些沙哑说道:“这是我欠你人情,今夜之后,你我就互不相欠了。” “这是自然。”王元霸笑道:“诸位,还请随我到后堂来。” 众人跟随王元霸进入后堂之后,就见到墙上嵌着的木牌和那几个小字。 丁勉轻吸了口气,同样运起内劲,用手指在墙上一划,一道痕迹出现在墙上。 一边的王伯奋和王仲强纷纷赞叹道:“丁先生不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托塔手。” 丁勉和王元霸这些一流层次的人才心知肚明,刚刚那一划虽然刻的很深,但在痕迹边缘却是粗糙不平,和这未知高手留下的字迹却是差了不少。 见众人的脸色不对,王伯奋和王仲强二人便默默退到一旁,不再敢言语。 丁勉脸色难看的说道:“这留字之人,恐怕唯有我掌门师兄亲至,才有一战之力。” 此言让王元霸也有些意外,说道:“这..点金阁中真有这样的高手么?”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蛇王突然开口道:“我一直听说点金阁有十大高手,其中有一个不就是你们嵩山新晋的十三太保揽月手李兆平么。” 丁勉摇头道:“兆平我还是知道的,他虽然已至二流巅峰之境,却又无法和其他几位师兄弟相比,若是十大高手都是这种水平,绝不可能刻出这样的字迹。” 这时,九曲剑钟镇说道:“师兄,我记得那个吴蕴不也是这所谓的十大高手之一吗?” “吴蕴..”丁勉脸色一寒,说道:“绝不可能,当初在衡阳偷袭费师弟,到如今才过多久,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力。” 这时,蛇王再次说道:“我听说点金阁最近招募了不少江湖好手,其中有不少是钱帮的宿老,尤其是那个宋天翰,一身横练功夫已达大成,会不会是他?” 正在众人还在推断之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丁勉和王元霸皆是脸色一变,冲向后院。 却见后院之中,一名耄耋之年的老者双手负在身后,身子干瘦矮小,毫不起眼。 此时,这个老者双脚周围一圈的石板尽数碎成粉末,轻轻飘荡在空气之中。 丁勉脸色凝重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微微踱步,每一步似乎轻微无比,却又将地面的石板踏的粉碎,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老夫点金阁制宗宋天瀚。” “你就是宋天瀚?”王元霸脸色微惊。 眼前这人自然是吴蕴,所谓的宋天瀚只是吴蕴临时起意之下,顺便再给点金阁造造势,钟离老哥一定会理解的,毕竟自己本身的身份不适合掺和这种事。 这宋天瀚就是当初吴蕴花钱学习横练十三太保的那个老者,由于点金阁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最终还是没忍住,加入了点金阁成了名誉上的制宗。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真正见过宋天瀚,但此时都相信了眼前这人就是宋天瀚,因为除了此人,他们再不知道点金阁还有谁有这样的横练功夫。 丁勉拱手道:“宋老爷子的威名,我等都听说过,但不知宋老爷子到洛阳有什么事?” 吴蕴淡漠的说道:“这话,你不如问问你身边这个姓王的,若非他一而再的得寸进尺,我也懒得跑这一趟。” 王元霸和丁勉对视一眼,而后低声说道:“他不过就来了一人,我们这么多人害怕他不成。” 丁勉微微点头,只见此时,眼前的宋天瀚也似听见一般,停下脚步,望着自己一行人,突然间身子似乎涨了起来,原本干瘦的身材突然之间变得强壮。 矮小干瘦的身子一转眼间变得高大彪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老头脸,健壮无比的身子,令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但随即就反应过来,齐齐攻向了眼前的宋天瀚,此时,吴蕴运转神形归一功,众人只觉得眼前的老者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般,虽屹立不动,却是气势逼人。 “叮叮”几声,兵器落在吴蕴身上,犹如碰到金铁一般,震的手掌微微发麻,就连皮都不曾砍破。 吴蕴一把抓住王元霸手中的金刀,用力一绞,跟随王元霸多年的就应声而断,王元霸当即后撤,吴蕴再次一掌和丁勉的手掌对拍。 丁勉只觉得手中一股巨力传来,内劲也在此时逆转,被轰退几步,自己得意的掌功在此人眼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内力逆转,一口血自嘴角溢出。 众人纷纷后撤,心知不是眼前这个宋天瀚的对手,丁勉强忍着内伤说道:“宋老爷子,好厉害的横练功夫。” 吴蕴轻笑一声:“我还没用力,你们就倒下了。” 此时,王元霸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断成数截的金刀,苦笑道:“宋老爷子神功盖世,我甘拜下风。今后,点金阁所在的地方,我金刀门皆退避三舍。” 丁勉也知道对方留手了,拱手道:“多谢宋老爷子手下留情,今后点金阁在洛阳的生意,我们嵩山不再干涉。” 吴蕴微一点头,身形再次变化,成为最初那个干瘦老头的模样,说道:“那你们自己可要记好说过的话,京城到洛阳也有几天路程,我可不想来回跑,再有下次我绝不留手。” 说完便一踏地面,身子消失在夜幕之中,唯有满地青砖尽数碎裂,和面面相觑苦笑的众人,感情这次是打了一圈酱油来了。 “王老爷子,你我之间再无人情,今后这种事可别再找我了。”蛇王声音含怒,阴测测的说完,也不待回复便自顾的离开。 ...... 次日一早,洛阳城西,计严带着点金阁的几人前来给吴蕴送行。 此时吴蕴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身边跟着一名长相有些狰狞的驼背中年人,正是赵西凤。 计严笑道:“多谢吴兄相助,昨夜金刀门的人已经连夜撤出我们的地盘了,替我解决了这个难题,这是计某的一点心意,吴兄不要推辞,务必收下。” 说着便将一块布包递给吴蕴,吴蕴这次也不推辞,看也没看的笑着收下后说道:“计兄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计严点头道:“这次吴兄和这位赵兄是要去哪里?” 吴蕴神秘一笑:“这事计兄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怕是整个河洛一带都会震动。” 说完,计严看了一眼吴蕴身边同样面带微笑的赵西凤,笑道:“那我就祝二位马到成功,等待你们这个震动河洛的消息了。” 吴蕴笑道:“好,计兄就送到这吧,我们先走了。” 赵西凤虽曾遭过背叛,却不是什么不知好歹之人,此时也笑道:“多谢计兄这些日子的精心照料,让我有地方睡觉,能吃上饱饭。” “应该的,吴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计严对二人一拱手,就见二人各自上了马,向西渐行渐远。 一边的伙计说道:“当家的,你这个朋友可真厉害,王元霸那么不可一世的人都能服软。” “那是肯定的,当初啊..”说到此处,计严不由想起当初在南京时,自己还是红人会的副头领,那夜和点金阁的大战,自己死在吴蕴手上。 想不到几个月后的今天,却又和吴蕴成为同僚和朋友,正可谓世事难料,轻笑一声带着伙计回到城中。 ...... 赵西凤此时特意戴上了斗笠,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和吴蕴说道:“吴兄弟,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自然是有的,你可知赵高梁这么多年来的账本在何处吗?”吴蕴轻笑一声道。 赵西凤轻笑,声音沙哑:“这我怎么会知道。” 吴蕴笑道:“你不知道不要紧,我知道就好,你只需听我的就行,保你重回庄主之位。” 说到此处,吴蕴一夹马腹,马跑的更快了起来,赵西凤连忙加速跟上。距离官道不远,黄河的声音犹如雷声汹涌,过了潼关往北,就到一世富贵酒庄了。 第十一章 酒庄秘闻 一世富贵酒庄坐落于洛水之畔,自初代庄主赵元让创立酒庄以来已历四代。 但是十二年前,年仅二十岁的庄主赵西凤神秘失踪之后,由于没有子嗣,取而代之的便是赵西凤的胞弟赵高梁成为庄主。 赵高梁成为庄主之后,如今的酒庄不仅愈发兴隆,还因赵高梁为人乐善好施,在河洛一带具有很高的声望。 最近一个月,赵高梁的心情都很差,自从京城途径保定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最器重的四个弟子神秘死去,便每日都在这种不安的心情之中度过。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酒庄之中,赵高梁蹙着眉头,惴惴不安的在后堂之中来回踱步。 赵高梁虽已经年至而立,但眉眼之间英气十足。 显然年轻时长的极为俊朗,虽然至今没有娶妻,但山庄年老一辈之中私底下都隐隐在流传着庄主和前任庄主夫人陈氏之间的风流韵事。 “一个死去十多年的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一个月下来都不得安生。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当年我就不该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一名长相艳丽的中年妇人坐在堂前,三十余岁的年龄看着反而像二十出头的少女。 不仅不显岁月,反而气质极佳,体态匀称,肤若玉脂。她便是前任庄主赵西凤的夫人陈燕婉,自当年嫁给赵西凤之后,虽然夫妻间还算和睦,却始终没有怀上子嗣。 赵高梁听言,烦闷说道:“你那是不知道,青稞他们几人的死相和七宝化骨散的症状一模一样,这种毒只有你们陈家的人才有,总不可能是你杀了他们吧。” “会不会是我当年的仇家得了毒方,因我而再次寻仇上门?”陈燕婉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她当年是西北陈家的大小姐。 若非仇家灭门,以陈家当年在宁州的地位,她也不可能嫁到这个酒庄当个庄主夫人。 赵高梁摇头道:“不可能,我这些年为了你苦心经营,不惜花费重金在河洛这一带创出如今的名望,如今更是在京城找到了锦衣卫的赛哈智指挥使为靠山,他们岂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寻仇。” “照你这么说,难道还真是死人复生了不成?”陈燕婉闻言,也冷静了下来,一双凤眼含着柔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赵高梁这时面沉如水,语气平静的说道:“人死复生应该不可能,但我有一件事一直没和你说过。” “什么事?” 赵高梁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说道:“当年,你给他下了毒后,我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没等半个时辰满,就将他丢入了洛水之中,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出现了变数?” 陈燕婉摇头道:“即便是这样,毒已经入体了,就算一时没死,他还能因此撑过去不成?”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前厅传来一阵喧哗:“不好了!主人,出大事了。” 二人顿时停下交谈对视一眼,赵高梁快步走到前厅,看着眼前这名自幼跟随自己的心腹赵安此时脸色苍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说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赵安附耳说道:“守着祖祠的赵曲失踪了,而且..而且..” 赵高梁心中一惊,厉喝道:“而且什么,说啊!” “而且赵西凤的灵牌也消失了。”赵安说完此话,面露惊恐的低下头。 赵高梁只觉得此时头脑有些发昏,有些站不稳的后退两步坐在堂前,真的是他回来了,随即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让人找一下赵曲的踪迹。” 赵安拱手退出之后,赵高梁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起身进入后堂,靠在榻上的陈燕婉见赵高梁面色不对,于是道:“又出什么事了?” 赵高梁摇头道:“赵曲失踪,赵西凤的灵牌也没了,婉儿,你快去收拾东西,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京城。” “真是他回来了?”陈燕婉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疑。 “肯定是他。” “就算真的是他,难不成还真敢杀我们,我们酒庄如今的声望,就凭他一个中了奇毒苟活至今的废人还真敢杀我们不成?”陈燕婉语气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赵高梁苦笑道:“婉儿啊!他既然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报仇,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若他真的不顾一切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怎么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燕婉这才起身点头道:“好,那我就听你的。” ...... 一世富贵酒庄后山,一处隐蔽的山洞内,此处有一口山泉,泉水清澈异常,入口清爽,不仅在河洛一带,甚至在整个天下都是少有的好泉水。 当年赵元让途径此山时发现了这口泉的水极适合酿酒,便将其起名为富贵泉,此后就在此创下家业,建立酒庄。 吴蕴看着眼前的泉水说道:“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何无人看守。” 赵西凤缓缓道:“此处是酒庄中的禁地,历来只有庄主才知晓,若非我曾经当过庄主,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你说账本在这,可是此处哪里能藏得了东西。” 吴蕴笑着点头:“我只是知道在这,具体在哪,赵高梁会亲自为我们取出来的。” 赵西凤说道:“你就那么确定赵高梁和那个贱人会去京城?” 吴蕴笑道:“他们如今既然知道你来寻仇,以赵高梁谨慎的性子,在京城有了靠山,就一定会去京城,而且他一定会带着账本一起上路。” 这时,吴蕴突然安静凝神一听,随后小声道:“来了。” 二人身子一闪,随后就隐于一块石柱后,山洞外隐约有声音:“婉儿,你在这等我一下。” 只见洞口处一个身影出现,而后便传来一声:“赵西凤,我知道你一定在这,出来吧。” 赵西凤心中一惊,就见身边的吴蕴微微摇头,过了片刻才见赵高梁小心翼翼的走进山洞,手中拿着一根钓竿,张望一周才走到泉水边上。 将手中的钓竿一甩,钩子落入泉眼之中一勾,这流畅的动作一下就显露了赵高粱的实力,竟然也有将近一流之境。 只见钩子上,一块布包从泉眼中被勾了出来,稳稳的落在赵高梁的手上。 只见赵高梁动作利索的将布包打开,一块油纸紧封的方块出现,赵高梁将油纸打开,取出一本书塞入怀中。 正要离去之时,突然身子一顿,眼露惊恐之色,身前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驼背怪人。 赵高梁语气激动的说道:“赵西凤,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赵西凤的语气阴沉沙哑:“是我,我回来了。” 刚刚那一瞬间,赵高梁就已经被吴蕴隔空点住了穴道,此时心如死灰道:“赵西凤,你要杀我可以,但是可不可以放了婉儿,至始至终她都是受我蛊惑。” 赵西凤阴笑一声:“婉儿?好一个婉儿啊,好一对痴男眷女啊。” “赵西凤!当年是我下的毒,与高粱无关。”这时,洞口跑进来一个女子,正是陈燕婉。 赵西凤怒吼一声:“贱人,你还有脸提这事,我当年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陈燕婉的声音尖锐刺耳:“因为你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当初我嫁给你以后的三年,等了你多少个晚上,你呢?除了对我更好之外,有正眼看过我么?” “你!你这贱人!荡妇!”赵西凤似被戳中了心痛之处,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哈,没话说了吧?”陈燕婉尖锐的笑声响彻山洞:“我可不想跟着你守一辈子活寡,你不是要报仇吗?来啊!来啊!我就在这里,杀我啊,哈哈哈。” 第十二章 人性人心 赵西凤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丑陋的脸颊,声音犹如地狱的厉鬼一般:“都是你们害的,害得我流落江湖十二年,害得我如今不人不鬼,今天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去死!” 说完,赵西凤口中一道毒血射出,落在陈燕婉的脸上。 陈燕婉原本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恶毒:“赵西凤,我会在地下等你的。” 随后,陈燕婉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起来,只是脸上被毒血溅射之后,冒出一阵白烟,细腻白嫩的肌肤变得发黑,倒在地上一股恶臭传来:“高粱,我先走了,别让我等太久。” 而后,陈燕婉的身子如同被抽去骨头一般缩了下去,赵高梁双目怒瞪着赵西凤道:“恶魔!你这恶魔!” 赵西凤从赵高梁怀中取出那本账本,声音沙哑:“嘿嘿,当年你们背叛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恶魔呢?我当年对你不好么?” “我当初视你为亲弟弟一般,原本我身无子嗣,死后这酒庄自然也会交给你,可是你呢!你都反过来对我做了什么?”赵西凤说到此处,声音变得愈发的凌厉和怨恨。 赵高梁突然安静了下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哥,凤哥,我错了,都是那贱人诱惑我在先,我也不想背叛你的。” 见赵西凤没有丝毫反应,赵高梁激动道:“都是她下毒害你在先,我迫不得已才如此..这十二年来,我每天都在忏悔中渡过,你相信我。” “呵,刚刚不是还深情的很么。”赵西凤冷笑一声,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赵高梁。 “我说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为了忏悔,我也不会做这么多善事,这都是为了赎罪,凤哥,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你要我离开酒庄也行..” “够了!”赵西凤的双目留下一丝清泪,缓缓道:“我相信你。” “太好了!凤哥,我就知道你是宽宏的人..”赵高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赵西凤,胸口一阵刺痛传来:“你...不是说..相信我?” 赵西凤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的心不相信你,婉儿她对你一片痴情,你还是陪她一起走吧,别让她一个人等你太久。” 赵高梁只觉得胸口什么东西被抽离一般,是真的被抽离了一般... ...... 一世富贵酒庄的院子,清风舒缓,各处栽种着绿植,丝毫不似北地的干燥气候,反而像是江南的院子一般,除了阳光有些刺眼外。 赵高梁一死,原本还支持赵高梁的诸多山庄伙计,得知了当年的丑闻和赵西凤的身份后,瞬间就倒头支持赵西凤重回庄主之位。 此时,已经是赵高梁死后的第二天,吴蕴和赵西凤站在院子中,赵西凤望着眼前的景色发着呆,困扰自己多年的大仇就这么轻易的报了,轻松的甚至感觉有些虚假。 昨天回到山庄之后,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赵西凤原本落魄的模样也恢复了不少,似乎就连脸上的毒素都消了很多,行止之间隐隐有了一丝当年的气度。 吴蕴抱着手臂说道:“大仇得报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心中空荡荡的,这么多年活着的意义似乎都没了。”赵西凤苦笑一声。 吴蕴轻笑一声:“那我是该恭喜你报了大仇重回山庄,还是该为你的人生失去了意义赶到悲伤?” 赵西凤也感觉到自己的矫情,笑了笑:“那还是恭喜我吧,现在我该怎么做?” 吴蕴缓缓说道:“我刚刚看了账本,这些年他以行善的名义行贿次数多达千次,金额近十万两,涉及的官员波及延安、庆阳、平凉、河南甚至京城等地,人数多达上百余人。” “其中官职最高的就是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只要这一本账本在手,你只需给这些人写信,将账本留存一份副本防备有人秋后算账,而后将这账本当着他们派来的人面前烧了便是。” 赵西凤怔怔的看着吴蕴道:“你是天下闻名的神捕..不查办他们?” 吴蕴苦笑道:“我若真的对这么多人下手,恐怕神候亲自出面都保不了我。” 赵西凤摇头轻笑一声:“倒是我天真了。” 吴蕴看了一眼赵西凤,说道:“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不可滥杀与此事无辜之人,还有行善之事也要继续做下去,这赵高梁行善的虽有些水分,但不少事情还是实打实的做了的。” “放心吧,我赵西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了。”赵西凤说到这里,进入屋内。 而后再出来时提着两个大水囊道:“这是你要的洗髓换骨酒,年份在五十年以上的已经被赵高梁用的只剩三坛了,为了方便携带,我全部装在这两个水囊里。” 而后似担心吴蕴怪罪般解释道:“这酒只有年份超过五十年以后,才最有效用,没达到五十年的取出来只能是浪费了天材地宝。” 吴蕴接过水囊笑道:“谢了。” 当初自己只要了两坛,他却给了三坛,吴蕴也算承了这份情了。 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体之中一股暖流涌过,除了丹田之中真气似乎精纯了一丝之外,就没发觉其他用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酒是真的。 赵西凤笑着说道:“这酒对你这种层次的高手来说,几乎没什么作用了,但对于一流及以下的人来说却是药效奇佳,但也不可多喝,喝多反而虚不受补。” 吴蕴边走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见吴蕴就要离去,赵西凤连忙说道:“吴兄不如再多留几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时,吴蕴笑道:“下次吧,之后我若是回京,你带上好酒来京城找我,说不定我的三师兄会和你很投缘,他可最喜欢美酒了。” 赵西凤知吴蕴心意已决,只好一同笑着跟着吴蕴走着:“崔三爷好酒的名声天下皆知,若有机会一定前去拜访。” 一直跟着吴蕴走到酒庄门口,吴蕴才笑道:“赵兄,你知我不喜欢别人远送,所以到这就好。” 赵西凤这才停下脚步,说道:“吴兄此去何处?” 吴蕴若有所思的笑道:“五月初五华山论剑,我打算去凑凑热闹,顺便再见一个老朋友。” “原来你也是要去华山论剑啊,以吴兄的实力,想来必能名震天下。”赵西凤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此时却有莫名一种说不出的爽朗清澈。 “承你吉言,正好会一会这天下英雄。”吴蕴一跨上马,踏着飞蹄,带着风尘渐行渐远。 赵西凤怔怔的看着吴蕴消失在远处之后,长长做了一揖。 直到很久之后才起身,语气之中有些阴寒的对着身后跟随的酒庄伙计道:“之前一直跟着赵高梁的心腹都有哪些人?” 那个伙计年纪不大,看着才十余岁,此时有些担心道:“庄主,您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赵西凤看了这个伙计一眼,笑了:“吴兄还在的时候,我当然可以不追究,但他不在的时候,有这些人在,我岂能睡得安稳。” 那个伙计被吓得倒退两步,赵西凤沙哑的声音异样温和道:“你不用害怕,若你告诉了我,今后你就是我的心腹,三十年的洗髓换骨酒我可以给你一杯。” 那个伙计面露狂喜,毫不犹豫道:“谢过庄主..不,主人..我说,赵高梁最看重的就是大总管赵安,副总管赵粮,还有就是已经在保定死去的赵青稞他们,剩下就是执事赵曲、赵醇...”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赵墨,主人有什么吩咐?” 赵西凤轻轻点头,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果决道:“很好,以后你就叫赵即墨,你负责将这些人的名字写下给我,今后,你就是一世富贵酒庄的大总管了。” 赵即墨跪下磕头道:“是!小人愿为主人尽忠竭力,死而后已。” “很好,一会和我来,我传你功法,以后叫我师父就好。”赵西凤闭目思索片刻,才说道。 赵即墨连着磕了九次头,边磕边说道:“弟子即墨,拜见师父。” ...... 夜,酒庄的院子中,血气弥漫。 地上七零八落的倒了十几人,皆是死相凄惨至极,赵即墨捂着口鼻忍着反胃之感吩咐道:“将人拖出庄外埋了吧。” 赵即墨一声吩咐下,立即就有数十人将这些尸体拖走。 缓了许久之后,赵即墨轻笑一声,他熬了几年总算是熬出头了,成为庄主的弟子得了传功,又同时担任酒庄的大总管,看着院子阴翳的树荫发了一会呆后才回房休息。 所有人都看不见,酒庄的一处飞檐之上,靠着一个穿着黑色布袍的人影。 人影无声的叹息一下之后,便踏着夜色消失在空中。 第十三章 天下英豪 南京城,应天府衙,刘欣和林如镜、陈业、张玄四人都坐在食堂,如今四人都已经即吴蕴和段连城之后陆续成为捕头,也有了在应天府食堂享受自由点餐的特权。 此时,陈业手上拿着一个炸的金黄酥脆的鸡腿边嚼边说:“最近吴老大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废话,事情弄的那么大,谁不知道。”张玄笑了一声接口道。 陈业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他又不声不吭破了十二年前的一世富贵酒庄的失踪疑案。真是,原本都是同一批人,怎么现在差距还越来越大了。” 林如镜顺手将陈业脸上粘着的鸡肉丝取下来,和陈业对视一眼,笑了一声道:“怎么,嫉妒了?” 陈业憨笑一声:“怎么可能嫉妒,我那是替他高兴,还有,他都和你们说了吧?五月初五华山论剑,怎么样,去不?” “去啊,去凑热闹,看看现在天下都有哪些英雄也好。”这话却是张玄说的,静极思动,最近待在南京久了也开始有些想四处走动走动了。 林如镜戳了戳身边的刘欣道:“发什么呆呢?” 刘欣脸上的一丝忧色转瞬即逝,笑着说道:“没呢,那就去吧,这几天就可以出发了。” “行,小欣定个日子,我们到时候一起出发。” ...... 京城的点金阁,后堂的会议厅原本常年闲置,此时也聚集了一群人,无论男女皆是身穿蚕丝黑锦,唯左胸有一块金丝织就的墨迹圆点。 不同的是,这些圆点有大有小。 坐在首位的钟离郁胸上的圆点,便是众人中最大的。 在场的这些人便是点金阁真正的元老,从创立点金阁之初就跟随至今,是钟离郁的绝对心腹。 钟离郁摸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开口说道:“诸位,五月初五,华山论剑的消息,应该都听到了吧。” 众人皆是目光沉静的看着钟离郁的发言,无人开口打断,只是微微点头。 钟离郁缓缓道:“点金阁刚刚创立不久,需要立威的机会,这一次召集各位,便是要选出几位代表我们点金阁前去的人。” 见厅中众人皆是若有所思之色,钟离郁开口道:“关于人选,除了那几位突破一流之境的十大之外,我念到的名字,各位举手表决。” “楚屹...” ...... 京城、北镇抚司,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穿血红色飞鱼服穿过斑驳的幽邃长廊,浑身上下皆是肃杀之气,腰间一柄绣春刀透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不久前才刚刚杀过人。 走到长廊的尽头时,这里坐着一名蒙古汉子,虽然坐着,却势如山岳。 这蒙古汉子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自纪纲死后便接任了这个位置,直到至今。 此时,那名年轻男子从阴暗的长廊走出,在斑斓的光线下露出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 一对细眉下的双眼犹如黑夜中的星光一般散发着奇异的魔力,他的嘴唇很薄,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和违和。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锦衣卫小旗邱小杀,见过指挥使。” “原来是小杀啊,你有什么事么?” “我想请假前往华山。” “准了,不过,我要你替我教训一个人。” “指挥使尽管吩咐。” 赛哈智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道:“他叫吴蕴,你应该熟悉的很,用不着杀死,但也别让他好过。” 邱小杀微微一愣,随后立即点头道:“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 泸州的官道上,一处路边的小茶馆,此时几名大汉正谈论着五月初五华山论剑的事,这时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路过,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走到茶馆内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茶后细细听着。 这道士一头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就连腰上的长剑也任其垂在地上,本应是修道之人,眉目间一道竖着的红线透着一丝妖异的邪气。 这时,邻桌的几个大汉突然停下了交谈,看着这个行装怪异的道士,眼中露出一丝警惕。 “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茶馆的老板听得正起劲,这些大汉却突然不讲了,不免催促道。 这时,一名大汉起身对着道士拱手道:“敢问阁下是邪道人左弦玉?” “是我,怎么,你是要寻仇的?”左弦玉的声音温和之极,没有丝毫情感。 不料这几个大汉却突然跪下,说道:“左大侠,若非你上月屠尽华阳十七寨的贼匪,我们早就死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这一幕惊得一边的茶馆老板都长大了嘴巴。 左弦玉语气轻挑:“啊哈?左大侠?有点意思,既然这样,一人给我二两银子,就算是救了你们的酬劳了。” “这...”这几个大汉对视一眼,自知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不由得又苦诉起来。 “没钱也简单,把你知道的关于华山论剑的事都说清楚了我就不为难你们。”左弦玉轻笑一声说道。 “是,这事我还是....” ...... 类似的场景,逐一在这段时间于大明各地上演,似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而事情的最初,仅仅只是几个好事者想效仿当年的五绝才提出的华山论剑。 如今在各种流言之中,莫名就成了事实。 ....... 此时,吴蕴刚刚吃过午饭懒散的躺在合阳驿所内的床上。 此处距离同州府不过大半日的路程,是以吴蕴昨日赶了一晚上的路后,到了这处驿所便留在此处休息。 这样的驿所内,各类设施都相对完备,而且由于官员才能使用,所以安全上也具有保障,自己过去还没入品级的时候,自然没机会住驿所。 后来入了品级有资格入住的时候,也没住过几次,毕竟那时在江湖上走动的还是太少。 打了个哈欠起床后,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下午两点左右。 吴蕴走出房间,和一个路过的官员打了声招呼,就去取了马。 住在驿所,马匹都是有人专门照料的,所以喂马之类的事情根本不用吴蕴自己操心。 “吴大人,走了啊?”马厩内专门看马的小吏是个中年人,此时见吴蕴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 吴蕴笑着说道:“对啊,我还要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到华州呢。” “好嘞,吴大人..你方便给我签个名不?”小吏脸上露出一丝讨好之色道:“我家那小子一直把您当偶像呢,难得您到我们这小地方,若是错过了,那小子得怨我一辈子。” 吴蕴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签在哪里?” 只见那小吏从怀中取出一根干巴巴的毛笔,在茶杯里蘸了点水,而后取出一本崭新的书道:“大人,您把名字签在书的扉页上就好了。” 吴蕴接过书,好奇的看了一眼书名,正写着“兵器谱”三个字,于是随手翻开书扫了一眼内容,这一下便看的入神了。 直到那个小吏小心翼翼的轻呼了一声后,吴蕴才回过神来,笑道:“不好意思,看的入神了。” 那小吏连说没事,吴蕴便打开扉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小吏的道谢声中,吴蕴忍不住问道:“你这本书是哪里得来的?” 那小吏笑着接过书笔说道:“今天一早,驿所有个书摊,卖的都是这书,我想到家里那小子喜欢这些,就特地买了一本想下职了带回去给他。” 吴蕴闻言,点头问道:“那个书摊现在还在吗?” 小吏摇头道:“我前会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了,听卫所的兄弟说是不让在这摆,毕竟来往都是官员,怕影响驿所的形象。” 吴蕴牵着马走出驿所对着小吏笑道:“如此也罢,走了。” ...... 傍晚,天色昏黄,华州。 吴蕴刚进华阴县城,就感觉这里的江湖中人明显多了不少,显然都是这段时间听说了华山论剑的事而来的。 吴蕴随意走进一家酒馆内,就见满堂都是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皆是带着兵器。 这些人的兵器除了刀剑,还有不少是奇形怪状的。 此时在酒馆内或笑或谈,整个酒馆皆是闹哄哄的一片嘈杂。 即便又多了一个吴蕴走进来,也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吴蕴站在门口随意扫了一周,发现这里没有多余的座位,转身正想离开。 这时,酒馆内突然响起一声清冷的声音,压过了原本的嘈杂:“站住。” 这一声下来,尽显发声之人的内力非凡,酒馆顿时安静了下来,群豪的目光,皆在发声之人和站在门口的吴蕴来回徘徊。 第十四章 都出来吧 这声音有些陌生,吴蕴转身看向发声之人。 见那一桌坐着四人,皆是女子,穿着素色灰衣,即便如此也显得俏丽动人,如同出水芙蓉般难掩清丽。 “张师妹,你确定就是他。”此时,为首的那名女子对着身边微微低着头的女子说道。 “是他。”那名女子抬头看了吴蕴一眼,点头说道。 吴蕴此时才认出,这女子便是当初在南京见过一面的张若夕,和自己同为点金阁的掌剑。 于是吴蕴笑道:“原来是张师妹,怎么?这几位都是你峨眉的师姐?” 为首的那名女子眉心点着一点朱砂,和雪白的肌肤相衬之下,更显清丽脱俗。 不过,这女子脸上始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此时开口道:“吴蕴,你若想走可以,但要将腰间的佩剑留下。” 次话一出,酒馆中的众人顿时看了一眼吴蕴,低声议论起来:“他就是吴蕴?” “原来最近风头很盛的那个神捕就是他。”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 吴蕴听见此话,脸上的笑容尽去,语气平淡道:“这位峨眉的女侠怎么称呼?” 这女子双目冰冷,声音更冷:“峨眉玄真观王清仪,你腰间的剑是上代掌门的佩剑,为我玄真观一脉所有。” 吴蕴微微摇头道:“独孤一鹤既然死了,这把剑就算是无主了,如今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你若想要就自己来取。” 说完便走出酒馆,不再理会这四人。 这时,王清仪身上的气势大振,和另外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拔出佩剑跃出酒馆,向吴蕴冲来。 吴蕴身形飘摇,轻易闪开后,看着同样出手的张若夕,语气微冷:“怎么?你作为点金阁的人,也打算和我动手?” 这四人皆是举剑对着吴蕴,张若夕声音之中带着决意道:“我虽是点金阁的人,但我也是峨眉金顶一脉的人,吴蕴,抱歉了。” “我们峨眉门下,无论哪一脉,出门在外皆是同门,你还是老实把剑还回来吧。”另一名不知姓名的峨眉弟子也说道。 吴蕴负手而立,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就让我见识一下峨眉派的本事吧。” “结阵!”王清仪话音一落,四人身影立即动了起来,飘渺不定,隐隐将吴蕴围在中心。 吴蕴自然知道这套阵法,正是峨眉派常用来应对强敌的四象剑阵。 此时四人脚踏四象步配合之下,已经在无形中将吴蕴围了起来。 此时酒馆之内的诸多江湖人士皆跑了出来远远的观战。 同时,这一幕也吸引了周围的众多武林中人的注意,纷纷从店里走了出来,一时间成为所有人关注所在。 甚至不少心思灵活的人已经开了盘口下注,赌谁赢谁输。 ...... 剑阵之中的吴蕴知道,自己无论向哪一方进攻,瞬息之间另外三人都会同时攻来。 这四人皆是二流巅峰之境,凭借这套剑阵甚至可以和一般的门派掌门,如余沧海那一级的有一战之力。 但是她们都错估了吴蕴的实力。 只见此时,吴蕴甚至连剑都没出鞘,只是手作剑指。 “气剑”,一道无形之剑自吴蕴指尖点出,带着一道风声朝着王清仪刺去。 王清仪脸上一惊,呼吸之间有些散乱,用剑一挡,急急避开,手中的剑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剑刃上已经出现一道裂缝。 王清仪心中大震:“这剑可是上好的百炼长剑,竟然出现了裂缝。”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早已抓住机会,挥动长剑向吴蕴刺来,见吴蕴如同入定老僧一般站在原地,眼见剑即将刺中吴蕴时,四人皆是心中一喜。 却不料,剑落在吴蕴身上如同刺到坚硬的石头上一般,这时张若夕急道:“他横练功夫大成了,攻他下盘、七窍和丹田。” 此言一出,四人阵法一变,同时挥剑攻向吴蕴身上的各处要害。 却见这时,吴蕴的身形一跃,如同幻影一般,变得不真切起来,在场的所有人眼前,竟然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个吴蕴。 这两个吴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人都觉得,吴蕴必然会是其中一个,但猜都错了。 张若夕脸色巨变:“不好,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凤双飞,快闪开。” 同时,拔剑一收,身子快速后撤。 而真正的吴蕴,此时早已出现在王清仪身后。 不过吴蕴并不打算下死手,那就是死仇了。只是一指点住了王清仪,随后便是隔空连点数下。 在场的群豪都屏住了呼吸,轻松,太轻松了。 整场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分钟。 甚至那些想开盘连注都没下好,战斗就结束了。 峨眉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四个弟子结阵围攻之下,都没把吴蕴的实力探出个深浅。 “吴蕴,解开穴道。”王清仪冷冷的说道。 吴蕴看了一眼王清仪道:“可以,但你们得就此退去,别再来烦我。” “可以。”王清仪脸色极为难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下,吴蕴才隔空在四人身上连点几下,解开了穴道。 王清仪冷哼一声转身道:“我们走。” 这时,张若夕犹豫了片刻,走过来小声道:“今天我们走了,下次恐怕就是我师父亲自来了,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吴蕴看了张若夕一眼,微微点头。 这时王清仪看着张若夕怒道:“你还走不走了?” 张若夕转身快速跟了上去,吴蕴见四人终于离开,这才握着剑柄暗暗思忖道:“看来还真让冷血和陆小凤说中了,峨眉派果然找到我头上来了。” 此时群豪依旧还在围观着中间的吴蕴,低声议论着刚刚的战斗。 “看来他名气这么大,还真有些实力。” “也不过如此嘛,那四个小娘们看着也没什么实力。” “你有能耐自己上去试试,那可是峨眉年轻一辈的最强四人。” ...... 吴蕴听了一阵之后,轻笑一声,正想转身找家客栈休息,群豪也打算就此散去。 这时,吴蕴眼前却突然出现二人拦住了去路。 这两人看着年纪都已经过了七十岁,满头白发霜髯,看着极为普通,双目混浊。 若非刚刚出现的一刹露出的轻功,几乎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这一幕顿时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原本打算退去的群豪又再次停下脚步。 吴蕴对着二人道:“二位前辈,有何贵干?” “你自废双腿吧。”其中一名老者开口。 吴蕴冷笑一声:“前辈何出此言。” 另一名老者也开口说道:“凤双飞,不是你该学的功夫。” 吴蕴若有所思道:“天禽门的人?” 这两名老者双目微垂,似乎没将吴蕴放在心上,也没有心思回答吴蕴的问话。 这时,围观的群豪中,有眼尖的开口道:“商山二老!” “原来是他们。” “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 “嘘,慎言。” ...... 吴蕴笑道:“原来是商山二老,那看来,上代的关中大侠山西雁也在这了?” “不错。”人群之中走出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紧紧的盯着吴蕴,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更甚一分。 直到走到吴蕴身前时,才停下脚步,身上的气势到达顶峰,压的围观的群豪都纷纷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半句。 山西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如同贴在众人的耳边说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还是自废双腿吧。” 此时,商山二老身上的无形的气势突然爆发,原本混浊的双眼也变的清明起来,盯着吴蕴。 此时,数百人围观的情况下却鸦雀无声,唯有场中央的吴蕴声音平淡道:“还有什么人要找我麻烦的,都出来吧。” 吴蕴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再次走出三人。 第十五章 达成协议 只见三人皆是一身灰衣,面容肃穆,就连行走的动作也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腰间配的武器却各有不同,一剑、一刀、一铁鞭。 这三人吴蕴从未见过,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只听三人中,佩剑的那人说道:“吴蕴,我家姥姥当初为你所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家姥姥?”吴蕴双目微凝,再次看向这三人。 佩剑之人冷声道:“我家姥姥便是罗刹教的幻魔长老叶如,她从来不问世事,却死于你手,你忘了吗?” 吴蕴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轻笑一声:“原来那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就是你家姥姥啊?难不成,你们三个也是西方魔教的小崽子?” “吴蕴!” “该死。” 这三人脸色一变,同时怒吼一声向吴蕴杀来。 这三人配合的极为默契,刀、剑、铁鞭交接,合击下将吴蕴笼罩在银色的铁幕之中,只要稍有不慎重就会被鞭子缠住,而后被刀剑分尸。 在兵器的飒飒风声之中,吴蕴的声音平淡而清晰道:“花里胡哨,不过尔尔。” 这一瞬间,铁幕之中突然出现一股惊人的气势,气势虽然无形无相,却摄人心魂,让围攻的三人心中都是一阵惊惧,行动一滞。 一道黑色的影子,带着一丝金色的光芒,乌鞘剑出。 在昏暗的天空下,灯火亮堂的街道上,这一剑犹如惊鸿,犹如乌黑色的闪电一般划破空气。 任何言语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苍白起来。 似乎就连时间都因此而静止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唯有这柄剑还在挥动着。 这一剑带着无形的剑势,无坚不摧的气息,这就是真正的元十三限十三绝技之一,气势之剑。 当剑被收回剑鞘时,吴蕴静立原地,看着山西雁和商山二老,身后几声重重落地的闷响,四周传来群豪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用了一剑,在场的众人,无人敢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一剑之下存活,即便一向自傲的商山二老也无法保证。 山西雁看着吴蕴,眼中有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道:“你很强。” “那你们还要继续么?”吴蕴看着山西雁。 山西雁的语气虽有些复杂,却没有任何犹豫:“我无法选择。” 商山二老中略微年长的天松说道:“天禽门虽已没落,但师门绝技被外人所得,我等无法置身事外。今日除非你自废轻功,否则这一战,无法避免。” 吴蕴微微摇头道:“何必呢,如今天禽门真正的高手只剩你们几人,霍天青一死,天禽门就注定要没落了,你们死守门规又有何用。” 而后再次看向这三人说道:“何况当初霍天青将秘笈交给陆小凤,陆小凤再交给我,未尝不是希望这等绝技不要埋没江湖。” 这时,山西雁似乎下了什么决断一般,看向天松云鹤二人,口中似乎在传音说些什么。 商山二老的脸色皆是来回变化,似乎是在斟酌,又似乎有些挣扎。 吴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三人,他在等一个答案。 这时,只见商山二老都是微微轻叹一声,而后闭目点头,山西雁面露一丝喜色道:“今日之事,还有一个解决方法。” “不妨说来听听。”吴蕴看向山西雁,心中隐约有了一丝猜测。 山西雁说道:“这个方法也简单,你做我们天禽门的代掌门,将来我们找到合适之人时,你到时候再将凤双飞传给新任掌门即可。” “我是刑部的人,抱歉。”吴蕴微微摇头道。 山西雁大笑一声道:“只是代掌门,挂名即可,门中的事不用你为难,自有我等处理。” 吴蕴脸上似乎在斟酌,静静的站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的时间,山西雁和商山二老也不催促,这件事关系到天禽门的未来。 几分钟后,吴蕴缓缓说道:“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云鹤面露一丝不虞,低声道:“我们已经做出让步,你不要太过分了。” 山西雁微一摇头,开口道:“师叔,不妨先听听如何。” 吴蕴笑道:“我可以成为你们天禽门的代掌门,不过你们也要做点金阁名誉上的制宗。” 而后吴蕴声音犹如无声,实则对三人同时蚁语传音道:“不会让你们做为难之事,不仅享受点金阁内部的各种权益,而且我们还会出资帮你们重建天禽门。” “唯一的条件,只需在危难关头出手即可。” 刚刚吴蕴已经和钟离郁沟通过,得到钟离郁支持之后,一切事情可以由自己全权处理。 此时,山西雁和商山二老脸上似都有一丝意动,点金阁这个新兴的帮会他们也都知道,遍布天下的点金票号的分堂就已经足以看出财力如何。 虽然他们三人都已经不再缺钱,但若是想重兴天禽门,需要的钱却是无法估量的,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出资,而且条件不算苛刻。 ...... 最终,山西雁点头道:“可以,我们同意了。” 这时,原本还想看热闹的群豪纷纷哗然,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原本以为一场大战将一触即发,没想到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这时,天松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我们也很想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吴蕴笑道:“乐意奉陪。” 这下,群豪才又纷纷闭上了嘴巴,面露期待的看着场中的四人。 山西雁笑道:“吴兄小心了。” 话一说完,山西雁动了,山西雁当年成名靠的就是一双铁掌威镇关中,如今一掌袭来,掌色如同金铜一般,气势逼人。 商山二老却是同时出手,二人合击之下,即便吴蕴对自己的横练功夫再有信心,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只见吴蕴此时凤凰于飞展开,犹如凤凰展翼一般突然跃起,身形犹如幻影分出二人,商山二老同时向着中间一块空挡击来。 而山西雁竟是直接回头再次一掌打出,“砰”的一声巨响,山西雁脸色一变,刚刚吴蕴和他双掌相接,山西雁竟然觉得自己内力翻滚不断。 吴蕴的身影出现在山西雁的身前,一指点来,山西雁凭空向后逆飞,这是山西雁自创的绝技雁行法。 只见此时,商山二老同时转身,齐齐朝着身后的吴蕴拍来,吴蕴的身子生生止住。 天松云鹤,商山二老,数十年前他们靠的便是这套合击之术名震天下,如今已是武林泰斗一级,更显功力精纯。 “松涛鹤唳”二人的低啸一声,真气涌动,这一瞬间,群豪似乎都看到了山间的青松在风声中发出阵阵松涛,又有白鹤当空利啸。 “轰”的一声,烟尘涌动,浮灰遮住了视线,只听见场中连续几声“砰砰”的巨响,而后便陷入平静之中。 直到烟尘散尽,才露出了场上的景象,此时吴蕴闭目立于原地,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伤势,只有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流过下巴而后滴落在地。 天松云鹤则是站在一侧,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山西雁则是头发散乱,衣袖带尘,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点也没有了曾经关中大侠的风采,反而有一丝狼狈。 地上几个手指大小的洞,似乎见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群豪一阵皆是面面相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直到尘埃落地,只见吴蕴这时睁开双眼,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朝着商山二老连点几下,随后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山西雁苦笑一声道:“一代新人胜旧人,我甘拜下风。” 商山二老中的云鹤也叹道:“承蒙留手,我们两个老头子也认输了,这所谓的论剑,不去也罢。” 吴蕴笑道:“不,还是我该感谢几位承让。” 天松脸上似有一丝失落,微一摆手,和云鹤对视一眼,轻轻一跃,同时运转轻功而去。 山西雁对吴蕴略一点头道:“别忘了时间,六月十五,京城见。” 吴蕴擦去嘴角的血迹,点头拱手道:“到时候见。” 这时,山西雁才离去。 群豪一阵哗然,议论纷纷,吴蕴身形一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除了地上三具西方魔教之人的尸体外,唯有那几个手指大小的洞才证实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第十六章 拜访华山 华州,由于境内有一座华山而得名,加之临近渭泾,东为潼关,西靠蓝田,一向是关中重地。 此时已经天色昏暗,华山自从月前,就因为华山论剑的流言,从而开始不再接受外人的拜访。 无限乾坤中的华山派实力强盛之极,虽然掌门依旧是岳不群,但华山之中却同样分为数脉,除却岳不群的这气剑一脉的气宗、剑宗外。 还有道门、真意等等,虽然同在华山之上,同样称为华山派,却各有不同,各脉之间相互扶持,却也在暗中较劲。 因此,在华山派宣布不再接受外人拜访之后,虽然华阴县中那么多的武林人士,却没有一个敢现在就上山的。 夜色之中,华山险道上,一个人影快速的踏着青石小道上山,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个时间上山,这对于轻功和内力都有很高的要求。 轻功不足,若是一失足便会落下万丈深渊,而内力不足,也无法在这样的夜色之下看清道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这个人影每一步都轻盈无比,在青石上一点就向上腾移数丈之远。 逐渐靠近山顶之后,前方隐约出现了灯火光亮,而后便是一个看着像是道观一般的地方。 道观门口,两个守着山门的弟子见到有人靠近,立即喊道:“停下,来者何人,不知华山最近已经不接受外人探访了吗?” 这时,人影才停了下来,笑道:“在下刑部吴蕴,前来拜见华山岳掌门,还请通报一声。” 一名华山弟子问道:“你是哪个吴蕴?” 吴蕴闻言,轻笑道:“那这位兄弟认为,刑部有几个吴蕴?” 这时,那个华山弟子对另外一人打了个眼色,随即就见另一人快速的跑进观内。 而后才听见这个华山弟子笑道:“是我多嘴了,稍等片刻。” “无妨。” ...... 等了片刻之后,就见到观内走出一名颊下有着五柳胡须,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竟是岳不群亲自走到门口迎接。 吴蕴拱手道:“岳掌门!怎么你还亲自出来了。” “以吴兄如今的名望,是应该的,观内请。”岳不群也略一拱手,笑道。 跟着岳不群一同进入观内,入眼便是个较为宽敞的练功场地,而后便是一个大殿,吴蕴跟随岳不群进入殿内,只见中堂悬着一快牌匾,上书“正气堂”三字。 而堂中此时已有数人等候在此,只听岳不群笑道:“这位便是刑部诸葛先生的五弟子,神捕吴蕴。” 这几人闻言皆是略一拱手,吴蕴也做了个团揖之后,岳不群才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岳松涛,如今为气宗一门的掌门。” 吴蕴看向这岳松涛,生的气度不凡,眉心一道金漆犹如蛇形,双目内隐隐有精光闪烁,此时也抚须看着吴蕴,二人对视一眼互相作揖问好一声。 而后岳不群又走到一名美貌的妇人跟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拙荆宁氏。” 而后便是一一介绍了一圈,其中不乏有剑宗一门的封不平、成不忧等人,还有道门一脉的徐淑真、华飞凤,真意一脉的游龙剑客华少坤等等。 这一座华山就已经有这么多高手,所以岳不群虽是华山掌门,却也只是众人推举他为人,并非是他能技压群豪。 因此如今的华山虽然不担心五岳并派之类的危机。 对于岳不群而言,却又多了一分好胜之心,毕竟以他如今的武功,不能做到稳胜各脉高手,这对于一派掌门而言是极为难受的。 吴蕴一一结识了之后,岳不群才重新坐回主位问道:“吴兄深夜造访,莫非也是因为五月初五的华山论剑一事?” 吴蕴笑道:“有这心思,但是也是为了来看看岳掌门,叨扰一段日子,见一见故人。” 岳不群微微点头,语气温和道:“既然如此,眼看五月初五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吴兄不如先在华山住下?” 吴蕴拱手笑着道:“正有此打算叨扰几日。” 岳不群点头对着一名年轻的男子道:“发儿,你这就带吴兄到客房休息吧。” 随后,吴蕴就跟着这名年轻的男子一同走出正气堂。 见吴蕴走后,岳松涛说道:“师兄,这吴蕴就这么在华山住下,会不会对华山不利?” “不至于,诸葛神候的能收他为徒,应该不可能是什么奸邪小人。”岳不群微一摇头,而后对着堂上的众人道:“诸位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随后,看向了徐淑真和封不平等人。 道门一脉的徐淑真,华飞凤皆是一身道袍,手持拂尘,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而封不平则是与成不忧对视一眼,看向不远处的华少坤若有所思。 这时,华少坤开口道:“我听说他的剑法很高,所以我要与他一战。” 华少坤人称游龙剑客,如今已经三十余岁,却依旧没有成亲,只因为年轻时说过的一句“我从小就有个誓愿,一定要到成名后再成亲”,便坚守至今。 他本出身不凡,但却极有信念,为了这个誓愿,他已经练了二十年的剑了,日复一日从来不敢停下半分,因为他是一个剑客。 骨子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剑客,具有剑客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岳不群闻言,看向华少坤,而后沉默良久才道:“明日,我会和他说的。只是,你这一剑已经准备好了吗。” 华少坤的眼睛很深邃,声音很平缓:“早就准备好了。” ...... “你叫梁发?”吴蕴看向身前这个年轻人道。 梁发声音醇厚,忠厚老实,此时点头道:“对,我叫梁发,华阴县人。” 吴蕴自然便联想到这个梁发在原着中悲惨的结局,好在如今华山派的实力不似原着那般,所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至少老岳不可能去自宫了。 吴蕴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大师兄呢?又在哪里醉生梦死呢?” “大师兄被罚在思过崖思过呢。”梁发笑了一声说道,只觉得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却已经有了诺大名头的神捕似乎并不难打交道。 吴蕴笑着道:“思过崖?他又惹事了?” 梁发似乎想到什么,点头笑道:“上个月大师兄出门办事的时候,打了青城派的人,回来就被师父罚在山上思过。” 吴蕴闻言轻笑一声,想到这令狐冲和青城派是不是八字不合,如今已经和原着的变化这么大了,华山派也没了林平之,还是难免被罚到思过崖。 这时,吴蕴跟着梁发穿过练功场后,见到一个小平台,几十个华山弟子正在平台上练剑比武,不过服装各不相同,有男有女。 气剑一脉的大多身穿儒袍,而道门一脉自然就是道袍,而且女子居多,真意一脉则是穿着淡蓝色锦衣。 梁发见吴蕴好奇,便解释道:“这些都是在半年前加入华山的,还有一些已经到了大明各地去了,所以只剩下这些还留在华山。” 吴蕴点头看向这些人,半年前加入,那应该也是玩家了。 当初巨变之后,无限乾坤就没有新的玩家进入游戏了,否则华山派的人只怕会更多。 这时,一名身穿儒衫的华山弟子也注意到了吴蕴,对梁发道:“梁师兄,这位是?” “这位就是刑部的吴蕴。”梁发回应一声后,这些华山弟子看着吴蕴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时,人群最后方,一个身子灵活的小个子闻言跑了过来,笑着道:“梁师兄,你要带他去哪?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发脸色严肃的摇头道:“大有,师父让你带师弟们练功,你可不能擅自离开。” 吴蕴这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陆大有,于是笑道:“既然这位兄弟愿意带路,那不如就让他带着也行。” 梁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纠结,而后才点头道:“好吧,大有,我先替你一阵,你把吴兄带到客房去,快去快回。” 陆大有跳起来一拍梁发的肩膀笑道:“好嘞!我一定快去快回。” 随后便自来熟的对着吴蕴笑道:“吴兄,我们走!” 第十七章 接受约战 只见陆大有快步走在前头,吴蕴便紧随其后跟着,踏着石阶向山上头走去。 边走边听着陆大有介绍道:“我们华山派有主要有三脉,其中我们气剑一脉最为强盛,弟子最多,所以在江湖上走动的较为频繁。” 吴蕴点头道:“早有耳闻。” 陆大有笑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们这一脉有个老祖宗在镇着,所以自从宣布不再接受拜访后,就没有什么人敢上山了,您还是这些日子来的第一个。” 吴蕴笑道:“那倒是我的荣幸了,不过,你说的那位老祖宗是不是姓风?” “你怎么知道?大师兄和你提起过?”陆大有停下脚步,回头惊奇道。 吴蕴笑着道:“你们那位风太师叔当年在江湖上那么大的名头,我们刑部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的也是。”陆大有笑着回应了一声,而后又说道:“您可要小心真意一脉的那位华师叔,我猜他肯定会邀你一战的。” 吴蕴好奇道:“何以见得?” 过去,他对于华少坤并不了解,只是听说华山有这么一个人物,唯一听说过的便是他四十岁时和谢晓峰的一战,虽败,却名动江湖。 陆大有解释道:“华师叔是我们华山上唯一真正醉心于剑道的人,就连风师叔祖对他也是赞誉有加,称他是真正的剑者,你在江湖上又以剑法闻名,他肯定会挑战你。” “我何曾以剑法闻名过了?不应该是横练功夫闻名吗?”吴蕴笑道。 陆大有挠头道:“哎呀,大师兄说你的剑法很好,那肯定是没错的了,再说了,天下人都知道你用的是独孤一鹤的佩剑,如果剑法不好,怎么可能用这样的好剑。” “怎么,你们的大师兄经常提起我么?”吴蕴闻言,再次笑道。 陆大有走在前面点头道:“是啊,大师兄说你人品武功俱佳,而且他下山时常听说你的传闻,还让我们要以你为目标。” 吴蕴摸了摸鼻子,想不到如今的自己还能被令狐冲这么推崇,笑着道:“那可是谬赞了,多是旁人衬托。” “你这次来华山,是不是想来找大师兄的?”陆大有小声道。 吴蕴闻言,忍不住笑道:“正是,当初他邀我有空到华山做客,想不到我来了,他倒好,现在被关在思过崖了。” “明天早上轮我给大师兄送饭,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和我一起上去看看,我想师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说什么的。”陆大有小声说道。 吴蕴点头道:“行,明天你要送饭的时候,叫上我。” “那感情好,明儿一定叫你,前面那间就是客房了,我就带到这里,省的梁师兄和师父告状。”陆大有停下脚步笑着指着前方一个独栋的小屋说道。 这栋小屋独立于山间一处平台,一边还有台阶顺着山道通向山上,不过此时天色暗沉,看不清山上的情况。 吴蕴点头道:“多谢陆兄弟了!那你就赶紧回去吧。” 这时,一声清脆的娇喝声响起:“六猴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师妹,我带着客人到客房休息呢,你怎么在这?”陆大有笑着转头,对着一名少女道。 吴蕴见这少女生的俏丽可人,身材娇小,雪白的脸蛋上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带着笑意,显然就是岳不群的独女岳灵珊了。 这时,岳灵珊打量着吴蕴,而后对着陆大有说道:“我刚刚从思过崖下来,你可不许告诉我爹!还有,什么客人啊?我爹不是都说不接受外人拜山了吗?” 陆大有眨着眼笑道:“这位就是大师兄说的那个吴蕴,刑部的那位,师父可是邀他在华山住下了。” 这时岳灵珊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在吴蕴身上打量着道:“你就是吴蕴啊?大师兄说你人品武功俱是一流,我怎么感觉不到。” 吴蕴闻言摸着鼻子苦笑,这话也太扎心了,点头道:“和令狐兄比起来,自然不及他那份潇洒不羁。” 陆大有赶忙解围道:“那可不同,师父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师兄的潇洒不羁,反而是吴兄的气度更得师父欣赏。” 而后拱手对吴蕴道:“我先回去了,不然再过一会,梁发那性子可真的要去告状了。” 说完就见陆大有快速转头下山,吴蕴看着岳灵珊道:“吴某先回房了,岳姑娘请回吧。” 说完也不待岳灵珊回应,便直接进了客房,门外的岳灵珊看着吴蕴这副样子,捂嘴轻笑一声,便跟着陆大有一齐下了山。 ...... 次日一早,吴蕴便在天色微亮时醒来,华山上清晨的空气极为清新,站在客房门口,望着远处几座华山的主峰在天色巍峨下的影子。 吴蕴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身影一动,顺着山道上山,而后踏上东峰,这里就是华山的朝阳峰,此处有一快平台,是整个华山最适合看景的地方。 此时,平台上已经有一人立于中央,背对自己面朝东方,吴蕴一看此人身形极为眼熟,竟是岳不群。 这时岳不群回头,见到是吴蕴,笑道:“吴兄起的这么早啊?” “还是不及岳掌门起的早,岳掌门算是前辈,若是不嫌弃,还是叫我名字就好。”吴蕴心中有些好笑,陆大有他们叫自己吴兄,岳不群也管自己叫吴兄,这辈分倒是乱套了。 岳不群也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岳某早年行走江湖曾和诸葛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托大就叫你一声贤侄了。我早起也是为了修炼,这朝阳初起,万物生机,也是最适合修炼的时候。” 吴蕴点头道:“自然可以,岳先生请自便吧,我也只是看看风景,这就离去。” 这时,岳不群笑道:“不必如此,贤侄的为人,岳某还是信得过的。” 只见岳不群说完之后,便转向东方盘膝坐了下来,吴蕴见状,便在台上找了个角落坐下,调息静心,过了半刻钟不到,便见到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岳不群的身上,此时一阵无形的气势升起,跟随红日一同攀升,直至天色大亮,红日照应天际,岳不群身上的气势也到达巅峰,而后忽然一收,恢复平静。 这时岳不群才转身,脸上的紫气一闪而过,重新对吴蕴笑道:“岳某的修为有限,让你见笑了。” 吴蕴笑道:“不会,岳先生修为高深,还如此勤奋,倒是让我有些愧疚。” 岳不群这时摇头道:“说到勤奋,倒是我不如真意一脉的那位华师弟,他才是真的勤奋,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剑法。” 吴蕴闻言,微微点头,只听岳不群接着道:“华师弟有意与你切磋一场,不知贤侄是否方便?” “果然来了。”吴蕴闻言,心中暗道一声后,点头道:“随时奉陪,不如就定在明日下午如何?” 岳不群点头道:“自然可以。” 而后便邀请吴蕴一道吃饭去,走到练功场时,已经有不少华山弟子在练功了,吴蕴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看别人练武是大忌,虽然岳不群表面上并不介意,自己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吃过早饭后,吴蕴回到房间闭目静心,感悟所学,这气势一道靠的多是自身的意志。 强者诸如叶孤城那样的人,只需一剑出鞘,心中无尘无垢,便已气势无双,天下无敌,和单纯的练武大不相同,但凡达到一个程度以后,光靠练武已经无法精进了。 更多靠的便是精神层面的对决,所以一人的心性决定了一人的高度,若是一个心性不行的人,即便学的是当世绝学,也绝对成不了高手。 如今吴蕴的武学大多也是靠着势来施展的,山字经、气势之剑、凤双飞还有自创的神形归一功都是对于势的运用。 所以吴蕴自觉自己能这么快就突破到现在的境界,和早先接触凤双飞这样的武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时候有系统的加持,修炼起来并不困难,否则凤双飞这样难度极高的功夫,也不会修炼太难而成为天禽门的绝技了。 过了不知多久,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第十八章 令狐倒霉 吴蕴打开门,就见到陆大有拿着一个篮子,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下,随后笑道:“走吧,现在就上山。” 吴蕴笑道:“等等,你们大师兄喜欢酒,我这里倒是有好酒一坛。” 就见吴蕴回到屋中,从包裹里取出一坛酒递了过来,陆大有笑着接过,往篮子里一塞道:“吴兄果然是了解大师兄的性子。” 随后,吴蕴就跟着陆大有一起上山,陆大有边走边道:“我前会听师父说,你答应和华师叔的约战了?” “不错,既然他想战,我就陪他一战,这次世叔让我行走江湖,也是为了看一看天下的英豪。”吴蕴点头道。 陆大有大步跨上一个台子上,捶着腰板说道:“那你可小心,华师叔的剑法可是很厉害的,剑法式若惊龙,否则也不会被称为游龙剑客。” “多谢了。”吴蕴笑着回应一声,而后见陆大有小心的踏上台阶走在前面,此处的路开始变得更为险峻。 思过崖处于华山的南峰,南峰为华山五座峰中的最高峰,而思过崖就在南峰的中间部分,需要穿过一条悬空险道才能到达。 只见陆大有抓着岩壁上的石链,动作轻盈的踏着栈道到达对面,而后踏着石阶边走边喊道:“大师兄,我来送饭了。” 吴蕴踏着栈道连点几下,便到达了思过崖,踏着险峻的石阶上山,只见这里三面都是悬崖,一面是山壁,到达崖顶,此处面积差不多百余平米。 不由得暗感此山开凿之不易,放眼望去,只觉得空谷清幽,有绝世独立之感。 这时,洞内一声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六猴儿,你可算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陆大有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酒?你小子不错!还知道带酒给我,这些日子我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声音带着喜色。 陆大有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带的,他也来了,你猜猜是谁?” 令狐冲的声音有一丝惊喜:“怎么?小师妹偷偷和你上来了?” 吴蕴笑着进入洞中道:“倒是让你失望了,不是你亲爱的小师妹,而是一个糙汉。” 令狐冲听见声音,看向洞口的吴蕴,笑道:“吴兄!好久不见啊!想不到你居然来华山了。” “可不是你邀请的吗?可惜啊,我来了,你却被关了禁闭。”吴蕴看着令狐冲此时有些狼狈的形象笑道。 令狐冲用力拍着陆大有的肩膀道:“吴兄什么时候来的,你都不告诉我一声。” 陆大有揉着肩膀笑道:“昨夜才来的,这不是一早就来告诉你了嘛,再说了,告诉你也没用,你又下不了山。” 而后对着吴蕴笑道:“你们先聊,饭菜就放这里,我下山了,一会还有早课呢。” “行,你先去忙你的吧。”吴蕴对着陆大有笑道。 陆大有放下饭菜,带着篮子便离开了思过崖,而后令狐冲喝了一口酒道:“好酒!这是汾酒吧?” “你嘴巴还挺灵的,这可是从平阳府带来的,正宗的汾酒。”吴蕴笑着道。 令狐冲吧唧着嘴回味道:“吴兄可是潇洒的很,能在天下到处走,我就倒霉了,出门一趟回来就被关了禁闭。” 吴蕴语气带着好笑:“听说你和青城派又起了冲突,怎么?他们又当你的面练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 令狐冲扒拉着碗里的饭吃了一口,说道:“之前师父让我去四川峨眉山拜访的时候,路过成都,在酒馆里听见几个青城派的嘴巴不干净,我没忍住就和他们切磋了一下。” “只怕不是切磋吧?”吴蕴似笑非笑的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笑道:“这不是重点,只是交流了一下武艺,没想到回华山的时候就有青城派的上门告状,哎呀,苦了我啊,今天这还是这个月来第一次喝上酒。” 吴蕴笑道:“没事,我这段时间都在华山,你要是想喝酒就和我说,回头就带给你。” 令狐冲苦笑道:“可别,偶尔一次倒是没事,要是让师父发现了,我又得被多关一段时间了,反正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出去了。” 吴蕴笑着点头,而后就听令狐冲道:“你这次上山应该不是专程看我来的吧?也为了下个月的华山论剑?” 吴蕴点头道:“不错,正好也想借此机会,见见天下的英雄豪杰。” 令狐冲大口把酒喝完,而后拿起一个馒头边嚼边说道:“我就知道,不过你上山,华师叔有没有向你约战?我猜他肯定约了。” “我和他约定明天下午一战,不过你怕是看不到了。”吴蕴笑着拍了拍令狐冲的肩膀。 令狐冲正有些唉声叹气,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道:“大师兄,我爹来看你了。” 令狐冲顿时吓得将酒壶朝悬崖外一丢,而后正襟危坐,变脸之快,让吴蕴自叹不如,小声提醒道:“令狐兄,高空抛物是犯法的。” 令狐冲不明所以的看了吴蕴一眼,吴蕴笑着摇头,只见岳灵珊笑脸盈盈的从洞外进来道:“大师兄,准备一下,我爹马上就到了。”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岳灵珊看向吴蕴问道,吴蕴正要回应,就见到岳不群走了进来。 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愣,岳不群开口笑道:“我还说怎么路过客房时不见吴贤侄,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许久不见令狐兄了,所以来看看他。”吴蕴笑道。 岳不群微微点头,看向正襟危坐的令狐冲,欣慰的点头道:“冲儿,这段时间你思过的结果如何?” 令狐冲沉声回答道:“弟子已经知道错了,如今内功修为大进。” 岳不群闻言,点头走向令狐冲伸手贴在背后,脸上一道紫气浮动,真气一探,而后面带一丝笑意,对着吴蕴和岳灵珊二人微一摇头。 令狐冲此时低着头不敢看岳不群的表情,只听见岳不群皱眉道:“你又偷喝酒了?” 令狐冲脸色大变,抬头看向岳不群,而后连忙低头跪下。 吴蕴已知岳不群心意,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带的见面礼,岳先生别见怪。” 岳不群笑着摆手道:“不怪,这是人之常情。”而后看向令狐冲道:“但冲儿,别人送你东西,难道你就能接受了?” “师父,这...”令狐冲面带苦涩却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脸色凝重道:“昨夜珊儿还替你求情,说你已经知道错了,我这才上来看你,本想让你提前下山,你却让我失望了。” “爹..”岳灵珊语气娇嗔的冲岳不群喊道。 令狐冲低着头不敢说话,吴蕴说道:“这也是令狐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喝酒,岳先生别生气,这事怨我,怨我。” 吴蕴和岳灵珊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丝无形的笑意。 岳不群摇头道:“我知道此事和贤侄无关,你也是为他开罪。罢了,冲儿,你还是多反省几日吧。” 说完就带着岳灵珊离开,岳灵珊走之前还故意对着吴蕴做了个生气的鬼脸,吴蕴摇头轻笑一声。 待二人离开后,吴蕴安慰道:“令狐兄不必担心,我会和岳先生再求求情的。” “此事不能怪你,只怪我自己倒霉,一见到酒,就忘了昨晚小师妹说的话。”令狐冲苦笑的摇头道。 吴蕴看着令狐冲哭笑不得道:“原来昨晚你就知道岳先生会来看你了?” “昨晚小师妹说会替我求情,我本以为师父不可能答应,谁知道他真的来了,偏偏还撞见我喝酒。”令狐冲有些唉声叹气道。 见此,吴蕴才将岳不群刚刚的表现告诉了令狐冲,但令狐冲此时已没了谈兴,只认为吴蕴在安慰自己,并不怎么相信。 下了思过崖后,此时岳不群正带着气宗一门的弟子正在一处平台练早课,基本都是二人对练,相互比试武艺。 这时,岳不群对吴蕴道:“吴贤侄留步。” 只见岳不群走过来对吴蕴道:“吴贤侄不必介怀,冲儿的性子是不琢不成器,所以我原本也是想让他静心多修炼一下,好好磨一下性子。 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我其实也颇为满意,再过几日便会让他下来。” “已经看出来了,岳先生的苦意,令狐兄一定可以领会的。”吴蕴笑着说道。 岳不群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吴蕴离开之后,走了一段路,发现这华山各处平台都有已经人在练习早课,自己到处走动反而不便,容易引起误会,最后只得回到自己的客房附近修炼。 第十九章 剑客之心 坐于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凌万丈深渊,眼前尽是群山,视野开阔寂寥。 此时,吴蕴身上一道无形的气势升起,气势直冲天穹,而后手作剑指凭虚一点,剑气横空,没入无尽天际之间。 “好剑势。”这时,身后一道赞叹之声响起,声音清澈透亮,使人心神一定。 吴蕴回头,只见一名看似五十余岁的中年道姑乌发黄衫,淡雅如仙,背后斜搭着一柄乌鞘长剑,杏黄色的剑穗,飘扬在她苍白的面颊边,正是华山道门一脉的掌门,芙蓉仙子徐淑真。 这徐淑真的年岁看似不大,但吴蕴知道绝对不止五十,早在多年前就曾经担任过华山掌门之位,只是后来年纪太大就自动退位,担任华山的道门一脉的掌门。 其实如今的华山和早年的华山相比,已经算是式微了,当年强盛之时,华山一派即便其余四岳加在一起,实力也是远远不如。 但后来的剑气一脉之争,华山实力锐减;再之后由于华山派和黄山世家相互仇杀多年,最终华山七剑死于黄山世家遗孤石观音之手。 此后华山就开始式微了,所幸还有个常年隐居的风清扬出手,最终平息内乱,华山才不至于彻底没落。 也是那时,众人才知道风清扬并没有死,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不见人影。 吴蕴笑道:“徐真人过奖了!” 徐淑真摇头道:“这是事实,你这一剑的剑势,已经比贫道还精纯。” 吴蕴察觉徐淑真话中有话,笑道:“徐真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明日的一战,我希望吴少侠剑下留情。”徐淑真的话,令吴蕴微微一愣。 吴蕴笑道:“这是何意?” 徐淑真缓缓道:“华师弟的为人一向固执,若是此战败,此事必然难以停歇,以他的性格,必然耿耿于怀,华山又将难有宁日。” “我记下了,徐真人放心就是。”吴蕴闻言,微微点头。 徐淑真微做了个子午揖,而后就飘然而去,留下吴蕴若有所思。 ...... 次日午间,在华山的食堂吃饭时,几乎所有的华山弟子都在私底下议论着下午即将开始的一战。 “你们觉得华师叔和吴蕴谁能赢?” “当然是华师叔了,他这么多年练剑下来,实力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不,我觉得应该是吴大哥,他名气那么大,和我们都是同一批进来的,又成为诸葛神候的弟子,肯定学了很多神功。”一名身穿儒衫的女弟子说道。 “齐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华山派的还是刑部的人?”一名身穿蓝色锦衣的真意一脉的弟子怒道。 “就是,我师父都已经成名这么多年了,就算吴蕴是这一辈的风云人物,也不可能赢。”另一名同样身穿蓝色锦衣的男子附和道。 ...... 这时,岳不群从门外进来,厉喝一声:“肃静!食不语,当初入门时背过的门规都忘光了么?” 这一声厉喝下来,食堂顿时安静,只有吃饭的窸窸窣窣声。 岳松涛走出食堂,脸色凝重的对岳不群道:“这一战必须要打吗?” 岳不群微微摇头道:“华师弟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他既然下定决心,就算我是掌门也无法干预。” 岳松涛蹙眉,眉间的金色蛇纹挤成一道金线,语气低沉:“昨日,有弟子从山下采购回来,说吴蕴在上山之前就已经和山西雁和商山二老交手过。 山西雁和商山二老的武功如何你也不是不知,他们三人联手都败给了吴蕴。” 岳不群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先前只道吴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哪怕再强也不可能强到哪去,此时得知吴蕴的实力远超所料,也有些担心起来。 岳松涛见岳不群依旧无动于衷,语气有些急促:“华师弟若是真的败了,恐怕华山上下如今得来不易的平静又将被打破,你是掌门!” “我再去和华师弟商量一下。”岳不群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此时食堂内又再次议论起来,岳松涛走进食堂一拍桌子,喝到:“都给我安静吃饭!” 众弟子再次安静下来,随后岳松涛也转身离开,留下桌子上一个深深的掌印,掌纹清晰可见,桌子却没有塌倒,这一掌的控制力道的功力足见岳松涛的修为并不逊岳不群多少。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 午后,华山西峰,也就是传说中沉香劈山救母的地方,峰巅是一块较为平坦的巨石,名唤莲花峰,此时吴蕴和华少坤皆立于峰顶,周身便是犹如刀削锯截般的千丈悬崖。 华山众人皆立于西峰周围,勉强能看到峰顶的二人,此时岳不群和岳松涛皆面色沉重,封不平、成不忧以及徐淑真、华飞凤此时都面色平静,而华山众弟子则脸上带着期待和好奇。 在众人看不见的南峰之巅、华山绝顶,一道人影也在此时负手而立望着二人的方向,此人须发尽白,衣袖在风中被吹的烈烈作响,颇有仙风之韵。 此时,吴蕴与徐淑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而后看向华少坤。 华少坤双目微闭,凝神蓄势而立,众人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华少坤睁开双眼,眼中寒光一闪,身上精纯至极的剑意透体,吴蕴知道,眼前的华少坤是自己前世到现在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诚于剑的剑客。 只见华少坤拔出长剑,声音坚毅而沉缓对吴蕴道:“不论别人和你说了什么,这一战,请尽全力出手。” 吴蕴微微点头,而后同样拔出腰间乌鞘剑,二人持剑相对。 华少坤动了,剑很快,身子灵动莫测,如同青龙出海,一剑刺向吴蕴的咽喉。 吴蕴的剑势瞬息而涨,气势如虹,招式朴实,只是平平一撩,挡下此剑,只见华少坤剑微收,刚刚的一剑似探海蛟龙般只是虚招。 而后再次一剑攻来,将吴蕴全身的弱点笼罩其中,身上的气势一变,身影凝实,剑式大开大合。 这一剑吴蕴知道自己若是只靠剑法是决计挡不住的,身影一动,若凤凰展翼,一瞬间分作二人,众人心中一声惊呼。 只见华少坤眼中一寒,身上剑势凝聚,瞬间变招刺向一处空挡,“叮”的一声,吴蕴真身出现,华少坤低啸一声:“剑走龙蛇。” 而后剑随人动,无论吴蕴身子如何腾转,这一剑都紧随吴蕴的胸间要害,吴蕴低喝一声,剑势爆发,一剑刺出。 这一剑带着气和势划破空气,剑过之处似乎如同火焰之上的热气扭曲般,直刺华少坤,这便是吴蕴参悟的气势之剑。 华少坤双目坚毅,身上的剑势此时如同锋芒尽出,二人双剑交接,剑鸣响起,“叮”,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声碰撞,震的人心发悸。 不少修为不足的弟子甚至惊呼出声,若是稍有不慎,二人便会齐齐落下千丈深渊,粉身碎骨。 待声音渐消,众人目光凝重,只见山巅之上,华少坤的手掌持剑微微颤抖,虎口血丝隐现,剑锋抵着吴蕴的咽喉,吴蕴双手垂在两侧,似乎没有任何伤势。 吴蕴缓缓道:“你赢了,单论剑道,我远不如你。” 这句话是实话,吴蕴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也从来不认为没了剑,自己就会活不下去,剑就是剑,对自己而言只是一种工具。 此时,华少坤微微点头,双眼刚毅,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缓缓将剑插回剑鞘,带剑收入鞘时,双腿一软就要倒下。 吴蕴立即扶住,岳松涛等人也快步踏前将华少坤搀扶下山。 而后,岳不群对吴蕴拱手道:“多谢了。”随后便带着众弟子离去。 只要修为到达一定境界,都能看出,刚刚吴蕴其实若是真正尽全力出剑是可以赢的,但是他认输了,输在了剑道,而不是个人的实力上。 徐淑真脸色平静,摇摇对着吴蕴一揖,离开此处。 吴蕴独自立于峰巅,望着远处低矮的群山若有所思,这时,吴蕴似察觉什么,突然向着南峰望去,虽然只能看见白雾茫茫,却莫名感觉到那里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脸色凝重的对着南峰凭虚做了个揖,下山回到客房附近。 吴蕴再次坐在门口的岩上,刚刚华少坤收剑时的眼神,让自己知道了叫剑在人在,这样的人只怕为剑而死,他也不会有太多犹豫。 不论未来,至少现在的华少坤是这样的人,纯粹的剑者。 这时,背后隐隐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吴蕴微微摇头,面带笑容回头。 第二十章 好久不见 就见岳灵珊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脸上有些狡黠之色,带着一丝可爱俏皮,这一幕倒是让吴蕴想起了刘欣,只觉得距上次见刘欣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这时,岳灵珊笑道:“吴大哥,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输给华师叔的?” “别乱说,他的剑法远胜我许多,是堂堂正正赢的。”吴蕴摇头道:“还有,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岳灵珊笑道:“山下的师兄师姐们为这事吵的都快打起来了,还好我爹发现得早,罚每人挥剑五千次,没挥完之前都别想吃饭了。” 吴蕴闻言,笑道:“那你怎么没受罚?” 岳灵珊叉着腰,有些神气道:“我爹他舍得罚我么?再说了,我又没参与讨论,他凭什么罚我。” 吴蕴见她小女孩般的神态,摇头笑道:“你不去找你大师兄,来找我有什么事?不会就为了问这些吧?” 岳灵珊笑道:“当然不是,大师兄被关在思过崖不能陪我,再说了,你来华山这么久,应该还没好好逛过华山吧?我带你四处逛逛怎么样。” 吴蕴心中有些警觉,笑道:“不必了,你陆师兄会带我逛的,你还是找你大师兄玩去吧。”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让六候儿陪你就好了,哼。”岳灵珊轻哼一声,转身沿着山道上山离去。 吴蕴苦笑一声下意识的又要摸鼻子,随即又停了下来,这个摸鼻子的习惯很不好,得改改,手指却又不自觉的搭在了下巴上搓了起来。 岳灵珊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吴蕴,原着中岳灵珊就因为小林子性格像岳不群而移情别恋,自己可得注意点,把苗头给掐了,毕竟“是有妇之夫”了,吴蕴心中自我催眠道。 想到这里,吴蕴又想起了刘欣,随即便发了一份飞鸽传书过去。 ...... 近十日过去,自那天吴蕴打发了岳灵珊后,岳灵珊每次见到吴蕴都会轻哼一声,不再理会,正好令狐冲也在不久前从思过崖出来了,便每天和令狐冲待在一起,天天看不见人影。 而陆大有早得了岳不群的吩咐,每天带着吴蕴在山上四处转悠,毕竟老让人住客房,不去理会,这样待客很不好。 “吴兄,那座就是我们华山的玉女峰了,是不是很像站着的少女。”而后陆大有指着另一座道:“那边那座叫石楼峰,顾名思义,就是长的很像一座高楼。” 吴蕴又顺着陆大有指的方向看去,虽然看不出哪里像楼,不过既然这么介绍,那就像吧。 这时陆大有又道:“我们脚下这个就是朝阳峰,是东峰最高的一座山峰,这里是朝阳台,华师叔平时常带着弟子在这里练剑,不过现在华师叔伤势还没好,所以现在没什么人练剑。” 陆大有见吴蕴认真的听着自己介绍,谈兴大发道:“这东峰和南峰、西峰合在一起就是华山的三峰,我们华山气宗一门的太岳三青峰就是师父观山有感而创的,一剑接着一剑,气势.....” 这时,吴蕴脸上突然出现一丝喜色,打断道:“陆兄,你先回去吧,和你师傅说我下山一趟,我有朋友到了,可能得再住几间客房。” “唉,吴兄,你等等,我还没介绍完呢,一剑接着一剑,气势无匹,如同..如同...哎!喂!!”陆大有见吴蕴身影飘然而动,已经下山不见了,微微发愣。 而后挠头低笑一声,自语道:“如同群峰起伏,变化万千。” 随后也下了山,回去找岳不群告知此事。 ...... 山下,刘欣、陈业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到了华阴县,此时华阴县几乎已经成为武林人士聚集最多的地方,武林中人一多,最累的就是县衙了。 这些江湖人士高来高去的,大多自持本事,目无法纪,所以县衙已经将衙役捕快等等全部派出去维持秩序,甚至为此还向隔壁几个县和州府调了不少人过来。 所以华阴县现在大街上除了佩刀持剑的江湖中人外,也有大量的官差在四处巡逻,最近还顺势抓了不少鸡鸣狗盗的小贼,都是想趁着鱼龙混杂时混水摸鱼的。 林如镜笑道:“刚刚你们都听到了吧,吴大哥前段时间打败了山西雁和商山二老,成了天禽门的代掌门。” 陈业有些不满的嚷嚷道:“是啊,可是吴老大怎么还没来,找了一圈了,整个县城的客栈都住满人了。” “别急,我刚刚让小欣给他发了信息了,应该很快就到。”张玄笑道。 “看吧,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就来了吗。”只见张玄眼尖的指着远处街角,一道飞速赶来的人影笑道。 阿琳搭着刘欣的腰道:“小欣,你的吴大哥来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陈业语气忽高忽低的调侃:“肯定是见了心上人,紧张的。” “别闹了,烦不烦啊。”刘欣带着一丝愠色,众人见她不似开玩笑,陈业讪笑一声,便闭上了嘴巴。 只见吴蕴这时脸上带着憨笑出现在众人面前,笑道:“各位,好久不见!” 这时见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问道:“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没怎么。”陈业尴尬一笑,说道。 吴蕴笑着点头:“行,那走吧,我们上山,这山下肯定是没地方住了。” 而后见刘欣低着头,刚想过去搂头就被刘欣向后一躲一掌拍开,吴蕴尴尬笑道:“走吧,走吧,跟我走吧...” 众人便跟在吴蕴身后走着,眼神不断在刘欣和吴蕴身上徘徊,陈业小声对张玄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晚上让镜子和阿琳去套套小欣的话。”张玄微微摇头。 路上的官差一见到吴蕴,皆是驻足拱手问好,自从吴蕴名声大噪之后,自己的画像便在刑部内流通,大部分的刑部中人都知道吴蕴的长相。 吴蕴一边回礼一边对陈业几人道:“竹竿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陈业说道:“竹竿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每天腻腻歪歪的,别说出京城了,连好好的捕头都差点不想当了,还好他爹妈及时把他骂醒,不然估计就找衙门请辞了。” 想不到宋仁德居然也谈女朋友了,吴蕴笑道:“那也是好事,不当捕头就当个富商人也不错,那老段呢?” 张玄奇道:“他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啊。”吴蕴摇头,随后道:“之前他说有什么事要办,然后就一直联系不到人了。” “我们也是,我们现在也联系不到他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陈业一手搭在林如镜的肩膀上笑道。 吴蕴看了一眼,笑道:“你们两个最近又是怎么回事?” 陈业贱笑一声:“还能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 林如镜一巴掌拍开陈业的手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和死胖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哎,你那天不是都同意了吗,怎么还出尔反尔。”陈业揉着手背嚷嚷道。 林如镜双眉一挑指着一边道:“滚一边去,立刻,马上。” “好嘞姑奶奶,我这就滚。”陈业贱笑一声,快速站到林如镜手指方向,躲得远远的。 林如镜轻笑一声,揽着刘欣道:“这还差不多。” ...... 夜晚,吃过晚饭后,华山上,角落里,吴蕴对着陈业和张玄道:“小欣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她有什么事。” “没事,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还能有什么事。”陈业安慰一声道。 张玄拍着吴蕴的肩膀说道:“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找她一下,毕竟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好掺和。” ...... 华山的另一处客房,刘欣和林如镜、阿琳三人同住一起,此时林如镜对着刘欣说道:“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有点奇怪。” “没怎么。”刘欣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无精打采的回应一声。 林如镜搭着刘欣的肩膀,看着刘欣头上的鎏金夜明珠簪子说道:“之前来的路上,你不是还挺开心的,怎么见到人就这样了。” 阿琳轻笑一声道:“今天吃饭的时候,看吴大哥那坐立不安的样子,我都快尴尬死了。” 刘欣闻言,脸上也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只是因为低着头,二人都看不见。 “行了,小欣欣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一直憋着会难受的。”林如镜拉着刘欣的手,坐下道。 刘欣抬起头,白嫩的脸上一丝犹豫,而后刚想开口,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而后吴蕴的声音响起:“呃..那个,你们肚子饿吗?” 阿琳和林如镜脸上带着微笑对视一眼,阿琳看向刘欣道:“你吴大哥来找你了,还不快去。” 刘欣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却语气平淡的冲着门外道:“不饿。” 门外的吴蕴闻言,挠挠头道:“啊,好吧,那我一会再来。” 正要离开,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林如镜拉着阿琳走出房间。 林如镜对着吴蕴轻轻一抬下巴,眨了眨眼朝着屋内示意了一下,吴蕴回了个ok的手势,林如镜便和阿琳轻笑一声小跑离去。 房间内,刘欣低着头,板着小脸故作严肃,咬着下唇的嘴角微微勾起的一丝笑意却掩饰不住,头上的夜明珠也在略微昏暗的夜色之中发出淡淡的光泽。 第二十一章 少女心事 屋外夜色正好,几声鹧鸪的啼叫自远处传来,使得安静的屋子更为寂静,唯有淡黄色光芒的烛火在滋滋的冒出星点火花。 过了良久,吴蕴看着刘欣,此时依旧沉默无言,开口道:“小欣,你..怎么了?” “没怎么。”刘欣的声音细若游丝,若非吴蕴内力精纯,只怕也很难听清。 缓步走到刘欣身后,轻轻在刘欣的头上抚过。 柔软的发丝下,吴蕴察觉到了刘欣的身上在微微抖着,于是取出包裹里的白色长衫轻轻搭在刘欣的肩上,说道:“有什么心事,和我说好吗?” 吴蕴的声音很温柔,似乎害怕会惊到刘欣一般,除了和家人之外,从来没有对外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刘欣抬起头,看着吴蕴,细眉之下的秀眸中还带着一点晶莹,似乎会随时挤出泪般,吴蕴不由得心中有些难受,刘欣这副样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这时,刘欣开口了,眼神带着一丝紧张,似乎犹豫了很久:“你喜欢我吗?” “当然了,我喜欢你。”吴蕴没有迟疑,语气坚定,眼睛看着刘欣的脸,干脆利落的回答。 “那你喜欢我什么?”刘欣的问题很常见,也很正常,吴蕴却在这一刻觉得任何棘手的案子和谜团都不如这一个简单问题来的困难。 见刘欣眼中的迟疑和期待,吴蕴的眼神变得愈发柔和,沉声缓缓说道:“我喜欢你,因为你就是你,世上只有一个刘欣。 哪怕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性格一样的女孩出现。但至始至终,刘欣只有一个,我也只要眼前的这一个,这就够了。” 这一刻,刘欣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环抱着吴蕴的腰间,很用力。肩上披着的长衫也滑落在地,只是啜泣着。 吴蕴也没有开口,只是轻轻拍着刘欣的背,他不知道刘欣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一刻不需要废话,只要安静的陪伴就好。 过了许久,刘欣轻轻拉起吴蕴的手,走出屋子,吴蕴一边跟着一边凭虚一抓,落在地上的长衫就到了吴蕴的手中。 屋子外,林如镜、陈业、阿琳、张玄正贴着墙壁偷听房间里的动静,这时吴蕴被刘欣拉着走出房门,发现了墙角躲着的四人,只见四人脸上带着笑容,陈业暗搓搓的比了个大拇指。 刘欣对着这面带姨母笑的四人,难得的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拉着吴蕴跑向山上。 ....... 山上,二人挨着坐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之上,眼前是夜色的无尽山峦,极远的山下,似乎能看到一些星点的灯火。 夜晚的山风微微吹着刘欣的头发,发丝轻轻在吴蕴的脸上抚着,带着一点极淡的兰花清香和轻微的痒。 四月的春天还有一丝寒冷,吴蕴习惯性的抓住刘欣的小声渡着真气驱寒,这时刘欣开口道:“吴大哥,今天我是不是让你尴尬了。” 刘欣的眼神很温柔,眸子里似乎有光,嘴角带着恬静笑意。 吴蕴笑道:“不会,很可爱,这才像一个女孩子,你过去懂事的都让人有些心疼了。” “其实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刘欣慢慢的说道,吴蕴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 “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武功又不好,又不是什么大家出身,长的也不算漂亮,名气也不大。可是你呢,和我们同时进来,现在不仅......” 吴蕴眼神带着温和看着这个少女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这一刻,才发觉自己过去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对方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默默的支持。 过了许久,刘欣才停下了叙述,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吴蕴才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我在乎的一直就只是你而已。” “武功可以慢慢练,而且我也不是大家出身,名气也迟早都会有的。世上的美人很多,但是你只有一个。”吴蕴缓缓的说道。 此时,刘欣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白皙的脸颊上,小酒窝露了出来,一双弯月似眼睛带着一丝恬静和温婉。 吴蕴也笑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也在这一笑中彻底消散。 这时,刘欣从脖子上掏出那块粗糙的玫色玉佩,中间一条裂缝已经被吴蕴找人修补好了,此时刘欣拿着玉佩在吴蕴眼前晃了晃,吴蕴也取出玉佩,金黄色的,同样有些粗糙。 对于二人而言,这两枚玉佩的意义深重,远比它本身的价值要高的太多太多。 只见刘欣此时闭着眼睛,抬着头缓缓靠向了吴蕴,吴蕴低着头,轻轻揽着刘欣纤腰,二人的双唇越靠越近,最终紧紧贴在了一起。 ....... 远处一块平台的石头后面,四个遮遮掩掩的人影此时都激动起来。 “他们亲上了!”陈业脸上露出欣喜,几乎就要忍不住怪叫起来。 张玄立即捂住了陈业的嘴巴,低声道:“嘘!吵什么!一会让老吴发现了怎么般。” 林如镜羡慕的看着远处贴在一起的二人道:“我也好想要这样甜甜的爱情!” 张玄和阿琳对视一眼,眼中同样带着温柔的笑意,陈业笑道:“放心,咱们肯定比他们还甜!” “一边去,别烦我。”林如镜虽这么说,语气却带着一丝笑意,反手一掌轻轻拍在陈业圆润的肚子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肉响。 这时,远处的吴蕴轻轻一挥手,几道劲风射来,四人顿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见吴蕴抓着刘欣的手,缓缓从四人身边路过,二人皆是面色有些发红,刘欣面红耳热的低着头如同新婚的小媳妇般被吴蕴拉着走过。 走远了才对吴蕴问道:“你就这样把他们丢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放心吧,我有留手,过两刻钟穴道自己就解了。”吴蕴笑着回应一声,一边拉着刘欣走上石阶,走了一段路后才隐隐听见“轰隆隆”的声音。 这里是之前陆大有带自己在山上逛的时候来的地方,是华山上的一处瀑布,至于为什么华山上有瀑布,吴蕴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只能归咎于世界不同了。 这时,瀑布的轰轰声中,隐约一男一女的低喝声,男的声音清朗,女的声音娇柔,吴蕴放慢脚步,对着刘欣“嘘”的一声,好奇的拉着手缓步靠近。 第二十二章 论剑前夕 只见远处的瀑布下,一男一女正在对练剑法,男的生的长方脸蛋,剑眉薄唇,一挥一刺之间动作开合有度,潇洒豁达,不是令狐冲又是谁呢。 女的身姿窈窕,娇小灵动,一颦一笑之间只让人觉得天真烂漫,灵动活泼,眉眼间却又透着一丝古灵精怪,正是岳灵珊。 二人此时对练的剑法招式虽然颇为凶险,却又无形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情意,不时抬剑与身侧的瀑布相接,水花激荡,借瀑布之力荡开对方的剑招。 吴蕴和刘欣相视一笑,他们二人之间情意绵绵,自己就没必要过去掺和,坏人兴致了。于是转身就要离去,却在此时听见一声惊呼。 这声音是岳灵珊的,吴蕴回头一看,就见到令狐冲的手被划了一道伤口,此时岳灵珊捧着令狐冲的手在不停的吹着,似乎这样就能把伤口吹走一般。 只是令狐冲此时的表情却不似受了伤,倒似有一丝享受般的傻笑,吴蕴见状,本还以为出事了,现在倒也松了一口气,这算什么回事,痛并快乐着? 看来即便是令狐冲这样爽朗豁达的人在感情面前,也会变成了傻子一般,于是便带着轻笑不断的刘欣下山了。 ....... 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再有两天便是五月初五,眼看华山论剑将近,华山也终于打开了山门,允许各路豪杰上山。 而最近这些日子以来,有不少人已经到了华山上住下了,其中不乏在武林中名望很大的人,不过大多都是年轻一辈,反而是老一辈的几乎没什么人来。 或许这次华山论剑在这些老一辈的人眼中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和当年五绝的华山论剑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却还是让吴蕴见到了不少熟人,比如此时正赖在吴蕴房间不走的陆小凤。 吴蕴无奈的对那个靠在自己床塌上葛优瘫的懒散男人说道:“陆小鸡,你不是有房间吗?赖在我这里干什么?” “你也不是不知道,山上客房有限,我的房间和西门吹雪挨着,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个抱着剑发呆的大冰块。”陆小凤拿着吴蕴私藏的最后一坛汾酒,喝了一口笑道。 “你可以找花满楼去啊,他不是也住在你那附近么?”吴蕴苦笑一声。 陆小凤将酒坛放在地上,一指一挑,坛里的酒就跃出划出一道水线,正好落在陆小凤口中:“花满楼那里全都是漂亮的花痴围着,我可不想过去受罪,只能看不能吃。” “哦?想不到陆小凤也习惯在背后说人闲话。”门外一声温润的声音传了进来。 而后就见到花满楼从门口走了进来,依旧一身宽袖白衣,恬静淡雅,永远面带着微笑。周围一圈都是女孩,当然是以华山派的居多,花满楼的魅力可见一斑。 “陆小凤,说谁花痴呢。”这话是一个极美丽的少女说的,这少女英气勃勃,青衣窄袖,正是如今道门一脉徐淑真的亲传弟子高亚男。 陆小凤一见高亚男,便笑道:“我可没说你,对事不对人啊,再说了,你不是一向追着胡铁花在江湖上跑着吗?怎么还跑回华山来了。” 高亚男听此,声音竟然还柔和了下来:“这次华山论剑,他肯定会来的。” 陆小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摸着小胡子不再多说。 这时吴蕴捂着头道:“行了行了,我要送客了,大家都走吧,再过两天就是华山论剑了。” “怎么?想不到堂堂的吴大神捕也有头疼的时候?”陆小凤轻笑一声,也不再停留,从窗户跃了出去。 花满楼也通情的笑道:“两天之后我再来找你。” 见一大群莺莺燕燕簇拥着花满楼走出房间,吴蕴这才松了口气,吴蕴刚要修炼,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无奈之下,只好打开房门。 门口正是刘欣几人,吴蕴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道:“怎么了?” 张玄开口道:“华山论剑你真的要参加?” “对,当然要,不为名气,至少也要见识一下天下英雄实力。”吴蕴的语气之中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张玄看了一眼刘欣。 刘欣此时也道:“可这一次来的高手众多,很危险的。” 吴蕴摸着刘欣的脸颊,温声说道:“放心吧,没事的,我答应你,要是实在打不过我就认输。” 这下,众人心知吴蕴心意已决,才不再相劝。 ....... 第二天,终于来了个老熟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段连城,自当初从京城散开以后,已经有将近两个月联系不到人了。 一见到段连城,吴蕴就一拳招呼在段连城的胸膛:“你小子,失踪这么久跑哪里去了!” 吴蕴的这一拳自然是不带内劲的,只是这一拳便发现了段连城的似乎变化很大,也不急着问。 段连城苦笑一声,对着气愤的众人说道:“各位别生气,让我慢慢和你们解释。” 陈业的语气不善道:“行,我就看你怎么解释。” 于是众人打算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听段连城如何解释,不过由于最近华山上的人多,每个平台都已经被占用,就连各峰都已经有人占据来练功。 最终,无奈之下只好跑到思过崖去,到了这里才总算无人,可以听段连城如何解释。 只听段连城缓缓道:“我当初从京城出来,一路南下,暗中和追风一起引导姬无命。” “这些我们都知道。”陈业打岔道。 “行,那从离开南京之后说起,我起初到了广州府等待事情的进展,顺便留意那个姬无命的老婆盛芳,也知道了姬无命确实有个叫盛秋月的女儿,我就一直暗中调查她们。” “她们在广州的势力很大,不过是地下势力,再加上也不算什么极恶之辈,反而有利广州的黑道秩序。我就索性在得到追风的消息后,离开了广州,往西边走。” ...... 之后段连城便一路北上,打算到达九江后再转道向西。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为了磨练意志,关闭了飞鸽传书。 直到途径临江府的时候,在一处野外发现了三人正在密谋暗算自己的师父,段连城那时候便上了心,暗中跟随这三人,发现他们所说的师父竟然是一代大侠,铁骨墨萼梅念笙。 而暗算他的便是梅念笙的三个徒弟,五云手万震山、陆地神龙言达平、铁索横江戚长发,段连城知道是这三人之后,直到看见梅念笙心慈手软,不忍下手杀死三个逆徒之时。 出手相助,杀死了企图谋害师父的三个败类,可是彼时梅念笙已经遭到暗算,身中剧毒,临死之际,得知了段连城的名字和身份后,直道几声:“天意!天意!” 而后便在临殁前,将神照经和连城剑谱一并交给了段连城。 而后段连城便找了一处地方开始闭关参悟武学,最终将连城剑法和自身所学的无鞘刀法融合在一起,化为连城刀决。 而神照经则由于修炼极难,还没来得及修炼大成,便听说了华山论剑之事,拼命赶来。 ....... 听到段连城这段时间的经历,陈业忍不住吐槽道:“段老大!你是什么狗血小说里的主角么?为什么会运气这么好?” “就是!”段连城这运气,吴蕴也有些忍不住了。 此时,段连城却笑道:“你们放心,梅师父没说内功不能外传,只要用于正道,让我皆可则人而授,所以这本神照经你们人人有份。” 刘欣迟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梅大侠的毕生绝学。” 段连城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个人精力有限,修习一门忍辱神功就已经要花费无数心血,得了连城剑法或许是天意,但神照经若是再练便是过犹不及了。” 只见段连城从怀中取出秘笈递给刘欣和林如镜三女道:“如今我们这些人里,就剩你们三个还没学过内功了,何况女士优先,你们又住在一起,所以你们先学。” 众人相识这么久,自然不会太过客气,三女脸上都带着微笑接过,齐齐道了一声:“谢谢段大哥!” “梅师父说过,这神照经一旦开始修炼,未达大成前,每日都得勤加练习。 否则只要有一日不练,便会功力倒退,想要补回这一日之功便要多耗费十几日的功夫,所以明白我为什么说难练了吧?” “明白了!”刘欣三人的脸上都带着难得一见的坚毅。 这时,陈业苦笑一声道:“我呢?我也没学内功啊!” 段连城嗤笑一声:“你,朱刑总都已经看上你了,要不怎么会亲自发话让你进入六扇门,你还会怕没内功?” 陈业闻言,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那我呢?”张玄脸上带着笑容道。 段连城看向张玄,嬉笑一声:“你不是之前从老道士那里得了混元一气功吗?再说了,你让你家小媳妇学会了再教你就好了。” 吴蕴对这本神照经倒是没有太多念想,只是心中承了此情,毕竟刘欣她们三人学了这门内功,吴蕴、陈业和张玄三人自然都得同担这份心意。 此时,吴蕴开口说道:“老段,你如今也突破到超一流之镜了吧?” 段连城点头笑道:“怎么?想切磋一场?” 吴蕴点头说道:“对,明天就是论剑了,我们今晚先来比一场。” “行!时间你定,地点我定,就在这个思过崖,晚上咱们比上一比。”段连城爽朗一笑,开口说道。 第二十三章 秘传杀法 深夜,华山上的温度愈发寒冷,原本白天颇为喧哗的地方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华山南峰的思过崖,吴蕴和段连城等一行人皆到了此处。 思过崖正好有一块约百余平米的平台,可以用来切磋武艺。 此时吴蕴和段连城二人皆是空手,吴蕴说道:“明日就是华山论剑,所以今夜这次切磋,点到即止。” 段连城同样点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圆圈道:“我们各自以树枝为武器,先定下规矩。 一,树枝先断或脱手的一方输;二,内力先耗尽的一方输;三,先落出圈的一方输。” “可以。”吴蕴同样对着远处地上伸手吸过一根树枝,点头认同。 此时张玄已捡起一块石子,抓在手上开口道:“今夜我做裁判,我喊停时,二位请及时收手。” 吴、段二人与张玄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而后只听张玄手中石子落地,吴蕴和段连城同时挥动树枝攻向对方。 吴蕴一挥手中的树枝,如同一柄锋利的宝剑般带着锐气和剑意,点向段连城的檀中。 而段连城手里的树枝却是极为诡异,原本段连城练得无鞘刀法乃是一门以攻代守的功夫,如今,段连城的招式之间除了原本刀法的杀意之外,却多了不少灵活的变化。 若说过去,他的刀法步步杀招、步步进逼,而今保留了原本的杀招外,却似只用了九分力,还有一分可随时应变各种状况,便是这一分力让人感觉犹如毒蛇蓄势般诡诈起来。 只见吴蕴这一刺破除空挡,朴实至极的点向段连城的胸门,实则上可刺喉,下可攻向丹田,段连城挥舞着树枝,刀势一变,只是轻轻向右一格挡住此招。 而后向左跨一步,见欲将树枝沿着吴蕴手中的树枝一削,从而让吴蕴树枝脱手,此时吴蕴由刺转挡,而后以同样招式向下一削,二人同时后撤半步。 吴蕴轻笑一声:“有点意思,你的刀法果然大进了。” 段连城笑道:“否则我哪来的自信和你切磋。” 只见吴蕴此时剑势一变,沉声道:“你小心,我要出力了。” 段连城脸色凝重,只见吴蕴身上的气势突然升起,衣袖无风自动,手中的树枝微微震颤,突然之间,段连城只觉得自己身前出现了一个黑影,而后便是两个、三个。 此时,不仅是段连城,旁边观战的张玄、陈业、刘欣等等都目露呆滞,直欲惊呼出声,这是什么武功?简直就是神术、妖法。 此时,这三个黑影同时挥动树枝攻向段连城,段连城被逼的连连后退,突然停下脚步,低喝一声:“但使龙城飞将在!” 段连城手中的一根树枝如同无坚不摧的意志般,突然抬手一横,而后低吟:“不教胡马度阴山。” 声音苍凉坚毅,便在此时,段连城的身上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突然之间,手中的树枝似乎化为长刀,一挥之下,三道人影齐齐消散,吴蕴手中的树枝震断。 万籁俱寂,似乎刚刚的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般,张玄如梦初醒的开口道:“和局。” 原来不仅吴蕴的树枝断开,段连城也在同时被震的连退几步,落出圈外。 几人相视一笑,便一同促膝坐下。 ....... 就在刚刚,段连城身上爆发气势的瞬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华山上,却瞬间亮起了几盏灯火。 一间偏僻的客房之内,一个面容冷峻、身穿白衣的年轻人,此时正闭目端坐着,一柄乌色的剑横在膝前,这柄剑漆黑,狭长,古老,而这个年轻人却是一身白衣如雪。 黑白之间更显的白衣雪亮,即便在暗淡的黑夜之中,也同样是夺目,可是此时,他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冷漠而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他是西门吹雪,剑术超绝,七岁学剑,七年有成,入江湖至今,未逢敌手。 本应任何事物都无法打动的他,此时却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眼中,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这一刻,华山之上,同样如此的人很多,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天亮之时的论剑。 ....... 此时,吴蕴和段连城皆面带笑意,段连城道:“你刚刚用的应该就是山字经了吧?” “不错,是山字经,不过又不纯粹是山字经。”吴蕴笑着点头道。 张玄忍不住开口道:“山字经究竟是什么武功?刚刚那简直就不像是武功,倒像是妖术。” 吴蕴摇头道:“玄之又玄,我说不出来,每个人参悟所得似乎都各不相同,我所得之后起初以为可以调动时间回流。 但后来发现这些都是以心势为动,所以才有了神形归一功,从而将这门奇功发挥到极致。”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随心所欲了么,能有这么厉害?”陈业忍不住道。 吴蕴轻笑一声:“远远达不到所谓的随心所欲,但你要这么理解,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 这时,段连城惊异道:“你能调动时间回流?” 吴蕴点头道:“可以,但是很短暂,而且是用于自己的,作用极为有限。” 见众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的样子,吴蕴拔出乌鞘剑在自己手心快速划了一剑,一道长长的伤口出现在掌上,血迹自手心流出。 刘欣惊呼道:“你干什么呀!” 吴蕴小声安抚道:“别紧张。” 只见此时吴蕴伸着手掌,面带淡淡的微笑,身上却隐约传来一股幽香。手掌轻挥,动作很缓慢,但手挥过之处,手影却仍留在那儿,仿佛并没有消退。 而手掌上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而后轻轻一挥手,那块血痂落地,伤口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就连血迹也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 众人皆是惊骇莫名,都为之怔住、震住、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即便以段连城的心性也忍不住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字经?” 只听吴蕴声音缓缓说道:“对,这才是真正的山字经,也是元十三限死了这么久,如今却能复活的奥秘。 世人皆以为伤心小箭是元十三限的最强武学,殊不知山字经神功才是他真正的秘传杀法,我也是闭关之后,长期参悟才能用到极致。” ...... 五月初五,在江湖上流传许久的华山论剑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日,即便是岳不群的心性极为稳重,也依旧有些激动,论剑在华山举行,对于华山派而言便是一次宣传自身的机会。 对于没落已久的华山派而言,作为东道主,这次论剑的举办显得尤为重要,因此为了筹备这次论剑,华山派上下几乎没人是闲着的。 即便华山派三脉齐力之下,也是废了无数心思,以徐淑真那样超绝的性子,竟然也为了这次论剑,奔波了近半个月。 望着齐聚在中锋平台上的武林众豪杰,岳不群一时产生了一种看到华山鼎盛时期的错觉。 第二十四章 论剑有疑 此时,岳不群脸上紫气一闪,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人耳中:“诸位英雄豪杰光临华山,皆是为此次华山论剑而来。我华山既为东道,便会全力配合此次论剑举办。” “为了论剑公平,以抽签来分配比武次序,请昨日参与登记过的朋友稍后到正气堂抽签,午时之后到签上所写的各峰参加论剑。” “获胜者才可参与下一轮论剑,请诸位配合秩序,岳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 象征性的办了个短暂的开幕后,打算参与论剑的人便纷纷到了正气堂抽签,吴蕴也随着人群到正气堂抽了一签后,便看到签上写的“东贰拾陆”四字。 这就意味着自己是在东峰,第二十六签,同样还会有一个人和自己相同,也会是东二十六的签。到了午时之后,论剑便会正式开始,名录出来自己才知道对手是谁。 抽过签后,吴蕴便返回了自己的客房内休息。 ....... 吴蕴笑着拍着陆小凤道:“陆小鸡,这次华山论剑你不参加真是可惜了。” 陆小凤笑着道:“我可不想参加,对我而言,就算真的拿了论剑第一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酒喝。” “那可说不准,你要是真拿了第一,别人恐怕送酒给你喝都来不及。”一边的花满楼轻笑一声道。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喧闹,一道人影快速从众人身旁闪过,高亚男追着这个人影,喝道:“胡铁花!你到底要躲我多到什么时候?” 虽然生气,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怒气,只是有一丝淡淡的怨气,只是追着胡铁花远去。 这时吴蕴小声道:“这胡铁花可真不算什么男人,让一个女孩追自己这么多年。” 陆小凤一摊手掌,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因为你陆小凤也是这样的人。”花满楼适时开口道,声音温和,但是很扎心。 陆小凤听了这话,无奈的靠在石头上望着天空。 这时,吴蕴笑道:“既然胡铁花来了,楚留香应该也不远。” 和陆小凤相视一笑,此时花满楼同样面带玩味的笑容。 “怎么?你想抓我?”一个男子凭空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他的双眉浓而长,眼睛清澈透亮,鼻子挺直,一身淡雅的白色长衫,嘴角微微上翘,如同温暖的春风,眼中似乎一笑之下能闪动光芒。 “楚留香,既然知道我是个捕头,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吴蕴笑了,哪怕他不说,吴蕴也知道此人会是楚留香,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的气质吗。 楚留香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不会抓我。” “何以见得?”吴蕴闻言一愣,而后又看向身边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道:“你们也认为我不会抓他?” 陆小凤笑了:“你当然不会抓他,因为你如今的轻功,即便是想抓也抓不到他。” 楚留香的声音很笃定,似在陈述一件事情:“就连盗圣白玉汤你都放过了,又怎么会来抓我?难不成司空摘星你也要抓了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的很。”吴蕴笑了,没有否认,接着道:“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为了赌我会不会抓你吧?” 楚留香点头道:“不错,我是有事要和你说。”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陆小凤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搭在花满楼肩上笑道。 “我听说陆小凤一向聪明,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作为聪明过人的陆小凤,想来是不会轻易错过的吧?”楚留香面带微笑,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道。 陆小凤无奈一笑:“听你这话,我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麻烦事,但既然是香帅亲口夸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你说是吧?” 陆小凤说完,看了看花满楼,花满楼此时也开口道:“既然陆小凤没法拒绝,那我也没法置身事外了。” 吴蕴笑道:“好一个楚留香,这样以来,我们三个都被你拖下水了。” 楚留香笑道:“毕竟我说到底只是个飞贼,而且我可不爱管闲事。” 只见楚留香身影微动,吴蕴和陆小凤、花满楼便紧随其后。 直到三人被带到一处僻静之处,楚留香才停了下来。 只听楚留香说道:“几位应该都知道,这次华山论剑起初只是一个传闻。” 吴蕴闻言,微微点头,而陆小凤和花满楼皆是面色平静,静候下文。 楚留香接着说道:“而这样的一个传闻却能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引发如此盛大的一场论剑,这本身就极为奇怪。” “更奇怪的是,无论各方势力似乎都默认了此事,默许自己门下的弟子参加,而老一辈的却无人前来。” 听楚留香这么一说,三人便发觉此事确实处处透着古怪,吴蕴道:“那楚兄以为如何?” 楚留香摇头道:“我以为如何?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你既然是神捕,而此次前来参与论剑的天下名捕之中,也唯有你到了这里,那调查此事自然就是你当仁不让了。” 吴蕴苦笑一声道:“那这么说,你也只是猜测?” “我虽然只是猜测,但我却知道了一件事。”楚留香面色严肃道:“我听说当初最早开始散布谣言的那几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是全家都死了。” 次话一出,吴蕴也认真起来,说道:“这个消息你从哪里得来?” 楚留香说道:“当初论剑的消息一开始传播,我就感觉蹊跷,而等到这消息传遍江湖时,我就开始怀疑,便和胡铁花到了华州。” 楚留香口中的华州,便是华山不远处的州府,正是最早开始出现这个流言的地方。 而那时候开始散播谣言的几人皆是华州的地方混混,这几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欺善怕恶,华州百姓尽是厌恶无比。 “偏偏就是这几个混混的话,便能够流传江湖?这便更加可疑,正好胡铁花知道了那几个混混的家住何处,而且家中早已人去楼空。”楚留香说到此处,看向了吴蕴三人。 此时吴蕴眉头紧锁,脑海中的各大势力皆是一闪而过,再加上官府的态度也极为微妙,不由得自己不多想。 此时,陆小凤也开口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几个混混全家都死了的?” 楚留香说道:“这事不难,只需在华州稍一打听就知道,他们带着家眷离开华州,却在风陵渡附近遇到了黄河泛滥,全部被淹死,无一活口。华州百姓听闻消息皆以此事为幸。” 吴蕴点头说道:“这原本也不是不可能,按你说的,他们被黄河淹死时正值冬春之际,所以黄河确实可能有泛滥的可能,但是偏偏全部事情组合在一起,便是太巧了。” 此时,楚留香点头道:“好了,现在既然有一位神捕和天下闻名的陆小凤、花满楼调查这事,我就可以不必再管了。” 也不待三人反应过来,便已经运转轻功消失不见,轻功之超绝。 这等轻功,吴蕴只能叹为观止,楚留香的轻功不愧是天下前五,不由想到,当初白展堂说他和楚留香曾经比试轻功,是不是在吹牛。 陆小凤此时则对吴蕴叹道:“怎么每次见你,我都会有麻烦事。” 吴蕴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可不能怪我。你要反过来这么想,我每次见你不也是一堆麻烦事么。” 陆小凤闻言,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笑道:“那说明你就是个麻烦精,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出现。” 花满楼摇着扇子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第二十五章 开始论剑 午时,提前吃过午饭后,众人便各自到达了各峰进行此次的论剑。 华山东峰朝阳台,众多豪杰立于平台周围。 此时平台中间,岳松涛中气十足的开口道:“此次论剑不论生死,不论手段,但有一方认输则不可再出手,否则群豪同戮之。” “第一场,唐门流星剑唐双对钱帮云鹤长生周延年。” 这两人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青年豪杰,唐双人称流星剑,一个唐门弟子偏偏不以唐门暗器出名,反而以剑法闻名,曾剑杀西蜀六大寇。 这六大寇在蜀道作恶多年,依仗蜀道天险,加之武功高深,不少想为民除害的侠客都折在六大寇手上,却被唐双凭剑法杀死,可见其武艺绝对不凡。 而周延年为钱帮鹤拳一门的大弟子,一手鹤拳深得鹤拳宗师方信河的真传,在江南一带名头极大。 据说此人一拳一笑曾经引动鄱阳湖畔数千白鹤齐鸣,时人皆称其拳法已达天人合一的境界。 “吴大哥,这一场你觉得谁会胜。”刘欣贴着吴蕴,附耳小声道。 吴蕴见这二人已经到了场上,感觉到耳畔微痒,缩了缩脖子,回头对刘欣一笑,低声说道:“若是唐双没有后手,周延年必胜,但若是藏着后手,一切难说。” 这周延年身形瘦长,颇有鹤骨松姿,双手修长,双手的手腕处还套着精钢护臂,一身灰袍修长,面容瘦削,如同刀削。 而唐双则是一副少年英姿,一身黑衣,剑眉星目,此时手持长剑而立,这等风采引得不少侠女心中都暗暗心动起来。 只听岳松涛一声“论剑开始”,唐双便挥动长剑迅速刺向周延年,只见周延年抬手一挡,一式龟鹤延年连挡数下,这唐双的剑极快,叮叮当当瞬息之下已经连刺十数剑。 可无论再怎么刺,周延年都极为轻松的格挡下来,一拳一式之间将自身笼罩的密不透风,只听周延年应对之际游刃有余的说道:“唐兄若是没有别的招式,某就不客气了。” 唐双冷笑一声,一剑一剑刺得更快,手中的银色长剑如同道道流星划过,但却始终攻不破周延年的拳式,周围的群豪不由咋舌道:“若是自己换做周延年,只怕此时已经败下阵来。” 吴蕴看的微微点头,此时刘欣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周延年要输了?” “周延年到现在都一直在防守,只怕是在寻找唐双剑法的破绽,很快就有结果了。” 只见周延年招式间似乎被唐双逼的连连后退,却在此时,周延年突然利啸一声,声如鹤唳,拳式突变,双手一颤,挡住唐双的剑。 唐爽手中的剑似乎被周延年黏住一般,贴在其手上挣脱不开,这一招与太极十分相似,却是鹤拳中的以形为拳,以意为神,以气催力,以柔制刚之法。 周延年抓住此机会,忽然一拳如同白鹤展翅拍击一般,刚猛迅疾点向唐双的心口,这一下若是点实了,唐双必死无疑。 唐双也知道厉害,迅速撤剑后退,周延年却是紧逼一步,“鹤唳华亭”伴随一声鹤啸,拳式愈发猛疾,若暴风骤雨一拳一式快速朝着唐双周身关节击打。 似乎一切败局已定,不少妙龄侠女心中还在暗叹可惜之时,只见唐双突然身子向后一跃,同时手中划出六七道银光,众人俱是一惊:“这是唐门秘传的闪电镖。” 周延年大惊之下便要急撤,所幸反应迅捷抬臂一挡,接连数声叮当之声,唐双抓住此机会,一掠之下抓起地上的长剑接连数下刺向周延年的要害,手中却又银镖连射。 左右格挡不断似乎已经失去大势的周延年,却是一声厉喝,全身瞬息一弹,便是这一弹荡开了长剑,也荡开了银镖,身子如同弹弓般射向唐双。 唐双此时惊险之下,大喝一声:“我认输!” 周延年的拳式瞬息而止,这收发自如的拳法也不禁让群豪喝彩一声。 唐双手段尽出,输的心服口服,也点头道:“好拳法,想不到周兄的鹤拳竟然已经掌握了宗、鸣、食、飞四大式,我甘拜下风。” 周延年拱手轻笑道:“承让了!” 有了这么一场战斗之后,此后二十余场便显得不再惊艳,不过还是让吴蕴记下了几个人。 如武当三丰一脉的虚明道人霍长青,峨眉道门一脉的青白剑客张虚稻,神剑山庄剑荡孤鸿祝佑年等等,皆是其中佼佼者。 直到吴蕴上场,刘欣抓了抓吴蕴的手臂,小声道:“你要小心呀!” 吴蕴微微点头,小声道:“你问问他们胖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只见对手是一个身形矮胖的侏儒,只听岳松涛说道:“第二十六场,刑部神捕吴蕴对江西奔马堂伏地蛟龙雷休。” 吴蕴对着眼前这个矮小的汉子微一拱手道:“请赐教。” 这江西奔马堂乃是专修地趟刀的,雷休便是这一代奔马堂中名气最大、手段最狠的人。 一把刀在手,曾将鄱阳一带的十二连环坞水寨挑了个干净,所挑之处唯有满地断足,极为血腥,此后便一路刀挑各大山寨,闯下一个伏地蛟龙的名头。 此时雷休沉声拱手道:“请了。” 只见他一拍后背快比他人还高的长刀,刀落到手中,雷休迅速在地上一滚。虽矮胖,却一点也不显得笨重,这一刀快若极电,迅速砍向吴蕴的双足。 可吴蕴却是不闪不避,突然抓住时机,一跨一踩,这刀竟就直接被踩到脚下,这下雷休心中大急,无论如何挣脱也无法取出,突然弃刀一拳袭向吴蕴下身要害。 吴蕴本想逼其认输,却不料雷休都已经必然落败,还想偷袭,一脚踢出,雷休连滚数下,挣扎苦笑道:“吴大人武艺远胜于我,雷某认输。” 闻言,吴蕴微微点头,既然已经得胜,便带着刘欣离开朝阳峰,此时段连城也已经得胜归来,在中峰等候了。 “怎么样?”吴蕴低声对陈业道。 陈业微微点头,而后又微微摇头:“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下山了,钟离郁那边也不知道消息,似乎此事只是你们的随意猜测。” “刑总那边也没消息?”吴蕴奇道。 陈业苦笑道:“朱刑总那边只是劝我趁早离去,不要管事。” 吴蕴点头道:“那就极为可疑了,但是他一定知道点什么,却又不方便说。” 这时,林如镜面露花痴的凑近道:“西门吹雪好帅!就出了一剑,一剑唉!对方就认输了。”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吴蕴笑着对林如镜道。 林如镜闻言,表情一收道:“可疑的倒是没有,但是有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人,却打败了谢居。” “老谢都败了?”段连城惊异一声,谢居的实力他也知道,居然也会输。 “对,打败他的叫邱小杀,有点耳熟,江湖上却没他的消息。”林如镜摇头道。 “邱小杀?”吴蕴眼神一缩,原来是他,那倒是不奇怪。 段连城听到邱小杀,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道:“似乎当初一起喝酒的时候,三师兄提起过这个邱小杀,我才为此去十二连环坞杀人冲功绩的。” 陈业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他后来似乎进了锦衣卫,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想不到今天出现在了这里。” 吴蕴看向段连城道:“老段,你那边呢?” “我倒是见到一个老熟人。”段连城面带笑容道:“你们恐怕想不起来了。” “谁?” 段连城面带笑意道:“当初杭州碰到的那个小道士玄玉子,不对,现在应该叫左弦玉了。” 陈业嗤笑一声:“这有什么想不起来的,邪道人,六扇门得到过他的消息,不久前还见过东邪,得了人家欣赏,指不定已经入了桃花岛。” 吴蕴闻言,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众人知道吴蕴恐怕已经想到些东西了,便不再插话。 第二十六章 异变横生 这一夜有月光,到了晚上,华山便安静了下来,似乎白天喧嚣的论剑都是假象一般,除了少数华山的贵客之外,其他的群豪都只能到第二天才能重新上山。 吴蕴陪着刘欣坐在巨石上,看着天空的月光。 此时刘欣靠在吴蕴的身上,轻轻抓着吴蕴的手掌,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是真的,这一次华山论剑只怕...会死很多人,但愿我猜的是错的。” 刘欣轻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反正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和你一起。” 吴蕴望着天上的月光,眼中似乎有万千想法,最后都消散而去,看着刘欣的眼睛露出无限柔情,点头道:“好。” 见刘欣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皮微微颤抖,二人的脸越靠越近... ...... 却在此时,一道劲风袭向二人,吴蕴快速挥袖一挡,两枚银针落地,而后吴蕴一指向着劲风传来的方向点去,只见一个乌黑色的人影快速掠起,没入黑暗之中。 但此时刘欣在身旁,自己怕是无法追击,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得放弃。 吴蕴沉声说道:“今夜恐怕要出事了。” 而后快速揽过刘欣,似公主抱般将刘欣抱了起来。 刘欣被刚刚那一下偷袭吓了一跳,此时又被吴蕴突然抱起来,只听见风声从耳边快速掠过,双脸一红,而后便已经到达了段连城的住处,此时段连城的屋子却是亮着的。 “老吴?”段连城快速冲向门口,见到吴蕴抱着刘欣赶来。 吴蕴见段连城的脸色不对,放下刘欣,开口问道:“怎么了?” 段连城蹙眉道:“刚刚我在修炼的时候,有人想偷袭我,你们看样子,难道也遇到了偷袭?” “果然。”吴蕴看向段连城道:“胖子他们呢?” “就住在隔壁,你快去看下阿琳和镜子他们有没有事,我先发一枚穿云箭,一会正气堂集合。”段连城脸色一紧,掏出一枚穿云箭,说道。 吴蕴点头看向刘欣道:“好,小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下情况。” ....... 华山正气堂,此时岳不群也面色凝重,说道:“现在把情况都说一下吧。” “华师叔受了伤,不过并没有伤到元气。” 吴蕴也开口道:“我和段连城都遇到了偷袭,不过没有受伤。” 西门吹雪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此时手持剑柄,冷漠道:“来了个宵小,死了。” 岳不群连道:“那尸体在哪?” “我来的时候,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西门吹雪眼睛微垂,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众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话。 此时,一名华山弟子从门口冲进来,目露惊恐道:“钱..钱帮的周...延年..死了。” “什么?!”岳不群一惊,只觉得头晕目眩,钱帮的周延年死了,而且还死在了华山上,这事无论如何都要被钱帮的人算作是华山的罪过。 令狐冲此时也面色沉重,立即扶住了岳不群,将其扶到座位上坐下,岳灵珊此时也不再儿女姿态,只是跑到岳不群的身后捶背揉肩。 吴蕴起身道:“带我去看看尸体。” 那名华山弟子有些迟疑的看着岳不群,看见一旁的岳松涛微微摆手示意之后,才道了一声:“是..吴大人随我来。” 令狐冲蹙眉道:“吴兄,我带你去。” 刘欣也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 北峰,周延年作为钱帮鹤拳一脉宗师方信河的大弟子,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再加上钱帮近年来在生意上对华山派多有照拂,自然是可以独住一处的。 只是此时,这独栋的客房,却在月夜下有些显得阴森荒僻。 令狐冲此时沉声对着吴蕴和刘欣说道:“这里便是周延年的客房,吴兄,我华山派无端遭遇此劫,只有吴兄才能替我华山,洗刷劫难了。” 吴蕴看着令狐冲凝重的双眼,这一刻,只感觉眼前的令狐冲似乎成熟了不少,没有了原本的吊儿郎当和放荡潇洒,反而多了一分沉稳和担当。 吴蕴微微拱手,点头道:“我一定竭尽全力。” 刘欣也脸色沉重,吴蕴拦住刘欣说道:“小欣,你先别进来。” 而后蚁语传音道:“让老段和胖子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 客房之内,周延年瘦长的身体被连腰横斩,下半身还坐在蒲团上,上身倒在门槛前,双眼瞪的极大,目露惊恐之色,鲜血溅得遍地都是,血腥味极重。 吴蕴身边的令狐冲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般血腥的场面,忍不住捂着口鼻退出了房间。 而后吴蕴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干呕之声,令狐冲虽然行走过江湖,但真正杀人的次数却没几次。 何况他多是一剑将人刺死,何曾见过这种凶残的手段和可怖的场面。 吴蕴端详片刻,只见周延年手臂上的精钢护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似乎曾经挡过对手的一招,看痕迹应该是刀痕。 房间内并没有过多的线索,似乎是凶手劈断门闩,夺门进来直接一刀横劈,周延年抬手挡了一招,双手无力后,又是一刀劈来,将其斩断。 但是有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令周延年一招便失去反抗之力,吴蕴看着地上的尸体,这时吴蕴看到门上的一道刀痕,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此时,屋外的令狐冲也停下了干呕,见吴蕴走出房间,才拍着胸口说道:“怎么样?看的出什么东西吗?” “别急,回头让衙役把尸体收起来吧。”吴蕴微微摇头道。 此时刘欣也开口道:“先回正气堂吧,段大哥和胖子他们应该快到了。” 令狐冲点头,看了一眼那座阴森的客房,似乎又想起了那副画面,摇头快步走在二人前头带路。 刘欣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场面让他吐成这样?” 吴蕴微微摇头道:“我希望你还是别看到比较好。” 刘欣摇头道:“你们这样我就更好奇了,我要看看。” 只见刘欣快步转身走向客房,吴蕴并不打算去拦,而后就见刘欣和令狐冲如出一辙的捂着口鼻冲了出来,吴蕴轻轻拍着刘欣的后背。 ....... 正气堂内,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参加这次华山论剑的人,此时吴蕴也见到了左弦玉,不过左弦玉脸色平静,似乎没看见吴蕴一般,盯着远处的西门吹雪直看。 吴蕴轻轻拍着刘欣,此时刘欣已经缓过劲来,毕竟血腥的场景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还没见过那么血腥的。 只听段连城说道:“这次参加华山论剑的人,只要名气较大的几乎都遭到了袭击,此外,没有参与论剑的人里,只要名气够大,也同样遭遇了袭击。” 陈业点头道:“死于这次袭击的人中不乏虚明道人霍长青、青白剑客张虚稻、剑荡孤鸿祝佑年等高手,还有一些没参与论剑的,如年帮的风雷棍萧悬门、霹雳堂的雷冠仇等人。” 此话一出,场中一时议论起来,其中一人厉声道:“我们都是来参加你们这华山论剑的,莫非是你华山想要颠覆武林,下此毒手?” 吴蕴一看,这出声质问的就是下午和自己交手过的雷休,想不到这雷休居然能在袭击中活下来,确实有几分门道。 此时,岳不群拱手道:“诸位英雄豪杰,请稍安勿躁!此事绝非我华山派所为,如今我已拜托了刑部的神捕吴蕴和他的几位同僚调查此案,想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第二十七章 回不来了 岳不群话音刚落,雷休便看向吴蕴,群豪也停下了议论,似乎在等个说法。 此时吴蕴朗声道:“诸位不必如此焦虑,能出现在这里的想必都是从袭击中活下来的吧? 那就应该知道,华山派参与论剑的游龙剑客华少坤同样在此次袭击中元气大伤,再说,若真是华山派所为,何必选在这个时候袭击诸位。” 谢居也适时开口道:“不错,这次袭击反而像是江湖人士所为。” 吴蕴对着谢居微一点头,这时谢居脸色凝重的传音道:“吴兄,点金阁派来的人也死了几个,人是真的死了,没有再复活,所以这事钟离阁主很重视,你心里有把握么?” 吴蕴闻言,脸色一变,传音道:“这事你一会和我细说。” 此时,群豪依旧有些质疑,开始继续议论起袭击的事情。 吴蕴便再次说道:“请各位稍安勿躁,一会我会向诸位询问一下袭击的经过。” 在吴蕴的吩咐之下,现场逐渐有秩序起来,段连城和陈业、林如镜、刘欣等人皆是一一询问着袭击的经过。 ....... 看着无人敢去和西门吹雪搭话,吴蕴便走了过去,对着西门吹雪问道:“不知袭击你的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银针。”西门吹雪的语气依旧冷淡、简短。 吴蕴闻言,似乎想到了袭击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开口道:“那你可知他用的什么手法?” 西门吹雪冷漠道:“极乐谷。” 吴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点头道:“多谢了。” 而后再次转身向其余的人询问情况,面对左弦玉时,吴蕴笑道:“左兄,别来无恙。” 此时左弦玉穿着一身青色道袍,衣袖散乱却不邋遢,反而有些潇洒的气度。 而眉心的一道朱砂竖纹平添了几分妖异妩媚,笑道:“我当然无恙,吴兄倒是名扬天下,今非昔比啊。” 左弦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似男似女,眼睛却似是极为勾人的盯着吴蕴。 看的吴蕴心中都有些发毛,只是干笑道:“哈哈,都是运气,不知左兄遇到的袭击者有什么特征?” 左弦玉似笑非笑道:“一个用剑法的小贼。” 吴蕴微微点头,而后道:“那你看得出剑法路数吗?” “快剑,没有路数,只是快而已,可惜了,没有我的剑快。”左弦玉轻笑了一声,看向吴蕴。 这一眼竟让吴蕴心中一荡,而后运转真气驱除杂念后才说道:“那他死了吗?” 左弦玉柔声道:“没死,不过让我刺中了右肩,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再用剑法了。” “刺中右肩?”吴蕴微微点头,而后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此时,岳不群走过来,语气沉重的对吴蕴道:“贤侄,不知现在调查的可有结果?” 吴蕴笑道:“岳先生不必担心,我心中已有一些猜测。” 岳不群脸色依旧沉重,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吴蕴几人的安抚之下,人群也逐渐离去,岳不群也带着华山派的人离开,至于华山论剑这场戏,如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如今留下的只有点金阁的人。 段连城和陈业等人走过来道:“收集的都差不多了。” 吴蕴点头道:“好,你们和我说一下情况。” 段连城说道:“袭击者用的武器有刀、剑、暗器甚至还有鞭子,五花八门。而武功路数大多使用的是江湖流传甚广的武学,还有一些人称对手的招式诡异,显然不是正道人士。” 吴蕴点头道:“那些说对手招式诡异的都是谁?” 陈业说道:“基本都是这些人里名气较大的,想来袭击者是有针对性的派人。” 吴蕴说道:“那你们觉得为什么对手明明可以派出更强大的袭击者来保证出手万无一失,如今却留下这么多漏网之鱼?原因何在?” 此时,其余几人都皱着眉头,陈业却突然答道:“一、他们还有后续的计划;二、他们受到某个更强大的势力限制,但依我看,他们行动如此仓促,只怕是第二个。” 众人皆面露惊异之色看向陈业,段连城小声道:“看不出来啊,胖子,你真人不露相啊。” 吴蕴微微笑道:“胖子说的很对,再联系到之前朱刑总和胖子联系时说的话。” “趁早离开?”段连城眼神有些惊色。 吴蕴说道:“既然朱刑总都知道一些内幕,世叔会不知道么?为什么他也保持了沉默?还有死去的人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初一起进入游戏的玩家,他们都没有复活。” “能让玩家死,还能让神候他们保持沉默,唯有一种可能。”陈业说到此处,缄默不语。 段连城蹙眉道:“有大人物要他们死?” “你们仔细想想遇到袭击的都是哪些人。”吴蕴轻声说道。 “目前来看,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算是各门各派里的中流砥柱,有些则是江湖上名气很大的独行侠。”刘欣说道。 吴蕴点头,看向谢居说道:“老谢,我们点金阁来的人里,死了谁?” 谢居语气沉重:“大多都是我们之后加入点金阁的高手,钟离阁主派了十二人过来,却死了大半,如今只剩我们四人了。” 杨剑晟脸色沉重说道:“点金阁这次损失惨重啊,我是这次的带队者,怕是难辞其咎。” 杨剑晟是当年红人会的会主,后来便成了点金阁的元老之一,点金阁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杨剑晟的出力。 段连城安慰道:“杨兄放心,阁主还不至于为这件事怪罪与你,先在山上休息一晚吧。” 谢居摇头道:“那倒是不必,我们下山就好,毕竟我们在山下已经定下住所。” “不可。”吴蕴和陈业齐齐说道。 吴蕴示意陈业一眼,陈业解释道:“敌手既然能在短时间内袭击一次,那自然也能袭击第二次,吴老大特意叫留下你们,便是不愿让你们送命。” 谢居脸色一变:“你这话的意思是?” 吴蕴长叹一声道:“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了。” “为什么?” 陈业的声音很冷,冷的不似他平时的性格:“你们还不明白么?这些人被门中长辈派来参加论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 吴蕴见谢居和杨剑晟的脸色很差,解释道:“当然,钟离是不可能害你们的,出这些意外,也是因为点金阁如今的威望还没到那个程度,消息不够灵通。” 就在此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杨剑晟脸色一白,点头道:“那我等就先在山上住上一晚。” 与吴蕴几人说了一声,杨剑晟便带着人去吴蕴的房间先暂住一宿。 林如镜犹豫的开口说道:“这些人被派来当作弃子,难道..连武当张真人那样的神仙人物也会受人所迫?” 陈业便已经解答了这个问题:“张真人那样的神仙中人自然是不会,但武当山可不仅仅止只有一个张真人啊。” 这时,吴蕴对段连城道:“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怎么样?” 段连城说道:“前会和我们一起下山后,他们就连夜出发了,天亮之前应该就会回来。” 这时,山门外传来一阵轻笑:“他们回不来了。” “谁?”吴蕴一指点向山门之外,这时一个黑衣斗笠人快速掠进院子中央,和吴蕴一行人对峙着。 只见此人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一顶斗笠将脸压的严严实实的。 段连城冷笑一声道:“大晚上戴斗笠,又是哪来的鸡鸣狗盗之徒。” 那人轻笑一声,缓缓解开黑色的斗篷,一身刺眼的血红色,红衣之上绣着金色的纹路,飞鱼服,他抬起脸庞看着吴蕴道:“初次见面,幸会啊,吴蕴。” 第二十八章 局中有局 “邱小杀!”林如镜一见到此人的相貌,便叫了出来。 吴蕴若有所思的看着邱小杀,轻声道:“锦衣卫?” 邱小杀冷笑一声:“你弄死了赵高粱,断了大人的财路,这笔账还得让我来和你算一算。” “你是为一世富贵酒庄的事情来的?”吴蕴笑道。 邱小杀点头,握住了腰间细长的绣春刀,说道:“不错,否则你以为呢?” 吴蕴看着邱小杀说道:“陆小凤他们怎么样了?” 邱小杀语气平淡:“他们只是被人拦住了,应该死不了。” 陈业盯着邱小杀的脸,似乎想看出他在想什么:“今夜这件事情背后,难道是赛哈智操纵的?” 邱小杀笑道:“你是陈业吧?我们锦衣卫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再说,指挥使的名字你怎么能直呼呢。” 说到此处,邱小杀抬手一拳,发出一声爆破响直直掠向陈业,陈业脸色微变,就要后退,吴蕴却在此时以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二人的拳头交接,轰的一声,同时后退两步,吴蕴沉声道:“邱小杀,赵高梁的事情是我做的,何必为难别人呢。” 邱小杀冷言:“也罢,今晚我就陪你玩玩,若我输了,就告诉你一个消息。” 说完便迅速一拔腰间的绣春刀砍向吴蕴,这一刀又快又狠,快如惊雷,狠如毒蛇,刁钻至极。 “叮”的一声,吴蕴已经迎剑挡住,对着刘欣几人道:“你们不要插手,这事和你们无关。” 只见吴蕴身上气势升腾,快速一剑刺向邱小杀,邱小杀的刀法极为狠辣,刀刀都是攻向吴蕴的要害,吴蕴抬剑连续挡了几下之后。 邱小杀低喝一声:“这一刀,看你怎么挡。” 吴蕴神情凝重,只见邱小杀手中的绣春刀突然一横,身子迅速逼近,吴蕴快速后退,这一招极为眼熟,是前世邱小杀的成名技。 邱小杀手中的刀,快成了无数道残影,一时间风声大作,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 只见吴蕴突然一剑凝如劲松,势同山岳,一剑点出,剑气纵横,邱小杀知道厉害,迅速一闪,便看见吴蕴面带嘲讽。 “乱披风。”吴蕴似笑非笑的说出三个字,邱小杀突然浑身杀意一收,摇头道:“没意思,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纠缠了。” 刘欣开口道:“你输了,什么消息,说吧。” 邱小杀轻笑一声,收刀而立:“告诉你们也无妨,看天上,满意了吧。” “看天上?”众人一愣,就见邱小杀已经穿上斗篷,对吴蕴道:“行了,指挥使本想让我教训你一顿,可惜我技不如人。” 见邱小杀想要离去,段连城开口道:“等等,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小杀戴上斗笠,转身离开,边走边道:“你慢慢猜吧,我能说的就这些,你问再多也没用。” “吴老大,要不要...”陈业看着邱小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低声道。 吴蕴摇头道:“算了,让他走吧,他恐怕确实只能说这么多。” 段连城脸色难看说道:“那陆小凤他们怎么办?” 吴蕴笑道:“他不是说了么?看天上。” 吴蕴看着段连城和陈业几人道:“这样吧,你们在山上等着我消息,这件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 “好。”段连城点头说道:“你放心,这里有我在。” 吴蕴微微点头,刘欣突然说道:“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嗯。”吴蕴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便快速朝着山下赶去。 .......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东方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光芒,这一夜似乎都已经要过去了,这里的空气中充满着奇异的香味,浓郁的让人反胃。 “你究竟是谁?”陆小凤看着眼前这个蒙面人,声音非常疲惫。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高手,即便他自认为武功在江湖上已经相当不俗,也没见过这么强大的人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 何况,自己面对的还不仅仅是这个人,还有在天空中不断徘徊的那个怪物。 “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老实留在这里就好了。”蒙面人的声音很沉闷,如同闷雷般,双眼如鹰目,极为毒辣。 花满楼此时也很不好受,脸上已经没有了微笑,他应敌需要听声辨位,听风察人。 可是这个敌人不仅声音如同环绕自己四周一般,就连出手都没有风,而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使花满楼的鼻子也失去了作用。 这是有针对性的袭击,陆小凤头上的汗水缓缓流了下来,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被拦住多久了。 心中不由得暗骂道:“那个麻烦精怎么还没来!” 此时,空气中的香味突然间一散,花满楼似乎察觉到什么般,脸色露出了笑容。 “什么人?”蒙面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突然转身,双掌拍出,虽然气势刚猛至极,却无声无息,如同没用劲力一般。 但陆小凤知道,这无声无息的一掌威力有多么惊人。 蒙面人似乎打到空气上一般,只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道冷漠声音响起:“杀你的人。” 陆小凤笑了,终于笑了,因为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蒙面人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变,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哨子吹了起来。 又是这一招,陆小凤运起轻功朝着天空腾了起来,天空中一道黑色的巨影快速袭来。 “麻烦精!还不出手!”陆小凤快速闪开,大声开口。 “来了!”吴蕴的声音终于响起,数道无形的剑气突然刺向天空的黑色巨影。 “嗤拉”的一声,几滴红色的血从天上滴落,蒙面人一怒,就要朝着吴蕴的方向冲来。 这时,他的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人,身穿白衣的人,他的衣服洁白如雪,乌黑色的长剑,面容冷峻的如同一块寒冰。 “西门吹雪。”蒙面人看着这个人,缓缓的说出了名字。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剑柄,蒙面人一双苍鹰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西门吹雪,就在他要拔剑的瞬间,蒙面人退了。 他的身影很快,快的惊人,可是却没有西门吹雪的剑快,在蒙面人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顺利离开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的脖子穿出了银白色的剑锋。 蒙面人瞪大了双目,似乎难以相信,可是炽热的血液流下的感觉,还有喉间的疼痛却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沉闷的巨响,“失败了”蒙面人此时心中只徘徊着这三个字,也只能有这三个字。 “陆小鸡,没事吧?”吴蕴笑着看向陆小凤道。 陆小凤看着地上的黑色巨影苦笑一声道:“麻烦精,我要是死了,肯定是被你坑死的。” 吴蕴摸着下巴道:“想不到啊,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黑雕。” 陆小凤长舒一口气:“是啊,若非这个怪物在,我早就带着花满楼逃离了。” 吴蕴拍了拍陆小凤和花满楼的肩膀道:“但也是这个怪物我才能找到你们,想不到让你们调查,差点害了你们,还好你们没事。” 陆小凤苦笑道:“没事,去看看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吧,我还从没遇到这么强大的高手。” “不用看了。”西门吹雪冷漠的声音传来。 吴蕴微微一愣,就见刚刚倒在地上的蒙面人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烂成了一摊白骨。 “这是?”吴蕴双目一缩,这是什么歹毒手段。 陆小凤面色沉重道:“血衣楼,化血神针。” 这时,一阵鼓掌声从众人身后响起,就见无数黑衣人已经将此地团团包围起来。 最前头的那人同样身穿黑衣蒙面,便是此人在鼓掌,一边笑道:“不愧是陆小凤,一眼就看出名堂,我一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第二十九章 十二月堂 “你们究竟是谁?”吴蕴看着这些靠近的黑衣人,双目凝重道。 那最前头的蒙面人语气轻佻道:“哟,这不是吴大神捕吗?怎么,难道您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吴蕴拱手对着那蒙面人道:“这位兄弟能否为我解答一些疑惑,好让我死个明白?” 蒙面人笑道:“你想拖延时间?好让人来救你们是吧?” 吴蕴轻笑道:“你们都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还用上了乱神香,凭我们这几个人还能翻天了不成?” 蒙面人似乎有些得意道:“你知道这是乱神香?” 陆小凤看了吴蕴一眼说道:“除了岭南温家的乱神香,天底下还有哪种香可以让人闻之心神不守?” 蒙面人似乎察觉到不对,开口道:“那你们为什么看着一点事也没有?” 吴蕴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刚来,这毒素发作很慢,所以还没发作,你看陆小凤和花满楼脸色不就很难看么。” 此时,陆小凤和花满楼皆是脸色惨白,口中似乎因心力憔悴而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黑衣人中发出一阵小声的嬉笑,过了片刻,那个领头蒙面人才继续道:“有意思,那你们还知道什么?” 这时,陆小凤突然笑了,摸着嘴唇上的小胡子笑道:“麻烦精,差不多就行了。” 那个蒙面人双目一凝道:“你们什么意思?” 吴蕴微微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可惜,你们这些人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你想说什么?”那蒙面人似乎有些没想到吴蕴这几人的表现和自己的预料有些不同。 吴蕴笑着看向那个蒙面人道:“能够纠集血衣楼、奔马堂、极乐谷、唐门还有岭南温家这么多高手的势力,天底下能有几家?” 陆小凤笑道:“当然有那么几家,不过按今天这样的手笔,唯有青龙会才能做到,而青龙会中负责这事的,应该是十二月堂吧?” 那群黑衣人纷纷对视一眼,似乎被道破了身份后有些意外,那蒙面人鼓掌笑道:“有点意思,那你说的我们被人卖了是什么意思?” 吴蕴笑道:“因为你们被派来做这个任务,注定你们都会死,一个不留。” 黑衣人中有一人开口怒道:“你胡说,怎么可能。” 吴蕴却不回答,看向人群说道:“雷休,你应该也在这里吧?” 只见人群中此时走出一个人,这人身材矮胖,虽然脸上戴着蒙面巾,声音却正是雷休。 雷休眼露杀意道:“怎么?” 吴蕴看着雷休,微微摇头道:“我若是猜的不错,便是你杀了周延年吧?” 雷休大感意外,点头道:“不错,周延年的确是我杀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周延年尸体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是你所杀,因为周延年死前给我留下了线索。” “什么线索?” “他身上的刀伤,门上的刀痕便是线索,你的身高不高,练得又是地趟刀,自然习惯性的攻人下盘。虽然你有意识的隐瞒,但你将他拦腰横斩,而不是斩首,这就已经暴露身份。 更不用说门上那道刀痕,寻常的武功怎么会攻击到那个位置,唯有修炼地趟刀的高手。而且昨日我们比武时,我就发觉了你的力气大于常人,所以唯有你雷休最有可能。” 雷休也不再否认,只是看着吴蕴毫不掩饰的露出杀意。 这时吴蕴又道:“唐双,你也不用再掩饰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名黑衣人走了出来,看着吴蕴说道。 吴蕴随手朝地上甩出两枚银针道:“唐门的手段,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吗,而且你偷袭我的时候。 不仅暴露了你腰间的佩剑,还暴露了你落叶随风舞的轻功,除了你唐双外还有哪个唐门子弟会戴着佩剑。” 唐双听罢,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那名领头的蒙衣人道:“行了,吴蕴,我们不是来看你出风头的。” 只见那蒙衣人不再多话,一挥手,众多黑衣人便已经围杀了过来。 陆小凤此时和花满楼互相背靠背道:“麻烦精,还有什么后手?” 吴蕴笑道:“不用紧张,你看西门吹雪都没紧张,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陆小凤小声道:“他当然不会紧张了,毕竟我又不是冰块。” 只见此时,场中已经出现一个白发老者,这个老者银须白发,手持一柄长剑,风骨出尘。 那些黑衣人见眼前出现此人,便迅速转变目标,攻向这个老者。 而那领头蒙面人眼神一变,察觉事情不对就要退走。 只见这白发老者随意一挥长剑,一阵风起,如同谪仙下凡,似乎只在眨眼的功夫,便使得周围一圈的黑衣人尽数倒地,手脚筋脉齐断,痛苦不已。 只是拖住了这么一小会,一大群手持弩箭的捕快就已经结阵赶到,吴蕴对着陆花和西门吹雪道:“退。” 几人齐齐一闪,到了包围圈外的段连城几人身边,风清扬则凌空一跃,便出现在吴蕴等人身边。 而领头的那个蒙面人也早已经被吴蕴凌空一指点中后背,抓到身侧,动弹不得。 随后就听见一阵弩箭发射的簌簌声,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那群黑衣人纷纷反抗挣扎起来,毕竟都是武林中的好手,还不至于一下就被射死。 有人想冲出包围圈时,便被段连城和吴蕴几人打了回去,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吴蕴才对着那白发老者道:“多谢风老前辈出手。” “欠你的。”风清扬微微摇头道。 而后风清扬又看向西门吹雪:“我知道你想和我比一场,但我想告诉你,剑不是用来比的。剑术之道如做人之道,生活之道,等你有一日不再终日抱剑之时,可自来寻我。” 此话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飘然而去。 西门吹雪看着风清扬离开,沉默无语,若有所思。 而场中的黑衣人,还有小部分仍在负隅顽抗,吴蕴便连连弹指,一指点中一个,直到后来,在段连城吩咐下,弩箭才停,只有遍地尸体,血流不止。 到这个时候,吴蕴才拉下领头蒙面人的蒙面巾后解开哑穴道:“你还有何话说?” “原来是你。”看着眼前张脸,陆小凤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是短命郎君赵无寿。” 赵无寿看着吴蕴等人,闭目说道:“我有几件事不明,你可否回答。” 吴蕴微微点头道:“你问吧。” “你们为什么不受乱神香的影响?” 吴蕴笑道:“乱神香的确很厉害,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府上的管家原本就是岭南温家的人,当初离开岭南流落京城,机缘巧合下到了我府上成为我的管家。” 说到此处,赵无寿的脸色忽明忽暗,极为难看。 吴蕴接着道:“所以在我离开京城行走天下之前,他曾找我谈过此事,至于破解乱神香的方法就更简单了。 仅仅只要喝血就可以了,所以我那时候便是传音给陆小凤和花满楼,让他们咬破舌尖吞咽自己的血。” 陆小凤点头笑道:“所以毒素一解,我才会让麻烦精把事情说出来。” 赵无寿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那时候,你和花满楼脸色会惨白,还不断的吞咽着,可恨我们那时还以为是毒性发作...那你又为什么说我被人卖了?” 吴蕴笑道:“你到现在居然还没想通?因为你们的暗杀无论成败,都是必死无疑,败了自然是死。即便成了,江湖上出这么大的事情,青龙会也需要一个站在台前的替死鬼来顶罪。” 赵无寿不可置信的摇头道:“我不信,堂主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吴蕴看着西北方说道:“你也太天真了,你们青龙会做事一向谨慎,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放任我们这么多人赶到这里将你们剿灭。”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西北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般,没多久,几声利啸划破长空。 第三十章 一时糊涂 此时,在西北方向。埋伏着大量的蒙面人,身上血腥味很重,这些都是青龙会十二月堂麾下的杀手,此时皆望着吴蕴等人的方向严阵以待,直到听见远处的动静似乎平息。 一名蒙面人才对着领头人道:“赵无寿那边似乎已经结束了。” 这领头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威势,声音雄浑:“好,那就过去收场吧。” 这时,空中响起几道穿云箭的声音,一个阴狠的声音响起:“晚了。” 只见周围大队的锦衣卫手持绣春刀出现在此处,那领头人目光一寒:“不好,中计了,杀出去。” 这时,那些锦衣卫已经攻杀上来,领头人瞬间杀入锦衣卫的人群中,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出现,拦住了那个领头人。 那个人影穿着一身青衫,虽是道士打扮,却面容妖艳,声音温柔道:“你的对手是我。” 领头人紧紧的盯着这个道人,戒备道:“邪道人,你可能会怎么在这?” 左弦玉轻笑一声,剑已经出手,似乎极慢,实则已经快到了极致,快到让人的眼睛都已经被迷惑。 ....... 而吴蕴这边,见这几声利啸过后,西北方响起了一阵打斗之声,吴蕴对段连城道:“老段,你也带人过去帮忙。” 段连城微一点头,便带着众多捕快朝着西北方赶去。 吴蕴此时又看向西门吹雪,拱手道:“西门兄,还需要再拜托你一趟。” 西门吹雪似乎还没从刚刚风清扬的话中回过神来,此时看了吴蕴一眼,竟然真的微一点头,跟着段连城一行人的方向而去。 这一幕看的陆小凤咋舌不语,西门吹雪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时,赵无寿面容痛苦的对着吴蕴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你放心,我会给你痛快的,但还不是现在。”吴蕴说完,便在赵无寿的身上一点,赵无寿便昏了过去。 陆小凤此时笑道:“这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吗?” 吴蕴故作神秘道:“当然有用,我还要用他来咬一只毒蛇。” 陆小凤闻言,微微笑道:“麻烦精,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总爱和我打哑谜。” 一直无话的花满楼,此时也缓过劲来,对吴蕴笑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你总能让陆小凤吃瘪。” 吴蕴见这两人又在相爱相杀,不置可否的笑道:“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说完之后,吴蕴便抓着地上的赵无寿,跟陆、花三人一同赶到西北方。 到达这里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倒了一地的黑衣人,还有不少是锦衣卫的。 而西门吹雪则是在一边轻轻擦拭着长剑,一边的左弦玉则看着西门吹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站着的,还有刘欣、陈业、谢居等众人。 其中除了段连城带来的捕快之外,绝大部分都是锦衣卫,而身穿血色飞鱼服的邱小杀则面色不善的看着吴蕴。 此时吴蕴对邱小杀道:“行了,事情已经办完了,多谢邱兄。” 邱小杀冷笑道:“呵,别假惺惺的,我可不是因为你,若不是指挥使的吩咐,你以为我会帮你?” 吴蕴笑道:“赛指挥使深明大义,是我辈楷模。” 邱小杀突然爽朗一笑道:“可他让我来教训你的事,也是真的。” 吴蕴笑眯眯的道:“可是邱兄还是手下留情了不是?” 邱小杀翻了个白眼:“我再说一遍,我可不是为你,行了,收队。” 说完此话,一众锦衣卫便跟随邱小杀离去,刘欣走过来对吴蕴道:“你没受伤吧?” 还不待吴蕴回答,陆小凤就笑道:“麻烦精哪会有什么事啊。” 吴蕴笑道:“对,放心吧,我没事,现在只需要回华山把最后一件事办了就好。” 众人皆是点头,吴蕴便抄起地上还在昏迷的赵无寿朝着华山赶去,西门吹雪则没再跟着,而是朝着另一方向离开。 左弦玉见状,轻笑一声,自顾自的飘然而去。 ....... 华山正气堂内,此时华云飞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重伤未愈,看着地面发呆,似乎有心事一般,而徐淑真等人则是面色平静。 岳不群虽然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也面带笑容道:“多谢诸位,我华山才能避开此次劫难。” 吴蕴笑道:“岳掌门,虽然昨夜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但华山的事情还没结束。” 岳不群不解道:“此话怎讲?” 吴蕴看向坐在封不平身后的丛不弃和成不忧道:“你们二位还打算隐藏到什么时候?” 丛不弃起身拍着桌子道:“你说什么?” 封不平有些意外的看着反应激动的丛不弃道:“丛师弟,清者自清,不可无礼。” 吴蕴似笑非笑的道:“封掌门不必为他们说话,我刚刚说的什么,他们二位的心里恐怕是最清楚的。” 岳不群眼中似乎知道了点什么,就见吴蕴转身对着山门外说道:“带他进来。” 此时,段连城和陈业押着赵无寿走了进来道:“你们两个看看,是否认识这位?” 丛不弃脸色一变,先是惶恐和惊惧,而后长叹一声和成不忧一般,靠在座位上不再言语。 吴蕴转向成不忧道:“敢问成先生方便解开上衣,让我们看看你的右肩么?” “不必了,是我们做的。”成不忧面露低垂,声音有些沙哑。 丛不弃见成不忧似乎已经放弃再挣扎,起身道:“华师弟,是我对不住你了。” 华少坤抬头深深的看了丛不弃一眼,而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岳不群脸色阴沉似水,只见丛不弃突然拔出长剑刺向吴蕴,而一边的封不平也同时拔剑,他的剑更快,连出三剑之后,丛不弃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成不忧也在此时开口道:“劳烦师兄代劳了,我右手已动弹不得。” 封不平双目含泪,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希望我们剑宗一门崛起,便接受了青龙会的计划,若是计划顺利,我剑宗一门必然能够重掌华山,只可惜啊。”成不忧说到此处,恨恨的看了吴蕴一眼。 封不平长叹道:“你们糊涂啊。” 成不忧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封不平出剑很痛快,刺在了成不忧的心口。 成不忧死后,封不平抬着沉重的脚步,犹如老了十岁一般,缓缓走出了正气堂。 岳不群强颜笑道:“贤侄,多谢了,如今事情已经结束,要不再住上几日,你和冲儿好好交流一下。” 吴蕴微一拱手道:“不必了,岳先生保重,这华山论剑一案已了,我等也该离开了。” 岳不群没有再留人,只是让令狐冲替自己送人下山。 陆小凤到了此时才说道:“吴蕴啊吴蕴,你果真是麻烦精。” 吴蕴看了陆小凤一眼笑而不语,离开了华山之后,回想这场华山论剑,至始至终都如同一场闹剧一般。 令狐冲经历了这一次事件后,如今看上去已经沉稳了不少,此时道:“吴兄,本还想和你一起不醉不归,只是如今华山派的情况你也知道。” 吴蕴拍了拍令狐冲的肩膀,笑道:“我理解,令狐兄,你保重。” 见已经到了山下的华阴县,令狐冲笑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吴兄,再会了。” 吴蕴点头笑道:“等你什么时候和你小师妹成婚了,一定要通知我。” 令狐冲轻笑一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 “对了,陆小凤他们怎么不见了?”良久以后,吴蕴才反应过来。 陈业笑道:“早走了,还说你是麻烦精,以后要远离你。” 段连城冲着吴蕴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还会被人嫌弃。” 吴蕴揽着刘欣的腰说道:“只要小欣不嫌弃就好了。” “我也嫌弃。”刘欣口中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笑容。 这时,林如镜道:“我总觉得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啊,为什么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吴蕴摇头道:“胖子,你告诉她。” “因为自始至终,最大的凶手就不是青龙会,更不是锦衣卫,而是....”陈业说到这里,噤声指了指天空。 段连城也点头道:“所以我们查到这里就够了,也只能查到这里,再查下去,死的就不止现在这么点人了。” 众人一阵沉默,这时,吴蕴道:“好了,别再想这事情了,这几天一起逛逛,之后该去京城的去京城,该继续行走天下的就继续走。” 陈业笑道:“前面就是风陵渡了,听说风景很好,不如一起去看看?” “行啊,走着。”众人骑着马加快了速度。 第三十一章 兵器谱现 风陵渡位于平阳西南,距离潼关不过十几里地,作为黄河的要津,与渭水交汇,又和华山隔河相望,不知有多少人是通过这里走入秦晋,自古就是文人墨客凭吊古今的地方。 此时,一名身穿麻衣的老者正在渡口边上的小镇入口摆着书摊,不少路过的百姓都会好奇的停下脚步看上一眼,而后看了一眼写在边上的价格又摇头走开。 就这么一本薄薄的书居然要卖五十文,这些钱足以在风陵渡最好的酒家吃上一顿饱饭了。 这时,有一个背着朴刀,江湖人士打扮的汉子驻足看了一眼,好奇道:“老丈,你这书五十文,给我拿一本。” 麻衣老者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汉子,摇头道:“你要是想买,得出五十两。” “五十两?你脑子让驴踢了吧。”那个汉子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离开。 那老者也不在意,只是坐在一边的地面上闭目打着瞌睡,昨天才刚过的五月初五,也就是端午,此时天气已经有些燥热起来。 这时,一名衣着破烂、头发如鸡窝般乱糟糟的年轻人正要进镇子,一转头发现了这个老者便好奇的凑了过去。 不过那麻衣老者似乎也没有察觉,那个年轻人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道:“老丈,你在这里打瞌睡,也不怕中暑啊?” 麻衣老者似乎如梦初醒的打了个哈欠道:“怕啊,可是书一本都没卖出去,我也不能走。” 年轻人闻言,从破烂的兜中掏出几文钱道:“我这全身上下只有三文钱,你要是愿意卖,我就全给你了。” 麻衣老者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衣着,再看他的眼神真诚,不似作伪,笑道:“行,小老儿我就为你破例一回,你拿一本走吧。” 那年轻人还有些不舍的将手中的三文钱放到地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可惜他从不识字,只是看了两眼就打算收起来。 直到此时,才发觉身边那个麻衣老者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就连书摊都被收走了,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年轻人犹豫的看了看怀中的书,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三文钱的确不见了,才相信自己刚刚遇见的是事实,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前辈高人。 随即,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暗道:“可惜啊,这么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这时,他眼中一亮,因为眼前出现了一行骑着马赶来的年轻男女。 这一行人穿着大多都是锦衣丝缎,看起来就像是出来游玩的年轻公子小姐一般,虽然都带着武器,看起来反倒像是装饰所用。 于是他似乎下定决心一般,突然快步走到大路中间,闭上眼伸手一拦。 这一行自然是吴蕴等人,队伍最前头的段连城被突然这么一拦,赶忙的拉住马绳急停了下来。 即便段连城脾气相当不错,此时也忍不住对着那年轻人喝骂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吴蕴和刘欣相视一笑,说道:“别急,听听他想干什么。” 陈业此时正和林如镜共乘一匹马,贫嘴道:“谁让你骑那么快的,害我一路吃灰。” 段连城也冷静了下来,笑骂道:“废话,你们几个一路上腻腻歪歪的,我一个单身汉不骑快点,难道还在你们身后吃狗粮?” 众人嬉笑一阵后,吴蕴见那个年轻人似乎犹犹豫豫的,便笑道:“你不用害怕,他也是被你吓了一跳,不是有意骂你。” 段连城也点头道:“你下次别再这样了,可不是谁都像小爷这么好说话,遇上凶一点的,估计你现在命都丢了。” 那年轻人有些唯诺的点头道:“几位大侠女侠,我这里有一本书,你们看看需要不?” “拿出来看看。”段连城此时也起了兴致。 只见年轻人从破烂的衣兜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似乎也就几页左右。 吴蕴扫了一眼,就见到封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兵器谱》三个字,和段连城几人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人见吴蕴几人的表情,暗道有戏,便说道:“你们若是要的话,那就三...三百文。” 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几人的表情,又说道:“呃,贵了的话...那就五十文好了。” 吴蕴笑道:“没事,三百文就三百文吧。” 刚一说完,段连城便率先掏出一块碎银丢了过去道:“这里起码有五钱银子,多的就算赏你了,下次别再这么蛮,撞死了算谁的。” 那年轻人抓过银子,笑的连连点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段连城,拿着钱似乎害怕反悔一般,快速的朝着镇子内跑去,一溜烟就见不到人影了。 段连城见状摇头轻笑一声,就翻开书看了起来,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而后把书丢给吴蕴道:“就这么本破书,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 这本兵器谱,之前吴蕴曾看过一次,所以也不急着看,递给张玄说道:“到这里就下马吧,先进镇子,找个地方边吃饭边说。” 于是众人便下了马,慢慢走进镇子,此时张玄已经边走,边拿着兵器谱看了起来,表情也是愈发的凝重。 阿琳好奇道:“怎么了?” 张玄摇头长叹一口气:“这书如果真的流传开了,没上榜的就会想挑战上榜的,而在榜上的又会想挑战名次靠前的。” 段连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到时候不知又会害的多少人丧命。” 此时,吴蕴走到一间酒馆门口停下脚步,说道:“就在这吃吧。” 于是众人纷纷将马拴好走进酒馆,此时酒馆之中并没有多少人,多是风陵渡镇子内的百姓,江湖中人反而没几个。 此时一见到吴蕴一行人进来,跑堂便快速的小跑过来道:“客官几位啊?” “七位。”段连城扫了一眼酒馆内的情况,找了长桌坐了下来。 于是众人便坐下,点好菜后一边等待,吴蕴也再次翻起了这本兵器谱,只见开篇首页便写道:“一、不排女子。二、不排魔道。” 而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已经失踪多年,不知生死的中原第一奇侠萧秋水,这倒是无人反对,毕竟萧秋水的名头天下皆知。 但之后的名单中还有方振眉、关七、韦青青青、方歌吟、龙放啸、李寻欢等等,甚至还有自己的师父诸葛正我、元十三限、张三丰、风清扬等,皆在其中。 而其中不乏有一些心气极高的人,如上官金虹、荆无命等人也在其列。 吴蕴看的越发心惊,过去粗看过一次,当时并无太多感想,但此刻看来才发觉百晓生恐怕是别有心思。 见吴蕴看完之后也是长叹一口气,段连城低声道:“你也觉得不对了?” “大不妥。” 陈业说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兵器谱应该还没流传开来,一旦流传江湖,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吴蕴点点头,只觉得心情极为沉重,刘欣则默默的轻拍吴蕴的后背。 这时吴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如果能从源头切断,应该也能及时止损。” “刚刚那个乞丐?”陈业闻言,眼睛一亮。 第三十二章 聪明之罪 酒馆之内只有几个江湖中人,大多都是百姓,而吴蕴几人的交谈声音很低,坐的也远离人群,若不是内力极好的话,是很难听清的。 这时,吴蕴说道:“不对,显然不是他,但他肯定知道点什么,至少知道散播此书的人长什么样。” 众人对视一眼,吴蕴传音道:“镇子不大,散开来找。” 于是齐齐起身走出酒馆,陈业走之前随手丢了块碎银在桌上,那跑堂跟了出来喊道:“几位客官,你们的菜还没上呢!” “替我们留着。”陈业回头笑了笑,便快步离开。 ....... 风陵渡镇子的南边,一家路边的包子摊。 刚刚从段连城那里拿到钱的年轻乞丐谢百家,拿着刚刚在当铺换成铜板的几吊钱跑到包子摊边上。 取出一吊放在老板的身前,笑嘻嘻的对老板说道:“喂,老邓伯,来两个肉包子,再上一碗羊杂汤。” 邓伯看了一眼这吊钱,少说一百文,脸色一沉,推了回去道:“小谢啊,你哪来这么多钱?可别是什么脏钱,若是没钱吃饭和邓伯说声就好,亏心事可千万干不得啊...” 谢百家挠着鸡窝似的头发道:“老邓伯,这不是脏钱,这是今天我卖书挣的钱,不是脏钱,你就放心收着吧啊,要不是您啊,我早就饿死了好几回了。” “真的?你哪来的书?”邓伯将信将疑的看了谢百家一眼。 看见他眼神不似说谎,便解开绳子拿走二十文道:“我就收你这么多,你把钱藏好,好好捯饬捯饬,整身行头,找个活计,多的钱就留着娶媳妇儿,都这么大的人了整日没个正形...” 谢百家就蹲在摊边上笑嘻嘻的听着老邓伯讲着大道理,没多久,便看见他端着一碗羊杂汤和几个包子放到桌上道:“今天没什么客,你就坐过来吃吧。” “可别,我这给你把椅子弄脏了可就不好了。”谢百家笑着抓过包子蹲在桌边吃了起来。 邓伯摇头道:“你啊你,我说你什么好,哎,客官里面坐。” 此时,只见一个年轻壮硕高大,腰佩长刀的男子走进包子摊盯着地上的谢百家,谢百家还在只顾的低头喝着羊杂汤。 邓伯察觉情况不对,隐约挡在了谢百家身前,对段连城连连赔笑道:“客官,您要吃点什么?我这就赶他走。” 段连城见眼前这个老板似乎误会了什么,当即解释道:“可别,我就是来找他的。” 谢百家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抬头就看见段连城,大惊道:“怎么是你?你不会是想反悔的吧?” 段连城笑道:“小兄弟,你放心,不是为了钱,我是想问问你的书是从谁那里得来的?” 谢百家便回忆道:“就在前不久,我正打算进城找老邓伯,看到路边.......” 听谢百家说完后,段连城似笑非笑道:“合着你拿着一本三文钱换来的书卖了我三百文?小小年纪倒是鸡贼的很。” 谢百家有些急了:“哎呀,我记错了,我是拿三百文钱换的..真的..” 段连城笑道:“行了,我也没打算要回来,你好好听你邓伯的话,拿这钱捯饬一下,找个活计。” 说完就见段连城已经消失不见,邓伯揪着谢百家的耳朵道:“你还说不是脏钱,坐地起价还不叫脏钱...” 谢百家痛呼道:“疼,哎哟,邓伯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嘶!” 邓伯笑骂道:“还好人家没和你计较,你算是遇上贵人了,赶紧吃完去收拾一下,明天开始就先来我摊上干活,等你找到合适的差事为止。” ....... 酒馆内,由于已经过了午时的饭点,所以没几个客人了。 吴蕴等人说好找到人便在此集合,所以见众人出去了一圈又回来,跑堂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挠头道:“客官,你们回来了啊?” 陈业点头笑道:“不错,我先前让你把菜留着,现在可以热一下端上来了。” 虽然有些不解,跑堂还是点头道:“好,客官稍坐一会。” 此时段连城才将自己刚刚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最后叹道:“所以线索就这么断了,天下之大,谁知道他会往哪走。” 众人都皱着眉头,毫无头绪,唯有吴蕴此时面带一丝笑意,刘欣似乎发现了,便道:“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见众人看着自己,吴蕴便笑道:“差不多在一个多月以前,我在渭南的合阳驿见过一次这兵器谱。” 这话没头没脑的,令几人都陷入沉思,刘欣嗔怪的对吴蕴翻了个白眼道:“陆小凤说的还真是,你这吊胃口的习惯确实有些讨厌。” 陈业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说来听听。”吴蕴有些欣赏的看了陈业一眼道。 陈业笑道:“一个月前他在渭南,渭南到风陵渡根本就用不上这么久,所以他肯定有原因才滞留了这么长时间,纵观最近,唯有华山论剑最有可能。” 吴蕴笑着点点头道:“继续说。”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刘欣笑道:“而华山偏偏在河对岸,如果他也是华山论剑结束后才离开华山,出潼关过河来到风陵渡,那他能去的地方还能有哪里?” 段连城也笑了:“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京城了,兵器谱上的人物聚集最多的就是京城,看此人的路线,渭南到华山再到风陵渡,为关中到关东,皆是榜上人物极多的地方。” 吴蕴点头起身就往酒馆外走:“所以他的下一个出现地点极可能就是平阳府的运城。” “不先把午饭解决了吗?”陈业捂着肚子,有些饿了。 段连城拍着陈业的肩膀道:“一会要是赶不上怎么办?” 这话一出,陈业也不再废话,只好跟着一起走出酒馆,骑上马离开。 这时,跑堂追出来道:“喂!你们到底吃不吃饭了!菜都热好了!” 却见人已经远去,跑堂捂头道:“这都什么人啊!” 酒馆老板笑着走出来拍了拍跑堂的肩膀道:“这顿饭就当是给你加餐了。” 这话说完,跑堂才重新露出了笑脸,这可是一顿大餐啊。 ...... 出了镇子以后,众人一路沿着东北官道向京城赶去,午餐在路上就随便吃了点干粮解决,沿着官道走了一段之后。 就见到前方出现一个小镇,镇子门口正坐着一个麻衣老者,身前铺着一块灰布,上面似乎摆放着一些书籍。 吴蕴对着众人传音道:“一会过去以后,老段和我先将人围住,老张和胖子拦住旁人,别让人靠近。” 众人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将其包围之后果然发现了地上的书全都是兵器谱,边上还放了块牌子写着“五十一本。” 此时,麻衣老者依旧闭着眼睛打瞌睡,吴蕴便打算将摊在地上的书收起来。 “哎,你们干什么?”麻衣老者艰难的睁开眼睛,似乎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一般,而后打着哈欠又道:“你们很不错,能找到我,那就一人拿一本走吧,不收钱。” 吴蕴冷笑道:“百晓生,你传播这书,想要干什么?” 百晓生此时才似费劲全力般睁开眼,看着吴蕴的眼睛道:“我想干什么?这事你不应该最清楚了吗?” 吴蕴见其有恃无恐的样子,对段连城微微点头,而后才说道:“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让你继续卖书?” 百晓生的眼中有些迷离道:“就算这书传遍天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死的又不是你。” 吴蕴冷笑道:“和我当然没关系,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段连城此时也一刀朝着地上的书挥去,“嗤”的一声,这些兵器谱便尽数化为碎纸。 百晓生笑道:“你们还真是一群小娃娃,你毁的了书,但书在我心里,你们毁的了我吗?” “为什么毁不了你?”吴蕴看着百晓生,说道:“只要你死了,再将剩余的知情人处理掉,这事就差不多结束了。” 百晓生反问道:“请问吴大神捕,我有何罪?” “聪明之罪。”吴蕴此时已经将剑架在百晓生的脖子上,目露杀机:“所以,你该死。” 第三十三章 帝王心术 此时,百晓生却是极为淡然的看着吴蕴,似乎并不在意脖子边架着的剑:“你不敢杀我。” “你就这么笃定?”吴蕴死死的盯着百晓生,剑已经割破了百晓生脖子边的皮肤,一丝血迹溢了出来。 百晓生笑了,声音却很低沉:“你应该知道,我们其实都只是蝼蚁,当历史的车轮前进时,任何试图阻挡的一切东西,都将被碾碎。” 吴蕴的额头溢出了一丝汗水,握剑的手更紧了:“你说的很对,知道的也很多。但我现在不想问结果,只求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 “无论是我,还是世叔,或者我的几个师兄,甚至老段和我身边的这几位朋友,面对此事,所做的选择都会一样,因为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如果非要等到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想着改变,那时的一切都晚了。 就像你现在这样,看似大义凛然、不惧生死,可是你这副模样在我看来...” “多可笑啊。” 吴蕴说完,看着百晓生笑了,剑很快,刺进百晓生的咽喉,没有一丝犹豫,百晓生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似乎在笑,似乎在嘲讽,似乎觉得吴蕴很傻,但又似在解脱。 段连城就这么看着,听着二人的对话,沉默不语,或者说在场的人都在沉默,谁都不傻,百晓生的话中意味已经很明确了。 直到良久以后,吴蕴拔出剑,转身看着几人,声音很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刘欣笑着看向吴蕴道:“什么都不必说,你做的事,我都支持。” “我也一样。”段连城笑了。 陈业笑了,林如镜笑了,众人都笑了,似乎都下了一个决定般,傻笑着,大笑着。 五月的太阳很热,却远不及吴蕴此刻心中的炽热,吴蕴也在笑。 ....... 十几天后,京城,灼烈的太阳照在神侯府的地面上,晒的地面白砖有些刺眼,可是后厅之内的气氛却极为凝重。 一个面若黑炭、身材略有些微胖的老者此时脸色略有些阴沉,正和诸葛神侯对视着。 此时诸葛神侯依旧立于厅中,面色平淡,一身白色的素衣,永远一副清癯的模样。 “诸葛小花,你倒是收的好徒弟啊。”对视了许久后,微胖老者才说话,语气有些阴沉。 诸葛神侯微一拱手道:“陛下过奖了,吴蕴和连城对陛下、对大明一向是忠义正直。” 朱棣看向诸葛神侯,眼中似乎有些疲惫:“小花,你对大明的忠心,朕都懂,但是你也要知道,朕已经老了。” 诸葛神侯微微一笑道:“陛下如今才六十有一,武当的张真人都已经将近一百八十岁了,所以陛下说起来还年轻着呢。” 朱棣摇头道:“自广孝死后,朝中就剩你还敢和我说真话,如今你这老头子竟然也开始说这些没用的都虚话了。” 诸葛神侯此时低头微微躬身,朱棣叹道:“算了,你坐着说话。说起来,你比朕还要大上十几岁。” 见诸葛神侯走到一边,在椅子上坐下后。 朱棣才接着说道:“你就不怕朕因为此事砍了他们?” “陛下的决断,自然应由陛下做主。”诸葛正我一边看着朱棣道。 朱棣目露杀机道:“若我要他们死呢?” 诸葛神侯此时却笑了,躬身道:“一切由陛下决断。” 朱棣眼中的杀机也在此刻消散,看着诸葛神侯笑了。 ...... 六月,京郊,风中带着一丝燥热,树叶绿的发青,吴蕴、段连城一行四人正骑着快马向京城赶去,而张玄早在月前就带着女朋友回南京了。 四人的马蹄踏着官道上的土路,扬起一阵飞尘,发出哒哒的声响。 段连城面露倦态道:“我们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吴蕴此时骑着马揽着刘欣,自内功大成后,自己现在的身体会随着季节变化调节体温,二人虽然坐在一起也并不会热。 不过吴蕴脸上同样有些疲惫,说道:“这种时候,要问应不应该。” 段连城笑道:“那应该么?” “你说呢?”吴蕴笑着看向段连城,二人相视一笑。 陈业此时打岔道:“快到京城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来京城啊!” 林如镜笑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去紫禁城?” “我可不敢,就是有些可惜,以前没去过,以后恐怕更没机会了。” ...... 神侯府内,吴蕴拱手跪在诸葛神侯身前道:“世叔。” 诸葛神侯低着头看书,此时抬头看着吴蕴说道:“回来就好,明日皇帝要见你,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吴蕴看着诸葛神候的脸色,说道:“我们真的做错了吗?” 诸葛神侯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语气温和:“你们没有错。” ...... 次日一早,吴蕴便穿上正式的制服,在家中等待着消息,刘欣一边替吴蕴收拾着边角一边笑道:“你这一身衣服看着还挺好看的嘛。” 吴蕴听刘欣这么说,心中的紧张也消去不少,此时笑道:“拿来就没正式穿过几次,这好像还是第三次穿。” 这身巡抚服是暗红色的,虽然没什么图案,穿在吴蕴身上也有几分官威。 此后,吴蕴便在家中一直等到下午,直到心情都有些烦躁了,这才有太监上门来带着吴蕴进宫。 一路无言,跟着太监进入皇宫后,穿过几个门,走过几个台阶,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一直来到养心殿时,太监才停下脚步让吴蕴自行进去。 吴蕴小声道了句谢,才走进殿中,地面的砖看起来和后世的瓷砖差不多,也颇为光滑,吴蕴此时并没有心思东张西望,一直来到一张桌前才停下脚步。 低头跪下稽首道:“卑职吴蕴见过吾皇万岁。” 一道略有些雄厚的声音道:“你起来吧。” 吴蕴此时才起身,看向眼前这位传闻中的永乐大帝。 见他面如黑炭,身材还有些微胖,眉须略有些发白,此时穿着常服。 瘫在椅子上,撩着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桌边除了奏折外,还摆了一盆凉水,水中浮着一块毛巾。 这是吴蕴两世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永乐大帝,形象上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同。 但联想当初他给自己的那份圣旨,似乎也情有可原。 朱棣此时也在打量着吴蕴,一边捏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说道:“怎么?朕看着不像皇帝?” 吴蕴低下头道:“不像,但皇帝就是皇帝,再不像也是天下人的皇帝。” 朱棣笑道:“你这马屁拍的挺响,和你那个古板的师父倒是一点也不像。现在不是在朝上,坐着说话吧。” 吴蕴闻言才坐下,见吴蕴坐下,此时朱棣接着道:“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几次三番坏我的事情,你希望朕怎么处理你们?” 吴蕴低头道:“任皇上处置。” “你怕死么?”朱棣的眼睛紧紧看着吴蕴的表情,似乎想要看出吴蕴的心思。 吴蕴点头道:“怕死。” “怕死?”朱棣面露嘲讽之色,而后又说道:“那若是朕给你机会重来,你会怎么做?” 吴蕴抬头看着朱棣的双眼,说道:“我如今怎么做,重来还会怎么做,而且会做的更快,更好。” 朱棣目露杀意,看着吴蕴,吴蕴不知哪来的勇气,此时也和朱棣对视着,只见朱棣的脸色愈发的深沉。 这一刻,朱棣突然间大笑起来,平白无故,没有原因。 只是吴蕴知道,刚刚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第三十四章 疑似难题 养心殿内,似乎朱棣这一笑也将空气中的燥热笑散了不少。 朱棣站了起来,缓缓走了几步,而后看着殿外的地面沉默下来。 吴蕴也不急,既然知道不会死,就静静的等待便好。 过了良久,朱棣莫名说道:“你们师徒几个都是大明的好臣子啊。” 而后看向吴蕴,继续道:“你自进入刑部以来,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吴蕴沉默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只听朱棣道:“去年七月,南京城发生过一起失心案,次日便有人到应天府自首,这事你可记得?” 吴蕴看着朱棣道:“记得。” “那几日你曾出入南京贾家的府中,没过多久,贾老头死了,却让贾家老二贾悬成为家主。” 朱棣的话如同一根针,扎在吴蕴心上,吴蕴点头道:“确有此事。” 朱棣似笑非笑道:“同样也在去年七月,你加入了一个叫做点金阁的势力,在八月时参加了一场地下势力的械斗,可有此事?” 吴蕴头上溢出一丝冷汗,依旧点头道:“确有此事。” 朱棣点头道:“你承认就好,朕和你说这些不是要秋后算账,只是告诉你,你们做的一切事情,朕都一清二楚。但只要你忠于大明,这些事情我不会和你计较。” 吴蕴点头道:“卑职谨记于心。” 朱棣说道:“不过,你终究破坏了我的计划,自然也要你来拟补。” “是。”吴蕴拱手点头道。 朱棣看向吴蕴道:“朕有一个心腹之患,他虽然死了多年,但我这么多年来从不相信他死了,我要你替朕找到他,杀了他。” 而后又道:“不,不用杀他,但是朕想见他一面,你应该知道说的是谁吧?” 吴蕴点头道:“知道。” 朱棣看着吴蕴,说道:“就这一件事,你办好了,之前那几件事,朕也不和你计较了。” 吴蕴拱手道:“是。” 朱棣不耐的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 吴蕴走后,养心殿的屏风后走出一个长相和朱棣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同样有些脸色发黑。 对着朱棣说道:“皇爷爷,他曾经做过那几件事,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朱棣面露和蔼:“瞻基啊,你要知道,只要是人都会有私欲,就算是诸葛正我那样的人物,也有同样有私欲。” “他爱神兵、醇酒、古籍和名画,所以我才会给他修建四楼,让他收藏这些东西。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私欲,这样的人就太过可怕,迟早会成为心腹大患” “你若是遇上,就必须找机会杀了。而吴蕴这种有私欲,又有点能力,对大明还忠心的,这样的人你就可以用。” 朱瞻基点头道:“孙儿记下了,可是为什么要让他来找朱允炆?就连四大名捕都找不到的人,他一个新晋的小神捕能有这种本事?” 朱棣笑道:“诸葛正我和四大名捕这样的人,要想强迫他们做事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也不愿真心去找。 但是我以过去的那几件事和最近的事情来威胁吴蕴,再加上他有私欲,有牵绊,那他就不得不用尽全力的去找,这便是区别,也就是阳谋。” 而后看朱瞻基若有所思的表情,朱棣笑道:“这一点,你还要多学学。” 朱棣的语气有些沉重道:“爷爷的时间不多了,你爹的性子过于仁厚,如今天下的高手又太多了,朕只能尽量给你铺路,将那些高手一个个都除了,可惜啊。” 朱瞻基扶着朱棣坐下,一边捶背一边道:“皇爷爷,您的身体好着呢,这不是硬朗着嘛,依我看,你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年。” 朱棣笑道:“你就贫嘴吧,啊,对了,最近北元那些杂种是愈发猖狂了。前年刚刚归顺,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所以你爷爷我打算明年亲征塞北,彻底扫平这些反复无常的狗东西。” 朱瞻基有些惊愕道:“皇爷爷,你如今的年纪都这么大了....” 朱棣笑骂道:“你刚刚不是说我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年么?这会又拿我年纪说事,你这小子。” ....... 神侯府内,吴蕴的脸色有些差,寻找朱允炆这事说来简单,但是真正要做起来何其难啊。 前世虽然也发生过朱棣和朱允炆见面的事情,但和那时的玩家基本没什么关系,只能从一些八卦中得知,朱允炆应该是在一个山中的寺庙里出家当了和尚。 见到诸葛神侯的时候,吴蕴面露一丝苦笑拱手道:“世叔,我回来了。” “怎么,看你这副模样,皇帝给你出难题了?”诸葛神侯抚摸着银须笑道。 吴蕴也不打算将此事隐瞒,苦笑道:“皇帝让我替他找到朱允炆,说是想见他一面。” 诸葛神侯有些意外道:“见他一面?不是让你杀他?” 吴蕴点点头,说道:“皇帝的确是这么说的。” 诸葛神侯微微叹了口气道:“若真是如此就好了。” 吴蕴看着诸葛神侯,心中盘算了一下,说道:“我看皇帝的语气不似作伪,想来是人知将老,也开始心存善意了。” 诸葛神侯摇头笑了:“人知将老?吴蕴啊,你可知道,他起初对你们几个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啊,只是昨日从锦衣卫的调你的案牍看过之后,才决定不杀你。” 吴蕴低着头,听着诸葛神侯继续道:“想不到你当初做的几件糊涂事,如今反而却保住了你的小命,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蕴苦笑一声道:“自从入了神侯府之后,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无愧于心。” 诸葛神候看着吴蕴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我今天也要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能过于正直,刚正便易折,知晓刚柔并济才是做人之道,为臣之道。” 见吴蕴若有所思,诸葛神候轻笑一声,说道:“寻找朱允炆的事情,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太难,这件事你且放宽心,回去休息吧。” 吴蕴惊异的看了一眼神候,神候抚须一笑,不再言语,吴蕴心中却在此时掀起了波澜:“莫非自己这位世叔知道朱允炆的下落?” 再联想诸葛神候的身份乃是洪武旧臣,却在靖难之役时,为了天下百姓不再经历战乱而转为支持朱棣称帝,而后便一路跟随朱棣直到至今。 若是如此,自己似乎真的不必过于担心此事了。 随即对着诸葛神侯拱手道:“是,弟子告退。” 见吴蕴离开之后,诸葛神侯坐在厅中,抚着银须,望着厅外的垂柳和扫着灰尘的家仆,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第三十五章 岭南温家 京城吴府之内,吴蕴一回来就受到了刘欣、段连城、陈业和林如镜四人的盘问。 “吴老大,朱棣长什么样?”陈业一脸好奇的问道。 吴蕴笑道:“你这小子,要叫皇帝,皇帝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陈业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当然知道,我是说皇帝他老人家长什么模样?” 吴蕴看了陈业一眼,如今陈业的身材似乎愈发圆润了起来,小声道:“和你这样差不多,有点胖,再黑一点,脸上再多点皱纹,多点胡子就差不多了。” 站在陈业身边的林如镜笑着拍了拍陈业的肚皮,说道:“对啊,死胖子,我发现你越来越胖了,你该不会真的变成二百斤吧?那我可不让你牵手。” 段连城笑道:“胖子,明天开始每天和我早起锻炼,你再这么胖下去迟早变成二百斤。” 陈业苦笑一声:“别啊,你那天还没亮就醒了,我可受不了。” 吴蕴看了一眼刘欣,笑道:“放心,我们大伙一起督促你,你要是减不了肥,我就让小欣就盯着镜子,保证你连手都摸不着。” 陈业惨叫一声,瘫在椅子上望向天花板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段连城笑了几声后,严肃道:“玩闹归玩闹,你这次见皇帝,他有没有为难你?” 吴蕴闻言,心道:这属于皇帝的私事,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宣扬的好。 于是轻笑一声:“放心吧,皇帝他老人家气度不凡,没为难我。还有,这可不是玩闹,拉胖子锻炼的事是真的,明天一早就开始执行。” 原本还道是玩笑,这下陈业是真的苦笑起来,段连城拍着陈业的肩膀笑道:“没问题,有我老段在,保证他减肥成功。” 这时,吴蕴看着一边站着的吴建安也面带笑容,于是笑道:“对了,安老,多亏了你之前给我的那本指南,要不然我们这些人能否回来都是个问题。” 吴建安微笑道:“这也是钟离大爷和少爷愿意收留,否则我如今恐怕还在牙行寻差事,连饭都吃不饱。” 这时,刘欣看向吴建安道:“对了,安老,你既然是岭南温家的人,怎么会流落到京城来?” 吴建安见众人看向自己,轻叹一口气,吴蕴轻声道:“安老,你和我们不必这么拘礼,都是自家人,坐下吧。” 吴建安微微拱手,坐下道:“此事说来话长,各位应该都知道,岭南老字号温家乃是天下第一制毒用毒名家。” 众人皆点头,听着吴建安继续道:“而温家内部一共又分为四脉,分别是负责制毒的‘小字号’、藏毒的‘大字号’、施毒的‘死字号’、解毒的‘活字号’,我当年便是在‘活字号’一脉。” 说到此处,吴建安看向吴蕴笑道:“说起来,温家和少爷倒是颇有缘分,少爷所学的山字经,便是当年我们温家‘死字号’的毒步天下温蛇,温老太爷所着。”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吴蕴,山字经的威力,众人当初在华山思过崖的时候就见过一次了,绝对称的上天下奇术。 而且元十三限所参悟的山字经又是从三鞭道人处得来的残本,而三鞭道人的山字经又是西拼八凑的,那原本这门奇功的威力该何等惊人。 此时吴蕴心中一动,点点头笑道:“而且就连遇上的管家都是温家出来的人,确实有缘。” 吴建安笑了笑,接着道:“我本是‘活字号’温约红,温五爷的身边弟子,早年一切都还好,但自从温五爷去世后,我们‘活字号’就开始大不如前了。” 温约红便是温家活字号的副首脑,温家“老字号”五剑之一,人称三缸公子,只因他有三缸酒,“胭脂泪、金莲奴、追命君”。 据说胭脂泪喝完断肠,金莲奴喝完纵欲,而追命君喝完起死回生,众人便静静的听着吴建安的叙述,无人打断。 此时吴建安继续道:“那日,我唯一的儿子温俭找到我,告诉我他中了毒,我一眼就看出这毒名唤江河日下,那时我便知温家内部有人要我走。 若是我能解开倒好,偏偏这毒我解不开,我若不走,只能看着俭儿的身体一日日变差,直到十天之后,俭儿便会成为一个老头,彻底老死。” 听到这里,吴蕴皱眉道:“所以你就离开了温家,来到京城?” 吴建安点点头,这时,刘欣皱眉道:“你解不开毒,完全可以让别人来解啊,怎么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吴建安长叹道:“温五爷当年在温家并不是没有仇人,温家虽然对外能够彼此配合无间,但自从分为四脉之后,互争内哄是避免不了的,这种事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所以我必须走。” 此时,陈业好奇道:“以你的解毒本事,就算离开温家,想要自立门户也并不是不行啊,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牙行,找不到差事的程度。” 这话显然众人也想问,吴建安笑道:“我自从离开温家之后,为了俭儿,一身解毒的本事便已悉数废尽,如今和糟老头无异了。” 说完,吴建安拉起两手衣袖,只见两手的手臂上都有几道疤痕,似乎是落在经脉之上,吴建安笑道:“这几刀便是让我双手不再灵活,无论用毒解毒,都成了难事。” 众人尽数唏嘘不已,吴蕴见状也叹道:“怪不得我有时见你吃饭,连抓筷子都极为困难,只能用小勺进食,原来是这个原因。” 吴建安点头道:“所以老汉我对少爷的这份恩情谨记于心。” 吴蕴面带笑容,温声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就好,既然来了这里,便是一家人了。” 众人也是点头,笑着看向吴建安,吴建安也笑着点头道:“我温家的毒术虽不能外传,但温家收集的江湖毒术却可以传与你们。” 吴蕴心中一喜,笑道:“各位,还不见过老师。”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对着吴建安一揖,吴建安笑道:“不必如此,只是一些寻常毒术而已。” 陈业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毒这种东西诡谲莫测,防不胜防,若是能多了解一些,至早晚可以用上。” 众人都是深以为然,吴蕴自己就深知毒术的神奇,毕竟自己过去学过的一些皮毛在后来就多次派上用场,有几次甚至救了自己的性命。 江湖上用毒的大家可不少,除了温家之外,唐门、五毒、星宿甚至是各种九流之内的不少门派都会用毒,这毒之一道可是一个大类,学无止境。 第三十六章 神候有念 六月的京城,天气极为闷热,这几日下来,陈业是叫苦不迭。 每日天色昏暗,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房门就被段连城一脚踹开,从床上被揪了起来。 打又不打不过,骂又不敢骂,无论装病还是说天气不好。 这些理由在段连城面前都毫无用处,最终都只能是被一只手提起来抽几巴掌清醒过来,然后苦着脸去和段连城一起锻炼。 而段连城的锻炼方式极为疯狂,毕竟他修炼的忍辱神功便是在疯狂的压榨自身激发潜力,所以陈业每日锻炼完之后都会如同瘫痪一般躺在椅子上发呆。 吴蕴则是每日奔波到神侯府,除了去旧楼找铁手一起修炼内功之外,便是和诸葛神侯打听关于朱建文的事情,皇帝虽然没给自己限定时间,但自己不得不上心,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不过自从第一次被神侯平淡一笑,以一句“时机未到”来岔开话题后。 吴蕴便也放下了心,毕竟这件事急不得,神候的话语之中透露的消息便是让自己安心。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无限乾坤的系统升级之后,自己的内力也可以再次增长,似乎原本限制的瓶颈消失了一般。 但吴蕴知道,内力提升归提升,境界却并没有因此突破提升上去。 而之前曾经提过的包子铺老板的儿子赵天凯,也在之前元十三限退隐后不久,在戚少商的示意下,被放出了大牢,如今已经回到南京和父母团聚了。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终究并没有真正打起来,所以这件事情似乎也被人淡忘一般,那一枚小棋子毕竟只是小棋子,没人会真的放在心上。 ....... 这一日,吴蕴照惯例来到神侯府,笑着和门口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之后。 走进府中,正要前往旧楼继续找铁手开始每日的修炼,却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袭来,吴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一个美妇人突然拦在了自己面前,这妇人虽是中年,却长的很甜美,虽然这个词用在一个中年妇人身上有些怪异,但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却又会觉得十分贴切。 这美妇人正是神侯府的副总管,“三不管”严魂灵,又被称为“嫁衣魔女”、“嫁将”,只因为她一共嫁了九次,也离了九次,虽然至今还在努力嫁人,不过,她可不愿意还有第十次了。 所以熟悉她的人又叫她严九姑娘,此时这位“严九姑娘”面带甜美的笑容,看着吴蕴道:“吴小五,你又来找铁游夏?” 说到铁游夏时,严魂灵的语气却突然加重,多了几分阴笑。 早年她曾经看中过一个姓铁的郎君,两人正打得火热,眼看要成好事时,铁郎君却连鞋子也不穿就溜了,而且一去不回。 就是因为听说铁手来了,原来这铁郎君曾犯了大案,六扇门里派好手追缉他,徒劳无功。后来神侯派出铁手追捕,铁郎君跟铁手交过手四次,四次都败。 于是他死不要命的逃生去了,而且,一直都以为是严魂灵告的密,这误会无从解释。 眼看大好的姻缘就此被拆散,铁手又是与她又同在神候府里,地位武功还在她上,她这个人蛮里蛮气,却又是非分明。 不想神侯府因自己内讧,惊动神侯,便立下了重誓:日后,如果铁游夏还有师弟、义弟,她如果不能嫁给他,以报铁捕头捧打鸳鸯之仇,就那当铁捕头师弟、义弟甚至儿子的丈母娘。 吴蕴一见到这位姑奶奶找上门来,不由得头大欲裂。 如今诸葛神侯的六个弟子中,自己和铁手的关系最好,可以说自己能进入神侯府,少不了铁手的帮忙。 所以每次进神侯府最怕的就是遇到这位姑奶奶,此时吴蕴苦笑道:“严总管,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见严魂灵一双美目盯着自己,吴蕴又立即补充道:“我妈还健在,我也有心仪的姑娘了!你可以找小六,他还单身。” 严魂灵闻言,秀眉一挑,掐住吴蕴的脸蛋含怒说道:“吴小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是诸葛先生让你现在去找他!” 吴蕴心中一安,笑着将掐在脸上的手拿开道:“那就好,我先过去了,您忙您的!” 说完,吴蕴的人就已经逃一般的消失不见。 严魂灵看着吴蕴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风情万种的自语道:“我有那么可怕么?不过...段小六这小子看起来,好像确实还不错?” ....... 诸葛神侯心中也有些纠结,当年朱建文能够逃出生天自然和神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当年转而支持朱棣,除了朱建文削藩手段过于激烈,引起天下大乱之外。 也是因为朱棣此人手段铁血、雄才伟略,相对而言确实更适合成为皇帝,诸葛神侯一生黑白分明、忠于大明,但即便如此,心中对于朱建文还是心存一丝愧意。 倘若朱棣借此机会要诛杀朱建文,朱建文却因相信自己而死,恐怕神候心中会真的愧疚一生,所这些日子下来终于考虑好,下定了决心。 此时见到吴蕴从门外进来,挥手示意不用施礼,说道:“吴蕴,先坐下吧。” 吴蕴笑着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只听诸葛神候笑道:“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最近都在找二师兄一起修炼内功,和家中那位前辈学习毒术,此外便也没什么大事了。”吴蕴回答道。 诸葛神侯微微点头,说道:“皇帝当初让你办的事情,可有头绪?” 吴蕴摇头苦笑道:“毫无头绪,不过我那日见世叔的语气,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也没有着急。” 诸葛神侯笑道:“你这滑头精,这一点倒是和你那几个师兄弟都不同。” 吴蕴笑道:“这不是您说的刚正易折,我便贯彻于心了。” 诸葛神侯摇摇头笑道:“好了,这件事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此事,不过皇帝说要见朱建文一面,而不是杀了他,这事不知真假。” 说到这里,诸葛神侯看向吴蕴道:“所以你若是想完成此事,就需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吴蕴笑道:“世叔放心,弟子一定想出一个完全之策,保证朱建文的安全,让他们见上一面。” 诸葛神侯点头道:“等你想好之后,就可以来寻我,到时候一切都可以正常进行。” 吴蕴笑着点头,欣喜的离开,诸葛神侯见吴蕴欣喜的样子,面露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世叔,真的要让他和皇帝见面吗?”这时,神候身后,追命缓缓走了出来道。 诸葛神侯看向追命,轻声道:“我今日上朝之后,和皇帝聊了一会,皇帝确实没了杀意,让他们见一面也不妨。” 说完,声音消失,只是神侯的口中还在张合的对着追命蚁语传音着。 随后,追命和诸葛神侯微微点头道:“世叔,那我就出发了。” 诸葛神侯面带笑容微一点头,追命便走出了门,诸葛神侯抚着银须起身走到门口,一双眼中黑白分明,望着追命离去沉默不语。 第三十七章 我太难了 从神侯府离开时已经是傍晚十分,吴蕴面带笑意的和门口的两个家丁道了声别,今天总算把朱建文的事情给定下,到七月初七的时候朱棣就可以见到朱建文了。 至于为什定在这个时间,自然也是吴蕴心中的一点恶趣味,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见之时,朱棣要和朱建文相见。 不过这些事都暂且不急,吴蕴心中现在最急的就是要赶路,因为他刚刚才突然想起的一件事,马上就要迟到了! 原来大伙定在今晚一起去宋仁德家做客,顺便见见那个让宋仁德魂不守舍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后来宋仁德便干脆提议在醉仙楼定个包间一起吃饭。 关键是自己和神侯讨论朱建文和朱棣见面的事用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要长很多,一走出门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 吴蕴的身子快的如同一道残影,极速的掠过街巷,这时两个路过的捕快愣愣的望着刚刚飞速飘过的影子。 其中一个年轻捕快怔怔的开口道:“刚刚那个是谁?” 另一个年龄稍大的捕快这才笑着拍着年轻捕快的肩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就是咱们京城神侯府的五爷,就是最近这段时间风头挺盛的那个吴神捕。” 年轻捕快如梦初醒的点头道:“怪不得能被神候大人看中,别的武功不说,光是这手轻功,我看就不比追命大人差多少。” 年龄稍大的捕快擦了吧头上的细汗,说道:“大人物的事咱们少议论,走,一会儿下值了咱哥两个一起搓一顿,最近这鬼天气热的可真是没边儿了。” ...... 吴蕴赶到醉仙楼的房间内时才松了口气,桌子上现在已经摆上了宴席,不过却没有人动筷子,吴蕴扫了一眼,笑着对着宋仁德点点头,挨着刘欣身边坐下后。 宋仁德满脸红光的起身道:“吴老大,你可算来了。” 而后对着吴蕴介绍身边的那位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就是小鱼,鱼幼怡,您叫她小鱼就好,我和她情投意合,打算最迟明年就举行婚礼。” 吴蕴眉头一挑,笑着道:“这么快!那我可得提前恭喜你了。” 这时,宋仁德也对着那名鱼幼怡道:“这位就是我说的吴老大吴蕴,你叫他吴大哥就好了,他可是神侯的五弟子,如今也是天下闻名的大人物。” 吴蕴连连摆手笑道:“别听他胡说,只是一些虚名。” 这个小鱼姑娘生的虽不算极美,看起来却颇为耐看,属于小家碧玉的那种姑娘。 眉眼之间流露着一股温婉和顺,此时柔柔的起身对着吴蕴笑着做了个万福道:“吴大哥,早就听仁德提起过你,如今可算见到真人了。” 吴蕴笑着点点头,对着宋仁德道:“你这小子倒是好福气,这么个姑娘看上你,怪不得连差都不想当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而后又看向鱼幼怡道:“小鱼,你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他如果欺负你,或者在外头有人了。就和我们大伙说,保证把这个瘦竹竿的脑袋都给敲烂。” 这时,一直在揉着脖子肩膀的陈业也笑着附和道:“就是,你看上竹竿那是他的福气,如果他要是不听话,我第一个就锤死他。” 林如镜瞥了陈业一眼,帮他捶着后背说道:“就你这身板,才锻炼几天就痛成这样,还锤死别人呢。” 宋仁德挠着头憨笑坐下,鱼幼怡小声的对着宋仁德道:“你这几位哥哥姐姐看起来好像...都挺豪爽的。” 宋仁德闻言,只能尴尬的笑道:“他们都是江湖人,所以性子比较豪爽,以后习惯就好!” 虽然鱼幼怡的声音很低,众人现在都有内功在身,所以却是瞒不过众人的耳朵。 所以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吴蕴也笑道:“对,我们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以后习惯就好。” 这时,吴蕴才发现其余众人都齐了,段连城居然还没有到。 于是好奇的对着刘欣道:“老段呢?” 刘欣小声的贴着吴蕴的耳朵道:“今天下午有个女人突然跑到府中找段大哥,说自己是神侯府的管家,段大哥一见到她就跑了,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吴蕴闻言,心中哭笑不得道:老段,这件事是哥对不住你了! 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道:“那他还来吗?” 见刘欣摇摇头,吴蕴便笑着对众人开口道:“各位,老段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咱们先吃吧。” ....... 段连城在跑,拼命的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跑,只是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忍不住的想到关于她的传言和她发过的那个誓。 此时他突然一拍脑袋,如梦初醒的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转身看着身后那个锲而不舍追着自己一个下午的女人跑到自己眼前,停了下来,同样在喘着大气。 二人对视着喘了一会气深呼吸了一下,同时开口道:“你跑什么跑?(你追我干嘛?)”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段连城眉头一挑,示意你先开口后,严魂灵才喘着气道:“你先躲我的,我才追的,难道老娘就这么可怕?” 段连城看着眼前的女人,苦笑道:“那你没事来找我干什么?” 眼前这个女人不丑,反而相当的漂亮,中年女子的风韵和妙龄少女的甜美同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时,显得有一丝异样的魅力。 严魂灵翻了个白眼道:“你不会就是因为我找你,所以才跑的吧?” 段连城愣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于是看了眼地上的草坪坐了下来道:“严姐,你当初不是...发过那个誓嘛...所以我就跑了。” 严魂灵此时也在段连城身边坐了下来道:“怎么,老娘又不差,难道嫌老娘我配不上你?” 段连城苦笑的摇摇头道:“严姐,您早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了,又是神侯府中世叔信任的老人。” 严魂灵闻言,眼睛一转,转头盯着段连城道:“难不成你是嫌我太老了?还是说嫌我长的丑了?” 段连城一愣,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女人,五官很精致,岁月似乎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一般。 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追了自己一下午,全身是汗,反而因此衬得身材更加有致起来,她身上时不时传来的异香,闻起来也并不让人讨厌。 段连城一时语塞,随后苦笑道:“也不是,您长的很美!很漂亮!” 严魂灵此时才松了口气,而后似乎又想到什么,又道:“难道你嫌我嫁人嫁的太多次?” 段连城哭笑不得道:“姐!你就放过我吧!都不是这些原因。” 严魂灵秀眉一挑,眼睛带着一丝妩媚道:“不行,你必须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今后就一直缠着你!” 段连城这时说道:“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严魂灵转头盯着段连城道:“是谁?你说出名字。” 段连城眉头一挑,说道:“她年纪还小,我要等她长大,名字我就不说了。” 严魂灵刁蛮的性子发作,看着段连城道:“不行,段小六,你今天不说个名字,我就不走了。” “她叫曲非烟。”段连城摸了摸鼻子,看着严魂灵说道。 “曲非烟?”严魂灵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却恼声道:“好啊,吴小五居然敢骗我!他和我说你没有心上人。” 段连城眼睛一瞪,看着严魂灵道:“什么?居然是老吴让你来找我的?” “没错!就是他说你还单身,让我来找你的!”严魂灵心思一转,看向段连城道。 段连城骂道:“淦!我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严魂灵也点头说道:“他在哪!我也一起去。” “走!” ....... 醉仙楼内,吴蕴此时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悲剧,拿起酒壶装了一杯酒,对着宋仁德道:“你们到时候要办婚礼的时候,可要记得提前说一声,咱们一定赶过去。”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包厢大门被突然踹开,包厢内的众人原本吃的正欢,此时都被吓了一跳。 陈业刚刚夹起来的一块鸡蛋都被吓得抖回了碗里,众人愣愣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一男一女瞪大了眼睛。 吴蕴看着这两人脸上的怒气,松开了刘欣的小手,捂着脸苦笑不已。 门口二人阴狠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响起:“吴蕴!”“吴小五!” 二人齐声说道:“你小子完了!” “我太难了!” 第三十八章 乾坤一说 六月十五,京城,天气愈发炎热,这一年的夏天,温度似乎格外的异常。 吴府之内,此时大厅坐着不少人,其中除了吴蕴、段连城、陈业、刘欣等等这些熟人之外,点金阁的阁主钟离郁和几名身穿黑色素纱的点金阁元老也齐聚于此,正面带笑容的寒暄着。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吴蕴将成为天禽门的代掌门。 同时天禽门中的几位高手也将在今天之后,成为点金阁的供奉、掌剑这一类的高层,这对于点金阁是双赢的好事情。 对于这些事情,诸葛神侯的态度是放任的,只要不是胡作非为,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天禽门一向是中立门派,如果吴蕴成为代掌门后能够使天禽门成为正道也是一件好事。 而楚屹此时也面带笑容的和吴蕴交谈着,之前由于龙门镖局出了大事,所以楚屹不得不回了一趟洛阳,却因此幸运的躲开了华山论剑那次的阴谋,后来回想起来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楚屹笑拱手道:“吴兄,好久不见啊!” 吴蕴笑着对楚屹拱手道:“楚兄!你这一次又是从哪里赶回来的?” 楚屹笑道:“我刚从束河回来,汉中镖局总会的佟老爷子,他的次子佟承畴在束河新开了一家龙门镖局的分局,所以我前段时间都在束河镇帮忙打理着这些事。” 吴蕴点点头笑道:“佟老爷子的身体可好?” “放心吧,身体好着呢,一顿饭能吃三碗,每日还要锻炼身体半个时辰。”楚屹笑着道。 说到锻炼身体,吴蕴这一众人的眼睛瞥向陈业,陈业这半个月被段连城抓去疯狂的锻炼,而且在那天严魂灵那件事情之后,段连城抓的更狠了。 所以这么些天的时间下来,陈业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此时陈业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 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家丁面带笑容的跑进来道:“各位老爷,人来了!” 众人皆起身走向门口,只见这一次来的人,除了特地从关中赶来的山西雁之外,商山二老和点金阁中的不少高手也出现了。 众人一阵虚伪的寒暄之后,进入大厅,在吴蕴的吩咐下,此时每张座位边的桌上都放了一碗清凉的酸梅汤,毕竟是酷暑,吴蕴自己练得内功特殊不惧,其他人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于是众人喝着酸梅汤,而后又拿着扇子,如同街边的老大爷聚会一般,摇着扇子相互交流着。 商山二老的身份太高,不合适开口,所以只能由这一行中身份最高、名气最大的山西雁来代劳。 所以山西雁此时如同讨价还价般道:“我们天禽门今日来的都是门中的高手,所以关于每月的月供上,我尚有异议。” 钟离郁毫不意外的道:“当然可以,我们原定给山兄的月供为黄金六两,以商山二老二位的身份,自然也不能落下,每人为黄金十两,其余诸位都是黄金二两。” 天禽门的众人对视一眼,似乎在相互传音,而后山西雁说道:“其余的诸位也是天禽门中的高手,只给黄金二两未免太少了吧?” 楚屹眉头一挑说道:“即便是我和吴兄这样的,在点金阁中的月奉也不过就三两黄金,再加上十大高手的名头也才六两,所以这个数字不少了。” 商山二老中的天松开口道:“我们同意每月在京城的点金阁总部派人驻守,有偿传授一些门中的普通的武学。” .......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众人面带笑容的离开,而天禽门的众人也在钟离郁的安排下,有了暂时的住所,此时除了山西雁以外的众人都已经离开。 山西雁和吴蕴走在后院的花坛中,笑道:“吴兄,刚刚让你见笑了,我们天禽门的情况也不好过,所以只能如此。” 吴蕴摇头道:“这是人之常情,若换做是我,也会和你们一样的。” 此时,山西雁话锋一转:“你可知,我天禽门的绝学是什么?” 吴蕴摸了摸下巴,疑惑道:“难道不是凤双飞吗?” 山西雁点头道:“的确是凤双飞,但我的师祖天禽老人当年创出凤双飞的时候也同时创了一门奇功,名叫天禽分形神功。” 吴蕴驻足看着山西雁的下文,只听山西雁继续道:“想要修习凤双飞就必须先练这门奇功,否则凤双飞的那招凤凰于飞,分身二人的绝技是绝对无法练成的。” 吴蕴此时已然明白山西雁话中的意思,他估计以为自己也得了这门奇功,所以才能施展出那个分身的绝技。 只是自己心知此事根本无法解释,当初能练成完全靠的是系统的加持。如果换做是现在才得到凤双飞,八成是无法练成的。 此时吴蕴苦笑道:“山兄,你怕是误会了,那门奇功我并未习得,能够练成这凤双飞全凭运气和我世叔的指点。” 毕竟山西雁也不可能真的去问神候是否真的指点过自己,所以吴蕴现在这么说,他也无法查实。 山西雁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唐突了。” 而后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笑道:“说来可笑,吴兄应该知道我过去曾被朝廷封作关中大侠吧?” 吴蕴笑着点头,这件事他倒是知道。 山西雁叹了口气道:“不久前,朝廷又封了一个关中大侠,据说是个穷酸书生,连武功都不会,真是可笑。” 吴蕴笑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那个书生凭着一张利嘴生生将盗神姬无命说死了。” 山西雁叹了口气,望着花园中的湖水发了一会愣,看着水中的鱼儿被闷的浮上水面透气,突然想到什么一般。 突然转头看向吴蕴道:“吴兄,今天关中恐怕会大旱,我们来时的路上就看到不少贫苦的百姓流离失所,剥树皮、挖草根来充饥,这件事朝廷可有应对?” 吴蕴闻言一愣,这件事自己是丝毫不知,只是觉得天气炎热,却没想这么多,毕竟潜意识中这世界似乎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此时只好苦笑摇头道:“这件事我却是不知,毕竟我虽名为神捕,却没有入朝议事的权力。” 山西雁面色凝重道:“苦了那些百姓啊,前不久关中黄河泛滥,淹没无数良田,如今又遇上大旱。如此水旱相接,只怕到了秋后,便会引发饥荒。” 吴蕴此时也神情凝重的拱手说道:“此事我会和世叔说的,他老人家应该有办法告知皇帝。” 山西雁点点头道:“希望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 送走山西雁之后,吴蕴和刘欣几人齐聚在后厅之内,除了自己这几人,没有任何旁人在场,就连吴建安也不允许过来,陈业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吴蕴脸色有些沉重道:“各位,我想问问,无限乾坤在你们眼中是游戏吗?” 率先开口的是陈业:“不是,也许过去是一场游戏,但现在越看越不像游戏。” 段连城也点头道:“当初过年之时,我和老吴曾经讨论过无限乾坤的事情,我当时就和他说过,这个世界或许根本就不是游戏,而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吴蕴点头道:“当初大巨变之后,便再也没有新的玩家进入,而新年那次升级之后,我们和所谓的npc之间区别便越来越小。” 这时,刘欣突然道:“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们身上的系统会彻底不见,飞鸽传书这些东西也在那时候消失?” 吴蕴微微点头道:“极有可能,而且到时候玩家和npc的最后一个区别,死后复活这一点,也可能完全消失,到时候就没有玩家和npc的区别了,大家都是人。”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下来,毕竟随着时间的变化,系统的作用似乎越来越小,除了飞鸽传书这个功能之外,玩家和npc已经没了太多区别。 就连宋仁德找的那个女朋友鱼幼怡都是原本意义上的npc,但是已经没人在乎这事了。 段连城心中也同样是这想法,原本对曲非烟还有一些膈应,毕竟这丫头是一个npc,而自己是玩家。 不知何时起,这点膈应似乎在他心中也不再那么重要了起来,唯一考虑的只是年龄问题而已。 陈业强笑道:“吴老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搞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吴蕴便将山西雁和自己所说的水旱之事告诉了众人,段连城突然说道:“你说是关中?” “对,关中。” 段连城一拍大腿起身道:“我爹妈还在关中呢!若这事情是真的,我得回家一趟。” 说完便要去收拾东西,吴蕴连忙喊道:“老段!别急,这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生。” 众人皆是面色沉重的点头,看向段连城。 段连城苦笑一声道:“我这几天就回去一趟,把他们接到京城来,正好我也存了点钱,可以在京城买套宅子了。” 吴蕴也起身说道:“这事先不急,我们现在去神侯府把这事告诉世叔。否则到了入秋的时候,恐怕就真的哀鸿遍野,遍地灾民了。” 第三十九章 安排上了 神侯府内,自从上次严魂灵那件事闹过之后,虽然吴蕴最终并没有真正挨揍,却也少不了每次严大总管见到自己都会摆个臭脸。 所以吴蕴之后来的时候都会特地绕了个路,找一条严大总管不常出现的小路。 吴蕴此时在诸葛神侯的房间内,面色凝重的将山西雁所说的事情都告诉了神侯,诸葛神侯此时也同样心情沉重。 诸葛神侯长叹一口气道:“吴蕴,你说的这件事,今日在朝上有人已经上过奏折,所以皇帝已让户部去核查情况,情况属实,便会派人去赈济救灾。” “若真的情况属实,苦的还是百姓啊,即便朝廷拨银赈灾,只怕会有不计其数的百姓会死于灾荒。” 吴蕴眉头紧蹙,这时突然道:“若我让人提前在南方大量购粮,运至北方以防灾荒出现之时无粮赈灾,这样可行?” 对于这些事情,吴蕴其实并不了解,也一窍不通,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诸葛神侯看向吴蕴,笑道:“你是想让你那些点金阁的朋友帮忙吧?” 吴蕴笑着点点头,神侯摇头道:“这件事我会去找存性和维喆再提几次,你可以让你的朋友他们做些准备,但不能大张旗鼓,以防皇帝忌惮。” 神侯所说的存性和维喆便是指郭资和夏元吉,都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其中夏元吉更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德才兼备的能臣,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吴蕴闻言便点头答应,另一边的段连城应该已经和钟离郁提过这事了,回头自己再跑一趟点金阁把这事情敲定就好。 此时,诸葛神侯看向吴蕴道:“皇帝和建文见面的事情,你也要尽快去办,若是七月初七之前无法办好,这事就又要延后。” 说到七月初七,神侯和吴蕴相视一笑,这个日子选的极为微妙。 吴蕴点头道:“世叔放心,我今天就去办。” ....... 几日之后,京城西郊,香山。 此时正值六月中旬,再加上今年的气候极为炎热,甘露寺内的和尚便将水洒在地上,用以降温,在午后的阳光下冒出淡淡的白雾。 这甘露寺唐朝,本叫香山寺,北宋金国时期和吉安寺合在一起,被称为大永安寺,到了大元时又更名甘露寺,直到至今。 也算是一间近千年的古刹了,这一次皇帝和朱建文的会面吴蕴便安排在这甘露寺之中,毕竟朱建文如今已经出家,其他地方也不太合适。 而且香山距离京城也就不到半日的路程,到时候皇帝轻车从简,由神侯和自己的师兄们亲自护送,到甘露寺和朱建文会面一场,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只是具体的事宜还需要再细细安排一番,此次便是到这甘露寺看看情况的。 刘欣好奇道:“吴大哥,我们到这甘露寺来干什么?” 吴蕴笑道:“你们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好好逛过,这香山便是京西郊最合适赏景的地方了。” 陈业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喘着气说道:“这么辛苦的大中午爬山就为了到这寺庙来看风景?这么早过来,这香山的枫叶可还没红呢。” 吴蕴笑道:“你这胖子,看来前段时间老段操练你还不够狠,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了,等老段从关中回来后,我让他加倍操练。” 陈业翻着白眼道:“这天气又热,又一路爬山,而且小欣和镜子都练了神照经了,我可是还没学内功呢!” 话音刚落,林如镜掐着陈业的肚皮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事,我现在神照经还没练好,让你先去总堂花点钱找宋老爷子把十三太保横练先学了,你就是不去。” 陈业苦笑道:“宋老爷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听我名字就问我是不是认识吴老大,完了就要价二十两黄金,我寻思我应该没得罪他吧?” 吴蕴闻言,也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宋天瀚,难不成是洛阳金刀门那件事情? 便笑道:“这事怪我,之前有过一次,拿他的名字用了一下,本来还以为给他长点名气他不会见怪,想不到度量居然这么小。” 陈业看着吴蕴摇头道:“怪不得他之前莫名其妙出了一阵风头,不少外家高手因此跑到点金阁指名道姓要挑战他老人家,原来是你搞得鬼。” 吴蕴笑道:“我的错,他多要的十两黄金我给你,你回头赶紧去把内功给学了,不然哪天被人一刀削了都没处哭去。” “行嘞,感谢吴老大!”陈业打着哈哈,而后摸了摸肚子道:“对了,你还没说到这干嘛呢?我肚子都饿了。” 吴蕴笑着道:“就是为了这事,我听说这甘露寺的斋饭是京城一绝,正好今天你们都有空,我就把你们叫来一起尝尝这斋饭。” 正好此时一名沙弥走了过来,吴蕴便拦住道:“小师傅,请问宁安大师在吗?” 这个小沙弥面露疑惑道:“几位施主找方丈有什么事吗?” 吴蕴笑道:“我是吴蕴,前几天曾特地让人给宁安大师送过信。” 这小沙弥才笑道:“原来是吴施主,方丈等您很久了,几位请随我来。” 刘欣几人面面相觑,吴蕴见他们面带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想要在这甘露寺吃饭,可是得提前几天打好招呼才行。” 这下众人才放下心,来到一处禅房时,那小沙弥便敲门道:“师父,吴施主他们来了。” 没几分钟,一名老僧打开房门,见到吴蕴一行,微微一愣道:“哪位是吴施主?” 吴蕴做了个佛礼笑道:“宁安大师,我就是吴蕴。” 见宁安和尚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吴蕴身后的三人,吴蕴率先开口道:“几日前,我曾经让人送给一份信给方丈,今天就是特地过来吃斋饭的。” 宁安和尚人老成精,已然听出话外之意,笑道:“几位施主随我来,我这就让人安排斋饭。” 吃过饱饭后,宁安和尚便亲自带着吴蕴一行人在寺院之中参观。 走到一处佛塔时,宁安和尚停下脚步道:“这座佛塔建于宋金国大定十三年,后来一直留存至今,已有近三百年历史,。” 吴蕴点头道:“可否进去一观?” 宁安和尚笑道:“自然可以。” 走进塔中之后,只见这个佛塔虽说已有三百年历史,也许是因为时常有人打扫,并不显得陈旧,塔虽只有六层左右的高度,但塔顶的视野却相当开阔。 吴蕴笑道:“到了入秋时,站在这塔中,满山红叶都可以尽收眼底。” 刘欣也点头道:“到了入秋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再来看看这里的景色。” 吴蕴点头,看向宁安和尚道:“宁安大师,这事就算安排上了。” 宁安和尚面带笑意:“老衲恭候施主大驾。” 陈业有些难受道:“这塔顶也太热了,吴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吴蕴哈哈一笑:“走吧,我们这就回去。” “不逛啦?还有好多地方还没去呢。”林如镜闻言,有些意尽阑珊的对着陈业翻了个白眼。 吴蕴摇头道:“再逛下去,估计胖子就要中暑了。” 宁安和尚将众人送到门口后,吴蕴笑道:“宁安大师,不用再送了。” 宁安和尚打了个佛号,点头道:“那老衲就提前做好准备,静候各位施主。” “好说!入秋的时候我们一定再来。”陈业面带笑容道。 吴蕴和宁安和尚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 陈业不明所以道:“你们前会在笑什么?” 吴蕴摇头:“没什么。” 刘欣笑道:“这宁安老和尚挺热情随和的嘛。” 林如镜点头:“对呀。” 陈业突然开口:“我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林如镜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用心,你还担心老和尚对你有企图不成。” “不是啊...” 第四十章 七夕会面 皇城,武英殿中,朱棣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自今年初迁都以来,各种灾祸接二连三的出现,先是四月奉天、华盖、谨身三殿遭雷击引发火灾,五月水涝,六月关中又将发生大旱。 而且关外的那些贼子又蠢蠢欲动,难不成真是上天对自己迁都的惩罚?朱棣此时感觉极为疲惫,人老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此时,一名发色苍黄,留着白须,眼睛却是淡蓝色的老太监走进来道:“陛下,吴蕴到了。” 朱棣抬头看向这个老太监,笑道:“有桥啊,让他进来吧。” 原来这个老太监就是米苍穹,得朱棣赐名有桥,宫内武功最为高深莫测之人,实力在天下还活跃的人中,绝对排在前十之列。 米苍穹微微点头,走出殿外,眯着眼睛打量着吴蕴,这个最近名头正盛的神捕、诸葛神侯的五弟子。 随后轻笑一声,虽面带笑容,语气却隐约带着一丝不屑,对着吴蕴道:“进去吧。” “多谢米公公。”吴蕴笑着点头,心知米苍穹和自己的师父诸葛神侯一向不对付,所以即便阴阳怪气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这老小子得罪的人太多,如今处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还难看,若是记得不错,死期应该就是这几年之内了。 吴蕴走进武英殿内,对着朱棣稽首施礼后,朱棣对着立在一边的米苍穹道:“有桥,你先退下吧。” 米苍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丝失落,皇帝对自己果然不再像过去那般信任了,微微躬身退出大殿。 ....... 朱棣皱着眉头看着身前恭恭敬敬的吴蕴:“七月初七?” 吴蕴点头道:“正是,七月初七,到时候世叔会亲自陪着陛下一齐前去会见朱建文。” “在哪?” 吴蕴笑道:“这恐怕就无法和陛下说了,到时候陛下到了就知道。” 朱棣看着吴蕴,本就挺黑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你有事想隐瞒我?” 吴蕴面带苦涩,语气却是坚毅道:“陛下若想见到朱建文,必须答应此事,否则我也无法保证您能见到朱建文。” 朱棣摆手道:“可以,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朕都答应了。” 过了半晌,吴蕴离开之后,朱棣脸上的阴沉似乎已经消散不少,这应该算是这些日子以来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此时,米苍穹走了进来,对朱棣道:“陛下,他已经走了。” 朱棣看着米苍穹点点头道:“有桥,若无其他事,你也早些回去吧,毕竟现在都是你在负责看着东厂,朕对你是予以厚望啊。” 米苍穹感激的离去之后,朱棣看着米苍穹的身影,脸色已经变得冷淡下来,这个老太监自以为聪明,却又和神通侯方应看的关系匪浅,而方应看野心勃勃... ....... 七月初七,乞巧节,这是一年之中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是祈祷姻缘、象征爱情的节日,所以七夕前一夜刘欣便满心欢喜,有些期待的等着今天会有什么不一样。 可惜,今日一早起来,吴蕴就消失不见,虽然对于刘欣、陈业这些人的心中,七夕本来也不是那么重要,但毕竟也是个情人节,人怎么就不见了。 一早上陈业都和林如镜腻腻歪歪的,段连城此时还没从关中回来,宋仁德更是和鱼幼怡过节去了。 赶走了秀恩爱的陈业和林如镜,刘欣坐在后院花园的亭子之中,赌气的不给吴蕴发飞鸽传书,打算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想起自己。 ....... 京郊,甘露寺。 吴蕴此时看着眼前身穿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丝曾经做过皇帝的迹象,若是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此人是一个普通的和尚。 只是吴蕴知道,他就是曾经的建文皇帝朱允炆,此时只是一个有些老态的中年僧人。 吴蕴拱手说道:“建文皇帝,在下吴蕴。” 他看着吴蕴,欣慰的开口,声音平静:“我听说过你,你很好。但建文皇帝已死,如今只有一个安明和尚。” 吴蕴点头道:“安明大师,一会皇帝来了,您就请先上佛塔,到时候我们都会在塔外等候,保证你们的安全。” “阿弥陀佛。” ....... 正午,不过天公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难得的阴天,前不久刚过处暑,是以天气已经不再那么炎热。 朱棣喘着气,对着诸葛神侯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这么点山路走起来都有些吃力。” “不会,相对而言,陛下的身体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要好的多了。”诸葛神侯笑道。 朱棣也笑道:“今日是便装出行,就不用一直陛下陛下的了,天天听,有些腻了。” 走到甘露寺后,朱棣对着神侯道:“这就是你们安排的地方?寺院?” 诸葛神侯微笑道:“陛下不妨先安下心,一会就一切皆知了。” “行,走吧。” ....... 冷血看着眼前一队人,说道:“太孙,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朱瞻基一挥手,身后的众多侍卫收起兵器,才说道:“皇爷爷的地位尊贵,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这个意外谁来负责。” 冷血的声音依旧冷淡:“世叔和几位师兄亲自保护,即便元十三限再出山,也无法伤到皇上一分。” “你,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们过去了?”朱瞻基脸色有些发黑道。 冷血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经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太孙,别让我为难。” ....... 吴蕴拱手道:“朱老爷,人就在塔顶,您进去吧,世叔还有我们都会在塔外等候。” 朱棣微微点头,目露赞许的看了一眼吴蕴,没有多话,只是推开佛塔的门,走了进去。 佛塔内的台阶虽然很平缓,朱棣却觉得极为沉重。 这么多年下来,他累了,朱允炆如同挥之不去的鬼魂一般缠在自己心头。 终于要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却不知心中是何感谢,只有一丝期待的惘然。 终于,到了塔顶。 朱棣看着这个面容老态的和尚,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人间烟火,他就这么闭着眼静静的坐在那里念着佛。 而后,睁开眼,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朱棣。 他的眼神平静的似乎已经看淡了一切,笑道:“皇叔。” ....... 无情依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追命却笑道:“看起来应该没问题。” 吴蕴脸上有些担忧,对着诸葛神侯道:“今日过后,皇帝应该不会再惦记这事了吧?” “我看你是担心皇帝继续为难你。”铁手面带笑容,语气却是温和的很。 诸葛神侯面带笑容,看了一眼众人,没有说话。 朱棣走出佛塔以后,脸上似乎放下了什么一般,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喜忧。 转身对着佛塔合十做了个佛号,而后对吴蕴道:“行了,回宫。” 吴蕴心头一定,石头终于落下:这事成了。 ....... 傍晚,吴府后院,刘欣趴在院子的石桌内睡的昏昏沉沉,突然感觉有东西搭上自己的肩膀。 瞬间清醒过来,才看见身上的东西是一件薄薄的纱衣,吴蕴此时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刘欣生气的转过头。 这才看见遍地的粉红,都是紫薇花的花瓣,铺满了地面,淡淡的花香溢满整个院子。 吴蕴笑道:“你怎么傻乎乎的,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下午。” 刘欣一时有些生气,气到了口中却又变得柔和下来:“要不然呢,跟在胖子和镜子身边受气啊?” 这时吴蕴变戏法般的取出一个盒子道:“送你的。” 刘欣的眼中一天的等待似乎也在此时散去,开心道:“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盒子中是一个玉镯,吴蕴笑道:“喜欢吗?我找皇帝讨来的,西域进贡的贡品。” 刘欣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喜欢!” 吴蕴拉起刘欣的小手道:“走吧,我在外面订了宴席,胖子他们应该等很久了。” ....... 次日一早,神侯府中。 正在吃饭的诸葛神侯突然接到一封信,递给无情说道:“你们看看。” 无情看过之后,眉头轻蹙,将信递给铁手,对着神侯说道:“这件事交给谁来办?” 诸葛神侯面色平静,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第四十一章 有始有终 铁手打开信封,念出了信上的内容:“罗刹牌丢失,玉罗刹暴死?” 诸葛神侯微微点头,说道:“万事有始有终,就让吴蕴去吧。” ....... 吴蕴起身走出静室,一夜打坐,如今已是天明,天色微亮,洗漱一番走出门,四下都是静悄悄的,除了早起的老妇已经在打扫院子之外,再无旁人了。 毕竟段连城还没有从关中回来,看不到陈业受苦的景象,笑着和那名老妇打了声招呼。 走到小院中,花园的湖面上,荷花开的正盛,虽然只有那么几朵,粉嫩的花瓣静静的立于水中,看起来也让人心情为之一舒。 昨天的七夕最后过的极为顺利,除了让吴蕴放下心中的石头外,昨晚那顿饭的烤鸭味道也相当不错,回头再去吃几次。 至于昨天那场会面,皇帝最初可能还会朱建文心存一丝杀心,所以才会让朱瞻基带着锦衣卫跟过来,所以吴蕴便让冷血提前在山道上截拦。 所幸朱瞻基或许是得了太子的吩咐,并没有杀意,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退走,而皇帝见过安明和尚之后,似乎也彻底放下心结,满意的离开。 而安明和尚,也被追命连夜送离京城,不知回哪个寺院去了,算得上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唯一苦的或许就是追命,安明和尚来回的路途都是由追命亲自护送。 毕竟追命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追踪术也是天下一绝,为了防止还有尾巴跟着,让追命护送最合适不过。 想到此处,吴蕴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想到追命,吴蕴随即一拍脑袋,有件事一直给自己忘了。 那就是从一世富贵酒庄带回来的洗髓换骨酒还没拿给众人喝,正好陈业、刘欣和林如镜他们最近都学上了内功,现在也能用上了。 回头就给几人用上,至于老段应该是用不着了,毕竟如今他功力大涨,酒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还需要再请人送一壶到老家的爹妈手中,小林子也可以喝一些。 吴蕴正一边盘算着,一边就进屋取出那几个水囊。 ........ 吃过早饭后,吴蕴给每人倒了一杯酒道:“这一杯喝完之后立即回去修炼,这酒可是好东西。” 陈业一脸好奇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好像味道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吧?” 话音刚落,陈业脸色一变,丹田中一股热气上涌,立即起身跑了出去道:“我先回去修炼了。” 刘欣和林如镜面面相觑,刘欣看看这杯酒,而后对着吴蕴道:“这酒有这么神奇?” 吴蕴笑道:“你们喝了就知道了。” 见二人喝下之后,同样快速消失在眼前,吴蕴笑了笑,心道:数十年才酿出那么几坛,效果不好才怪呢。 此时吴建安从门外走了进来,吴蕴笑道:“安叔,这酒你也喝一杯吧,应该也有用。” 说罢就起身倒了一杯放在桌上,吴建安微微躬身道:“谢过少爷,外面有人来找你。” “谁呀?”吴蕴闻言,走出门外。 ....... 看着手中信上的内容,吴蕴问道:“世叔还有说什么吗?” 那名神侯府的家丁说道:“先生说,万事有始有终,这事让你来处理。” 吴蕴点头拿出一粒碎银道:“好,谢谢了!这是一点心意。” 那名家丁笑着摇头道:“不用了,先生给我们的待遇一向很好。” 说完,那个家丁拱拱手便离开,吴蕴走进屋内正要和吴建安吩咐几句,发现屋内早就没了人影,酒杯里的酒也已经喝完了。 吴蕴微一摇头,笑着回屋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 先前在福州得到罗刹牌的线索之后,郑和便将自己船上的东西清点一边,确实发现了一枚奇怪的玉牌。 这枚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面还刻着一部梵经,从头到尾竟有一千多字,想来就是传闻中的罗刹牌无疑,于是便由六扇门的人秘密送回京城。 之后,这罗刹牌就一直存放在京城六扇门的内库,而作为京城六扇门的内库,守备何等森严,一夜之间的时间,罗刹牌居然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丢失了。 这完全就是打了一众六扇门高层的脸,其中刑总朱月明最为恼怒。 能做到这种事的,唯有自己人,也就是六扇门之中居然出了内奸,而六扇门又包括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在内,人多眼杂。 必须尽快将罗刹牌找回,放回内库之中,否则一旦被皇帝问起,后果不堪设想。 ....... 刑部的“大老总”朱月明,生的矮矮胖胖、肥肥白白,永远笑态可掬,满目诚恳,牵着你的手问候你家人的时候像要把心都掏给你似的。 但他公事公办起来的时候把你全家老幼凌迟抄斩处死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手软、眨眼、皱眉头。 便是这么一个人,此时居然没了往日的笑容,和郭巨侠坐在一起喝着闷茶。 朱月明开口道:“老郭,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郭不敬声音沉稳:“我昨夜已经修书给神侯府那边了,若是能请的四大名捕出手,应该不难解决。” 朱月明微微点头:“为何此次不让你的那几个弟子来调查?毕竟也算是钦定的小四大名捕。” 郭不敬摇头道:“他们都在各地办案,短时间内是赶不回京城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看中的那个胖小子这次倒是可以拉出来历练一下。” 朱月明想到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胖小子,不由得笑道:“陈业那小子和吴蕴走的挺近,若这次来的人是吴蕴,倒是可以让他跟着一起。” “吴蕴倒是不错,只是他年纪轻轻,让他来负责此事,恐怕...” 朱月明面带笑意:“当年惊怖大将军凌落石一案时,四大名捕也不过就这个年纪,何况你的那些弟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到天下各处行走了。” 郭不敬点头:“说的也是。”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道:“吴蕴求见。” 朱月明和郭不敬相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而后道:“进来吧。” 吴蕴走了进来,见到面带笑容的二人,对着二人拱手道:“朱刑总,郭大人。” 郭不敬笑道:“我们刚刚二人正说到你,没想到就真是你来负责此事。” 在二人示意后,吴蕴笑着走到一边坐下,这件事的详情,自己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之后,朱月明才说道:“其实内奸是谁,经过昨夜的排查,我们心中也大概有数,此人名叫穆安,原本是六扇门的一名捕头。” “曾经在倭寇案中,被我派到福州负责围剿琅岐岛上的倭巢,算是立了大功。所以我便给他一个清闲的肥差,由他负责一队人看守内库。” 吴蕴闻言,似乎想起了这么个人物,随后说道:“我听说,看守六扇门内库的一共有十队人,而且钥匙还是由您和郭大人共同掌管的,他一个捕头怎么会进得了内库偷到罗刹牌?” 郭不敬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是一个疑点,但罗刹牌确实丢失了,而且只丢了这一件东西,说明他恐怕是觊觎已久。” 朱月明也点头:“我们今日还得到一个消息,西方罗刹教将明年正月初七的人日那天,聚会于昆仑山的大光明镜,谁能在那天带着罗刹牌赶到,谁就是罗刹教的教主。” 见吴蕴微微点头,朱月明接着道:“原本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但是如果皇帝问起,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找回来。” 吴蕴点头答应之后,才道:“为何一定要找回这个罗刹牌?” 朱月明和郭不敬冲着吴蕴颇有深意的一笑,郭不敬笑道:“难道你这样的人也猜不出来?” 众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第四十二章 徒遇灾荒 走出六扇门后,吴蕴便回到了家中,陈业他们已经将酒的药性吸收完毕,现在只有陈业一人正坐在厅前等着自己。 而刘欣和林如镜已经去顺天府当值了,她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陈业好奇道:“怎么了?” 吴蕴便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道:“朱刑总让你这次和我一起去,一会回房间收拾一下,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 陈业点点头,说道:“吴老大,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如果是你拿到罗刹牌,最想把他藏到哪里?”吴蕴笑着说道。 陈业好奇道:“如果是我,我应该会拿着罗刹牌一路向西,到了昆仑山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时间到了,我便拿着罗刹牌去参加聚会。” 这时吴蕴才道:“那你觉得从哪里入手好?” 陈业笑了:“西边。” 吴蕴也笑了,陈业也也不再多问,这就回屋收拾东西。 ....... 罗刹牌丢失对于朱月明他们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偏偏赶在罗刹教的教主玉罗刹暴死这一事前后,那事情就耐人寻味起来了。 玉罗刹生前曾订下一条天魔玉律:“我百年之年,将罗刹牌传给谁,谁就是本教继任教主,若有人抗命不服,千刀万剐,毒蚁分尸,死后也必将永下地狱,万劫不复。” 穆安这人,吴蕴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 当初为了一点功劳,毫不犹豫的对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下毒手,所以吴蕴对于这样的毒蛇一向敬而远之,到了京城也从未想过找他。 想不到如今居然又为了罗刹牌,不顾家人的生死叛逃,难道权、钱就真的如此重要? 想到这里,吴蕴一时有些愣了。 ....... 吃过饭后,吴蕴和管家吴建安打过招呼,又和一起前来送行的刘欣腻歪了一阵后,看向一边的林如镜和陈业,见他们也已经道过别,便正式出发。 数日之后的中午,吴蕴和陈业二人走在官道上。 二人的形象都已经变化巨大,吴蕴此时看起来就是一个背着大刀、身形彪悍的胡髯大汉,而陈业则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胖老头。 吴蕴的声音粗犷:“胖爷,前面好像有个土地庙,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陈业笑道:“好,正好老夫的身体有些不适,休息一下也好。” 二人加快速度,到了庙中坐下,拿出一些干粮和清水吃,这时,门口路过几个衣着褴褛的乞丐,见到吴蕴和陈业二人正在吃着东西。 那些人似乎畏惧吴蕴的相貌,有些迟疑的不敢靠近,陈业笑道:“你们进来吧,没事的。” “谢谢二位老爷。”这些乞丐闻言才看了吴蕴一眼,见吴蕴笑着点头之后才敢进来。 见他们看着自己手中的干粮吞咽着口水,吴蕴便示意了陈业一眼,二人给这几个乞丐分了一些馒头,这些人感激的就要叩谢,被吴蕴扶起来后才吃了起来。 吴蕴好奇道:“你们这是逃难来的?” 这些乞丐似乎并不是真的乞丐,反而更像因为生计被迫乞讨一般。 此时年纪最大的那名老妇见吴蕴虽然长的彪悍,却不像是坏人,这才语气有些哽咽道:“我们都是关中延安绥德人。” 吴蕴和陈业对视一眼,陈业神色凝重道:“如今关中的灾荒有这么严重?” 一名看起来似乎像是读过书的中年人也苦笑道:“先遇洪涝,后逢大旱,老幼流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 吴蕴神色也极为凝重,这次灾荒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等人的想象。 原本在京城还不觉得,如今真正临近关中才发觉这次灾荒究竟有多严重。 吴蕴开口凝重的说道:“朝廷不是已经拨下钱粮赈灾,再加上那么多组织已经在努力赈灾,难道一点用也没有?” 那名读书人摇头:“人多粥少,远远不够,灾民食不果腹,剥树皮,挖草根已是常态,我们这些逃的早的还好些,你们若是越往西走,就会发现越严重。” 吴蕴苦笑一声,此时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将自己剩余的干粮都分给这些难民后,又给了一些银两,才和陈业再次向西。 此时二人才发觉事情究竟有多严重,面色凝重。 吴蕴相信夏元吉他们肯定是已经在全力赈灾了,或许是因为各种其他的原因,二人此时都已经没了谈兴。 ....... 数日之后的傍晚,到了延安府,延安府之中此时也聚集着大量的灾民。 但是奇怪的是,城内似乎没受到半点影响,酒楼、饭馆、青楼、茶馆等等都开的好好的。 陈业的脸上几乎凝重的能滴出水一般,说道:“这一路上的场景,简直无法看下去,为什么城中却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 看着那些骨瘦如柴、坐在路边、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的灾民。 吴蕴摇头道:“赈灾的事情远远不是我们能接触到的,想来老段在西安迟迟没有回京也是因为此事。” 陈业的脸色有些涨红,语气激动:“那这些城中的知府呢?难道他们就放着这些灾民不管吗?还有那些街边的商铺,难道也没有办法帮忙吗?” 吴蕴苦笑道:“胖子,你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时,一阵锣鼓声响起:“一世富贵酒庄的赵老爷放粥了!大家都到城南排队!” 这些灾民眼中露出疯狂之色,快速的起身朝着城南的方向跑去,就像是饥渴的狼群一般扑向食物。 吴蕴笑道:“想不到赵高梁倒是守信的很,真的在救济百姓,我们过去看看?” 陈业也点头道:“这样也好,走,我们去看看。” ....... 二人到了城南附近,见到长长的几个队伍在排着队,有一些酒庄的弟子正在维护着秩序道:“都别急,人人有份。” 陈业看着路边那些拿到粥正在吃的人,皱着眉对吴蕴道:“为什么他们的粥中似乎掺了一些砂土、稻壳?” 吴蕴小声道:“这些灾民饿起来就算是泥土都能生生吃下去,何况是一点砂土稻壳,但是那些有能力吃饭、想混水摸鱼的人则会嫌弃这粥太脏。” 陈业这才点头,二人来到延安府的点金票号之后,正见到门口放着一块牌子写着“每日午时放粥。” 吴蕴才和陈业相视一笑,走进票号之中。 第四十三章 纷争乱斗 票号之中空空荡荡,如今已经没了什么客人,正发着愣的伙计见到一个大汉和一个胖老头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堆笑的招呼起来。 吴蕴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道:“我找你们票号的当家。” 那名伙计看了一眼令牌,微微一愣,再看了看吴蕴这一副背着大刀、身形彪悍的胡髯大汉模样,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进了后堂叫人。 不一会,一个有些发福、面容富态的中年人走出来道:“二位贵客快请进,来人,给贵客看茶。” ....... 吴蕴看着眼前这个延安分号的当家陆兴达,疑惑道:“陆当家,最近这段时间,灾荒的情况怎么样了?” 陆兴达摇头道:“您来延安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一路都是灾民,我们这些人也只能尽力而为。” 陈业好奇道:“我门来时,见到不少百姓似乎朝着关外逃难去了,朝廷拨下来的钱粮难道还不够赈灾吗?” 陆兴达苦笑道:“二位这就有所不知,关中一带毕竟还是人太多了。除了这延安之外,还有很多地方的百姓还都在饿着肚子。 而且如今关中不少地方都禁止灾民进城,他们迫于生计,也只能朝着关外逃难。并非我们不想赈灾,而是实在赈不过来了。” 众人心中的心情都颇为沉重,陆兴达又道:“所幸京城那位少爷提前安排下来,从南方运了粮食,我们这才能够放粥,不过我们现在这些粮也只能放到八月初。” “那到时候这些难民岂不是要饿死?” 陆兴达笑道:“二位放心吧,我听闻朝廷已经派出能人,据说来的就是左蹇右夏中的夏维喆,想来到时候应该就没事了。” 左蹇指的是蹇义,右夏便是夏元吉,二人都是齐名的当世能臣,吴蕴二人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大笑起来。 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些小吏,甚至有的连九品都不到,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本分的事情还没办完,反而操心起了国家大事。 这时,陆兴达好奇道:“二位从京城来到这延安,应该不会只是为了看看灾荒的情况吧?” 吴蕴点头道:“我们是办案而来,敢问最近延安附近可有什么怪人怪事?” “怪人怪事?”陆兴达微微一愣,摇头道:“这些倒是没怎么听说,不过只有一件,就是最近北边不怎么太平。 听说上次北元来朝入贡的鞑子在回去时沿途抢劫,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走了几个月,前不久才刚刚出关,可恨啊。” 说到这里时,陆兴达的语气已经带着几分怒意,吴蕴也听说过这事,只是朝廷似乎故意不管此事一般,那些被劫掠的百姓也是有苦无处说理。 见二人缄默不语,陆兴达摇头苦笑道:“一时愤慨,让贵客见笑了。” “无妨。” ....... 二人离开点金票号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于是便赶在关城门之前一路出城向西南赶去。 陈业问道:“难道不先休息一晚吗?” 吴蕴摇头道:“他的行踪到现在还一无所知,如果他想去昆仑,必然经过一个地方。” “大散关?” 吴蕴点头笑道:“看来你还挺上道的嘛,但他身怀宝物,不敢过于招摇,所以脚程应该不会这么快,但他先我们一些出发,此刻也不知到了哪里。” “所以你打算先去大散关等他自投罗网?” 吴蕴点头,陈业再道:“若是他不来呢?” “他会来的,只需要添一把火。”吴蕴笑了。 陈业翻了个白眼道:“你又有事情不和我说。” ....... 大散关,自古以来是关中四大门户之一,从古到今,又是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及普通老百姓游览之地,在如今的大明朝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用。 不过,想要去昆仑依旧要从大散关自天水一路过去,而后才能顺利到达。 最近几日,大散关却不太平静,今年这一年关中多灾,本不该有这么多游客的,最近却多了不少。 这些游客并不像单纯的游客,反而就像是风尘仆仆赶来的江湖人士。 多是带着武器,一脸风尘之色,甚至还有不少人身上的衣物还带着一些血迹,一脸凶相。 这时,大散关又来了一个“游客”,一个胡髯大汉,浓密的胡须,脸如黑炭一般,背着一把大刀,还背着一根灰布包着的棍子。 这人一来,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这人看上去当然没什么稀奇的,毕竟在江湖上,长成这样的人太多了。 但是来这里的江湖人士目的都一样,为了罗刹牌而来。 据说西方罗刹教的罗刹牌在大散关出现过,而带着玉牌的正是一个胡髯大汉,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只要得了罗刹牌,便能够成为西方魔教的教主,权势、富贵,一夜之间就都有了。 只是谁也不愿意先动手,于是这个大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关中,然后站在那里,最后伸出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似乎漫不经心一般,对着路边摆着茶摊的胖老翁道:“老板,来一碗热茶。” 那个老翁被众多带着刀的江湖人士盯着,颤颤巍巍的倒出一碗茶递给大汉。 大汉就这么喝下茶,然后倒地、抽搐、吐着白沫。 老翁似乎被吓到了,瘫在地上哆嗦着,他当然没有下毒。 因为下毒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大汉身边,是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在大汉的身上摸索着。 他的动作很快,摸到怀间时,青衣青年似乎抓到了东西,快速的起身,逃走,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他的轻功极高,快的在空中就像一道残影,几乎看不清人。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杀人、摸尸、逃离。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那柄剑,青衣青年已经带着罗刹牌远走高飞了,只是他低头,看着胸口刺出的剑尖,再一剑,手已经被削断。 然后他就倒在地上看着那个人掰开自己断手的手指,取出那枚白色的玉牌。 这玉牌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的图案,反面还刻着一部一千多字的佛经梵经,白衣人刚刚露出一丝笑意。 就见到倒在地上,喘着大气的青衣青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声音低沉:“梁诚,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得不到。” 说完便断了气,那个拿着玉牌的白衣人不屑一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拿着玉牌的右手开始腐烂。 他惊恐的看着手,想要举剑砍断手臂,却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也在此时烂了,然后整个人就这么烂掉了、融化了、腐蚀了、消失了。 于是地上就多了一滩黄色的水、几撮毛发。 很快的,连这几滩黄水,都会干涸了,不见了。 这似乎是吓到了那些还蠢蠢欲动的江湖人,那名老翁却在此时颤巍巍的凑了过去,而后轻而易举的拿起玉牌。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无人出手。 因为刚刚出手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下三滥”何家的何时。 而另一个是“太平门”梁家的“十步无人”梁诚,这两个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在短短的一瞬间就都死了。 这时,有四个人突然拦在了那个老翁面前,分别拿着流星锤、判官笔、九节鞭、板斧。 第四十四章 假就是真 这四个人正是关西一带有赫赫凶名的“凶残恶毒”匡家兄弟。 他们来势汹汹,身影很快,似乎只要老翁再不交出玉牌,就会命丧当场一般。 那个老翁似乎被吓了一跳,将玉牌丢在地上,然后后退两步,转身跑回茶馆蹲了下来。 拿着流星锤的匡凶冷笑一声,捡起玉牌。这玉牌果然已经没毒了,他看着玉牌有些得意的大笑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三个兄弟,就要一齐出关。 这时,突然几枚银针射来,叮叮的几声。 匡凶击落银针,目露凶光的对着那个女子道:“贱女人,有种你就再来啊?” 发针之人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一身白色长裙,皮肤也极白,一头披肩的长发,她的眼睛像秋水一般亮丽,似乎带着无尽的风情。 这个女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忍不住了,举着长剑急急刺了过来。 匡凶冷笑一声:“沐好,你这是自己在找死。” 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流星锤挥舞起来,这一锤带着巨力。 这一下就将提沐好手中的剑砸中、击飞,匡凶再次一挥手,摆锤就这么直直砸向沐好的头,眼看下一秒就会将沐好的头砸烂。 女子却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葱白修长的手指,匡凶脸上已经带着狞笑。 沐好却身子腾挪一转,一双手打向了匡凶的心口,匡凶快速后退几步。 匡凶看向身边的还在无动于衷的三人怒道:“再不动手老子就死了!” 这时,身边的匡残手中的判官笔却突然点向拿着匡凶,他的动作很快,同时另一手的笔尖又点向拿着九节鞭的匡恶。 毫无防备的匡凶瞬间被点中穴道,瞪着铜铃般的巨眼,他想不到这个跟着自己多年的弟弟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匡残抬手又是一点,这一下点在死门上,匡凶如遭重创,倒在地上死了。 拿着板斧的匡毒也在出手了,却是一斧劈向了匡恶,似乎早有预谋一般。 匡恶也死了,先毫无防备的被匡残点住穴道,再被匡恶一斧劈下了脑袋。 没死在外人手中,却死在了亲兄弟的手下。 匡残蹲了下来,正要从匡凶手中取出紧握的玉牌。 发现这匡凶抓着玉牌的手犹如铁钳一般,到死了都不愿意松开半分,正要拔出腰间的匕首砍断匡凶的手指。 正低头时,却突然对上匡凶目露杀意的眼睛。 匡残面露一丝惊恐,想要抽身后退。 “砰”的一声。 匡残的脑袋就像西瓜一般被飞来的锤子砸碎,而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匡凶也在这时彻底断了气。 此时,匡恶就像毫无感情的机器般,蹲下来从匡凶手中取出玉牌,双手捧着走到那名女子身边,跪下道:“主人。” 那个女子接过玉牌风情万种的一笑,如同迎面的春风,能甜化人心一般。 匡恶的眼神痴痴的看着女子,脸上带着傻笑,如同一个白痴。 而后,这个女子的脸上突然浮现一股厌恶之色,几枚银针射到匡恶胸腔上。 匡恶才如梦初醒的恢复了清明,悲愤一吼,就要举起斧头劈向女子,才发现手中的斧头变得很重,自己的身子也很重。 现在他只想躺在地上,永远的躺在地上睡下去。 见尘埃落定,沐好这才走到女子身边道:“雪柔。” 原来这个女子竟然就是西方魔教的“人姑”燕雪柔。 燕雪柔随手就将这块玉牌递给沐好,轻笑道:“这玉牌就放在你身上吧。” “雪柔,你真好。”沐好笑了,接过玉牌放入怀中。 可是沐好手中的剑却在此时穿透了燕雪柔的丹田。 燕雪柔美丽的眸子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她想不到沐好居然能够摆脱自己的控制,更想不到多年的情分下来,他居然舍得对自己下手。 她的眼中带着愁苦,似乎是不解,似乎是哀伤,看着沐好。 沐好的眼中却流露出极致的怨毒,一张清俊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该死,早就该死了。” 燕雪柔的皮肤在这一刻松弛下来,脸上布满了皱纹,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枯黄,原本白嫩的皮肤变成了土黄色。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一个绝世美人就成了一个极丑的老妪。 沐好捂着嘴,如同要作呕一般。 快速的将燕雪柔刺死,沐好转身干呕了几下,而后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没人可以再阻止他。 现在这大散关内已经无人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沐好笑着,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有三个老头站在了自己身前,不知从哪里出现,又似乎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 他认识这三人,西方魔教中的护法、武功高绝的岁寒三友孤松、枯竹、寒梅。 沐好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笑声戛然而止,毫不犹豫的掏出玉牌丢了过去。 孤松笑了:“多谢你了,替我们除了一个对手。” 沐好点头哈腰道:“这是三位前辈该得的东西,小人这就走。” “可是我们并不想让你走。”枯竹的声音让他清醒了过来。 沐好凄厉一叫,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孤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似乎就等着他撞过来一般。 孤松伸着手掌,手掌上淡淡的青气隐现,沐好似乎就为了转身将心口贴上孤松的手掌一样。 沐好也死了,死的就像是蝼蚁,没有翻起任何浪花。 而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大散关内今日染血无数,来到这里的江湖人似乎都是特地赶来送死一般。 最后只剩下那个茶馆的老翁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寒梅笑了:“不用怕,很快就没有痛苦了。” 他似乎在欣赏着老翁的恐惧,可是这个老翁却突然站了起来,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孤松笑道:“看来这老头是被吓出了失心疯。” “杀了吧。”枯竹的开口了,似乎已经给这老翁判处了最后的死刑。 却在这个时候,三人的瞳孔却同时一缩。 因为他们身前站着一个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那个胡髯大汉,手持棍子,突然站在三人的面前。 孤松有些意外的说道:“想不到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枯竹摇头道:“那就一起杀了吧。” 这时,那个胡髯大汉也笑了:“该死的其实是你们,西方魔教的岁寒三友。” 只见胡髯大汉解开了一直背着的棍子,原来那就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柄乌黑的长剑,剑柄上没有一丝花纹。 三人看到这柄剑,已经知道此人身份,这柄剑如今只可能在一个人的手上——吴蕴。 这三人似如临大敌的同时后退,到了此时才发现身后已经站着两个人。 一高一矮,像是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般。 吴蕴笑道:“万师兄、阮师兄,动手吧。” 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突然一抬掌,“巨浪滔天”,岁寒三友心头一震,这是惊涛掌。 孤松脸色巨变,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郭巨侠的亲传大弟子“断水流”万宗延。 那么另一个姓阮的就是阮飞掣了,孤松低喝一声:“结阵!” 可是万宗延的掌力何等刚猛,三人才刚刚成阵,孤松体内的经脉被这一掌打的似乎停滞下来,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战斗了。 阮飞掣也对着枯竹出手了,与此同时,吴蕴也一指点向了寒梅。 看着吴蕴点出的这一指,阮飞擎的眼中似乎有些稍许意外。 此时那个老翁也掏出一枚利剑般的竹筒,抬手一扯引线,一声利啸划破长空。 不知是何时就布置好的黑衣捕快纷纷围了过来。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段连城。 只见段连城押着一个跛腿老汉走过来,对着吴蕴笑道:“人已经抓到了,就是这小子。” 孤松脸上带着一丝失落,却看着那个老翁道:“其他人我都知道是谁,那你又是谁呢?” 那名老翁也摘下了脸上的那层皮,看着孤松道:“六扇门,陈业。” 岁寒三友的脸上都带着苦笑,枯竹声音干涩:“那这枚罗刹牌,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吴蕴面带一丝笑意:“这问题没意义,所谓假就是真,只需所有人都觉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而后,岁寒三友便被众多黑衣捕快收押起来,赶上囚车。 此时,陈业才看向吴蕴道:“现在可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第四十五章 配合演出 大散关外,淡淡的血腥味凝聚不散,关内都是尸体,这些多是闻讯而来的野心家,都幻想着一夜之间能够成为罗刹教的教主。 只可惜,他们的幻想永远都无法成为现实。 此时,段连城伸手从那个跛脚老汉的身上一掏,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牌,递给了吴蕴。 吴蕴又拿出了那枚从孤松身上拿到的玉牌,放在一起。 这才发现两枚玉牌竟然一模一样,陈业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吴蕴笑着看向那名跛脚老汉,说道:“穆安,好久不见啊。” 穆安闭着眼睛道:“我就不该好奇,更不该来。否则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是罗刹教的教主了。” 吴蕴笑了:“那你还真可怜。就算你不来,到了昆仑山,你以为就能当上教主?” 穆安一愣,迟疑道:“难道不是吗?” “如果你手中的这块罗刹牌是假的呢?” 穆安眼神呆滞,陈业闻言也是一愣:“什么意思?你手中的这块既然是假的,那他手中的也是假的?” ....... 出发的前一天,京城六扇门。 吴蕴问道:“也就是说,这罗刹牌出现在郑和船队,本就是一个烟雾弹?” 郭不敬点头道:“不错,只要罗刹牌在朝廷一日,西方魔教就会不宁一日,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的取得玉牌,然后自投罗网。” 朱月明笑道:“要不你小子以为一切都那么刚好?我会在松江等着那个小胖子上门?他虽然有点小聪明,可是还是太嫩了。” 吴蕴苦笑,暗骂一声:老狐狸。 “那这一次丢掉的这块罗刹牌是真的还是假的?”吴蕴忍不住问道。 朱月明脸上似笑非笑,接着道:“假亦真时真亦假,这本来就是一场戏,做戏哪有真的道理。” 吴蕴点头,声音平淡:“也就是说,你们想让我来演这出戏?” 郭不敬摇头:“原本谁来都可以,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够聪明、而且武功够高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的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朱月明点头笑了笑道:“目前来看,郭兄的弟子都不在京城,而神侯则决定让你来。说起来,你和这西方魔教有缘的很,当初你在凤阳就接触过他们。” 吴蕴点头笑了笑:“那这件事要不要让陈业知道?” 郭不敬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月明,朱月明笑出了眯眯眼,让吴蕴心里不由一寒:“你觉得呢?” “我觉得结束前,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吴蕴微一低头。 朱月明继续笑着,笑容极其和蔼:“你说的对,就按你想的这么办,这一次穆安只是个小人物,你应该知道真正的目的是要干什么吧?” 吴蕴心中一叹,以后胖子要是真在朱月明手底下干活,苦头是少不了的了,只是嘴上连连答应道:“知道。” 这时,朱月明取出一块玉牌递给吴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你拿着,你应该知道弄丢了会是什么后果。” 吴蕴接过玉牌,愣了一下:“这是...罗刹牌?” 朱月明笑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那玉罗刹真的死了?”吴蕴此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脸上已经浮现一丝笑意。 郭不敬喝了一口茶水,才接口说道:“玉罗刹的死讯确实是从西方传来的,但你相信他真的死了吗?” 吴蕴摇头笑道:“不信。” ....... 穆安微微一愣:“你是说玉罗刹没有死?” 吴蕴笑了:“你相信玉罗刹这样的人物会自己暴毙的鬼话?” 穆安迟疑了,他现在也有些怀疑起来。 囚车上的岁寒三友却相信,孤松说道:“不可能,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岁寒三友是玉罗刹手下的三大护法,对他最是熟悉不过,更是亲眼见到了他死去,明明就在自己眼前突然吐血暴毙了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是因为你们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所谓假就是真,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吴蕴说到这里,看向了囚车上的岁寒三友道:“至于目的,你们三个到现在还不知道?” 寒梅苦笑一声,对着另外二人叹道:“我们都被教主骗了,他就是想让我们自己跳出来,就连燕雪柔也因此而死。” 陈业此时疑惑道:“那朱老总的意思又是什么?” 吴蕴反问道:“今天死了多少人?” “少说有一百多人了吧。”陈业迟疑道。 吴蕴接着道:“那这一百多人里,有几个是真好人?又有几个是臭名远扬的‘大好人’?” 陈业笑了,他在这时也想通了。 穆安不甘道:“那真正的罗刹牌呢?” 吴蕴看向穆安,语气平淡的说道:“真正的罗刹牌,当然还在朝廷。” “至于在哪,我不知道,因为罗刹牌出现在三宝太监的船队以前,朱刑总就已经让‘妙手老板’朱停做了很多个一模一样的玉牌,至于有几个,我也不知道。” 枯竹愣了:“当初船上那块也是假的?” 吴蕴摇头说:“这个问题只有朱刑总才知道。” ....... 人被押走之后,段飞擎走过来好奇的对吴蕴道:“吴兄,你的葵花点穴手是和谁学的?” 吴蕴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是葵花派的人,不过那位不愿意我透露,所以我也不方便说,实在抱歉。” 段飞擎点头:“理解。” 此时,万宗延也笑道:“行了,我们这一趟在关外待了这么久,总算是可以回京城休息几天了。” 这时,段连城好奇道:“万师兄,听说你有个外号叫断水流,这称呼是怎么来的?” 万宗延看向段连城,笑了笑,似乎不想回答。 一边的段飞擎却替他回答:“大师兄他曾经一掌截断过大河,令河水足足停滞了数息时间。” 万宗延哭笑不得道:“别听他胡侃,只是一条不到二丈宽的小河。” 段连城钦佩的拱手:“那也已经是功力深厚至极了。” 万宗延笑道:“不敢,如今事情结束,我们也回去了,在这关西待了一个月,实在吃不惯这边的饭菜。” 见他们确实想快点离去,吴蕴几人便送离了二人。 二人离开后,陈业才笑着对段连城道:“段老大,你又是怎么抓到穆安的?” “老吴没告诉你?”段连城一脸意外。 吴蕴拍了拍陈业的肩膀道:“消息放出去以后,我就断定穆安的野心绝不会容许自己错过这个机会,即便很可能是陷阱,他也会不得跟不来。” 陈业点头,吴蕴接着道:“以他这种性格,想要不被注意,就会越发的小心打扮,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 段连城点头道:“偏偏最近这几天来的都是江湖人士,而且前不久夏大人到了关中赈灾,百姓基本都去关东那边修河堤来以工代赈,更不可能朝关外去了。” 陈业一拍手笑道:“所以,这个孤身一人前来的跛腿老汉反而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随后,陈业有些迟疑道:“我总觉得,好像这次的事情没这么单纯。” “当然。”吴蕴和段连城相视一笑,吴蕴开口道:“恭喜你了,朱刑总打算让你当他的副手,以后你可要好好干。” 陈业脸色一暗:“这...” “怎么?你不乐意?”段连城哈哈笑着,用力拍着陈业的肩膀,发出沉重的闷响。 陈业吃痛的“嘶”了一声,苦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朱老总他...有点可怕,说话阴阳怪气的。” “那又怎么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居然还啰哩啰嗦。”段连城翻了个白眼。 陈业苦笑道:“你们是没见过他面带笑容的说反话时的场景。 他夸你,实际在骂你。他骂你,实际在夸你。他说要你活的很好,实际要你死的很惨。他说让你一辈子无忧无愁,那你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而且永远都是一张笑脸,笑得就像人畜无害一样,每次都把什么事都算计的死死的,所以我现在看到他就发毛。” 陈业的口中连绵不绝的说着自己的苦楚,吴蕴和段连城则看了看天空道:“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 “是啊,一会进城后一起喝一杯?”段连城点了点头道。 吴蕴翻了个白眼:“进城?什么城?大散关里一堆尸体还没处理,我可不去。” “废话,当然是前面的凤翔了。” 陈业苦笑道:“你们有人听我说话吗?” 吴蕴笑道:“走吧,还啰嗦?再啰嗦就留下来和这些兄弟一起处理尸体。” 说完,吴蕴对着那些关内正在用化尸粉处理尸体的捕快们笑了笑,三人便一齐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 还说不会 距离上次从关中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清晨一早,吴蕴就坐在院子中,抬眼就看见院子角落的几朵白色的雏菊开的十分灿烂。 白色的花瓣上还有一些晶莹的露水,迎着清风微微抖动着。 如今已经到了八月,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中秋了。 最近似乎也陷入了平静,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吴蕴也不用再四处奔波,日子难得的平静下来。 于是心中盘算着,最近也应该找个时间回老家住一住。 刘欣她们在顺天府中也没那么多事情了,每日到顺天府中似乎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待到傍晚才回来。 这时,吴蕴心中一动,隔壁小院的陈业已经被段连城从床上拖了起来锻炼,随后就是段连城吆喝的“一二一二”,二人就开始跑步。 跑到吴蕴跟前时,段连城笑道:“老吴,要不要一起锻炼?” 吴蕴点头笑着,跟在段连城身后的陈业边上一起跑了起来。 陈业边打着哈欠边说道:“吴老大,你上次那个酒可真是厉害了,那天之后我的内力增长似乎就快了很多,现在和段老大一起跑步也不觉得有多累。” 还不待吴蕴说话,段连城就笑道:“是吗?看来我现在开始可以加大强度了,正好朱老总最近好像交了你几手功夫,回头咱们练练。” 陈业苦笑道:“可别,你现在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我才一个小菜鸟,让你打废了怎么办?” 段连城撇着嘴道:“你怕什么,我会压低功力,到时候压到和你一个水平,你还怕?” “那行吧,你可别坑我。”陈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回应。 见陈业上钩,段连城面带笑意的点头道:“行,那现在就走吧。” “啊?不是说回头再练练的吗?”看着段连城的笑容,陈业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段连城一揽陈业的脖子,就朝着练功场走去:“废什么话,赶紧的。” “吴老大,救我!”陈业瞬间清醒过来,哪还不知道被坑了,向着一边的吴蕴求救道。 只见到吴蕴如同看热闹一般站在一旁笑着。 ....... 段连城并没有用武器,只是一掌向着陈业击来,江湖上常见的六合掌。 陈业随手一格一挡,抓住段连城手腕就扭了过去,段连城却笑道:“胖子,还说你不会武功,这一手小擒拿用的不赖嘛。” 陈业嘿嘿一笑:“那可不,抓人的功夫总得会一点。” 这时,段连城手腕突然顺势一扭,身子快速逼近陈业,陈业抓着段连城手腕的右手一下就被反手一扣。 这一下,虽然段连城刻意压低了功力,依旧反擒了陈业的手肘关节,而后顺势一压。 若是以往,陈业就得被顺势压倒了,哪想到陈业如今练过十三太保横练以后,力气增长了不少。 竟然被他一下子抽身逃开,段连城惊疑道:“可以啊小子,有一手嘛。” 陈业拍了拍肩膀笑道:“再怎么也是个捕头,没点功夫可不行。” 吴蕴拍着手笑道:“看你以后还会不会再说你不会武功。” 陈业嬉皮笑脸的道:“哪里,我还只是一个小菜鸟而已。” 吴蕴和段连城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时,不知几时已经醒来,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林如镜和刘欣走了出来,林如镜笑道:“胖子,咱们也来练练。” “不敢。”陈业连忙摇头道:“你是女的,我不和你交手。” 林如镜瞪着一双杏眼:“怎么,你敢小看女人?” “不是。”陈业苦笑一声,就见林如镜的身子已经带着一阵香风快速靠近,抬起拳头打了过来。 陈业立即躲开,在林如镜的攻势之下连连躲闪,段连城忍不住道:“还手啊!” “不行啊,这叫绅士风度。”陈业连连躲闪,脚上似乎踏着一种奇妙的步法。 这时,林如镜的拳势更快更急,一时间,陈业就挨了好几下拳头,一下倒在了地上。 林如镜见陈业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急忙停手扶起陈业道:“胖子,你没事吧?” 陈业捂着胸膛猛烈的呼吸着,痛苦道:“我...怕是不行了...呼吸喘不上气....” “没事吧胖子?”众人也快速凑了过来,见陈业的脸色惨白,不似作伪。 陈业眼角含泪,呼吸微弱,声音断断续续道:“只有人工呼吸...才能救得了我....” 林如镜翻了个白眼,松开了手,陈业一下就摔回地上,只是却哈哈哈的傻笑起来,众人齐齐一呸,转身去后厅吃早饭。 ....... 吴蕴一边吸溜的吃了口稀饭,一边说道:“最近快中秋了,大家打算回家过节还是有其他想法?” 刘欣回答道:“回家吧,这次出来也有几个月了,顺便去南京小院看看我离开时种的花草,张大哥有没有帮着打理。” 提到张玄,段连城才道:“对呀,老张最近干嘛去了,都没和我们联系。” 陈业摇摇头道:“还能干嘛,都一样呗。就上次一起到华山待了几天,还赶上皇帝他老人家的清扫。” 众人的气氛一凝,沉默下来,最近满朝的人都知道皇帝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手段才会这么激烈,就像上次的华山、兵器谱一事。 如果真的成了,必然江湖动荡,就连前不久那个罗刹牌的事情,吴蕴都怀疑是不是皇帝在操纵的。 如果是的话,这一切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结束,毕竟现在才永乐十九年,而老皇帝要到永乐二十二年才离去。 上一世的现在并没有这么多事情,那时候或许是因为有系统在干涉。 这一世的一切已经大不相同了,吴蕴根本无法预料到皇帝的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这时,段连城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最近北边愈发不平静了,我猜今年之内,最迟到明年,肯定要打仗。” 吴蕴敲了敲碗道:“吃饭呢,不谈国事。” 段连城摇头道:“老吴,这是事实。” 众人一阵沉默,陈业笑道:“哎呀,搞什么嘛,不是正说中秋的事吗?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林如镜看了一眼刘欣,笑道:“我打算最近这两天就动身启程,再晚一点出发,估计就错过中秋了。” 吴蕴也点头道:“我也一样,毕竟这里到福州的路程也要十几天,早点出发也好。” 段连城摇头道:“我这次就不回去了,才从关中回来不久就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我打算南下一趟。” “去哪?”众人疑惑的看向段连城。 段连城顺手捡起一个鸡蛋,一边剥一边道:“衡阳。” 众人心中顿时了然,毕竟严魂灵那件事之后,段连城心里一直藏着的小九九已经瞒不住众人了。 “老段,你确定你对那个小丫头是真心的?毕竟你们才见了一面。”吴蕴迟疑的看着段连城。 段连城摇头苦笑:“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去看看。” 陈业笑道:“怕什么,段老大,真爱无界,我支持你!竹竿现在过的不也很好吗。” 第四十七章 老友见面 神侯府中,吴蕴和段连城都特地绕开了严总管,找到神侯将自己之后的打算说了大概,诸葛神侯笑道:“无妨,你们去吧。” 吴蕴和段连城皆笑着点头,而后诸葛神侯看向二人道:“对了,今年九月初九,武当山的宿老木道人打算办一场重阳赏菊的素宴,写了封信邀请我过去参加。” 段连城笑道:“这是好事啊。” 诸葛神侯摇头道:“但那个时候是秋冬交接的时候,而且今年皇帝迁都之后,各种事情接连不断,所以那时也是朝中事情最多的时候,我不便前去。” 吴蕴看向神侯道:“那世叔的意思是?” 诸葛神侯看向二人道:“我本想让你们的四个师兄去一趟,只是无情铁手另有事情要办,追命也要回味螺镇一趟,至于冷血...” 说到这里,神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二人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毕竟冷血最近这段日子和一个叫习玫红的姑娘天天待在一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吴蕴笑着点头道:“那我中秋过完之后就转道去一趟武当山。”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段连城眨了眨眼,段连城心照不宣的笑着点点头。 ....... 次日一早,早在前一天就办好手续的众人就纷纷启程,迎着秋日的阳光和清爽的秋风,路旁道边的树叶也已经逐渐由绿色开始发黄,有了清秋佳节的气象。 吴蕴笑着对身旁的刘欣道:“十一月的时候,听说也是枫叶红的时候,到时候再回京城,我们就去一趟香山看看红叶。” 刘欣笑道:“好啊,正好上次去了一次甘露寺,还没好好逛过,胖子就说累了,到时候肯定要好好逛一逛。” 陈业撇着嘴道:“那时候的天气怎么逛的下去,又热又干啊,现在这个时间去说不定还好点。” 过来送行的宋仁德笑道:“你们到时候到了南京,帮我和张头儿问个好!” 段连城笑道:“行,你也甭送了,就到这吧。你自己无所谓,也为你身边的小鱼姑娘考虑一下。” “哎!”宋仁德挠头打着哈哈,到了众人离去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忘了敬酒,一跺脚追了几步道:“酒还没喝呢!” 可是人早就远去了,哪还听得到,宋仁德懊恼的抓着头苦笑,鱼幼怡笑道:“那就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请他们吃一顿不就好了。” 宋仁德听了鱼幼怡的话,这才笑着点头和她一起回城。 ....... 南京城,前不久北方的大旱似乎对这里一点影响也没有,船还没靠岸的时候,就已经下起了绵绵的秋雨,打在甲板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渡江乘坐的都是一些很大的船,从江北岸到江南岸大概只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这时候大明的造船业应该算是极为发达的,要不这么多次下西洋也不可能达成。 下了船以后,众人已经带上了斗笠骑马进入镇子,这一条通往南京的路上有不少都是运着货物的商人,毕竟这个港口在这时代也算是重要的大港了。 回到城南小院以后,就见到张玄家中隐隐有炊烟冒着,陈业笑着率先跑过去敲门:“张头儿!我们回来了!” 开门的是阿琳,阿琳见到门外这一行人,笑着道:“玄哥今天还没下值,你们一会给他发个消息说声。” 吴蕴此时已经打开了自家的院子,院子内还算干净,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门边上还有几朵白色的小花。 阿琳笑道:“我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打扫的时候,你们的院子我也就顺手帮着扫了扫,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刘欣笑着拉起阿琳的手:“谢谢琳姐!” 中午,闻讯赶回来的张玄一手提着菜,一手提着酒,笑着走进门道:“哎呀,我都忘了你们今天会到南京。就说今天一早去应天府的时候,我老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边说边和一旁的段连城击了下手掌。 段连城接过酒一闻,笑道:“这是晚晴酒楼的花雕酒!” 张玄笑着点头:“老段,你的鼻子还挺灵的啊!” 陈业笑着走过来接过菜,看了眼张玄的脸道:“张头儿,你留胡子了啊?” 原来张玄的下巴、上嘴唇附近都已经留起了胡子,虽然还不长,却已经黑黝黝的,看起来整个人显得成熟了很多,不像个青年,反而像个中年人。 张玄笑着道:“反正我本来也应该是奔三的人了,留点胡子也没什么,倒是你看上去瘦了不少,减肥了?” 陈业瞥了一眼段连城小声道:“张头儿,我被段老大折磨的可惨了!你要为我报仇啊!” 张玄笑嘻嘻的点头看向段连城:“老段,还要再狠一点,等他完全瘦下来以后,我请你上云栖酒楼喝一顿,随便喝。” 段连城哈哈一笑,不理会陈业的哭丧脸,看向众人道:“听到了吧!老张说等胖子减肥成功,请我喝酒!” “听到了!” 吴蕴这时走过来道:“老张,你这胡子还不算夸张的,钟离才是最夸张的那个。” 想到钟离郁,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钟离郁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沧桑中年大叔的模样,和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张玄笑道:“我可是很久没见到钟离老哥了,对了,胖子,你赶紧去做菜,一会还有客人要来!” “行,我今天就露一手。”陈业这才笑着点头,而后转身朝着厨房过去:“镜子,你进来帮我烧火。” 林如镜笑着应道:“哎,好!” 见阿琳也要进来,林如镜连忙拉住道:“琳姐,你就好好坐着吧,交给胖子就好了!他的手艺你还不了解?” 另一边,刘欣好奇道:“今天还有什么客人啊?” 张玄神秘兮兮的笑道:“一会见了你们就知道了,是老朋友了。” ....... 过了好一会,院内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不少刚出锅的家常菜。 陈业从厨房内走出来,把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吃饭了!” 张玄坐下笑道:“胖子,你的手艺看起来好像没有退步嘛!” 陈业笑道:“什么叫没有退步,明明就是大有进步好吧?” 段连城也坐下倒了一杯酒道:“老张,你说的客人还没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张玄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冲着门外喊道:“门没锁,直接进来就好了。”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众人冲门外一看,一个穿着黑色丝锦,衣袖带着金色花纹的男子,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 第四十八章 中秋夜话 众人一见来人,纷纷笑着起身,此人穿的正是点金阁的元老服饰,黑色锦衣的胸膛上绣着一块拇指大小的金色墨迹。 只有下巴上蓄着短小细密的胡须,就像一个w的形状,脸颊瘦削,眼中精光闪烁,手上还提着两坛酒。 吴蕴笑道:“老方,快进来坐。” 来人正是方应龙,和吴蕴这些人已经很久不见了。 自从之前系统升级之后,方应龙也从刑部辞职,正式转战幕后,如今除了是点金阁在南京的负责人之外,也是南京点金票号的当家。 方应龙走进门笑着对众人道:“好久不见,大家都坐下吧,别这么客气,特别是你吴兄,如今在点金阁可算是活招牌,比我这个南京负责人厉害多了。” 吴蕴笑着摇头道:“老方这话可就见外了,当初我们加入点金阁可全是靠你的。” 方应龙脸上带笑,没有否认,坐下之后才道:“今天老张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我说你们到南京了,所以我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马上赶了过来。” 陈业笑道:“方老哥,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方应龙苦笑一声,想给每人都倒酒,张玄连忙接过酒壶来帮着倒酒。 此时方应龙才道:“事情多的啊,自从老褚离开南京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交给我来做,我现在可算知道钟离为什么老的那么快了。” “老褚离开南京了?”吴蕴此时才知道这个消息,看了一眼众人,众人皆是一副刚刚才知道的表情。 张玄接口道:“这事其实挺尴尬的,老褚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成了魔教的人,而且还是魔教教主白小楼的弟子。” 众人一脸惊疑,褚辛居然加入了魔教,而且还成了教主白小楼的弟子,吴蕴心中已有准备,还是说道:“我们可一点都不知道这事。” 方应龙摇头道:“你们都是刑部的人,老褚成了魔教的人,我们当然不敢和你们说。所以钟离就让老褚离开南京,还把他暂时先移出了点金阁。” 这样的方式,众人都微微点头,可以理解。 毕竟褚辛也是点金阁的元老之一了,再怎么,钟离郁也不可能对他赶尽杀绝。 想到褚辛成了白小楼的弟子,吴蕴不由得想到关于圆月弯刀的事情。 前世的褚辛就是得了圆月弯刀以后才重新回到点金阁的,这一世应该也是一样。 于是吴蕴笑着岔开话题道:“好了,我们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 在南京待了一天之后,吴蕴几人便再次出发,而陈业和段连城不怎么赶时间,所以还可以多住几天。 再次踏上回家的路时,吴蕴心头的感触和前两次回来的时候大不相同,除了心境上之外,还有实力上的不同。 将刘欣她们顺道送回宁波府以后才重新南下,几日之后也回到了家中,刚好距离中秋还有一天的时间,踩着时间点回来的。 一回到福州,吴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了林府一趟,自己那个洗髓换骨酒给张玄陈业他们喝过之后还有不少,可以给小林子留下一点。 林震南听说到吴蕴拜访,就惊喜跑来迎接道:“阿蕴!你什么时候回福州的?也不和林叔说一声,我和你爹前两天还在说你的事情呢。” “刚刚才回来,还没到家就先上门拜访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快进来里面坐,平儿今天还在当差,最近平儿成了福州府的总捕头,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前不久还查了一个案子,现在......” 吴蕴笑着边跟着林震南,边听他絮絮叨叨的讲着林平之的最近做的事情,看来他这个福州府总捕头当的还算称职,至少不会再是原着里的悲剧了。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便跑边道:“爹,我听说吴大哥回来了!” 正是许久不见的林平之,林平之一见到吴蕴,笑着跑过来道:“吴大哥,还真是你回来了!我一听到手底下的兄弟说见到你进了福州城,就马上赶来了。” 吴蕴笑着拍拍林平之道:“你可别耽误了公事啊。” 林平之脸上带着笑容道:“不会,我已经把事情交给杜老哥,他是个老捕头了,靠谱的很。” 吴蕴点点头,刚刚这一拍才发现林平之现在的内力也已经不弱了,笑道:“你功力涨的很快嘛,看来练功挺勤奋的。” “哪里比得上吴大哥,都已经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了。”林平之笑着挠了挠头。 一边的林震南也笑道:“先坐下吧,我这边有刚从武夷山拿回来上好的金骏眉,正好让你品一品。” 吴蕴坐下道:“我这次过来也是给平之送东西的。”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林震南摇头就要拒绝。 吴蕴取出酒囊给二人说了一下这酒的功效,林震南摇头道:“这酒我们就不用了,都是老头子了还喝什么,能让平儿喝一杯也就足够了。” 林平之面露惊喜的谢道:“多谢吴大哥!” 端着酒杯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修炼,至于吴蕴则是跟着林震南一起到了祠堂拜了拜赵月临的灵牌,当初福威镖局的惨案之后,将赵月临暂时埋在镖局的花园中。 后来林震南回来解散了镖局,重修了林府,就将赵月临的尸体移到了城郊新修的墓中,毕竟当初的赵老也是为了镖局而死,也在自家的祠堂供上了赵月临的灵位。 ....... 一天之后,中秋节,吴蕴笑着和家人坐在一起,家中最近也宽裕起来了,而且还有几个店里的年轻伙计,都是外地到福州来谋生的,现在也住在了吴蕴家中。 二老虽不知道,吴蕴却知道这几人其实都是神侯府的暗桩,一边留在福州收集消息,一边也是在保护着自己的家人。 所以对这几人的态度也极好,甚至是父母用完剩下多余的洗髓换骨酒也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若是赵高梁知道自己酒庄这么多年才能产出的宝酒被吴蕴这么用,不知道会不会心疼。 至于自己的父母,之前虽然拿到凤双飞却没学会,所以吴蕴也放弃了让他们学武的想法,只是教了一门混元功来养生,配合酒的药效就好了。 站在院子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其实并不算很大很圆,但是家人在侧,也算温馨。晚饭吃的是新鲜的螃蟹,之后又吃了月饼。 门外巷子里,有儿童嬉戏欢闹的声音,再远一点,出了巷子就是夜市。 吴蕴笑着和身边那几位年轻伙计谈论着这段日子以来的奇闻趣事。 这时,有人低声附耳道:“蕴哥,前不久苏杭出了一件案子。” 吴蕴看向那名年轻人,传音道:“什么案子?” “青华别府的朱系世家被人灭门了,灭门的是‘一直剑’孙青霞,被杀死的人里还有‘独行狼’明充尔、‘混天猴’金不闻这样的人物。” 吴蕴眼睛一缩,心知这两人都是“一线王”、“老张飞”查叫天的爱徒,而青华别府的主人朱仙震更是“东南石塌天”陈沙河的爱徒,“南面王”朱厉月的儿子。 而朱厉月又是朱匡的弟弟,朱匡的实力雄踞东南,坐拥巨富,江浙无比,就算江南花家也无法和朱匡这位号称“南面小朝廷”的人物相比。 吴蕴看着那个年轻人道:“这事神侯知道吗?” “先生已经知道了,不过没有回应。” 吴蕴微微点头,既然神侯不回应,自己也就暂时不管了,反正无论是朱匡还是朱厉月,在朝中一向和神侯府不怎么对付。 第四十九章 赏菊素宴 武当山,永乐十年时,皇帝因自诩真武大帝化身,于是亲自下令隆平侯张信、驸马督尉沐昕率二十万军民大修宫观。十五年时又被封为“大岳”,意为凌驾五岳之上。 直到至今,武当山上的宫观还未修缮结束。而武当派不仅高手入云,张三丰张真人更是以将近一百八十岁的高龄冠绝天下,如同仙道一般的人物。 甚至还有传闻说武当的前代高手五大长老依旧健在,只是隐于山中,不再显世。所以即便江湖高手众多,甚至是魔教、青龙会也不敢上武当闹事。 因为武当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扫地道人,若放到武林中都极有可能是武道大宗师。 今日武当山下,一处清净的小院中。 正有一老一少在对弈着,老的落拓不羁、鹤发清癯,正是武当的名宿木道人。 与他对弈的人又会是何人? 只见这年轻人一身素色灰袍,剑眉虎目,行止之间颇有气势,手执黑棋紧盯着石桌上的棋盘。 此时却皱着眉头半天下不去棋子,棋盘上的黑棋已经被白棋隐隐困住,眼见大势已去。 那个年轻人叹了口气:“唉,这已经是第七局了。我这个臭棋篓子还是算了,木道长的棋艺不愧是三绝之首,吴蕴甘拜下风。” 木道人却摇头笑道:“你这棋艺虽然不怎么样,认输的态度可比陆小凤要好多了,真不知你们性格如此迥异,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吴蕴笑道:“说来也巧,当初和他初次认识,也是因为他那时打赌输了没钱吃饭,跑来蹭我一个刑部小杂役的牛肉吃。” 木道人笑道:“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这时,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出现在了棋桌边,他的两撇胡子修的和眉毛一样整齐漂亮。 吴蕴笑道:“陆小鸡,又见面了。” 陆小凤眉头一挑:“麻烦精,你刚刚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这怪的了谁,谁让你上回在华山不告而别的?”吴蕴抱着手臂,笑着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嘿嘿一笑,自顾自的坐下道:“谁让你出现在哪,那就有麻烦发生,我就不信这次在武当山还能出现麻烦来。” 吴蕴摸了摸小巴的几根胡茬,笑道:“你陆小鸡不是一向不怕麻烦吗?怎么现在也怕麻烦了?” “我怕的不是麻烦,而是麻烦精”陆小凤轻笑一声,顺手从吴蕴的腰边的包里取出一小坛酒:“哎呦,居然是黄鹤楼的十年老窖,大方!” 吴蕴瞥了一眼笑道:“你倒是眼尖,我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而是给木老先生准备的,本想留到初九宴会开始的时候再拿出来。” 此时木道人正点着头,面带笑意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将酒放到桌上,笑道:“木道人为人大度,肯定不会见怪的。反正早喝晚喝都是喝,不如现在就先解解馋。” 木道人一本正经的肃容点头:“此话在理,大不了过段时间我再办个赏梅宴、赏雪宴、二度赏雪宴、迎春宴,那这酒不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喝个不停了。” 吴蕴苦笑道:“木道长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可是穷的很!” 木道人闻言哈哈的笑了几声,打开酒盖,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堂堂的点金阁护剑,大明刑部的神捕,居然也会说自己穷。”陆小凤一脸不相信的嬉笑摇头。 闻到酒香,陆小凤抽了抽鼻子嗅了几下才道:“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十两黄金。” 吴蕴笑道:“这都一年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那当然,十两黄金可以换五十坛黄鹤楼老窖了,这么多钱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我现在还你,你要吗?”吴蕴笑道。 陆小凤摇头道:“算了,就先放你那保管着,真到我手上估计十天就花干净了。” “不愧是你。” ....... 九月初九,重阳,武当山边上的小院内今日也多了一些人上门拜访,人不多,十来个。但都是武林中成名很久的人物,因为今日正是木道人的赏菊素宴。 为了这次赏菊宴,木道人还特地请来了好友苦瓜大师来承担这次主厨,苦瓜大师的素斋乃是天下一绝。可惜他从来不轻易下厨的,因为那不但要人来得对,还得要他高兴。 但今天这一次他却破了例,因为今天来的人里,有不少是他熟悉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大多也是木道人的朋友。 这么多朋友在,苦瓜大师即便觉得有些累,却也难得的破例做了十几人份的素斋。 为了尝一尝这个连陆小凤都垂涎已久的素斋,吴蕴已经提前到达武当山有近十天的时间了。 而且今天一早,吴蕴就提前沐浴熏香,现在已经在院子里坐了一个时辰。 木道人为了这次赏菊宴不太过俗套,还特地请“剑若游龙”卓非凡帮忙收集了上百种品类不同的菊花,摆的满院子都是,香气四溢,极为好看。 卓非凡乃是武当这一代高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声势犹在武当七侠之上,早年和燕狂徒交过手,虽败,犹荣,能够请动他的,也只有木道人这样的老一辈名宿了。 此时,院子中的众人纷纷在各自攀谈着,棋桌周围站着一圈人,正围观着木道人和黄山古松居士的对弈。 吴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边的金九龄谈论着断案的心得,这金九龄和原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也加入了点金阁,因为他缺钱,而点金阁有钱。 作为同僚,吴蕴虽然对身边这位金捕头没多少交情,但由于年龄问题,和那些名宿前辈同样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只能故作高兴的金九龄聊着天。 而陆小凤自从花满楼来了以后,就已经搭着花满楼到一边谈天说地去了,哪里还管的了其他朋友在侧,所以吴蕴和金九龄也算是同病相怜。 金九龄是苦瓜大师的俗家师弟,十三岁入六扇门,武功深不可测,吴蕴几次试探之下,大概也知道他的武功和自己现在的功力差不多上下。 他年纪不大,如今也是六扇门中有名的神捕,整个六扇门中被叫做神捕的人不少,所以这并不稀奇。他的衣服很精致,手里的那柄拆扇也是价值非凡的精品。 长的也很英俊,很有吸引力,即便如此,吴蕴对他还是生不出欣赏之意,也许是知道他在原着中的性格,也许只是单纯的对这类心机深沉之辈心生隔阂。 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的。这时,一名小道士端着素斋过来道:“各位前辈,素斋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 只见陆小凤快速拽着花满楼跑到桌边坐下,吴蕴也对着金九龄一笑:“走吧,金老哥。” “当然!”金九龄的速度同样不慢,已经在桌边坐了下来,而后就是众人齐齐的入座,那名小道士忙忙碌碌的端着盘子跑过来在每人身前都放上了碗筷。 陆小凤的速度如同狼吞虎咽一般,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夹了几个素鸡腿,而后在一边花满楼的碗里放了一块锅贴豆腐。 吴蕴笑着道:“陆小鸡,按你这个速度,我们这么多人都不用吃了,光看你吃就够了。” 陆小凤三两下吃了一个素鸡腿笑道:“那感情好,各位都是老前辈,照顾我这个晚辈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没人和这个厚脸皮计较,各自夹起菜吃了起来。 苦瓜大师此时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坐下笑道:“各位不用担心,今日吃喝管够。” 吴蕴喝了一口苦瓜包豆腐,清爽之余还不会太苦,味道恰到好处,入喉反而有一丝奇异的甘甜,点头道:“好吃!” 苦瓜大师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只见盘子中的素鸭子已经被陆小凤解决了三块,众人纷纷加快速度吃了起来。 只见最后一块豆腐还在盘子中的时候,吴蕴的肚子还没有五分饱。 陆小凤此时反而矜持起来:“各位若是不要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这一块豆腐已经从盘子中消失不见,陆小凤眉头一挑,只见那位正在咀嚼的中年道人却笑眯眯的看着吴蕴。 这时,那中年道人脸上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让吴蕴突然愣住了:“吴蕴,多年不见,还记得我吗?” “我们认识?”吴蕴迟疑的看着此人,也是心存疑问。 第五十章 麻衣神相 吴蕴知道自己从来没见过此人,而且即便按照重生时算起,在无限乾坤世界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一年的时间,这人说的多年不见也不知从何说起。 见吴蕴陷入了愣神,众人也好奇了起来,只有木道人面带笑意,自己这位朋友的底细还是知道一二的。 陆小凤笑着对吴蕴道:“麻烦精,你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老神棍,见人就装神弄鬼。” 那个中年道人笑道:“此言差矣,我和这位吴蕴确实是多年不见。” 吴蕴拱手道:“敢问前辈名号?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又是何时?” 那中年道人开口道:“我们四年前在福州见过,那时候我给你算过一卦,你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 吴蕴心头雾起,绝无可能,四年前自己还没重生,而且若是前世,那时候自己已经是京城的名捕了,怎么可和何此人见过。 木道人笑道:“李兄就别开他玩笑了,若是吴大人真要生气了,拿你进大牢,你可就倒霉喽。” 而后看向吴蕴道:“这位是麻衣派当代的‘麻衣神相’李玄一,你不用介怀,他是武林出了名的爱捉弄人。” 吴蕴这才点头笑道:“好说,不会介怀的。” 只是此时,吴蕴心中却打起了鼓,刚刚察言看色这李玄一的话语之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在刻意捉弄自己,自己说不定要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了。 ....... 素宴结束后,众人已经各自离开,吴蕴则跟着金九龄继续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此时,一边的金九龄却低声说道:“这位‘麻衣神相’看人的本领是天下一绝,据说任何人找他,他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哦?此话怎讲?”吴蕴心头一动,好奇的看了一眼金九龄。 金九龄笑道:“前些日子苏杭‘青华别府’的惨案,吴兄可曾听说?” 吴蕴点头:“自然是听说过了。” 金九龄接着道:“据说朱仙震死前两天,曾在路上见过李玄一,当时李玄一就说他头上有黑气,必遭血光之灾,朱仙震当时并不相信。但两天后就让孙青霞杀了个干净。” 吴蕴的一双虎目盯着金九龄道:“这个消息,你从何处听说的?” 金九龄笑道:“目前这个案子我想接手,自然听说过这些东西。” 金九龄想接手这案子,吴蕴倒是能理解,毕竟朱厉月为了杀孙青霞,如今已经开出黄金十万两的条件。 是黄金!不是银子!这么多的钱足以让很多人为之疯狂了、送命了,何况是金九龄这样永远都缺钱的人。 吴蕴点头笑道:“那我就恭祝金兄早日将孙青霞缉拿归案。” 金九龄笑着点头,吴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毕竟孙青霞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连铁手对上都不敢说胜负的人物。 虽然人称“一直剑”,但他的外号里还有“朝天一剑”、“纵剑”这样的大称呼,金九龄就算本事不低,对上孙青霞也是败多胜少。 ....... 武当山玉虚宫,全称“玄天玉虚宫”。共有宫观庙宇2200间,永乐十一年才完工,距今也不过八年时间,所以一切建筑都还是崭新的。 如今的武当山并不清净,毕竟由于皇帝的旨意,还有不少地方在大兴土木。 而张真人或许嫌山上太吵,已经云游四海去了,不过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山中待上一段时间。 此时,一名麻衣道士面露惊异的在观中闲逛着,正是李玄一。 只见李玄一时不时的顿足,而后轻叹武当的运势之盛,毕竟麻衣派虽然名望也不小,但比起武当可就完全算不上什么大派了。 不远处,一名极为年迈的老道士拿着一把扫帚,佝偻着身躯轻轻扫着地上的灰尘,或者说在扫空气? 毕竟地面已经算是干净整洁、片叶不沾了,他还在那里不停着扫着。 李玄一走过去好奇的行礼道:“无量寿福,道长好。” 那老道士瞥了李玄一一眼,而后自顾自的扫着空气,李玄一见其如此,也不敢怠慢,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这老道士的样貌。 不看还好,这一看,李玄一心头不由得一跳。 这老道士的相貌,以自己如今的相术竟然看不出个所以,甚至连年岁都看不清,李玄一有些不信邪的打算再细看几眼。 那老道士却突然停下来道:“老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么?” 李玄一做了个长揖躬身道歉,才转身离去,只是这时才回过味来,刚刚那个老道士的相貌似乎和传闻中的大永老人极为相似。 而大永老人为武当山数十年前的镇山道人,若是活到至今,他的年岁... 想到此处,李玄一不由得心头一颤,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刚刚那个扫地老道在?早就消失不见了。 顺着山道一路往上,直到武当天柱峰顶时,李玄一停下脚步,打算找个好地方看看风景。 这时,就见到一个灰袍年轻人正站在自己前方,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 李玄一笑道:“吴蕴,你找我何事?” 吴蕴也笑道:“道长难道猜不出来?” “我刚刚只是兴致起来,开了个小玩笑,吴神捕应该不会见怪吧?”李玄一心知吴蕴来意,笑道。 吴蕴笑意消散,脸色一肃:“可惜我刚刚却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味,道长有话不妨直说。” 李玄一迟疑了,盯着吴蕴的脸看了一会才摇头道:“我在四年前,曾在福州见过一个和你长的极为相似的孩童,但我刚刚看了你的年龄和相貌,显然不是同一人。” 吴蕴心头一动,说道:“他叫什么?” “他也叫吴蕴,而且那时候我看他相貌,是早夭的相貌,料定三年之后他就会死。” 吴蕴点点头,三年之后,那也就一年前,是自己来到无限乾坤的时候。 而后吴蕴接着道:“那你刚刚从我的相貌看出什么来了?” 李玄一微微一笑道:“夫妻和睦,官运亨通,算是一飞冲天之相。” 吴蕴笑着点头道:“那倒是好事。” 这时,李玄一话锋一转:“但你三十至四十岁期间,会遇到一次身边人背叛。渡过了自然一生顺遂,若是渡不过就必死,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吴蕴心头一惊,躬身诚心道:“多谢前辈!” 刚刚吴蕴这一惊就惊在所谓的身边人背叛,自己前世不就遇到黄寻背叛,当时自己的年龄就在三十四岁,这一世显然不可能是黄寻了,难不成还有人会背叛自己? 还是说这一劫已经在前世渡过了?所以这一世就不用再渡? 吴蕴心乱如麻,抬头再看时,李玄一已经踏着石阶下山去了。 唯有金色霞光照耀武当金殿,发出道道光芒,如同仙人现世一般。 这一刻,吴蕴的心反而静了下来,万念俱通,随即轻笑一声,自己刚刚算是着相了。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吴蕴一听,竟是李玄一的声音,身子如急电,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第五十一章 难断自身 人影掠过,带起一阵疾风,昏暗的天色下,吴蕴见到前方一道乌黑色人影正要袭向李玄一,看不出模样,只记得那一双眼睛很亮、极亮。 吴蕴速度虽然极快,但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乌黑色人影的杀心之强烈、速度之迅猛、出手之果决,绝对是天下有名有姓的高手。 眼见李玄一即将死于那人掌下,这时一个拿着扫把的老道,却以更难以捕捉的速度挡在李玄一的身前,朝着那个乌黑色人影一掌挥出。 双掌一触,那个乌黑色人影身子一震,反而借势倒飞几丈,踉跄了一下快速远遁。 那个老道也不追上,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子虽佝偻,却如同一颗老松。 而吴蕴原本有心去追那道人影,但原本就相隔甚远,那人更是借着一掌之势逃走,已然远去,即便现在真的去追也很难追上。 吴蕴快步赶到李玄一身侧,见其除了脸上因惊惧而有些发白之外,身上似乎并没有受伤,顿时放下心来。 李玄一此时才反应过来,对着身前那个救了他性命的老道连连道谢:“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道却如同未闻,深深的看了一眼吴蕴,目光深邃,如同一口古井。 而后转身,拿着手上的扫把,一步一步的缓缓下山,走几步还时不时的停下扫两下地面,动作缓慢而有规律。 吴蕴心头一动,轻拍了一下李玄一的肩膀道:“李道长,你没事吧?” 李玄一如同触电般,后退两步,轻捂着心口强颜笑道:“无事,只是刚刚受了点惊吓,多谢关心了。” “道长不打算和我再聊聊?” 李玄一摇头道:“我如今还有事,先不聊了,改日若有空闲我一定陪吴神捕好好聊一聊。” 而后便快步下山,如同见鬼了一般。吴蕴心头有些疑惑,这李玄一刚刚的表现着实有些不堪。 再怎么也是麻衣派当代的“麻衣神相”,难道连点自保之术也没有? 刚刚自己拍的那一下已经探出他的内力相当不弱,更何况还有年龄阅历在那,即便遇袭也不应该如此不堪。 想到此处,吴蕴便无声跟了上去,远远吊在李玄一的身后。 只见李玄一快速朝着山下离开之后,便进了木道人居住的院子,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再次出来,继续朝着山外去,似乎打算就此离开武当。 吴蕴心道:“这李玄一绝对有古怪,而且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 夜幕之中,一处山间荒庙,篝火静静的燃烧着,时不时响起几声噼啪的声音。 门外俱是黑暗,浓郁的瘴气缭绕着树林,使人看不清任何事物。 黑夜中寂静的可怕,枯枝残叶,偶尔几声凄厉的猿啸啼破长空,自远处传来,更显阴森。 李玄一孤身一人,愣愣的看着身前燃烧的篝火,脸色也在火焰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阴沉可怖。 “嚓”“嚓”,这是树叶被踩后碎裂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最终自门口传来。 李玄一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中年人,对着李玄一笑了笑:“老兄,介意我在这休息一晚吗?” 李玄一看着这个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中年儒生。 只是还没说话,这个中年儒生已经自顾自的在庙中寻了些干燥的稻草,在地面铺了一层,隔着篝火不远坐了下来。 “噼啪” “噼啪” 二人之间没有对话,眼神也没有交集,只是各自的坐在哪里,应该都在想着事情。 似乎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李玄一添了一块木材丢进火中,火焰燃起一阵金色的光辉,亮了一瞬之后,又重归平静。 李玄一终于开口了:“你若是不想死的话,还是尽早离开的好,沿着北边再走上几里,就能看到官道,顺着官道朝东走上一段,就有村庄可以投宿。” 中年儒生轻笑一声:“你心肠倒是不坏,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能通知别人一声。” 李玄一笑了:“怎么,你也是来取我性命的?” 中年儒生取出一壶酒,放在李玄一身侧道:“来,喝点酒壮壮胆。” 李玄一拿起酒壶看了一眼,似有迟疑,而后又毫不犹豫的拍开壶盖,大口的喝了几口,然后咳了几声,喝得太猛,呛到了。 中年儒生笑道:“你就这么急着寻死?” 李玄一这时也笑了:“你究竟是谁?” “我不就是一个落魄的书生么?怎么?老兄认为我是谁?” “你要么是鬼,要么是神,但可惜世上没有鬼神,所以你就只能是人了,戴着个假脸来见我,何必呢。” 中年儒生笑了:“你果真有点门道。” 李玄一的眼睛盯着中年儒生,只见他的手在脸上轻轻搓了两下,揭下一层皮,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 “果然是你。”李玄一脸色微僵,瞳孔微缩,却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色,接着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天,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为了除掉一点变数。” 李玄一眯着眼睛,死死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前几天,在武当山上袭击我的人,也是你?” “当然,如果不是大永老人出手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李玄一脸色有些发白:“你为什么想杀我?” “因为你太多嘴了,如果不是你多嘴,我也不会出现,更不会来杀你。” 李玄一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这个年轻人,呼吸逐渐沉重道:“你和他,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吴蕴?” 年轻人笑道:“我是吴蕴,他也是吴蕴,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么?” 李玄一的心跳很快,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如此诡异的场景,这一刻他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响着。 “不可能,不可能。”李玄一的眼神有些涣散,语气愈发的激动起来:“不可能!你不是他,你早就死了,我看相从来没有看错过。” 年轻人笑了,面露讥讽:“当然,我当然早就应该死了,可是你呢?看相看了这么久,连自己的命都算不出来。” 说完此话,年轻人起身走向李玄一,手掌已经变得血红,在夜色下显得异常诡异,脚步很慢,朝着李玄一慢慢的走去。 李玄一似乎已经丧失了神志一般,面露一丝疯狂,双目神光溃散,捂着头缩在地上。 这时,荒庙之外,一声剑鸣突然响起,这个年轻人的脸色一变,快速朝着地上的李玄一拍去。 第五十二章 真真假假 惊鸿一剑,瞬息而至,这一剑极快。 山字经、神形归一、气势、凝聚,皆在这一瞬间调动起来。 似乎已经令时间都在瞬息停止,这是无法形容的一剑。 即便以闪电之快,似乎也比不上这一剑的速度,毕竟闪电再快,也无法让时间停顿,但这一剑可以。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迟迟无法朝着吴蕴拍下。 而吴蕴也已经在此时出现在了李玄一的身前,看到了年轻人的脸。 愣住了,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自脊椎涌上头顶,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明白了,为什么李玄一会如此失态,为什么先前李玄一见了自己如同见鬼一般。 即便先前的对话他都已经听见了,但还是愣住了。 “你到底是谁?”吴蕴的剑架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双眼已经瞬息恢复了清明。 眼中的杀意凝聚不散,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吴蕴,无论今天结果如何,眼前的这人都必须得死。 年轻人的露出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笑脸:“我当然是吴蕴了,你刚刚不是都听见了。” “不可能。”吴蕴微微摇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吴蕴。” “吴蕴”轻笑一声,手掌上的血红消散,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剑,摸了摸鼻子坐下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吴蕴此时却突然笑了,收起剑坐下来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重生,还有黄寻,刘欣,段连城,陈业,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吴蕴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吴蕴”,而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玄一,他的眼神溃散,抱着脑袋哆哆嗦嗦,说道:“李玄一说的多年不见的人,是你?” “是我,当年我在福州见到他,那时候他说我三年后会死。” 吴蕴点头道:“那去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在哪?” “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就死了。” 吴蕴皱眉道:“那你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蕴”笑了,说道:“我之前说了。”看了一眼已经疯了的李玄一,才接着道:“他太多嘴,所以我来杀他。” 吴蕴微微点头:“也就是说,你的出现,就是因为他多嘴?” “对,如果不是他多嘴,我就不会出现,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见面,世界上也还是只有一个吴蕴。” 吴蕴笑道:“这么说来,那他还真是该死。” 这时,李玄一疯狂的起身哭叫,声音凄厉:“我该死!我多嘴!我该死!” 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朝着二人身前的火堆冲去,此时吴蕴手指一动,朝着李玄一凌空点去,李玄一动作一僵,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吴蕴”才接着道:“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个世界的一切为什么和你前世不同?” 吴蕴微微点头,自己重生以来经历的一切,可以说都是谜团。 “时间差不多一年前,我在一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到了南京一个叫燕子矶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极为诡异,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在按照一个特定的规律不断循环着。 他们都在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事。似乎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有了一点智慧的人形生物。 我为了证实这一切,还杀了一个不断在喝茶的老头,但是那老头没多久居然重新出现了,而且重复着过去一样的动作,不断在喝茶。 不仅动作不变,就连脸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的刀刺进了他的身体,亲眼看着他死去的。” 吴蕴脸上说不出的怪异,他说的应该就是早期的npc了,死了会重生,不断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这时,“吴蕴”接着说道:“后来我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离开燕子矶,原本我都已经认命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但是有一天,燕子矶的镇中央出现了一块奇怪的石碑。我当时很好奇,便到了石碑的附近不断观察着,发现那块石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便尝试的碰了一下。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死了,而后你就出现了,我发现了你和我长的不仅一模一样,还和我叫着同样的名字,于是我那时候就选择和你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吴蕴的脸上说不出的怪异,接着道:“什么融为一体?” “便是这样。”只见眼前这个“吴蕴”将手伸了过来,居然如同一道虚影,从自己的身上穿透过去,竟然没有实体。 吴蕴愣了:“也就是那时候开始,你和我就一直待在一起?” “没错。” 吴蕴轻笑一声,低着头道:“那我最开始无法退出无限乾坤,回到现实,就是因为你?”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那个“吴蕴”微微点头,笑得很开心。 吴蕴接着道:“那无限乾坤如今的变数?和你有关?”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和你融为一体原本就是想离开燕子矶,后来发现果然可以。所以打算出了燕子矶以后,我就离开,远走高飞,可是我后来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了。” 吴蕴点点头道:“也就是说,直到李玄一说出了曾经见过你的时候,你才可以离开的?” “对,我从你身体离开以后,就得到了自己的使命,那便是杀了李玄一这个变数。” 吴蕴看了一眼被点中穴道,站在那里的李玄一,说道:“他死了以后,你会怎么样?” “我完成了使命,便会消散。” 吴蕴低着头,火光闪动,“噼啪”的一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良久以后才抬头:“你还知道什么?” 那个“吴蕴”笑了,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甚至连自己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清楚,或许就像他说的一样,我在一年前就死了。说到底,我们都是棋子。” 吴蕴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哀伤,声音深沉道:“你去杀了他吧。” 李玄一已经疯了,即便让他活下来,只怕还不如死了痛快,何况他刚刚听到了这么多东西。 那个“吴蕴”微微点头,走到李玄一身前,抬手,一道红色的血光闪过,李玄一倒地在地上没了生息,他终究还是死了,算了这么多年的命,却算不出自己的命。 杀了李玄一之后,眼前这个“吴蕴”的身子也在此时变得虚幻起来。 最终,吴蕴看着“吴蕴”的身子由下而上的化作虚幻的粉末,最终全部飘入自己的身体,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一般,归于平静。 篝火“噼啪”的响了一声,倒在地上的李玄一尸体却告诉吴蕴,刚刚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沉沉的坐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一下闷响。 吴蕴盯着自己的手掌,回想着刚刚“吴蕴”说的话:“说到底,我们都是棋子。” 最后,低低的笑了两声,往火堆中添了一块柴火,对着旁边李玄一的尸体跪了下来,轻轻的说道:“你因我而死,对不住了。” 而后抬起地上的李玄一,打算带到庙后埋了,却在抓到李玄一的手时,吴蕴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他还有脉象,没有死。 第五十三章 你赌错了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吴蕴将手指抵在了李玄一的额头上,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说:“杀了他!” 吴蕴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杀,还是不杀?李玄一和我无冤无仇,甚至无偿为自己看相,而且若不是他,自己也无法得知这么多东西。” “若是不杀的话,偏偏他刚刚听到的都算是自己的秘辛。” 一时间,吴蕴陷入了纠结。 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吴蕴的眼睛已经恢复的清明。 自己做事只需无愧于心就好,刚刚既然那个“吴蕴”没杀死他,也算是他命不该绝。 此时,吴蕴下定心意后,已将李玄一扶了起来,将手贴在其后背渡入真气为其疗伤。 没过多久,李玄一突然身子一震,朝着身前喷出一口污血。 吴蕴立即停下动作,只见李玄一吐出这口血后,开始剧烈的呼吸起来。 吴蕴快速的在他的身上连点几下,为其止血压制内伤。 只见李玄一才好了一点,刚一回头,见到吴蕴的脸,又如同见鬼了一般。 再次发疯似的嚎叫起来,而后一边朝着庙外跑去,没入黑暗之中。 吴蕴轻叹一口气,任其离开,听着他的嚎叫声越来越远。 最终,声音戛然而止,如同燃烧的火苗突然被生生掐灭了一般,庙中重新陷于平静。 唯有篝火还在燃烧着,“噼啪”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吴蕴缓缓拔出剑,朝着门外走去,身影同样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唯有那一团火依旧在庙内燃烧着。 ....... 一只秋末的寒蝉缩在树枝头,用尽全力的振动着鼓膜,发出生命最后声音。 很快,它也将尘归尘,土归土了。 就像不远处倒在那里的人,他同样在挣扎着,目光中的清明时隐时现。 微微躬着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他的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个人手持一柄怪异的长剑。 那个人的声音很平淡:“你现在是李玄一,还是‘吴蕴’呢?” 倒在地上的李玄一此时已经停止了挣扎,双眼恢复了清明,仰躺着,看着眼前的人道:“我当然是李玄一,只是有那么一点不同。” 吴蕴的剑抵在了李玄一的心口,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叫‘吴蕴’的,我不介意。” “李玄一”的眼睛看着,语气平淡:“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刚刚有破绽吗?” 吴蕴笑了:“你刚刚做的一切很完美,我没有找到破绽。但是,你却低估了你自己的欲望。” “什么欲望?”地上的“李玄一”眉头一挑,摸了摸鼻子。 这个动作如果换做一个年轻人,自然没什么奇怪。 只是出现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上,却显得有些怪异起来。 吴蕴的眼神平静道:“求生的欲望。如果是我,我不相信我到了你那种境地,会这么坦然的接受安排,接受死亡。” “我相信你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实话,我唯独不相信你会甘心成为棋子。 只为了出现这么一会儿,然后完成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最后消散。” 吴蕴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若是你,四年前得知自己三年后会死,便会想尽办法的避开那一死。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去燕子矶,应该就是你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 所以是你自己到了那里,而不是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那里,我说的对么?” “李玄一”点点头,笑道:“不错,你和我果然不愧是同一个人,就连想法都一样。” 吴蕴接着道:“你说你在李玄一道出多年前见过我的时候,就能从我身体里出来,这个我相信了。 但你能和我融为一体,难道不能和别人融为一体么? 这个疑问,在联想到武当山上,你和那个老道人交手的那一掌时,我便解开了。 而后我便想到,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还能和谁融为一体。” “李玄一”笑道:“所以你就想到了李玄一?” 吴蕴点头:“唯有李玄一,只有他才是将你我联系到一起的人。 若不是他,你在三年前就死了,我也会和所有其他降临这世界的玩家一样。” 地上的“李玄一”长松一口气道:“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所以最大的变数其实不是他,而是我。” 吴蕴笑道:“你杀他,是因为你发现也能和他融为一体后,不想再像过去在我身上那样只做个看客,而想有个自己的身体,有个新身份。 而他一死,你就能够取而代之。 所以在庙里,你费尽心思的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个为了清除变数、为使命献身的形象,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 “李玄一”低笑一声:“不错,我赌对了。我在赌,赌你如果发现李玄一还活着,并不会杀他,而且还会放他离开。 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破绽,而且我同样也没想到,李玄一的意志居然能临死反扑,和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吴蕴笑了,说道:“我猜你下一步就是想劝我放过你,以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逃跑是没有用的。” “李玄一”笑道:“你若是愿意放了我,以后我就是李玄一,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吴蕴。 今晚这件事情天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到时候你我永不相犯。 若是你不放心的话,还可以控制我吃毒药,让我替你办事,而且永远受制于你。 到时候,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怎么样?” 吴蕴微微点头,笑容和煦道:“你说的让我心动了。” “李玄一”也笑道:“我敢打赌,你有了我替你办事,绝对如虎添翼。 毕竟这个身体代表的可是整个麻衣派,所以现在你可以把剑放下来了吧?” 吴蕴笑着点点头,将剑向前一挺,穿透了“李玄一”的咽喉,声音低沉:“可惜这一次,你赌错了。你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从来不给自己留麻烦。” “李玄一”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可是吴蕴却不放心,目露疯狂,剑在“李玄一”身上疯狂的砍着,如同要将其碎尸万段一般。 毕竟这人在自己身上待了这么久,也知道了“山字经”和自己所创的“神形归一功”。 若是这次没能杀死,岂不是放虎归山。 直到地上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以后,吴蕴才停下手,低笑了几声,取出一团粉末洒在上面。 “滋啦”的一阵黄色的烟雾飘起,地上已经没了东西,除了一滩水之外,似乎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等水也干涸的时候,“李玄一”就彻底人间蒸发了,即便他真的知道“山字经”,到了这种程度,也无法再次恢复了。 做完这一切的吴蕴,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坐在一旁的树下,用力的呼吸着,似乎极力的想恢复心中的平静。 自己今夜知道的这一切消息,就如同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深深砸在吴蕴的心上,砸的他心乱如麻,头晕眼花。 这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向着这里靠近。 吴蕴快速将地上的东西用土简单覆盖了一下,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收入剑鞘。 那个脚步声虽然很低,但越来越近,在吴蕴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他的眼中冒出一丝杀意。 全神戒备,手握剑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五十四章 师父你好 脚步踏在松软、潮湿的土地上,发出的声音就像“沙”——“滋”。 那个人走的越来越近,最后他的身影轮廓越来越清晰。 吴蕴的眼中,杀意越来越重,这人明显是发现了这边有异动而来的。 只见一个醉汉打着饱嗝,身穿破破烂烂的旧衣服,一副乞丐的打扮,手上还拿着一个黝黑的葫芦。 慢慢的从远处朝着这里走来,虽然一副喝的烂醉如泥的模样,走路却一点也不虚浮。 当吴蕴看见此人的脸时,眼中的杀意也在瞬息消散,露出了一丝笑意,快速迎了过去扶住乞丐道:“师父。” “唉?你是谁呀?怎么见人就叫师父?”这个乞丐喝的醉醺醺的,一身酒气浓郁的已经掩盖了身上的臭味。 吴蕴笑道:“是我啊!我是吴蕴啊!你不记得我了?” 乞丐被吴蕴扶住,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双眼迷离道:“啊?吴蕴?有点耳熟,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吴蕴扶着苏灿朝着刚刚的荒庙走去,边走边道:“你是苏灿啊!丐帮的九袋长老,当初还是你教我醉拳和寒暑铁布衣的,您不记得了?” 苏灿笑着说道:“噢!我好像有印象了,你是在....在..哪里来着?反正是给我三壶酒的那个小子,哈哈哈。” “对啊,就是我。”吴蕴托住苏灿的背,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苏灿打着哈欠,口中冒出一阵酒气道:“你大晚上的在这里鬼哭狼嚎干嘛呢?我才刚刚睡着,硬是给你吵醒了。” 吴蕴心头一动,笑了:“心里堵得慌,想嚎一嚎,谁知道居然把您嚎来了。” ....... 山间荒庙,吴蕴将昏昏沉沉的苏灿扶到一处坐下,苏灿似乎已经极困了,一坐到地上就倒了下去,没一会就已经开始打着呼噜。 此时庙里的那团火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若是再不添柴,只怕再过一会就熄灭了。 吴蕴到门口捡了几棵枯枝回来,在火中添了几块柴火以后,才在苏灿身边坐了下来。 当初自己得苏灿亲自传授的寒暑铁布衣之后,才能突破的这么快,若非苏灿,自己恐怕很难达到现在的功力。 想不到如今,自己的功力已经远胜苏灿,吴蕴的心头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只是过去一年的时间啊。 这时,还睡着的苏灿却突然哭了起来道:“余大哥、铁二哥...呜呜...” 这样一个中年男人居然在做梦的时候就这么哭了起来,吴蕴一愣,轻声道:“师父?发生什么了?” 吴蕴话音刚落,苏灿却平静了下来,似乎又再次睡了下去,打起了鼾。 过了半晌,突然语气带着一丝哭腔,再次说道:“你们不能死啊...都死了...死了啊...呜呜...” 吴蕴刚刚才有些困意上涌,此时苏灿一哭,便清醒过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最后,苏灿再次睡了下去,鼾声大作。 吴蕴便坐在一边打坐练气,打算等着苏灿再次开口。 不过这一次之后,苏灿便似真的睡了下去一般,直到天空微微泛亮也没有再开口过了。 吴蕴的心头终于平静下来,前不久“李玄一”的那件事,似乎也因为苏灿的到来而被抛到脑后。 ....... 一夜无话,天空逐渐大亮,庙外的空气也逐渐恢复了清新。 清早的树林,虽然满是枯枝,遍地黄叶,却已经不似昨晚那般阴森,反而显得有些异样的美。 吴蕴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苏灿。 起身走出庙外,望着昨晚杀死“李玄一”的方向,静静的发着呆。 但是很快,视线就被树上的几只圆滚滚的肥麻雀吸引了,它们不知是在抢夺食物还是单纯的相互啄嘴,“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原本还有些沉郁的心情,也因为这几只肥麻雀而好转起来,给刘欣发去了飞鸽传书问了个早安后。 身后的庙中也逐渐响起了动静,吴蕴转身看向已经从地上坐起,双目无神的苏灿。 吴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道:“师父,你醒了?” 苏灿看着吴蕴发着愣,半晌才道:“你是吴蕴?” “对啊,是我。”吴蕴笑的更开心了。 苏灿也露出笑脸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一点也记不清了。 哈哈哈,还真是意外的惊喜,想不到一醒来就见到了我的得意弟子。” 吴蕴见状,也笑道:“走吧,下山,我给请你吃顿饭。” 苏灿也面带笑容的起身,晃了晃酒壶道:“你现在有酒吗?” 吴蕴笑着说道:“现在没了,一会到了附近的镇上,我做东,你随便喝。” “那感情好,难得今天有人包我,我可要好好的喝上一顿!”苏灿面带笑意,伸手过来搭着吴蕴的肩膀。 而后似乎又觉得不妥,立即走开看着吴蕴道:“你不会嫌我臭烘烘的吧?” 吴蕴笑着搭着苏灿的肩膀道:“嫌什么?你再臭,那也是我师父。” 苏灿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嫌我臭呗,一会带我去客栈洗个澡,咱们师徒两个好好吃一顿。” ....... 宝庆府附近的镇上,一间小酒馆内。 苏灿此时已经洗过了澡,在吴蕴的强烈要求之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布衣,当然也是吴蕴买的。 所以此时看起来已经不像乞丐了,除了光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吃饭看起来有些不雅之外。 苏灿笑着对吴蕴道:“还是你大方,老子这么多年没好好洗过澡了。 这次洗澡居然也能在客栈洗花瓣浴,要是让余...帮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我。” 说到帮里的人时,苏灿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和失落,虽然一闪而逝,却被一直注意着苏灿的吴蕴给捕捉到了。 苏灿也老实坐回位置上,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晶莹,抽了抽鼻子道:“唉!香啊!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吴蕴笑道:“师父尽管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只要徒弟在,保证饿不死。” 苏灿笑着抓起一块鸡腿道:“人家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想不到在你这里倒是反过来了啊,嘿嘿。” 吴蕴也嘿嘿的笑了两声,看着一边暗暗吞着口水的跑堂道:“这里最好的酒来两壶。” “好嘞!”跑堂面带笑意,屁颠屁颠的小跑起来。 第五十五章 往事如尘 没一会,跑堂拿着两壶清酒跑过来,面带讨好的笑脸道:“二位客官慢用。” “多谢了!”吴蕴也猜到跑堂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今早自己和苏灿进镇的时候,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打算给苏灿找地方洗澡。 没想到客栈的老板因苏灿太臭,居然还不乐意,最后吴蕴直接掏了一两银子出来往桌上一拍,客栈老板才同意。 也许是镇子太小,这么小半天的功夫,这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全镇。 见那跑堂还在一边站着,吴蕴便掏出了几十文钱递给他道:“你去忙吧,我们要是有需要会再叫你的。” 跑堂接过钱,才带着笑意连连道谢离开。 苏灿拿起酒,将另一壶递给吴蕴,才笑道:“唉呀,咱们两个还没像这样一起喝过酒吧?” 吴蕴笑着接过酒壶,伸手拍开封泥,才说道:“那日您离开的太快了,所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好好坐在一起喝酒。” “这感情好,来,走一个。”苏灿将酒壶举过来一碰,然后就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吴蕴见状也只能这么跟着喝了。 喝过一口,苏灿似乎喝的舒服了,酣畅的笑道:“吃饭!老子可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多好菜了。” 说完便将另一只手上的鸡腿两口吃了个干净,丢下骨头后,又撕下了一块鸡腿递过来道:“这个给你!” 吴蕴看着苏灿满是油腻的手,尴尬笑道:“您吃就好了,我不饿。” 苏灿似乎早就料到吴蕴会这么说,嘿嘿一笑:“唉嘿,不要拉倒,老子自己吃。” 说完便将手一收,身子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一边嚼着鸡腿,一边问道:“你不好好在京城待着,怎么会跑到宝庆这边?” 吴蕴开口道:“前段时间帮诸葛先生办事,现在事情办完了,就打算到处走走。” 苏灿似笑非笑道:“到处走走就走到荒山中了?你这小子,肯定有事没说。” 吴蕴笑道:“确实有事,只是实在不能说。” 苏灿也毫不在意,“咕噜”的喝了几口酒,说道:“算了,不能说就拉倒,反正你们这些当官的不都是一堆秘密。” 吴蕴这时也笑道:“师父体谅就好。” “哎呀,别一直师父师父的,烦死了,干脆..”苏灿说到此处微一愣神,而后才笑道:“干脆就叫我苏三哥吧,和我熟悉的都这么叫。” 听见苏三这个称呼,吴蕴心头微动,迟疑道:“不太妥吧,您再怎么说也是前辈,对我有授艺之恩。” 苏灿摆着手,油渍滴到了新衣服上也是毫不在意:“没什么不妥的,就这么定了。” “那好吧,苏三哥。”吴蕴这下才勉答应道。 苏灿点着头,笑着说道:“这就顺耳多了嘛,那个,酒再让他拿两壶来,我这壶喝完了。” “行。”吴蕴大声对着远处数着铜板的跑堂道:“兄弟,酒再拿两壶过来!” 跑堂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跑去拿酒。 ....... 酒才过三巡,苏灿已经喝了七坛酒,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有些沧桑的脸上浮上一道红色,原本还说要多吃点菜,现在也不吃了,只是光喝酒。 吴蕴摇头道:“师..苏三哥,你还是吃点菜吧,这样喝太伤身了。” 苏灿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低声道:“伤身好啊,如果能喝死了最好。” 吴蕴这时才说道:“苏三哥,你若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痛快。” “心事?”苏灿身子在桌上一靠,又喝了一口闷酒,这才说道:“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说。” 吴蕴摇头道:“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唉..”苏灿长叹一口气,眯着眼睛道:“都是因为我。” 吴蕴闻言,心中一动,想到他昨夜说的梦话道:“余大哥,铁二哥是怎么死的?” 这话刚说完,苏灿眼里的醉意就瞬息消散,眼中冒出精光看着吴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灿的语气带着杀意,站了起来盯着吴蕴道:“难道..是你?” “苏三哥,您是不是误解什么了,这是您昨夜说的醉话啊。”吴蕴看着苏灿的反应,解释道。 “也是,怎么可能会是你。”苏灿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我失态了。” 吴蕴看着此时的苏灿,原来刚刚的醉态都是装的。 见其重新坐下,看着自己,吴蕴才说道:“有事不妨直说吧。” 苏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你就当个故事听听,不必管我。 当年我家在广州其实算是富裕,可我自小顽劣,做了不少糊涂事,爹娘后来因我而死。 从那以后我便浪迹江湖,终日以酒为伴,本想就此渡过余生。” 短短的几句话,苏灿的前半生,吴蕴就已经明白了大半。 只听苏灿接着道:“直到后来,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叫余枫的人,他比我大了将近二十岁,待我如兄如父。 告诉我何为行侠,何为做人,还引荐我一起加入了丐帮,再后来我们行走江湖的时候,在酒馆又遇到了一个叫梁坤的朋友。 他本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我们最初本是和他讨点吃的,谁知道他说话很冲,骂了我们一顿,所以我们便打了一架。 后来不打不相识,反而成了朋友,那时才知道梁坤还有个名字叫铁桥三。之后我们三人便结伴行走江湖,再后来我们又结为兄弟。” 苏灿说到此处,眼中带着笑意,脸上带上了回忆般的神采:“当时我年龄最小,所以是老三,他们都叫我苏三。” 吴蕴听到此处,笑道:“这不是都挺好的吗?后来呢?” 苏灿眼中泛起红色,低声道:“后来,后来我们一起行走江湖,杀了很多狗官,除了很多恶霸,也得罪了很多人。 原本我们三人联手,倒也不惧。只是突然有一天,余大哥告诉我,帮里有事传唤,所以他要北上去一趟盖州,让我和铁二哥一起在广州等他消息。 还说没有他同意不许去找他,那时我们并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我们等了将近一年,全无他的音讯,我便实在等不住了,打算北上去找他。 那时候铁二哥已经早已有了妻儿,所以留在了广州照顾妻儿,我独自一人北上。” 吴蕴听到此处,已经猜到了后面的结果如何,只是不忍打断苏灿的叙述。 第五十六章 这般情事 苏灿说到这里,突然喝了几口闷酒,如呛到一般,剧烈的咳了几声,然后才接着道:“后来我到北边盖州的分舵。 才知道余大哥之前并没有来过,帮里也没有人让他北上过。而我们那时不过是帮里的四袋弟子,算是小角色,更无人会注意我们。 从那以后,余大哥便像是失踪了一般,我从北一路向南打听他的消息,可是就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物一样,就连关于他的踪迹也没有。” 吴蕴微微点头,接着道:“那你又是怎么得知他死去的?” 苏灿手握成拳,语气却很平静的说道:“直到我回到广州,打算去找铁二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才发现铁二哥的全家老小,已经全死了。 然后我便四处打听,才知道铁二哥一家是在我离开广州后不久就被灭门的,那时候我就猜到,也许余大哥根本就没到过北边,而是刚出了广州就已经被杀了。” 吴蕴闻言,眉头一皱道:“他们杀了余大哥和铁二哥,为什么不杀你? 毕竟你们三人结伴而行多年,就算有仇人也应该是共同的仇人才对,没理由杀了他们,又单独放过你啊。” 苏灿闻言一愣,也迟疑道:“也许是因为后来我武功大进,他们见杀不了我就放弃了?” 吴蕴问道:“你现在的武功和当时的余大哥和铁二哥比,又如何?” 苏灿回忆了一阵才说:“当时的他们即便联手,若是和现在的我比,也是打不过我的。” 吴蕴微微点头,接着道:“那和当时的你相比呢?” 苏灿皱眉道:“铁二哥武功最高,我当初和余大哥联手,也不过和他打了个平手。” 吴蕴沉默了一阵子,看着苏灿道:“你当时回到广州以后,知不知道铁二哥一家是怎么死的?有见过尸体吗?” 过了良久,苏灿摇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家已经被封上了,尸体也被全部带到了衙门。所以我没见过尸体,只是官府断定是魔教所杀、 因为尸体上都有魔教的毒针,像是中毒而死,而我们以前也杀过魔教的人,所以并不觉得有问题。 只是一直不知杀人者是谁,所以我只要见到魔教的人就格杀,也许哪天就碰到凶手,给他们报仇了。” 吴蕴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杀他们的人武功其实并不高,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让你们三个人分散开来。” 苏灿闻言一愣,这倒是从未想过,只以为是强敌所杀,迟疑了半天,才接着道:“那他为什么不连带着将我一起杀了?” 吴蕴微一思考,随后神色一正:“若是这个人和你是朋友,或者和你相识,对你下不了手,而对他们却下的了手呢?” 苏灿摇头道:“不可能,我的朋友极少,而且大多只是普通人,何况我的朋友也多是他们的朋友,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吴蕴摇头:“也许正是因为凶手的武功不高,又和他们是朋友呢?对于朋友的防备总是会少一些,何况还是武功不高甚至不会武功的朋友。 亦或者说,凶手很可能是找了别人来出手,而他自己完全不用动手,只是为了不让你发现而已,亦或者他还有其他目的。” “听你这么说,难道....真的是这样?”苏灿的脸色变化莫测。 吴蕴这时,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有爱慕你的人吗?而且这个人还是余大哥、铁二哥无法接受的人。” “有。” ....... 数日之后,广州,城外一处小渔村,一名中年男子下了船走进村子,手中提着一个鱼篓,面带笑意,动作轻盈。 这个中年男子脸上的皮肤保养的颇为精致,没有留胡子,看起来反而像个中年妇人,就连行止之间都有一些异样的妩媚。 只见他来到一间茅屋门口,推门走进去道:“苏三哥,难得你这次回广州,也不知会留下多久。我特地出海打了一些新鲜的鱼,一会就给你煮下去。” 他的的声音似乎是捏着鼻子一般,尖声尖气,极为中性,不过加上本身就是男生女相,所以并不让人觉得恶心。 房间内坐着的人正是苏灿,他的脸色阴沉,声音低落:“小寻,你先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 那个中年男子小寻忸忸怩怩的坐下道:“怎么啦?我还打算去村里再打点酒回来,你不是最喜欢喝酒了吗?” 苏灿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我问你,当年余大哥和铁二哥,是不是你杀的?” 小寻的脸色一僵,随后笑道:“苏三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当初不都是朋友吗?再说了,他们武功那么高,我这连刀枪都没碰过的人怎么可能杀的了....” 这时,苏灿抬起头,眼中带着复杂:“你还是都说了吧。” 小寻笑道:“苏三哥,你就别为难我了,别的先不说,你们救过我性命,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这时,屋子的门被推开,吴蕴走了进来,自顾自的坐下,小寻脸上带着惊疑道:“你是谁?强闯民宅,我是可以报官的。” 吴蕴看着这个丝毫看不出像是男人的男人道:“你尽管报官,看看是我被抓,还是你被抓。” 小寻的脸上带着一丝惊恐,指着吴蕴和苏灿道:“你们是一伙的?苏三哥,我这么些年对你一片心意,你现在竟然要害我?” 吴蕴站起来盯着小寻的眼睛,语气平淡:“我问你,余枫和铁桥三有没有开口嘲讽过你?” 小寻指着吴蕴,声音尖锐:“你想做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当初你喜欢苏灿,余枫和铁桥三作为苏灿的大哥、二哥自然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三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曾经当着他的面说过你什么,对么?” 小寻脸上带着一丝颓然,看着犹自低头不语、脸色阴沉的苏灿道:“你也相信他说的话?” “呵,呵呵..对,他们是我找人杀的,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了他,都付出了什么吗?”小寻的眼中带着一丝悲切。 吴蕴看着小寻道:“可是你杀了他的大哥和二哥,我其实并不讨厌你,只是你的手段太过卑劣了。” “卑劣?你说我卑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说我是没卵蛋、无父无母的东西,我无端遭辱,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吴蕴面露讥讽道:“你说他们救过你性命,那你居然还能对救命恩人下毒手。” 小寻嗤笑一声道:“那又如何,救了我就可以骂我了?” 这时,苏灿开口说道:“我问你,杀他们的人是你?还是谁?” 小寻目光流转,看着苏灿道:“我只是把这事告诉了一个人,是他杀的,我并没有杀他们,你信吗?” “我信,告诉我,他是谁。”苏灿似乎一直在压抑着怒气,声音有些颤抖。 第五十七章 江湖再见 屋中的气氛极为凝重,苏灿的脑袋低垂,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从他微微发颤的身子和紧握的拳头能看出他的压抑不住的怒气。 小寻的眼中带着一丝恨意,说道:“我一个人哪有那种本事,杀他们的是石头。” “石头?”苏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小寻道:“怎么可能是石头?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小寻挨着苏灿坐下,苏灿如遭电击一般迅速抽身站在一边看着他,只听他毫不在意的点头道:“是啊。” 苏灿的脸上似哭似笑道:“怪不得,怪不得余大哥会被骗的北上,石头是余大哥最相信的朋友,又会武功,如果是他暗算,大哥毫无防备之下定会中招。” 吴蕴此时说道:“我想,余大哥或许当初就知道自己那时去盖州可能会死,所以才会让你们留在广州等他消息。” 苏灿闻言一愣,随即低声道:“若非我按捺不住北上,铁二哥他们一家也不会死了。” “这事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是担心余大哥的安危。”吴蕴轻轻拍了拍苏灿的肩膀,而后看向小寻道:“所以那个石头,是你杀的?” 小寻低笑一声,点头道:“若不是他惦记我很久,怎么会愿意帮我,余枫死后,我就付出了代价,你们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吗? 所以我忍了他整整一年,忍到你离开广州,忍到他毒杀了铁桥三一家,忍到他准备对我再次..再次动手,我就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用那根毒针刺死了他。 你,知道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变得极为尖利,双眼带着无尽的恨意。 苏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疯癫的男人,愣愣一笑,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就是疯子。” 吴蕴摇头道:“罢了,苏三哥,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苏灿的手掌握的很紧,几乎就要掐出血来,他很想一拳打死眼前这个杀死大哥二哥的真正凶手。 此时吴蕴已经走到了屋外,小寻的眼睛含着笑意盯着苏灿,一步一步朝着苏灿走过去,边走边道:“你要杀就动手吧,反正死在你手下也比死在大牢要好。” 苏灿低吼一声,挥拳砸向小寻,只是在拳头即将挨到小寻脸上时,苏灿却顿住了,看着那张有些疯狂的笑脸,迟迟下不去手。 最终,苏灿冷冷的说了一声:“你还是在牢里度过吧,我今生今世也不像见你了。” 说完,转身离去,背后传来小寻的嘲笑:“你要是有种,就给他们报仇啊!就这么走了,你还算什么男人?你回来这一趟,不就为了报仇吗?” 苏灿低吼一声,顿住了脚步,回头在土墙上重重一砸,轰的一声。 墙塌,房梁砸落,尘土飞扬,废墟中传出一声短暂的惨呼,此时吴蕴轻拍了拍苏灿的肩膀道:“走吧,我请你喝酒。” 苏灿强颜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吴蕴朝着周围等已久的捕快一挥手,见那些捕快很利索的去清理废墟之后,才快步跟上。 ....... 看着不停喝着酒的苏灿,吴蕴说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苏灿此时也似乎放下了心事,洒脱一笑,只是笑容中多少带着一点无奈的意味:“还能怎么办,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而后自嘲的补充了一句:“只是这个伤心的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回来了。” 吴蕴开口道:“师父,你有没有打算..来六扇门?” “你呀,又叫起了师父,不是说了叫我苏三哥就好了,毕竟你是诸葛先生的弟子,他那样的人才配当你师父,我只是一个乞丐。” 吴蕴这下才明白苏灿为什么让自己改口,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何况先生他为人豁达,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苏灿也摇头笑道:“算了,随便你怎么叫吧。我这性子当官就算了,不合适。” 吴蕴随即想到什么,笑道:“您要不然也加入点金阁吧?就算要行侠仗义,喝酒吃肉的钱也总得有吧?” 苏灿摇头道:“你忘了我是丐帮的人?你是我徒弟,吃你的用你的倒也罢了,和别人可不能也这样。” 吴蕴摇头笑道:“这就是迂腐了,人生在世就应该洒脱。何况您现在也是八袋长老了,我可没见过丐帮长老会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苏灿哈哈一笑:“那是因为我的钱都拿来喝酒了,酒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一天不吃饭无所谓,一天不喝酒我还不如饿死的好。” 吴蕴眉头一挑,心知苏灿心意不可改变,摇头道:“也罢。” 苏灿摇头笑道:“哎呀,不必这样,难道你还怕老子会饿死不成?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两个今天不醉不归。” 说完就举起一坛酒痛饮起来,吴蕴也笑着点头,举酒痛饮。 苏灿似乎也因放下了心中多年的沉郁,这一刻开始大笑起来,站在椅子上说道:“徒弟!我给你来一首莲花落吧!” 吴蕴见其开心,也笑道:“好啊!” 苏灿就这么坐在蹲下来,一边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一边唱起了莲花落,越唱越是悲怆。 次日一早,吴蕴敲响了苏灿的房门,昨夜苏灿喝到最后烂醉如泥。 之后便被吴蕴抬到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临走前怕他第二天自己离去,还在他床边留了一些银票和银子。 果然不出所料,现在房间内无人回应,推开门后才见苏灿已经离去。 只在桌上留了一个纸条:“钱我就笑纳了,江湖再见,勿念——苏灿。” 吴蕴叹了口气,这一别就不知道还能否和苏灿再见,毕竟他浪迹江湖,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吴蕴轻叹一口气,将纸条收了起来。 走下楼结账之后,临行前到还特地上衙门跑了一趟,得知昨天那个小寻已经被房梁砸死,这才离开广州北上。 ....... 京城,吴蕴已经在几天前赶回了府中,如今已经是十月,天气逐渐转凉。 前不久,吴蕴到神侯府请安的时候,得知了不久前,朝廷派往阿鲁台部的使节不仅被扣留了数日,而且还被阿鲁台恣慢侮辱。 于是在一次上朝时,皇帝提出北伐的想法,不过遭到了朝野的反对,神侯对此极为不安。 但是按照皇帝现在这个架势,北伐一事恐怕是无法避免了。 虽然目前和吴蕴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吴蕴清楚的记得,此后三年,皇帝两次北伐,很多麻烦事也是在这期间爆发。 第五十八章 疑所企 关中,几个月前水旱之灾的影响也逐渐退去,天气渐渐转凉。 黄河边上,河堤已经在夏元吉的赈抚之下,用以劳代赈的方式修固了一遍,比过往的更高,更稳固。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行人踏着官道从关内出来,一路向东奔去。 这一行人的衣着颇为华贵,锦绣织造,最刺眼的就是他们的腰间都佩戴着一块牌子。 牌子上写的正是“一世富贵”四个字,他们一路交谈着,最前面领头那人年纪不大,似乎才十四岁左右。 虽然年轻,面相却不显稚嫩,眼神极为稳重,甚至带着一丝冷淡。 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此时却对那领头人抛着媚眼、声音娇嗲道:“墨总管,我们这次去京城干什么呀?” “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领头人不为所动的瞥了这女子一眼,便不再言语。 那女子被这么一说,似有些微恼,和身边同行的另一名女子小声道:“这赵即墨当了总管以后,不会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吧?” 另一名女子似乎有些害怕的看了队伍前头的赵即墨一眼,摇头小声道:“现在可不同过去,以前他还没上去也就罢了,现在可不能再这么说了,担心他..” “担心什么?以前他饿肚子的时候,还不是咱们周济才活下来的。靠着出卖别人上位,算的了什么?”这女子越说,语气越激动,声音也逐渐放开了。 “再说了,不就是当了个总管,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前几天,红曲只是不小心把碗摔碎一个,就被他打了十棍子关到柴房。” 这时,马蹄声突然停了下来,这个年轻女子也闭上了嘴。 因为众人此时都在看着她,她身前的赵即墨脸色阴沉的调转马头,冷冷的看着她。 年轻女子脸色一白,但还是接着大声道:“我有说错什么吗?若不是我们当年接济你,你哪有今天。” 赵即墨笑了,和煦道:“对,都是靠姐姐们的周济,我才能活到今天,我当然要知恩必报了。” 他一边面带笑意的说着,一边驾着马朝着年轻女子缓缓走来。 年轻女子心中有些惊恐,突然一驾马朝着身后跑去。 这时,赵即墨抬手一甩,手中一枚细如牛毛的飞针扎中了女子的后背,她身子一定,落下马。 赵即墨走到她跟前道:“赵竹,你跑什么啊?我很吓人吗?” 只见赵即墨的眼中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赵竹看着赵即墨的眼睛,只觉得他眼中似乎有漩涡一般,能将自己的思绪都吸入其中。 赵竹只依稀听见赵即墨似乎在说:“就先拿你来练练手,谁让你惹我不高兴了。” 在旁人看来只是几息的功夫,赵即墨对着赵竹说了几句话,便将其扶了起来,在她身上拍了拍尘土。 赵即墨此时笑着对另外几人道:“我和竹姐刚刚只是起一点误会,大家不要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一边的赵竹也笑着点头道:“对,我刚刚说话有些难听,惹的即墨生气呢,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刚刚可把我们吓坏了。” “是啊,我还以为墨总管...” ....... 京城西郊,香山,甘露寺。 吴蕴一行人正在寺中闲逛,此时已经过了最热的时节,所以天气正合适登山。 最近几日,香山的枫叶也已经逐渐变黄变红,极为好看。 不少京城的王公子弟、富家贵人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到寺院进香理佛,而甘露寺名气虽然不小,却因为和京城距离颇远,游人反而并不多。 吴蕴这一行除了熟悉的陈业和刘欣他们,还有一个年轻人也在其中。 这个年轻人便是于谦,也就是之后大明的国柱、栋梁之才,如今才二十三岁便已经进士及第。 那首《石灰吟》便是他在十七岁时写的,所以他在大明如今的文坛中名气已经不小了。 吴蕴和他相见还是在神侯府中,于谦对于神侯为人也极为推崇,所以在京城的期间时常到神侯府拜访。 神侯对这个能写出“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年轻人也颇有好感,所以才愿意见他。 这时,于谦看着树上的红叶,叹道:“我听说大明很可能要北征了,这又是一次生灵涂炭啊。” 吴蕴摇头道:“皇帝这也是气不过,毕竟那些鞑子太过分了,辱我大明使节不说,还敢扣留。” “气不过也可以缓一缓,毕竟皇帝迁都以来,各种事情接二连三,如今国库紧张。若是这一战胜了倒也罢,若是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业笑道:“放心吧,肯定能胜的,再说了,今日难得出游,不谈政事。” 于谦虽知这几人都只是小官,甚至有的还只是捕头,但因吴蕴和段连城在神侯府,是神侯的弟子,加之名气不小,对于几人的结交也并不反感。 此时摇头道:“古有范文正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们既然是大明官吏,自然也应心系大明。” 此时,吴蕴却岔开话题道:“唉,于兄,我们是来吃素斋的,走,咱们动作得快点了,迟了一会可就吃不上了。” 说完笑着在于谦身上一拍,于谦摇头一笑,也快步跟上,毕竟他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 神侯府中,追命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一行人道:“怎么?跑来送酒?可别是有事相求。” 赵即墨摇头对着追命和神侯一拜,说道:“不敢,是因家师和吴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对我们酒庄有大恩,所以这次来京城,特地上门拜访。” 追命看了一眼赵即墨,闻了闻那壶酒,味道着实有些勾人。 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诸葛神侯,见其点头,这才笑道:“行!这些酒我就收下了,你们一会全部运到我的老楼好了。” 赵即墨脸上露出喜色,点头道:“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追命看着其离开以后,才对着神侯道:“世叔,他们不会有所企图吧?” 诸葛神侯抚着银须笑道:“企图应该不至于,但一定有事相求,不过念他们上次在关中协助朝廷赈灾,这件事做的还不错,暂且收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名堂。” 而后看着追命笑道:“再说,我若是不答应,你这酒罐子岂不是得馋死。” 追命嘿嘿一笑:“哪里哪里,老楼里还有一堆酒没喝完呢,再加上之前从味螺镇带回来的酒还没喝完呢,不至于。” “是吗?那我回头就让他们把酒运回去。”神侯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 追命下巴一抽,笑道:“咳..要是世叔觉得不该的话,我这就去和他们说别送了。” “哈哈哈,你啊。”诸葛神侯摇摇头,站了起来指了指追命,边笑边离开。 追命知道神侯在逗自己,也笑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太子心计 京城,太子府内,此时书房之内只有二人坐着对弈。 一方正是名震天下的诸葛神侯,此时神侯目光凝重,手持白子,另一人手持黑子,身形肥胖,形容憨厚,微眯的双目之间却隐约透露着锋芒。 只听神侯缓缓说道:“这次陛下北征之事,不知太子殿下作何打算?” 太子摇头道:“父皇此次北征,我虽有意劝阻,但他心意已定,看来是无法改变了。” 诸葛神侯的白子落下,看着棋盘说道:“这次既然陛下决意北征,只怕朝野上下、京城内外的魑魅魍魉都会趁机作乱。” “无妨,天就在那,塌不下来。”太子微微一笑,看着神侯道:“再说,京城有老师和六扇门那几位坐镇,即便有宵小作乱,也是自寻死路。” 诸葛神侯摇头笑道:“太子倒是放心的很,如今六分半堂和方应看他们虽说波澜不起,但眼见皇帝最近所为,私底下也有些蠢蠢欲动。” 太子的黑棋落子,才接着说道:“他们倒是不傻,知道父皇先前只是缺一个理由收拾他们,个个老实的很,只怕父皇北征以后,就都跳出来了。” 诸葛神侯看了一眼棋盘,发现黑子布局纵横交错,步步紧推,却无任何进攻之意。 自己现在停手倒好,若是再下下去,黑子之间便会连成一片,成为绝杀,神侯不由叹道:“太子的棋艺又精进了。” 太子笑着起身,负手踱步走到门前道:“老师可别说这种话,若是别人说的我也就过过耳便忘,但老师说的话,我是会当真的。” 神侯也起身跟在太子身后,说道:“太子今日找我下棋,恐怕不会单单只是下棋吧?” 太子看着院子中摇着尾巴的一条小黄狗,啧啧嘴逗它过来后,抱着小狗边摸边说道:“我今天找老师,还真的只是为了下棋,不过却不是棋盘上的棋。” 诸葛神侯笑了,伸手摸了摸太子怀中的小狗,那只小狗似乎也通人性得很,见神侯的手伸过来,竟然主动伸出舌头在神侯的手指上舔了几口。 太子笑道:“看来我的看家护院威武大将军也很喜欢老师嘛。” “看家护院威武大将军?”诸葛神侯神色古怪,脸上带着笑意。 太子笑呵呵的点头道:“它见到外人可是会叫的,今天居然不会冲老师叫唤。” 这时,太子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说道:“上回杨士奇他们三个来的时候,就被我这看家护院威武大将军撵的到处跑。” “还有这等事?”神侯似乎想到杨士奇他们三个朝廷重臣被一只小黄狗撵的到处乱跑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失笑。 太子嘿嘿的笑了两声,坐在石凳上说道:“老师应该没有研究过怎么摸狗吧?今天我就斗胆给老师演示一下如何摸狗。” 神侯兴致起来,面带笑意看着太子,听他将小狗放到地上说道:“你看这小狗躁动不安,实则只需顺着头往下轻轻抚摸,它自然就安静下来了。 若是我偏不摸它,只是逗它,它便会跑到我跟前百般讨好,你看,就像这样,它自己会就把肚皮露出来,这肚皮本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神侯见太子指着地上的小狗,果然此时这只小狗已经躺在太子的脚跟前,不停的挪动身子讨好似的露出肚皮,太子此时才伸出手在它肚皮上抚摸起来。 神侯见状,笑道:“这样它就安静下来了。” 太子点头笑呵呵的说道:“是啊,老师,你也别一直坐着,来摸摸看。” ....... 吴府的花园之内,吴蕴清闲的翘着脚跟,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最近难得清闲几日。 半月前到顺天府当值的时候遇上了郭巨侠,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顿,吴蕴寻思着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位大爷吧,怎么就被怼了。 后来才得知,郭巨侠是因为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郭芙蓉和吕秀才这么一个穷酸书生好上了,连带着把自己也怪上了。 这件事情是前不久,郭蔷薇从七侠镇回来以后,郭巨侠才知道的,原本只是有所耳闻,但没放在心上,此时见她恐怕是动了真情了。 这才想起曾经让吴蕴帮自己跑过几次七侠镇,这小子居然瞒着自己,而且也不阻止这事,不由得给吴蕴下了小绊子。 先是让吴蕴到天津卫巡查,后是让吴蕴到西北的大同府跑了一趟,说是看一看北元的动静,好在最近这事总算揭过了。 这时,一道风声响起,吴蕴看向房顶,只见追命乐呵呵的拿着一壶酒道:“你小子最近挺闲的嘛?” “怎么?三师兄最近不是挺忙的,怎么今天有空跑来找我?”吴蕴看着追命手里的酒壶,笑道。 原来追命前段时间收了一世富贵酒庄的酒后,才得知这个酒庄想把自家的酒作为贡酒,追命本想把酒退回去的。 但是,喝过一次之后才觉得他们的酒实在太好喝了,没办法,拿人手短,只得办事。 此时,追命笑道:“你这小子居然还敢调笑我?走吧,最近有事做了。” 吴蕴笑着起身,跃上房顶道:“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追命微微摇头道:“你只需和我来即可。” 只见追命带着吴蕴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一处京城偏僻的民宅,宅子周围都是无人居住的荒宅。这每间荒宅内的院子中,都有人埋伏。 都是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锦衣卫中的高手,此时,一名穿着飞鱼服的中年人抬头对着追命和吴蕴打了个眼色。 追命微微点头,吴蕴心头真有些狐疑,便听见追命的传音道:“刚刚那位就是锦衣卫千户邵淳,我们自己人。” 吴蕴对着那人微微点头后,才看着眼前这座宅子,心头有些好奇,只是很快,这股好奇便消失了。 因为,宅子的大门已经被追命推开,宅子内简简单单,只是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方圆的脸略有些黑,长的和朱棣颇有几分相似。 吴蕴一见到此人,当即拱手道:“卑职见过皇太孙!” 朱瞻基看着吴蕴:“不必多礼,吴大人,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怎么就认得我?” 吴蕴笑着道:“皇太孙身上有龙气,既然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那自然只有皇太孙了。” 朱瞻基笑了笑,说道:“我就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来,你们都坐下吧。” 等吴蕴和追命坐下后,屋子的大门便已经关上,吴蕴此时才注意到,这间宅子内的门窗似乎都已特殊材料所制,隔音效果极佳。 朱瞻基才说道:“你们都知道无情和铁手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吴蕴微微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或许三师兄会知道。” “我也是不知,世叔对此事三缄其口。”追命摇了摇头,看向朱瞻基,等其说出下文。 第六十章 关键人物 小房间内,只有朱瞻基、追命、吴蕴三人,静悄悄的,似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这里面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此时,朱瞻基说道:“我爷爷北征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的事,无法改变,但是我爷爷出征前,对一些人却极不放心。” 吴蕴目光微微闪动,一边的追命也若有所思,想到今天一早,神侯的让自己去太子府找朱瞻基的时候,态度极为微妙。 此时,朱瞻基接着道:“你们二位都是神侯大人的弟子,应该知道,神侯府一直都是以社稷为先的,而朝野中也有那么些人窥伺社稷,不顾天下安危。” 朱瞻基说到此处,心中杀意已经按捺不住,缓缓的说道:“所以这一次,爷爷打算在北征之前,和这些人好好算一算账。” 追命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吴蕴此时心中则有些微叹,看来这一世的剧情变化极大,原本不应该这么早发生的事情,现在就要出现了。 那便是震动江湖的巅峰决战,这一战几乎将整个江湖势力重新洗牌,而在这一战之后,江湖上真正的顶级高手也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果然,朱瞻基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无情铁手率大内高手将押在南京的关七运到了京郊一间院内,最近,这件事情已经让迷天盟的人知道了。” 朱瞻基冷笑一声说道:“所以,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都猜的出来吧?” 吴蕴微微点头,追命也是此时才知道无情和铁手失踪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事情。 “后果便是,迷天盟内依旧支持关七的人会想尽办法的将其救出,而与此同时,六分半堂的人却又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此人。 当初和关七动过手、背叛过他的人更不希望他会继续活下去,所以这个人是关系到社稷的关键人物。” 吴蕴知道,关七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大,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关七的实力比起当初,恐怕更加深不可测。 毕竟当初在惊鸿一现的兵器谱中,在百晓生刻意的排位之后,关七的排名也是仅次于方振眉,位列天下第四。 毕竟不知生死的神州奇侠萧秋水自不用说,排在第二已经将近百八十岁的张三丰,更是武林中公认的神仙人物,也无可置疑。 而方振眉的实力同样是深不可测,不论和什么角色交手,都只胜对方半筹,以至于江湖中人永远不了解他的实力。 而已经神志不清、形同疯子的关七,却能在这种情况下排在天下第四。 若是清醒过来究竟有多强,无人知晓,也许只有和他交过手的人才知道了。 这时,朱瞻基接着道:“朝中的方应看纠集了米苍穹等人,也准备在这次行动中杀了关七,这一次我需要神侯府出手,爷爷的意思是....让他们一起死。 所以不久之后的那一战极为关键,虽很多人会死,但都是值得的。他们一死,天下便会真正安定下来,人心才会彻底稳固,爷爷才会放心的率兵北上。” 说到这里,朱瞻基的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吴蕴点头道:“卑职明白。” 追命虽然神色凝重,但是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也微微点头。 朱瞻基笑道:“好了,今日找你们来便为了此事,若是一切顺利,事情过后,你们便是立了大功。” ....... 夜晚,吴蕴坐在屋顶,望着天上的星空微微发着愣,这时,身边一声动静响起。 吴蕴心头一紧,转头看去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刘欣已经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旁,冲着刘欣笑了笑,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这时,刘欣声音温柔的说道:“今天你回来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在想什么呢?” 吴蕴微微迟疑,这件事情究竟要不要和刘欣说,但很快,这种迟疑便被打消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至于牵涉到刘欣他们。 见吴蕴心中似乎有迟疑,刘欣轻轻的靠在吴蕴肩上道:“自从上次中秋以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日心事重重。” 轻叹了口气,吴蕴知道自己那时候是因为一直在想当初李玄一那件事情,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欣的声音很温和,笑着道:“没事的,不管你最后有什么打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做的选择,我都会支持。” 吴蕴笑着看向刘欣,伸手揽过刘欣的腰肢,说道:“我希望,你和镜子两个人,最近都找个时间离开京城,回家陪陪父母,那件事牵涉重大,很多人会死。” 因为段连城和陈胖子只怕也是脱不开身了,毕竟他们和自己一样。 虽职位不高,却身在朝中的关键位置,此时应该也知道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此时离开,必死无疑。 刘欣看着吴蕴,轻轻摇头道:“我不会走的,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就在。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为难,大不了我们离开刑部,提前回家养老也不错。” 望着天空的星河,灿烂的色彩美的几乎不像人间。 几曾何时,自己也失去了对无限乾坤的热爱,或许是当这个世界从游戏逐渐成为现实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单纯了。 吴蕴轻轻说道:“也许这件事结束以后,也许等我们老了,就一起到七侠镇住下?就住在同福客栈附近,每天跑去和老白他们一起扯淡聊天,好不好?” 这时,刘欣笑着点头道:“好啊,那样子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或者以后我们找个美丽的地方隐居下来。 平时就种种菜,简单的过日子,无聊了就一起到江湖走走,行侠仗义也好,游戏人间也好,反正有你在身边就好。” 吴蕴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一刻,什么国家社稷,什么黎民百姓,似乎也不及眼前这个少女的这一句话来的打动人心。 吴蕴点点头,似乎放下了什么心结,笑着说道:“好啊!” ....... 数日后的京城,六分半堂,此时的厅中的气氛阴沉,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年轻少女,她的容貌绝美,就像是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美。 虽然曾经有过一回惨痛的经历,却丝毫看不出任何风霜,反而是她更加的美。 风华绝代,清丽脱俗,秀美绝伦,这些美好的形容,用在她的身上似乎都不为过。 她是雷纯,六分半堂的总堂主。 便是这么一个少女,却执掌着六分半堂,让无数英雄甘愿成为她手下。 甚至,她连一丝武功都不会,却能坐拥当今天下武林规模最大的两个势力之一的六分半堂。 此时,她的秀眉微蹙,她已经知道了关七的消息,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关七的消息,神色各异。 脸色最难看的便是“铁树开花”二人,“开花”张烈心、“铁树”张威。 因为他们曾经就是迷天盟关七的部下,也是因为他们的背叛,关七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即便知道皇帝将关七运到京城是有所企图,可是如今却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六十一章 夜深人静 诺大的厅中静悄悄的,只有脸色各异的众人,谁都不想先开口,谁也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开口。 坐在雷纯身边的人,一身白衣,出尘脱朽。 白衣,低头。 那是他的标记,因为他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 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谁都能从他的呼吸中看出,即便以他的稳重,此时似乎也并不平静。 谁都知道这是阳谋,可是谁也避不开。 这时,雷纯说话了,她的声音婉转,极为动人,使所有人的耳朵都为之吸引:“狄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她对关七的态度很微妙,因为他是她的父亲,可他同时又是六分半堂的敌人。 六分半堂有不少人原本都是迷天盟的人,而关七作为迷天盟的七圣主、创始人,有今日的下场,便是被这些内奸所害。 如今迷天盟虽然式微,但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若是皇帝刻意放任这些人将关七救走,等他卷土重来,第一个清理的便是这些叛徒。 一旦这些人死了,六分半堂的今后,也就名存实亡。 狄飞惊此时低着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一个字:“杀。” ....... 戚少商望着窗外的夜色,桌边摆着一朵小花。 他想起了今早在路上看到的卖花小姑娘,她手里拿的是一桶子盛着清水养着的鲜花。 小姑娘看到他的时候,便递了一朵过来。 花是粉色的,花香很淡,很恬静的幽香。 他认得这花,这种花的名字叫做木芙蓉花,粉红色的花瓣却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她,息大娘,息红泪。 当年,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她也巧笑倩兮,闭月羞花。 只是此时…戚少商心中又多了一份惆怅,很快这份惆怅也不见了。 他看着在场的众人一笑,这份笑容带着一分自信,三分恬淡,六分疲惫。 他拿起桌上的那朵小花站了起来,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他想见一个女人。 …… 京城,杏花楼,熏香阁,当今京城的名妓苏小晚便在此处,于是这里就成了无数风流人物所追捧的烟花之地。 因当今皇帝不喜风月,所以几乎没有风尘女子能够名扬天下、受人追捧的,而苏小晚偏偏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在京城名声鹊起。 他现在只想去见她,因为她才是他现在追逐的一点真。 因为,他心里是真的需要那一点寄托,对他来说,苏小晚也好,苏大晚也罢,就算是张小晚、李小晚也无所谓。 那都一样,他追寻的不过是梦里的那一点真,真情。 ....... 熏香阁内,红烛红纱,淡香弥散。 今夜的熏香阁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人点名道姓的来找苏小晚。 而苏小晚说到底只是个风尘女子,所以一旦有人点她,而且这个人的财力还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便得见。 所以戚少商顿住了脚步,他掠身于飞檐之上,闻到了楼内如兰似麝的芬香,感觉到了阁内幽幽的灯盏如同被衾中的暖意。 他几乎忍不住就要进入熏香阁,可还是及时忍住了。 他听见了苏小晚的笑声,除了让人开心之外还惹人怜。 那个男人笑道:“你色好、声好、歌好、舞好,琴棋书画无一不好,可我还知道你的戏演也好,你说这样,我算不算是你的知音?” “其实我什么都不好。” 苏小晚委婉道:“千里马之与伯乐,伯牙之与子期。若不是孙公子这样的人赏识,我也不过流落风尘的普通女子,要那些好又有什么用?” 孙公子笑了,笑声狂放,不似王家子弟、豪门贵胄,倒像是豪爽不羁的江湖人。 苏小晚仍在笑,灯火轻轻的晃,栏杆前的几株浅白色秋菊也在风中轻颤。 原来今夜,苏小晚要与这人一起度过良宵。 这人长得很高,背影颀长,但却背向戚少商而坐。 然而,还是可以从后侧的颧额上,看到他两道眉毛之末梢,像两把黑色的刀锋。 每说一句话,每吐一个字,那两把黑刀就似跃了跃,变了一招。 他敬了苏小晚一杯酒,敬酒的方式很奇特,他是把酒一口喝尽,但又意犹未尽,好像还要咬崩那酒杯一个缺口才甘休似的。 不过,他敬酒,却不勉强人喝酒,他只是喝他的,苏小晚也不喝酒,只是看着他喝。 他问,她答,戚少商就这么听着。 当他听见那位孙公子问道:“在你见过的这么多人中,你认为,谁是你见过的真英雄?” 戚少商也在期待着这个答案,苏小晚却笑着答道:“孙公子希望我答谁?您还是那位戚公子?亦或者谁家豪贵?” 孙公子笑了么,笑得有些猖狂:“我孙公蛭算什么英雄?英雄和我这个武林中人人喊打的大色魔、大淫贼有八竿子关系么?” 苏小晚却笑道:“大家误解孙公子,可我却知道你没有。” “那位金风细雨楼的戚寨主呢?”孙公蛭笑了。 苏小晚微微一叹,声音柔和,仍在笑着:“他当然算是英雄,但却又不是真英雄。” 那一叹,戚少商心中的那根弦被触动了,他似乎有些失望。 他本来在今晚,犹如骑月色到侠风猎猎的年代,去为本身比一首写得好的情诗更甜美的她献上一朵花。 原本孤单的心在寻花叩月的心情中开着浪漫的幽会,可是,到了这地步,他只有重复的在想:幸好我不需要爱情。 不知不觉夜深了。 苏小晚的眼光愈发的温柔,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丝媚意:“孙公子今夜到我这里,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些话吗?” 孙公蛭笑道:“那自然是要让你醉倚郎肩、兰汤昼沐、枕边娇笑了。” 似乎郎情妾意,戚少商也打算在此时离去,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却在这时,一声深夜中的啼啸,打破了京城的宁静。 孙公蛭拿起一壶酒一口饮尽,崩的一声咬下壶口,留下一句话:“时间到了,我便走了。” 那声啼啸不知是谁所发,也不需知道是谁。 因为戚少商已经和那孙公蛭迎面遇上,二人对视一眼,就如铁水碰上了花棒,碰撞出阵阵金辉的铁花。 戚少商只觉得眼前这人就像是宿敌,又像是挚友,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汉子身子一动,戚少商便见他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的屋脊之上,他双眉如剑、斜飞人鬓、唇薄如剑、目亮如剑、高瘦如剑、雪衣如剑。 全身上下只写满了四个字——桀骜不驯。 戚少商见到这个人,就像是见到了自己,明知他不是自己,却又恍惚间觉得这是自己。 他看着戚少商,似乎在等着戚少商过去,于是戚少商便过去了。 二人站在屋脊上,相视而立。 第六十二章 时代变了 月白风清,戚少商看着他的同时,他也看着戚少商。 他只觉眼前的人,像月一般的白,像月一般的亮,像月一般的冷,也像月一般的温和,却又像月一般的凄厉。 那人看着戚少商,也像在看自己。 他看了一眼戚少商手里那朵花,笑着道:“你是来送给她的?” 戚少商幽幽道:“这花不送了,要送,就送给你吧。” 孙公蛭似乎有些意外:“送给我?” 戚少商微微点头:“送花就是省你的事,你反正就是采花大盗。” 孙公蛭在月夜中微微一震,眼中杀意大盛:“你知道我是谁?” 戚少商答道:“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着名的杀手,也是恶名昭彰的**,官府、绿林、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算账,但听人传他淫而无行。” “不过。”戚少商一顿,接着道:“他所杀的所诛的,好像都是早已罪大恶极之人。” 孙公蛭笑了,笑的很孤独,且傲岸。 戚少商盯着他,道:“那**听说仍在到处活动,近日还屡在京里现踪,曾化名为孙小惠、孙梨子、孙加伶、孙华倩。” 然后一字一顿道:“比如,现在他正化名为孙公蛭。” 此时,孙公蛭的剑已经出鞘,现在整个人如同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骄傲而立,他问:“那么,我是谁?” 戚少商笑了,很洒脱,很寂寞,却不冷漠,他只说了三个字:“孙青霞。” 孙青霞脸色开始发青,印堂却露出一抹红霞:“你既知我是**孙青霞,又当如何?” 戚少商缓缓的拔剑,看着孙青霞道:“那我便,替天行道。” 他拔剑的速度不快,孙青霞只是看着,等他剑出鞘后,孙青霞心中便想到了两个字:“寂寞。” 这是一把寂寞的剑。 “我早就想领教你的‘心剑’了。”孙青霞幽然说道。 戚少商也道:“我便领教闻名天下的‘天剑’。” 话一说完,两人立即动手。 孙青霞不进先退,退的很快,他虽在退,却连退也退的潇洒不羁、傲岸孤僻。 也不见施展什么身法,只是跨着步子大步后退。 戚少商则向前逼进,他右手平持着剑,左手拇、食二指还拈着花。 在无声无息中,足足从相遇的地方进退间拉远了五、六十丈外的距离来:也就是说,两人仍相距约八至十尺,但离原来处身之地已数十丈远。 他们在高檐上,明月下,已然拔剑,出招,决战。 戚少商的脸白如雪,衣白如雪,剑白胜雪,“雪”意陡然大盛,剑意大炽,攻向孙青霞。 孙青霞则一直盯着戚少商的手,不是看他持剑的右手,而是看他拈着半谢花儿的手指。 孙青霞迎着戚少商这一剑,便还了一剑,就像还了一个情。 这两人手上,一道白色的银光如水,一道青色的绿芒似水,各幻化成两条水龙。 “嗖”地交击了一下,瞬息间,两条青龙自龙迅如急电的交错了一下,立即又回到双方的手上。 此时,孙青霞长身而起,犹如一只白鹤激起了他顶上的怒红,如同竹叶回到了他的青上。 而后一剑劈下去,直劈戚少商。戚少商身形一伏,龙之腾也,必伏乃翔。 他是一个善于伏,故更擅于起的人;他的屈是为了伸,他的退是为了进,他的剑斜斜抛起,剑抵孙青霞。 一剑自下而上,一剑自上而下,这个月夜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在决战。 可发觉这一场决战的绝不止两个人,而是很多人。究竟多少人在暗中窥伺,谁也说不清楚。 但这些人之中绝对有金九龄,因为刚刚那一声划破长夜的啸声便是他所为,他自然不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 因为再多的钱也不如命重要,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动手袭杀了孙青霞,很快自己也会没命。 除了金九龄之外,神侯府、六扇门乃至锦衣卫都在窥伺着这一战。 而能调动这么多势力的,自然只有紫禁城中那位最重要的人,皇帝。 至于暗地里还有多少势力,多少双眼睛,便是无法说清楚了。 这时,再次各攻一剑的戚少商和孙青霞,却各不再攻,各收回他们的剑。 然后就是在这时候,孙青霞突然做了一件事,他做的事在这时候无疑十分奇诡,也非常不协调。 因为就在这时,他做起了“五禽戏”。 “五禽戏”是内功的起步,一种动作与内息调匀的基本方法,一点也不足为奇,奇的是孙青霞居然在这时候做。 难道他忘了这时候正是跟戚少商决战,而且正打得难舍、未定胜负!? 难道他眼里“没有”戚少商这号大敌!? 但更不协调的是戚少商,他居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缓缓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吸气,似享受空气深入肺部,然后徐徐的吐出了那口用过了、可以废置了的气。 他吸得那么深,吐得那么慢,仿佛依依不舍的在享用那一口气的渣滓及其所有价值,而且他还闭上了眼睛。 比起孙青霞练起“五禽戏”,戚少商的行为更显怪异。 孙青霞一边做着柔软的动作,一边看着戚少商的手,那一只拈着花儿的手。 与此的同时,无数关注着这一战的人心中似乎是感觉滑稽,比如此时暗中观望的吴蕴便嘴角一抽,而原本啜着酒的追命也停下了动作,呆滞了。 这是一副什么奇怪的画面?又是怎样一场滑稽的决斗? ....... 就在这时候,戚少商陡然睁开了眼。 孙青霞却霍然做了一件事,他一剑掷向戚少商! 这一剑幻化成千剑,像百道青影,投向戚少商。 戚少商凝立不动,看准了,觑准了,盯准了“一字剑法”中的“一笑视好”,人剑合一的发了出去。 人没笑,剑却发出像笑的啸声,这一剑恰好挑在那一剑飞来的剑身中央,不偏不倚。 戚少商的剑尖只轻轻一触,便一道银光把那一道幻化成千道呼啸旋转而来的青光,呼的一声,不知挑到哪儿去。 这下孙青霞岂不是成了空手?难道胜负已定了? 孙青霞仍在发动了他的攻击,不是挥剑,而是挥着袖子,他的袖子中挥出一根奇怪的管子。 然后他把这中空管子对准了戚少商一扣,便发出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声响。 “崩”的一声,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小球便快速射了出来,朝着戚少商而去。 吴蕴看着这一粒小球,此时心中只反复循环着六个字:“大人,时代变了?” 第六十三章 神秘武器 世上有一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平素的孙青霞,杀性很大,必要时,他杀人决不手软,但他平时绝少使这一招,用这种杀性极强的武器。 吴蕴此时紧盯着远处屋脊之上交手的二人,却对着身边的追命说道:“孙青霞从何处得来的火枪?” 追命的眼睛同样紧紧的望着远方:“不重要,火枪不是秘密,江南霹雳堂就有自制的火枪。” ....... 戚少商出手了,剑法很疯狂,他的剑招不像孙青霞、冷血的“不要命、只要拼”但却是一种背叛命运的方法。 那是一种背弃了自己命运的剑招! 是以,他才挑飞了孙青霞的“错”剑,却乍见敌人已“拔”出了另一件”武器”。 而且,那“武器”发光了、开火了,他当然认得这种武器,毕竟身在京城,神机营中的神秘武器并不是没听说过。 但他的反应是——不退反进。 在孙青霞扣下扳机的瞬间,他迅速靠近,然后出击。 似乎一开始算定孙青霞会亮出这种武器来,所以他也早准备好了应付之法,可是他应付的方式很“原始”。 因为他竟用左臂一抡,右剑直取孙青霞,他竟不愿稍避、稍让一丝这种武器的锋芒。 宁牺牲一手,他那只拈花之手,直取对方之命。 在他挥动这只手臂的时候,一直在观望的吴蕴终于松下了心,不仅是吴蕴,还有很多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崩”的一声,火光迸发,火星四溅。 一下子,戚少商的那只手几乎碎了个稀烂,但他的剑已直取孙青霞的面门,并在还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时陡然顿住。 要不然这一剑就要洞穿孙青霞的印堂。 剑光就溅在孙青霞双眉间,二人一言不发。 ....... 圆月当头,华盖京师。 孙青霞的神情依然是那种故我的飞扬跋扈,眉宇之间似乎在说:杀了我吧!怎么?你不敢杀? 戚少商理应杀了他,就算他们本无巨恨深仇,但孙青霞至少也毁了戚少商一条手臂。 可是奇怪的是,戚少商的样子看去,并没有恨,仿佛也不很痛。 一臂已碎,岂能不痛?十指尚且痛归心,何况一臂。 然而戚少商的神态仿佛依然悠悠着,闲闲着闲情。 两人就僵在那里,凝立不动。 此时,若要说心中最为激荡的人是谁,那便是陈业了。 他原只是打算躲在一角静静的旁观,然后便全程当个看客就好,因为这次计划根本用不着他出手,他是知情人,但不用动手。 他本心中激动不已,因为即将看到一场引动天下的决战起末,第一剑如龙,第二剑惊心,但是在看到第三剑时。 孙青霞手中那柄剑便飞了起来,然后朝着他的方向快速袭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惨遭意外的时候。 “哆”的一声,剑刺在了他的窗棂上,入木三分,剑柄兀自颤动不已。 吓得陈业的灵魂一震颤抖,剑在眼前,远处的二人还在决斗。 ....... 戚少商看着自己给轰得七零八落的一只左手,只剩下几缕破布残絮迎风映月飘飘晃晃。 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声音略带冷意的说:“可惜。” 孙青霞也点头,他知道戚少商在可惜什么,可惜他不该把武器轰在那一只手上,点头道:“的确可惜,你那只手本来就是空的。” 戚少商笑了一下,笑意里没有喜悦,只有孤寂。 “我本来就是剩下一只手。”戚少商道:“也只剩下一个人。” 孙青霞居然还有点好奇的问,“你那一只手做得那么完美,那么细微,居然还能拈起朵花儿——它大概出自四大名捕的无情之手吧?” 戚少商反而奇道:“为什么你视为是他制造的呢?” 孙青霞坦然道:“只有他那么精细唯美的人,才会制作出那么精美得能够拈花拈出了意境的假手。” 戚少商喟然:“你猜对了,那的确是出自他的手笔。” 孙青霞道:“毁掉一只假手,总比废掉一只真手的好。” 戚少商同意,那的确是好多了:“你的杀手铜很有毁灭一切的力量,要不是我有这假手挡着,我绝杀不了你。” 孙青霞笑了,戚少商倏然收了剑。 孙青霞道:“你本就没要杀我的意思吧?” 戚少商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所有有关你奸杀女子的案件,我研究过,只怕不见得是你所为! 但你所有刺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案子,他们的确都恶贯满盈。我为什么要杀你?” 孙青霞啧啧的笑了笑,就这么在屋脊上坐了下来:“看来你还是太忠厚了,难怪在你要出剑杀人之际,也好像拈着花就要微笑的样子。” 戚少商高声笑道:“我拈花微笑?孙先生可是惹草也微笑啊!好杀案等与阁下不一定有关,但阁下风流快活事倒也不少。” 孙青霞笑道:“好说好说,只要适世而独立,独好女色。趁自己精力过剩之际,跟世间美丽漂亮的女子玩玩多好!既不伤人,又能娱己,何乐而不为!” 戚少商冷笑道,“孙兄风流,早有闻名。只是风流归风流,孙兄大好身手,大好前程,就如此为沉迷世间女子而尽付流水,岂不憾哉!” 孙青霞赫赫笑道:“你不杀我,大概是要劝我这些话吧?你的好意,我是心领了。我生平抱负,就是好好抱一抱我心爱的女子,多亲近亲近认为美丽的女人,吾愿足矣。 你别笑我没志气,我跟你不一样。戚兄,坦白说,我认为你老是把天上下事全背肩上,那也只是苦了自己。人生百年,不如收拾心情,快活过一生,自在一辈子!” 戚少商笑道:“我羡慕你。但我认为人出来走这一遭,总得有些责任要负,有些事要作出交待,有些贡献要留下来。” 孙青霞也笑了:“好,你辛苦你的,我自在我的。我也佩服你。” 两人击掌而笑,笑声里,就像那笑意和眼色一样,同样透露着一个愈来愈明显、浓烈的讯息。 戚少商忽把笑容一敛,庄重地道:“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今晚也无意要杀我。” 孙青霞道:“若我不想杀你,又何必动用那么重的武器?” 戚少商道:“我有一个看法,你若不便,可以不必回答。” 孙青霞只闲笑道:“你说,我听。” 戚少商道:“你给神枪会大口孙家逐出山东,甚至遭受追杀。便是因为你不肯跟孙家主流派系的人物利用秘密武器,搞独霸天下、统管武林的把式。 然而,你原在‘神枪会’里是极重要也相当杰出的人物,所以,你一定也掌握了相当重大的机密,他们才会派人追杀你于江湖,并且到处传达流言,毁坏你的名誉。” 孙青霞有点笑不出了。 戚少商道:“以你为人,也不能做任何出卖‘神枪会’的机密,但又不忍见武林同道,在毫无防范之下给孙家的人打得抬不起头。 所以,你今晚就利用我这一决战,趁此公布这种秘密武器,让我传出去,让世人知晓,以作防患。” 戚少商用手指了指在炸毁掉的半截衫抽近肩臂处,那是一道斜斜的剑口子,割开了布絮。 而后道:“你在动手第三招时,已用‘飞纵剑气’悄悄割破了我的袖子,一定已发现我这手是假的,但你仍使出重武器作攻击,显然是故意的。 明知伤不了我,还要发动,必有所图——所以,你今晚旨不在杀我,而是要我以金风细雨楼楼主之便,把这‘神枪会’的机密迅速传达开去。” 孙青霞完全笑不出了。 戚少商道,“不过,你也不可太忧虑。据我所知,朝廷之中,早已秘密出现了一个神秘军营,他们所用的武器便和这种类似,说不定早已能克制住孙家这要命武器!” ....... 远处的阴影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双耳朵听见了这些话,就如同黑夜中的老鼠一般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此时,吴蕴对着追命道:“他们打算聊到什么时候?” 追命沽酒轻声笑道:“等吧,时间差不多到了。” ....... 孙青霞道:“我现在也明白了。” 戚少商道:“明白什么?” 第六十四章 关七现世 月夜之下,二人坐在屋脊之上,被月光笼罩,似乎世上的琐事已经和这两人无关一般。 戚少商道:“明白什么?” 孙青霞道:“你也不是要来教训我和捉拿我的,你是来劝我莫要为女色误了一世。” 戚少商道:“不过,现在我才较了解你:原来你并非像传说中那般好色,而是太重视儿女之情,而自负又过高,所以才会受俗世围剿,成了自绝于江湖的奇侠。” 孙青霞倒是诧异,“你怎会了解我这些?说到头来,我确好女色,我的确是个色魔!” 戚少商道:“仅仅是好女色的人绝使不出如此出尘的剑法。” 孙青霞默然。 好半晌,他才说,”我现在也渐渐明白你了。” 戚少商道:“哦?” 孙青霞道:“我初以为你好权重虚荣,现在才晓得,你只重名誉、有责任感,所以才会想为天下先,自承负重。” 戚少商笑道,“你从何而知?我们交往何其太浅也!” 孙青霞也以戚少商刚才的声调,道:“因为重权欲的人绝对使不出如此孤高的剑法。” 他们就这样在明月下对答,过了半晌,一阵啸声响起,来自远处。 孙青霞听了这道啸声,心中顿时起了杀意。 是他,那个想要杀了自己、自己也想杀了的人——金九龄。 只是,最终究竟是谁杀了谁,还尚未可知。 这时,一道笨重的声音响起,可以看的出来人的轻功并不算高明。 这人双手捧着一柄剑来到屋脊上,是一把暗青色的剑,那是原来孙青霞的剑,因给戚少商一剑格飞。 偏偏就这么刚好的落在了陈业的窗前,自然也需要他来还。 孙青霞看着那人手里的剑,说道:“你是谁?” “无名小卒陈业。”陈业笑着将剑递给了孙青霞,就像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只为了送一件适当的东西。 所以孙青霞起身接过剑,而后便再次看向啸声的方向道:“谢了。” 他知道陈业别有用心,但是他却不得不接过剑,因为他此时正需要。 戚少商道:“什么时候六扇门朱刑总副手也成了无名小卒?” 陈业笑道:“这重要吗?我只是在一个人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将他需要的东西送到便离开。” 孙青霞握住剑柄说道:“戚兄,难得月夜,陪我去杀一个人如何?” 戚少商抬眼看着远方的黑夜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似乎陈业并不存在,所以陈业离开了,孙青霞和戚少商也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很多人也同时动了起来,就像原本就应该有这么多人,只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间出现。 ....... 京城郊外,一栋孤寂的小屋顶上,此时站着一个人。 他在月夜中就像夺目的星辰,像是一桶火药的引子上冒着的星火。 一身珍贵的织锦穿在他的身上极为也贴切,俊朗的脸颊略有些瘦削。 他手中的剑就和他心中此时的心情一般,微微颤抖着。 他叫金九龄,六扇门数十年来位列前十的高手,此时正做着一件旷古绝伦的大事。 这件事只怕只有当年元十三限和天衣、诸葛的甜山一战可以媲美,甚至精彩不亚于萧秋水绝地反杀朱侠武的一战。 金九龄此时望着远处赶来的那两道身影,直到二人出现在自己的近前,他依旧带着笑意。 孙青霞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杀意剑意:“今晚的第一声利啸也是你发出的吧?” 金九龄没有回答,回答孙青霞的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杀意。 这自然不会是金九龄发出的,这道杀意来自脚下,这栋不起眼的屋子中。 戚少商的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来不久前还在讨论的那件事情,很快就变成了苦笑。 自己居然成了棋子,而这一切的执棋者当然不会是金九龄,他和自己、孙青霞一样,都是棋子,引动炸药的星火。 孙青霞的脸色也变的惨白,他今晚本可以不来,但是却不得不来。 因为金九龄想杀他,他从来没有等死的习惯,一旦别人对他起了杀意,他便会先出手杀人,于是他来了。 脚下屋中迸发出的杀意极为奇性,甚至引得三人的心中都齐齐冒出了杀死彼此的想法。 这刹间的电闪里,他们竟瞥见对方都变成了一副白骨,在亘古月色下京郊旧屋瓦上的三具白骨! 他们都大吃一惊,然后,他们正式感觉到地动、山摇、屋瓦将裂。 金九龄心中也许早有准备,但已经不重要了,这一道杀意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脚下屋内,有人兀地发出了喑哑得惊天动地的不甘嘶吼。 “我——命——由——人——不——由——我——” 轰的一声,他们所立之处,真的裂了一个大洞。 一时间,三人都立足不住,往下急坠,连同瓦砾、碎石、木屑一齐往下落去。 三人都分别以“沉金坠玉”、“落地分金”、“千斤坠”向下沉落,一面下坠一面沉气凝神、运力蓄锐,应对突变。 坠下的是三大绝顶高手,但在飞瓦碎土里还有一人,双踝之间还扣着钢箍,扯着条斑褐色的锁链,披头散发,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孙青霞的心头一震,这张脸很熟悉,似乎本就见过此人,而现在,孙青霞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汗毛乍立。 戚少商和金九龄心中却早有答案——关七!关木旦! 他们只想齐齐退后,快速离开,这一切已经超乎预料,关七的实力已经远远不是他们原本想象的那般了。 便在这时,两道黑色身影同时自黑夜中出现,齐齐攻向困于屋中的关七。 两人掌力,在空中交汇,合为一起,一股惊人的气势迸发。而与此的同时,又是一道身影出现,他的双掌和那两道黑色身影的手掌相撞。 孙青霞、金九龄、戚少商三人也在此时借着这两道掌力相撞的时机迅速撤出这间小屋。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关七的身上出现了一股几近天神的威势,人间似乎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力量。 那两道攻来的黑色身影此时已经被戚少商认了个真切,“铁树开花”张威、张烈心。 他们身上汇聚的掌力已经足以摧毁一切力量,换做在场的随意一人,此时都决计必死无疑。 那人和“铁树开花”的手掌一触便退,身子迅速一撤,“铁树开花”二人身上的气势不减,依旧向着屋中之人攻去。 但此时就如同扑火的飞蛾,关七身上冒出了一阵无形剑意,只是抬起头,双眉一挑,便已经迸发出两道剑气射向攻来的二人。 张威和张烈心的身子齐齐一震,一瞬间的功夫便已经遭到了重创,落回地上。 张烈心竟在这一瞬间便已经绝了气息,张威也是面色惨白,全身的经脉俱断。 当初背叛关七的两个叛徒,在这瞬息间一死一重伤,而关七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头便已经做到。 另外那人此时也落在院外,戚少商、孙青霞、金九龄这时才发现:他十分年青,书生打扮,是一名大眼睛的小胖子。 可是谁也不会小觑这个胖子书生。 他们都听说过“惊涛书生”吴其荣在当年“回春堂”那一战,不但以一敌五,更曾一掌击杀了“落花舞影”朱小腰。 那一役使本来就名噪一时的他,更加名动天下,但也使他得罪了所有白道武林的群豪。 他们都恨他,大家都欲杀之而后快,由此,他也在武林销声匿迹了一段时候, 没想到,他此时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意料到的是会在此时此境遇上他。 四人各占一方,互相对峙。 却见月色更加古怪,似是愈渐膨胀,愈见发青。 只闻关七仍披发喃喃自语:“我命…由…天…不…由…我…不由我啊不由我!” 而后抬头看向众人,咧咀一笑,“轰”的一声巨响,他已经挣脱了束缚站了起来,巡视众人。 而后望着天空,他的手一动,就听到串箍在他身上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怪响。 指着天空嘶声狂吼:“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六十五章 纷纷入局 随着一声肆意的怒吼,在场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关七突然停了下来,双眼似乎还带着一丝癫狂。 只是此时的癫狂之意已经愈发的少了,原本疯狂的双目反而逐渐恢复清明。 “惊涛书生”吴其容心中感受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不能再拖下去了,关七若是恢复清明,则是大大不妙。 只见吴其荣的腹部突然鼓胀了起来,还起伏不已,犹如蟾蜍吐息,取出一根玉箫,箫声大作,急若星火,且充斥着杀意。 也就在此时,关七抬起他那唯一的一只手,举向天空。 他只有一只手,尽管他的身体、须发乃至衣袖有点肮脏、相当邋遢,身上还沾有许多灰尘、泥垢,但他的手依然白净、相当干净。 他的指骨很有力,他的手冲向天空,似要和苍穹求救,和皓月拉手一般,而后伸出了三指手指——中、食和无名指。 就在他弹出三指手指的时候,月亮的光华,仿佛全都吸取漫经在他的指尖上,而且迅速蔓延贯注到他的手臂上。 也就在他弹出手指的时刻,吴其荣的萧声戛然而止,玉箫断做两节。 寂静的郊外也在此时响起了两道声音,他的这一弹指就像是敲响月夜里的钟声,惊动黑夜中的乌鸦一般。 第一道,如同蜂鸣的“嗡嗡”声、又似乎是“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然后灌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之内,包括一切还在黑夜中观望的那些人。 脑子里此时都是这道怪异的声音在不断徘徊,这是关七刚刚所弹的三指,似乎也将异动的吴其荣生生压的安静下来。 而第二道,这是一个人的大叫,那人叫的是四个字,一个招式的名字。可是当这招式给唤起的时候,人们便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个死去的人——白愁飞。 这人大叫的四个字正是:“三指弹天!”,叫的人本来一向都很镇定。 他是在“金风细雨楼”里镇定出了名的人,同时也是当初在白愁飞麾下让这曾手握大权的“白楼主”也对他十分注重赏识的人物。 他就是孙鱼,而他今天之震愕,就是因为他曾在白愁飞手里任过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指法便是白愁飞的独门绝技——二十四节气惊神指。 孙鱼来了,那便意味着金风细雨楼的“军师”、“智囊”杨无邪也来了,杨无邪看到了戚少商,同样的戚少商也看到他杨无邪,二人对望一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而此时,四名颈束着长发道人一般的汉子,用竹竿抬着一人也出现在了这里,坐在竹竿上的那人神情依然孤寞,嘴角依然冷峻的下抿着。 他的头低垂,就像脖子早已扭断了似的,而他也真的不能抬头,因为他是狄飞惊,六分半堂的“低首神龙,断颈争雄”。 他很少跟人动手,但江湖中人几乎没有谁不怕他。 京师武林的歌谣有诵:“不怕金风细雨吹打,只怕密云不雨杨无邪皱眉;无畏六分半堂剥削,只惧低首微笑狄飞惊抬头。” 杨无邪和狄飞惊均是这京城二大势力的智囊、军师,狄飞惊做事素来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多结仇家。 宁结千人好,莫结一人仇——这就是他的原则,所以谁都没见过他出手,甚至连他会不会武功也极少人知晓。 武林中人都晓得,狄飞惊是“六分半堂”的智囊,可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却正是“童叟无欺”杨无邪,二人就像是天生的宿敌。 因为有狄飞惊在,杨无邪并吞“六分半堂”的计划,才无法全面奏效。也因为有杨无邪这个人,狄飞惊发动反击“金风细雨楼”的大汁,才不能得逞。 所以今夜,杨无邪来了,狄飞惊自然也会出现,这便意味着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势力已经涵括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 还有已经没落的迷天盟,因为迷天盟的七圣主关七正站在中央,而迷天盟原本的五圣主、六圣主“铁树开花”张威、张烈心二人也一死一重伤。 ....... 神侯府,此时的一间大厅中,淡黄色的烛火,还有丝丝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当今的皇帝朱棣和诸葛神侯正对坐下着棋,二人似乎一点困意也没有,烛火在静静的燃烧,他们的身边,正坐着三个人似乎正在看着棋局。 坐着的三人分别是朱瞻基、无情、铁手。 这时远处一声隐约的啸声响起,朱瞻基低声说道:“皇爷爷,时间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朱棣肩上搭着一层棉衣,左手摸着下巴的胡子,右手抓着白棋,双眼依旧紧盯着棋盘道:“不急。” 而后大厅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小半晌后,第二次淡淡的啸声自更远处传来,朱瞻基再次看向朱棣。 朱棣也抬头看向和无情和铁手道:“他们如今已经入局,无情、铁手,你们也去吧。” 见神侯默许,无情和铁手二人齐齐拱手称是。 ....... 京城郊外,如今三大势力齐聚,代表官方的势力不可能毫无动静,所以在那“三指弹天”之后。 有人乘着轿子来了,抬轿的是四名青衣童子,那来人的身份就极为清楚了——四大名捕之无情。 还有一个人,是坐在华贵马车里赶来的,赶车的两个少年人。 坐在马车之内的是一个圆溜溜、肥嘟嘟的、右腕戴着密蜡经珠镯子、右手无名指戴着只牛眼大翡翠戒指的大胖子。 他亲切温和,笑意可掏,永远笑面迎人,仿似弥陀佛,不但慈祥,而且慈悲,谁都不会对他生气,他也不会生任何人的气。 但天下间只怕无人敢惹怒这个人,因为他姓朱,叫朱月明,刑部的“朱老总”,也有人叫他“朱刑总”。 他们齐聚在这的目的自然是要对付同一人——关七,当然是否真的是为了关七而来,他们心里的想法,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九年前,力斗关七的五大高手中,苏梦枕,雷损,白愁飞已死,而王小石也隐于世间不再现身,唯有狄飞惊是当年五人之一,而今夜还在场的。 在他看来,如今的关七看起来是更疯更癫,更无敌,但也更年轻了,岁月在关七的身上似乎是调了个头。 而狄飞惊自己却在这么多年的权利斗争中日渐衰老,身上以及心上的。 ....... 京城郊外,今夜这一场局选的地点极为微妙,刚好在距离京城不远不近,四周无人家的地方,而吴蕴此时正和追命守在一处角落。 对于吴蕴而言,他今夜的目标只有一个人——“小侯爷”方应看,别人的死可以和自己无关,但方应看必须死。 所以他在等待着目标的出现,出现了还不够,还得等待时机出现,只有抓住那一个时机,雷霆出手击杀方应看,自己今晚便可以功成身退。 别人的死活便交给自己的师兄们,以及依旧埋伏在黑暗中的那几位就好。 第一章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今夜,戚少商、孙青霞、金九龄,以及站在一边失了神色的“惊涛书生”吴其荣,躺在地上依旧苟活的“铁树”张威。 还有刚刚赶到现场的朱月明、无情、杨无邪、孙鱼,连同狄飞惊,都目睹了那独臂关七扬手弹出的“三指弹天”。 这招当年白愁飞名震京师的独门指法,三指才弹天,局面遂生变。 吴其荣折断玉箫、失了神色;地上的张威吐了一口闷血,没了声音。 只剩下如同被夺取心神寂静而立的众人,和关七咧嘴发出的:“桀桀桀桀...”的笑声。 只是关七的眼中,原本的癫狂已经少去了大半,看来,他不一定是已回复神智,但一定不再癫狂。 然后,关七扫视众人道:“刚才是谁在这唧唧歪歪的长啸,吵得我睡不着觉的?” 他用手一指戚少商,咧开嘴道问:“你?” 然后又指孙青霞问:“是你?” 再指向金九龄问:“还是你?” 前前后后,他一共问了三次,指了三指,向三个人。 但三人的反应和感受都有极大的区别:关七隔空一指,戚少商浑身一热,他怕关七凌空发指,所以向旁边一闪。 相反的,孙青霞觉全身一寒,也侧身让了一让。 而金九龄却是浑身一震,突然真气运转,全身暴起一阵气势,出手袭向身旁的孙青霞——他还是念念不忘着那朱厉月的十万两黄金。 何况孙青霞现在的名头还是个淫贼,捕头杀淫贼,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金九龄注定要做引爆火药桶的引线,也正是他的出手,孙青霞也出手了。 两人的出手似乎也牵动了关七,关七咧嘴一笑,伸手朝着金九龄一探,金九龄万万想不到关七会对自己动手。 脸色露出一阵惊骇,迅速急退,只是这一下孙青霞怎会放过他,何况还有关七出手。 金九龄几乎感觉身上的汗毛乍立,冷汗便已经流了下来,孙青霞一剑朝着金九龄刺来,金九龄就疯狂的后退。 “呲”的一声风声,一道剑气贴着金九龄的身体划过,“嗤拉”一声,锦绣织造的衣裳划破了一道口子,可是金九龄没有停下,依旧在退。 就在关七出手的时候,有人朝着关七出掌了,于是便出现了两种特征, 色、味。 色是一种极其斑斓的色彩、味是一种十分好闻的香气。 向他出手的人正是“惊涛书生”吴其荣,用的便是“活色生香掌”攻向关七。 关七便以五指连弹回应,指法千变万化,白愁飞“惊神指”之“立春”、“雨水”、“春分”、“清明”、“谷雨”、“夏至”、“小暑”、“芒种”一路飞弹。 惊涛书生忽然手忙脚乱,本来是“味”的掌功,而今却与“色”的掌法掺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而本来是“声”的掌意,如今却成了“触”的掌势,完全弄混了、搞乱了! 他本来的武功,已几近于绝代高人的那种:“一羽不能加,一施不能落,一触即有所应”的最高境界。 可如今他完全受关七的指法所制,变得乱作一团,好像是章鱼的爪子全纠结在一起,又似是一阵狂风乱吹,把蛛网都纠缠在一起了。 吴其荣在这一刹,好像变成自己掌意要与自己的掌力决斗般,手足无措,自顾不暇。 然而最希望关七死的,莫过于“有桥集团”方应看和米有桥,当年一战便是“有桥集团”设计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绝顶高手联手除去此人的! 而关七非但没死,而且还突然被人劫走失踪,而且还出现在了此时此地的今晚,虽然已经几近疯癫,武功却更甚当年。 就在关七将吴其荣逼的手忙脚乱之时,关七似乎还不满足,竟然抬手朝着孙青霞和戚少商出手了。 只见关七一边伸着手压制着吴其荣,却在手上又发出了剑意和刀意,以极其强劲的刀气剑芒挥洒,攻向戚少商和孙青霞。 孙青霞本在朝着金九龄出剑,此时却不得不回首挥剑,他的剑遇上了关七的剑气,如两剑争锋。 关七的出手是空的,孙青霞的剑却是实的,关七没有剑,却有剑气,那是一种无的剑法。 这种空无的剑法,每一招、每一式、每一剑都克制住孙青霞“有”的剑法。 戚少商的脸色发白,他的剑绽出道道寒芒应对着关七的攻击,只不过,关七对付他的不是剑,而是刀。 戚少商的剑路纵横,清奇孤高,成也是王,败亦是王,但他的剑法却刚好遇上“隔空相思刀”,这刀法原创自天衣居士。 天衣居士许笑一本来就是个重情的人,重情的人自然创出有情的刀法。 所以当戚少商的这种背叛命运的剑法遇上这荡气回肠的刀意,就得要化作绕指柔,剧烈不起来了,像一张无形的网困住了戚少商的剑若蛟龙,令其挣脱不出。 关七一个打三个似乎还游刃有余,吴惊涛、戚少商、孙青霞都是绝顶高手,然而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赢一个关七。 杨无邪已观出情形不妙,他是金风细雨楼的军师,自然不能坐视自家“龙头”折损在此,所以他便令孙鱼出手了。 但关七还不满足,他已经向着这个方向掠了过来,不是找杨无邪,而是朝着狄飞惊出手。 金九龄原本被关七和孙青霞逼的一直在退,此时见关七掠过自己头顶找上狄飞惊。 也抓住了时机朝着关七动手,他并不是不想杀孙青霞,而是关七现在已成了所有人的大敌。 所以他抬剑朝着关七快速刺去,金九龄的武功绝对不弱,至少绝对不弱于四大名捕,但关七只是低头朝他一拍。 “轰”的一声巨响,金九龄如同断弦的风筝落入房子的废墟之中,“噼里啪啦”的砸出一阵浓郁的尘烟。 “这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躲在暗处的吴蕴心中响起一阵惊骇,关七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刚刚若是自己上去只怕也落得和金九龄一个下场。 关七气势不减,扑向狄飞惊,一面发出大声的质问,其声凄厉:“纯儿呢?” 他的身形何等之快,呐喊再起,他已探至狄飞惊身前,狄飞惊全身忽然一热,身子突然神奇的扭动。 只是这瞬息间,狄飞惊已经右手抓住关七的手,扳动他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 关七冷哼一声,手上发出一股白色的罡气,同一时间已将狄飞惊的右手震开只问:“我问你!纯儿呢?!” 但狄飞惊的左手又扣了上来,这次他是双手一齐抓扣住关七的手,关七只剩下一只手,狄飞惊却有两只。 这几招变换奇速,但杨无邪还是马上窥出了狄飞惊的武功招数,忍不住喊了出来:“弃子擒拿法!这是大弃子擒拿手!!” 狄飞惊一出手,便用来对付关七,但关七岂能就让人这么制住? 狄飞惊的确是用这大弃子擒拿手擒住了关七的手,所以关七的手不能动,甚至连人也不能动弹。 但是关七的手指在动,动得飞快且诡异,口里还在念着咒语似的一句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狄飞惊的脸色本来就很苍白,此时更加惨白,他奋力绞扭着关七的手,可是到底无能为力。 他只有呼唤了一声,带着不甘与沉哀:“快慢九字诀法!” 关七用的是当年“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的“快慢九字大手印”,雷损仗之以成名,仗之以纵横江猢,更仗以横扫天下、独步武林! 可是,那原是雷损的独门绝技,又怎么出现在关七手上? 关七居然以一只手使两只手才能使的“密宗九字诀”,一下子便反败为胜,制住狄飞惊。 狄飞惊遇险,除了他自己外,无人能救得了他,所以他此时便说了一句话救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章 狄飞惊的决然 千钧一发之际,狄飞惊的眼睛望向杨无邪说道:“她落在他手上。” 他望向杨无邪的时候,杨无邪也正好望着他,因为他知道在场的人中,最希望他死的,一定是杨无邪。 所以关七停手转身,目露凶光朝着杨无邪飞掠。 就在此时,一个如同黑夜中的光芒亮起,如同寒冬里的火光炽热传来。 关七放过了狄飞惊,可是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狄飞惊。 一道火热的、灼热的、毒热的刀气袭来,只对着狄飞惊,似乎这一刀今夜已经蓄力很久,只是专门对着他而来。 在他暂时失去战力和战意的瞬间,这一刀带着毒辣的热浪、以无法阻挡的气势劈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预见了这一刀过后的场景,狄飞惊似乎必然会被这一刀劈做两截。 狄飞惊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兀地抬起头,似乎他的脖子本就没有断,“嗤”的一声,他的眼睛里射出了两道刀气! “这还能算是——大弃子擒拿手?!”谁都想不到人竟然可以用眼睛发出刀气,但狄飞惊可以,为了练这门擒拿手。 他付出了颈骨的代价,必须长期低首,功成后才能偶然抬起头来,而他显然已经功成,练就了“眼刀”,可以用目力发射内劲。 “低首神龙”狄飞惊,果然深藏不露,可惜他已经露了底,人一旦露了底,也就不再可怕。 ....... 另一侧,关七一手抓向杨无邪的头发,抓得凶,也抓得狂。 他下手下得大刺刺的,却仿佛谁也闪不开、躲不了、甚至无可闪躲。 关七出手就是一种气派,光是那种大气大派,已够叫人逃不开、躲不了、甚至不敢闪躲。 很少有人看过杨无邪出手,他一向都认定:对付敌人,要靠脑袋,而不是要靠手脚,人只有两手两脚,能杀得了几人?但用脑想出一计,往往是杀伤成千上万的。 所以他不到必要时,决不动手,也不动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视武功,或忽略了武力。 他只要有时间,仍暗底里勤练武功。所以,杨无邪的绝招是:刀。 杨无邪本来手中无刀,但刀一直都在,在他身上,在他袖中。 “袖里刀”袖里藏刀,犹如笑里藏刀,令人防不胜防,也猝不及防,但在杨无邪这样智计双绝的人手中施来,并不令人意外。 金风细雨楼的前代楼主苏梦枕用的刀法叫做“红袖刀”,这本就是一门袖里刀法。 杨无邪长时间与苏梦枕相处,在苏梦枕那儿吸收了刀法的特色,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不同于苏梦枕刀法的大气非凡,杨无邪一出刀,刀意、刀势、刀风都只透露了一个字:狠。 狠,毒,而且有效,不好看,却很实用。他一刀剁向关七的手,刀势突兀且带着一去不回之势。 关七只有一只手,当然不想这剩下的唯一一只手再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他缩手了,这是人之常情,但他才那么把手微微一缩,又第二次出手。 这一下更快更狠,竟用的是“开花”张烈心所使的“卧龙爪”,这一爪正向杨无邪当头抓落,杨无邪不退反进,一刀向关七的手指反撩过来。 这一刀反应极快,所以关七的双目突然变了:变得更厉、更凄、更疯狂。 只听他喃喃地道:“纯儿……纯儿呢?……” 他的眼呈雪白,本来绿芒大作,但而今却似走入了两朵魔火,使他整个眼神都燃烧了起来。 他的手一振,指一震,全身也一颤,爪势已变,从“卧龙爪”,易为“落凤爪”。 这也是张烈心的绝技,张烈心已被他所杀死,但他的独门武功,却在关七身上接连出现,且信手施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杨无邪的刀势带着风声,已经砍中了关七,关七似乎也同样想不到杨无邪会砍中自己 能够在几大高手围攻下犹有余力的关七,竟被在场的人中武功最低微的杨无邪伤到,所以关七夺过了刀,一刀朝着杨无邪劈下。 用的竟是“红袖刀”,杨无邪想不到也猜不到,自己竟会将死在前楼主苏梦枕所创的“红袖刀”下,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遇上这刀他没办法,躲不了,避不开,只有瞑目等死。只是还在自问:关七这刀法是怎么得来的,苏梦枕几时将“红袖刀法”传给他的? 杨无邪当然死不了,因为他身边还站着孙鱼,孙鱼一见关七向杨无邪动手,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场是免不了的。 所以已经蓄势已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已经一枪发了出去。 他是山东大口孙家“神枪会”的后裔,用的自然也是枪法,他这一枪快速朝着关七腋下的“攒心穴”点去。 而关七只有一只手,他不能不保住自己尚存和仅存的一只手,所以他必须回刀,这一刀便已经削断了枪尖。 眼见关七即将把杨无邪斩于刀下,一声怒斥:“住手!” 原本还在埋伏的吴蕴心道不好,这一声当然是无情喊的,只见无情抬手一挥,左手一刀白光,右手数道七彩斑斓的微芒,破风之声快速朝着关七激射。 关七一见,大叫一声,“唆”的一声抬手一刀飞出,满天暗器尽落,但关七凌空飞掷的刀,仍飞袭无情。 双腿已废的无情如何挡得住这一刀,无情没有避,也避不开,已经有人替他挡住了。 两把剑,两位剑客,孙青霞和戚少商,他们双剑合一,一起挡住了这一刀。 此时吴其荣也已经将刚刚那“惊神指”的余威给对付了过去,回过了神。 而那一头的关七已经弃了杨无邪,正在对付着孙青霞和戚少商二人。 只因他们挡了自己的飞刀,吴其荣就要找个时机继续攻击关七。 却见关七此时用的掌法极为熟悉,正在用一种他最害怕、最惊惧的武功,正是自己所创的活色生香掌。 吴其荣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关七的攻击,似乎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此时关七突然一把抓住了孙青霞的剑。 孙青霞的青剑在这瞬息被夺走,当一个剑客没了剑也就没了威胁,所以孙青霞此时就如被拔了牙的老虎,失去了战力。 杨无邪终于在此时开口:“雷纯在他那儿——给他抓了。” 他一见孙青霞和戚少商遇险,就叫了出来,还一面用手指着,指的正是狄飞惊。 关七心中最在乎的人莫过于雷纯,于是他停下了手,叱道:“在谁那?” 杨无邪一见可行,立即指着狄飞惊道:“雷家小姐一直都控在他手里,他是挟雷纯以令六分半堂!他对纯姑娘意图不轨已久,雷纯小姐处境危矣!” 这几句话,很要命,关七脸上充血,眼中喷火,不再是战意,而是杀意。 而狄飞惊此时正与一个光头大和尚打的难分难解,光头和尚在场的人都认得——刑部的“血手明王”因陀罗。 狄飞惊此时却听见杨无邪的声音,立即说道:“你还记得小白吗?小白!” 关七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她在哪?” 狄飞惊的动作不停,一边应付着因陀罗巨力的刀势,一边挣扎道:“小白就是雷纯,可是,而今小白却给人逮去了。” “谁!?谁把她抓去了!?” 狄飞惊这时才说:“有谁能随便抓人?——当然是刑部的人。” 因陀罗却突然停手,低声道:“狄飞惊,你这是自己在找死。” 狄飞惊一怔,却见关七已经挥着剑朝朱月明攻去。 现在,一向笑态可掬、笑容满脸的朱月明,可真是说什么都笑不出来、挤也挤不出一点笑意来了。 而狄飞惊脸上反而已经带上一丝笑意。 很快,这丝笑意凝固了,因为身后一声如同怒海浪涛的声音响起,京城当然是没有大海的,更不应该有浪涛声的。 那能发出这声音的唯有“惊涛掌”了,能将惊涛掌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不多,有这等声势的唯有一人——郭不敬,狄飞惊再难平静。 因陀罗也在此时一掌挥出——狄飞惊的身前热浪、滚烫的刀气纵横而来,而身后却是惊天怒涛之声,前后夹击。 狄飞惊脸色惨白,即便以他的从容淡定,遇变不惊,此刻也不再从容。 他万万想不到郭巨侠这样的人物会对自己动手:“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句话,也是他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你犯了大忌。” 什么忌?自然是祸水东引之忌,可以是戚少商、吴其荣、孙青霞甚至是场中其他的任何一人,偏偏不能是刑部。 黑暗之中传来几声——“大堂主!” 数道再也按捺不住的人影朝着这个方向掠来,可是已经晚了。 狄飞惊死前的想法是什么? 或许有释然、平静、寂寞、后悔,再或者如今还有一丝坦然的欣慰? 也许在今晚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现在的结果,可是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第三章 终于要到我们了 狄飞惊死了,但今晚战斗还没有结束,那几道黑色人影的呼喊和出现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又有数道人影快速迎了过去,和他们战成一团。 很快就平息下来,就像刚刚黑暗中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今晚六分半堂来了几人已经不再重要,狄飞惊死了,“铁树开花”也死了,那六分半堂的灵魂便已经被抽走,注定覆灭。 狄飞惊已死,因陀罗开始饶有兴致的束手看着,似乎在防备别人再出手——包括金九龄。 而金九龄也不可能再对孙青霞出手。 因为他刚刚收到了上头的命令——孙青霞不能死在今天。 至于为什么,金九龄心里或许多少有数。 因为孙青霞和朱匡、朱厉月有仇,而朱匡和朱厉月又是皇帝的心头刺。 ....... 刚刚的涛声过后,郭不敬再次没入黑暗,似乎只是为了出来杀一个人,然后就离开一般。当然没有人会去拦住他,也没人敢拦他。 即便关七已经朝着朱月明出手,但朱月明的死活似乎也和他无关一般,郭不敬就这么走了。 朱月明没料到关七会突然找上他,就为了狄飞惊的几句话,那把剑凌空射来,如同有人在操纵一般,青光已近、剑芒大盛。 剑是射中了,而且还钉死了。 剑把朱月明串钉在地上,但朱月明却不见了,钉中的是朱月明的衣服,原来朱月明用了一记“金蝉脱壳”,已窜了出去。 但关七的原意是要擒住朱月明,好好逼问小白的下落。 朱月明已经深陷危境之中,因为关七用的竟是“大弃子擒拿手”。 狄飞惊自然不可能传给他的,何况狄飞惊在刚刚已经死了。 就在关七“擒”住他的刹那:他突然变了——变成了一堆衣服! 人是人,人怎么会变成一件衣服? 原来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层又一层,除了一件又一件,永无止休似的。 到了现在,所有人才知道,原来他穿着那么多件的衣服,那么多层的衣衫。 脱到这一套,已是第三层,才发现朱月明身上所穿的衣服,多近肉色。 他这回连脱几套,竟有点显的不那么臃肿了,甚至迅速的清减,干瘦了下去。 原来,朱月明并没有那么肥胖。 关七一出手抓他,他便会留下一堆衣服在关七的手里。 关七使的擒拿手天衣无缝,精妙无比。朱月明的“霸王卸甲”身法同样也是倏忽无定、无迹可寻。 ....... 吴蕴问道:“朱刑总好像有危险,我们要出手吗?” 追命此时却很放松,甚至还沽了一口酒:“放心吧,朱老总要是没点本事,怎么当刑总的?” 这时,朱月明才终于喘得过一口气来道:“雷纯不在我这,更不会在刑部这,你误会了。” 关七龇牙厉声嘶道:“他说她在他处,他又说她仍在他那儿,他现在说她在你处——你们耍我!?” 他一连几个“他”,“她”,”他”,可见情急,以他的武功和宗师身份,本不该说话如此失却条理。 不过,大家皆明其意:他的第一个“他”是指狄飞惊,第二个“他”指杨无邪,至于“她”当然是雷纯,而“你”,当然便是朱月明了。 朱月明却突然爆出一句话:“你弄错了!” 关七嘶了一口气:“我——弄——错——?” 朱月明赶忙点头道:“雷纯是雷纯,小白是小白,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也不是小白。” “小白...雷纯...?”关七喃喃自语。 朱月明趁热打铁道:“你找的是小白,而不是雷纯。” 关七的眼睛原本癫狂之色已经散了大半,此时又重新涌了上来:“我的是...小白...?” “对!你深爱的是小白,雷纯只是替代了她……耍你的不是我,而是六分半堂,是狄飞惊,还有雷纯!” 关七突然自拍了一记自己的天灵盖,他双目、双耳、鼻孔、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不是小白……”关七按着额头狂呼起来。 “你们都在耍我……你们耍我……你说谎!你在说谎……!” “我没打诳语!”朱月明急切地道:“你找的确是小白,而不是雷纯,你别着了六分半堂的诡计!” 见关七落得如此疯癫的下场,吴蕴心头不由得为这一代高手感到一丝悲哀,武功再高再强又如何? 还不是被当作棋子利用,甚至还被接连刺激到形同疯癫。 “我我的不是雷纯——”关七哀呼道:“而是小白!?” 然后他仰天长啸:“小白…小白…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一时间,关七披着的一头狂发,竟一大把一大把的随风飞去,剩下的头发在月下蓦然闪着银光。 他竟在这片刻间,脱了一半的黑发,白了一半的头发! 只听关七怆然吟道:“富贵浮云两无定,残山剩水总无情,秋风吹醒英雄梦,成败起落不关心……” 他这几句诗信口吟来,别人听来,还不怎么,但戚少商却如遭重击:他想起了息红泪,以及他和息红泪的未了之情。 只听关七还当空对月长吟:“祸福依伏从无路,吉凶悲欢有尽头。画图有约春无价,情深不寿梦乍醒。” 然后他三声大呼:“天可怜见,小白,温小白,温小白,我找得你好苦,我为情所苦!天,天意,何苦如此欺我!这般戏我!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找不到小白,甚至小白也不是雷纯。 他感觉到受骗的愤怒,更可怕的是唯一的寄望都破灭了,这使得他的愤懑无处宣泄。 这时,关七突然一挥剑,再次攻向朱月明,朱月明原本还在庆幸,刚刚自己的一番话让关七重新变得癫狂。 甚至有可能让他转头去毁灭六分半堂剩下的余众,完成今天晚上的大计之一。 可是关七的反应让他意外了,朱月明全身鼓起,像一只庞大而正在发胀的蛤蟆,以他一双鼓槌般的手,双掌一拍骤合,要夹住关七的剑。 这招很简单,也很利落——空手入白刃。 可朱月明没有接下这一剑,但他也没死,因为关七根本就没劈下去,关七在他身前出剑,此时剑却抵在他身后。 关七的剑势往前约略一送,朱月明只疼得闷哼了一声,听他道:“天可怜见,今回可真让我觅得了小白的下落!她在哪?” 朱月明道:”你真要我说?” 关七只说:“你敢不说!” 朱月明接着道:“我若说了,只怕我就会死。” 关七大声道:“你别怕,只管说——我在不在都好,谁敢动你,就是惹我姓关的,我关七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他这句话一说,朱月明心中一喜,众人不禁相顾骇然,为关七惋惜,无情还尽不住叹了一声——终于来了。 朱月明接着道:“她在京里,在哪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 朱月明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那个让吴蕴等人埋伏了一个晚上的人的名字——“方应看。” “他是谁?” 朱月明笑道:“小侯爷方应看,方侯爷。” “他在哪?” “这人不好找,但他有一名死党同伙,而且此人跟小白姑娘只怕也有特殊渊源。”朱月明只觉得自己背心一疼,他几乎错以为剑尖已自胸前破体而出了! 关七已不耐烦:“他又是谁!?” 朱月明道,“米苍穹,米公公。” 关七蓦然想起:“米有桥,‘朝天一棍’米有桥!?” 朱月明听关七语气如此激动,也很有点意料之外:“就是米有桥,圣主认识他?” 关七激愤的道:“我会不认识他!?他便是当年傲啸天下的斩经堂总堂主,淮阴张侯的嫡传弟子,米苍穹!” “所以他现在在哪?” 朱月明面带笑意,突然朝着黑暗中的一处指去,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里乌漆麻黑的一片空洞。 但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农装,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的农夫自黑暗中走出,下巴上黄色的胡须在月光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吴蕴。 因陀罗双手合十,看到这个人,嘴角已经浮起了一丝笑意,如迦叶微笑般的和善,却在隐约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及的杀意。 “终于要到我们了。”吴蕴微微点头。 这时,追命点头道:“好好准备一下,现在可以调息,很快就轮到我们入局了。” 第四章 朝天一棍 惨白的月光下,从黑夜中踱步而出的农夫身影,这一段距离的跨度如同从生到死的长度,关七的目光如血,看着他走到众人的眼前。 米苍穹此时手中拖着一根寻常的棒子,像是锄头,只是一头的锄刃已经腐朽不见。但却无人小瞧他,只要这一根棒子在,米苍穹就是强大的。 只听米苍穹缓缓道:“没想到还是给你认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句话,他是向朱月明说的。 朱月明点头笑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的一举一动能瞒得过旁人,但举头三尺有神明,岂能瞒得过上天? 当年,洛阳王温晚试图入关,表面是要找回小女儿温柔,其实他更旨在寻回小白。但他还没来得及入关,便被人截去。 截他的人正是小侯爷方应看,说的好听点是劝他回去,其实是在‘威胁’,否则方应看便会拿小白姑娘开刀。 当时世人都以为温晚是担心温柔的安危,但那时温柔与金风细雨楼私交甚密,结成一伙,方应看想要染指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温晚还是回去了,恐怕是因为有把柄在你们‘有桥集团’手里,所以他才不敢强行入关,败兴而返,那这个把柄是什么?还需要我说么?” 米苍穹眼睛一缩,说道:“因此,你就把我推给关木旦了?” 朱月明依然笑容满脸,因为他此时已确实关七一定会杀米苍穹的。米苍穹的那句话便坐实了“有桥集团”和小白有关。 这一刻,自后面来的强大杀气,忽然都消失了、不见了,甚至还几乎可以听到“呼”的一声,关七已然朝着米苍穹掠了过去。 却听关七沉声道:“米有桥?” 米苍穹的语言也很沉重:“关木旦。” 关七道:“我记得你。” 米苍穹凝重的道:“我们又见面了。” 关七单刀直入:“小白在哪里?” 米苍穹笑了一声,笑声里有无尽的寂寞、无奈,带着点嘶哑的沉声:“我也在找她,这么多年了,我都在找她。” 关七的眼神似乎在这一刻恢复了清明,神志也逐渐清醒过来:“你为何要找她?” 米苍穹黄须无风自动:“小白是我师妹,我找她只想了结当年一段宿缘,别无他意。” 关七冷峻无情的道:“能找到小白的,应该是我,也只有我才会找到小白,小白是我的。” 米苍穹深深的笑了起来,笑得很苦涩:“你以为我找她是要干嘛?我已经是个阉人了。” “我今晚想再会你的朝天一棍。”关七正色道,他这句话说得无比虔诚。 米苍穹仿佛遭了一记霹雳,好一会才默然道:“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 众人为这即将一战而雀跃、奋亢,他们都在期待:期待目睹这震铄古今的一战。 吴蕴抽空瞄了追命一眼,发现追命此时眼睛睁的很大,似乎一刻也不想闭下。他同样也在期待着这一战,吴蕴笑了笑,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 关七已经一剑挥出,米苍穹手里的那根破烂棒子便如同宝器一般,泛出无尽神威,抵住了这一剑,短暂一瞬已经过了数招。 米苍穹不得不战,他有苦,但不能说,因为他问心有愧。 就在关七和米苍穹出手交战的瞬间,米苍穹却指着关七身后道:“小心暗算!” 关七回首一探,无人,米苍穹为了偷袭关七,竟连这种下三滥的卑劣手段也用上了。 是以关七回头的瞬间,反而把背门卖了给米苍穹,他等的就是这个瞬间,手中的棒子疾刺而出,刺向关七的背心的脊椎骨! 他知道关七的脊骨有问题,所以他就往那儿戳去。 米苍穹一棍刺出,除了“嗤”的一声,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但他的棒尖这才扬起,他的右鼻已激淌下一行鼻血——这一招,他是猛然运聚了巨大的元气和内劲。 他虽然长得比关七还高大,但这一棒的角度极为刁钻诡异,自下而上、撩刺关七。 这一棒虽然只有一招,却如同已经使出千招万式一般,每一招都朝着天空,每一招都极为凶险。 这一下也的确刺中了,但是关七的脊骨却忽然分裂开来,然后一合,就夹住了棒尖! 脊椎骨不是“武器”,米苍穹实在不明白怎么一个人的脊椎骨节也可以分开后又飞快合拢夹着他的夺命武器。 此时他来不及细想,也失去了思想,但他的应变能力非但没有失去,反而更急更奇更速。 米苍穹及时把棒尖一挑,反刺骨节之内,这下关七的骨节立时一松,再也夹不住米有桥的棒尖,关七也在此时瞬间回头一抓,便抓住了棒子。 但那棒子抢到手时,关七马上发现了三件事:重、热、震颤。 震的他几乎抓不住,震的他灵魂几乎破碎,这种感觉是一种极度的“凶”。 这一下就连关七都没能抓住,于是棒子便又回到米苍穹的手里。 米苍穹的神色很奇异,他似乎已和棒子合而为一,他就是棒子,棒子就是他,就连他的神情都变了。 须发贲张,整张脸像一头狮子,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味来——杀气! 此时他不再像一个太监,而像是魔,一个杀尽天下敌友神鬼的魔。 他此刻是魔性大发,甚至比全身漫发着魔气杀气的关七还魔!棒一在手人便狂。 棒和棍是不一样的,至少,棒头是平、扁、尖的,棍头却大都是方、圆、钝的。 但米苍穹却把手上棒子舞成了棍,而且那棒子还越舞越大,越舞越长,越舞越凌厉,越舞越凶。 漫天月光,漫天棍影,漫天杀意,漫天凶气。 一时间,关七竟穷于应付,手足无措,无法反攻,连连后退。 关七,居然给米苍穹的“朝天一棍”震慑住了。 这一根棍子原本只有两尺长度,如今在米苍穹手下却仿佛长到了一丈八! 在众人眼中,关七几乎败局已定,吴蕴此时却注意到了关七身上的不寻常,关七眼中的战意越来越盛,周身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扭曲。 吴蕴的心中在大喊:“这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此时戚少商和孙青霞也面面相觑,失声道:“先天无上罡气!”“无形破体剑气!” 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了,关七先前对付别人,都是随手拈来,用是对方的绝艺。而今,他对付米苍穹,终于用上了他独一无二的武功! 气是空的,所以无所不在,也无所不能,无坚不破,漫天的气此时都成了剑气, 米苍穹的棍本来就不长,此时遇上了关七的剑气,也愈发力不从心。 关七一面呼啸,一面举手、扬指,就炸出了剑气。 他的眼神发着亮,脸上也发着光,甚至连满头乱发每一根都闪着气和光,叱道:“弃棍!” 此时,惨白的月光已经掩盖不住米苍穹脸上的苍黄,下巴的胡须一根根凋谢,斗笠早已被剑气炸开,露出了那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态。 关七再次怒叱道:“弃棍!” 米苍穹果然弃棍了,棍子飞射而出,却是朝着朱月明射去。 要不是朱月明,而今米苍穹又怎会和关七缠战不休,所以他恨极了朱月明。 这恨极的一棍当然也射中了朱月明,将他钉在地上。 当然,朱月明也松垮了下去,留在原地的还是一摊衣服。 这一边的米苍穹虽然没了棍子,但他还没有败。 手中已无棍,但棍子还在,仍在他手中,他的手便是棍。 他刚刚这一掷棍子,也让关七失神了那么一瞬间。 就这么一瞬间,米苍穹双眼泛出天蓝色的光芒,真正的使出了他的棍法,须发贲张,左手指天,右手指地。 眼中的色彩如同万里蓝天嵌入的宝石一般闪烁,身上绽放的气息如同四大皆空,但却带着凶意——四大皆凶。 黑夜中的云也被这一棍卷动,他朝天的左手长度暴涨,直插云穹,带动无尽威势朝着关七直直砸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棍所惊骇、失神。 随着这一棍的挥出,米苍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下去,满头白发和苍黄的胡须也瞬息凋零干净。 这一棍已经抽去了他全部的生机,但棍势还没停下。 追命这时突然说道:“米有桥这是要拼命了。” 吴蕴没有回应追命的话,他的双眼紧紧的看着这一棍,心乱如麻:这般的一棍,若是换做世叔来接,会如何应对?自己呢?自己怕是必死无疑,但关七又会如何应对? 第五章 生死道消 一道直插天穹的影子带着万丈凶意朝着关七挥去,这一刻,关七也发出了他的剑气,自他已经成为断臂的手上发出剑气。 但不仅仅是他的断臂上,他的周身,天上天下,四面八方,所有的气都成了剑,剑气。虽然天大地大,但剑气无处不充斥,无处不充溢。 孙青霞呆目,目不转睛的盯视这一场铄绝古今的决斗,缓缓张大了嘴,他是剑客,可是何曾见过这样的剑法。 戚少商忍不住道:“你一生都爱剑,都练剑,都浸淫在剑道上,请问关七现在用的是不是剑?” “是。” 戚少商又问:“这是什么剑术?” 孙青霞发痴的道:“是剑气。” 他解释补充道:“不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也不是‘破体无形剑气’,剑气就是剑气。” 关七现在这已经不分先天后天,剑就是剑,气就是气,所以米苍穹这一棍注定徒劳无功了。 棍影消散,天地间的剑气也消散,留下一个风烛残年的干瘦老人,他的双眼暗淡、肌肉干枯、须发尽凋,似乎连站着呼吸都成了一种吃力。 米苍穹艰难开口,声音嘶哑道:“败...的...心服...口服...” 关七还能再次挥洒剑气,米苍穹却不能再次挥出刚刚那一棍,这一刻,关七已经不再是“战神”,而是“无敌”。 吴蕴也不由想到,即便三丰真人今天也在这里,若是和关七一战,只怕也是凶险至极。 米苍穹说完这话,似乎便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是强撑着不倒下去,只是他已然气绝,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竟会选择用尽生机的和关七一战? 吴蕴心中冷笑一声,绝对不可能,除非米苍穹想掩盖什么。 可惜的是,吴蕴这一次却猜错了,米苍穹早已察觉皇帝的杀心。今夜即便不死,来日也会死,与其窝囊的被皇帝赐死,还不如死个痛快,死个惊天动地。 米苍穹一死,却不代表战斗就结束了,因为关七此时已经朝着吴其荣发出一道剑气。 吴其荣先前与关七交手的屡遇险境,他犹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早就生出退意,只是不忍错过刚刚精彩的决战,是以他还不愿走。 没想到米苍穹刚一死,关七就盯上了自己,而且是说动手便动手,丝毫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只听关七展笑如长啸,一面说话,一面每一个字都放出了“剑气”,攻向吴其荣:“刚好你也会气功,我也想看看是你的气厉害还是我的气厉害。” 这还没有结束,关七剑气连发,便道:“还有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你的暗器厉害还是我的剑气更强,还有你的枪,你的刀,你们一起上!” 这一次,他的剑气同时攻向了一直旁观的戚少商、孙青霞、无情、金九龄、朱月明甚至还有一直含笑旁观米苍穹身死而心生快意的因陀罗。 隐藏在暗处的吴蕴忍不住道:“他疯了吗?这是要以一己之力同时对战七人!” 而今,关七的确疯了,权已失去了,但他仍享有盛名,但名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他只要跟他爱的人,温小白在一起就好。 其他什么权啊名啊的,他都无所谓,他都没意思追求这些,但最重要的是:他失去温小白。 所以只剩下打架,只剩下武功,所以这一刻的他只想打好这一战。 追命的双眼凝重的看着被剑气攻击的无情道:“不妙,无情被牵涉进去了!” 如今的关七就连口里也能放出剑气,而且说放就放,每说一个字便放出一道剑气,每次抬手都是一道剑气,就连眉毛翘一翘、挑一挑都是一道剑气。 这已经不再是武功了!而是单纯的剑气! 无情用的是暗器,谁也不知道他的暗器从何而来,但是每次一挥手一抬手便是数十上百道七彩斑斓的光芒。 “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无情施放暗器的时候的确如同千手一般,可如今暗器对上了剑气,便是以有限对无限。 暗器再怎么多也是有限的,但气却是无限的。 终于,再次击散数道剑气的无情一拍地面,就要退走,吴蕴瞳孔一缩,关七一挥手数道剑气交错纵横向着无情射去。 戚少商和孙青霞已经来不及救援了!其他人更是自身难保! 这一刻,吴蕴却发现追命已经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出现在远处,挡在了无情的身前。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方应看了,无情若是出了事,再死一百个方应看也没有用。 只见追命口中含着一口酒,朝着那几道剑气用劲一喷——“噗”。 剑气溃散,无情脸上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关七本以为这一下无情不死也会受个重伤,此时见到追命赶到,眉毛一挑,又是数十道剑气纵横,从四面八方朝着无情追命激射而来。 追命脸色凝重,但是很快就也露出了笑容,他的身边出现了两个人——铁手和冷血。 他们三人现在如同一道铁幕城墙挡在了无情周身,四大名捕终于齐聚。 这一刻,原本隐藏在黑夜中的人也被这些剑气逐一逼的出现在了场上——“郭巨侠”郭不敬、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还有一名中年太监。 这太监作为今晚的参与者之一,吴蕴自然认得,是东厂掌印太监米苍穹之下的第一人,“督公”王振,今夜米苍穹一死,明日只怕便会上位。 此外还有胖子陈业,以及他身边帮他挡住剑气的段连城,其他余人还有不少,但多是小角色,已经无须再注意了。 陈业有段连城护着,自然不用担心,吴蕴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极速朝着关七冲去的人影。 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衣,手中的剑却是血红色的,那柄剑是神剑·血河。 挥动的剑法犹如血海滔天,暗红色的激流涌动,这是血河神剑,那此人的身份便是——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 方应看当然不想出手,甚至米苍穹的死对他也无所谓,奴才终归是奴才,就算扶持过自己又如何?他连义父方歌吟都能亲手杀死,何况一个米有桥。 他只想看完那场精彩绝伦的大战便退走,但是此时却不能退,也退不了,关七同样也是他想杀的人,关七不死,自己一日不宁。 何况关七的强大已经让他无法再容忍这样的人物活着,关七必须死! 所以当剑气射向他的时候,方应看也朝着关七出手了,关七的周身剑气聚拢、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出去,见方应看袭来,眼睛便朝他一瞥,又是两道剑气射出。 这一刻,关七闻到了一阵奇异的幽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剑气慢、人慢、所有的一切都慢。 但方应看的剑却没有慢,反而很快,他的血河神剑带着杀伐、血腥、腥臭的意味朝着关七刺去。 甚至俊朗如白玉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似乎是奸计得逞的恶毒笑意,他用的当然是血河神剑,但他同时也用了山字经来迷惑关七。 这一刻,似乎关七已经必死了,可关七没有死,剑刺到的关七身上,但方应看的脸上却是一僵,一股刺痛、剧痛的感觉贯穿了自己的全身。 胸前透出的是一道黑剑,他身后是吴蕴,几乎是他出手的瞬间,吴蕴也如雷霆一般出手了,方应看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不受山字经的影响?怎么可能有人刺的伤自己? 回答他的是冷淡的声音和同样的一股幽香:“我也会。” 方应看的脸上露出了惊骇怨恨,山字经的运转为之一停滞,随之而来的就是剑气破体、暗器破体、刀气破体、掌气破体。 这一刻,似乎举世众人的攻击都落在了方应看的身上。 吴蕴、戚少商、孙青霞、无情、因陀罗、郭不敬、王振甚至关七等等所有的人,都在同时朝着方应看出手。 堂堂“有桥集团”的真正掌权者方应看,竟瞬息间被围攻至七零八碎到连渣都不剩,难道方应看是举世皆敌么?未必,但他确实该死。 因为他本就是贪婪、自私、虚伪、阴险、狠毒…这一切的集合,何况很巧的是皇帝早就想让他死了,今夜的“关门拆桥之局”其实最终为的就是他一人。 现在,“有桥集团”这座“桥”终于彻彻底底的塌了。 方应看虽死,但关七的攻击还没有停息。 吴蕴一剑功成,已经在急退,他当然不想和关七打,可关七岂能放过一个对手退走。 万千剑气在吴蕴周身纵横交错,吴蕴不得不挡,他怕自己会真的死了,所以这些剑气生生把他逼了回来。 也就是这时,吴蕴也收到了最后的传音——“合杀关七。” 第六章 这还能算是人? 剑气,漫天剑气,人人自危,人人都在疯狂抵御着剑气的攻击,但是关七对于旁人似乎并没有尽全力出手,似乎只是为了把他们从黑暗中逼出来。 此时关七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这一刻,明明是所有人都在围攻关七,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是被关七一人包围,被关七一人围攻。 让吴蕴不由得想到一句话:一人成军,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的关七。 这时,朱月明终于不再防守,而是主动攻击起关七,他用的武器是衣服。 他身上的衣衫,都是他的武器,可用作攻袭,也可用以逃遁。当然平时仍然用来装饰、御寒、穿在身上。 他在江湖上,一向都很“罩”得住;在官场上,也很“吃”得开,多少都跟他这手“脱袍让位霸王卸甲金蝉脱壳”的绝活有关。 而今,他一甩衣袍朝着关七迎头一罩,要是关七被这么罩实了,无敌的关七也废了。 但关七身上的剑气弥漫,只听“波、波、波”的连声,朱且明甩出的袍衫便如同碎花蝴蝶一般,四散飞飘。 衣服是粉碎了,吴蕴的剑也逼近了。 刚刚方应看运转山字经的血河剑法并不是一点功也没有,至少给关七的后背留下了一道伤口,虽然伤的一点也不重,但是还是伤到了他。 关七怒吼一声,扬天狂啸,满头银发如同金蛇狂舞一般摇晃之间便已经溅射出道道剑气,吴蕴不得不挡,但吴蕴同样也发出了剑。 吴蕴发出的不是“实”的剑,而是“虚”的剑,自手指间点出,同样也是剑气——气势之剑。 “这是气势之剑?!”戚少商在抵御剑气的攻击之时,似乎仍有余力的开口。 孙青霞双眼一亮,眼中爆射出精光、青光、金光,手中已经不知何时拿回了自己的青剑,对着戚少商一点头。 二人的剑也在瞬间合并,声势大作,孙青霞的孤傲之剑和戚少商的出尘之剑合并,一时间如锐不可当的神兵,迅速朝着关七刺来! 一阵幽香突然飘荡,关七立时怒叱:“同样的招式用一次就罢!接二连三的使用,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 而后反手朝着吴蕴的方向一拍,“轰”的一身,一股强势的巨力砸来,吴蕴只感觉如同蚂蚁迎面撞上大象的无法抵挡。 “砰”的一声,迅速被砸飞出去,落入黑暗的林中看不见人影。 “老吴!”段连城目眦欲裂的吼了一声,陈业也同样脸色惨白。 但这一头的关七在分心了那么一刹,便被所有人抓住了机会,这一幕如同定格住一般。 孙青霞和戚少商无双无对的合力一剑,白色和青色的蛟龙缠绕狰狞嘶吼,已经临到关七身前。 朱月明的衣袍如从天而降的巨网朝关七直直罩下。 与此同时,一道更快更狠的暗红色长刀临近关七身后,带着无尽凶狠、无尽杀伐、绝子绝孙之意——这人竟是极不起眼的东厂太监王振。 东厂之中死了一个米苍穹,竟然还有人有等的功夫! 铁手的掌,追命的腿,冷血的剑,还有无情的暗器也齐齐挨近关七,掌是无坚不催的金,腿是追魂夺命的蓝,剑是凶狠毒辣的红,以及如同天女散花、七彩斑斓、漫天花雨的暗器。 四周迎面而来的,炽热的火焰来自因陀罗、汹涌的巨浪来自郭巨侠、修罗降世般的杀意来自赛哈智、还有彩色芬香的掌来自吴其荣。 这一刻,所有人联手的原因,都只有一个同样的目的——杀关七。 关七如今已成了不可不杀之势,但以他如今的强大,能应对这么多人的联手一击吗? 当然不能,所以众人的攻击落在关七原本站着的位置时,发出“轰”的一声爆响,而后众人都齐齐被弹飞。 关七的身子如同谪仙一般的直直朝天飞起,就像有人从脚下托着他升起一般,“嗤拉”一声突破天上落下的衣袍,冲到空中避开了这次攻击。 “这还能算是人吗?”黑暗之中,落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吴蕴看着天空中高高飞起的关七,暗骂一声。 吴蕴此时浑身剧痛欲裂,疯狂运转半断锦来修复伤势,见段连城和陈业朝着自己的方向赶来,吴蕴立即传音道:“我没事,你们赶紧走!” 陈业和段连城同时回应道:“走个屁啊走!”“放心,只要老子在这,你就一点事也没有!” ....... 一道剑气朝着戚少商袭来,戚少商心中大骇,他此时剑出而未收,如何挡住这一道剑气? 但这道剑气却在戚少商身前突然停下、消散、不见。 只听见耳边传来关七的蚁语传音:“你独手仍能有此修为,实在不易,我也只是有一条胳臂的人,我不杀你。” 戚少商悚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震惊。 到此时此境,这步田地,关七独战群雄,不但居然可以轻易取胜,避开所有人全力的一击,还可以收发自如,饶而不杀。 更为自己保住了颜面,不让大家发现,而且还可以“蚁语传音”,轻松发话,关七的战斗力,实远非他所能企及,所能想象。 他看向身旁的孙青霞,孙青霞同样以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看着自己,二人对望一眼已知对方的情况。 再看众人,同样束手停止了攻势,脸上的神色同样惊骇、莫测、诡谲、阴晴变化,难道他们也在这一瞬间遭遇了相同的境遇不成? 莫说是他们,即便是此时已经远离战场的吴蕴、段连城、陈业、杨无邪、孙鱼等等,此时都是这一副惊骇莫名的神情。 这一刻,无论是谁,都不由同时抬首看向了空中如同仙魔一般存在的关七。 此时,攻击众人的剑气已经停息,全部都缭绕在关七周身,如同下凡于人间的神。 而关七此时的神色却是孤独得几近孤绝,他此时正抬首望天,苍穹无尽、苍天无语。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在最高的飞崖上细声吟道:“与子同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七哥,我们的约定,你难道忘了吗?” 这几句话,说得柔肠百结、委婉动听,像情到深处,哀怨已极。 关七乍闻,脸色顿时大变,呼道:”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咱们的约定,地老天荒,怎生能忘!今生今世,六世三生,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 语音凄楚,神容凄厉。 ....... 皇帝望着远处天穹之中那个人影,脸色阴沉如水,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够存在于世间?这样超绝的人物如何能让他活下来? 朱棣固然是大帝,而且是后来名震千古的永乐大帝。 但他对关七这种人物,此刻心中的杀意已经远远超过了方应看,亦或者米有桥。 于是朱棣不由想到:若有一天,这样的人来杀朕,朕怎么挡?谁挡得住?紫禁城数万大军能杀的死他么? 诸葛神侯此时也失神了,他望着关七,看的出神,看的入神,即便不在郊外战场,但只是在城中观望,便已经如此感同身受。 朱棣身边的朱瞻基脸色同样阴沉,或许做帝王者,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人物存在。 于是还不待朱棣开口,朱瞻基便开口了:“老师,请您出手杀了此人!” 神侯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疲色,他这一刻终于感觉到累了,为朝廷付出这么多年都不曾喊累的他,此刻却感觉到了疲惫。 朱棣亦开口:“此人不除,我一天不宁;此人不死,社稷一日不安,小花,大局为重。” 于是神侯双目微瞑,霍然睁眼,只能点头,只得点头。 ....... 关七披头散发,巍然不动,立于半空中连声嘶吼,吼的凄切,吼的人心都为之悲怆。 突然,又一个人出现,确切的说是一个持枪的人出现了,同样出现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一直在注意着空中的动向,此时吴蕴、段连城、四大名捕齐齐心中一惊,叫了一声:“世叔?!” 朱月明、郭不敬、因陀罗齐道:“怎么可能?!!” 戚少商眼中带着惊愕,如是想到:“诸葛先生出手了?!” 这想法是此时停留在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诸葛神侯今晚原本是不可能出手的,但他竟然出手了! 第七章 关七不见了 失神、落魄,用这两个词形容此时的关七再确切不过,关七确信自己没听错,他刚刚听见了小白的声音! 关七再次凄吼道:“小白!你在哪?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 一道尖锐的杀意,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枪尖,而后才看到抓着枪的人一头银发、银须、白衫,人就如银白色的闪电霍然划过天空。 黑夜之中,他的身影几乎白过了明月、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璀璨耀眼。 枪击出,就像一朵花般慢慢绽放,一个爆炸的花,极致的美,极致的惊艳。 这爆炸不是炸药造成的,却和火药一般无二,威力甚至比火药爆炸还要凶猛澎湃。 这一枪根本不需要刺到人的身上,因为只要它爆炸开来,其威力已足以粉碎敌人、致敌死命! 这一枪,是诸葛神侯纪念所爱的女子智小镜而创,曾一枪破了元十三限的伤心小箭,更是重创了元十三限。 而今,同样的一招,用在了关七的身上,他没反击,也没招架,只是一手递出,指着天穹。 轰隆一声,长空划破,一道电光,惊闪而没,再炸起几声闷雷。 电光发亮时,只见苍穹低处,一物如大鸟,又似凝在半空,发出胡胡嗡嗡的怪响。 别人尚且不觉,但吴蕴和陈业、段连城此刻的眼睛却都是瞪的极大,下巴几乎就要脱臼一般:“这尼玛不是飞碟吗?” 但在别人眼中,这是何物? 关七一手指天,便凝聚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谁都攻不入、欺不近、打击不到他的气场范围里。 “上天入地……”关七厉声道:“…唯我无敌!” 诸葛神侯也迷惑了,为空中那个怪响旋转的怪物迷惑,但是枪还未停,依旧在绽放。 “轰隆”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地,如惊天雷一般,一阵白色的蘑菇云缓缓从神侯和关七二人之间升起。 神侯退了,一枪便退,这一枪伤不了关七便不必再攻,因为此时的关七已然无敌。 空中那个怪物的异声似是响自心中,每个人心中,高低不一。 当然,毫无疑问的,在关七心中,它响成了一个疑问,并掩盖了其他一切的杂响。 他怆然狂喊:“小白,你在哪里?我是深爱你的——你误会我的了!” 这时,神侯缓缓落回地上,吴蕴和段连城拖着陈业快速靠近神侯的身边,而铁手追命托着无情,冷血紧随其后,齐聚在诸葛神侯的周围。 此时,众人齐声道:“世叔,你没事吧?” 诸葛神侯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空的异象,摇头道:“没事。” 铁手拍了拍吴蕴的肩膀似乎在说:你没事就好! 追命也笑着锤了锤吴蕴,吴蕴也笑了,看着天空,刚刚关七朝自己打的那一掌看似威势极凶,但却留手了。 ....... 此时,关七听见了一女音微微犹豫的问:“你爱……我?你要是真的爱我……当日为何又要雷损把他的女儿下嫁给你!?” 关七一听,如受重击,凄酸不分的道:“我以为那个在‘六分半堂’的女子就是你,我一直以为你去投靠雷损…天啊,你和雷纯的样貌竟如此相像!” 那女子听了,似是不悦,冷笑道:“荒唐!她和我,年纪相去如此之远,你怎会将我和她混在一起!” 关七呆了一呆,哑然道:“…我…错了,可是,你们的样子,的确何等相像!我又…这些日子以来,我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候少,这一身武功,可把我...把我折磨够了!” 他在他心爱的人面前,他有错便坦然承认,就算在群雄之前,也一样坦荡、不遮瞒。 只听他凄声呼喊道:“小白!小白!其他的折磨,都不如我思念你的甚,都不及我想你的苦,都不着我爱你的深…你给我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你回来吧,别再逃避我了?” 他这样衷诚的说出心声,旁人闻之,莫不恻然。 只听那女音静了半晌,幽幽的说:“我不是就在这里等着你吗?你要见我,就过来吧。” 就在此时关七见到了黑暗中站着的一个大师,长得很清秀,很秀丽,一时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的身后正站着小白。 关七一喜,快速靠近二人,众人只见空中的关七朝着一个方向冲去,消失在眼中。 这边的关七见了那个大师,一阵茫然:“你是……三姑娘?” 那大师点点头,把手中拂尘一收,合十道:“阿弥陀佛,现在只有三枯,枯菜的枯,没有三姑。” 关七依然茫茫然:“三姑?三姑!真的是你吗?你来了吗?” 他跟小白有一段情缘,而“三姑娘”跟小白是手帕交,乍见三姑,思忆旧事,不觉心神激动难抑。 三姑微微笑道:“我来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吧,岸在那儿呢!” 关七茫茫然的指着他身后道:“我?我是见小白的,你看,小白也来了这儿呢!” 三姑摇首怜惜地道:“她?她不是小白,她是雷纯,雷姑娘。” “可是!她们…”关七跌足叹道:“怎会那么像!?” “是相似,万象起于心,心乱则象乱,心清则象清。”三姑平静的道:“但相距二十岁,小白不是雷纯,雷纯也非小白。” 关七怒吼了起来,激动得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全身乱颤,嘶声道:“她敢假扮小白,我就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她!” 三姑却长身插在雷纯面前,冷静地道:“你不能杀雷姑娘,她是你的——” 这时,天穹里的呜呜汪汪之声更响了,她抬头迷茫的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七却一点也不迷糊,清晰的回答:“那是将来的东西,飞来了这里。” 三姑不解何物,但她却马上能理解:“所以,只要调解了空间,一切便会不一样,甚至都不存在,全都幻化寂灭。” 关七喃喃的道:“也许,它是来接我的。” 他随即补充了一句:“反正小白没来,我只有我,无可依寄,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你告诉我,小白她可好?” 三姑道:“人生在世,因果业报都是缘,你又何必着相呢?”然后她从容道:“小白爱你如昔,这是真的。” “是,是…”关七眼中发出异光,神情也完全变了,仿佛听到了这一句话,他就心甘了。 那事物此时已飞到最低处了。 关七突然发出了一声震雳雷霆般的大吼:“我来了!” “隆”的一声,苍穹又划过一道闪电,他能腾身而上,像要截住那架“异物”。 在吴蕴这几个“后来人”的眼中,关七此时就像是要飞进飞碟中一般,不由痴痴愣愣的看呆了。 “或许进了这个飞碟中,就能回到现实了?”这个疯狂的想法瞬间在吴蕴脑中蔓延:“不,刘欣还在这,陈业、段连城、我的父母都在这,我就算回去了又有什么用?” 于是,吴蕴便瞬息清醒了过来。 只见关七去势依然不减,撞上了那在半空飞行的“事物”上,一下子,发出了一声空洞的爆炸。 然后,一切都不见了,那飞行的“异物”和关七,一起都在苍穹里消失了,不存在了——仿佛这一人一物,根本就不存在,也没有存在过。 发生在大家面前的,好像是一场梦,又似不是真的,只不知究竟是梦里的真,还是真里的梦? 三姑美目流泪:“他去了。” 雷纯望天,似犹未甘,亦似未明:“他真的去了?” 三姑大师道:“他正如他,来的潇洒,去的自在,反而在人世间,一生为情所苦,洒脱不起来。” ....... 朱棣的脸色莫测,绷的很紧,随即笑了起来:“凭空消失了?” “确实如此。”诸葛神侯脸色不变,点头道。 朱棣脸色一沉:“诸葛小花,你可知欺君之罪要怎么判?” 诸葛神侯拱手道:“昨夜在场的人都见到了,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唤询问。” 朱棣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瘫在那里,望着金殿穹顶喃喃道:“消失也好,对谁都好。” 另一边,吴蕴已经回到家中,望着还坐在院中等待自己的人儿,此时她的双眼迷离,打着哈欠,痴痴的望着屋顶。 吴蕴的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意,这一夜过的太漫长了! 仅仅只是一夜未见,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这一夜,“有桥集团”被毁,六分半堂也撑不久了。 至于金风细雨楼,戚少商战后就随神侯进了皇宫。 吴蕴若是猜的不错的话,今夜过后,金风细雨楼也会宣布解散。 但这些和吴蕴已经没有关系了,此刻他只想拥着眼前这个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儿的可人。 刘欣雀跃的跳起身,二人用力相拥,“哈哈哈”“咯咯咯”的笑声传遍院子。 过了好半晌,刘欣才问道:“结束了?” “结束了。”吴蕴微笑的点头。 刘欣拉着吴蕴的手,笑道:“结束就好,赶紧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吴蕴任由刘欣拉着、跟着、似乎享受着:“好!” 比起关七和温小白之间,这已经是何其幸运了,所以更要享受,更应当享受。 第八章 多事的十一月 “咕噜咕噜”声响起,吴蕴摸了摸肚子望向窗外,晨光大亮。 昨夜一战如梦似幻,几乎不像真实,一闭上眼睛就是关七坐飞碟飞走的画面,所以根本就没睡好。 起身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走出屋外伸着懒腰,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传来,吴蕴身子一动便到了厅间。 早已经起来很久的吴建安一见到吴蕴,便笑着吩咐丫鬟将早餐送来。 吴蕴笑道:“安老,今天一早,京城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吴建安闻言点头道:“昨夜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今天一早便传来消息说金风细雨楼解散。” “金风细雨楼果真解散了?”吴蕴一愣,随即微微点头。 吴建安微微摇头道:“具体情况倒是不知,不过今天一早小段便出门去了神侯府。” “好,那我一会吃完饭也会过去一趟。”想来昨夜一战过后,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收尾,吴蕴倒是没有多想。 ....... 神侯府中,吴蕴对着神侯拱手道:“世叔!” 诸葛神侯笑道:“吴蕴,你来了,先坐下吧。” 吴蕴道:“世叔,我听说连城今早过来,所以我想着还有没有事情要做,便来寻世叔问一问。” 诸葛神侯摇头道:“今日一早,连城和冷血便奉命前去清抄方应看的宅邸,方应看虽死,但‘有桥集团’还有不少余孽在,现在便是在处理此事。” 吴蕴点头,有些迟疑道:“我听闻金风细雨楼...解散了?” “是啊。”神侯听闻此事,脸上流露出一丝疲惫:“戚少商昨夜去面见皇帝,出来之后便宣布金风细雨楼解散,戚少商如今已经不知所终。” 二人一阵沉默,这时神侯开口打破了沉寂:“昨夜狄飞惊一死,雷纯也失踪了,如今的六分半堂覆灭已成定局...而皇帝今日上朝时再提北伐之事。 遭六部反对,其中夏元吉反对最激烈,便被皇帝赶至开平清理储粮,甚至皇帝还将劝阻的太子骂了一顿。这一次,皇帝的决心是真的无人能阻了。” 诸葛神侯说到此处,静静的望着院中的已衰败成枯枝的树,长叹一口气。 良久之后,吴蕴缓缓道:“世叔...” “嗯?”神侯怔怔的回了一声,他是真的累了,除去本身的身份不说,如今他也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我们一起四处走一走?”吴蕴迟疑的问了一句。 诸葛神侯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如同慈和长辈般点头起身,缓缓踱步走出大厅,踱步在园子中,吴蕴紧随其后。 只听他说道:“当年我和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见到了我的老师韦青青青。” “当年他忌我将来会堕入魔道、殆害人间、无人可制,便创出了一套‘六合青龙乾坤大阵’传给我的大师兄叶哀禅,也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懒残大师。” 说到此处,神侯顿了顿,吴蕴点头想起了当初元十三限在城郊亭中选择出家时,他身边那个老和尚。 而后诸葛神侯又道:“而当时我师父已经发觉元限心术不正,便故意传了他一门‘独活神功’,这神功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于杀人的。 元限得了这门神功,便无法再施展‘六合青龙乾坤大阵’,否则奇功对冲,必致筋脉断毙,所以他从大师兄那里得了阵法之后,又收了六名弟子。 这六人被他唤为六合青龙,授予他们此阵法,便是为了能施展此阵法克制于我,后来我们在甜山一战,六合青龙和你的四个师兄对峙,久攻不下。” 吴蕴点头说道:“而当时世叔和元十三限对战之时,元十三限违背门规施展了传给弟子的武功,又见六合青龙和师兄们之间的战斗无法取胜,便临头倒戈,杀死自己的六个弟子。” 诸葛神侯笑着点头道:“看来这些往事你知道的还算清楚。” 吴蕴笑道:“这些事情传遍天下,自然是应该知道的。” 诸葛神侯道:“当初我收你为弟子之前,便知道你人虽有一些小毛病,但都无关紧要,对于是非能做出正确的决断便好。 我今日和你说这些,便是想告诉你,将来若有一日,无论收徒也好,做人也好,都需要秉持正道,正如先前你所说的无愧于心四字。” 这话之中,隐隐有告诫嘱咐之意,又似在托付,吴蕴不由一愣,低头道:“弟子谨记。” 此时,神侯望着阴沉的天空,说道:“这次皇帝北伐既然已经有所决断,我们也需要有所准备,我有预感,这次皇帝北伐恐怕并不轻松。” ....... 永乐十九年十一月末,小寒,天空阴沉,暗灰的云压着地面,几乎要将地上的人压的无法喘气。 今日休沐,吴蕴呆呆的坐在家中的院子里,这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十一,托狄飞惊的福,吴蕴终于成了六品御前侍卫,虽名为御前侍卫,却不必到御前,这只是一个名号,代表皇帝信任,是御封名捕。 至于参与当夜“关门拆桥”行动的所有人,都各有封赏,陈业没有参与行动,但也多少得了些赏赐。 十四,神侯请辞告老,皇帝不允,太子劝阻,朱月明、郭不敬、四大名捕和吴、段轮番劝阻,最终作罢。 十五,太监王振接管东厂;吴蕴和赛哈智冰释前嫌,由于“一世富贵酒庄”导致的嫌隙揭过,正式结识邱小杀,但由于吴蕴对此人心存忌惮,没有深交。 十六,金风细雨楼杨无邪等人退隐江湖;狄飞惊死、雷纯失踪、六分半堂覆灭;“有桥集团”覆灭,方应看部下八大刀王死的死,降的降,涉事官员抄家流放。 十七,户部尚书夏元吉从开平被召回京城,同日与刑部尚书吴中一同被皇帝下狱,兵部尚书方宾自缢于家中。 皇帝恼恨夏元吉连番劝阻,欲杀之,在神侯和杨荣的力保之下,才得以活命,但夏元吉被抄家,家中除赐钞外,只有布衣、瓦器而已。 二十,神侯再次请辞,皇帝与诸葛神侯秉烛夜谈,此后神侯不再提请辞的事宜,吴蕴心中松了口气。 ....... 刑总朱月明自当夜一战由于米苍穹临死前含怒朝他掷出的一棍,虽然及时躲开,之后还是落下内伤,连着三天时间,一天泻上十几次。 这期间每次陈业从刑部回来,身上都连带着淡淡的屎尿味,因此被吴蕴赶出饭桌,单独享受“独食”。 但这还不止,三日之后朱月明开始屙血,屙血不止,一次一大桶,一天至少八次,血腥比屎臭味还浓。 朱月明几乎以为自己这次要死了,皇帝念其当夜立功,命太医邱树前去为他看病。 邱树端详、审视了他半晌,才说:“你的病我医不好,你为绝世内力余波所及,能不能复元,就端赖你半生的内力修为了。 瘀血和要血,都要屙出来,不能积存体内,否则必死无疑,你快去屙血吧,多屙一些,屙得痛快些吧!” 以前朱月明当大便是一种享受,所以常常边出恭边看书记事想东西。 现在当然不了,现在只觉得这是一种痛苦,恨不得再也不会出恭。 不过,邱树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看你的面色,明黄直冲天庭,须光满脸,唇额紫白,不似有事的样子,这一关,想一定能过得了的一一” 但他走到门口时又立即改口:“可是这是相术,不是医术...你参考就好。” “参你娘的考!”邱树走后,朱月明心中还在恨恨,咒骂不已,他只希望知道的是好消息。 幸好医学和相学有许多地方是一致的,也是共通的。 朱月明真的止了屙,也止了血,奇迹般地好了起来,所以他复元了。 此外,苦也只是苦了陈业,除了要遭受朱月明每日痛苦导致的“暴躁脾气”之外,还要忍受他身上那股一言难尽的味道,苦上有苦。 ....... 所幸,再怎么苦,也是有尽头的。 所以不久前宋仁德辞职了,是真的不打算当捕头了,这当然不算好事。 好事是:他要结婚了! 一向不怎么起眼的宋仁德居然是这一行人里最早准备结婚的,这当然是大喜事。 吴蕴原本以为最早结婚的会是张玄,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 他结婚的日子便定在腊月,腊月初九,良辰吉日。 第九章 老宋的婚礼 腊月初九,小雪,终于到了宋仁德的婚期,几日前,张玄和阿琳赶到京城。 这一日起来,吴蕴已经换上了新衣,满面笑容,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不过此时还是充满着笑意。 段连城不知怎么把曲非烟从衡阳那位曲老爷子的手里骗来的,居然放心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四处乱跑。 “啧啧”吴蕴面露怪笑的道:“老段,你当初还说你对小非非没有想法,这下看你怎么解释!” 陈业面带笑容,这些日子和朱月明相处下来,似乎也成了一个胖弥勒般,整日一张笑脸,冷不丁的就来一句欠抽的话:“是啊!段老大不愧是段老大,眼光也独到!” “你什么意思?”曲非烟面露不善道:“难道你这死胖子觉得我很差吗?” 段连城也是一脸威胁之色:“胖子,我给你组织语言的机会再说一次,要不然你就得去见邱大夫了。” 陈业缩了缩脖子告饶道:“别!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朱老总他什么脾气,跟他久了难免学上一些坏习惯。” 林如镜笑眯眯的道:“对呀,你最近是长能耐了,今天早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夸你漂亮也不行吗?”陈业瞪大了眼睛。 刘欣跟吴蕴久了,最近也愈发的放开起来道:“夸女生漂亮哪有盯着屁股夸的。” 陈业理不直,气也壮:“她是我的妞,我看她屁股又不犯法!” 吴蕴插嘴道:“咳,按大明律记载,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妞,这就是调戏民女,根据大明律第一卷第一章第十一条:凡调戏民女、寡妇者,斩立决。” “我去,吴老大,你不是吧!”陈业瞪大眼睛躲到林如镜身后,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鞭炮声吓得一激灵。 随后就是接连的鞭炮声响起,吴蕴一拍陈业脑袋笑道:“闭嘴,他们来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连响起,就见到宋仁德穿着一身红色的服装骑着马走在最前头,两侧都是一同前去接亲的人。 锣鼓之声、唢呐之声、鞭炮之声一时大作,宋仁德看见门口站着的吴蕴一行,脸上的笑容涨得通红,不断的朝着周围恭贺的人群拱手告谢。 不时还有人分发着喜钱,引得阵阵叫好恭维,哪边叫好恭维的大声便朝着哪边多撒些喜钱,一派喜气洋洋之气。 而后就见到轿子停到了宋家门口,宋仁德下了马,随后便见到鱼幼怡披着一头红盖,下了轿子。 之后便是繁琐的婚礼,也见到了拜天地等等,热热闹闹的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吴蕴这一行都是刑部的吏员,所以几人被单独安排到了一桌。 此时满面通红的宋仁德还在轮番敬酒,正举着杯子走过来道:“吴老大!谢谢你们来参加!我先干为敬!” “好!”“谢什么,咱们再怎么都是兄弟!”“老宋,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段连城嘿嘿一笑:“老张,你打算和你家的阿琳什么时候成婚?” 张玄喝酒喝的脸上冒出红光,乐呵呵的答道:“我们还没这么快,毕竟还年轻!” 段连城话头一转:“那你呢?老吴?” 吴蕴脸上一热,拉着面色赤红的刘欣道:“我们也不急,倒是你和非非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也不知道。” “上回中秋的时候我不是去了一趟衡阳,然后就在刘三爷家里见到了曲大爷!完了就见着非非了,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呗!”段连城打着哈哈含糊其词道。 林如镜看了一眼还小小年纪的曲非烟道:“咱们非非才这么点大,曲大爷居然没揍你?” 曲非烟喝了点小酒,脸上有一丝红色,笑嘻嘻道:“那时候他见了我爷爷就说想带我闯荡江湖,然后爷爷就追着他揍了七条街,结果回来的时候我爷爷就同意他带着我到处跑。” 段连城脸色发红,摸着脑袋道:“什么叫追着我揍了七条街,明明是我看他年纪大了,不好放手打他!” “怎么,你还想打我爷爷?!”曲非烟眯着小眼,小手已经掐住段连城的腰间。 “嘶——”段连城痛的一抽气,面带扭曲的笑容,说道:“他老人后来不是说我表现很好吗!” 陈业笑嘻嘻的小声和吴蕴嘀咕道:“段老大这次是遇上克星了!” “克的好啊!”吴蕴见段连城此次吃瘪,嘿然一笑。 ....... 老宋的婚礼一直持续了七天时间,七天过后吴蕴几人便离开,各自返乡过年,这次将是来到无限乾坤的第二个新年。 上次新年时,无限乾坤升级了一次,所以吴蕴几人在之后的几次议论时便已经考虑到这一次的新年,无限乾坤会发生什么新的变化,是彻底抹去玩家和npc的区别还是其他的方面? 对于这一年的春节,吴蕴心中更多的是好奇、期待、隐隐的不安。 一旦玩家彻底没了重生的能力,到时候“游戏”便完全成为了江湖。 南京城,腊月末,已近新春,小雪绵绵。 白茫茫的一片,如今的南京已成为了留都,繁华稍逊过往,但还是繁华。 云栖酒楼之中,淡淡的熏香弥漫着屋子,吴蕴喝着小酒,和陈业、张玄谈天说地,林如镜和刘欣、阿琳三人面带恬静的笑意时不时说上几句。 这时,吴蕴道:“若是这一次飞鸽传书消失的话,我们之间如何联络?” 陈业摇头道:“不用担心这个,反正迟早都会在京城见面,不过我打算到时候先去宁波找镜子一起北上。” 吴蕴摇头:“不如这样,我到时候提前北上去宁波接她们两个,然后再去松江找你,到时候一起北上,省的你南下一趟再返京,多麻烦。” “这样也好。” 张玄这时道:“别忘了杭州找我们,我打算这之后就留在杭州任职了。” “你这次是认真的?”吴蕴看着张玄此时的表情,愣了愣。 张玄点头道:“对!不过南京小院我当然是不会卖的,我打算让老方派人帮着照顾一下。” 吴蕴笑道:“老方那么忙,还会帮着我们看家?” 这时,门口传来方应龙的声音:“当然会,咱们可是朋友。” 方应龙从门口推门进来,将手伸到炭炉上烤着,说道:“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来了?” “不好奇。”陈业嘿嘿一笑,一副“气死你”的表情。 方应龙翻了个白眼:“我一听说你们到南京云栖酒楼就来了,是不是够兄弟!” 刘欣嬉笑道:“这么说,你真愿意让人帮着看家咯?” “你们再怎么也是点金阁最早一批的人,再说,老吴现在的身份我巴结还来不及!”方应龙笑呵呵的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 吴蕴哼哼两声:“巴结个锤子,又没实权。” 方应龙似乎不满意吴蕴这话:“有名就够了,还想要权,京城有权的那几个势力现在都落到什么下场,天下人都心中有数。” 吴蕴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这次过来应该是有事情吧?” “当然,还和你有点关系。”方应龙笑道:“要不你猜猜?” 陈业嚷嚷道:“猜你个锤锤鱼,还不说!” 方应龙苦笑一声:“有人三天前到我们南京分阁找老吴,而且还赖在那里不走了!” 吴蕴笑道:“那你不早点飞鸽传书?” 方应龙摇头苦笑:“飞鸽传书?传个毛线,现在根本就没用了!” 陈业瞪着眼睛:“什么没用?” 方应龙惊疑道:“飞鸽传书啊!你不知道?” 众人齐声:“我了个去!” 第十章 神秘少女 随着方应龙的一句话,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熏香升起的白色烟雾淡淡的弥散在空气中,吴蕴捡起一块木炭丢进身前的炭炉,打破了沉默。 吴蕴道:“飞鸽传书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效的?” 方应龙伸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才说道:“差不多七天前。” “七天前,那也就是我们离开京城后的第四天。”吴蕴微微点头。 吴蕴的声音缓慢而有力:“如此看来,应该和那一夜的大战有点关联,中间隔了一个月。 还记得上次帮会系统失效的时候,也是在钟离从钱帮招揽到人后隔了一个月左右发生。” 陈业点头说道:“那就是说,如果玩家如果引发了什么特大的事情,便会加快系统的升级,或者说加快减少玩家的优势。”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赞同。 按这个情形下去,到了新年的时候,玩家和npc应该就不会再有区别了。 这时,方应龙说道:“其实,所谓的玩家现在在江湖上已经很少很少见了。” “嗯?”陈业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也是,当初不少玩家占着自己不死的身份,有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物被下令追杀导致强制死亡,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方应龙摇头道:“我之所以退出刑部也是因为当差会遇到很多风险,当你发现自己会死的时候,江湖就不再像最初那么吸引人了,谁都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死于江湖恩怨中。” 吴蕴笑道:“何必弄得这么踌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方应龙苦笑一声:“你不一样啊老吴,不是每个玩家都有你和老段那样的运气和实力,现在大部分的玩家实力甚至连二流都不到。 你们这一批走的快的,便已经到了过去系统所定的一流,甚至超一流层次,这怎么比?所以你可以这么想,我们这些人就不行。” 吴蕴闻言一愣,这一茬自己倒是从没仔细想过,重生以来自己确实算是一路顺风顺水、奇遇连连,自然不会想这么多。 这时,方应龙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接道:“对了,老吴,那个到我们分堂的是个漂亮姑娘,无论我们怎么打听,她都不愿意透露姓名,只是点名道姓要找你。” “漂亮姑娘?”吴蕴一愣,看了一眼刘欣,此刻刘欣美眸带着一丝杀气盯着自己,手已经搭在了吴蕴的肩膀上,似乎只要有一点不对便会揪耳朵。 吴蕴不由得脸上一苦:“老方,你可别坑我,我从来没招惹过什么漂亮姑娘啊!” 方应龙嘿嘿一笑,似乎很满意吴蕴现在的表情,说道:“我没坑你,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一跑到我们分堂就说有事找你,但又不知你现在在哪,所以已经等了你很多天。” 而后意犹未尽的重复了一遍:“很漂亮哦!” 刘欣再也忍耐不住,面带甜美温柔的笑容,呲牙咧嘴的挤出几个字:“老吴——吴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吴蕴瞪着眼睛,语气带着苦哈哈说道,眉毛弯成了囧字。 张玄、方应龙几人哪里见过吴蕴吃瘪,此时再也忍不住,笑得身子前后摇摆。 陈业更是笑得肚腩上的肥肉一阵乱抖,被吴蕴一记“眼刀”后,立即坐正。 刘欣随即展颜一笑,气氛随之一松,如同春风沐雨道:“逗你的啦!我相信你,但我要和你一起去见她!” 吴蕴却摇头道:“不见。” 这时,众人都有些好奇道:“为什么?” 吴蕴脸色不变,看着方应龙有些难看的脸色,说道:“特地指名道姓的来找我,肯定是有麻烦事。” 此时,吴蕴话锋一转,笑道:“不过,看在老方的面子上,我就见上一面,如果真是麻烦事我可未必答应。” 方应龙闻言,脸上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笑容,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嘿嘿,这顿我请客!” ....... 南京点金阁分堂,位于城西南的三山街,离秦淮河不远,几乎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比起京城的总堂规模也并不逊色多少。 院子内地面上的小雪已经被人清扫干净了,天井中种着不少万年青,身上压着一层薄薄的新雪,已经被压的低伏在地。 此外松柏、青竹林林总总,皆随处可见,看来方应龙是有下过一番心思装饰的,比之京城总堂的辉煌大气,这个南京分堂倒是多了一分秀雅精致。 此时吴蕴和刘欣跟着方应龙一起,走到一间红檀木门的客房前才停下。 只见方应龙轻轻在门上扣了几下道:“姑娘,你要找的吴蕴来了!” 房间门被推开,走出一个少女,惊艳、绝色。 这少女穿着一身紫色长裙,肩披轻裘,披肩青丝,皮肤若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倾倒。 这何止是很漂亮,明明就是艳美绝伦,心中不由为方应龙的描述能力赶到捉急,瞥了他一眼,发现老方居然如同痴汉一般盯着眼前这个少女。 正要伸手将方应龙拍醒,却发觉自己腰间已经搭上了一只小手。 不由得转头冲着刘欣一笑,其实刘欣生的已经很美了,这种美是邻家姑娘、青春可人的美。 而眼前这个少女却是惊艳,直欲颠倒众生的惊艳。 不过吴蕴也只是一愣之后便回过神来,轻轻握了握刘欣的小手。 随后将一边痴傻般的方应龙拍醒,方应龙瞬息清醒,尴尬的冲着吴蕴一笑,怪不得方应龙想让自己见她,只怕是对她动了情。 此时那个少女抬眼看向吴蕴,这一眼几乎就要将吴蕴的魂魄勾走一般,所幸吴蕴恢复的很快,此时心中也不由暗道:“妖孽!” 这女的不简单,刚刚那一眼竟然让自己想到了死去的唐仇。 这绝对是练过什么邪门的武功,否则以自己的定力应该也不至于失态才对。 那少女见吴蕴不为所动,秀眉一挑,似有些惊讶吴蕴的反应。 这才开口,声若天音,极为动人:“你就是吴蕴?” 吴蕴双目微眯,已经隐约带上了一丝杀意:“不错,你是谁?” 少女轻笑一声,如同银铃般悦耳,眼睛一转,带着笑意道:“你不认识我啦?” 吴蕴的脸色更冷,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寒声道:“我从来没见过你。” 这下,不仅是刘欣,就连痴汉般的方应龙也开始察觉二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 连忙打着圆场对吴蕴道:“吴兄何必紧张,这位姑娘应该不是坏人。” 刘欣似乎对吴蕴的表现有些欣喜,但脸上还是不露声色道:“吴大哥,她不说我们就走吧,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见吴蕴点头就要拉着刘欣离去,那个少女这才赶忙一跃到吴蕴二人身前,我见犹怜般说道:“好啦,真没意思,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吴蕴声音微冷:“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相求,否则何必等我这么多天,我只是不好拒绝老方,不然你以为我会来见你?” 那少女此时才对着方应龙甜美一笑,声音极尽娇媚:“多谢你啦,方大哥!” 这一笑几乎就要将方应龙的魂给勾走一般,方应龙的眼神逐渐有些迷离。 吴蕴见状,脚步一踏,打断少女的声音,面带杀意:“你和死去的‘小雪仙’唐仇是什么关系?” 吴蕴这一跺脚,方应龙也随即神色一正,清醒过来,这下哪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这少女的道,也开始神色不善的看着这个少女。 少女见吴蕴破了自己的功夫,惊疑道:“什么唐仇?” 吴蕴冷笑道:“你这一手‘迷神引’和唐仇用的如出一辙,你问我什么唐仇?” 那少女见吴蕴不中招,此时脸色也冷了下来,但很快又展颜一笑:“这的确是‘迷神引’,想不到被你认了出来,但‘迷神引’又不止唐仇一个人会。” “铮”的一声,吴蕴此时已经将剑拔了出来,方应龙这下也不再阻拦,而是心存戒备的看着少女。 吴蕴声音冷然道:“说来说去,你到底是谁?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杀你。” 第十一章 乌龙? 暗金色剑刃上寒芒闪烁,血槽虽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上面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擦不去了,这柄剑曾经沾染过很多人的血。 少女知道吴蕴这话绝不是在唬自己,笑意散尽,声音冰冷之中带着妩媚道:“吴大神捕好威风、好煞气呢,我姓叶,叶凌乱。” 听到这个名字,吴蕴神色一怔,但眼中杀意更甚:“叶凌乱?你是来自投罗网的不成?” 这叶凌乱正是魔教中人,而且还是当今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小魔女”。 常用的手段是以媚术诱惑他人,中媚术者无论男女皆会为她操纵、听她号令,到了利用殆尽之后,她便会痛下杀手。 此人虽长相绝美,但杀人手段异常狠毒,死者通常死状极惨,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 叶凌乱展颜一笑,这一笑引得一旁的方应龙心神一颤,连忙闭目默道:“这个妖孽,简直不可直视!” 只听她说道:“自投罗网?当然不是。” 吴蕴冷声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给你时间说,如果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今天就把命留下。” 叶凌乱缓缓走到庭院中,边走边笑道:“我来找你当然是有好事的!不过就得看你敢不敢来了。” “什么好事?”吴蕴眉毛一挑,双目紧盯着叶凌乱。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这时,叶凌乱看见闭上眼的方应龙,眼睛一转便走到他身边。 将手在其肩上一搭,冲其耳边吹了口气道:“你们刑部的人不是一向想要立功吗?我这有个差事,保证让你立大功。” 这一吹使得方应龙心神震颤,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吴蕴实在看不下去,突然伸手暗含内劲朝着叶凌乱一点,点住其穴道。 吴蕴冷漠的话语令方应龙心神为之一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时间看你在这卖弄风骚、磨磨唧唧。” 只见方应龙快步远离叶凌乱,走远几步才道:“吴兄,你们聊,我还有公事没处理,回头咱们再一起喝一杯。” 说完便快速离开了庭院,这叶凌乱的媚术实在惊人,即便方应龙自觉内力不弱,还是连连中招,若非吴蕴在侧,只怕已经被耍的团团转。 叶凌乱白眼一番:“一个怂的要命,一个不解风情,真没意思。” 刘欣语气微嗔道:“你到底还说不说,如果不说的话,吴大哥,我们走。” 叶凌乱眼光在刘欣全身上下扫了一眼,对着吴蕴道:“这事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小女朋友我可不告诉她。” 刘欣脸色一红,拉着吴蕴的手便欲离开,吴蕴也收起剑跟她转身而去。 这时,叶凌乱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行了,我真是怕了你们了,伏牛山魔教分坛的位置,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在哪吧?我可以告诉你们,让你们带人围剿。” 刘欣此时才面带笑意的转头,冲着吴蕴眨了眨眼,吴蕴眉头一挑,笑着传音道:“你在诈她?” “嘻嘻——”刘欣轻轻点了点小脑袋,对视一眼吴蕴立时知道其意,背对着叶凌乱朗声说道:“你一个小魔女有这么好心?有什么条件?” 叶凌乱的声音传来:“条件当然有,你们若是找到一张羊皮纸的话,要交给我处理。” 吴蕴转身对着叶凌乱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何况,这个消息你给谁都可以,为什么跑来找我?” 叶凌乱双眼带着一丝媚意:“当然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啦——” “呵呵。”吴蕴的回应言简意赅。 叶凌乱从来没有如此受挫过,居然有人丝毫不为自己的媚术所动,暗骂一声:“这人莫非是个基?要不就是太监?” 但脸上仍然带着甜美的笑容,声音一柔:“真是,这你就别问了,这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这时,吴蕴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突然对其传音道:“怎么?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找你那个在锦衣卫当差的邱小杀?反而跑来找我?” 叶凌乱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笑道:“吴大人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是么?”吴蕴面露玩味之色。 这时,叶凌乱脚尖突然在地面一点,跃上房顶径直逃去,竟然没被点中穴道,原来刚刚都是装的。 吴蕴岂会放其轻易离开,对刘欣道:“你去找老方,让他准备一下,我送他一份厚礼。” 同时,身如白鹤冲天,“簌”的一声跃起追上,手指朝着叶凌乱的后背不断连点。 但叶凌乱背后如长了眼睛般,身法灵动诡异避开攻击,人在空中左右腾移,竟是魔教失传许久的移行幻影身法。 二人一追一逃,很快便到了城外一处山坳之中。 就在此时,叶凌乱突然落在前方的一块空地上停下,面对吴蕴脸色冰冷道:“你怎么知道此事的?” “哟,怎么不逃了?”吴蕴面带笑意:“难道这里有你的靠山不成?” 叶凌乱神色冰冷,语气不复原本的温柔甜美:“原本还打算让你多活一段时间,但你既然知道这件事,还是趁早死了好。” 吴蕴眉头一挑,看着山坳远处,说道:“你有什么底气,不妨亮出来让我看看。” “哼——”叶凌乱抬手一挥,一阵七彩光芒绽放,香气肆意撒来。 吴蕴不敢大意,立即屏住呼吸后撤。 只见叶凌乱从七彩浓雾之中突然冲出,一掌拍来,手心之中浮起一团浅绿色光芒。 “叮”的一声,吴蕴的长剑出鞘一冲一刺,身上一阵无形剑势升腾,叶凌乱周身的七彩气流随之一滞倒退。 叶凌乱神色一惊,怎么可能有玩家突破到这个层次,身子凭空向后挪移,不敢直面吴蕴剑锋。 但吴蕴的剑却不停,直逼叶凌乱的咽喉而去,叶凌乱急急喊道:“师父!救我!” 吴蕴闻言,剑势更急,但此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却突然挡在吴蕴身前,手指已经夹住吴蕴的剑刃。 剑势随之一停,但吴蕴剑柄一旋,带动剑刃转动,吴蕴这柄乌鞘剑乃是硬剑,若是这老者再不松手,手指便会被剑刃绞断。 老者脸色微变,快速松手朝着吴蕴一点,这是——葵花点穴手?! 吴蕴迅速一闪,收手说道:“你是什么人?” 老者也在此时停手,只见其双眉如霜,面带笑容,声音慈和的说道:“老夫名唤公孙乌龙。” “公孙乌龙?”吴蕴心中了然,说道:“你公孙乌龙什么时候入了魔教?” 公孙乌龙负手踱步,摇头晃脑道:“所谓我不入地狱,那谁入地狱是吧?人生在世要勤劳,当然也要有追求,你说是吧?” “追求入地狱不成?”吴蕴面带笑意道:“不如让我猜猜,我猜叶凌乱是你派来找我的吧?” “后生可畏啊。”公孙乌龙点头道:“你不如再接着说,说的好了,我说不定今天就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吴蕴冷笑一声:“那公孙先生还真是慈悲呢。” 公孙乌龙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是啊,老夫一向是慈悲为怀,可惜那些人皆要和我为敌,那我只好将那些敌人一个个都杀了。” 吴蕴接着道:“慈悲?呵,你加入魔教应该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是否就是叶凌乱所说那块羊皮纸?” “不错,我很欣赏你,继续。”公孙乌龙面带笑容点头,似乎真就是慈眉善目的老人。 吴蕴摇头道:“可惜你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加入魔教以后这羊皮纸依旧很难得到,所以你需要一个人来给你顶罪。因为一旦获得了,必然会遭到魔教的疯狂追杀。 所以叶凌乱才不会去找邱小杀,而跑来找我。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我,公孙前辈不为我解释一下么?” 公孙乌龙和蔼的说道:“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 吴蕴眉头一挑,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公孙乌龙对着吴蕴闭目合十,语气带上一丝森寒道:“我有个徒弟叫做姬无命,可惜他死了。” “所以呢,这件事关我什么事?” 公孙乌龙摇头说道:“他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但是你没有救他,人要以慈悲为怀,可惜你当时却一点慈悲也没有。” 吴蕴闻言,神色一冷:“同福客栈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乌龙抚须含笑道:“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我本来打算先让你帮我做点事,减轻一点你的罪过再杀你,现在只能先杀了你再去找他们了。” 第十二章 老方的顾虑 公孙乌龙虽看似和蔼近人、慈眉善目,却是江湖上狠辣凶残之极的恶徒,此时话音刚落。 吴蕴身上气势一震,剑已经快速刺出:“帮你做事就是减轻我的罪过?呵,被大半个江湖追杀到四处逃窜的老鼠也配在我面前提慈悲二字?” “哎呀,你这小哥说话可真不中听。”公孙乌龙见吴蕴长剑刺来,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不如听我吟诗一首?” 吴蕴冷笑一声,剑势更加澎湃,如暴风骤雨,急电连刺,仍旧嘲讽道:“谁有心思听你念叨那几句破诗?” 公孙乌龙身子连连急闪,口中却已经不管不顾的念叨起来:“菩提树下全是宝,大伙学习要趁早!勤学多问为什么,这种态度才算好——” “嗤拉”一阵撕裂声响起,吴蕴手指弹剑,几道剑气从剑锋透出、激射,割破了公孙乌龙的衣角。 公孙乌龙脸色微变,再不敢轻敌。开始认真应对吴蕴的剑气,却在此时,叶凌乱迅速逼近,一指朝吴蕴身上点来。 吴蕴却似没见到一般,仍在朝着公孙乌龙不断施放剑气,眼见叶凌乱已经一指到吴蕴身上,却在靠近的瞬息闻到了一阵奇异幽香飘来。 便是此时!吴蕴抓住这个时机,猛然转身回刺一剑。 叶凌乱瞳孔一缩,急急后撤,却被吴蕴剑锋上爆发出的剑气刺中,化为白光,重生前仍在惊愕吴蕴为什么没被点中穴道。 这时,身后的公孙乌龙也已经一指点在吴蕴身上,面露笑意,似乎叶凌乱的死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 见到吴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负手缓缓踱步到吴蕴身前,突然抽了抽鼻子笑道:“哎呀,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擦香粉,好好听我念诗,听完我再慢慢杀了你。” “对了,我刚刚念到哪了?”公孙乌龙似陷入回忆,愣了一下。 吴蕴却指间一弹,趁其走神的瞬间凌空一点。 却不料公孙乌龙侧跨一步,躲开这一指的劲力,脸上露出一丝了然:“我就知道你没被点中,你也会龟壳神功?” 龟壳神功吴蕴当然不会,但是吴蕴却会山字经,被点中穴道之后只需逆转经脉冲散真气,穴道自解。 此时,吴蕴快速从怀中掏出一枚穿云箭快速一抽,“咻”的一声利啸传出山涧。 公孙乌龙神色微变,脸色闪过一丝戾色,一掌拍来道:“你该死!” 吴蕴笑着运转凤双飞一闪,轻易躲过这一掌,说道:“公孙前辈何必紧张,不就是一枚穿云箭么?难道以前辈的盖世神功还会怕这区区一枚穿云箭?” 公孙乌龙脸上重新露出笑意道:“告诉我,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武功?为何不受我点穴的影响。” 吴蕴轻笑道:“龟壳神功我自然是不会的,但江湖上能解穴的武功可不止一个龟壳神功。” 公孙乌龙双目含笑,负手道:“什么武功?你告诉我,我不杀你。” 吴蕴却摇头道:“前辈先别急,前辈之前想让我帮你弄到的那张羊皮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孙乌龙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听说当初明教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就是记在一张羊皮纸上,而明教被朝廷剿灭之后,那张羊皮纸被分为三块。 所以不久前我得到一个消息,伏牛山魔教分坛之中就藏有一块羊皮纸,虽然无人见过上面的内容,但依我想来应该就是其中的一块。” “原来如此。”吴蕴点头道:“前辈现在既然这么爽快的告诉我,莫非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公孙乌龙眼中一寒,看着吴蕴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告诉你答案,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莫非是在戏弄我?” 吴蕴摇头道:“前辈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只是我心中好奇,前辈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是罕有敌手,怎么还会需要这样一块残篇?” 公孙乌龙反倒说教道:“一看就知道你不爱学习,有句话说的好,勤学多问,这是学无止境啊!” 吴蕴讥讽道:“是啊!那前辈怎么不多学学大明律?反而要四处为恶?” 公孙乌龙脸上露出无奈道:“你不懂,你们怎么懂我?我杀人那都是被逼无奈,话已至此,你到底说不说——” 话音未落,吴蕴已经运起一道柔劲,无声无息的点了其穴道。 吴蕴深知龟壳神功的缺陷,若是稍有分心,经脉停止逆转,这抗点穴的功夫就完全不起效用了。 所以便不断以话锋引导,让其分心,趁其不备。 就连之前放的穿云箭也不过是在转移他注意,这荒郊野外又没经过任何布置,就算放了穿云箭,一时半会之间,方应龙他们也不可能找来。 更何况,吴蕴对方应龙也并不放心。 见公孙乌龙中招,此时吴蕴才说道:“公孙乌龙,你要找那残片恐怕也不是为了什么学无止境吧?而是你本身就知道龟壳神功的缺陷,所以想找类似的功法来拟补。 还有你先前说的,我一个大男人擦香粉?这是因为我用的是山字经,而山字经运转之下便会产生香气,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打算活捉你。” 说到这里,公孙乌龙眼神一惊,却因被点中穴道,口不能言。 就见吴蕴的剑已出鞘,一刺一拔,为祸多年、纵横黑道的公孙乌龙,性命便交代在了这个小山坳中。 公孙乌龙一死,吴蕴才心中一松,这个祸患总算是死了,他的武功和自己真的打起来恐怕也是难分上下,若非其功法本身存在缺陷,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松取胜。 公孙乌龙一死,吴蕴取下其人头立即赶回城中。 此时点金阁的分坛中,叶凌乱已经被方应龙和刘欣带人从复活点擒了回来。 此时叶凌乱见吴蕴安然无恙回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脸色瞬间一白。 一旁刘欣一见吴蕴便小跑过来关心道:“你没事吧?我听说你遇上了她的师父。” 吴蕴笑着抬手摸了摸刘欣的小脑袋,提起另一只手上的包裹晃了晃说道:“她师父就是公孙乌龙,现在在这里呢。” 见吴蕴确认,叶凌乱双目一颤,轻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这可不是由我决定的。”吴蕴冷笑一声道:“老方,怎么样?这份大礼你喜欢么?” 方应龙苦笑道:“喜欢个溜溜球啊!这么一个人形美女炸弹我要来干嘛?” 吴蕴拉起刘欣的小手道:“那你就送到刑部好了,随你怎么处置,反正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 见吴蕴带着刘欣离去,方应龙的看着闭着眼睛如在等死一般的叶凌乱,脸色也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 走出分堂以后的刘欣此时脸色却不大好看:“吴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蕴却笑道:“我这也是测一测老方,如果他将叶凌乱送到刑部大牢就说明是我想多了,但如果他不送,我说不定要和老方好好聊聊了。” “什么意思呀?”刘欣的神色有些不解,追问道:“测什么?难道老方有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 吴蕴轻轻揽着刘欣的肩膀笑道:“丫头,别瞎想,应该是我想多了。” “你又这样——”刘欣白眼一翻:“每次都话说一半,怪不得连陆小凤都说你是麻烦精!” 吴蕴嘿嘿一笑:“那就麻烦精好了,万一是我猜错了,说出来岂不是冤枉好人。” “好吧,反正你都有理,现在去哪?” 吴蕴晃了晃手中的包裹道:“我现在得去应天府一趟,提着个人头到处跑可不舒服。” 刘欣嫌弃的拍开吴蕴搭在肩上的大手,跑远道:“噫,你自己去,我先回小院找镜子了。” 吴蕴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前往应天府。 ....... “堂主,这个妖女怎么处置?”方应龙身边的一名护卫见其迟迟不出声,便开口问了一句。 方应龙此时似下了决心,咬了咬牙道:“一会派人送到应天府!” “方应龙!你敢!”叶凌乱脸色一变,怒叱一声。 方应龙摆了摆手让人先退下后,才语气含怒道:“谁让你一定要招惹吴蕴!我早就说了肯定不行的,你就是不听,那现在也别怪哥哥我心狠了。” 叶凌乱冷声说道:“呵,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了?我看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方应龙脸色微变:“那又如何,悬崖勒马又不是不可,老吴他一定可以理解的...一定可以的...” 这番话似乎是说给叶凌乱,却又似在安慰似的说给自己一般。 第十三章 苦衷 夜色弥漫,雪花飞舞,一名路上的行人裹了裹身上厚厚的衣物快步在街边路过。 似乎是赶着回到家中享受家里的温暖,走过之后便在地上的雪面留下一排浅浅的脚印,又是一年冬末。 外面虽寒冷,屋内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桌上锅炉里升腾的白色雾气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叮叮当当都是夹筷子的声音。 桌子底下便是烧的暖洋洋的炭火,散发出的温度让整个房间都丝毫不觉得是在冬天。 陈业热的更是撩起袖子,一边吃肉一边擦着脑袋上的汗水,惹得林如镜又要让他减肥。 觥筹交错间,方应龙笑着起身举杯道:“今天老吴杀了公孙乌龙立下大功,大家一起敬他一杯酒!” “好!”“吴大哥(老吴)喝一杯!”“吴老大你是真的刚,才来这么一天时间又立功了!” 吴蕴笑着起身道:“别光给我敬酒啊!老方把小魔女送到刑部,不是也拿了大把的赏金?” 张玄点头笑道:“所以今天晚上必须也得老方请客!” 方应龙脸上已经浮上了酒红色,大声说道:“没问题!我请客!你们之后到南京来玩都由我请客!” 陈业嘿嘿笑道:“你这话说出来可别反悔啊,我们可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方应龙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长笑一声道:“绝不反悔!” ....... 吃过晚饭之后,主客皆欢,众人便要各自散去。 这时,方应龙见吴蕴转身,突然说道:“老吴。” 吴蕴笑着回头道:“老方?有什么事吗?” 此时,刘欣拉着林如镜和阿琳走出门,面带笑意的冲着吴蕴说道:“吴大哥,我去楼下等你。” 吴蕴也笑着点头:“好,我一会就下来。” 张玄见陈业还在擦汗,便搭着他的肩膀道:“走啊,胖子,愣着干嘛?” “唉!好,镜子等等我啊——”陈业披上棉衣朝着门外跑去,张玄也摇头一笑,快步跟上。 屋内已经空空荡荡,徒留一桌狼藉和沉默无语的吴蕴和方应龙二人。 方应龙脸色迟疑,半晌没有开口,吴蕴笑道:“老方,怎么了这是?” “没,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们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方应龙被吴蕴一问,回过神摇头一笑。 “原来是为这事啊,还以为你有什么心事呢。”吴蕴轻笑一声答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方应龙沉默点头道:“好,那我明天一早去送送你们。” “有什么好送的,这么客气。”吴蕴披上刘欣送的棉衣边走出门边笑道:“你帮里的事情挺多的,别送了,搞得这么生分。” “哒”的一声,门轻轻敲在门框上发出一声轻响,方应龙脸色微变,楼下传来吴蕴几人的笑闹声,最后归于平静。 “唉——”方应龙闭目低着头长叹一口气。 ....... 深夜,屋外的雪下的更大,去年刘欣种下的桃树此刻已经长的比院子矮墙还要高上一些,想来明年四月便可以看到桃花盛开,九月如果回来估计就能吃上桃子了。 吴蕴坐在院子屋檐下,望着院子里那两棵盖着晶莹白色的桃树如是想道,院外的梅树也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又开了花。 淡黄色的花瓣在雪中透着点点雪艳光泽,探头探脑的从院外伸进来。 吴蕴坐在小板凳上,身前放着一盆炭火,虽然已经不惧寒暑,但刘欣还是执意给吴蕴留了这么一盆,美其名曰“爱的火盆”。 最后惹得林如镜一阵调侃,留下一阵欢笑声离去,和一院子空余的寂静,以及吴蕴“咕噜”的喝酒声。 夜更深了,吴蕴依旧在檐下坐着,他身边多放了一张小板凳,此时空空荡荡的,他在等人。 但是看情况,这个人好像不会来了,便打算收起炉子,起身回屋休息。 便是此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吴蕴笑着坐回原位道:“门没锁,进来吧。”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走进的人自然是方应龙。 方应龙走到院内关上门,踩着雪来到屋檐下拍了拍身上的雪,取下斗篷坐了下来,伸出冻的微微发红的手在炭炉上烤着。 ....... 沉默,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吴蕴拿起身旁的酒壶道:“来一杯?” 方应龙摇头苦笑道:“可别。” 吴蕴笑着拿回酒壶喝了一口道:“不要就算了,那你上我这来,是为了烤火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方应龙低声道。 吴蕴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会不会来,我只不过是睡不着坐着看雪喝点酒,发发呆,顺便烤烤火。” 方应龙笑道:“你这样的内功,也会怕冷?” 吴蕴放下酒壶,靠在墙上道:“我身上虽然不怕冷,但是心里怕冷。” 方应龙脸闪过的笑意一僵,而后迟疑道:“我找你,其实...是...有话想和你说。” 吴蕴似笑非笑道:“可别是和我表白,小爷我可不喜欢男人。” “放你的屁,说的好像我喜欢男人一样。”方应龙笑骂一声,正色道:“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吴蕴看了方应龙一眼:“有的话说出来可就回不了头了,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天天一亮,咱们还是朋友。” “可是你还是希望我说清楚,不是么?”方应龙此时语气已经不再迟疑,反而笑道:“你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无所谓,何必等我到现在。” 吴蕴眉头一挑,笑道:“我说了,我只是睡不着喝点酒,和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方应龙摇头道:“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更何况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这么看来你是一定要说了?”吴蕴的语气微冷,眼中带着点寒意。 方应龙迟疑了一瞬,依旧咬着牙点头道:“我拿你们当朋友,有些事不说清楚,我不踏实。” “好!”吴蕴顿时一笑,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雨般,寒意尽去。 方应龙此时才反应过来吴蕴实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真的不说,吴蕴虽不至于杀了自己,但只怕也做不成朋友了。 “你呀——”方应龙苦笑一声摇摇头,而后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吴蕴笑道:“其实我都是猜的。” 方应龙不解道:“为什么?” 吴蕴笑道:“一个陌生女子和你说要见我,你连名字都不知道便会同意帮忙?” 方应龙摇头道:“若是因我那时候中了媚术,或者垂涎她的美貌呢?” “你本身内力不弱,再加上我和她交手的时候,发现她内力甚至还不如你,你却表现的如此不堪,这不像你啊老方,你当了这么久的堂主,这点定力都没有么?” 方应龙苦笑一声道:“就算如此,你就怀疑了?那如果我定力确实不好呢?” 吴蕴笑道:“那时间上也对不准。” 方应龙一愣:“何出此言?” “之前我们一直在联系,所以我们到南京的时间你知道,这正常;但那个魔女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几天到南京的?” 方应龙迟疑道:“就不可能是她有其他渠道得知了你们的路线和到达的大概时间?” 吴蕴摇头道:“你说飞鸽传书失效在七天前,我们那时已经离开京城四天,她却那么刚好是三天前才到的分堂。” 方应龙愣愣的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她在京城有眼线的话,得知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便赶来南京,那绝不可能是三天前才到,至少是七天前甚至更早。 但我们这次没赶时间,用了十一天时间才到的南京,所以就是有人一直在和她通消息,那这期间是谁在和我们联系的?” 方应龙苦笑道:“我。” 吴蕴点头道:“所以在飞鸽传书失效后,你心急如焚,便让她马上赶到南京等我们,避免错过时机,对吧?” 方应龙叹了口气:“不错,但你这些都只是怀疑。” 吴蕴笑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猜的嘛。” 方应龙此时说出此事,也松了口气:“我其实是有苦衷的。” 吴蕴点头:“我知道。” “当初老褚加入魔教的时候,我也加入了,我们在进行一次试炼过后,他赢了,所以去了魔教总堂。”方应龙脸色有些复杂道:“我却留在了南京。” “所以你后来才退出的刑部?” 方应龙长叹一口气道:“是,我本来不想拖累点金阁,但钟离那时候却劝我留下,我便留下了,本来打算从此好好做个堂主,不管魔教的事情。” 吴蕴问道:“那今天这件事呢?” 方应龙苦笑道:“因为老褚之前在魔教中的地位很高,有他放话之下,那段时间也确实没人找我麻烦,但最近他失踪了。” “什么?”吴蕴愣住了:“失踪了?” 方应龙脸色沉重的点头道:“对,就在不久前失踪的。所以小魔女才敢来找我,我也不得不答应,否则公孙乌龙便会杀了我。” 第十四章 惊闻 雪飘落在地上没有丝毫声音,只有炉中的炭火发出点点暗淡的星火和方应龙缓缓的叙述声,吴蕴的时不时发出的几声酣畅似的感叹。 每次呼吸、开口都有白色的水雾从二人口鼻间飘出,很快又消散在空气中。 方应龙道:“当时叶凌乱让我配合她演一出戏,为了不让你怀疑,我便假意受她控制,邀你和她见面。” 而后又似吴蕴介怀,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劝过她了,只是她非要找你麻烦,又以公孙乌龙为由来控制我。” 一阵短暂的沉默,方应龙只觉得雪下的更大,风吹的更寒,忍不住将斗篷重新披上。 吴蕴此时眼神微寒,看着他的在搓着手烤火,说道:“那你知道伏牛山魔教分坛的位置么?” 方应龙动作一滞,苦笑道:“我因过去的刑部身份,在魔教中不受待见,更不可能知道分坛在哪了。” “你入魔教是为了什么好处。” 方应龙长叹一口气:“哪有好处,如今徒惹一身骚,悔之晚矣。” 吴蕴嗤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要加入魔教?” 方应龙脸上浮现一丝难言之色,摇头道:“我...你就别问了,总之我现在和魔教已经不想有半点关系。” 吴蕴问道:“那现在公孙乌龙已死,叶凌乱也被关进大牢,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方应龙微低着头,声音很轻:“短期应该不会了,等老褚回来以后,应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不过魔教中还有很多人盯着你,恨不得杀你而后快。” “谁?” 方应龙思索道:“莫问天、默渐离,我现在就知道这两个,但绝不止他们,你毁了魔教京城据点在先,教中很多长老都想要你的命。” 吴蕴冷笑一声:“无所谓,就让他们来吧,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方应龙叹了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武功高强自然不惧,但是小欣呢?胖子他们呢?你的家人怎么办?” 吴蕴笑意微凝:“你想说什么?” 方应龙深吸一口气,抬眼望着无尽的夜色说道:“我今晚只是来和你坦白的,因为我骗了你,同时也是顺便告诉你,有些人不能信。” “嗯?” 方应龙似有所指的道:“老褚不能信;刑部、点金阁里也有很多人不能信;甚至连我,你也不能信。” 吴蕴摸了摸下巴,撇嘴道:“那我现在该信你还是不该信你。” 方应龙嘿嘿一笑:“看你怎么想吧,话说出来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吴蕴苦笑一声:“你倒是舒坦了,我之后却是舒坦不起来了。” 方应龙挑眉嗤道:“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还想舒坦?你如果真要舒坦,不如和我一样,直接退出刑部,做个富家翁不就好了。” “得了吧,我也许会退出刑部,但绝不是现在。”吴蕴苦笑一声,他这一刻想起了诸葛神侯和自己的四个师兄。 “好了,说完我就得回去了。”方应龙轻松起身,拍着身上的斗篷,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嘿嘿一笑,跨出檐下。 “你今晚是一个人来的?” 方应龙似笑非笑道:“不然呢?找你说这些事我还带一堆人护送?” 吴蕴笑了:“要不留宿一夜?现在城门都封了。” 方应龙:“可别了吧,我自有办法进去,我可不想和你一个大男人挤一张床,明天刘欣吃醋怎么办——” 吴蕴:“滚你丫的。” “对了,明天一早我来送你们。”方应龙的声音落下,人已推开院门走了出去,随着一声“吱吱”声后,门已经合上。 只见方应龙的黑色身影一跃,掠入黑夜之中,吴蕴轻笑一声摇头,收拾火盆回了房间。 ....... 清早,寒气四溢,在雪的满射之下,虽然天色不亮,大地却已经大亮起来。 吴蕴一行已经早早的起床,在陈业家中蹭了一顿早饭后,众人就坐在院子笑着聊了起来。 陈业看着门口,望眼欲穿道:“吴老大,你说老方今天要送我们,怎么人还没来?” “等一会吧,也许他有什么事呢。”吴蕴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声,心已经被刘欣手心的软糯所吸引,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让身旁的刘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抽回手坐到林如镜身边,吴蕴嘿然一笑,转而和张玄喝起了小酒。 过了很久,天色已然大亮,众人逐渐等的不耐烦之际。 张玄说道:“要不我们先走吧,一会和附近的村民说一声,给他留句话就好了。” 陈业哼哼一声:“飞鸽传书现在不能用以后,我才发现真是特娘的麻烦,不然早就给他发信息催他快点了。” 飞鸽传书这件事众人之前就有猜测,所以早就有心理准备,并不觉得惊讶,但却是麻烦的很。 刘欣问道:“吴大哥,你确定他今天会来给我们送行吗?” 此时,吴蕴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突然抬头道:“你们在这等我,我现在进城一趟!” 就在吴蕴打算赶往城内的时候,却听见远处有人运着轻功快速朝院子方向疾驰而来。 “来了!”陈业笑着起身,众人的目光也齐齐望向门口,进来的却不是方应龙,这人脸上的大痣过于显眼,见之难忘,来的竟是林汉声。 吴蕴心底一沉,只见林汉声双目通红,喘着粗气,语气带着一丝哽咽道:“方头儿...他死了。” 众人愣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方应龙死了? 陈业哈哈一笑,眼中却浮现出晶莹:“你开玩笑吧?老方是不是在诈我们?” “没...没开玩笑,方头儿,死了,没再复活。”林汉声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哽咽。 方应龙和众人相识至今已有近两年的时间,虽说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时常联系,每次路过南京都会见一见,众人也当他为好友,可如今居然死了? 吴蕴的眼睛瞬间有些发红,声音冷淡的对着林汉声道:“他尸体在哪?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汉声跟随方应龙很久,方应龙不在时便是他在管事,所以二人感情比众人更深。 此时,林汉声脸色发白,惨然道:“今早有人发现南门外有一具男尸,而方头儿偏偏昨夜未归,我们听说这事之后便去看了...” 说到此处,林汉声再压抑不住哽咽道:“真的是他。” 张玄脸色有些发青,压着怒气道:“为什么,昨夜他没回,你也不派人去找?你这个副堂主是怎么当的?” 林汉声凄然道:“他昨夜走之前吩咐过,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我以为..以为他...就没派人去找。” “你——”张玄指着林汉声正欲说话,吴蕴打断道:“不怪他,走,带我去看看尸体。” 林汉声点头带着吴蕴离开,此时也没人再提回家的事。 陈业快步跟上道:“我也去。” 这一下,除了张玄和阿琳二人,所有人都跟着离去。 张玄重重的坐在位子上,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睛,他长期留在南京,和方应龙待的最久,每日下了值便会和方应龙一起小酌一杯。 如今,相处很久的好友死了,张玄心中如被抽去了一块肉般,空空荡荡。 这一刻他不由的回想起两年前还在当警察的时候,那一夜牺牲的战友,这一刻的心情和那时候何其相似。 良久以后,他发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擦拭着,是阿琳的手帕。 张玄摸了摸脸颊,原来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就流了一脸。 ....... 方应龙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前方,身上盖着一块黑布,身旁站着一名仵作,此时低着头对吴蕴拱手道:“大人。” 吴蕴声音低沉,语气冰寒:“人是怎么死的?” 仵作回答道:“死者是中毒摔死,头部、脸上有伤。应该是从空中毒性发作,落下之时头砸到地面而死,此外在他胸口上还发现插着一枚带毒暗器。” 陈业问道:“暗器是什么?在哪?” 仵作从一边的柜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后低头道:“是一根针,约三寸长,牛毛粗,黑色,针上附着剧毒。” 陈业目光凝重,看着匣子内的暗器道:“这是..黑血神针?杀他的是魔教中人?” 吴蕴双拳紧握,走进几步揭开黑布,方应龙脸上血肉模糊,血色暗沉,身上发青,头脸上还有不少擦伤。 既然死在城门外,应该是昨夜和自己分别之后,运着轻功回城时被人暗算,在空中被毒针射中。针上的毒性瞬间发作,身子不稳,头朝地面砸去,最后摔死。 看似简单的过程,却让吴蕴更加恼恨。 他恨自己没送老方一起回去,恨自己没劝他留下。 听刚刚林汉声的话,方应龙昨夜来的时候也许就已经心存死志,难道对方当时也在场? 难道对方武功比自己还高,偷听二人的谈话,吴蕴都察觉不到? 而且对方的地位绝对不低,否则以方应龙现在还是玩家的身份,绝不可能死的。 你是谁?吴蕴心中恨怒交加,眼中杀意流露,在陈业几人沉思之际,转身走出停尸间。 第十五章 出乎意料 寒意,刺骨的寒意。 陈业站在一旁都感受到了吴蕴经过时,身上充斥的杀意。 见吴蕴朝着门口走去,陈业冷声道:“你去哪?” 吴蕴顿住脚步,阴沉道:“杀人。” 陈业语气平静:“你知道凶手是谁么?” “不知道。” 陈业走到吴蕴身前,看着吴蕴的双眼道:“老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吴蕴眼中带着血色冷笑:“呵,胖子,他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 林如镜见二人情况不对,立即道:“吴大哥!胖子也只是一时心乱,你别生气。” 刘欣也拉住了吴蕴的手,轻声道:“现在人已经死了,急也没用,不如想想他有没有留过什么线索。” 陈业轻笑一声,声音却很冷:“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查觉你们两个有点不对了,而且最后老方还单独叫住了你。 他的尸体今早在南城门外出现,昨夜他出城干什么?既然不是来找我们,而你昨夜又迟迟不睡,非说要喝酒,这和你难道没关系么?” 吴蕴声音含着一丝怒意:“你怀疑是我杀的他?” “吴大哥,你别理他,他自以为聪明惯了。”林如镜脸色有些难看的,拉着陈业走出屋子。 刘欣有些担心,声音柔婉:“吴大哥....” 吴蕴摇头道:“没事,我不会和他生气,我知道他也是一时情急。” “你现在有什么方向吗?”刘欣的眼中带着一点淡淡的泪花,显然方应龙的死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打击,这是众人第一个死去的朋友。 吴蕴低声道:“叶凌乱,我去见见她。你和胖子他们到分堂找一下汉声,问一下老方最近这段时间有没见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刘欣有些沉重的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 刑部大牢中,腐朽的味道带着潮湿寒意,每个跨进这里的人心里,都会极为压抑。 何况还有一些已经神志不清的犯人时不时发出几声哀嚎,给本就暗郁的牢中平添一缕阴森。 叶凌乱缩在角落之中,她的牢房位于最阴郁的地下。 要到这里来有三道铁门,层层封闭,每个铁门背后都有铁闩铁索。 没有光,没有新鲜的风,除了她之外便没有其他犯人,就连一丝声音也没有,黑暗寂静的可怕。 唯一的声音便是每日到送饭时,从门缝塞入的恶心剩饭。 封锁的铁门之外和这里几乎就是两个世界,她从小到大何曾来过这种地方。 这一刻,叶凌乱心中有恨,恨透了吴蕴,恨透了方应龙,甚至还有那个在京城的男人。 也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找的是吴蕴,若是换个目标,自己何必落到现在的下场。 “哐”的一声闷响,铁闩拉起的声音,随后铁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 叶凌乱抬起头,散乱的头发披散,如同一只地狱而来的厉鬼,她看见门口有人走进来。 脚步声沉重而有序,这一定是个男人。但她此刻被喂了毒药,内力无法调用,昏暗的环境下自己的媚术根本不起效用。 “叶凌乱。”男人的声音响起,是吴蕴的声音,叶凌乱笑了,冷笑。 叶凌乱的声音沙哑,这是那种毒药留下的后遗症,却因此平添一丝异样的妩媚,她低沉道:“吴蕴,你是来看我现在有多狼狈的么?” “我没心思听你浪费时间,方应龙的事,你知道多少?”吴蕴声音很冷,不带丝毫感情。 叶凌乱轻笑一声:“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叶凌乱没有丝毫动摇:“对别人来说当然不可能,但以你现在的身份,没那么多不可能。” 沉默了半晌,吴蕴没有说话,这段寂静的时间对叶凌乱而言却极为漫长,如同一个世纪的审判。 这一刻,她几乎就要放低条件,哪怕是换一个有阳光有声音的牢房也可以。 “可以,我可以答应放了你。”虽然吴蕴的声音很冷,在听在叶凌乱的耳中却如同天籁,此刻世上没有比这句话更动人的声音了。 下一秒吴蕴的话便让她重回谷底:“但你要吃药受我控制,加入刑部,今后也不可继续为恶。” 良久,似乎在考虑,叶凌乱知道自己答应,便是与魔教为敌,遭受永生永世的追杀。 但是,未来的死,哪有现在的可怕,现在这个牢房她是一刻,哪怕一秒也不愿意多待下去。 “可以,我答应,我要出去,我要洗澡,我要吃饭,我还...”叶凌乱越说越欢,声音娇柔,还欲继续说下去时,一粒冰凉的药丸便被塞入口中。 叶凌乱下意识一咽,而后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可惜昏暗的牢中看不见她的脸色。 “这是我配的药,里面有五种毒,每隔一个月你都得吃解药抑制毒性,否则毒性发作,你便会浑身赤红,身体如灼烧一般被热死。”吴蕴的话很平淡,似乎还有笑意。 叶凌乱却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这魔鬼王八蛋!” 她当然知道吴蕴这是什么意思,人一旦觉得热,就会想着脱衣服,若是热到了极致,那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死也死的如此难看,对于一个美貌的女人而言,效果却比杀头更加恐怖。 “开门。”吴蕴的声音响起,铁门发酸的声音再次响起,光从门口透进来,门外凄惨的哀嚎声传进来,吴蕴走出门外。 叶凌乱虽然腹中饥饿,甚至没多少力气,却如快步跟着吴蕴走出牢门,她是真的怕了。 ....... 点金阁分堂之中,刘欣脸色有些不善,似乎对吴蕴带回这么一个小魔女有些不满,即便她已经答应加入刑部,甚至发誓要痛改前非。 叶凌乱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时在吴蕴、陈业一行人面前,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 从昨天中午进入牢中之后,除了那发酸散发着臭味的饭菜,她一滴水也没喝。仅因为水中有沙土,所以那饭菜更不可能吃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吃相好不好看,和他吃饭的动作习惯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人长的好看,他的吃相就一定不会太丑,此时叶凌乱就是一个很好例子。 她几乎是用手抓着盘子往口中塞食物,嘴角沾着油渍。 即便如此,依旧让陈业看的双眼发直,想看又不敢看,时不时扫上一眼吞咽着唾沫。 林如镜一气之下掐住陈业的肚皮便往门外走去,门外便传来几声惨呼。 吴蕴冷声道:“你若是敢对我们用你那媚术,我就废了你内功。” “知道了啦!”叶凌乱声音娇柔,似有些微嗔,她当然知道陈业一直在偷看。 轻笑着答应了一声后又喝了一大口酒,舒坦的打了个饱嗝之后才拿起湿巾擦嘴。 起身坐到一旁的茶座边,看着吴蕴说道:“行了,我吃饱了,你们要问什么?” 刘欣眼神不善道:“方应龙和你的关系。” “他?他是我哥。”叶凌乱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众人脸色一滞:“当然不是亲哥,我们神教之间都是兄弟姐妹。” 刘欣冷然道:“魔教。” “行吧,魔教就魔教。对了,怎么没见到他,他人呢?是不是不敢见我了?” 见众人脸色难看,叶凌乱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让他出来见我,昨天把我送到牢里的事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死了。”吴蕴语气微寒,说道:“被人用黑血神针杀死,你都知道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叶凌乱脸色一僵,有些难看的重复道:“死了?” 陈业从门口进来,脸色依旧恢复如常:“目前来看,老方之前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们,而且你一定知道一些东西。” 叶凌乱点头,叹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你说他被人用黑血神针杀死?” “这只是猜测。”吴蕴补充了一句,示意陈业一眼,陈业取出匣子,打开之后露出之前那枚黑血神针。 叶凌乱看了一眼,确认道:“的确是黑血神针,那应该就是他了。” “谁?” “还能有谁,当初和他一起加入神教..呸,魔教的那个人呗。”叶凌乱翻了个白眼,妩媚一笑。 陈业有些不解,怔怔的看着叶凌乱道:“你说..老方他..加入了魔教?” “怎么可能?!”刘欣和林如镜此时也有些难以接受此事。 “你们居然还不知道?”叶凌乱有些讶异的看向吴蕴。 吴蕴冷着脸低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他昨夜来找我也是为了说清此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吴蕴看着叶凌乱,冷笑:“你说和他一起加入魔教的那个人所杀,说的是褚辛?” “不然呢?”叶凌乱轻笑一声。 陈业不可置信的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是老褚?他们之间无冤无仇,你在骗我们,是打算让我们之间内斗?” 叶凌乱笑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依我看,就是褚辛派人杀的。” “褚辛在魔教是什么地位?” 叶凌乱笑着说道,每说一个字,众人的心便沉了一下:“教主亲传,圆月弯刀的传人,你说高不高?” 说到最后,门口走进一人,声音冰冷的赞叹道:“高,还真是高。” 第十六章 别有心思 门外进来的人,声音很冷,气质很冷,脸色很冷,白衣很冷,他从门外的雪中踏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寒气。 众人的目光都被此人吸引,却又都怔住了,这人竟是很久不见的点金阁十大高手之一,神剑山庄白行道。 但叶凌乱见到他,就像见了什么可怕凶物一般,立即站了起来,目光闪动,似乎想躲藏,却在白行道的目光凝视之下愣在原地。 叶凌乱内心似乎有个小人在惨呼: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大冰块。 吴蕴一行和白行道相见,碰到很久不见的朋友,心情本应该是开心,可惜此时无论是谁也开心不起来。 白行道对着吴蕴道:“好久不见。” 吴蕴点头:“好久不见。” “我在神剑山庄等你许久了,可惜你没来。” “事务缠身,实在没时间。” “理解。”白行道很爽快,目光瞥了一眼叶凌乱,问道:“这个女人,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众人都有些好奇,吴蕴问道:“怎么了,白兄认识?” “不仅认识,还熟的很。”白行道冷哼一声,说道:“不久前,神剑山庄有人上门闹事,闹事者点名道姓说要挑战我们的三少爷。” 陈业好奇道:“三少爷?谢晓峰?” 白行道冷声道:“不错,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就是谢晓峰。” 陈业迟疑道:“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白行道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叶凌乱,说道:“三少爷今年才刚满七岁,向一个七岁的孩子挑战,其心可诛。” 叶凌乱一跺脚,嗔道:“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和你说了,我只是听令行事!” 白行道手握剑柄,冷笑一声:“那些人受你指使而来,你说你不是故意的?” “白兄,先等一等。”吴蕴见白行道似乎打算动手,阻止道:“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白行道动作一停,缓缓说:“她所谓的隐情就是受褚辛指派,褚辛是点金阁的副阁主,怎么可能向如今还名不见经传的三少爷挑战?” 跟随而来的林汉声道:“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副阁主了,是魔教圆月弯刀的传人,不如听一听小魔女如何解释。” 陈业点头道:“是啊,而且老方的事,她还知道一些东西。” 白行道冷笑:“好,我就听你解释,我这次奉庄主命令出来调查指使者,你若是给不了我一个交代,我便提你的头回去复命。” 叶凌乱重重坐回原位,苦笑道:“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们了!我都说!都说行了吧?!” “数月前,教主来到江南,途经南京,听说点金阁的的事情便欲上门拜访。偏偏就遇上了褚辛和方应龙,听说他们二人当时正在酒馆喝酒。” “教主见二人气度不凡,便过去问路,一问之下才发现这两人都是点金阁的人,而且还是高层,他们得知教主打算寻一传人,便自告奋勇的说帮忙寻找。” 陈业好奇道:“后来呢?” “后来当然就是他们两个入了神教,哎呀!魔教。”叶凌乱笑着说道:“于是教主便留下一个考验,让他们十天内不依靠外力找到当年教主和弱柳夫人相识的地方。” 林如镜叹道:“弱柳夫人当初移情别恋也就算了,如今已经死了多年,为什么他还念念不忘?” “得不到的东西不就是最珍贵的么?”叶凌乱美眸一转,看向陈业。 陈业被看的心神一颤,差点魂不守舍,被吴蕴一声冷哼震醒,忙低下了头,脸色微微发红。 “说话就好好说。”吴蕴冷眼看向叶凌乱,叶凌乱笑道:“是是是,吴大人的命令我这妖女怎么敢不听。” “之后不知道褚辛是怎么赢的,反正最后教主是带他回到教中的,宣布由任我行代掌教务之后,才有了褚辛派我前往神剑山庄的事情。” 陈业此时听了个大概,说道:“我猜他们都没有找到那个地方,白小楼之所以会带走老褚,恐怕是因为老方使了心机,用了别的手段。” 白行道蹙眉道:“然后呢?褚辛派你来神剑山庄为的是什么?” 叶凌乱笑道:“当年教主败在神剑山庄谢天手里,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找了个传人,自然也要挑战谢天的后人。” 白行道冷笑一声:“所以偏偏不选庄主,选了一个年纪最小、刚开始学剑法的谢晓峰?你糊弄谁呢?” 叶凌乱轻笑道:“这是褚辛的要求,又不是我的要求,而且我不是让人说了,等谢晓峰十七岁的时候再和他一战。” 吴蕴开口,双目冰寒,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道:“你来南京找老方应该也不是单纯的为了给公孙乌龙找一个用来背锅的倒霉蛋吧?” “你看出来了?”叶凌乱有些意外的惊讶道:“公孙乌龙当然是我师父不假,我拜他为师也只是想混点好处,但是他现在却想利用我给他办事。” “我之所以非要选你,那是因为你的名头大,刚好可以以此事为由,替我除了公孙乌龙这个老头,可惜你竟然连我重生复活都料到了,让人在复活点等我。” 吴蕴冷哼一声道:“怪不得你那天就像是送上来自己寻死一般,若非我让小欣和老方在复活点蹲你,你恐怕早就远走高飞了吧?” 刘欣轻声道:“你那时候倒不如直接上来就直接让他帮你杀了公孙乌龙,他说不定会还更乐意。” 叶凌乱轻笑一声:“我对方应龙可不放心,万一没杀死,他把这事告诉了公孙乌龙,我不就被抓住了把柄?” 就在此时,吴蕴心中一动,盯着叶凌乱道:“当夜老方来找我时,说过褚辛失踪了,你才敢去找他,以公孙乌龙威胁,这事是真的?” 叶凌乱笑道:“这种话你也信?他方应龙怕什么威胁,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在神教中的价值是什么?” “什么?” 叶凌乱眯着眼伸出左手比了个三,说道:“连升三级,甚至教中还有不少长老都会愿意将自身所学的神功相传。” 众人瞪大了眼睛,吴蕴轻笑道:“那不是应该有很多人要来杀我才对?我怎么从来没感觉有人追杀?” 叶凌乱翻了个白眼:“废话,要不是你有个好师傅罩着,还有四个名震天下的师兄,再加上你武功还不低,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所以,方应龙其实也别有心思...?”吴蕴目光一寒,盯着叶凌乱。 叶凌乱却说出了他不希望得到的答案:“他的确告诉过我,让我不要选你为目标,但是他却主动给我传递你的行踪,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吴蕴苦笑一声:“这样即使你所谓的计划失败了,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此时,吴蕴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方应龙当晚见自己时说的那句话——“老褚不能信;刑部、点金阁里也有很多人不能信;甚至连我,你也不能信。” “果然连你也不能信啊,方应龙——” 陈业几人一脸不敢相信:“不可能吧!”“老方怎么会是这种人?!” 林汉声摇着头:“绝不可能!堂主对你,甚至比对自己都好!怎么会做这种事?” 白行道摇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门外的雪还在下,屋内的炉子在烧,极为温暖,只是众人此时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第十七章 新的线索 短暂的沉寂,冷风自门口灌入,站在门边的林汉声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陈业迟疑道:“那...老方这个事...咱们还查吗?” 此时此刻,所有人内心其实都接受了那个答案,方应龙也许真的有自己的心思。 “查,查到底,无论是谁做的。”吴蕴的声音很平淡,说道:“我做事,求的是无愧于心。” 这时,吴蕴看向叶凌乱,说道:“你说是褚辛派人杀方应龙,动机何在?” “动机?”叶凌乱眼波流转,轻笑道:“自然是除去心腹之患,一个熟知自己底细的毒蛇。” 林汉声面色不善的盯着叶凌乱道:“你胡说,堂主他是好人,而且褚..褚辛和堂主的关系密切,怎么可能会派人杀他!” 叶凌乱冷笑道:“好人?你们当然觉得他是好人。” 随后叶凌乱身子轻轻在椅子上一靠,衣裙之下玲珑有致身躯极具视觉冲击力,慵懒道:“可在我看来,方应龙就是一个老狐狸。 他心思深沉,处处算计,他对你好,你就真觉得他是在对你好了?说不定你被他卖了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 此时,吴蕴的目光望着门外的飞雪,对林汉声道:“汉声,前些日子,方应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林汉声回忆道:“堂主生前做过最奇怪的就是收留了这个妖女,哦,对了,他还派人到码头,让他们等你的消息,你一到南京他就知道消息,此外好像也没别的了。” 这两件事是早已经知道的事实,几乎没有获取任何有用的线索。 便是此时,陈业突然问道:“先前老张在城南小院的时候问过你一个问题,他问你为什么昨夜不派人去找他下落时,你说他那天晚上吩咐过你,说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 林汉声心中一惊,脸色有些发僵,还是咬牙点头道:“对,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去找..那个..女人,堂主生前对我三缄其口,我只知道一点大概,他也不让我告诉旁人。” “哪个女人?”陈业的眼睛盯着林汉声,林汉声低声自语道:“既然堂主都已经死了,他应该也不会怪我..” “是一个青楼女子,堂主在先前在秦淮河畔闲逛的时候结识了一个青楼女子,之后就经常去找她,有时还会一夜不归,所以昨夜我还以为堂主是去找她。” 刘欣好奇道:“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吗?” 林汉声点头道:“是,堂主有时为了不耽误公事,会让我来替他处理一些堂中事物,我才会对此事知情。 只是,堂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找她了。所以昨夜他未归,我还以为他是去青楼找那个女子,哪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林如镜此时奇道:“方应龙按理说应该不缺钱才对,既然他喜欢这个女子,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给她赎身?” 林汉声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堂主既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我也就没去过多打听。” 吴蕴问道:“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青楼?” “好像是叫清音,在花祭楼。” 吴蕴点头道:“好,老陈,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小欣、镜子,青楼你们不方便过去,就在这里等我们消息好了。” “嗯!”刘欣没有犹豫,点头道:“那你们快去快回。” 这时,吴蕴又看向白行道,说:“白兄,你现在有何打算?” 白行道笑道:“既然这事确实和那魔女无关,褚辛暂时也没有下落,我就和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也好。” 白行道冷冷的看了眼一旁还在暗自庆幸的叶凌乱,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了,若还有下次,有如此簪。” 说完,白行道拔剑凌空一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但叶凌乱绾好的青丝此时一散,披落在了肩上,头上的那支发簪落地断为两节。 众人皆是瞳孔一缩,因为地上除了那支断掉的发簪,竟然没有一根多余的头发被削断。 隔着五步之外,还能有如此精细的控制力,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就连吴蕴见了也忍不住暗中叫好,白行道如今的剑术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叶凌乱更是呆立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 雪已停,跟随林汉声来到秦淮河畔,此时这样的冬季,秦淮一带依旧有不少游人。 大多撑着油伞走在河畔,踏雪而行,身边或有佳人相伴、三两好友同游,歌声隐隐,笑语不绝。 河道两岸的小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白雪盖的薄薄一层在船的蓬顶上,四处楼坊皆有白烟缭绕,似乎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异样的迷醉。 白行道皱眉道:“我不喜欢这种地方,太虚幻。” 吴蕴笑道:“可惜大多数人都不像你这样,就喜欢这种虚幻。” 这时,林汉声走进一条巷子,曲折的拐了几次,才到达他所说的花祭楼。 这小楼相比于河畔的那些大青楼,反而显得袖珍不少,而且就连进出的客人都不多。 林汉声说道:“地方就是这里。” 一行人走进花祭楼,便有鱼公凑了上来问道:“几位是新客还是老客?” 陈业说道:“我们是来这里找一位姑娘的。” 鱼公谄笑道:“那可不,来这里的客人不都是为了找姑娘嘛。” “我们找清音,她现在在吗?”吴蕴话音刚落,鱼公脸色顿时一僵。 很快,鱼公又笑道:“清音在半个月前就被人赎走了,几位不如再看看别的姑娘?” “被赎走了?”陈业一愣,吴蕴几人对视一眼,吴蕴问道:“谁赎走的?” “几位客官若不是来找姑娘的话...”这时,鱼公见到吴蕴掏出一枚银子晃了晃,笑着接过银子继续道:“她倒是运气好,点金阁听说过吧?” 见众人点头,鱼公谄笑道:“听说过就好,给她赎身的是一个点金阁的大人物,出手可阔气了。” 陈业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个大人物是不是姓方?” “您几位原来知道啊?却是姓方,听说好像还是什么堂主。”鱼公低声凑近道:“也不知道这位方堂主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林汉声脸色微变,差点忍不住爆粗口,被吴蕴拦住后,吴蕴又掏出一块银子问道:“这位方堂主怎么了?” 鱼公嘿嘿一笑,接过银子道:“别人来青楼找姑娘,那不都是为了办事嘛,这位方堂主来找清音却从来不办事,光听曲。 而且别人给姑娘赎身之后也是为了带回家,这位方堂主反而给清音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你们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 吴蕴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陈业问道:“这位清音姑娘原本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鱼公回忆道:“似乎原本是个富家小姐,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那点事嘛,家道中落、仇人陷害、流落风尘,十个里起码有五个都是这么回事。” 吴蕴点头道:“多谢你了。” 说完,吴蕴便转身走出青楼,陈业几人一愣,也转身走出青楼,留下原地还在发怔的鱼公。 鱼公挠挠头,掂了掂手里的两粒银子,嘿嘿的摇头笑道:“这年头傻子真多。” ....... 一路沉寂,回到分堂中,吴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刘欣好奇道:“吴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业便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清音在半个月前就被老方赎走了...最后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 林如镜痴痴的说道:“他这是..为的什么呢?” “自然是为了俘获姑娘的芳心,然后没想到那个清音居然真的拿了钱就走了。”叶凌乱嗤的一笑,虽然声音依旧悦耳,只是此时在不少人耳中却变得讨厌了起来。 “本来一段美好的故事给你说的这么难听。”刘欣翻了个白眼,似乎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三女之间的关系就变好了不少,甚至都开起了玩笑。 吴蕴说道:“老方当夜来找我的时候,吩咐过汉声,应该已经预料到有人会杀他,所以绝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被人杀死的。 对方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杀意,这个人老方一定认识,而且知道对方会下杀手,动机恐怕和这几件事情有关。” “一、和叶凌乱有关。”吴蕴说道这里,叶凌乱心头一紧,但吴蕴很快又道:“但叶凌乱当时已进大牢,而且公孙乌龙也死了,那位也还在京城,不可能怎么快得到消息。” 说到这里,吴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叶凌乱,叶凌乱眉头一挑,媚眼如丝道:“哪位啊?” “七一幽...”吴蕴话音未落,叶凌乱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行了!老娘怕了你了,你继续。” “二、就是你说的褚辛,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此事,褚辛和老方之间私交甚密,老方确实可能知道很多他的秘密,而且当夜老方也提醒过我,褚辛不能信。” 陈业皱眉道:“难道真是他?” “不排除有这个嫌疑,但老方也说过,褚辛在魔教中的地位很高,而且曾经放话不让别人为难他,你以前是魔教中人,是否有此事?” 叶凌乱点头道:“他的确放话过,但是人是会变的,谁知道他失踪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吴蕴点头道:“三、那位清音姑娘如今下落不明,拿了钱就真的远走高飞了吗?如果他们之间的相识本就是一次安排好的算计呢? 老方如果真的爱上那个清音,而且知道了什么秘密,她背后的人要老方的性命呢?所以我让汉声调用点金阁的力量去查那个清音,也许很快就有结果。” 第十八章 万籁俱寂 夜晚,天寒地冻,万籁俱寂。 城南小院中的众人早早的吃过了晚饭便各自回到院中,笑着把刘欣哄回房间之后。 吴蕴坐在院子里回忆着方应龙当夜说过的话,不知不觉便想入了神。 这时,院子的门发出一阵“嘎吱”的响声,门被推开。 吴蕴抬头望向走进的张玄,此时张玄的脸色沉郁,走进来坐在吴蕴身边伸手烤着火。 二人沉默了良久,这一幕,与当夜方应龙来时的一幕何其相似。 半晌,张玄才开口道:“他们把事情都和我说了。” “嗯?”吴蕴沉默。 张玄望着火盆中的红色星点说道:“老方这人我很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明知必死还会坐以待毙的。” 吴蕴眼睛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除非他没得选?” 张玄点头道:“有这种可能,因为老方的云南老家还有一个母亲,如果对方以他家人威胁,他如何选?”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张玄轻声道:“点金阁中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不是个秘密。” 吴蕴心中了然,继续问道:“那个清音...你听说过么?” 张玄面露回忆之色:“我当然听说过,我和老方过去常常一起喝酒,他喝醉后经常和我提起那个姑娘,甚至还说那个姑娘是他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姑娘。 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说,要将那个姑娘救出青楼,甚至打算娶她。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却很认真的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吴蕴心中一动:“后来呢?” 张玄苦笑一声:“后来我北上参加老宋婚礼,回来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要为这个清音姑娘赎身,得花多少钱?” 张玄一愣,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有阿琳在,我也不可能去那些风月之地,但我估计也得上千两,否则老方何必那么头疼。” 吴蕴点头道:“谢了!” “谢什么,老方再怎么说也是我朋友,哪怕做过错事。如果你能早点查出凶手,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 夜幕之下的南京城也愈发显得有些清冷起来,点金阁的南京分堂大门紧闭,两个灯笼悬在高处,照亮雪地,发出淡淡的光辉。 此时,路面上清清冷冷,几乎没有了路人,如今已经到了夜禁的时刻。 突然,大门开出一条缝隙,林汉声的身影从分堂中走出。 恰好两名巡夜路过的捕快停下脚步,看着林汉声面露笑意,似乎已经是老相识了。 林汉声小声打了个招呼,递了一张银票过去。 那两名捕快笑着对视一眼,接过银票,就当没看见林汉声一般,继续朝着远处离开。 林汉声见状,便快步窜进一个昏暗的小巷,而后消失不见。 随着林汉声走后不久,一道白色身影也从点金阁中飞掠出来,而后踏着飞檐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离开,最终也没入了黑夜之中。 “有意思。”叶凌乱走出小院的屋檐,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随后她展颜一笑,微笑的那一刻,这个冰雪世界仿佛一下子都变暖了。 ....... 两天后,众人齐聚南京分堂的后厅中。 这个分堂的全部建设、装饰几乎是由方应龙一手打造,其中凝聚了无数心血,可惜方应龙如今却死了,不得不让人心生遗憾。 吴蕴见众人已经来齐,对着林汉声道:“汉声,可以开始说了。” 林汉声点头说道:“那位清音姑娘原本姓李,所以本名应该叫做李清音,本是金华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南京西城的顺达车行。” 说到这里,林汉声走出厅子,片刻后带进来一个相貌憨厚的中年汉子,说道:“这位就是顺达车行的当家。” 这中年汉子有些紧张的低着头拱手道:“我是顺达车行的当家钟游,见过几位老爷大人还有钟堂主。” 林汉声低声提醒道:“是副堂主,直接开始说就好。” 钟游连连点头道:“是..是,半月前,车行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我们只知道她姓李,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她孤身一人前来,而且路途这么远,她长的也确实漂亮。” 钟游说道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我本来心中有些疑惑,但她出手阔绰,上来就开了八两银子雇了我们车行的一个人品厚道的老车夫送她前往大理。” “大理?”吴蕴闻言,看向张玄,见张玄对着自己微微点头,吴蕴便对钟游道:“没事,你继续。” 钟游接着道:“我问她要不要多带几个护卫一起走,毕竟她一个漂亮姑娘...她当时取出一块铜牌给我看,说是没有必要。我虽不识字,但那时也知道她身份不凡,就没有多问。” 吴蕴闻言,掏出自己那块点金阁的鎏金牌说道:“是不是像这样的牌子?” 钟游小心翼翼的凑近看了两眼,点头道:“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那块是铜的。” 吴蕴冲林汉声示意一眼,林汉声立即点头,取出一块银子对着钟游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钟游见了银子,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多谢几位老爷,多谢林堂...林副堂主。” ....... 林汉声派人将钟游送走之后,再次回到后厅时,却见吴蕴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 吴蕴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情感,直教林汉声心中感到阵阵发寒。 这时,吴蕴唇角轻轻微动几下,叶凌乱便面带笑意的向林汉声走去。 这一瞬间的轻笑在林汉声眼中,却如同春风乍暖,穿透阴翳的阳光,甘醇的甜酒,美好至极。 轻轻的,叶凌乱对着林汉声附耳说道:“汉声,你是不是知道别的什么东西?” 林汉声感觉到耳边传来的温热和叶凌乱身上轻柔的体香,双眼发直,面红耳赤如同醉酒一般,昏沉道:“什么东西?” 叶凌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几乎能让所有男人都为之沉醉疯狂,这一刻吴蕴才发现叶凌乱之前对方应龙用的那点媚术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的叶凌乱几乎可以颠倒众生,就连张玄、陈业、刘欣和林如镜这些人的眼睛都被叶凌乱所吸引。 吴蕴不由得庆幸起来,所幸自己不受太多影响,怪不得叶凌乱能被称为小魔女,这等媚术,若非修为比她强太多,谁能承受得住? 只听她声音娇媚至极的道:“比如方应龙,应该不是褚辛派人杀的吧?” 林汉声此时有些痴傻的站在原地说道:“不是...” “那你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是夺魄大人...”林汉声痴傻的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名字。 吴蕴脚步一踏,一声轻响:“收!” 叶凌乱媚功一收,众人心神顿时一震。 陈业如梦初醒,但刚刚的话他也听到了,脸色惊诧道:“夺魄?!” 张玄面露一丝震惊:“符利权?!” 林汉声却感觉全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愣在原地苦笑。 吴蕴双眼中带着寒意说道:“所以你一开始就知情,对么?” 心知一切已经隐藏不住,林汉声苦笑的点头道:“对。” 陈业惊疑道:“符利权为什么要杀方应龙?” “我来替他说吧——” 门外走进来的是白行道,但所有人的目光却不是看着他,而是他身旁那位同为点金阁十大高手之一的夺魄——符利权。 第十九章 利欲 此时符利权一身黑袍,充满了肃杀之意。他的下巴上也已经长出一抹淡淡的胡须,面色平静。作为点金阁中钟离郁的真正心腹,很多事情都是由符利权在替他暗中操办。 符利权从白色的雪中走来,踏进厅中。 黑发、黑眉、黑须、黑衣、黑刀,甚至就连他的肤色都有些发黑。 此刻站在白衣白行道身旁,整个人就更显黑了起来,似乎就连他手上沾过的血,也是黑的一般,正如他腰间的“黑色弯刀”。 他的刀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钩,所以也没有刀鞘,黑漆漆的就这么悬在腰间,似乎随时都可以取下来钩人性命,所以这把刀的名字就叫“夺魄”。 他踏入江湖至今,杀了很多人,其中也有很多是点金阁的自己人。 所以此刻开始,反而没有人去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因为符利权就像是点金阁里的“清道夫”一般,夺去了很多背叛者的魂魄。 钟离郁在他身上花的钱几乎比花在自己身上的还多,为他寻找最好的武学,找最强的名师。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钟离郁要在他身上花这么多钱。 但是钟离郁很信任他,似乎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心的放在符利权手里,而符利权也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信任。 此时,符利权冷声道:“因为方应龙触犯了点金阁的底线。” “他可以是魔教中人,可以动用公款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甚至可以把南京分堂改造为自家府邸,可以做很多事情。因为他是点金阁最初的元老,少爷重情,不在乎这些。” 说到这里,符利权看向吴蕴说道:“但他唯独不可以为了私欲算计自己人,你和他是朋友,是正人君子,你大度不在乎,这无所谓,但少爷在乎。” 吴蕴心中发寒道:“你的意思,是钟离郁派你来监视他的?” “不错,少爷早在之前得到方应龙加入魔教的消息时,便已经派我留意他了,我便让汉声替我多留意他,只是前不久飞鸽传书失效之后,我便丝毫不敢耽搁的火速赶到南京。” 陈业问道:“也就是说,你应该是和我们同一天到达南京的?” 符利权点头道:“正是,你前脚刚到南京,我便随后赶到了,之后我便听说了公孙乌龙的消息和叶凌乱的事情,哪还猜不到算计之事。” 张玄冷声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老方在算计了?” 符利权拍了拍林汉声,说道:“汉声是少爷安排的眼睛,从这个分堂建设之初就一直跟在方应龙身边,对他的一切行踪都了如指掌。” 吴蕴此时总算了然,点头道:“所以你便决定为钟离除去方应龙?” 符利权点点头,继续道:“其实少爷早就给过他选择。当初李清音那件事之后,少爷曾经给他机会,让他回大理和他母亲以及清音姑娘安度余生。 只要他同意放下权利,完全可以富贵一生,何况以褚辛在魔教的地位以及点金阁的能力,根本没人找他麻烦,只是他那时完全已经利欲熏心。” 此时,众人皆是叹了口气,吴蕴闭着眼睛轻轻摇头,说道:“原来如此。” 陈业此时问道:“不过,你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要用魔教的黑血神针?甚至不干脆和我们明说?” 符利权笑道:“自然是为了避免麻烦,担心引起猜忌,原本以为往魔教头上一推,再加上我和汉声的引导之下,你们查不到线索自然就会放弃了。 只是我也没想到你明知他算计,也会不依不挠的要追查到底,更没想到这个小魔女真的会听你的号令。” 叶凌乱翻了个白眼,揽着刘欣和林如镜道:“我可没听他号令,如果不是老娘被他喂了药,谁会听他控制!” 吴蕴这时也苦笑道:“我们确实是没有任何线索,若非叶凌乱那天晚上发现汉声和白兄不见,让我心生怀疑,我们几乎就被你误导,甚至差点以为是老褚所杀。” 符利权轻笑道:“如果是褚辛发现他过去所为,以及最近这段时间算计自己人,也一样会杀他的,所以你的判断并没有问题。” 这时,陈业终于忍不住道:“你...和褚辛,还有阁主..还有那位老阁主之间..到底都是什么关系?” 符利权笑道:“这你们就别多问了,反正老褚绝对值得信任,至于这小魔女的身份我们也会处理。只是,老吴,你往后可要看好她,可别将来又弄出问题来,给少爷添麻烦。” 叶凌乱苦笑着摇摇头:“这下我可真的是栽了,难道以后我真的得做好人不成?” 林如镜笑嘻嘻的说道:“小叶子,做好人难道不好吗?” 叶凌乱妩媚的抛了个白眼道:“不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还有,别再叫我小叶子!” “小叶子!”“小叶子——” “那老方的家里那边怎么办?”张玄此时也开始接受了符利权的话,毕竟符利权说的几乎句句属实,让人无法反驳。 何况,这两年时间下来,符利权杀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也许方应龙是真的做了太多错事,否则符利权也不会痛下杀手。 符利权摇头道:“放心吧,大理那边也有点金票号在照拂,清音姑娘算算时间应该也到大理了,之后也会有她来照顾方应龙的母亲。” 刘欣叹了口气道:“可是方应龙死了,他母亲怎么接受这种结果...” 符利权此时说道:“其实,清音姑娘如今已经怀了方应龙的骨肉。不论是对于一个流落风尘的女子而言、或是对于方应龙而言,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吴蕴此时突然道:“那位姑娘..不会也是钟离安排的吧?” 符利权点头道:“不错,是少爷安排好的,而且那块牌子其实不是方应龙给她的,而是汉声给她的。” 吴蕴点头叹了口气道:“汉声,所以,老方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和你说过可能会一夜不归之类的话吧?” 林汉声低着头道:“他确实没说过,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打乱你的线索...” “果然如此。” 张玄愕然道:“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符利权义正言辞道:“句句属实,你若不信,自可去查账。他做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条假账、做的每一笔不该有的开销,少爷委托汉声记录的私账上都有记载。” “若是...若是汉声为了堂主之位,构陷方应龙呢?”陈业的脸色有些迟疑,但还是坚持说了出口。 符利权笑道:“放心吧,这个南京分堂,少爷极为看重。所以除了汉生之外,还有旁人也曾经得过少爷指派,绝不可能冤枉好人。 何况,我杀方应龙也完全是因为他算计自己人,触犯了底线。这点已得证实,现在我就不必再多说了,我若早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最近。” 此刻,一切真相大白之际,众人心中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喜忧。 只有丝丝惘然。 任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是如此结果,也想不到方应龙私底下会是如此一个人。 此刻,白行道开口道:“我打算今天就出发回神剑山庄了,吴兄要不要一起去?” “还是算了吧,以后有机会再去。”吴蕴苦笑一声,问道:“那个什么指使者的事你不查了?” “既然知道是褚辛派的人,那也没什么好查了,我回去直接和庄主复命就好,总不能真的摘了小魔女的脑袋回去吧?”白行道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叶凌乱柳眉一竖,哼哼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告辞。”白行道并没留下什么多余的话,也没回应叶凌乱,走到院子中一跃而起,便已经在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还真是...洒脱!”陈业看着爽快离开的白行道摇头感叹。 白行道走了,很潇洒,他一走,似乎也预示着事情彻底结束了,一切结束的似乎有些突兀。 众人站在厅中,怔怔的想着各自的心事,但很快这短暂的沉默也被打破了。 吴蕴对着林汉声道:“恭喜你了!之后你就真是堂主了。” “不敢,之前方堂主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我也一样会继续做的,你们以后来南京也可以来找我喝酒的!真的!”林汉声满脸认真的回答。 陈业嘿嘿一笑:“好说,以后还需要林堂主多关照一下我们城南的小院。” 林汉声点头:“那是当然!方堂主答应过你们此事,我当然会继续做。” 张玄提议道:“要不把老方的尸体也葬在城南小院附近吧?” 阿琳满脸都写着拒绝,连连摆手:“不要!谁会在自家附近搞个墓地的?” 林如镜也说道:“还是运回大理让清音姑娘处理比较好吧?” 刘欣点头,好奇问道:“这事要告诉他家人吗?” 吴蕴看向符利权:“谁做的事情谁处理,老符,这件麻烦事还是你自己解决吧!” 符利权最终苦笑道:“好吧,那我就亲自跑一趟,把它运回大理。” 第二十章 真实的世界 除夕夜,城南小院之内,吴蕴这几家院子都各自挂上了灯笼。 原本众人是打算各自回家过年的,却因为方应龙的事情耽搁了几天时间,彻底赶不上日子,索性这一年也就没有再回家。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不在家中过年的日子,好在不久前众人都曾经托林汉声给各自家里寄过家书,是以也没有过多担心家人。 虽然方应龙死了,但日子还是需要继续,林汉声并不坏,至少对于点金阁而言,比方应龙当堂主的时候更让钟离郁放心。 只是世界上终归少了曾经的一个朋友,哪怕这个朋友做的很多事情让人无法接受,那也还是个朋友。 至少也在一起喝过酒,谈过笑,快乐过,真诚过。 而且吴蕴也愿意相信方应龙当夜和自己交谈的某个瞬间,他一定是真诚的,不带利益的。 门外,陈业提着一根竹竿,竹竿末端穿着一大串鞭炮,张玄此时脸上的笑容和小孩似的,拿着一根香点燃引线便极速的躲开——他这么大的人放个鞭炮居然还用上了轻功。 刘欣捂上耳朵缩在吴蕴怀里,随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陈业提着竹竿,嘴中不住的打着“哈哈”追着林如镜一直跑。 林如镜捂着耳朵尖叫道:“死胖子,你要死再跟过来我就打死你!!”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陈业确实停下了脚步,然后就朝着张玄跑去。 只是还在半路,就被鞭炮的硝烟呛入了嘴中,顿时停下脚步“呸呸”的几声,这一大串炮仗就结束了。 众人哈哈的笑了几声,随后就开始放起了各自买好的烟花,其实大明对于烟花管制还是挺严的,为了防止出现火灾,还会有专门的官府巡逻人员四处巡查。 不过早在先前,就有人替吴蕴在府衙打过招呼,那两名过来巡逻的捕快也只是做做样子的看了几眼,并没有真的过来盘问,最后被陈业花了点钱打发回去了。 此时,吴蕴和刘欣手里都抓着一根长筒,跑到村子里的空地上插住,这种烟花的名字叫“火树银花”,价格不菲,吸引了不少村子里的孩童和好事的村民都凑到一边围观。 只见引线点燃,长筒朝天的一端立时喷发出阵阵亮银色的火星,惹得一阵惊叹的叫好声,这银花喷了持续一分多钟才恢复平静。 吴蕴和刘欣两人笑呵呵的给周围的一圈孩子分发着糖果,随后就是陈业林如镜和张玄阿琳两对小情侣各自拿着“窜天猴”在村里到处放。 时不时就是一声“咻”——“砰”的声音,最后村子终归还是彻底安静了下来,众人齐聚在陈业的院子内蹭宵夜吃。 陈业笑嘿嘿的说道:“今晚可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些汉声让人送来的消夜果还有一些甜酒,大伙可别吃多喝多了,回头发胖。” 所谓的消夜果,其实不过就是一些甜品,包括蜜饯、枣糕、白果、豆沙团子在内的甜食,绝对的“热量炸弹”。 吴蕴笑道:“没事,咱们随便喝点酒聊聊天,很快就到子夜了,到时候再各回各家。” 张玄拿起一块甜得发腻的梅子含在嘴里说道:“这一次过年,不知道无限乾坤又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陈业一边给众人倒着酒,一边说道:“估计啊,和我们之前猜的差不多,以后就没有玩家不玩家的了,大家都是人。” 刘欣笑道:“这样也挺好的!段大哥也可以放心的和小非非待在一起了。” “喂!你们还真不打算叫我啊!”门外响起一声清丽的笑声,推门而入的是叶凌乱,叶凌乱面带盈盈笑意走了进来。 林如镜笑着说道:“小叶子!点金阁不是在晚晴酒楼包场办了个晚宴嘛,我们寻思着你肯定去吃饭了就没叫你。” 叶凌乱目光婉转的扫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几个汉子,笑道:“早就结束了,和一班臭男人一起能有什么好吃的。” 吴蕴笑道:“喂喂喂,那你还来?这里也有你说的臭男人在呢!” 叶凌乱眼中带着晶莹,语气凄切:“怎么?你把我从魔教骗到刑部,又把我骗进点金阁,现在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得了吧你,还装。”吴蕴笑道:“我不是早就让你去京城找小杀,你不是自己不去么?” 邱小杀和叶凌乱的事情,如今众人都已经知道,吴蕴也不再替她保留,因为叶凌乱入了刑部的缘故,邱小杀现在也真的只能卧底卧成了自己人。 想起邱小杀,不禁让吴蕴想起一句前世从《无间道》里看到的台词——“明明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 结果现在真就把自己整成了自己人...... 叶凌乱语气带着丝丝埋怨,苦笑道:“谁要去找他,他一个大猪蹄子,都一年多没来找我了!” 刘欣笑道:“咱们不理他,小叶子,来吃点零食,一会就过子夜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还在说笑的众人,此时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各自盯着自己的系统界面看着缓缓流动的时间表盘——马上就到子时四刻了。 眼见距离新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就连吴蕴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心里有对未知的一丝害怕,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十秒、九秒、八、七—— 吴蕴甚至感觉到刘欣抓着自己的小手的温热又紧了一丝,吴蕴冲她轻轻微笑。 三、二、一 时间清零,眼前的系统界面消失不见的瞬间,吴蕴也感觉到了不同,。 一个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是某个阻碍彻底消失,头脑一片空灵。 似乎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更清晰了起来,微妙了起来,似乎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力。 ——这里的一切都生机勃勃,空气中都带着生命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这就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无限乾坤世界! 吴蕴的似乎能感觉到刘欣手掌里的温热、柔软都更加的真实,这一瞬间,众人的模样都发生了略微的变化,一种说不出来的变化。 刘欣看着吴蕴,吴蕴也同样看着刘欣,甚至所有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眼中带着惊疑、惊讶、惊喜—— 但是这种感觉,在眼睛扫过陈业的瞬间,顿时化成了笑意。 陈业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若说原本的陈业经历了长时间的锻炼瘦了不少,现在就是在他的身上又凭添了不少肥肉。 整个人更加圆润起来,林如镜立即甩开陈业的手道:“我去!你居然真的变成大胖子了!” 陈业苦笑道:“这一定是因为系统消失,我的身体和现实的体型重合,当初通过神碑调整减少的肥肉又回到我身上,所以才会发生这种变化。” 吴蕴笑道:“也就是当初通过神碑调整的变化都恢复了,所以,现在大家看到的,才是彼此在现实世界的模样?” 陈业吃惊道:“吴老大,你居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怎么?”吴蕴眉毛一挑,笑道:“还希望我也变胖一圈啊?” “我哪敢啊!”陈业哭笑不得,看着一旁的张玄。 此时张玄正捏着自己的下巴,整张脸也变得方正了不少,想来是之前调整了脸型,不过却也添了几分阳刚正气。 刘欣此时看着吴蕴道:“吴大哥,我有变化吗?” “有!”吴蕴面带笑意,凑近看着刘欣的脸道:“变得更可爱了!” “喂!你们在我面前秀恩爱,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叶凌乱此刻的白眼几乎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吴蕴敲敲桌子,轻咳一声说道:“系统界面消失了,而且这次新年,也没有系统提示的声音,极有可能表示,我们的猜测都成了现实。” 陈业点头道:“所以就是说,今后再也没有玩家和npc的区别了,大家都是人。” 张玄此时突然开口说道:“这是不是说明以前作为新手村的燕子矶,我们现在也可以去了?” 吴蕴点头道:“这还是未知,不过明天可以去车行问一下看看,说不定真的可以。” “明天车行打烊!你们忘了?”叶凌乱嗤笑一声。 林如镜笑道:“那我们就年过完再去问,明天开始去城里找汉声蹭饭。” 叶凌乱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喂!有没有搞错?燕子矶就在南京城北边,就这你们还要去车行问?我就知道路。” “小叶子,明天你带路!”“小叶子...”“小叶子....” “好好好——” 第二十一章 重回燕子矶 次日清晨,朦朦胧胧的天色逐渐开始发亮,新年开始。 对于经历昨夜变化的众人而言,今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年。 但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不过又是一年新的生息,和过去的每年一样,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年年如此,没有任何特殊。 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所以这个不平常的新年第一天,吴蕴便起来练了一趟长拳舒展身体。 一趟拳练完之后,便听见了陈业从门外跑过而传来的“赫赫嗤嗤”喘气声,陈业这回是打定主意的要减肥了。 为此还不惜拉上了张玄作为监督,在天色还没发亮的时候就已经敲响了张玄的家。 可怜张玄还未和阿琳从昨夜的春宵多温存片刻,阿琳便将其赶出房间陪着陈业一起晨练。 天色逐渐大亮,吃过饭后,众人便一起进城。 到了点金阁分堂时才发觉,这一趟要去燕子矶的人不仅仅只是吴蕴一行。 原本应该已经回神剑山庄的白行道、前往大理的符利权、忙于公事的林汉声等等一众人,居然都出现在了分堂门口。 吴蕴似笑非笑的问道:“白兄,你不是回神剑山庄了吗?” 白行道笑道:“我本来是要回去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这一年新春的意义非同寻常,我就又折回来了。” “你也是这个原因?”陈业看向符利权。 此时的符利权依旧是黑衣黑袍,不过脸色却微微发红。 符利权笑道:“当然,这个心结不解,我即便出发前往大理,也难免心中纠结。” 这时,叶凌乱从阁中轻快而出,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叶凌乱吸引。 今天的叶凌乱穿的一身红衣长裙,就连头饰都选用的是红玉簪,整个人显得清丽惊艳,神采非凡。 叶凌乱嗤的一声,却笑颜含情道:“看我干嘛,走啦!” 说罢,叶凌乱就轻快的跃上马背,骑马率先走在队伍前头。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骑马向着北门出发,这里是城南,到城北的神策门也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这还是以最快速度来赶路的情况下。 只不过因为今日大年初一,一路上都是游人四处奔走,贺节游玩,甚至还有孩童带着笑脸于街上肆意玩耍嬉闹,炮仗声也断断续续、此起彼伏。 这才只是第一天的新年清早,应天府的捕快、衙役、公差们就开始已经四处奔波,为了维护好秩序而疲惫。 所以众人的速度也实在快不起来,反而要小心翼翼一些。 直到出了神策门之后,一路都是官道才逐渐好了起来,但趁着此时而举家出城踏青的也不在少数。 燕子矶位于南京城东北,长江南岸,距离南京城不远不近,这一段路快马下来却也整整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直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小镇子重新出现眼前,吴蕴这才知道,燕子矶真的到了! 众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看见那个镇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中一时不知做何感想。 进入镇子中,将马放在车行的马厩之后在镇中漫步。 叶凌乱说道:“看来,今后就真的没有游戏一说了。” 林如镜好奇道:“小叶子,你既然知道燕子矶的位置,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叶凌乱点头:“对啊,我早就来过燕子矶了,不过那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靠近不了,燕子矶周围一大圈都是无形结界,根本就进不去。” “唉!你是穆兄!”林汉声惊讶停下脚步的对着一个年轻人打着招呼。 “哎哟!林兄弟,你也来了啊!” “是啊,一会咱们去喝两盅。” ....... 此时才发现今日来到燕子矶的熟悉面孔着实不少,很多都是在南京城中谋生的“曾经玩家”,有不少人过去也是点金阁、刑部、钱帮的一员。 至少林汉声就见到了不少以往在钱帮中结交过的朋友,一路下来都在打着招呼。 这些人大多是发现了江湖并没有想象的美好之后,反而失了锐气,为了家人而过上了平凡的生活。 吴蕴便发现了一个曾经在“大巨变”当夜,因为“失去老婆孩子”而痛哭流涕的那名瘦小中年汉子,所以吴蕴对其印象也很深。 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洋溢着幸福二字。 他身旁的女子虽不算漂亮,却很耐看,他背上的男孩脸上也充满着笑容。 此时那个男孩指着吴蕴一行——“爹爹,他们怎么一直盯着我们看?” “别怕,他们都是是爹爹的朋友!” 林汉声朝着那名中年汉子笑着点点头,显然是真的认识的。 离开他们一家之后,林汉声才对吴蕴几人低声道:“他本就是南京人,也是当初帮里最早发现亲人也跟着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陈业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走在路上碰到亲人的帮众!” 林汉声笑着点头道:“是啊,现在已经不在钱帮混了,反而在城里开了家小饭馆,日子过的也算平静。” 这时,刘欣突然指着前方一块聚集着一堆人的地方说道:“那里是神碑的位置!” 吴蕴此时看向人堆里,那名闭着眼睛抚摸着神碑的一人惊疑道:“唉!那不是老段吗?!” 张玄眼中带着惊讶,点头道:“居然真是他!” “段老大!”陈业一声吼,段连城睁开眼睛看向这边的一行人,眼中也带着惊讶快步走了过来。 段连城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回老家了!” 林如镜面带笑意:“你怎么也来了!小菲菲呢?” 段连城笑着说:“我之前带着菲菲到处游玩,这不是之前快过年了嘛。我就把菲菲送回衡阳她爷爷那里,自己来了南京。” 吴蕴好奇道:“老段,刚刚你摸神碑后,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吗?” 段连城笑啐了口气道:“有个屁的感觉,现在就一破石头,冰冰凉凉的,你自己去摸一下就知道了。” 吴蕴闻言,走到神碑旁边,轻轻将手搭在上面——冰凉、粗糙,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燕子矶三个字之外就没有任何值得多看一眼的特殊,这碑如今确实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明是什么感想,随着吴蕴之后,众人也一一上前摸了石碑,最终都是一脸惘然之相。 陈业好奇的说道:“当初不是有很多门派的什么接引人吗?好像都没看见了啊?” 段连城笑道:“我们去那边的酒馆坐坐吧,店小二说不定知道。” ....... 路过燕子矶武馆的时候,发现武馆里已经挤满了不少人——他们都曾经花过冤枉钱在武馆里学了几门基础武功,如今当然不是在讨钱,而是在回忆当年初进乾坤时的快乐。 吴蕴自然兴起,也走了进去,见到了馆主李白寿,李白寿的相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和当年初见时一模一样。 有趣的是李白寿居然还记得吴蕴,一番笑谈之后,林汉声才终于明白——原来吴蕴当初真的有接到奇遇。 最后一切化为笑语,离开之后才到了酒馆。 酒馆里的店小二还是当年初来无限乾坤的那个店小二,除了脸上已经有了胡子、看着更成熟了一些之外并没太多变化。 不过,店小二此时已经完全记不起吴蕴是谁了。 最后在吴蕴的提示下才想起来,当年有一个点了一壶五文钱浊酒,然后赖在酒馆快一个上午的年轻人。 店小二面带腆笑:“原来是你啊!” 吴蕴笑道:“是啊,你当年还不是急着赶我走吗?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当时朝我翻白眼的模样。” “可别,我现在可不敢了!”店小二嘿嘿一笑,端着酒送过来。 刘欣啧啧笑道:“想不到你还有那种时候啊!” 段连城嘿然一笑:“我们可没见过你有这种时候,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这还不简单,只要我们一群人只点壶浊酒,然后在这里坐一天,保证能见到。” 店小二脸色有些窘意:“别吧!客官,别再戏弄我了!” 陈业问道:“小二哥,当初这镇子北边不是有很多门派的人吗?怎么现在都没看见人了?” “门派..的人?”店小二挠头道:“没听说过啊,哦,你是说当初那些什么和尚道士之类的怪人是吧?” 白行道也有些好奇的问道:“对啊!就是他们,他们人呢?” 店小二笑道:“早就走光了,都一年多没有见这些人,还怪想念的。” ....... 坐在椅子上,笑着对林汉声道:“汉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似乎就在这个位置。” 林汉声哭笑不得:“是啊,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的傻萌新。” “这不过也才近两年的功夫,还是个萌新嘛。” 陈业居然忿忿道:“萌新个屁,你要是也算萌新,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哈哈哈哈....” 之后的一天时间,把小小的燕子矶逛了个遍,吴蕴将自己当初拿到戒指的“战绩”和过程一一讲给了刘欣几人听。 最后走到燕子矶北侧的长江畔,这里才是燕子矶名字的由来之地。 石矶上有一个小亭,名为观音阁,是古今文人骚客登临赋诗的地点。 众人站在亭外,望着江水悠悠,春风寒峭,眺望远近。 吴蕴长叹:“今后,我们就真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段连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有时候不太方便,偶尔还会想念使用光脑的日子,此外也没有太多不同。” 陈业笑道:“对啊,你有小欣在身旁,段老大也有菲菲在衡阳等他,老宋也有了自己的鱼儿姑娘,我也有了镜子!” “呸,我才不是你的。”林如镜掐着陈业肚皮上的肥肉道:“你要是不好好减肥,以后就别碰我了。” “减肥,一定减肥!” 第二十二章 西湖赏雪引风波 杭州,春初的杭州和温暖两个字一点也沾不上边,此时杭州城西的西湖畔,吴蕴一行自从昨日到了杭州之后,今日便出了涌金门赏雪。 自从那日去过燕子矶回来,众人便打算各自回家,段连城则与吴蕴一行南下,说是要来苏杭看看所谓人间天堂是什么模样。 立于西湖畔,恰逢昨夜下过一场小雪,沿着河堤漫步,总算得见了古籍中记录过的“断桥残雪”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见远近堤岸上皆覆着一层白色,放眼一片朦胧,水面白雾轻风,白堤之上多有游人趁雪而来,再远的湖对岸便是南岸的雷峰塔,此刻也披裹一身银装。 吴蕴笑着冲刘欣说道:“过了长堤,前面就是湖心亭,今天又刚好是雪景,有没有想到一些当初被语文课本支配的恐惧?” 刘欣还未回答,段连城便笑着回道:“‘湖心亭看雪’是吧?可别提了,我当初背了很久才背下来。” 张玄嘿嘿一笑:“好在如今还是永乐年,起码还得有个几百年,作者才会出现。” 段连城瞥了一眼牵着手的吴蕴和刘欣,好奇的问道:“对了,小欣,你和镜子、阿琳三个人的内功修炼如今到什么进度了?” 吴蕴笑着看向刘欣道:“神照经再怎么也是绝学内功,修炼起来几乎没有瓶颈一说,几个月下来,我猜她们如今也是二流以上了吧?” “你猜对了!”刘欣三人相视一笑,嘻嘻的回道。 段连城似笑非笑道:“噫,那我怎么记得昨天有人说这种天气把自己冻的瑟瑟发抖,还让吴大哥用真气帮忙驱寒?” 说到“吴大哥”三个字时,段连城是故意拉长了音说的。 刘欣脸颊一红,嗔道:“段大哥!” “哈哈哈——” 这时,有人突然朝着吴蕴一行走了过来,段连城显然发现了来人,双目直视着此人靠近。 只见这人同样目光迎着众人,目光虽有一丝畏惧,却依旧不管不顾的走了过来,须知段连城如今也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 寻常人怎么受得了他的直视,但眼前这人却是敢,不仅是敢,而且还敢靠近。 只见他走到众人面前还有两尺左右距离的时候,便停下脚步拱手道:“几位可是段连城、吴蕴、张玄、林辰琳、林如镜和刘欣?” 吴蕴目光微一凝,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阿琳的名字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对方竟然知道。 此时,段连城的语气中带着点寒意道:“你是谁?” 只见此人态度恭敬,低头躬身道:“有人欲请几位赏脸,到前方的放鹤亭一叙。” “哦?”吴蕴此时心中也有些好奇,问道:“谁派你来的?” “几位过去便知。” 段连城冷笑一声:“我若不见呢。” 那人低着脑袋,态度极尽谦恭:“我既然知道几位的身份,今日不见,那就明日见;明日不见,那就后日见,哪怕几位离开杭州,我也一样能找到几位。” 段连城手握刀柄,杀气顿起:“你在威胁我们?” 那人后退几步,身子躬的更低,语气更谦卑道:“不敢!只是我家老爷对几位是下了决心要渴求一见的。” “老段,他也是身不由己。”见段连城身上的寒意更甚,吴蕴抬手阻止道:“不妨过去看看有什么名堂,反正放鹤亭也就在前面了。” “多谢吴大人理解,在下为几位引路。”那人似松了口气,对着吴蕴深深拱手,抬起身子快步走在前头带路。 ....... 放鹤亭,此时亭子周围一圈都有人守卫拦截,不让任何游人靠近半分,那些原本想来观雪景的游人见这些守卫态度强硬,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 只能暗道一声晦气,便协友离去,反正西湖一带盛景颇多,此刻也不差这一个放鹤亭。 一行人跟随那人来到这放鹤亭时,就见那人朝着守卫低声说了几句话,守卫便放行,让吴蕴等人靠近亭子。 吴蕴此时对于这些守卫却极为敏感,因为这些人身上有杀气,杀过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寻常护卫。 吴蕴目光一冷,抬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同时对着众人一一传音道:“大家小心点,这些人里有锦衣卫。” 段连城微微点头,他此时也已经察觉不对,这些人之中的确有锦衣卫,而且绝对还是锦衣卫中的精锐,寻常的锦衣卫身上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 刘欣抓着吴蕴的手,更紧了一分,张玄的右手揽着阿琳,左手却有意无意的搭在刀柄之上,显然心情也并不平静。 这放鹤亭与其说是一个亭子,倒不如说是一间视野通透的小屋院落更为贴切,周围环境清幽,院中还有一口泉,泉水另一侧为就是放鹤亭了。 只见亭子中此时正对坐着二人,都是中年人,这两人身形富态、衣着华贵,身穿皮裘织锦,气度不凡,显然地位绝不寻常。 这两人坐在铺着绒皮的交椅之上,身前摆着一张方桌,桌上为棋盘正在对弈,桌下为一炉炭火,一旁还有香炉燃着熏香正冒出淡淡白烟。 待吴蕴一行人走近之后,这二人却突然齐齐起身,对着吴蕴这一行人揖手俯身,躬腰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幕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这两人显然非富即贵,先前来时见到的感受便是姿态甚高,此刻却对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都愣住了,即便是吴蕴也愣了好一阵,这两人绝对有事相求,而且一定是极难之事,否则以这二人身份,何必要放低姿态对自己这一行人行大礼。 此时生生受了这一礼之后,吴蕴面色有些不愉:“二位这是何意?” 段连城此刻也反应过来,拉起这二人,冷声说道:“若非有事相求,你们也不用行此礼了吧?你们可以说来听听,但我们可未必答应。” 这二人之中的一人说道:“我是朱匡。” “什么?!”张玄咋舌道:“你就是号称‘南面小朝廷’的朱匡?” 朱匡脸色剧变,连忙“嘘”声道:“万不可出此言,我可从未承认这种名头!” 吴蕴此刻已然猜出对方目的,冷声道:“那另一位,想来就是‘南面王’朱厉月了吧?” “的确是我。”朱厉月点头道:“吴大人既然猜出我们身份,想来也知道我们所为何事而找来几位。” 段连城冷笑一道:“去年八月,苏浙青华别府的朱系世家三十多人被‘纵剑’孙青霞灭门,你们悬赏黄金十万来追杀孙青霞,至今未果,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朱匡和朱厉月对视一眼,朱匡点头道:“的确是为此事。” “告辞了!”段连城冷笑一声,转身冲吴蕴打了个眼色,便要离去。 朱匡急切道:“几位且慢,不妨听我说完也好,若是我说完之后,几位还是决意要走,我们兄弟二人绝不阻拦。” 第二十三章 英雄好饭 吴蕴原本还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朱匡,此时却突然笑道:“你们江南朱家的实力雄踞一方,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求我们这几个小捕头帮忙?” 此时,段连城也停下脚步,似乎也有些好奇,这朱匡有什么能力能留下自己几人,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听听。” 朱匡起身对着身旁几人招呼一声,立即有人送来几张折椅,不多不少,刚好五把交椅,此刻这几张交椅上都已经盖上一层白色绒皮。 待众人做下之后,朱厉月开口道:“这孙青霞乃是作恶多端的色魔,自从当初青华别府一案前后到至今,已有二十余名女子为其所杀,衣衫不整,显是死前多遭侮辱。” 朱厉月此话一出,吴蕴便不屑一笑,去年那惊天一战之夜。 孙青霞被人污蔑一事早就已经真相大白,当夜的参与者几乎人尽皆知。 只是金风细雨楼解散之后,戚少商不知所终,这件事情的真相便不为外人所知。 但戚少商在那之后也不曾出来为其解释,显然是得过暗示的。 至于暗示者是谁,戚少商当初入宫与皇帝谈了足足一夜,吴蕴还能猜不出是谁? 吴蕴今日来的这一行人,对于孙青霞这件事前后经过还算了解,是以听完朱厉月所言,反而心中更是抵触。 段连城摇头道:“仅是这件事,不足以让我们替你卖命。” 朱匡急道:“诸位难道不是大明刑部的捕头吗?这种奸人在江湖上肆意作恶,几位也不管吗?” 吴蕴轻笑一声:“金九龄金捕头不是一直在追杀孙青霞么?这位可是六扇门五十年来位列前十的高手。” 朱厉月说道:“他的确也在追查,但是自从去年九月到如今,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匡点头道:“我知道仅仅是说这些,一定难以打动几位出手,所以最近,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几位听了恐怕也会改变想法。” “哦?”吴蕴一奇,不仅是吴蕴,此行的众人此时都有些好奇。 只听朱匡说道:“最近,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最近也打算出手诛杀此獠,不知这个消息能否打动诸位,我可知道吴神捕和段神捕也都是诸葛先生的弟子。” 所谓神捕其实并不是一个特殊的称呼,对于名气较大的捕头捕快都可以称为神捕,只是会在“神捕”二字前面再加上一些绰号。 例如吴蕴喜穿黑衣,所以又有“玄衣神捕”的称呼,段连城功法独特,又被称为“寒刀神捕”,此外还有“风尘神捕”、“一笑神捕”等等,多的不可列举。 此时听到铁手也要出手,吴蕴不由得心中也起了好奇之心,因为铁手当夜也同样参与了那一战,没理由不知道孙青霞实为被污。 还不待众人发问,朱匡便接着道:“此事也是那孙贼自己作恶,杀了‘狂菊’苏眉的母亲——‘更衣帮’的女帮主‘大红狼’铁秀男,苏眉原本是孙青霞的爱侣,此时由爱生恨。” 张玄好奇道:“这与铁手又有什么关系吗?” 朱匡笑道:“苏眉和铁手当然没什么关系,但苏眉有一个手帕交,名唤龙舌兰,乃是当今天下三大女神捕之一的‘紫衣女神捕’,而这龙舌兰正是铁手的挚友。” 吴蕴轻笑一声道:“可是,你就这么笃定铁手就会出手?” 朱匡圆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丝的笑意:“前不久,苏眉求龙舌兰出手替她报仇,龙舌兰已经答应出手了,铁手难道还会袖手旁观不成?” 听完朱匡的话,吴蕴一行人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实则已经在交流了起来,只是用的是传音之法—— 段连城:二师兄出手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手相助? 吴蕴:你们可以不用出手,但铁师兄对我有恩,我没理由袖手旁观。 张玄:你既然打算出手,我们怎么能不管。 吴蕴:阿琳你舍得就这么丢在杭州?难道你还打算把阿琳也牵涉进来? ...... 朱厉月和朱匡对视一眼,对于这种沉闷的气氛似乎有些心中难耐,于是又抛出一个杀手锏:“陆小凤也会参与此事。” “陆小凤?”吴蕴愣住了,这件事怎么也能和陆小凤扯上关系? 朱厉月说道:“陆小凤好友遍天下,偏偏我也是他的好友之一。” “真的吗?我不信。”段连城双目微眯,说出了那位题终结者的名句,朱厉月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吴蕴说道:“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考虑一晚,王爷既然能知道我们行踪,想来也知道我们所在,那这就告辞了。” 这句话说完,似乎也为这次的交谈划上了句号,吴蕴起身对着众人打了个眼色,便一齐离开,留下还在原地发愣的朱氏兄弟二人。 朱匡叹了口气:“看来,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心动啊。” 朱厉月摇头道:“哥哥何必如此拉拢,就算没有他们二人,难不成铁手、龙舌兰、金九龄一齐出手,这还不足以将一个孙青霞拿下吗?” 朱匡点头道:“说的也是,这些人油盐不进,除了人情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能打动他们。” ....... 傍晚,杭州一处酒楼之中,这座酒楼的名字极为独特,名唤“英雄好饭”,众人也是被这个独特的名字吸引,所以才来了这座酒楼吃饭。 此时吴蕴率先说道:“我打算出手。” “没必要。”张玄说道:“既然知道孙青霞是被人污蔑,我们何必为此事出手杀他?” 吴蕴摇头道:“不是为了孙青霞,而是为了那些无辜受辱死去的女子,既然不是孙青霞干的,那自然有另外一支势力在幕后所为。” 段连城眼睛一亮,说道:“这么说,二师兄会不会也是为了查清这幕后的势力才会同意出手的?” “极有可能。” 吴蕴看向刘欣道:“这几天内,我便把你送到宁波,我记得这件事好像与那位‘叫天王’查叫天有关,这人武艺深不可测,当初在兵器谱上的排名你们也都见到了。” 段连城也赞同道:“不错,查叫天能被列到兵器谱前二十之中,绝对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至少绝对远胜我们的四位师兄。” 刘欣此时却皱着小脸,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们的安危,但每次这种事情我们都插不上手——” 吴蕴叹了口气道:“如今已经没有了重生一说,我不希望你们出问题,至少江南一带还算安全,不至于出问题...” 刘欣打断了吴蕴的话,点头,温婉的说道:“我明白,我和镜子会回宁波的。” 二人相视一笑。 ....... 心寒,绝对的心寒,心寒的不是别人,而是名震江南的朱匡。 因为朱匡的管家,号称“天地神通”的朱义伸死了。 就死在府中,朱匡的房间内,在不久的刚刚。 朱匡性格多疑,所以每夜都不在同一个房间睡觉。 就在今夜,他临时起意之下和朱义伸换了房间。 所以朱义伸今夜就睡在隔了三间房之外的自己房中,朱匡立时就知道了,朱义伸是替自己而死的。 因为隔得不远,他甚至听见了剑刺入肌骨的声音。 在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死的就是自己。 所幸,朱义伸一死,对方就离去了,虽然未曾见到对方,但朱匡知道,对方就是孙青霞。 孙青霞是真的会杀上门来,即便府中已经如此严密,依旧挡不住对方。 朱匡是真的害怕了,心寒了,他没有一刻是像现在这么害怕的。 这种畏惧感,他终于感受到了,因此他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只不断的循环着一句话:“孙青霞必须死!” 第二十四章 杀手和尚 正值午后,细柳斜风,此时正值二月初,前些日子刚过雨水,时常细雨绵绵,早晚湿寒,唯有到了午后才稍好。 适逢今日,也是这些天以来难得的晴天,官道上便有游人开始出行踏青,轻衫携伞,带着三两好友家眷出城,或赏景、或上香。 官道的黄色土地被马蹄扬起一阵轻尘,两个年轻汉子骑着马快速沿着官道而行。 这两人,一个身着青衫,浓眉如剑,正气凛然,但头发却随意散漫的扎在脑后,生的魁梧壮硕之极,背挂长刀,若是习武之人便知道,他背上这刀其实便是苗刀。 苗刀乃是汉人所用的长刀,因其刀身修长形似禾苗,故名为苗刀,而非苗人所用之刀。 另一个黑袍戴笠,笠檐低垂,身形同样壮硕,抓着缰绳的大手厚长白皙,腰悬一柄朴实至极的漆黑长剑。 那青衫汉子笑道:“老吴,你这天天穿着一身黑衣,也不嫌沉闷?” 被称为老吴的黑衣汉子抬起头,阳光穿过斗笠的阴影,照在他脸上顿时让人心生一丝好感,只要见到他,便会觉得这是个可信之人。 他的相貌其实算不上英俊,以堂堂正正四字形容再贴切不过,但一双眼睛却极有神彩,瞳孔中微带的一点金黄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闪耀。 他笑道:“你这就不知了,黑衣有黑衣的好,看不出是否沾染泥污不说,就算沾了血,等到血迹凝涸也不至于被看出。” 青衫汉子显然对这说法不甚满意,嗤笑的一声:“都是歪理,我看你是因为小欣不在,没人帮你洗衣服了就干脆天天一身黑衣,反正也没人看得出来。” “呸,我看你就是嫉妒,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位曲老爷子虽说不阻止你和他那宝贝孙女交往,但若是想让她帮你洗衣服却是想都别想的事。” “嘿呀!你..”青衫汉子眉头一挑,“你”了半天,最终只道:“你说的确实有理,不和你争。” “哈哈哈!”黑衣汉子笑了几声,一抖缰绳加快脚步道:“咱们得快点了,前面就是阳春县,别让二师兄和那位女神捕等我们太久。” 这两人当然是吴蕴和段连城,当日在杭州,最后也还是未曾答应朱氏兄弟的请求。 在得知朱义伸替朱匡而死的消息时,众人还在大叹可惜之际,便收到了神侯府的消息,吴蕴二人当即打算协助铁手办理此案。 于是吴蕴和段连城便将刘欣和林如镜二人送回宁波府,此后便一路南下到达广州,这日便是从肇庆府的阳江城赶往阳春县。 因为铁手和龙舌兰正在这里,为了办理一件谋划刺杀案而来。 ....... “杀手和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很庞大,分东南西北四支,人手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的身份大多是出家人,世上的和尚这么多,自然不可能个个去查,而且谁也不愿意冒着亵渎佛门的大不韪去做这件事。 于是这些杀手便更难查清,偏偏身份是和尚,于是那些原本上街化缘、慈眉善目的和尚一时间成了可怕的瘟神,人人避之而不及。 于是,就在众人忌惮不敢“办”这些杀手的时候,却有一个叫章图的阳春知县挺身而出,决意“办”他。 章图是个好官,清正廉明的好官,不受贿、不徇私、不偏颇,所以他的儿子犯了错他也照判不误,住的是石屋,吃的是糙米,和百姓打成一片,深得人们爱戴。 “杀手和尚”集团的“和尚”当然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去杀他,他好歹也是个官,而且还是个好官,这些“和尚”当然不愿意招惹麻烦。 但是到了非杀不可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上头下了死令——狙杀章图。 负责这东路的“杀手和尚”老大,名字叫做“戒杀”,一个杀手偏偏起了这么个可笑的名字,可是这还不是最可笑的。 他的手下一共有五人,名字也都以“戒”字号,分别为:戒声、戒香、戒味、戒触、戒法。 他们当然什么都不戒,而且百无禁忌,偏偏以此为号,这才是最可笑的。 今天是酬神戏的日子,这一天是阳春县最热闹的日子,为了庆贺新年,大家都会齐聚在此,看几台戏,拜一拜佛。 作为阳春县父母官的章图,自然也会在今天出现,而且为了今天的祭天仪式,他还请出了县上“包石寺”的主持苦耳大师来主持仪式。 祭天仪式过后,就是拜神、祭祖、诵经,之后就是酬神戏正式开始的时候,这时才是大家最快乐的时候。 因为县里的父母官章图要“训诫”几句,只听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等的就是好戏上场,而好戏就在下官把话说完之后开始,所以下官还是赶快把话说完吧!” 他说的“说完”便是真的说完了,于是一阵欢笑之后,章图走下了戏台,走到了这些百姓之中。 他身边当然有人保护,两名衙役,两名随从,“保护”的漫不经心,因为这样一个正直好官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去伤害的。 可是他们错了,就是这一刻,左右人群突然凑过来五个陌生人,都戴着竹笠,披着草帽。 章图已经感觉到不妙,因为就在刚刚他听见“杀了”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之后,这些人才开始凑过来的。 这五人便是戒声、戒香、戒味、戒触还有戒杀大师,戒法没有动手,因为他此时正在高处放风。 上头的命令是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章图,以儆效尤、杀鸡儆猴。 所以,在此时下手,在方圆百里的百姓眼前下手,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们同时拔刀,同时朝着章图出刀,这五人都是精锐,照理说绝对不可能失手的。 但是事情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随意,因为刀劈在“章图”身上的那一刻时,戒杀大师却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刀,居然连“章图”的皮都没刮破,这一刻他们立即撤退,一击不成就退,退的干脆之极。 这一刻也是百姓最惊恐的时候,有人竟然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爱戴的“章父母”。 而这些“和尚”撤退的时候当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的撤退,例如,在无辜者的屁股上刺一刀、撞一下美丽姑娘的双峰、绊倒一位老婆婆...以此来引发恐慌。 而且也确实成功了,此起彼落的呼喊、尖叫、哀嚎,乱作一团,人群大乱。 原本一直在楼上,以为可以安全撤离的戒法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道凉意。 戒法想不到竟有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靠近自己,而且还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回头的瞬间只看到了一道青衫,和一柄细长雪亮的苗刀。 楼上发生的一切,戒杀大师当然不知道。 他此时也无暇分心,因为脑后一道劲风袭来,这是一道指劲,“章图”知县居然是个绝顶高手?! 这样的指劲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是在组织中那位大人物身上才见过的,难道“章图”和那位大人物是同一个层次的高手不成? 他当即抓过一个拿着扁担呼喊奔跑的中年汉子在身后一挡,可是怪异的是,那股奇异的指劲竟然拐了个方向,绕过中年汉子继续朝着戒杀大师而来。 好在这道劲力也在最后落在戒杀大师身上的时候,彻底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威力。 戒杀大师还在庆幸,他迅速转身打算就此没入人群,隐与其中,他完全有这种实力做到。 但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完全顿住了,如同静止一般。 他的眼前是一柄乌黑色的长剑,再跨一步,这柄剑就会贴着咽喉上的皮肤刺入身体,拿着长剑的却是知县“章图”,这一刻他当然不再认为这是真的章图了, 到这里,来的六个杀手也只是被擒杀了两个,还有四个怎么办? 只见高台上的苦耳大师身边坐着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已经起身出手,“他”当然不是男人,因为世上没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那一笑的风情,一流盼的风姿,一举手一投足一不自觉一不经意间所流露的风流。 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顾盼生娇,杏靥桃腮,都有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万种风情。 此时她足尖一抵台上,已一手撷下背上一把深紫色的小弓,这一挽手,原来的纱帽已落了下来,“哗”地落下一头云海似的乌秀长发。 她凝注台下的神情美得令人发晕,她在等,等着他的发声。 第二十五章 京城第一女神捕 她喜欢听那个声音,因为那个声音低沉、有力、宽容而可靠,而且还有一种内蕴的温柔。 她虽然时常和这个声音的主人烦缠、狡辩,但其实是打心里的信服这个声音的主人。 越是在这种混乱紧急之际,这语音就越准确、稳定。 她也确实听到了声音:“小五果然遭到狙击!” 女子撷下了第一支绯红色的小箭。 “出现杀手有五个人,一人已被小五所擒。” 女子拔出了第二支箭,鲜红色的箭,十分小巧。 “第一个人穿紫麻衫戴赭帽,正自东南方溜走,正退到门前,鼎炉旁的第三个便是。” 女子认准了,又拔出第三支箭,鲜红色的箭,如情人的血。 “第二个人身穿短打,戴斗笠,向西南方楹联前绕第二株玉兰花树走。” 女子立即认出来了,手上已挟住了四支箭。 “第三个人商贾模样,左颊有颗大灰痣,蟒皮紫团,手拢袖里,正向右二门门槛石跨。” 女子马上看见了,微一点头。 “第四人农夫装扮,现正自西北角退走,在西匾下倒数第三人便是他,刚用肘撞打一女子胸部,又从一摔扑倒的小童身上践踏而过。” 女子一咬牙,四支箭同时扣上小弓。 声音停止,刚好四人。便是在此时,四支箭同时射出,一发四矢。 正常而言,一个人做事必须一心一意,绝不可三心两意,否则一定难以有所成就。 但是她却不同,她练的绝招是可以同时并存三心、并起两意。 她的箭法正叫做:“三心两意箭”。 她为这“三心两意箭法”各取了名称:“三心”是:怡情、怡性、怡心,“两意”系:如意、快意。 所以她最多可以同时发出五箭,只是刚刚吴蕴出手的快,已经擒住一人,便无法一窥这套箭法的全貌。 四箭齐出,全部命中。 原本已经以为顺利逃遁的四人,戒声右踝着箭、戒香左腿中箭、戒味左膝着了一箭、戒触右膝穿过一箭。 至于戒杀,在这一刻也终于认出了吴蕴的剑,他惊怒道:“你是吴蕴!‘玄衣神捕’吴蕴。” “你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吴蕴面无表情,因为就在刚刚戒杀拼死搏杀之下,已经被吴蕴点中穴道立在原地。 这一刻,戒杀才知道,这一次所谓的狙杀不过就是中了圈套而已。 戒杀大师犹有不甘道:“那台上那位是谁?” “龙舌兰。”吴蕴突然笑着答道:“当然,另一位便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 戒杀怔住了,自己的一次刺杀竟然引来了铁手出手?甚至还有龙舌兰、吴蕴?! 早知如此,这次刺杀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动手的。 可惜大势已去,刚刚那同时发出的四箭已然狙杀了自己的四个部下。 如今,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一直蹲守高台上放风的戒法。 但是下一刻,戒杀的双眼就彻底失去了神采,他已经看见那个高台上跃下的青影,和那道青影手中银亮细长的苗刀。 刀上还带着鲜血,似乎鲜血还凝着一层薄霜。 上一瞬还在台边,下一瞬就已经出现在了吴蕴的身侧。 只听那个青影笑着说道:“龙女神捕果然名不虚传,一发四箭,四贼齐死。” 这时,场中的人已不再惊慌,走避,反而全都止了步、纷纷传告: “铁手!?” “铁二爷来了么!” “天哪,四大名捕中的铁手可来了!” “他来了,那就好了,他一定会替咱们老百姓出头的!” 大家都议论纷纷,也争相要看传言中名动天下的神捕铁手,即便铁手这次并未出手,但他的名字却已经占去了所有的风头。 大家都惦着脚,朝着台上张望,他们都想看看名震武林的名捕铁手的庐山真面目。 那本扮男妆一弩四矢制服四名杀手的美丽女子,忽然有些不甘心起来。 大家都想看看铁手是谁,铁二捕头的长相。 然而只有她是铁游夏的朋友,他的知音,也是他的同僚,却竟没有人来争看她的花容月貌,羡艳身手! 何况铁手并未出手,明明是她出的手,制服了四名杀手! 所以她杏目一睁,嗔叱扬声道:“呔!我是龙舌兰,名满天下的‘京城第一女神捕’说的就是我。” 然后她又字正腔圆、落地作全声的再重复了一句:“我是龙舌兰!” 然后她强调:“京华第一、唯一、一流女神捕:龙、舌、兰!” 吴蕴朝着段连城低笑一声:“老段,你要不要也喊一喊?” 段连城低笑一声:“可别,我可不是小姑娘。” 龙舌兰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得像在落英里带点冰。她站在那儿一嚷嚷,谁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也马上有了反应。 “龙舌兰?” “什么是龙舌兰?” “龙舌兰不是一种花吗?” “那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会叫起花的名字来了。” “她还说她自己是个名捕呢!” “名捕?我只听过四大名捕,捕神、神捕,捕王都听过,就没听说过有啥女神捕的。” ....... 她始料不及:她报上了名号,并没有引起羡艳和震动,却引起了评头品足。 只因为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漂亮的江湖女子,在这个时代,偏僻的乡下,最重男轻女的地方,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龙舌兰杏眼圆睁,因为她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愈发的下流不堪,甚至对自己的身材、尺寸品头论足。 好在,这只是短暂的片刻,因为已经有捕快带着人去收押犯人了。 来人叫做陈风,被唤作“风尘捕快”,“风尘”二字除了代表他的经历丰富,去过不少地方外,也有他功夫的特殊性。 他有一套武功,叫做“敦煌排印掌”,在出击时风沙大作,令人目难辨物,他才和身扑击,鲜有失手。 此时,陈风带着人将那些或死或伤的杀手收拢,擒住,带走。 要带走戒杀,自然便朝着吴蕴走来,只听他笑道:“‘玄衣神捕’即便是不用剑法,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指法,也是令我佩服至极!” 而后又对着段连城道:“‘寒刀神捕’也不愧寒刀二字,我的部下刚刚上楼运走杀手尸体的时候,依旧能见着尸体上寒气大冒。” 吴蕴和段连城相视一笑,吴蕴说道:“陈老大还是把话留着给龙姑娘比较好,毕竟她才是这次立大功的人。” 陈风欣然一笑,转身看向已经回到铁手身边,和铁手娇嗔置气的龙舌兰。 此刻的龙舌兰嗔娇之中,唇更红、颊更绯、样子更水灵娇丽,似乎是在埋怨铁手的名头。 只听陈风朗朗说道:“多谢龙女神捕出手相助!才能如此顺利的将这些丧心病狂、妄图刺杀章大人的杀手全部擒杀。” 这声音清晰透亮,一瞬间便传入的所有人的耳中,人们顿时议论纷纷,对龙舌兰的印象瞬间就发生了改观。 毕竟再怎么样,发话者也是身穿捕快服装,而且还是肇庆府这一带出了名的“风尘捕快”陈风,他说的话自然就是真话。 “我就说龙女神捕绝非常人,光是从那一下就射杀四个杀手的本事,一眼就看得出来,真是厉害的很!” “刚刚是谁说龙女神捕不守妇道的?站出来!” “好像就是那个戏台前一直盯着龙女神捕看的色胚子!” ...... 一时间,前会对龙舌兰出言不逊的那个轻浮子就成了众所矢之的对象,正是人言可畏之处。 龙舌兰对着吴蕴和段连城这个方向展颜娇笑,发自内心的笑容也使得她更加好看了几分,艳丽了几分。 只听她勾着一丝畅快的笑脸,对着铁手憨声道:“看来,你这次带来的小五、小六还算不错嘛!” 铁手嘿声一笑:“能得龙女侠夸赞,他们指不定得跑去喝上一杯小酒庆贺庆贺。” 龙舌兰娇笑了起来:“一嘴油腔,算啥铁手?” 铁手嘿嘿一笑,没有反驳,龙舌兰对自己爱撒野也爱撤娇的性子,他早就已经习惯,带着龙舌兰一齐来到吴蕴和段连城身侧。 将这伙杀手收了带走之后,陈风才说道:“这次能将这伙杀手擒获,都是几位神捕的功劳,我保准押到知府张大人那儿去,查他个底朝天。” “好,陈老大。”铁手有他这句话也安心了,点头道:“这事就交您了。” 这件案子不是发生在京城,他们不能直接经办,只能抓人,不能审人。 所以也只能交给陈风,只能相信他。 陈风拱手一笑,带着人便离开了去。 此时,龙舌兰才细细打量起吴蕴和段连城,被一个漂亮的女子盯着一直看,即便是吴蕴的脸皮颇厚,也不由有些脸上发热。 只听铁手笑道:“你就别看了,这两位都是有主的名草了。” 龙舌兰粉脸一啐,开口说道:“你这铁游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说这些‘杀手和尚’们,也不外如是。外传多厉害难以对付,我看也不怎么样。” 铁手这回正色道:“那也别轻敌小觑,这几人只是杀手的门徒,真正的杀手,恐怕还在你前我后,莫要轻忽了。这些人,为何想要杀章大人,可相当耐人寻味。” 第二十六章 崩大碗 铁手话一说完,真的阳春知县章图才穿着一身朴素布衣走了过来,此刻他才真的相信有人要杀自己,对着几人连连拱手致谢。 又对着吴蕴上下看了好一番,不断告谢。 毕竟吴蕴是易容代他直迎凶徒袭击的,若非吴蕴自告奋勇的出来,他怕是要难逃一死。 最后花了半刻钟的功夫,章图才被劝回了县衙去安抚百姓。 送走章知县后,吴蕴才问道:“二师兄有什么想法吗?” 铁手微一摇头:“我不知内情,不敢妄下猜测,只能相烦张知府和陈老大的明察细判了。” 肇庆知府张慢慢是当年一手提升保荐章图的人,他自是欣赏章图的才华,才力保这原是他属下的章图为知县。 如今有人欲杀章图,又擒获了凶徒,张慢慢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倒也不怕枉纵凶徒。 是以众人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但龙舌兰此时突然道:“我之前看那陈老大说话间,眼睛贼兮兮的,灵醒得很。” 此时,陈风已经带人走远,所以龙舌兰也不怕冲撞了什么避讳,再加上她性格百无禁忌,便直言直语的说了出来。 她早年跟随师父左右,师父曾经教她:“观人,需看其眼睛。眼神正直,人也刚正;眼神有力完足,人也光明磊落;眼神曲折闪缩,只怕也居心叵测,来路不正。” 所以她一见陈风便起了怀疑。 铁手却摇头道:“他是捕快,自然要多疑多虑、明查细考的。” 吴蕴此时开口道:“二师兄,那个陈老大与我交谈时,眼神也是吞吐浮移。他是捕快,又不是贼,自然不应该惧怕我们,我看这位陈老大怕是有一点意思。” 若是一人怀疑,铁手倒也不至于多想;但若是两人怀疑的时候,即便铁手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丝;于是段连城的话,便让铁手笃定了这分怀疑。 段连城此刻也说道:“不错,我看龙姑娘和老吴说的对,陈风说话时确有一点贼眉鼠眼,我面对他不像对着捕快,倒像对着个藏着心事的小贼。” 忽听一人插口道:“难道刑部的名捕们都是这么断案的吗?” 吴蕴转头望去,只见这人一身布衣,头尖肚涨,只是站在那就如一只大肥虫,而且相貌寻常,走在人群之中也不会被人注意半分。 见吴蕴向他看来,他便冲着吴蕴一笑,露出一口干净的大白牙。 铁手对着这人笑道:“我们也只是心有猜测,并未轻下结论。” “那倒是我开口唐突了,莫怪莫怪。”这人说话倒是恭敬,但在龙舌兰眼中,这人看着就极不顺眼,她看人讲究看个“眼缘”。 顺眼的她喜欢,不顺眼的,她就憎恶极了,所以她此刻就对此人感觉并不好。 所以龙舌兰心怀敌意,劈的问道:“你是谁?” 这人一怔,似乎没想到龙舌兰竟不认识自己,但随即咧嘴一笑道:“我姓麻,麻烦的麻,名叫三斤,特向龙女神捕问好请安。” 麻三斤一报名字,众人便知道此人了,他介绍自己习惯说“麻烦的麻”,而且他也的确是一位“麻烦专家”。 所以麻三斤接着说道:“几位神捕来这小县城,当不会是为了杀手和尚一案吧?” 段连城嗤笑道:“与你何干。” 这句话显然也说中了龙舌兰的心里话,于是龙舌兰抬眼对段连城轻一点头,暗暗眨了眨眼,一颦一笑都显得娇憨可人,段连城“嘿”的摇头一笑。 麻三斤脸上有些难看,自己几时受过这种气。 好在铁手便替他解了围道:“小六,不可如此说话。”而后对着麻三斤接道:“我们既然是捕头,麻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麻三斤这才讪笑一句道:“也是我唐突了些,我是章大人的幕僚,得见了公文,自然知道几位另有要事,而且我还知道你们为谁而来。” 龙舌兰吃的一笑道:“你知道我们为谁而来?” “我只说四个词,丧尽天良、现场留名、一剑纵横、独步天下。”麻三斤说这句话的时候,似是胸有成竹,略带得色。 吴蕴点头道:“不错,我们是为其而来。” 这时,又见原本已经离去好一会的陈风,此刻突然折转回来,迎着众人的目光笑道:“我已让我的两名部下带着十六位衙役,将那些贼子押回衙去了。” 又道:“我知道几位来这里是另有要事,这里谈话不便,不如到别处谈去?” “陈老大怎么又回来了?”吴蕴笑得很柔和,但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麻三斤身上,若是他试图传音给陈风,必然躲不过吴蕴的查探。 好在麻三斤并未多嘴,而陈风宛若不觉的道:“我知道几位都有要务,我身为捕快自然要协助几位,不如换个地方谈?” 龙舌兰也附和说道:“陈老大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回衙内谈吧。” 陈风却说:“回衙更不便。” 龙舌兰奇道:“回衙还不便,那世上还有方便谈论抓拿罪犯之地吗?” 陈风笑了,只慎慎的说了一句:“这些天来,查叫天一直都在衙里。” 一听到“查叫天”这三个字,铁手就明白了,他立即道:“好,那我们去哪里?” 陈风道:“我倒有一个地方。” 然后他望向麻三斤,麻三斤也神秘兮兮的道:“我也有一个地方,” 陈风鼓励他道:“你说。” 麻三斤却反过来怂恿他:“你先说。” 龙舌兰顿感不耐烦:“谁说不是一样?讲个地方也那么烦,谈什么办案!” 陈风与麻三斤相视芜尔。 陈风说了三个字:“杀手涧。” 麻三斤也说了三个字:“崩大碗。” 龙舌兰拍手笑道:“好哇,你们说的地方不一样,快来决战分个高下再决定去哪儿吧!?” 龙舌兰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天真烂漫的可爱,吴蕴和段连城的嘴角都忍不住挂上了笑意。 只听铁手语气平淡的道:“他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 然后铁手向陈、麻二人点头道:“就去杀手涧、崩大碗吧!” 忽又审慎的问了一句:“押送杀手回衙的弟兄们,稳实吧?” 陈风这次答得很爽快:“有号称‘高头马大,手低眼高’的高氏兄弟带着我从州里调来的十六名刀快眼明的弟兄们,几位还有什么可虑心?” 铁手笑了:“既然有‘不要钱、不要命,只要凶犯杀人偿命’的高大湾、高小湾兄弟亲自带队,的确是我多虑了。” ....... 杀手涧的“崩大碗”不是碗,而是一个小店,一个茶肆、食肆、酒馆。 离市集略远,但只要从官道上折进来,小片刻就会看见这间小店。 这间小店离当地一个名胜很近,那是个七道瀑布汇合的深潭。 七道瀑布合成一道,无论瀑布大小,最后自然是急流飞湍,奇石密布。 据传真正的武林高手、杀手都得要在这瀑布滩上学习武艺,如此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好杀手,于是这里也被好事者称为“杀手涧”。 “崩大碗”这家小店就遥对着杀手涧,瀑布的白雾时常笼罩着小店四周。水雾朦胧,别有一番风味。 当看到这个小店的店名时,倒是让吴蕴想到了当初在杭州见到的那个名叫“英雄好饭”的酒楼。 如出一辙的起名方式,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忽听他传音道:“这店铺门口挂的字,和杭州那家‘英雄好饭’牌匾上的字,倒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吴蕴闻言笑而不答,只是微微点了头算是回应。 这小店不仅选址独到,“崩大碗”三字也写得十分峭奇孤绝,既似死蛇挂树,又如石遭雷硕。 那一个“崩”字,直似崩了个缺口似的;那个“碗”字也碎得七零八落,偏是一笔一画三个字卷合在一起,又让人看了有神光气足、浑然天成之感,气势气派直迫湍瀑不遑多让。 铁手此时正站在布满苔痕的台阶上,衣袂已为水气沾湿,抬头一看那三个似断欲续、死灰复燃的字,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字!” 麻三斤笑道:“这儿酒更好。” 铁手道:“我听说过,好像就叫‘崩大碗’,久已闻名。” 麻三斤豪气道:“今天我就请几位把这虚名喝他个实实在在!” 吴蕴拍着段连城的肩膀,对麻三斤笑道:“那我可不会和你客气!” 段连城放声笑道:“既然麻三哥请客,那我可要为先前的言语向你赔个不是。” 麻三斤连连摆手连道:“客气。” 铁手也笑道:“谢了,我不嗜酒,但麻三哥要请,我就奉陪!” 龙舌兰看了不以为然:“你们这些男人的友谊还真是简单的很,一顿酒就把你打发了。” 而后看了看周围环境,撇着小嘴道:“这小店找这么一个幽僻之处做生意,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数。” 陈风和麻三斤又相视而笑。 陈风道:“就是这样,它才能招待那些来看名胜绝景的客。” 麻三斤道:“就因为这样,才让好吃好喝的人赏得这儿雅,这儿僻,而且大有挑战的乐趣。” 陈风道:“这店家原是个姓温的老头子,人很孤僻,听说写得一手好文章,很有学问,因看不惯官场,烦于应酬,就干脆弃绝功名,不肯见人应酬。 宁在此处开这小店,天天面对流水飞瀑,饮他的崩大碗——听说不懂得饮他这拿手好酒的客人他还不肯卖酒呢!” 龙舌兰伸了伸舌头道:“好大的架子!这人倒可见识见识。” 铁手含笑道:“听陈老大的话,似还有下文。” 陈风便道:“近日这店里来了一个新伙计,他的脾气更大。他不喜欢的客人,可休想在店里多待上片刻。” 吴蕴闻言,也起了好奇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龙舌兰冷笑道:“那算什么?只是讨懒卖乖罢了!那温老头儿是老蒙了眼吗?还请他作甚?” 第二十七章 年轻伙计 陈风道:“混老头儿的确也年岁大了,再说,这儿地处荒僻,有时难免有人生事,这年轻人倒懂两下子武艺,有时还得靠他来镇镇场面。” 龙舌兰道:“这就是陈捕头你的不是了,怎么没派些衙里的弟兄到这一带来巡巡,让个混老头儿孤家寡人在这儿吃了闷亏?” 见陈风一时语塞,铁手解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要是偏僻之地都要加派人手巡视,那县衙就算有再多人手也忙活不过来。” 吴蕴笑道:“二师兄这话也有失偏颇,此地位置确实荒僻,又有人在这开店,更何况店家又是个孤寡老汉,自然是要多上心一点的。” 段连城也道:“二师兄,这回我也是赞同龙姑娘的话!” 龙舌兰闻言笑嘻嘻的冲着铁手一挑下巴,眼中尽是得意之色,铁手只得无奈一笑。 陈风忙笑道:“几位说的是,往后我必会多招呼兄弟们过来看看。” 麻三斤也紧接开口道:“虽然那年青人脾气古怪,但也有个好处。” 龙舌兰问:“什么好处?” 麻三斤自然乐意回答:“疾恶如仇。” 龙舌兰一听道:“只怕多是愤世嫉俗吧,在小地方当伙计的,也能去替天行道不成?” 麻三斤腆着笑脸道:“这个小哥儿倒是胆大包天,天天等着个杀不了的人来杀。” 这回龙舌兰和铁手都问:“他要杀的是谁?” “孙青霞。” ....... 此时众人已进入了“崩大碗”,就在崖前不蔽风也不遮雨更不挡水雾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叫了三斤酒和下酒菜。 果然,那姓温的老头老得两只眼袋像布袋一般,又黑又皱,对人总是爱理不理。 而吴蕴见到那个年轻伙计面貌的瞬间,二人对视一眼,都怔住了一瞬。 不仅是吴蕴,就连铁手、段连城都怔了一瞬,随后又开始各做各的,陈风和麻三斤虽有些好奇,却并未敢多问。 那个年轻伙计和温老头一个模样,是对众人也是爱搭不理。 要不是见陈风和麻三斤已是熟客了,加上又是县里有份量的人物,他可能还真不愿开这一桌呢。 除了这一桌,也只剩两桌客人了:一对大概是母女,还守着孝,黑纱遮着额面。 另三人看样子是商贾,戴着六合帽,正低语浅酌,看样子是今晚要借宿于此地的客人。 这六合帽乃是开国朱太祖所创,取六和一统之意,没有帽正,形式后世的瓜皮帽,一般是平民所戴。 这时已近日暮了,山中入暮特别的快,这山崖上黑得更快。 鸦声枭啼处处可闻,隐约猿声与涧水瀑声融成一片,在黑夜中如同妖呼鬼嚎,有些渗人。 这店外涂的是黑漆,一旦夜色来临时,除了一灯如豆外,只怕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铁手、吴蕴、段连城三人自是不惧,俱是老神在在的喝着小酒,龙舌兰竟也丝毫不惧这四下环境阴森。 自从麻三斤和陈风提到那伙计要杀的人是“纵剑孙青霞”之后,众人便各都说入了神。 陈风开门见山道:“龙姑娘和几位捕爷南下,为的是捉拿凶徒淫贼孙青霞,我们是知道的,所以才来接引二位。” 吴蕴先前对这陈风起过疑心,此刻问道:“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据我所知,这消息不应当外传才是。” 陈风略有疲惫道:“我外号风尘,但因我所学的‘敦煌排印掌’,也有人以陈敦煌、陈排印相称,朱刑总知我名号,便让我协助几位捉拿淫贼。” 龙舌兰眼睛一亮,恍然道:“哦,原来陈排印就是你。” “朱刑总?”吴蕴一愣,何时朱月明也开始插手此事了?不过此刻却是不露声色的点头。 铁手接着说道:“孙青霞种种恶行,我也素有所闻,但都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要查明真相。” 吴蕴和段连城对视一眼,二人都知真相,但铁手此刻既然这么说,显然是另有隐情,是以也不戳破。 龙舌兰却语气尖锐的道:“根本不必查了,还查来作甚?孙青霞根本就是**狗盗,我非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她语音激愤激动,麻三斤和陈风都大感意外。 铁手忙平和地解释道:“龙姑娘有位好友,姓苏,本跟孙青霞是一对恋人,却不知怎的,孙青霞反而看上了苏姑娘的母亲铁氏,**不从,竟杀死了铁氏,这事令龙姑娘一直气愤难平……” 陈风恍然,皱眉道:“原来是‘狂菊’苏眉一事,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她的母亲‘大红狼’铁秀男跟铁二爷好像还是…” “是的,铁秀男是我的一位远亲,不过已多年没往来了。”铁手对眼前这陈风的记性和广识博闻不禁暗下叹服。 这件事就连吴蕴和段连城也不曾听说,此刻乍一听还有些惊奇,只叹道:“还有这种事!” 龙舌兰厉声道:“就是因为这样,我觉得光是为了这个关系,他也该来把那淫贼大卸八块!” 麻三斤、陈风都知龙舌兰凶,都腆着笑脸各自讨好地道:“龙姑娘说的极是!不过这事不急在一时,那孙魔最近一段时间销声匿迹,显然是惧怕各位了。” “龙姑娘侠名,早已名震遐迩,你要去那儿到那里,做什么要什么,只要开一开口,吩咐一句,哥儿们无有不从,岂有不依的。” 龙舌兰语气虽平息了些,还依旧有些气,噘着红唇道:“我恨死那贼子了,苏眉是我好友,你们没见过苏眉多痛苦,日日以泪洗脸,做梦也呼他名字!” “你们没听过苏眉说的那一幕:她居然看到那孙贼自她母亲房门步出,还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娘亲的首级,她娘还死不瞑目,在那姓孙的手里,发给揪着往上直竖,但眼还看着她女儿,好像还要开口叫她报仇哩……” 龙舌兰越说越气,最后破口开骂,好像是骂孙青霞,但听到头来,也不知她在骂谁了,反正天下男人,全给她骂进去了。 铁手此时也噤了声,而吴蕴和段连城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麻三斤和陈风相视一眼,见风头火势,麻三斤便忙着另起话题:“龙姑娘真是侠义心肠,替天行道!若是龙女侠见过那姓孙的就好了。” 陈风也道:“咱们不是抓不到这泥鳅,而是还活着的人,没几个见过他模样,见过的也不敢再惹这个人,连认都认不出来,那就更不好下手了。” 龙舌兰听了,却肃起了粉脸,瞅了陈风一眼,又瞄了麻三斤一下,忽然凑近铁手耳边,细声说了两句话。 铁手也低声说了几句话。 麻三斤和陈风自然都莫名所以,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看向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语、只是喝酒的吴蕴和段连城二人,二人面带诡笑,又看不出任何名堂。 这下陈风和麻三斤二人心中更是惶恐,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因为,龙舌兰嫣然一笑,先喝了口酒之后,居然向二人一敛衽道:“对不起,刚才我要骂的是孙青霞那种**狗贼,一不小心把你们男人都统统骂了,真不好意思。” 麻三斤忙赔笑道:“龙姑娘说的可是大道理呢!男人更是吃了五款又想六味,野花总比家花香...” 此刻麻三斤简直就是单纯的为了夸而夸,言语间已经有些跑偏,段连城眉头微蹙,吴蕴也轻咳一声,麻三斤才愕然顿住。 但龙舌兰却听得高兴,喝得开心,顿时豪气渐升,倒了一大碗酒一口闷下肚。 陈风见三斤酒已经喝得差不多,对着店内喊道:“再来三斤酒!” 龙舌兰此时喝酒喝得绯颜渐红,打了一个大酒嗝,说道:“咦?这酒可真冲的,喝的时候像团火,喝下去之后像胃里生吞了一记拳头。” 一向直爽泼辣的龙舌兰,此刻喝过酒后又平添了几分憨态、媚态,只见她媚眼向铁手,呢声道:“还是你的拳头。” 此话一出,吴蕴也面带笑意的对着铁手眨眨眼,一旁的段连城则是笑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也让我吞一记拳头?” 铁手才刚有些无奈一笑,见她又想拿一大碗酒要喝,忙用手按住,道:“你喝急了,慢慢品尝闲聊不是更好么?” 又向麻、陈二人解说:“龙姑娘出身甚好,家世显赫。她又是家里宠爱,加上天资过人,聪敏伶俐,办下不少铁案。 只是今晚灌冲了半肚子酒,话说大了,语落狠了。皆因不胜酒力之故,两位还请多加包涵,不要介意。” 陈风,麻三斤早知龙舌兰“来路”,都说:“哪里,哪里,还请龙姑娘对咱多加包涵、提点才是。” 而后又冲着面带揶揄之色的吴蕴和段连城二人道:“你们两个也是瞎起哄,龙姑娘这是喝醉了。” 龙舌兰确己给酒力冲得有点发晕,但她真的没醉,只是扯着铁手的肩膀说:“你胡说什么?我可没醉。” 铁手温声道:“你当然没醉,但喝这种酒,不宜太急。” 龙舌兰一听,更要喝酒,大叫:“小二,小二,前会就让你上酒了!这儿酒不够了,快上酒来!” 麻三斤也放开嗓子喊道:“小二!再来三斤‘崩大碗’!”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一罐子酒已结大力掷放于桌上,震得连泥封都裂了,还渗出些酒水来。 众人一怔,只见重重地把罐子掷落的人,竟是这店里的年轻伙计。 一个神色冷傲,脸有郁色的年青人! 第二十八章 当你的面骂你狗贼 只见这年轻伙计的衣着灰暗,脸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却非常冷和傲。 吴蕴此时见状,紧盯着这年轻人,反笑道:“兄台怎么称呼?” 年轻人看了一眼吴蕴,似有些意外吴蕴会问其姓名,于是冷声答道:“我姓陈,叫心欠,人叫我小欠。” 吴蕴和段连城闻言只是笑而不语,铁手也只是微一点头。 龙舌兰已带点醉意,一看见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人很傲,但郁甚于傲。 只听麻三斤叱道:“这算什么!小欠,你这回欠揍啦!” 陈风也嘎声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账的,你犯得着这样粗暴么!” 小欠却是丝毫不理会陈风和麻三斤的反应,只问道:“你们知道我为啥要甩酒坛子?” 陈风轻描淡写的道:“你本来脾气就大。” 麻三斤调侃道:“因为你嫌温老头每月少给了你,你不高兴,就把客人都给甩走掉!” “错了。”小欠压低声音,盯着龙舌兰道:“我是生气她这样喝‘崩大碗’!那是糟塌了好酒!” 陈风和麻三斤俱是一愣,似想不到小欠会如此放肆的点评龙舌兰,龙舌兰可是出了名的娇恣骄纵。 只见龙舌兰脸上在暮色掩映中,也红一阵白一阵的看得分明。 小欠犹自不屑地道:“‘崩大碗’是这样喝的么?要喝,得仰脖子一口饮尽,再咬一块碗,嚼烂吐了,这样酒味才够呛、够冲、够炸!” 铁手这才点头道:“难怪这儿的碗大都多崩缺。” 段连城也笑道:“怪不得,我先前还以为崩大碗说的是这些碗有缺口。” 龙舌兰听得倏然伸手,抓住了桌上一个满盛了酒的大碗。 却听龙舌兰道:“原来是这样喝‘崩大碗’的。” 说着便站了起来,玉首一仰,手腕一抬,酒就从喉里直滚下去。只见有小量的酒,沿着龙舌兰的脖子直泻入衣领胸衣里去。 尽管暮色深浓,但却更显得龙舌兰的头胸轮廊是那么匀美,那么白皙,这仰首灌酒的姿势形成了一种惊心的媚。 连久经阵仗的陈风和圆滑世故的麻三斤瞥见了,一是目光一时移不开来,二是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小欠仍旧冷峻的说:“这次‘崩大碗’是喝对了,但酒却不是这样喝法!” 龙舌兰居然心平气和道:“哦?不是这样喝酒的?那倒要请教了。” 小欠也“当仁不让”的拿起酒壶示范道:“许多人为显自己海量,抓住坛子,就往嘴里直灌,结果八成的酒都是流泻了,只不到一成入嘴里。 这叫饮酒吗?不,这叫倒酒、浪费,那是不懂珍惜的人才干的荒唐事!只算是牛饮、以酒当水、侮辱了酒!” 他说完后,又把酒坛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似乎还意犹未尽。 龙舌兰居然还温婉地笑道:“好啊,小欠,你这回倒教会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喝酒,我可欠了你一个情了。” 由于她很少温婉待人,但她还是个天性温婉的女子,而今温婉起来,映着夕照余晖一照,美得竟不可方物。 一时间众人竟然也看呆了,即便是小欠也看的一愣一愣的。 ....... 其实就在先前,龙舌兰和铁手低声交谈时便说道:“其实我也没跟孙贼朝过相,是苏眉画了一张他的模样,我也认不准,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们?” 铁手反问她的意见:“你说呢?” 龙舌兰却是低声道:“还是不说比较好,说了还以为我们也不见得有啥本领,只来领功,等到捉了孙贼,说不说都不碍事了。” 铁手答道:“不说也好,但敌暗我明,先要找一个认得他的人,总胜毫无头绪乱闯。” 龙舌兰顿时会意,俏皮的凝视着他:“跟他朝过相后还活着的人,谁还敢找这孙魔君?” 铁手却道:“眼前倒有一个。” 这时他已用眼梢瞄着捧菜拿酒来的小厮,那时候这小伙计还没向大伙儿发作他的大脾气。 另一旁,铁手却与吴蕴和段连城传音道:“这孙青霞不知是何用意,且陈风、麻三斤二人底细立场尚且不明,我们且先静观其变,暂不戳穿其身份。” 所以那时,吴蕴和段连城才会似笑非笑。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陈心欠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孙青霞。 而孙青霞虽不知吴蕴、段连城、铁手三人为何装作不认得自己的模样,但却收到吴蕴的传音:“顺其自然。” 所以孙青霞当下立刻明白吴蕴这几人此行所为的目的其实并非自己,索性继续配合下去。 此时只有陈心欠,没有孙青霞,所以小欠说道:“你们这回来,是要抓拿要犯孙青霞吗?” 吴蕴和段连城闻言,便笑着对孙青霞微一点头。 铁手也接口续道:“是。” 麻三斤冷笑了一下,插口道:“却给你听去了。” 陈风尘则抢先道:“小欠,你别惹事上身,这案子可仍在办,听进去了也不要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小欠横了陈,麻二人一眼,冷冷地道:“我与孙青霞仇深似海。” 吴蕴问道:“莫非他杀了你家人?” 段连城反笑道:“我猜也是。” 小欠冷道:“我如今沦落成为此地一小厮,就是拜姓孙的所赐!他杀了我爹爹,又杀了我哥哥,我家就剩下了我,我定要杀了他报仇。” 好一番义正言辞的演技,若非吴蕴早就见过孙青霞,就被他此刻的表现糊弄过去。 龙舌兰忽道:“好!雪了耻、报了仇、杀了孙青霞才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去!” 铁手面色怪异道:“你见过他?” 小欠答道:“见过。” 段连城促狭道:“他为什么不杀你?” 小欠道:“那时我还年少。” 吴蕴面带笑意的反问:“斩草不除根?” 小欠一句话顶了过去:“吴大神捕不知,有些人,偏要留下一些大敌活在世上,才能使他不敢松懈,更上层楼!” “好!对了!”龙舌兰一口于尽碗中酒,“崩”的一声咬破了碗角。 “有志气,就跟我龙舌兰一样!” 吴蕴顿时起了兴致,想不到孙青霞还有这种想法,与自己截然不同,自己若是有了敌人,便恨不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段连城直言豪爽道:“既然你与姓孙的狗贼有仇,也见过他,那不如加入我们一同查案。” 他说这话显然是经过铁手同意的,他当然不会未经允许便如此唐突,所以铁手也看向了小欠。 而段连城也是故意以“姓孙的狗贼”这么说的,他早就不满孙青霞这副心气比天高的模样,所以此刻才故意寻衅。 但他语气豪爽,面带笑意,孙青霞也不得不吃这闷亏。 吴蕴见一向孤傲的孙青霞吃瘪,心中也不由暗自发笑。 一个人当着你的面骂你,你还得装作不知道,当作听不出来,脸上难免难看。 所以小欠此时脸色就很难看,面上发寒。 陈风摇了摇头道:“小欠,你还年轻…何必与那孙魔头死磕,大可不必如此。” 麻三斤也把脸一沉道:“父兄都死于孙青霞之手,这教训还不够大吗?” 第二十九章 突然袭杀 吴蕴此时冲小欠打了个眼色,他当即会意,语气一寒道:“剑。” 只见他看着吴蕴说出这话,吴蕴立即拔出自己的乌鞘剑递了过去。 陈风顿时一愣,“这...”“这..”的说了半天。 麻三斤也道:“这不是您的佩剑,怎么可以交给这么一个小厮...” 话未说完,小欠已出了剑。 剑光才一瞬,惊雷响千秋,这一剑是刺向瀑布,然后停住,剑稳,手更稳。 这瀑布的威势何其磅礴,冲击力何等急猛,但握剑的手和剑都稳如磐石。 吴蕴早知他剑法不凡,此刻也叫好道:“好剑法!” 只见他收回剑时,黑色的剑身上已经凝聚了一层白色的薄冰。 这一剑,竟把飞瀑急湍中的冷水,凝在剑上,结成了冰! 麻三斤也不由悚然想到,这一剑若是刺向自己,此刻焉还有命在? 小欠问麻三斤道:“你能找出我这一剑的缺点吗?” 麻三斤脸上淌汗。 他再问:“我这一剑有破绽吗?” 麻三斤丰满滚圆的喉核上下滚了一滚,汗流浃背。 小欠三问:“你接得下我这一剑吗?” 麻三斤摇首,神色木然。 铁手笑道:“这一剑的寒意只怕只有小六的寒刀可以匹敌了。” 段连城立即摆手谦虚道:“比不得,这是剑意凝聚的寒意,与我内劲所凝的寒意大不相同。” 吴蕴却道:“能杀人的,就是好剑法好刀法。” 这时,忽听屋内一台客人喧叱了起来。 陈风紧望道:“什么事?” 小欠道:“没事,是我久没端菜送酒过去罢了。” 果然听得几声干咳,那温老头子应着声忙着在店内喊:“小欠,小欠,别只顾服侍这台子的爷们,忘了那台子的客官了!” 小欠应了一声,向铁手等人道:“我去去就来。” 说着,迅步回到店里,不一会便见他抹台搬凳、送菜提壶的去服侍其他两台于原有的客人,还有一桌新来的客人去了。 他一走,陈风叹道:“可惜,可惜他这么好的身手却留在这么荒僻一个小店里。” “可惜吗?”吴蕴反问道:“这店家老头可是姓温?” 麻三斤点头道:“正是姓温呢,五爷可有什么见教?” 吴蕴摇头笑道:“见教倒是没有,只是让我想到了点别的东西。” 众人一时好奇,但吴蕴却又不说下文,段连城早知吴蕴常常话说一半,并不意外,铁手敦厚也不会发问,至于陈风和麻三斤却是不敢问。 龙舌兰却直言道:“你这人好生没劲,吊起人的胃口却又不说下文。” 吴蕴笑而不答,段连城此刻已经明白,吴蕴每次露出这副表情时,便八成是猜到了什么东西。 天色已昏,本就正值二月初的寒峭,加上瀑布的水雾便更寒了。 这时,从屋内出来个老头,他手里拿着几支蜡烛,用透皮薄膜裹着,送到每一台的客人桌上来。 龙舌兰许是觉得冷了,用纤纤十指去围着那一点火光,呵着气笑说:“哎,这一点凄惨的火。” 铁手也用手护着那点小火光,感到那实实在在的一点暖意,道:“无论多微末的火,有光明总是好的,总是愉快的。” 烛火一盛出来,蚊蝇蛾虫,围绕飞舞不已,只见各人头上都有蚊虫绕飞,多寡不一,但头顶都各成一圈。 龙舌兰就笑着指着那一团团蚊蝇道:“哈!大家都立地成佛了,头上都有了一围佛光哩。” 吴蕴笑道:“龙姑娘还真是浪漫可爱的很。” 龙舌兰眼波流转,忽哈声笑道:“你倒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而后用眼梢瞥了一眼铁手道:“可不像那些呆木头。” 她一向信任铁手,铁手说什么,她信什么,她跟铁手在一起,就是要学东西。 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她跟铁手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要和他在一起。 只是铁手不解风情,倒是让人恼恨的很。 就连吴蕴和段连城都心中为自己这位二师哥发急,今日已经几次试图以调侃的方式撮合二人,但铁手却似真的未曾察觉,每次都是打个哈哈便过。 所以这次当然也不例外,铁手依旧打着哈哈道:“龙姑娘可别再打趣我了。” 铁手的眼睛看向龙舌兰的同时,龙舌兰同样也看着他,她的双眼如波,在萤火的光芒下就如闪烁着晶亮的星星。 铁手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口中有一句话几乎就要蹦出口的时候,就见一道寒光闪烁。 往龙舌兰那白嫩、匀称、柔美的细长脖子上飞来,铁手改口一喝:“好久不见——” 此刻的龙舌兰神情很恬美,看着铁手说话,她也很钟意听铁手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喜欢听。 但那道寒光极快,那是刀,刀朝着龙舌兰的脖子砍来。 而铁手那一喝本是日常生活的一句惯用招呼,此刻突然大声说了出来,就显得十分怪异突兀。 所以龙舌兰会意了,她几乎在刀光掠起前的一刹,就已经缩回了脖子,并迅疾的抽出了她的一弓五箭和怀剑。 吴蕴则是一指飞出,那持刀之人就快速一躲,段连城也已然反应过来,立即拔出自己背后的细长苗刀转身迎敌。 持刀之人速度虽快,但此时铁手更快。 他一手已抓住了刀锋,这把刀,刀弯如狗尾,刀口如犬齿,十分锋锐奇特。 那人一抽,已收不回刀,当机立断,即撤手弃刀而去。 铁手喝了一声:“好!” 那人一刀落空,杀不着龙舌兰,但杀意却全未消减,反而更浓。 因为不只一个人,一把刀。 至少有十个人、十把刀,同时攻向铁手、吴蕴、段连城、陈风和麻三斤。 但众人此时却似早有准备,尽管那十人几乎在水流急湍声中完全声息全无的欺近五人身后才发刀出招的。 吴蕴此时早已出剑迎向余人,只见他一人当先,冲的最快。 这些人的刀即便是落在他的身上也无法突破他的肌肤,但吴蕴的剑若是落在他们身上,却是实打实的一剑。 段连城的刀寒,周身更寒,寒气几乎就是沿着刀身溢出的,霜华凝结,冻的让人不敢欺近前来。 麻三斤以一口布袋,手抓袋颈,袋有沉重、尖锥事物,一旦挥动急荡,以袋肚撞砸,反击偷袭他的杀手。 陈风人未转身,已发出了一排掌,一时间风声大作,沙土飞扬。 铁手已夺了一刀,他就用这刀还击封架攻向他的刀。 攻向他有四柄刀,四个人,四个人刀法各不相同。 一个凌厉。 ——凌厉得像凄风苦雨,刀刀都似要与人拼尽残生。 一个猛烈。 ——猛烈得像电击雷轰,刀刀都活像开山劈石。 一个狠毒。 ——狠毒得就像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刀刀都得要斩草除根。 一个却温柔。 ——温柔得要亲吻缠绵,刀刀都要与你如漆如胶、非见死生不休不散。 然而铁手只随意出手,随心出刀,见招拆招。 轻描淡写之际已破了这四刀,他一面破招解刀,一面还赞叹他手上的刀:“这是好刀。” 然后又说:“用这好刀的定是好刀手。” 之后又说:“一个爱刀的人是不该随便弃刀的。” 那发出第一刀杀龙舌兰落空的人,己跃到亭上檐尖,他蒙着脸,裹着头巾,森然道:“我没有随便弃刀。在命与刀之间,我选择了命。” 铁手大力的颌首:“选得好。但宝刀不可轻用,你已经用了,而且已失了手,这把‘狗口神刀’,你已不配再用了。” 那人一挥手,他的十名刀手立时停止了进击,只听那人又怒又惊,毗齿道:“你……你知道我的刀——是!” 铁手洒然道:“我不仅知道你这把是‘狗口刀’,更知道你就是‘杀手和尚’中其中一支的领袖,你就是好久不见了的狗口大师!” 第三十章 一次失败的围杀 那站在亭檐上的杀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就被人道出了身份,几乎也可以想像他的心情震愕到什么地步,只听他厉声问:“你们——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他恶狠狠的撕下了脸上的蒙布,既然身份暴露,也就没有必要再刻意掩饰。 这次回答他的却不是铁手,而是吴蕴,只听吴蕴说道:“早就知道。” 狗口大师张大了嘴巴,他手下的刀光熠熠,反映出他嘴里呵出来的雾气:“你...是怎样知道我们来了!?” 吴蕴冷笑道:“刚刚你手下的人出来送烛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那人诧异道:“你知道刚刚那个送烛火的,是我们的人?” 段连城嗤笑一声,反问道:“温老头那样的怪脾气,难道竟会主动送烛火不成?” 吴蕴也点头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们送的这根烛火里有毒,而且是‘下三滥’何家的‘大披风’。” 狗口大师大惊道:“你连这也知道了?” “那又如何?”吴蕴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还想说,酒里也有毒。” 狗口大师脸色微变,但随即点头阴笑道:“不错,这毒乃是蜀中唐门的‘小披麻’,而且你们都喝了酒,不是么?” 他的笑声犹如夜枭一般,此时笑起来极为阴沉诡异。 但此刻,铁手、吴蕴、段连城乃至龙舌兰却都丝毫不慌,反而面带笑意,狗口大师见几人反应和自己所想相差甚远,心下更是惊疑。 铁手看了吴蕴一眼,说道:“我们喝了酒不假,但是可别忘了,这店家老头姓温,岭南温家‘老字号’的温。” 狗口大师脸色立时变换了几下,犹自侥幸道:“可是,烛里也有毒,而且是后面送来的,总不可能他连烛火里的这毒都猜到了吧?” 吴蕴语气平淡:“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家中的管家也姓温,而且我就会毒术。” 狗口大师此时突然张大了口,喘起气来。 龙舌兰娇笑一声,插口道:“你真像。” 铁手故意反问道:“像什么?” 龙舌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这一众杀手,道:“真像一条狗。” 铁手也笑道:“我若记得不错的话,他就是‘杀手和尚’的南部领袖,他手上的这十个和尚也都是‘狗党’里的好手。” 铁手顿了顿,续道:“早年‘狗党’的领袖‘九口飞刀’屈圆为恶多端,在我们几人追捕下逃窜多年,后来才知他出家为僧。 由于他嘴大牙尖,遇天热时伸舌至嘴外,又被叫做‘狗口大师’,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他,便是因为这把‘狗口神刀’。” 说到这里,铁手抬起手上那柄怪异的刀,刀弯如狗尾,刀口如犬齿,正是“狗口神刀”。 吴蕴笑道:“果然还真是一群狗,但我看来,这些人作恶多端,只怕连狗都不如。” 段连城点头朗声道:“说的好!” 此时,陈风与麻三斤都已东摇西摆,直似醉了八分再病了九成的废人,这也是吴蕴刻意不给二人解毒。 狗口和尚又自腰间抽出一把刀,这把刀像蛇一般盆缠于他的腰间,听他狠声道:“今天你们必须死!” “动手!”这一刻,另外两桌的客人——那对母女,那三名商贾竟也同时一齐打掉头上的遮掩,露出赫亮的光头。 原来那竟是“杀手三父子”贾中锋、贾风骚、贾风汉以及“杀手母女”杨风铃、朱风霜,他们早就已经等待许久。 但众人此时早有准备,铁手猛地朝着身前那名杀手打去一拳。 那名杀手正愕然之际,才发觉自己毫发无损,正庆幸之际才发觉他身后的三名杀手已经同时被这一拳所伤! 陈风激动的喊道:“隔山打牛!这是失传已久的隔山打牛之法!” 就在那名杀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铁手另一只手的刀砍来,这一次是真的对他下了杀手,一刀出,人已死。 铁手瞬息间连杀四人,再次迎着狗口大师攻去。 吴蕴长剑出鞘,攻向那‘杀手三父子’,吴蕴的剑势朴实无华的就如初学剑法的学徒平日练功的一刺。 可面对吴蕴的贾中锋却不这么想。 这一剑在贾中锋看来就有震慑人心的威势,剑出,还未及他心口,剑锋上透出的剑气已经将其心口洞穿,而且剑气不减,继续朝着身后的贾风骚、贾风汉激射。 剑气贯穿,无匹无敌,已然狙杀三名杀手。 而段连城用刀更是阴寒,刀锋所到处的水雾都随着寒气凝成霜凇,他所创的连城刀决不仅有着无鞘刀法的一往无前,更多了几分连城剑法中蓄势未发的阴劲。 面对段连城的“杀手母女”杨风铃、朱风霜二人只感觉浑身上下的不自在,通过刀柄涌上来的寒意几乎让她们浑身都要僵硬起来,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因为段连城的长刀已经砍入二人的脖颈,血液化作红冰,她们甚至感觉不到痛苦便丢了性命。 这一转眼的功夫,十五名杀手的围杀之下,竟然已经被铁手、吴蕴、段连城等人接连杀死了九人! “崩”的一声轻响,“簌簌簌簌簌”——五只暗红小箭同时发出,这短暂的功夫内,龙舌兰早已将五只箭填充完毕,而且同时上弦,同时发出。 “三心两意箭”的威力到了这一刻才真正显示出它不凡的群杀力,五箭齐发,尽皆命中。 全场寂静,只有铁手和狗口大师刀锋交接碰撞之声。 狗口大师面对全盛的铁手,几乎是无法还手,即便铁手用的是他最不擅长的刀法来应对自己,也依旧将狗口逼的无法还手,只能被动的挡着攻击。 而这些杀手本应该还剩一人,但他已经死了。 死在了小欠的手上,杀死他的只是小欠手里的一块抹布——是被硬生生用抹布勒死的。 无声无息。 原本还坐着的一桌一人,那个中年书生,他许是因为要静心读书,才会上来这儿喝酒吃饭,敢情他才是住在这店子里的真正客人。 此时他吓得几乎一点气都不敢喘,在吴蕴温和的笑容下,他惊恐的朝着门外跑去,但是吴蕴却还是对他出手了,连点两指。 段连城意外道:“老吴,你为什么..” 但是段连城还是止住了疑问,因为吴蕴凌空第一指向书生点去时,那书生竟是身子急急一转,躲开了这一指。 吴蕴冷笑道:“早就猜到你不老实。” 那名书生有些意外道:“好眼力!” 果然,吴蕴刚刚的第二指却是打向他的头顶,此刻,他头上的头巾假发滑落,同样露出一个明晃晃的光头。 段连城盯着这人道:“你又是‘杀手和尚’中的哪位?” 他笑而不答,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柄很亮很利的刀。 龙舌兰一见此刀就赞道:“好刀。” 秃头书生冷笑道:“你赞这刀好,准没错!我这就把刀就叫做‘女子’,合起来正是一‘好’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龙舌兰毫不意外道:“女子之刀?那你就是‘杀手书生’、‘子女大师‘了?” 那书生杀手说道:“既然这回儿连‘东方杀手’戒杀和‘南方杀手’狗口都出动了,还少得了我‘子女杀手’吗?” 吴蕴冷笑一声:“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围杀,感情你还以此为荣?果然,专门负责杀弱小妇懦和害者子女亲人的,面皮就是不一般的厚。” 麻三斤大喊道:“白兰渡,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大势已去,还不速速投降!” 白兰渡就是这个书生杀手的本名,此时被麻三斤叫出来,脸色微恼,不仅不退,反而冲进门来,直杀向麻三斤。 第三十一章 一气贯日月 短短的几步距离却如同天涯海角一般,因为无论是吴蕴还是段连城,亦或者龙舌兰都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杀死麻三斤。 所以三人同时朝着白兰渡攻来,此时龙舌兰用的已经不是箭了,而是剑,一柄绯红短剑。 但白兰渡的真正目标不是麻三斤,而是此时冲来的、冲的最快、最想证明自己能力的龙舌兰。 麻三斤的死活对白兰渡而言没有丝毫用处,但龙舌兰才能让众人心中忌惮。 所以,她这才是今夜决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的一线生机。 白兰渡的出手很快,他能做杀手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特殊本事的,他的本事就是速度。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邪笑,他几乎可以想象一会自己擒住龙舌兰时的场景。 他对龙舌兰垂涎已久,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把龙舌兰身上的温热。 所以他的速度更快,在众人以为他要冲杀向麻三斤时,他的身子却如燕子抄水一般,瞬间改变了方向,转而冲向龙舌兰而去。 龙舌兰脸色微变,手中绯红短剑快速甩出,刺向白兰渡的心口。 白兰渡人如陀螺一旋,快速绕了个弯转到龙舌兰身后,刀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 可惜的是,他错估了一件事,那个一直被遗忘的小伙计陈心欠——或者说孙青霞。 龙舌兰的剑本就不是甩向白兰渡的,而是丢给小欠的,所以小欠这一刻接过小剑。 一剑在手,他才是纵横天下的“朝天一剑”孙青霞,他此刻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剑法,剑锋朝天,孤傲、凌厉。 他手中是一柄短小、绯红色的剑。 但无人敢轻视这一剑的威势,在他手中,这把剑非但不显得滑稽,反而成了凶险至极的杀器。 剑落下的瞬间,白兰渡的身子立时软了下来,确切的说就像是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一股恶臭从他裤裆间传出。 腥红的血液和黄色的尿液搅和,他竟被这一剑吓的失禁了,他的脸上还遗留着惊恐,可是眼神再也没了神采。 堂堂“杀手和尚”西路领袖的“子女大师”白兰渡死的居然如此不堪,直让人看的微微摇头。 龙舌兰眉头紧蹙的捂着鼻子,快速离开尸体几步。 吴蕴却看向小欠摇头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自然是他身份暴露一事。 龙舌兰一双美眸就紧盯着小欠,非但不感激他救了自己,反而厉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连城打岔道:“二师兄还在和狗口战斗呢,此事不妨先放一放..” 龙舌兰点头,看向还在和铁手奋力搏那一线生机的狗口。 此时狗口大师早知道大势已去,本就有意想逃,见众人目光望来,他的反攻向了铁手。 但铁手的目的并非为了杀他,而是要生擒,生擒比杀人往往是要难上不少的。 狗口也知道铁手的用意,所以他也在赌,赌铁手不会杀自己。 只见突然八口刀、锋利、明亮的刀同时飞掠向铁手,同时狗口大师身子向后一挪,就像借了这八刀齐发之势而逃的。 刀锋很冷,原本这一招应该有九把刀齐飞的,这样才不辜负了“九口飞刀”的名头,可惜有一把刀落在铁手的手里。 缺了一把,就是天与地的差别,若是全盛之时的九口飞刀,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逞。 铁手同样一刀自手中飞出,一刀挡八刀,九把刀齐落地,铁手凌空一掌打出,就是这一掌让狗口大师目呲欲裂。 他不由失声惨呼道:“这是?一气贯日月?!” 平地起风雷,一气贯日月——铁手这是要对他下死手了?! 狗口大师脸色如土,轰的一声,经脉寸断,他本应该向后砸去的,但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却将他倒吸了回去,落入铁手的掌中。 此时他已经再无挣扎之力,彻底成了废人,这本不是铁手本意,他也不欲毁人一身修为,但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用这种法子了。 铁手将狗口朝吴蕴一丢,吴蕴立明其意,在狗口身上点了几下,为他止住伤势之后,又在不经意间点住其穴道。 到了现在,这场围杀的闹剧才彻底结束,铁手率先走进屋内,众人才看见自店里暗处缓步行出的掌柜温老头。 铁手对那老人拱手拜礼道:“温前辈在‘崩大碗’伏下解毒之药,在下不胜感激。” 那老人微微颔首,连咳三声,看了吴蕴一眼才缓缓的说:“没我解药,有这小子在,你们也一样能过得了,谢我干什么?还有,不要叫我前辈,我不喜欢。” 吴蕴拱手道:“前辈可是‘老字号’温家供奉温卷丝‘八无先生’?” 铁手见吴蕴认得温八无,心下好奇的看了吴蕴一眼,只见吴蕴回了他一个笑脸。 此时温八无干咳一声,并不意外,说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前辈。还有,你的毒术是得自哪位门下?” 吴蕴答道:“是我家中管家所授,他本是温家‘活字号’温约红温五爷的身边弟子。” 温八无并不好奇,也不打算多问,反而看向门外的陈风说道:“好一个刽子手。”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陈风,只见陈风身旁的狗口大师倒在地上,竟然死了! 陈风苦笑回答道:“我在未当捕快之前,的确曾当过刽子手。” 原来这么久的时间过来,陈风和麻三斤中的毒早就用内力解了,而且就在谁都没注意的时间,陈风还杀了狗口大师。 段连城目露不善道:“陈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师兄留他就是为了能有一个活口,你却把他杀了?” 狗口大师身上没有伤口,只是倒在地上,但众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敦煌排印掌”的阴毒法子。 陈风摇头答道:“这狗口不老实,即便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着逃走。” 吴蕴冷笑一声道:“就算他受了重伤还有力气逃,我早就点了他穴道,难道他用的是舌头和眼睛逃的么?” 狗口刚刚被吴蕴点住穴道,也的确只有舌头和眼睛还能动。 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人早该死了,抓回去还得防他给救走,不如就地正法。” 说这话的人是麻三斤,但走进来的却不只他一人。 “砰砰砰”几声脚步,门外又闯进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就像一口抽着气的老风箱。 铁手一看,吃了一惊,道:“高老大?” 那人点点头,拱手一揖道:“铁二爷、吴五爷、段六爷、龙女侠。” 然后才向陈风施礼。 陈风目光一凝,道:“出事了?” 就算不是“出事”,也一定“有事”,因为来的正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高头马大,后低眼高”高氏兄弟中的老大高大湾。 吴蕴冷冷瞥了一眼陈风,问道:“你们不是受陈老大所托,押着戒杀及四名杀手去了府衙么?” 只听高大湾气喘呼呼,热气禁不住都喷吐在与他对面站立的人脸上去了:“我们押戒杀那几名歹徒经过‘大山角’就遇上了劫匪,是‘杀手和尚’里负责北方的杀手,我们十六手足,一下子就给他放倒了七名...”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吴蕴、段连城、铁手三人对视一眼,反而略有所思,龙舌兰此刻仍旧盯着小欠直看,似要将他看个透彻。 陈风眉一皱,满脸布满了小刀小剑,怒道:“犯人给人劫去了!?” 高大湾仍然喘着气:“没有。” 陈风脸上的刀子一下子都不见了,跺脚道:“说下去。” 高大湾的胸脯起伏已平,但依然大口大口的喷着气:“幸好,苦耳神僧跟他的十一名子弟赶到,神僧亲自出手,把北方杀手那些恶匪打跑了。” 铁手点头道:“那就好,现在他们人在哪?” 高大湾喘着气道:“老二现在押那些人犯打算留宿抱石寺,有苦耳神僧在,我看不会有事。他才不过两三下子,就把哈佛和他那三名蒙面杀手杀退了。” 陈风冷道:“我本不想你连累苦耳神僧,他们是出家人,本不应过问世俗事,但你这一来一回,只怕回去已是天亮。” 吴蕴此时突然发问:“你怎么知道那来人的就是北方杀手的头领哈佛大师?” 高大湾道:“我不知道,是他们一上来就自报门号要我们马上放了戒杀,我们当然不肯,他就跟手下出手杀了我们几名兄弟,幸亏苦耳大师及时赶到...” 段连城也问:“苦耳一个人出手,还是跟那十一位弟子一齐动手?” 高大湾这下可神气了,好像是他亲自出手打跑了敌人一样:“苦耳神僧一亮相,还用得旁人么?他用一把戒尺打飞了哈佛的戒刀,那几个悍匪就被吓跑了。” 麻三斤跺足道:“你们怎不把这几人也逮下来?” 高大湾怔了一怔,道:“我也想追,抓住他们好报——哎哟!” 他一说到这里,脸上伤处给扯动了一下,似痛得哭出声来,但马上又安静下来。 铁手此时哪怕再敦厚,此时也不由想到最坏的结果,问道:“是苦耳大师阻止你们追捕哈佛杀手那几人的吧?” 高大湾点头道:“正是呢!神僧说:穷寇莫追,能保住人犯就好,他又说:对面恐怕还有来人,若是送了性命反而不好。 所以我和老二商议了一下,决定让他守那儿,我快马赶过来,先通知衙里老何我们中伏的事,再赶来这儿跟你禀报。” 铁手闻言,和吴蕴、段连城对视一眼,俱是叹了口气。 高大湾这下还在喘气听候命令:“陈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风闷哼一声,道:“怎么办?得速回衙里调动何孤单那一组最优秀的二十余名弟兄,赴上抱石寺。 天一亮,咱们就押人犯往城里进发,另请‘快马旋风’老乌飞马赶去城里通知知府张大人,让他派高手半路接应。” 吴蕴看向段连城道:“老段,你现在先去抱石寺吧!” 段连城不理会脸色难看的陈风,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道:“好,那我先去抱石寺看看情况。” 铁手也点头看向段连城道:“一路小心!” 这一刻,众人对陈风和麻三斤二人是半点信任都没有了。 第三十二章 一线王查叫天 段连城对着吴蕴和铁手二人微一点头,迅速走出店门,没入黑夜之中。 陈风此时脸色难看,只是强笑道:“二爷和五爷这是何意?难道信不过我们?” 吴蕴笑道:“陈老大不必多想,只是这些杀手极为危险,苦耳大师毕竟一人难护众人周全,老段亲自过去帮忙照应,也多了几分稳妥。” 陈风这才脸色稍好,点头道:“倒也是,是我想多了。” 吴蕴此时再次对着陈风、麻三斤一拱手道:“陈老大,还请你与麻三爷跟着高兄弟一起赶回衙里,路上也安全有个照应。” 这话不仅让陈风一愣,铁手也目光一凝,不明吴蕴为何作此安排。 陈风随即讪笑的拱手道:“也好,那我们便先行回衙,明日于抱石寺汇合。” 麻三斤急道:“你!陈老大!这...” 陈风对着他冷眼摇头,和高大湾打了个眼色,三人才一齐离去。 此刻,见一切战斗平息,龙舌兰再耐不住性子道:“陈心欠,这个名字只怕不是你的真名吧?” 铁手愕然,再次看了吴蕴一眼,见吴蕴目光低垂,铁手这才开口道:“龙..龙姑娘怕是想多了,他不过是店里一个会武功的小厮罢了。” 龙舌兰扫了铁手和吴蕴一眼,摇头娇叱:“不可能,朝天一剑岂是这荒郊僻野一个小店里的小厮也会的武功?!” 小欠傲然伫立道:“不错,我便是你们要找的孙青霞!” 他的声音孤傲、伟崛、冷漠,但又带着不可置疑的霸气,重复了一句:“我是,孙、青、霞!” 龙舌兰美眸一寒,面如寒霜,柳眉倒吊,厉喝一声:“孙贼,果真是你!” 她一说罢便举起小弓欲要上弦,铁手见状,忙挡住龙舌兰。 吴蕴立即道:“龙姑娘,此事另有隐情!万不可因流言轻易下定论!” 铁手也点头道:“此事的确另有隐情,去年京城决战之时,龙姑娘并不在场,对此事不知也是情有可原,我奉命前来调查,也是为了寻到真相。” 龙舌兰顿住道:“果真另有隐情?” “不错。”吴蕴点头看向孙青霞道:“孙兄,当天晚上戚少商所言,现在的人并不多,你不妨直说出来。” 铁手这才明白吴蕴为什么把陈风三人支开,原来是为了此时说明这事。 孙青霞目光冷淡,即便身穿一身小厮服饰,也掩盖不了他身上孤绝、傲岸的气度。 他扫视众人,语气冷淡,缓缓将当夜戚少商所说的话复述一遍。 ....... 龙舌兰听的眉头紧蹙,随后眉头一展,露出笑颜让众人心中一松。 只听她语气犹带着几分刻薄道:“好啊!吴蕴、铁手!你们早知事情真相并非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铁手摇头道:“当初戚少商本打算将此事公布天下,但他提前退隐江湖,金风细雨楼解散,这件事如今只有几个知情人知晓,显然是得人指示的。” 吴蕴点头道:“所以事情未曾真相大白前,这事还不能公布,少一人知晓便少一份风险。” 龙舌兰点头道:“既然是山东‘神枪会’有意污蔑,毁他名声,那江湖上那些受害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苏眉的母亲是否又是你所害?” 孙青霞冷笑道:“我自诩为人确实风流好色,但还不是下流之辈,奸而杀之的卑鄙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龙舌兰还是心存疑虑道:“可是,苏眉说是这件事是你为之。” 吴蕴道:“江湖上只有一个孙青霞不假,但是却可以有人扮作孙青霞。我今日改变身形,扮作章知县时,龙女侠看的出来吗?” “看不出来。”龙舌兰实话实说,毫不掩饰。 吴蕴再道:“我知道孙兄的成名剑术乃是纵剑三十三式,若是我知晓剑招,刻意模仿之下伪造现场,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龙舌兰已然信了大半,摇头道:“不能。” 吴蕴继续道:“苏眉说孙兄杀了她母亲,她可是亲眼见到孙兄动手了?” 龙舌兰目露追思之色,很快就摇头道:“不曾见过,只是见孙..那个贼人提着她母亲的头自屋中出来。” 铁手忍不住对吴蕴暗赞一声,说道:“所以,我们此行必然是要查出幕后真凶的。” 龙舌兰此时已经完全相信,正要附和一声,便听一道不耐烦声音传来:“你们说完了么?说完我就送客了。” 铁手忙笑着转身拱手道:“温前辈说的是,倒是我们耽误了前辈打烊的时间了。” 温八无嗤道:“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如今还谈什么打烊,我现在是不走不行了。老字号的人定得知我在这里,我可不想再走这与毒为伍、与毒同眠的回头路。” 说到这里,温八无猛咳几声,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看了铁手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何况,来的人还有一线王查叫天。” 铁手一震道:“看来前辈的呛咳是源自严重内伤,莫非就是与那一线王查叫天有关?” 八无先生突然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他的动作也突然停顿好一会,才寸哽着语音说了一句:“你少惹他。” 龙舌兰惊疑道:“难道,八无先生真是被那叫天王所伤?” 八无先生沉默了一会,匆匆把剩下的东西裹入包袱内,一口气打了两个结,才舒一口气,吃力道:“不错,他已将‘破碎神刀’练成,练至登峰造极之境地。” 吴蕴不曾听过,所以没有半分反应。 但龙舌兰此刻语气却突然高了几调,不可思议的重复道:“是那个‘破碎空虚,神功大法’的‘破碎神刀’?” 铁手听了之后,陡然静了下来,然后深深的吸气,似是因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撼,才不得不平静心情。 孙青霞却在旁冷哼道:“破碎空虚,也没啥了不起,在我心目中,决不及一个八无先生。” 温八无一笑:“我是一无所有,他是夫复何求。” 孙青霞眼如剑锋眉如剑:“我看您是以退为进,以无胜有。” 温八无肩背起了他那两口包袱,道:“他武功冠绝天下,我佩服他。我的好处是量才适性,我行我素,我始终是我,所以我不与他斗,但也不与他同流合污。” 孙青霞冷笑:“不同流,他可不一定放过你。” 温八无侃侃自若:“我用不着他来放过,他在我走;他来我去,他要高人一等,我便不他平起平坐,他若目中无人,我正好不如藏拙。” 孙青霞厉声道:“你是在逃避?” 温八无无所谓的一笑,望向远远沉沉的、黑黝黝的山头,这种态度就是任你怎么说,我还是做我自己的态度。 孙青霞怒道:“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八无先生这回忍不住劝了一句:“黄蜂只有性命攸关的一支针,我希望看见你长长命命的做许多事,而不是轰轰烈烈地一次为一件大事而死。” 他说得诚挚,但一说完了,就咳,咳个金星直冒,整个人曲蜷抽搐得像一只遇上沸水的虾。 吴蕴见状,便走过去将其扶了起来,扶到座位上坐下。 孙青霞此时也沉默了,他说道:“我要对付他,不是因为我能对付得了他,而是因为这世上一定要有人来对付他这种人,所以我才要对付他。” 这话说的好,吴蕴忍不住点头说道:“说的对,世上总有一些事要有人来做的,如果因为这件事难做就不做,人活一世岂不是缺憾。” 龙舌兰此刻叫好一声,哈笑道:“说得好,这话也是我龙舌兰想说的!” “何况,”孙青霞充满自信的道:“不错,破碎空虚,冠绝天下,可是我跟他对上过一次,他虽没败,我可也没死!” 八无先生止住了咳,他的眼睛非常黑暗,令人感觉到十分荒凉。 他的声音仿佛又苍老了二十年:“也许你说的对,只不过,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这一生,有那么多的敌人,却只有这么少的朋友,我不想少了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哽咽,然后只说了三个字:“我走了。” 在他就要踏出门的瞬间,一道声音突然道:“慢着。” 铁手这时才吸尽了一口气,他开始吸气的时候,小欠与温八无已开始对话,直到对话说完,这一口气才吸完。 可见铁手的真气内息已到了惊世骇俗、深藏不露的地步。 此时,铁手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刚刚前辈是说:查叫天已练成了‘破、碎、空、虚’这四大皆凶的绝世内功?” 温八无目光闪烁,说道:“不错,一线王已练成了破神、碎功、空大、虚法这八大要门。” 吴蕴奇异道:“这查叫天真的就这么强大?” 铁手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世叔临行前叮嘱过,要我留意此人,他说我的内力练得还可以,但若遇上一线王,只要他已练成了‘破神功’和‘碎大法’,我就不一定可以了。” 而后又摇头道:“然而他连‘空’、‘虚’二要门也通功了!” 龙舌兰此时目光一转,才说道:“我想,诸葛先生让小五、小六这次齐来,应当是料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将他们两人派来了。” 温八无看了吴蕴一眼,又看了看铁手,似有所思道:“你们一人练成‘一以贯之’的神通,一人内力似有元十三限那厮的门路,你们觉得我内力如何?” 这声音传来的极为怪异,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众人皆是一惊,孙青霞也想不到一向如同病痨的八无先生竟有这等内功。 吴蕴坦然道:“先生这随意的开口,我却只有一只耳听见,这份内力已达‘心无挂碍’的境地。” 铁手也点头道:“我初以为前辈以毒称绝,此刻才知光是这门内力,我便远远莫及。” 温八无一拍桌子,怒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前辈!” 而后又猛咳了几声,缓声道:“你倒是谦虚,只是我这一身修为换来一身内伤,如今仅是四十二岁便苍老至此,全拜一线王一掌所赐。” 龙舌兰大惊道:“您今年才四十二岁!?” 铁手也惊道:“一掌!?” 第三十三章 水火交加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了一下,温八无看上去起码已经年过花甲。 他这等内力修为,只是四十出头居然便是因为中了查叫天一掌就苍老至此?! 温八无叹了口气:“所以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叫我前辈了?我如今只有四十二岁,比你们也长不了几岁。” 铁手起初直觉认为:温卷丝名声如此之大,加上过去还是温家“老字号”的“大老级”人物,总得七十岁才镇得住,想不到竟如此年轻。 温八无仍咳着说着:“我出道早,十三岁已在‘老字号’中有了字号,二十一岁已当‘死字号’的小龙头,二十六岁已成供奉,三十一岁便成了‘大老’,如今不过四十二岁。” 龙舌兰好奇道:“您在温家如此地位,为何反而不愿再回去?”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温卷丝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只见她一双眼睛里尽是好奇,数不尽的少女姿态。 温八无笑道:“门里希望我以毒害人,用毒制敌,但我却喜用毒治病,所以我就打着制毒的幌子用毒制药,治人比毒人多,事发了门里就开始寻我麻烦,我索性就做生意去了。” 铁手道:“前辈。” 温八无截断道:“什么前辈!我才四十二,当不上前辈。” 铁手道:“但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确是前辈,就算今年是三十二、二十二,也一样是我的‘前辈’,前辈是尊称,只看行止,不论年龄。” 温八无苦笑一声:“你这人还真是,让我说什么好,无怪乎江湖上的好汉都爱交你这朋友,可惜我马上退隐山林,今后大道朝天各行一边,虽不喜欢交你这朋友,但还是有些话和你说说。” 铁手赫然道:“您有指教直说便好,六个师兄弟里,要算我资质最钝,便是来的最迟的小五、小六也比我聪慧的多。” 龙舌兰闻言,反驳道:“哪有,依我看,你就是千好万好,总之就是好。” 吴蕴忙道:“师兄此话太过谦虚,当年若非得了师兄举荐,我入世叔门下都是难事。” 温八无也是一笑:“你这不是钝,而是资质最纯厚,秉性纯良,和姓吴的这小子不同,你们一门六人各有所长,而且你们做事正直无畏,难免被很多人视作眼中钉,所以不得不多当心。” 而后才长吁道:“我虽不在江湖,但还是有人拿我当朋友,我得到的消息是:朱励兄弟派出一线王和他那一众帮闲恶徒,打算趁你南下将你解决。 ‘太平门’、‘下三滥’的人与青霞有嫌隙,虽一直在狙杀他,但他们也与诸葛先生有宿怨,只怕在暗杀青霞之余也决不放过你们。” 众人听得都是入神,只见温八无说到这里,又摇头道:“再加上你们一来就与‘杀手和尚’结仇,这么多仇敌,也不知诸葛小花是怎么想的,把你派到这里。” 铁手温和一笑:“谢谢先生相告,这些世叔都在事先探得了,只是我执意要来,所以世叔才会将原本身在杭州的小五小六派来相助。” 温八无笑道:“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这次‘太平门’四大高手中来了两名,‘下三滥’七大要将中来了三人,你们要不要知道他们的来头,好有个防备?” 铁手淡然道:“知也好,不知也好,只要煮熟了端上来的我就吃定了,有时知太多,反而怯场,不如不知。” 龙舌兰此时也道:“我听铁手的就是!” 温八无点头笑着起身,看向孙青霞道:“你跟了我多年,我知你出手过于凌厉狠辣,树敌无数,所以我常劝你少杀人,少树敌,这些年虽好了些,可你毕竟秉性难改,也罢也罢。” 孙青霞蓦然道:“我就是我,何必刻意改变来迎合他人欢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绽放的精光不由让温八无为之一愣,随即温八无便有些落寞道:“也是,我也该走了。” 说完便背着两个包裹朝着门外走去,铁手却突然一跨步,左手已扣住温八无右手脉门,这一下变化急若飞星,众人都反应不过来。 温八无没想在武林中人称“第一号好汉”的铁游夏,也会对他突施暗算,更没意料到六扇门中享有盛誉的“正人君子”铁手,竟会向他出手,所以一失神间,已然受制。 温八无嘶声道:“你!” 正待挣扎,忽觉左半身子有三股热流、两股寒流逆冲,一时脂中、喉里、心坎、腹下、亢骨一阵麻痹一阵颤哆,本要发声叱责。 但一开口,却一连自控不住的说了十几句佛号,正是“观音灵威真言”,孙青霞本想出剑救他,此刻一听这佛号就止住了。 他与八无先生有过命的交情:他深知温八无信奉观音,故每逢上香供拜时,口中心里只念这六字真言。 吴蕴自是不信铁手会害他,看着铁手左手五指捶击在温丝卷的各大关节上,梆梆有声,卜卜不绝。 龙舌兰笑道:“莫要担心,铁手这是在以绝世内力为他梳理经脉治内伤呢!” ....... 八无先生走了,下山去了。 他把夜色留在山上,晓色仍在山的后面。 铁手叹道:“他真是个好人。” 孙青霞也怅然若失道:“可惜他只是个忠的好人。” 龙舌兰好奇道:“难道好人还有奸的不成?” 孙青霞点头道:“正是,世上的好人就因不够奸才让坏人得势。在我看来,欲行善就得够奸:比恶人恶,却对善人善,这才能好人好事、好人好报,而不是好人不长命。” 铁手赞道:“这是怪论。” 如今温八无内伤被铁手治好大半,孙青霞心中轻松之下,语气也轻挑不少,笑道:“这是事实,至少你身边这个五师弟就是这样的人,虽然看上去老实,做事却挺奸的。” 吴蕴苦笑一声,不知这到底是夸是骂:“那可是我的荣幸了。” “唉!”吴蕴突然一叹气,想起了什么事,道:“忘了问了!” 铁手问道:“什么事忘了问了?” 吴蕴笑道:“忘了问杭州那家‘英雄好饭’是否也是八无先生开的了!” 孙青霞奇道:“你去过?” “去过。”吴蕴点头。 孙青霞点头笑道:“确是八无先生的产业,他还卖过斜山莲、翻山梅、百岁鸡、半百残鸭呢!多个英雄好饭也不算什么。” 吴蕴一乐:“还真是!我和老段先前还在猜测这‘崩大碗’和‘英雄好饭’之间必有关联呢。” 铁手突然道:“说到小六,这么久过去,也不知他那边情况如何!” 吴蕴目光一凝,他内力不浅,此刻听见极远处传来的“哗哗”声,脸色一变,说道:“出事了。” 龙舌兰惊讶道:“能出什么事?” 铁手面带俱色道:“水声。” 孙青霞也是惊疑:“什么水声?” 吴蕴道:“水声越来越大了!遭了!” 孙青霞此刻也听见水声,紧接道:“可是上游似乎并未下雨。” 铁手立即问道:“上游可有无堤坝?” 孙青霞答:“有!” 龙舌兰一点即通,立即道:“卑鄙!为了杀我们,竟然用决堤这等手段!” 铁手猛省起,情急的问:“这儿下游可有人家?” 孙青霞疾道:“很少。” 铁手这才舒了半口气:“那还好些” 孙青霞抢答道:“少,但仍是有。” 铁手一震,那后半口气顿时就舒不下了:“在哪?” “就在”杀手涧‘下游不远,有个叫’一文溪‘的地方,那儿就至少住了七八户人家,有老太婆、残废人、小孩子...” 吴蕴立即道:“别拖了!快走!” 铁手当即道:“我去‘一文溪’,你护着龙姑娘!” 龙舌兰娇叱道:“谁要你们护着,我自己能行!” 孙青霞也抢道:“我去!我水性、轻功都比你好!” 吴蕴当即道:“我去就好!你们小心!” 说完,吴蕴就直接朝着门外一跃,也不待二人回应,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吴蕴消失在夜幕的瞬间,对面的山崖一条金色狂舞的怒蛇瞬间大亮,自下而上的蔓延——熊熊烈焰! 铁手的双目都映红了:“有人放火!” 龙舌兰惊恐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孙青霞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抱石寺?!” 铁手怒道:“不好!小五、小六有危险!” 这时,道道星星点点的红色流星从对面飞来,孙青霞道:“他们要放火箭来烧我们了!” 铁手尚未来得及答话,只听外面“噗”的一声,大概是其中一支火箭射了易燃的黑油,一时间,整个天地都透亮了起来。 水流急湍,水上因黑油的缘故,尽是火舌,火光映透了黑夜,很快的,整片小店都跟附近的林木一样,焚烧了起来。 火势不可制止。 这下不但水深火热,也是水火交加,形势凶险无伦,紧急无比。 第三十四章 铁手!你管管他! 水火危机乍起,三人不再犹豫,同时冲出店外,龙舌兰轻功最差,铁手的左手忽然将她腰间一揽,她还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铁手携着带走。 这突然的一下,龙舌兰顿时心头乱跳,粉面绯红,在火焰的炽热下倒也看不出异常。 孙青霞此刻手里抄着那柄从狗口大师身上搜来的“狗口神刀”在前开路。 铁手带着龙舌兰一边凌空挥掌击落射来的火箭,说道:“我们一起去那‘一文溪’,小五一人恐有危险。” 孙青霞点头,三人急掠而下,寻落足点,都避过水火,急纵直下,铁手虽环抱龙舌兰,身形丝毫却没有减慢。 另一边的吴蕴已经点着水面无火的空隙赶到了那名为一文溪的小村庄,此时村中居民早就被火光惊醒,不少已经在朝着高处逃跑,但必然还有人未曾醒来。 吴蕴运足真气大喝一声,声如惊雷:“起火了,洪水来了,快起来,跟我走!” 他这一声响彻天地,就连远在半山急纵而下的铁手三人都听见了,更不用说那些少数还在熟睡的村民,被这一吼都猛然惊醒,冲出门外。 就见吴蕴一手抓起一个老弱,背上还背个小孩运起绝世轻功朝着高地疾走,很快就冲上山丘上。 这里是不文山顶,短时间水势上不来,而且背风,火势也不至蔓延,何况山后便有小径可以逃离。 吴蕴将三人在地上一放,吩咐一句又朝山下赶去,就见铁手、孙青霞、龙舌兰三人皆是一人携着二、三人朝着山丘上赶来。 吴蕴当即大声道:“山下还有人吗?!” 忽听山下有妇人凄厉呼叫,“救命”不已,还有小孩嚎哭之声。 又见一位老者挣扎在一栋茅屋前,半身已为洪流卷着,一个小女孩用左手竭力抓住门板,另一手紧紧抓住老者不放,那老头儿才不致让洪流卷去。 铁手当机立断:“此处离山顶不远,龙姑娘,烦你来回照应一下,我和他一起下去抢救!” 说完,便将身上三人在路上一放,孙青霞也道:“我也去!拜托你了!” “好!”龙舌兰此刻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点头。 吴蕴、铁手、孙青霞三人都冲下山,此时一场暴雨突然降临,雨势大作,将山火灭了不少,但水势却变得愈发急险。 孙青霞费劲平生大力,把女孩、老头子提回高岩上,喘了几口大气,把老人交给女子, 打飞几只袭来的冷箭,催促道:“快往上爬,这儿我料理,雨大,极滑,要小心你养父。” 另一头的吴蕴和铁手冲进洪流中,各自将剧烈挣扎的瞎眼妇人和那个婴儿救起。 行至半路突然听见几道破风声传来,铁手惊怒道:“是暗器!” 吴蕴将婴儿朝铁手怀中一塞,挡在铁手身前,“叮叮”十几声,各式各样的暗器落在吴蕴身上犹如打在铁板上一般。 此时,又听见一声惨烈的呼声来自湍急的水流中,竟然还有遗漏不成?! 铁手望向那个在洪流中挣扎不断的瘸腿男子,看向吴蕴。 “该死!”吴蕴拔出乌鞘剑没入黑夜之中—— 铁手和孙青霞汇合之后,铁手将瞎眼妇人和婴儿交给孙青霞道:“小五那边还有危险,你和龙姑娘汇合!我们一会山顶见!” ........ 天空微微发亮,山火已被水势灭了大半,吴蕴松了口气,最后还是救下了这一村的村民,好在最后关头,温八无竟然折返回来,救回了那个瘸腿男子。 众人坐在山顶大口喘气,这一夜凶险,可谓费尽心力。 铁手心存余悸道:“小五,袭击者的样貌你可看到了?” 吴蕴恨恨道:“一共十几人,我杀了几个,尸体落入水中,剩下的都溜得极快,不知是谁。” “无妨。”铁手忽然轻笑一声:“希望小六那边一切安全吧。” 温八无起身大笑一声:“畅快畅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龙舌兰此时也终于露出笑颜,脸上虽沾了水渍,反而如出水芙蓉,清丽更加:“先生怎么又回来了?” 温八无道:“我走了不久就发现这边的异动,存了一份心思回来看看,果然就发现这水火之危,我来这开店许久,和这些村民多少有些交情,自然是要救的。” 铁手也长松了口气:“所幸你回来的及时。” 温八无长舒道:“如今人也救了,天色将亮,我也该走了。” 孙青霞失落道:“真要走了吗?” 温八无伸了个懒腰,潇洒一笑,点头道:“是该走了!这里的人救了,我还要去下游救人呢!” 他的伤势好了大半,至少如今已经不再受那呛咳之苦,也不待几人发话再问,便已经消失于林中。 而后众人见他站在远处山岩边朝着洪流解开裆口,射了一道水线,撒了泡尿,大笑几声,再也不知所踪。 吴蕴轻笑道:“八无先生还真是个妙人。” 铁手此时朝着孙青霞笑道:“经此一场患难,今后我们算是朋友了。” “仅是朋友?”孙青霞眼里又发出了锐气,道:“是好朋友!” 他吐出了这几个字,有力,如刀。 “好!”龙舌兰娇喝一声,笑道:“是好朋友!” 吴蕴笑道:“今天之前,不知是谁还在一口一个孙贼呢?” 龙舌兰粉脸一竖,却对着铁手嗔道:“铁手!你管管他!” 吴蕴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吴蕴一笑,铁手也笑。铁手一笑,孙青霞也笑了起来,然后龙舌兰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畅快。 经过一场大雨,山火已经灭尽,铁手对着孙青霞道:“刚刚抱石寺起了大火,我们要去抱石寺那边接应小五,看看情况,等那边事情结束再回到这‘不文山’和你汇合!” 孙青霞点头道:“你们都有要务,我与抱石寺那些人不熟,守着这些山民脱险也是应该。” 吴蕴和铁手起身对着孙青霞一拱手,龙舌兰此时站了起来说道:“孙兄,我们之后再会!” “再会!”孙青霞微一拱手,傲立原地,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别了孙青霞后,三人折身翻山越岭,绕道高地扑向遭祝融之灾的抱石寺,只留下孙青霞守在这高涨怒涌的一文溪畔,不文山下。 三人全力赶赴大角山的“抱石寺”,由于平地上的走道已遭洪流卷噬,三人只能往高处赶路,绕山腰走。 途中,见铁手全程携着龙舌兰一道走,吴蕴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必然突破了一个界限,也没有多嘴好奇,只是心中为铁手暗自欣喜。 直到大角山脚时,也已多走了三倍的路,只见此时 天空翻起鱼肚白,黎明将至,太阳将升未升,那一条破洪的大江,在脚上越来越细,但也越伸越长,怒吼着、悲呜着、折腾着往西北独身流去。 晨风扑面,雨势已小,犹如牛毛。 空气中都是冲鼻的焦味,越走,铁手心中就越恨,对方为的不过是杀自己,却使得洪流崩决、热火肆威、生灵涂炭、殃祸百里。 此刻,铁手不管干这事的人是谁,在公在私,为人为已,他都一定将之绳之于法,甚至不惜格杀当前! 吴蕴走的最快,在天色全然大亮前赶上了大角山的抱石寺,正好,太阳出来了。 阳光跃上云层,犹如蛋黄般沉润,随后便是万道金光笼罩天地,似乎要把昨夜的黑暗照个通透一般。 吴蕴站在抱石寺门口望着那块巨石,却顿住了,抱石寺门口真有一个尸体抱着石头! 尸体深深嵌入巨石! 随后赶来的铁手和龙舌兰也和吴蕴一般,看着遍地的尸体,和嵌在巨石上的尸体,一时间顿在原地。 第三十五章 大慈大悲 “抱石寺”之所以给命名为“抱石寺”,就是因为在山巅的寺前有一块天外陨石,石质天下罕睹,坚硬如钢,用刀剑刻刮也不见得能刮下个较大的缺口来。 而且大得像一座房子,因其底部为棱型,根基未固,故遇大风时这石会迎风而动,十分惊险,蔚为奇景,吸引邻近无数游人骚客前来欣赏。 游人多了,才在此建寺,寺建久了,香客就更多了。 于是这抱石寺连同寺前的飞来大石,就更声名远播了。 人都说这是陨石,人们都相信天外飞来的石是有灵性的,所以抱石寺也很“灵”,香火因此就更盛了。 可能是由于铁手和龙舌兰都信佛,几日前他们来到这里,便不忘到“抱石寺”来上支香。 苦耳大师便是那时候上香时遇上的,之后铁手和龙舌兰还在他举行祭天仪式时与吴蕴、段连城会见,几人因得到“杀手和尚”欲要狙杀章图县令的消息,便特地设伏狙杀。 只是,此刻的苦耳大师却死了,他是抱着石头死去的,他整个人呈“大”字型,背向寺门,整个脸的五官和胸肩,都嵌入了大石里。 他的脚离地,嵌于大石的中间部分,大约三人高。 大石的前边正镌刻了四个大字:大慈大悲。 当初建寺时要镌刻这四个字,不知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用尽了利器钻凿,最后还出动到仿造兵器第一家的“黑面蔡家”独门工具,这才能在此奇石上刻上这永不磨灭的“大慈大悲”四个字。 只是,如今的“大慈大悲”四字就显得极为扎眼。 三人之所以顿住,便是因为这个杀死苦耳大师的人,功力究竟高深到了什么恐怖的境地? 吴蕴此刻和铁手说一声:“我去庙里找找老段的踪迹。” 人便迅速朝着庙里冲去,如今苦耳大师死了,那昨夜赶来的段连城呢?! 既然已经看出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而且抱石寺也已经被焚烧的七七八八,段连城昨夜岂不是极其危险? 浓烟仍不断冒出,抱石寺已一片残垣败瓦,所剩无几了:可见凶徒下手之狠! 此时,铁手看着苦耳大师的尸体,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就在苦耳大师的尸体耳边,顺他耳部嵌进石里之处的硬岩上,竟有人镂刻上了几个小字:杀我者孙青霞。 铁手见了这几个字,眼里吐绽了一种罕见的、烈火般的怒意,孙青霞昨夜明明和自己几人一起,怎么杀的苦耳大师? 龙舌兰见了这几个小字也是惊怒交加,喝叱道:“果然是有人陷害他!” “铁二爷!龙女侠!山下出事了!”随着一阵脚步声,一群差役从山下赶来,正是陈风带着衙门里的好手赶来。 他们也是连夜赶路,此时个个气喘吁吁。 陈风此时不仅脸色难看,也愕然,大惊失色道:“铁二爷!你们没事吧?!这...这是怎么回事?!” 铁手心中含怒,语气更显冷静:“我们无事,你让兄弟们把苦耳大师的尸体挖下吧。” 陈风迅速与跟随而来的何孤单吩咐一声,众多跟随而来的差役便立即动手,架了个梯子才将苦耳大师的尸体从巨石中挖出。 龙舌兰见陈风此刻的脸色难看、欲言又止,问道:“你先前说山下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她一提起,铁手也想起了陈风先前所喊,目光不由看向了陈风。 陈风支支吾吾道:“章知县昨夜..让人谋害了!” 铁手的手掌陡然握紧,捏的拳头“格格”作响。 龙舌兰心下一紧,忙握住铁手的手,柔声道:“铁手,先别急,我们一定能查出真相,为章知县报仇的!” 这话就像有魔力一般,铁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如常,对着陈风默然点头,才看向已经从巨石中挖出的苦耳大师尸体。 尸体的骨骼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但肌肉稍一触碰拿捏便不住渗出血水来。 这时,脸色难看的吴蕴从寺中出来,见到正在检查苦耳大师尸体的铁手。 铁手问道:“怎么样?可有小六的踪迹?” 吴蕴冷声说道:“我找了一圈,没找到老段的下落,但是在寺里钟楼出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铁手点头道:“这么看来,至少小六应该还是安全的,至少性命无虞。” 吴蕴点头,对着陈风道:“有劳陈老大派人去寺中继续清点死去的人,还有钟楼那边尽量别让手下触碰。” 陈风闻言拱手,点头道:“好说!” 说罢,便带着人进入寺中查探。 做完这些,吴蕴才有时间看地上的尸体,只见苦耳大师此刻已经模样大变,几乎不成人样,除了骨骼完好之外,肌肉几乎如同烂泥。 铁手这才说道:“刚刚陈风带来消息说,章知县昨夜被人杀了。” “早就猜到了。”吴蕴此时却没有任何心头起伏,接着道:“眼前这个苦耳大师只怕也不是真的苦耳大师,真的苦耳大师只怕在我们昨天离开阳春县时就死了。” 铁手目光微凝,想到昨夜吴蕴的猜测,说道:“你的意思是?” 吴蕴冷声道:“眼前这个尸体,应该就是‘杀手和尚’的北路领袖,哈佛大师。” 龙舌兰这才想起吴蕴昨夜打机锋似的让段连城先到抱石寺,恍然道:“所以你认为是哈佛自导自演,从所谓的‘北路杀手’手中救走戒杀?” 吴蕴点头道:“不错,所以我和老段才会问那几个问题,二师兄当时应该也猜到了才对。” 铁手吁道:“我当时经你们一问,才会想到这个可能,只是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吴蕴摇头道:“恐怕是为了骗取信任,至于为什么,已经无从得知,因为就连戒杀也死了。” 龙舌兰惊疑道:“戒杀也死了?莫非就是你说的钟楼那里?” 见吴蕴蓦的点头,铁手当即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 抱石寺一场大火,已烧了个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焦木余烬,有些地方还有星点的火势未灭但寺两侧的钟鼓二楼,却未被祝融波及,依然保留完整。 钟是古钟,至少镌刻了二三万字的经文,年代久远,连字迹也渐模糊不清。 大钟楼旁有一棵梧桐树,叶落一地。 由于梧桐树左边靠近火场,因昨夜火势汹汹,不少叶子都已灼焦脱落。 但奇怪的是梧桐树右边的叶子都脱落更厉害,几乎全是剩下枝桠,光秃秃只剩下几片叶。 铁手路过这里时,就皱眉停了下来,盯着这棵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住的看。 看的龙舌兰也心下也不住猜测,二人只是相视一眼,无声摇头便继续朝着钟楼走去。 钟楼的墙很牢固、古旧。 偌大的一口古钟足有二三百来斤,却只用几根柱子就牢牢的挂了几百年,令人不由佩服古人巧匠的智慧。 此时,陈风就站在钟楼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待吴蕴几人过来,为了保护现场,就连钟楼都不敢进去。 铁手和龙舌兰一走到门口,才发现楼中牢实的楠木柱子上此时也嵌了一个人,死人。 死者整个人都嵌在柱子中,向着死者的钟面,却沾上了几滴褐色的污渍。 那钟还微风中微微晃动着,也微微发出震动声响。 即便已经从吴蕴口中得知了这里的情况,铁手还是长吸了一口气,浓眉也舒展不开了。 因为眼前这个给打得嵌于柱中,连眼珠子都逼爆出眼眶来的人正是戒杀和尚。 何孤单在一旁道:“来人杀了苦耳和尚,不是为了救他吗?怎却死在这里!” 陈风问道:“会不会是苦耳在死前,先行格杀了他?” 铁手即道:“不可能。” 陈风有点意外问:“为什么?” 铁手道:“因为我曾试过苦耳大师的功力,以他的内力,还打不出这样的一击。” 何孤单不同意:“要把一个人打的嵌入柱子,这也不算太难。” 龙舌兰反驳道:“打入寻常柱子是不难,不过这根柱子承载了这口数百斤重的古钟数百年,岂是容易将一个人打得嵌进去的软木头!” 铁手也补充道:“何况戒杀也是个极扎手的人,要将他一掌打入柱子,也决非易事。” 何孤单仍是不服,翻着四白眼瞪人:“不是易事,也决非难事,像我们的陈总、铁二爷、吴五爷甚至段六爷,都可以轻易做到!” 第三十六章 两句怪诗 何孤单话音刚落,陈风便立即摇头道:“我做不到。” 龙舌兰此刻也好奇问道:“会不会是..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六杀的?” 吴蕴却突然摇头道:“绝不可能。而且无论是他,还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做不到这么干净。” 何孤单不解:“这一掌有那么厉害吗?也不过是杀了个人而已。” 铁手看着钟面上的那点褐色说道:“这一掌若打的是人还好,但他是先一掌打了钟,用钟的摆荡之力把戒杀砸得嵌入了柱子里,这才是绝世无匹的功力。” 何孤单依然将信将疑:“这……不可能吧?” 陈风苦笑,他一笑致令纹变成了两道下撇的刀子:“你是不相信有人能一掌打动这几百斤重的大钟吧?” 何孤单坦然承认:“就算有这样的掌法,以戒杀和尚武功不可能站着不动,任这钟把自己砸入柱子的吧?” 铁手这时忽道:“是有这种掌力。” 何孤单白眼一翻,他这个人只要别人说服不了他,他便谁的账都不买,丝毫不讲情面。 吴蕴缓步走到钟的另一面,指着钟面道:“你看。” 这大钟年代久远,已经封上了一层厚厚的尘,此时钟面正有一个小巧的掌印。 龙舌兰好奇的用手比了比,说道:“这人的手真小,竟比我的手还小几分。” 众人一看,果然发觉这个手掌异常小巧。 何孤单这下明白了,也许确实是自己无知,当即谦虚请教:“可是,戒杀的武功不弱,他为什么不避?” 吴蕴说道:“不是不避,是避不了。” 何孤单瞪眼睛盯着吴蕴:“你是说这钟摆荡太快了,戒杀来不及避?” 铁手却笑道:“也可能是戒杀大骇怕了,不敢闪躲。” 何孤单不信道:“我不信堂堂一流杀手会被人吓得不敢躲闪。” 吴蕴闻言一笑,身上的“势”瞬间朝着何孤单释放,他修炼了气势之剑已经很有一段时间,对于“势”的运用不敢说多么精通,至少是相当熟悉的。 何孤单突遇吴蕴针对,顿时感觉自己犹如蝼蚁迎面遇上巨象,万钧压顶,瞳孔猛缩,呆立原地。 直到吴蕴缓缓抽剑,当着众人的面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时,他也动弹不得。 到了此刻,铁手才出面,让吴蕴身上的“气势”一收。 何孤单立刻感觉如释重负,长松了口气对着吴蕴道:“..五爷,佩服!我总算信了!原来世上..真的有人能以势压人。” 吴蕴把剑一收,笑道:“刚刚得罪了,何老哥莫要见怪。” 何孤单苦笑摇头,说道:“若是真的如推断的那般,这大钟现下只是风吹便已经有轻微钟声,为何这口昨夜受了这等惊人力道后,却完全不发出钟鸣?” 龙舌兰奇道:“你怎么知道它没发出钟鸣?昨夜那么大的洪水火势,即便真有声音也未必能听得清晰吧?” 铁手也确认道:“真的没有声音吗?” 何孤单补充道:“这绝对无讹!因为我就住这儿山下,我睡觉就连一只蚊子飞来都能醒来,何况这口大钟,但昨夜没有听见钟声!绝对没有钟声!” 他接连强调了几回,又道:“何况,我来时已问过这山腰的几个人家,他们都没听到钟声,连平日清晨必可闻的晨钟敲响之音今天都没听过。” 还怕众人不信,他坚定、坚持地道:“他们只看到一把火在山上烧了起来,不久便似给大雨淋灭了,不料才不一会,火光又熊熊的旺盛了起来,只看到冲天的火光,没有听到钟声!” 吴蕴看向铁手,道:“两把火。” 铁手微笑点头道:“好大的杀性,连寺都一把火烧了,还烧了两次。” 何孤单一震:“什么?烧……烧了两次!” 铁手道:“不错,你仔细看看这火场,有的角落烧得特别焦、特别透,有些烧得范围特别广、特别厉害,便是因为有人故意作第二次纵火之故。” 何孤单本以为烧寺便是烧寺,连佛门之地都敢烧杀,那已是大不了的事。 却不料是二次烧寺,而今据铁手指示看去,以他多年办案的精明眼光,果然看出了端倪,一时沉吟不语。 铁手说道:“我们昨夜赶来之前,去了趟一文溪,当时见大山角这儿的抱石寺已经着了火,而我们在一文溪救人时下了场大雨,已经将火势几乎灭尽。” 龙舌兰也陡然想起,道:“对了!我们绕道赶来大山角下时,举头仍见山上这乌烟盖顶,而且我们来到寺里的时候还有星点火势未灭,这便是第二场火了!” 吴蕴冷然道:“既然火不止一场,杀戮只怕亦不是一次了。” 众人默然,良久无言。半晌,陈风才打破沉默,向身后的手下叱道:“马上把死者刨出来,咱们要好好的验一验尸首!” 吴蕴、龙舌兰跟着默然无语的铁手走出钟楼外。 铁手看着那棵梧桐树,长叹道:“若说树的那一边是因火势被烧,这一边就是被人用掌劲催落的,对方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小六有危险啊。” 龙舌兰心情也是沉重,想到自己这些人要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吴蕴蓦地道:“击钟不鸣,破空削叶,当今天下有这掌力的人不多,如今东南一带唯有‘一线王’查叫天有这本事。” 铁手无言而立,龙舌兰却突然道:“若是查叫天的话,他杀这些杀手的目的何在?难道不应该是收买利用吗?” “飞尽弓藏,兔死狗烹。”吴蕴若有所思,铁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这时,钟楼内响起一声骚动,陈风朝着吴蕴几人递来一张碎纸,道:“我们从死者的衣襟里搜出这张纸条!” 铁手立即接过纸条一看,由于字条经折叠寸收入襟内,而折合时墨迹未干,墨字在纸上染成一团,好不容易才辨别出这几个字来。 众人见字皆是一愣,因为字条上只写了几个字:查叫天杀我。 陈风重重哼了一声:“查叫天焚庙杀人,太张狂也!” 何孤单也点头道:“果然是一线王!” 铁手却满脸肃然,转为满眼疑惑,仔细看那张纸,翻来复去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两个字:“不对!” 龙舌兰娇声问道:“怎么了?” 铁手将纸条向太阳,光线照得透级剔指的,只听他喃喃的道:“这纸墨迹凌乱……” 陈风欲要出声,被吴蕴打了个眼色,不敢打扰。 只见他按字条上墨迹,以食指点着,一面漫声念道:“风...花...雪...月...原...走...不,应是个‘是’字...是空...” 然后他又念另一行字,念来断断续续也小心翼翼:“碧...落...丝...不,该是‘红’,字才能接成句...红尘...方..为...直...晤,这最后应是‘真’字才对!” 吴蕴低声复述了一遍:“风花雪月原是空,碧落红尘方为真?” 何孤单又认真的复述了一遍,搔搔头皮,望向陈风,陈风也摊摊手,二人齐齐望着铁手、吴蕴二人,道:“这是什么意思?” 铁手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这两句值得让人思索。” 吴蕴沉思道:“按理说,能做到这一掌打死戒杀的只有查叫天才对,但是门口的苦耳大师的尸体同样也需要绝世内力才可为之,那苦耳又是谁杀的呢?” 龙舌兰也疑惑了:“查叫天至于这么无聊吗?先在苦耳大师的尸体边留个‘杀我者孙青霞’,又在戒杀的尸体上留下这个明显的线索‘查叫天杀我’?他吃饱了撑的?” 铁手对着何孤单问道:“何捕头,寺中烧死了几个人?” 何孤单即答:“找到的至少有十二具尸体,都是寺中的僧人。” 铁手问:“苦耳好像不止有十二位弟子。” 何孤单道:“对,至少还失踪了两人,我正遣人追查。” 铁手又问:“戒杀死了,还应该有四名杀手呢?” 何孤单答:“不见了。” 铁手追问:“什么不见了?是连尸首也找不到吗?” 陈风答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铁手长吁了一声:“也许,这些疑问只有要找到这些失踪的杀手、和尚或者小六,才能一一予以解答了。” 陈风突然道:“会不会是...孙青霞和查叫天二人狼狈为奸,反正他们这种人,既可混在一道,也可以打在一起,都是煞星,只不知道到头来到底是谁杀谁。” 吴蕴看了铁手一眼,见铁手点头,吴蕴才笑道:“可是,孙青霞昨夜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几乎直到天明,他哪来的时间杀人呢?” 陈风一愣:“这..什么意思?!” 龙舌兰翻着白眼道:“还不明白?昨夜那个和我们一起喝‘崩大碗’的年轻伙计就是孙青霞!” 铁手此时长吸一口气:“看来,我们必须见一见查叫天了。” 第三十七章 一见天王 从陈风口中得知查叫天便在附近的另一座山上,便是原本修有堤坝的上游山中。 于是,铁手便拍板打定主意要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一线王”。 要见查叫天就得上山,只是上山的路却不好走。 吴蕴和铁手正在山道上极速飞驰,这座山中都遍布密密麻麻的荆棘林,山道在阳光的阴翳中显得有些阴森。 眼前此刻出现了一个岔路,二人正犹豫走哪条之时,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要想上山,除非从我胯下过去。” 铁手低声道:“来人不少,分开迎敌!” 吴蕴立即答应一声:“好!” 这句话说完之后,吴蕴便快速朝着另一条岔路冲去。 铁手此刻面对的是一个相貌极为寻常的汉子,他却是查叫天手下的“四大神将”之一,“朝天一脚”、“战将”詹通通。 但凡外号里带个“朝天”的,本事都不会太弱,但事态发展至今,上山已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铁手的态度是要势莫能当的冲上山去,詹通通知道了铁手的态度与决心,心便不断下沉。 詹通通最擅长腿法,所以此刻也是抬脚飞踢。 左脚飞踢直取铁手右太阳穴和后玉枕穴,铁手只是抬手一格,便卸去其势。 他见一招不成再抬右脚,急取铁手咽喉及左颧骨脸门,之后又连连出脚,毫不留情,招招攻往死穴。 铁手连挡六招,不慌不乱,可是詹通通便愈发心乱,他的脚在这时候简直成了软兵器,可随意在任何不可能的死角作出攻击。 此时铁手突然加速猛冲过去,詹通通要出脚时,铁手便已到了他脸前,几乎是鼻类碰鼻尖的紧贴着。 但詹通通还能出招,甚至他的脚尖都可以踢到铁手的头顶,可是铁手不闪不避,抬手猛然一抱,而后便将他甩了出去。 只是这一幕发生的极快,在众人眼中就像铁手猛地一冲,以盖世内力将詹通通弹飞了出去一般。 这一甩,詹通通便如同一只风筝高高飞起,由于他身着赭黄色的袍子,所以飞上了半空时,像蓝天里的一只黄风筝。 可惜不久长。 詹通通真的在半空“朝天”踢了四腿,铁手已趁这机会一抱拳便继续前行,喝了个喏道:“我确是从你胯下过去的。” 同一时间,另一条路上。 吴蕴面对的却是一个脸色蜡黄,木无表情,两道粗浓罗汉眉的瘦默汉子。 他翘着薄唇,脸色却十分冷淡。 这人有个奇怪的名字——余乐乐,同样也是查叫天“四大神将”之一,人称“东天一棍”,又称“诡将”。 虽然名字可笑,但吴蕴非但笑不出来,此时还面带苦涩。 因为此人不好对付,绝对是吴蕴至今见过的真正高手之一。 余乐乐的武器就挂在脖子上,名为“棍”,实则是一条手指粗的线。 一根似丝非丝、似麻非麻、似链非链、似刺非刺,但又可刚可柔的长线! 比棍子更无声无息、更诡谲莫测。 吴蕴的长剑早已迎敌而出,余乐乐的长线只是一刺。 剑出如鸿,气势骤发;线若鬼魅,凶险莫测。 剑与长线相接,又同时一触及收,只见那根线又回到余乐乐手中,整个过程如同灵蛇吐信,吴蕴剑气激射,余乐乐挥线一抖,剑气尽碎。 吴蕴冷道:“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千里恩怨一线牵’了吧?听说是你的成名绝技,独门绝招。” 余乐乐欠身一笑:“见笑了,比不了五爷的气势之剑。这确是独门奇兵,由天王亲传予我,我蒙其教化,得其皮毛,化为棍法,远未得天王的‘一线牵’法神髓之一二。” 只是皮毛?吴蕴心下更寒,那查叫天究竟该强到什么地步?! 其实,吴蕴心中发寒的同时,余乐乐心里也惊了几震,原本只道吴蕴是诸葛神侯后收的弟子,就算名气在武林中不小,实力想来也强不到哪去,此刻一见,才发觉自己轻敌。 余乐乐低声道:“得罪了!今日谁也别想上山。” 吴蕴握紧手中乌鞘剑,回道:“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二人再次战到一起—— 另一边的,铁手过了詹通通一关,此刻再次面对眼前新出现的二人。 一个是“天将”、“贵人”陈大纹,只听他堂堂皇皇的道:“我不许你上山。” 另一个是“主将”、“财神”李老未,笑态可掬地道:“只要你先收了我口袋的钱,此山任你上。” 铁手目光凝重,此刻詹通通也再次从空中落回地面,头发披散,喘着粗气悍然道:“你要上山先问我的脚!” 大战再次一触即发,却听远处的荆林前有一年轻、温和、好听的语音道:“众卿家爱将,姑且让他们上山来吧!” 这道声音一发话,余乐乐立即停手,他一停,吴蕴也停。 吴蕴见他侧身一让,便快步跟随铁手之后山上。 只见铁手此刻愣在场中,吴蕴看了一下场上情况,顿时知道他为什么发愣。 一、山上的人很多,并不是只有一个查叫天,大多窝在荆棘林里,只有几人是在林外。两人坐着,三人立着,三人跪着,一人趴着。 趴在地上的是个和尚,身着黄色紫裟,在佛门中的身份显然不低,他满脸白眉黄须,却都沾满了血碴子、血凝块,他的眉心有一个剑伤,洞穿了脑袋。 站着的三人中,其中的两人也是查叫天门下“四大天狼”中两人。 二、即便是吴蕴,此时也分不出哪一个才是查叫天。 站着和跪着的自然不可能是查叫天,只有坐着的两人才最有可能。 一人背对众人,但能感觉到他的瘦小、年轻、潇洒、莫测高深。 另一人目若铜铃,眉毛似戟,根根倒插向天,头戴盔甲,血盆大口。 满脸满腮虬髯在他颧下颊上盘根错节,鼻孔翕动,鼻翼赤红,如同袖风送火一般,光是手腕已比别人的大腿更壮更阔。 一见到这第二人,就会想到三国时期桃园结义的那位“燕人”张飞。 此时,吴蕴、铁手二人身边围着余乐乐、詹通通、李财神、陈贵人这“四大神将”。 四人围着,便是不让二人有任何轻举妄动,同样的是,二人也不能动。 因为二人一动,身后紧接赶来的龙舌兰便要直面查叫天身上的威势。 只见那像张飞一般的虎汉用手一指:“你们二人还不认罪?” 吴蕴和铁手都有点意外,这意外倒不是因“叫天王”劈头第一句就判他有罪,而是因为这“一线王”的声音。 这声音很温文,声调尔雅,甚至还带点友善和稚气,完全不像眼前这个貌若张飞的大汉发出。 铁手问道:“我们何罪之有?天王明示。” 虎汉淡然道:“你们刚自那山离去,山上凶案,岂能推得一干二净!” 吴蕴冷笑道:“可是,天王也在附近。照天王这话的说法,天王难道也有嫌疑了?” 铁手闻言,心下微惊,以目光示意吴蕴一眼,吴蕴却只是微微点头。 虎汉豹眼圆睁,气氛顿时凝重,他却蓦地笑道:“怎么?你竟敢怀疑我不成?”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似在打量吴蕴和铁手二人,眼中带上一丝不屑的冷漠。 吴蕴语气平淡道:“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既然天王能怀疑我们,我们为何不能怀疑天王。” 这话一出,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叫天王那边和铁手这边的人都没作声。 只剩下两种声音:那三名跪在查叫天身旁的人里,有两个都发出了声响。 一个止不住的叩着头,他的头已瘀了一大片,沾带着泥块和血,但他还是不住的叩着头。 那个巨灵神似的大汉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如他已经成了死人一般。 另一人也是跪着,但并没有叩首,全身唯一的动作就是颤抖,不住的颤,不停的抖。 他是恐惧的以致除了哆嗦之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甚至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狮脸虎目的“一线王”,就巍然坐在他身前。 在这“老张飞”的眼里,可没有这个颤哆的人,他仿佛完全不当他是一个人,而且连一只狗都不如。 三个人中只有一人无声无息,那是个驼子。 一个大鼻子、须发苍黄的驼子。 他已上了年纪,显得很沉着、很沉凝、很沉得住,眸于里也吐露着一种深沉的悲哀。 他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得有点儿哀莫大于心死似的。 他的应该内功很好,呼吸声几乎无法听见。 只是他此刻受了伤,所以在铁手和吴蕴二人的耳中,就“听”出了很多东西——这人在暗中运功疗伤。 这时,身后的龙舌兰盯着那个驼子低声道:“那个是‘舞阳城’的洪前辈!” 二人立明其身份,因为舞阳城只有一位姓洪的前辈高人,那便是舞阳城的总管,“大漠飞驼”洪汉。 舞阳城城主周白宇早年曾和追命一起力战无谓先生,苦斗无敌公子,惺惺相惜,生死与共,结下深厚情谊,追命对周少城主印象极佳,一有闲暇便会对铁手和吴蕴提起。 这洪汉既然是周白宇的人,自然就得想办法搭救。 只是吴蕴和铁手还不及反应,“老张飞”眼睛已经扫向龙舌兰,在龙舌兰浑身上下肆意的打量了几眼,温声道:“你就是龙舌兰?” 龙舌兰傲然点头道:“不错,我就是龙舌兰,‘京城第一女捕头’!” “老张飞”低笑一声,似想到什么般,嗤笑道:“‘京城第一女捕头’?我曾在京城见过‘金花女神捕’白拈银,她当时也是这么自称的,不知你们到底谁才是‘第一女神捕’啊?” 一说到白拈银,龙舌兰的小脸便瞬间耷拉下来,粉面如冰,不再言语。 第三十八章 一触即发 白拈银和龙舌兰同为“天下三大女神捕”之列,本就相互有比较之心。 此刻龙舌兰言语上吃瘪,一时气的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老张飞”低笑一声,突然抬头看向远处道:“放他们上来吧!” 吴蕴和铁手二人对视一眼,只听身后几道脚步声响起,来人正是陈风、何孤单一行人。 “老张飞”杀气腾腾道:“来的可都是衙里吃公门饭的伙计?” 在铁手身后的陈风施礼答道:“我是陈风尘,是这县里的班房总捕头。” 陈风既然答了,何孤单也揖道:“我是个县里刑捕参副,兼知县参政事。我叫何孤单。” “老张飞”冷笑道:“你们来了就好!都是班房衙门里的兄弟,那就好办事了。我正要办几个人、判几宗案子,你们来作个旁证,以免日后江湖人传我查某人光凭好恶,任意杀戮。” 铁手道:“判案定罪,不回衙里去升堂,按公依法执行,却来这荒山野岭仓促定谋,恐怕于理不合。” 只听查叫天嘎声叱道:“铁游夏,你虽是名捕,但今天你也涉了案,可容不得你巧言借机脱身脱罪!” 然后查天王向身后的荆棘林里喊了一声:“马军师,你出来给大家说说原由去!” 有人应了一声,徐步自荆棘林里从容悠然的踱了出来。 这人很白净,很注意饰自己,来到这刚水退的泥泞地,比起其他的人,他的袍履几近全无污渍,唇上的两撇胡子十分浓郁。 他是查叫天身边的智囊、军师,“风林火山”马龙。 只见马龙施施然的唱喏问好:“铁二爷、吴五爷,别来无恙?” 铁手回礼道:“马军师一切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蕴也不好冷着脸,只好学着铁手一般回了礼。 马龙直截了当:“刚才我们这几发生了一些小问题。” 铁手问:“什么问题?” 马龙道:“昨夜这边有人毁坏堤坝,让洪水决堤,淹没了不少农田住户。” 铁手道:“我们昨夜也在这附近的山上,这场面我亲睹了。” 马龙好整以暇的问:“但你们后来还是离开了,敢问之后几位到哪去了?” 铁手用手一指远处的大角山:“大角山上抱石寺发生火灾,我赶了过去。” 马龙笑道:“我们却与二位捕爷刚好相反,我们原在大角山飞来石一带,见一文溪这边水患,立即就赶了过来。” 吴蕴蓦然道:“这么说,昨夜你们就在抱石寺了?” 马龙瞥了吴蕴一眼,丝毫不在意吴蕴的话语。 只是用手一指那名不住叩头的汉子,继续道:“这人是这一带的飞贼,抱石寺起火时,大角山一带的居民都上山救人,他却趁火打劫,趁虚而入,劫了两家。 遇上一家妇人高声呼救,他便一刀杀了,连襁褓中哭啼孩子的也给他一刀宰了,我们当时刚好下山前去堵水,所以就给天王发现了,天王便让‘天狼刀’料理此事。” 这时,站在叫天王身边一名双眉如刀的精壮汉子开口说了话:“他当时还想顽抗,胁持了一个女子,我便把他制伏,废了武功,押来这里。” 明白事情经过之后,众人也是不住微微点头,即便龙舌兰心有郁结,此刻也不得不为“天狼刀”的出手叫好一声。 只听查叫天粗声说道:“依照大明律,趁火打劫,杀伤无辜,这种人该如何处置?” 马龙即答:“枭首示众。” 查叫天冷哼一声:“若是押回府县里斩首?岂不浪费时间人力?” 马龙恭声道:“天王掌有‘应奉宝鉴’,大可先斩后奏,将犯人问罪了再说,不必拖延请示。” 那贼人一听,顿时更脸无人色,又把头叩得如捣蒜泥似的,吓得三魂七魄,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 查叫天静了一静,声音又恢复了细柔、温和:“既然如此,就地正法!” 话一说完,血光瞬发,刀光一闪而过,出刀的是“天狼刀”,他的刀法很快、很急,而且刚猛剧烈。 “四大天狼”中的一个已有如此实力,另外的“天狼剑”,“天狼箭”,“天狼枪”若是齐出,对付查叫天就更加棘手了。 只听马龙像祭司主持仪式般的漫声道:“好,又一个歹徒伏法了。” 余乐乐拍手附和道:“叫天王威震天下,歹恶之徒,无不得其所报!” 陈贵人赞道:“杀得好!” 李财神笑道:“大快人心。” 马龙却肃然道:“歹徒悍匪可不止一个,执刑正典也不止一宗。” 他用手一指那哆嗦得像筛糠一般的汉子,叫道:“‘快手’宋理忠,洪水决堤之际,你在‘圆浪坳’趁机作案,劫了两户,杀了三人,奸了一妇,后来给‘天狼枪’逮了押过来,你可认罪?” 马龙一说,何孤单当即取出一本小册子对着此人看了看,厉喝道:“原来是宋三!这人声名狼籍,丧德败行至极,在这一带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该杀!” 只见那“快手”宋三身子像抖得如同筛糠,到头来喉头只挤出了:“饶…命…” 叫天王冷哼道:“你认了就好。” 宋理忠仍只一味唇颤舌哆:“…求…求…你…饶…我…狗…命…” 查叫天打了一个嗝,道:“你本就罪无可恕,饶了你再去害人?来人,就地正法便了!” 话音刚落,宋理忠已死,身上插着一只长枪,枪身还在微微晃动,宋三却已经被钉在了地上。 此时,场中只剩下一个洪汉,马龙正要开口。 吴蕴便抢先道:“这两人自是该死,但是,敢问此人难道也有罪?” “自然有罪!”马龙点头道:“行刺朝廷大员,按律当杀。” 铁手道:“可是叫天王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叫天王气得吼了一声:“难道要等我给杀了才能问罪!?” 马龙接道:“连他自己也知罪请罪了,铁二捕头,你还那么多事干啥?” 铁手笑道:“他没说过什么话,你怎么知道他知罪了?” 马龙道:“若不知错,他跪下干吗?” 吴蕴马上说道:“他跪下,那是因为他双膝穴道受制,而且受了内伤,难以开口。” 铁手也点头道:“我看,他是给你的‘风之刀’还是‘林之诡’所伤的吧?” 这一下连马龙脸上都倏然色变。 铁手和吴蕴二人到目前为止,并未走近驼子身边,但却已能看出判他穴道受制、而且受了伤、以及是为自己所伤。 吴蕴再道:“洪前辈,你若还能开口,大可不必认罪,我们并未亲眼目睹,一人之言让我们如何相信。” 洪汉驼着身子看了吴蕴一眼,不可思议道:“你认得我?” 铁手拱手道:“洪前辈侠名义胆,威震天下,舞阳城内外方圆千里,谁人不曾沐洪爷恩泽?在下亦仰仪已久,今日既给铁某人遇上了,就一定会管到底、弄个明日,还个公道!” 他这一说,身上的气势骤然而发,从马龙到陈风全为之耸然震动,连那巨灵神似的“老张飞”也不由为之一震。 洪汉听了,一股暖气自心口直涌喉头:“崔三爷和少城主的交情我是知道,可我早已离开北城,这份交情已断,你们又何苦为我插手这件祸事呢!” 铁手朗声道:“洪前辈当年担任舞阳城的总务之职,造福武林,主持正义,这事我今日还必须管上一管!” 洪汉这才游目看看场中“情势”,浑声道:“您二位老哥日后还得要在朝中进言、江湖闯荡、刑部任事、武林持正的,跟这查天王为敌作对,可没好处!” 铁手哈哈豪笑:“若为‘好处’才做事,我早就去当...哈哈哈...” 吴蕴听出铁手语气中的嘲讽之意,立即续道:“当什么去了?” 铁手笑意不止:“做生意去了,或者...” 眼见查叫天脸色愈发阴沉,龙舌兰也立即开口问道:“或者什么?” 铁手笑意仍在:“或就当个‘叫天王’好了...江湖上、武林中、朝中野外,谁不知道‘一线王’要人为他奔命为他死,而他自己则最赚最富最享受,何其逍遥快活!何其自在轻松!” 这回,指明点石挑了,那庞然大物、巍然而坐的“老张飞”查叫天,不禁虎吼了一声:“格老子的!你们他娘的在老子面前放肆!好,我今天就跟你作个了断,不死不休!” 到这地步,不但是马龙等人震愕,陈风等人震惊,连“叫天王”都真正震怒了。 在这风和日丽、洪水刚退不久的不文山上,这一众高手都在不同层次的震动中,一场大战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马龙见查叫天发怒,马上猛朝查叫天打了个眼神,查叫天强压怒意,一双豹眼瞪如铜铃,怒视铁手吴蕴众人。 只听马军师接话力斥:“你们身为捕头,维护罪犯,结纳奸邪,可知罪否!” 铁手又哈哈笑道:“江湖上、武林中,谁都知道:洪前辈是铁铮铮的好汉子、决不是妄邪、罪犯!” 他的笑声一次比一次雄长,内息充沛、元气淋漓,龙舌兰不由得侧目偷偷看着铁手宽厚的背影,心中一震悸动——这个可靠、豪迈、仁厚的男人,就是她看上的、许以芳心的男人! 吴蕴见气氛愈发凝重,低笑一声朝洪汉问道:“洪前辈为什么要刺杀叫天王?” 洪汉目中乍闪精光,低声沉问:“真的要说?” 铁手答得斩钉截铁:“说!” 洪汉反问了一句:“公还是私?” 铁手道:“两者都说。” “大漠飞驼”洪汉道:“在公,‘叫天王’贪财枉法,勾结朱匡、朱励兄弟,气焰嚣张,威胁社稷,贪赃纳贿,害民至巨,我杀他只为民除害,只恨杀他不死!” 洪汉说来字字铿锵有力,如掷地有声,说得凛然无惧,众为之变色。 铁手大叱了一声:“说得好!” 龙舌兰见查叫天脸色愈发阴沉,似报了先前言语上吃瘪的闷亏,爽利道:“那为私呢?” 洪汉语气含怒:“我本是‘大漠派’的人,‘大漠仙掌’车占风掌门人殁后,本派正气不衰,朱励兄弟这两狗贼在元蒙一带的生意,他们便暗派这‘叫天王’与西方魔徒勾结,对我派子弟迫害杀戮!” 铁手明白了:“难怪你曾一度退隐江湖。” 洪汉眼中恨意浓烈,狠声阴厉道:“我这次杀不了你,是我不幸,来世投胎时你若未死,我还得杀你,七生十世,永不甘休!” 马龙见状,朗声道:“铁捕头,这洪某人已认罪了,你把他交给我们处置吧!” 铁手道:“他杀人是被迫的。” 马龙道:“杀人就是犯罪。” 铁手道:“可是他没把人给杀死啊。” 马冷笑反语:“难道要把人杀死了才算犯法,死不了就无罪?铁捕头,你这算什么执法衙捕?” 铁手笑道:“既然只杀人未遂,就得把他押送衙牢候审,岂可私自定刑?” 马龙脸色一寒:“人已拿下了,对这种万恶凶徒,不就地正法,劳师动众的押回刑狱,万一中途有失,你可担待得起?” 吴蕴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怕他一旦给押送大牢,惊动北城,周城主会联合朝中亲友为他声援。 一旦洪前辈把冤情前因后果公诸天下,天王面上会挂不住,所以才急着要把洪前辈杀了灭口吧?!” 马龙脸上青气一现:“你们真要执迷不悟,要与天王对着干,凭你几人可讨得了好?!” 铁手长笑一声:“我们几人?我看是你们几人要与天下英豪为敌!” 马龙的从容气态忽尔都不见了,脸色白中带青,胡子抽了抽,转身对查叫天道:“禀告天王,这些人冥顽不灵,卑职感化无效!” 只听“劈”的一阵忽响,那“叫天王”如一座山似的矗立了起来,身上气势毫不掩饰的暴涨,一时天摇地动,令人神骇魄荡。 只见那“老张飞”已一个箭步,就贴近了铁手、吴蕴,怒吼道:“就凭你们这些小小捕头,敢与我为敌!?” 第三十九章 你有口臭 查叫天这一窜步,何等之速! 别看他体格庞大,就这一跨步却如轻鸿直掠,瞬息而至。 铁手立在原地面不改色,一动也不动,眼也不眨一下,只是淡淡道:“对不起,你有口臭,难闻至极,请勿贴得太近说话,面斥不雅,敬请自重。” 龙舌兰闻言,不由忍不住轻笑一声,犹如轻铃悦耳。 石塔也似的查叫天全身骨骼抖的“咔咔”作响,怒瞪着铁手。 如果眼神也能杀人,他早已把铁手盯死在眼里、钉死在眼内、定死在他目中。 吴蕴却发声道:“我们名义上都是隶属刑部六扇门的捕头不错,但天王可别忘了,我们都是圣上御封的六品御前侍卫,天王想杀我们,莫非是想趁陛下意图北征的功夫谋反不成?” 查叫天朝天怒吼一声,震的众人头脑都微微发懵,只听他嘶声叱道:“吴蕴!老子现在就先杀了你!” 他话音一落就扬起巨手要朝吴蕴拍来,忽听那背向众人而坐的年轻人忽干咳了一声,道:“天王,你们不依法行事!?” 那巨人的火头像马上给冷水浇熄了一个似的,手还扬在空中定住,口中喃喃地道:“对,依法...行事...” 那背向少年道:“是了,他们自己先犯了法,还要维护其他罪犯,这不是拘私在法,不是目无法纪是什么?” 吴蕴峻然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犯了法,究竟犯的什么法?” 那背着大家的少年依然不肯转过身来,只说:“你们要知道?” 铁手坦然道:“愿闻其详。” 少年吩咐:“军师。” 马龙垂手应:“在。” 少年道:“他们要知道,咱们也不必隐瞒了吧。” 马龙随声应道:“是。” 将手一挥,只见荆棘林籁籁连响,一下子,那乱丛荆棘全倒塌了下来,全是给人以刀飞快斩断的。 荆棘一断,就现出一大片场地来。 场地内,赫然倒着十几具死尸,全是在山洪暴决时,吴蕴一行和孙青霞从一文溪那里救上来的村民! 这些人都已断了气,死状甚惨,连老头子、襁褓中的小孩也不放过。 是谁人竟这么狠,把这些刚历劫还生的无辜贫民,全都赶尽杀绝? 铁手看了,一股怒火中烧,昨夜这些人还活生生的,此刻却都死了。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孙青霞并不在其中。 这时,从前方的露出的荆棘林中显露一人,肥头大耳,身形肥胖,正是麻三斤。 只听麻三斤道:“昨夜,就是孙青霞这个恶贼杀了这些无辜百姓!甚至这个贼子还想对我下毒手,要将我打入洪流之中!” 龙舌兰见麻三斤颠倒是非,怒斥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昨夜明明救了这些人!而且你又没死!” 麻三斤用手擦着头上的直淌而下的淋漓大汗,呐道:“我没死,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们来了!”一个美丽得周旋于放荡和纯洁间作凌波微步的女子自荆林中走出。 龙舌兰一见这女子,神情不可思议的指着她,惊疑道:“苏..苏眉?!怎么是你?” 苏眉此刻站在原地,她美的极为惊艳,艳若牡丹;清雅,但不是清如水仙,所以大家称她为“菊”,“狂菊女侠”。 她淡然说道:“是我,我视你为知己,你也知道我恨他,你想要为他开脱?龙舌兰,是我看错了你。” 龙舌兰不由乍舌道:“可是,他...他可能是冤枉的!我们来这就是为了查明真相。” 苏眉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她的话语,继续说道:“我昨儿听说这一带有人卖一种名为‘崩大碗’的酒,听人形容,卖酒的人有可能是温八无。 我知道孙贼与那八无先生原是有深厚交情的,便跟着马军师、天狼剑、天狼箭、一恼上人、烦恼大师、菩萨和尚、仇清天一起到杀手涧探个虚实。” 吴蕴眉头一皱道:“仇清天?” 苏眉点点头,道:“便是‘一笑神捕’仇小街。” 铁手不禁脱口间道:”仇小街也来了!?“ “来了。”这次回答的是背对众人的少年。 陈风叹道:“叫天王、铁手、吴蕴、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一笑神捕...还都全为了一个孙青霞,齐集阳春县了!” 铁手一时没有说话,负手背着山头,看着山中景致。 山上断枝处处,就像一只只鹿弯着颈到地洞里饮水。 蓝天白云,像一只只白色的蜘蛛迅速编织着巨大的网,这时间的人和事,本就无地可逃、无隙可容、无处可匿,尽在网中。 铁手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笑意,原因无他。 除了仇捕头是他的好友之外,还因为仇小街这人很好玩。 一个好玩的人,也是一好玩的捕头。 好玩的人多,好玩的捕头公差,则少之又少。 人唤他“仇清天”,除了他办案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以及如同“包青天”包拯大人一样公正严明之外,不用“青”天而用“清”天,是因为有他在,就会让人眼前一亮,心怀清朗。 他见过的人不少,但只有自己的三师兄追命和“好管闲事”的陆小凤才这么有趣好玩,想到陆小凤和追命,铁手不由又想到——他们此际在哪?又在做些什么有趣的事? 只听苏眉说道:“昨日我们到了一文溪就遇上洪水决堤,正打算道不文山避避水患,马军师却发现了一人匆匆下山,他觉得可疑,便与菩萨和尚、天狼剑、天狼箭以及仇小街追踪了过去。” 陈风至此不禁问,“他是谁?” 苏眉答:“温八无。” 洪汉听了倒是一震:“他也在这儿!?” 铁手道:“他是在这儿一带。” 苏眉道:“所以,便剩下我和一恼上人、烦恼大师一起上‘杀手涧’...” 吴蕴似笑非笑道:“结果你们就遇上孙青霞行凶?” 苏眉瞥了吴蕴一眼,口中恨恨的道:“那时候,他正大肆屠杀乡民,并要追杀麻老三。” 麻三斤见她已恨得一时说不下去,便接道:“于是,一恼和烦恼连忙喝止孙青霞的恶行。” 陈风道:“孙青霞当然下会听从。” 麻三斤道:“他是疯狂了,但更可怕的是他并没有立即向上人和大师发动狠命的攻击,” 铁手听得有些意外,不禁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和尚尸体,正是烦恼大师。 苏眉狠狠的道:“我原已叫他们防范,那家伙是疯的,他们就是没把我的话记心里,开始的时候,他反而向上人和大师俯首认锗,表示悔过...” 铁手诧道:“表示悔意!?” 吴蕴却是冷笑一声,并不言语,反而对脸带怒意的龙舌兰传音道:“且听她怎么说,莫要急着发火。” 苏眉怒犹未消:“...所以上人和大师都相信了,才给他一个冷不防,一剑刺杀了一个。” 陈风吸了口凉气道:“上人和大师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也是武林中身经于战的好手,就算他们再信任那孙贼,也不致于一照面就跟他靠得大近,且全无防备吧?” 苏眉道:“不错,上人和大师当时也是保持了距离,当时他们大概隔了十二尺距离。” 陈风眯着眼,像眼里各藏了一支精光熠熠的刀子:“这么长的距离,你是说:孙青霞一出剑就杀了烦恼大师,连避也来不及!?” 苏眉神色不变:“是,孙青霞是用的剑气杀人,他已练成了‘剑气飞纵’了,他杀了烦恼大师之后,便要对我和一恼下毒手。” 吴蕴冷声道:“你就这么确定动手杀人的就是孙青霞?” 苏眉蹙眉道:“吴神捕此话何意?我和他的关系,在场的众人皆知,难道吴大神捕认为我认错人了不成?” 吴蕴嗤笑一声,寒光一闪,剑出如龙,这一下快的几乎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待回神时已见吴蕴剑指苍天,身形傲岸孤高,整个人就如一柄出鞘朝天而指、锋芒毕露的利剑。 “老张飞”查叫天叱道:“吴蕴!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不成?” 吴蕴学着孙青霞出剑时常有的神态,眉头一挑,冷笑道:“天王放心,我没那么卑劣,只是想让诸位欣赏一下,我这一剑。” 这话一说完,剑已然朝着虚空挥下,遥遥隔着这一剑的苏眉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骨直冲头皮,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这一剑挥来。 “唰”的一道寒意掠过颊边,垂在耳边的几根发丝已然随风落地。 陈风寒唳道:“这是...剑气?剑气飞纵?!” 吴蕴语气孤傲、冷厉,语调已经全然与先前不同:“这是剑气,但不是剑气飞纵。我都能以孙青霞的‘朝天一剑’施放剑气,你就能确定那个用剑气杀人的就是孙青霞?” 苏眉一听到吴蕴开口的声音,怔怔道:“你..你的声音?” 吴蕴冷笑一声,道:“这不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孙贼的声音么?听的出来么?” 苏眉痴痴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甚至连思绪也完全混乱。 她只觉得眼前这一身黑袍的伟岸身影和那个一身白袍的孤傲身影逐渐重合,只是脸部有些模糊,看不清样貌。 只听她呐呐道:“你是..孙..青..霞..?不对,他没这么高...没这么壮...” 忽见吴蕴身形骤然一变,变得更加孤傲、清瘦、高挑,就连脸颊也变得瘦削下来,这下真的除了五官之外,与昨夜的孙青霞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眉眼神逐渐疯狂道:“是你!是你杀的对不对?!告诉我!是你杀的对不对?!” 吴蕴冷哼道:“我和铁秀男无冤无仇,杀她做甚,不是我杀的,自然也有别人杀,我今天这么做,不过就是告诉你,别只信眼睛,多用脑子。 能练出剑气的武功不止一个朝天剑,能变成孙青霞、成为恶贼孙青霞的也不止我一人,易容术虽然少见,江湖上也并不是没有。” “说的不错,苏姑娘,你大可回忆昨夜那个孙青霞下落在哪里,又做了什么。”铁手的声音敦厚、温和。 苏眉一听就已经回了几分神,不带感情的轻声道:“他跑了,杀了人就跑了,我不知他去了哪里。” 龙舌兰见苏眉这番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心疼,安慰道:“苏..姐姐..我们一定给你查明真相,为你报了这个滔天大仇!” 马龙插口道:“他跑的很利索,我怀疑是暗里有老字号温家的人多番阻挠,布毒误事。” 少年轻笑一声,他的声音让人很舒服:“看来此事或许另有隐情,有趣的紧,这贼人下落你们不必担心。 我们有特殊的联络方式,追踪孙贼的人自会与我们保持联系,由于此人不好对付,所以,我们要全力以赴。由于他的去路最少有二,所以我们至少也得兵分二路,追击此厮!” 铁手道:“兵分二路?” “对,”背向少年道:“据最近一次的报讯,孙贼正自不文山一直翻上十八星山,他上了十八星山,那么,大致就是分两条路。” 少年顿了顿,接着道:“一是往山上跑,从一山树进入大森林,再过灵壁渡长气河,穿过一泥洞,遁入嗟峨山。一旦给他逃入嗟峨山,那时候就算让十万大军去找他也没有用。” 嗟峨山,众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以及那里的传说。 听说,一代神州大侠萧秋水最后就遁迹在那儿,而白衣大侠方振眉也是那儿现踪江湖的。 一旦到了那儿,就是天涯的尽头,死生契阔,再也找不到了。 那里是个终点,也是个绝路,虽然危机就是转机,但谁也不愿去走上绝路。 铁手听得不住点头,若是人真的逼到了绝境,便是明知绝路也是不得不走上一遭了。 陈风熟知这一带的地形,忧形于色:“这一路上山,都有奇险,路实在不好走,便难以追踪...” 马龙道:“那一路上虽然荒凉、但天王势力中仍是有人手接应的。” 吴蕴此时已经恢复为原形,闻言若有所思道:“该不会是‘铜锣坳’一带的‘流氓军’吧?我可听说这些人可是掠了不少妇女,做了不少...” 说到这里,吴蕴已经不再言语,只是后面的话,众人皆是心知肚明了。 马龙目光冷厉,扫了吴蕴一眼,只见吴蕴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讽意,一时为之气的脸色铁青。 铁手问道:“那另一路呢?” 少年接着道:“那么,就是往肇庆府走,越走就愈近闹市。” 马龙点头道:“他要去州府,一是从这儿往回走,但我们在这,他是绝不可能回来的。另一条路则是从不文山转入寡妇山,然后混入定定镇。” 陈风却冷笑的道:“如此看来,就算孙贼要直驱闹市,只怕要渡‘阿牛溪’之际,也有天王的徒子徒孙‘出室子弟’来拦截他们的了!” 这句话似是犯了什么忌讳,连马龙也为之变色,吴蕴听得也对陈风心中生起一份好感。 巨灵神似的查叫天顿时鼻孔冒烟,正待发作,只听少年却道:“对,我们行事便是靠的一个情份,所以到了哪里都会有朋友愿意出手相助,但如今的问题是,孙贼会往何处走。” 吴蕴说道:“兵分两路,同时追击。” 陈风突然开口道:“是兵分三路,一路在十八里山截他,一路在寡妇山蹲守,可别忘了仇小街不是在不文山时就已经开始追杀他了。” 少年和铁手也点头道:“不错,是兵分三路。” 龙舌兰问道:“那要怎么个分法?” 第四十章 迎战天王 既然要兵分多路,自然就要好好分配人手。 吴蕴、铁手这边对天王一党心存怀疑,殊不知查叫天和马龙这边也同样对这京城赶来的几个名捕心存忌惮。 只听那个少年温声道:“铁捕头对于这类缉捕之事想来是最熟悉不过的,不如就由铁二捕头来分配吧。” 铁手闻言,有些迟疑的看向吴蕴道:“小五,你有何想法?” 这些日子下来,吴蕴的一些布局动作,已得到铁手的认可,此时遇上问题,铁手也想听听吴蕴的想法。 吴蕴闻言,说道:“若是依我想法,二师兄不妨与‘老天王’带人去寡妇山蹲守,我与‘少天王’带人前往十八星山以防他遁入嗟峨山,龙女侠与马军师循着仇小街的踪迹最终下去。” 众人并不知那个少年的底细,但“老张飞”查叫天的态度却对他恭敬有加,吴蕴便干脆以“少天王”相称,马龙和“老张飞”竟也没否认。 龙舌兰闻言并无异议,只是开口道:“那苏眉她...” 苏眉恨极了那个杀死自己母亲的“孙贼”,一个女人发狠要做一件事的时候那就绝对不讲代价,不顾廉耻的! 所以她为了请动查叫天出手为自己复仇,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她本是无怨无悔的,此刻得知那个“孙贼”极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孙青霞,一时间失神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呆呆立在原地。 这一刻,她的悔意又升起来了,她本就是爱极了孙青霞,此刻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做什么好,她只能心中对那个“孙贼”更恨,恨不得将他当面以万刀凌迟也不足雪此恨。 只见苏眉垂眉欲泣,寒声幽幽说道:“我只要能尽快杀了那个恶贼,哪一路能最快遇上他,我便去哪一路!” 吴蕴闻言,点头看向铁手和龙舌兰道:“那苏姑娘便和龙女侠一道,走仇小街那一路吧,如此可行?” 那个少年叫天王却替铁手回答道:“可以!那便按‘玄衣捕头’的安排办吧。” 他一回答,铁手这下也没了异议,正以为可以动身之际。 却听那铁塔似的“大查叫天”虎虎烈烈的说道:“慢!分头之前,我要和你们先决一死战。” 铁手一怔,吴蕴一愣,众人停在原地听他面带杀气的盯着立在原地的铁手、吴蕴继续道:“你们得罪了我,就想这么走了?” 大家都望向铁手和吴蕴,也观察那少年。 龙舌兰脸色涨的通红,泼辣道:“你怎么这般不讲理!都准备要合作一起追击孙贼,你却又临头作这幺蛾!” 那少年悠然道:“是的,我们是合作,也要合作。” 他却转然道:“不过话分两头,‘大叫天王’一旦发了火我也不好收拾,我看二位捕爷还是不妨应酬一下吧,何况玄衣捕爷先前说的话的确对大叫天王很不客气。” 说到此处,他对着“大查叫天”笑道:“不过,决一死战倒是没必要吧,大家只是切磋切磋,较量较量而已。” 那“大叫天王”闻言立即转身应道:“是。” 而后一低首,立即在头骨爆出“啪”地一响看来,他已开始运聚内力了,蓄势待发! 吴蕴此刻却笑道:“你想战,那就战吧,不过我们却有个疑问。” 少年说:“但说无妨。” 吴蕴笑问:“你叫他‘大叫天王’,那你难道是‘小叫天王’了?查叫天究竟是你还是他。” 少年道:“你们到现在还投搞清楚谁才是真正叫天王,那确是你们的不幸与损失。” 铁手笑道:“我看你们两位‘天王’中,似乎你比他高级些,他顶多只担得起个‘老张飞’的称呼。” 那巨无霸闻言,气的嘶吼一声,全身骨骼都噼啪作响。 这一吼,众人皆感觉体内真气一阵涌动,为之震怖。 还跪在地上的洪汉突然一声闷气,鼻端溢出了两道瘀血,“大叫天王”吼一声竟能将人震的内息淆乱。 众人皆是不解,不明白一向敦厚的铁手、稳重的吴蕴为何这次要一而再的激怒查叫天。 陈风尘眉心竖起一道刀痕,直达天庭。 显然,他也不明白何以铁手不去避免这一战甚至还主动去引发了这一战。 何孤单不禁搔搔后脑勺,翻翻白眼,咕咕道:“这时候打这一场:胜了只怕天王部属个个要翻脸,输了焉还能保住命?” 龙舌兰在他们身旁,闻言开口道:“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何孤单问:“什么道理?” 龙舌兰笑道:“你们看着就是了,我相信他们。” “小叫天王”此刻也笑道:“看来你们这次是想不战也不成了。” 铁手轻笑道:“凡有必要的战斗,我决不回避,今日这个洪汉我必须带走。” 此语一出,就是要接战了,龙舌兰面露一丝担忧,却见铁手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顿时脸颊浮绯,安心了不少。 吴蕴也点头道:“若是此战我们赢了,洪前辈就交给我们处置,你也要告诉我,到底谁才是查叫天;若是我们输了,我们任凭你们处置。” 这下众人才明白,二人这次接战还是为了洪汉,洪汉虽内息混乱无法言语,但眼中却流露出道道精芒。 “老张飞”怒极反笑,吼道:“什么!?你以为你们会赢!!!” 吴蕴笑道:“为何不会?不过,为了缉拿孙贼,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小叫天王”饶有兴致的道:“怎么个速战速决?一招定胜负?三招生死?还是...” 铁手忽道:“三招,三招定胜负。” “小叫天王”笑了:“三招?没想到一向庄重练达的铁捕头也是急性子!” “老张飞”咆哮得直跺着脚:“我宰了他!我宰了他!” 马龙迅速的接道:“既然三招已由铁爷定了,那么这三招用的方式,武器则由我们来选两项:我看,就用拳为一,刀为二,余下一样,二位自选吧!” 他一下子已占了便宜,他选的自然是“老张飞”所擅长的,而恰恰是吴蕴和铁手不擅长的。 吴蕴和铁手对视一眼,只听铁手开口道:“这不是问题,余下一项也由你们来定吧。大叫天王个头儿大,我们与他对着撞也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此语一说,众人皆觉得敢情铁手是疯了,疯狂了,这一刻就连龙舌兰也不由再次担心起来。 “小叫天王”不笑了,马龙也双眉深锁,“大叫天王”本就是火爆性子,此刻彻底爆炸——他以攻击为爆。 他双拳“炸”向铁手和吴蕴,这拳不仅排山,而且倒海,惊天动地、石破天惊、乾转坤移、天崩地裂的打了过来! 避无可避,二人都没有避。 铁手没有避,他一拳迎击。 “轰”!!! 两拳相击,铁手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一路跌、一路稳住、但立不住,只好一路跌、一路要站定,但站不定、又一路跌。 跌到后头成了滚、他就一直滚、一股脑儿的滚、一直滚、一路滚、一路滚了下去... 直滚到了山坡下,满身泥泞,狼狈不堪,可是他没有死,似乎一点伤也没有。 吴蕴没有避,同样一拳迎击。 “砰”的一声闷响,不似拳头碰撞,却像是金属木石的碰撞。 “唰”的瞬间,吴蕴的脸色涨的通红,头上冒出丝丝细汗,脚下却一动不动,半步也不退,两条膝盖已没入地下的土中。 第四十一章 不言之中 可是就是在这一刻,清风吹来之际,淡淡幽香浮动,吴蕴通红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常,似乎也是一点伤也没有。 “大叫天王”巍然立于山头,他连一步都没有退过,一动不动。 他不但是占了上风,而且还获得了全胜。 不过,世上有些事,表面是一回事,内里又是一回事。 跟铁手、吴蕴拼了一拳,“大叫天王”的心中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哭。 “顶”得好辛苦。 这拳拼在手上,然而两股内力逆冲而上,他只觉顶住了心、顶住了肺、顶住了颈、顶住了胃、更顶住了气,只能硬顶! 他难受,吴蕴却面带一丝笑意,颇有些轻松的气色,而铁手飞下山坡的瞬间,龙舌兰便叫出声,这一声却又戛然而止,面露欣喜。 因为铁手正一身破烂、满身泥污的走上“不文山”之顶,仿佛还满身轻松,脸上还居然带了点“顿悟了”的神情! 他的人虽摔得“破破烂烂”,但一双手,依然毫无污垢,秋毫无损,苍劲有力、海不枯石不烂的一双手。 “大叫天王”开始退后,一步跨到第一顶红色大轿子那去,那儿一直搁着三顶轿子:一枣红色,从木杠子到垂帘都是这个颜色;一黑;一白。 只见他用手在里边一掏,掏出了一件事物:刀! 他那如同铁塔矗立、古松屹峙的个子,手上拿的居然是只有一尺长的短刀! 刀虽只一尺,但它本身发出的惨红色的刀光,足有二十六尺七寸七分长,渗然的浸开来,映得他眉须皆赤。 这一刀拔出来的时候,好像有只什么野兽在远方哗了一声。 铁手不禁失声问道:“杀狗刀!?” 吴蕴赞道:“好刀!” “大叫天王”扔鞘于地:“正是用来杀你们!” 他说完这话,便朝铁手攻来,怒吼一声,发力怒冲,人到刀到,没有兵器的铁手却没有接刀,用的方法居然是:逃! 吴蕴却同时拔剑,剑出,用的却是刀法,以剑代刀,刀法杀伐极重、毫无守意、以攻代守、以杀止杀! 若是段连城在这,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就是段连城的刀法,无鞘刀法。 查叫天的刀快,可是吴蕴的“刀”也不慢,就像凭空出现在查叫天身前一般,朝着他的杀狗刀迎了上去。 这一下的骤变,“大叫天王”却转而朝吴蕴攻来,就像他这一刀的目标本就不是铁手,而是吴蕴! “叮”的一声响,吴蕴的剑被瞬间一压,直压的贴近了脖子,似乎就是要拔剑自刎一般。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间,一刀一剑停在吴蕴的脖子前,惨红色的光芒也消失不见,只见一古木鞘恰恰好套在了查叫天的刀上。 铁手在这千钧一发刹那间拾起了“大叫天王”遗弃于地的鞘,正好套住了刀。 刀光虽烈,刀意亦炽,但一旦遇上这把古朴的鞘,便完全失去了锋芒,不见了锐气,完完全全地给同收进了鞘里。 刀进了鞘,鞘在敌手,“大叫天王”也怔住,瞪大了眼,呆立当堂。 铁手把玩着手上的刀和鞘,忍不往又赞了一句:“好一把刀!” 然后又补了一句:“好鞘!杀狗刀配的是猫几鞘!” 两招已过,还有一招,“大叫天王”决定使出他的绝招,什么是“绝招”?绝招就是敌人破解不了的招! “大叫天王”的“绝招”很简单,也很可怕。 世上越简单的事物就越复杂,越可恨、越难应付。 他冲向铁手和吴蕴,以无比的气势。 他的绝招是:撞! 他张开了手,放开了怀抱狂奔,就像要跟对方作一个拥抱:死亡的拥抱! 他一疾奔,山摇地动,真个是每一步都几乎可在地上踏出一个大窟窿来。 可是吴蕴和铁手却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个举动,同时朝着“大叫天王”反冲了过去。 马龙的嘴角已经挂上了笑意,陈风尘的眼色也甚是诡异。 “别撞!”有二人同时发声,发声的是龙舌兰和苏眉,龙舌兰自是担心铁手安危不说。 苏眉下边的话却是:“先对付了孙贼大家才拼生死...” 可是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烟尘大作、风卷狂沙,把苏眉的话全逼得吞回肚子里去了。 大家都急切的要知道结果,可是尘烟散尽之时,所有人都诧异了。 三人都站在那儿,不穿不烂、没破没损,仍屹立着,两个摸着额,一个撑着腰,眼里都有些狐疑,神情有些迷茫。 如此剧烈一撞,三人竟都全然无恙。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干咳,咳的是:“少年叫天王”。 清了清喉咙的“少年叫天王”缓缓的道:“大家既然已拼了三场,不分胜负就算了,现在大伙儿都是同一道上、同一条船上的人,不必拼出性命、流出鲜血来定输赢的?嗯?” 这会儿,大家已瞧出了三人的实力,显然“少年叫天王”开了口,大伙都顺水推舟,忙称是不已。 惊疑不定的铁手稍定过神来,便向“大叫天王”抱拳正色道:“对不起,适才我一再有意激怒,无非是要一试你的绝世神功,而今领教了,确是震烁古今,前所未见,铁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吴蕴也恍惚道:“吴某也佩服至极!” “大叫天王”自这一拼,也是生起“惜英雄重英雄”之心,这才稍为凝神,赶紧道:“两位神捕客气,刚才三次拼搏,我这老小子半点占不上便宜...我这就算输了,也心服口服!” 铁手笑道:“你若算输,我这算啥?别忘了您第一拳就把我打个鬼吃泥呢!” 吴蕴闻言,也忽的笑了起来,“大叫天王”笑得犹为夸张,声音如破锣大响。 马尤却凑到少年叫天王身畔,细声道:“这两人的战力比我们所估计的还强。” 少年查叫天道:“强多了。” 马龙问:“他们再强,而今也耗了不少元气,要不要我们一并出手将他们格杀?” 少年摇头道:“那个吴蕴并未耗费多少真气,他本就是刻意试探我们底细,若是此刻动手,怕是凶多吉少。” 马龙道:“他们联手并未比‘大佬’占多少上风,咱们何必怕他,不如...” 少年:“你这么说,刚才那场战,你还是不算瞧得清楚。” 马龙一震:“怎么?” 少年:“他们赢了。” 马龙:“赢!?” “他们接‘大佬’那一拳,都并未用上真力,只是要从中了解‘大佬’的内力跟抱石寺凶案的掌力有无相似处而已。” “您是说,他们在探底子!?” “不错,他的主意只怕还是要试一试‘大佬’的实力,从中也想测我们的能力到底如何!” 马龙寒声道:“好生狡猾!” “而且,铁手刚刚捡刀鞘之际,怕是打算趁此在红、白、黑三顶轿子那儿都探察一下,认清楚里边有的是什么!” 马龙惊疑:“啊,那是不是...” “他们皆以自身之短来应对‘大佬’之长,若是二人联手,全力出手,加上还有昨夜那个暗中窥伺、不知踪迹的‘寒刀神捕’...” “...这!?我...我也看走眼了。”马龙大为诧异。 “我们还是先沉住气,兵分三路,杀了孙青霞再说吧!” 马龙默然。 少年叫天王最终没有转身,但吴蕴和铁手此刻已知,那个“大块头”绝对不是“一线王”查叫天,至于那个少年是不是,尤是未知数。 但已经没有必要知道,因为此时此刻,二人都已心中有底,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四十二章 该杀! 很快,山上的众人便各自依照吴蕴的安排,分了不同的三路人手,陈风此刻也带着人跟着铁手前往寡妇山,而吴蕴这边则跟着何孤单、麻三斤。 而洪汉也因刚刚的吴蕴提出的赌约而不再被“老张飞”追究,吴蕴将其分在了龙舌兰一组,以防不测。 临行前,吴蕴却暗自朝着龙舌兰传音道:“小心你身边的苏眉和马龙,他们之间绝对不简单。” 龙舌兰闻言,朝吴蕴这方向看了过来,给了个放心的笑意,再对身旁的洪汉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而后她才朝着铁手挥了挥手。 此刻的吴蕴却眼神诡异的朝铁手望去,铁手似没有察觉,只是在不经意间轻一点头,是以众人都没发现异样。 众人各自散去后,这座小山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唰”的一声微响,大片荆棘林倒地,断口整齐,断口之上却敷上了一层白霜,一个青衫人影从荆棘林中缓步踏了出来。 他持着一柄细长细长的苗刀,雪亮、银亮。 ....... 孙青霞纵横一世,风流自赏,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居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的为人常引人非议,惹人骂,遭人排挤,几乎所有的误会与是非,都会与他纠缠个没了。 尤其是一旦扯上了女人,他更是成了言行败坏,丧德无耻,禽兽不如的败类! 对于这些,他习以为常,也无所谓了。 一个给人咒骂、诡病惯了的人,一旦听到赞誉,反而会浑身不自在起来,孙青霞便是这样。 只不过,因为他的武功高、剑法好,别人骂归骂,却都奈不了他的何,他依然我行我素、独来独往。 他一向如此,仗凭一身武功,一把剑,不须看谁的脸色行事,不需向谁阿谀奉迎的做人。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须做讨你喜欢的事;你们要排斥打击我,我也不愿与你们同流合污;大家不谅解我,也罢,我也不向人解释,更不求人悲悯同情。 他独步天下,孤剑白衣,孤芳自赏,俯仰无愧于心,他一向如此,直至今天。 这一天,他在“不文山”山头上时,温八无正赶去救援面临决堤泛洪之灾下游的其他乡民,新认识的三位捕头朋友则赶上“大角山”去扑灭“抱石寺”的火神肆威。 而他,正要返回不文山去看顾那十几二十名灾民时,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一行人在洪流里拯救受困灾民之际,曾遇上暗算。 一次自己在水边救人时射来的冷箭;二是在带人返回山道时,有人突发十几种致命的暗器偷袭,却都让吴蕴挡住了。 这两件事合并起来,却很有些不寻常。 因为箭矢是来自山这边的树林里,暗器却射自山那边的丛林中。 两个地方,隔着条滚滚汹汹的决洪一文溪,且发生的时间相隔很近。 射箭的人绝不可能在那边射了箭后,又赶过来这一头放射暗器,所以对手至少有两批以上的人。 想到这点,他心中便暗加提防,不由脚程更快了!他的责任是要保护那些刚渡过灾劫的乡民。 此时,他总觉得山上有些影影绰绰,原本这是正常之事,本来,山上有人影也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那十几位渡劫余生的乡民不就是还留在山上么? 由于旭日未升,黎明未明,视野仍不甚分明,可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太重了。 他的心情忐忑之下,终于上了山,山上的血腥味更浓更烈,因为地上真的有血,一地死人! 辛苦救出来的乡民,全都死了!死在“不文山”上! 孙青霞睚眦欲裂:这些是无辜的人,都是平民百姓,一向过着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岁月,他们何辜?何罪?竟给人全格杀于这清晨的不文山上! 这是谁干的事!? 他心里不觉发出了这一声狂喊! 他也真的忍不住怒吼一声:“谁下的毒手!?” 也许是他的喊声太烈、太锐,地上似乎有人动了动。 孙青霞的瞬间就发现了那个人,他的确还会动,身形特别肥硕,手里还紧紧抓着口布袋。 孙青霞当然一眼就认出了他:麻三斤! 麻三斤本来一直表现出色,而且是“风尘捕快”陈风的左右手,可是自今夜他与陈风走后,众人都未将他放于心上。 可是他现在就躺在山头,且是唯一的活口。 孙青霞忙蹲下去,视察他的伤势,一时却没发现伤处,只知他气若游丝,眼睛翻白,似乎伤得颇重。 他立即为他推**道,但似乎也没起多大效用,他便改以一股真气输入他体内,至少保住他性命再说。 他正催动真气,源源灌输于麻三斤体内,这是极损己利人、大伤元气的做法,而且这时候也极为危险。 就在他全神贯注的救人之时,麻三斤却怪眼一翻,他双指骈伸,直戳孙青霞双目,另一手一振,布袋便向孙青霞当头罩下! 这攻袭很要命,攻的都是要害,这根本就不能算绝招了!简直是毒手! 双指取目,极速,布袋疾罩而下,也快。 孙青霞与麻三斤本就在极近距离,何况正以内力源源输入对方气海穴中。在这种情形下,就算是诸葛先生、元十三限这些顶级高手都难以抵挡这一下的突袭。 麻三斤几乎就感觉到了手指戳入那张俊美脸孔的眼珠,然后再将之杀死在布袋里的欢快、刺激。 可是更刺激的事却发生了。 就在他双管齐下即将命中之前一刹,他却陡地全身一空,然后一坠,他整个人都被扔了出去。 这一下把他摔得荤七八素,可是他却在地上瞬间弹起,身子才砰的落地,却已像皮球一般的急弹而起。 可是他才弹了一半,便像冰块一般凝结在那儿,喉咙上已然被抵住了一把刀,刀口如同犬牙凶厉,正是“狗口神刀”。 麻三斤恐惧得几乎双眼翻白,他想透出一口气,但又恐气未及呼出,刀便会切断他的喉管。 所以他匆忙的说:“...饶命...啊!原来是你!那真是太好了!孙大侠,我刚才遭人暗算昏迷过去了,给你内力一逼,醒了过来。 我乍看以为是那些凶残的敌人,便要自保,没料却是恩公您!...幸好,孙大侠机敏过人,可没把你给伤着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会不安一世...” 他开始还有点口吃,但很快便整理出一个头绪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孙青霞在听,眼神却无比的冰冷。 麻三斤讲到一半,发现孙青霞并没有把刀收起,心中凉了一截,只期期艾艾的说:“...您...您不相信我吗?...我刚才在这山上,为了维护这些老百姓,跟敌人苦拼一番,以致身负重伤,晕死过去,才会错以为您是敌...” 孙青霞只是将刀尖一挺,麻三斤觉得喉头一寒,憋出三个字:“...饶...饶命..” 孙青霞冷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暗算不到我?” 麻三斤想摇头,但颈又不敢动,只怕喉管给划开了血口,但他又不敢不答,所以他只有转了转眼珠。 青霞冷笑道:“那是因为你的气色,一个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人岂会有这样强烈的气色?可惜你虽会装死,身上的光气却掩饰不住,如我真以全力灌气于你,你这杀手一施,我岂有活命之机?” 然后他把刀稍向后收回一、二分,再问:“你可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嗯?” 麻三斤这次能够摇头了。 孙青霞冷冷地道:“你若是以为我是杀这些老百姓的人才出手,那为何面对面的下手你还认不出是我?何况,一出手就挖眼,不太狠些了么!?” 麻三斤心寒嗫嚅道:“我...我...您..您误会了...” 孙青霞哈哈一笑:“我没误会。你若回答得了一个问题,我就饶了你!” 麻三斤只觉还有一线生机,忙不迭的问:“你问、你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孙青霞也懒得听他说下去,只一字一句、连刀带刺的问:“你刚才叫我做‘孙大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姓孙的?当初在‘杀手涧’时,你可是早就和陈风走了,我那时可还是陈心欠。” 寒着脸冷着眼瞅着从头皮发寒到心里、直结冰到了脚底的麻三斤,一个字一个字的再说了一句:“你是几时得悉我就是那个人人皆得而诛之、万恶不赦的大魔头孙青霞?” 麻三斤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错得有多厉害。 他知道孙青霞是不会放过他的,就在他绝望之际,却见到了两道暗箭从孙青霞背后射来,射向孙青霞的后心。 突然一声女子的悲鸣从孙青霞身后发出,他立即察觉不对,疾转过身去以刀弹飞暗箭。 这箭矢体积细小,发射时,竟是无声无息,连风声也不带,但依然快、更加速! 他击飞了剑,就投向山边,掠入荆棘林里,扑向敌人!敌人不只一人,而是三人。 三人中,一人正张着弓,正是“叫天王”麾下的“四大天狼”之一的“天狼箭”!刚刚袭击铁手、吴蕴一行的暗箭也是他所发射! 孙青霞已至。 他的手刚还搭在第三支箭上,已不及射出,又无法招架,眼看刀光一闪,只有一策:退! 他一退,首当其冲的便是“天狼剑”,“天狼剑”当然没想到孙青霞会反击得如此之速。 本来他手上还箍着一个少女,正是先前孙青霞所救下的少女,此刻他正捂着那少女的嘴巴。 那少女的衣衫已给扯得七零八落,而他的下身的挎子也早已松脱了下来。 那少女还在挣扎,大概,那半声悲鸣就是她喊出来的吧? 孙青霞挥着狗口刀,目中泛出无尽杀意:“原来是你!该杀!” 第四十三章 挑事 孙青霞一到,刀就已经挥下,白光一闪,当头斩落! 这一刀是连同冷、艰、厉、猛、绝、毒、烈一并在一霎间砍向“天狼剑”! 这是要命的一刀,“天狼剑”当然惜命,他只有放开那个女子,双手提剑来挡。 他的剑是一把战国古剑,极重极沉,重量至少八十斤以上,就算砍不死人也足可砸死的那种纯青铜淬炼的古剑! 使这种剑,当然要有天生的臂力。 刀剑相接,古剑应声而断,碎裂的寒光扑脸,“天狼剑”已趁这一挡之势,往后疾退,离开刀光。 虽然险象环生,他却还是逃走了,孙青霞一出手就已吓跑“天狼箭”,惊退“天狼剑”。 可是,在这时依旧自荆棘林传来断断续续细微的声响,孙青霞之所以不追击逃走的二人,也是因为这道细微的声音。 他跨着疾步迅速朝着声音传来之处冲去,却在声源处发现了一个光头的和尚! 这和尚赤着上身,在如此凉风送爽的清晨里,居然满头大汗、满脸油光,颈上还挂了一圈黑砂木珠。 他胯下有一个昏迷的女子,她此刻仰躺在枯木之上,衣衫已给剥落了大半。 孙青霞顿时目眦欲裂,挥刀而出,刀尖飞出了利芒一刀急刺这和尚! 这瞬间之变,不容稍缓,孙青霞恨极了这贼僧,所以出刀也是凶狠至极。 那和尚也发现了这凶狠至极的一刀,刀已到了他左太阳穴。他避不开、躲不及、甚至连招架的机会也没有。 这时,他反手一抓扼住地上女子的咽喉,刀在和尚的额角陡然停止,这才看清这和尚的面孔,正是烦恼大师。 烦恼大师脸上带着邪性的笑意:“你能奈我何...” 回应他的却是“嗤”的一声,他的脸色顿时僵硬,眉心印堂处已多了一个血孔,正是孙青霞以刀施放出来的剑气! 他至死都仍站在那,直到孙青霞将那女子救过之后将其衣袖一拉,他方才软软的倒下。 就是此时,孙青霞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再回头时正见又是两只小箭朝他射来,他一手揽着那女子,另一手举刀一格。 “叮”的两声脆响,箭偏离了方向朝着荆棘林中射去,却从中逼出了蹲守观望的麻三斤,他疾疾手抓布袋一兜,才挡住了这两箭之势。 只听孙青霞冷笑道:“你们都出来吧,我知道来的绝不止你们三人。” 果然,从荆棘林中走出的人除了两“天狼将”、麻三斤外,还多了一僧一道。 一僧一道正是菩萨和尚、一恼上人,他们二人与烦恼大师一起合称“三佛升仙,无敌于世”,如今死了烦恼大师,这两人已经不足为惧。 但是孙青霞却在抬头时一震,身子顿住,脑袋如同“轰”的一声划过一道惊雷。 此刻光秃秃的树上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就像一朵白色的淡菊,清淡纯洁,她的双唇开合如同在梦与非梦中开合的心窗,直开到人的心底。 她的双眼流转顾盼,足以在人心里酿出醇酒,不知不觉就沉醉了,陶醉了。 只是她的眼神却很恶毒,仇视。 那女子吃吃笑着,笑声一声比一声狠,就像要把他咬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般,听她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苏眉吧?天下第一号混蛋、恶贼、贱人孙青霞!” 孙青霞苦笑一声:“苏眉,你死缠不休,真不怕我杀了你?” 苏眉咯咯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她还嗲声、眼波半闭、呵气若兰、半微呻吟的捂着心口道:“我怕呀,你来呀...我不仅怕你杀我,我还怕你要把我...” 看了苏眉的神情与模样,在场的人,谁都免不了怦然心动,那已不止是一种美,而是一种媚。 入骨的媚,妩媚之美。 孙青霞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苏眉玉颊上寒寒的挂了一个婷婷的哂笑:“你原来连话都不敢说了吗?嗯?我还以为没你不敢做的呢?你这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青霞微蹙着眉心,像感到心里的疼痛,轻轻说了一句:“最后你还是留起了长发了。”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以一种哄一个婴儿睡去般的轻柔道:“其实这又何苦呢?苏眉,你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 他这几句,说的没有任何杀伤力,轻若鸿羽。 唯独是那在树上的女子听了,整个人都颤哆了起来,以致她所处那棵树仅仅剩下的几片树叶子,也全抖落下来了,籁籁不已,飘飘而降。 “你……”她咬着唇,也咬着牙,甚至还在咬着自己的舌尖强忍激动,但她的语音却像快哭出来了:“你还记得我的长发!?” 孙青霞眼中带着一丝疼惜,欲要再开口时,那个牛高马大、双眼发红的大和尚菩萨和尚却已经朝他打来,这一拳带着风,轰袭而来。 和他一起出手的还有一恼上人、麻三斤、天狼二人,一时间布袋、拳头、箭、剑同时朝着孙青霞的方向攻来。 可是他们的攻击已到,孙青霞却已不见在原地,只见到他徒留的背影,一手揽着一个女子的朝着山林中没去。 原来他就连逃走,也不忘救走那两个受辱的女子。 众人的攻击落空,“天狼箭”还要再次抬手拉弦,可是此时的孙青霞早已消失于山林之中,不见了踪迹。 唯有苏眉还站在原地,双眼迷茫、带着眼角的一丝晶莹,痴痴的看着孙青霞逃离的方向。 直到这时,才听到一声长笑:“仇小街来也!洒家看你往哪走!” 就见到一人握着剑赶来,他的眉很浓,唇很红,长得是一张带着些孩子气的俊脸,直到众人面前时才发问道:“孙贼人呢?” 苏眉还在楞楞的望着远处,仇小街转头看向一僧一道和两天狼,“天狼剑”才指着孙青霞逃去的方向道:“人已经朝那边逃走了!” 仇小街一愣,问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一起追啊!” 那一僧一道和两天狼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仇小街一齐朝着那个方向追下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苏眉和抓耳挠腮、躁动不安的麻三斤。 ....... 吴蕴这一行朝着十八星山的方向一路追赶,除了吴蕴和那不知底细的少年之外,其余众人一路赶路都是面带一丝疲惫,何孤单就更为不堪,赶了一段之后已然精疲力尽,气喘如牛。 只听吴蕴笑道:“何捕头,你不如就在此蹲守,我们继续赶路便好,否则孙贼昨夜连夜逃走,我们本就落下不少进度,若是再一路减速等何捕头跟上,岂不是更慢。”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何孤单的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也知自己确实影响了众人的速度,此刻也喘着粗气红着脸,喘着大气道:“也....也好...那我....便....在这一带...等候你们的佳音!” 何孤单一说完,也不再顾及形象,就真的原地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天狼枪”迟疑的看了少年一眼,那少年只是轻声道:“如此也好,就按玄衣捕头的意思办吧。” 吴蕴和少年一行继续赶路之时,吴蕴却在疾速移动的同时开口道:“‘少天王’认为,那孙青霞会往哪个方向走?” 少年虽然也在疾行,脸色却还是淡然自若,摇头道:“我不知道。” 吴蕴却笑道:“他肯定不会往嗟峨山走的。” 少年的动作突然一顿,也轻笑一声:“何以见得?” 吴蕴回答道:“他又没到绝境,何必往绝路走,我若是孙青霞,就一定会去查明真相,究竟是谁在以他的名义四处作恶。 此刻,众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少年柔声道:“那若是你,你会从何处查明呢?” 吴蕴也停下脚步,缓缓说道:“‘铜锣坳’的那个‘流氓军’,我觉得就很值得查一查嘛,还有那个‘杀手和尚’组织也很值得查上一下,毕竟有人这么急着把他们灭口,肯定是想掩盖什么事。” 说到这里,吴蕴丝毫不顾脸色发寒的“天狼枪”和满头冒着粗汗的麻三斤,意犹未尽的对那个依旧淡然的少年道:“你会不会就刚好知道他们想掩盖什么事?” “天狼枪”怒叱一声:“吴蕴!你别太放肆了!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明犯天王!” 吴蕴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冷笑道:“那个大汉不是查叫天,你也不是查叫天吧。” 少年轻笑一声,又问:“你怎么认为我不是查叫天?” 吴蕴冷声道:“你和那‘老张飞’虽然都在我面前打着查叫天的名号,但我就是知道,你们都不是查叫天,而且我还知道,冒充朝廷大员,按大明律应该怎么判。” “哦?”少年的双眼看着吴蕴,很平静,甚至还有些好整以暇的等着听听吴蕴想说什么。 吴蕴也真的就回答了:“依照大明律:‘凡诈称内使及督抚四辅谏院六部监察御史按察使司在外体察事务,欺诳官府,煽惑人民者,斩。’不知冒充王爷,应该怎么判呢?” 麻三斤脸色陡然发白,汗水几乎是从头上淌下来的。 那少年再次反问道:“那,依照玄衣捕爷的意思是?” 吴蕴此时却看向了麻三斤,寒声道:“我的意思?你不是最清楚了么,麻三斤。” 第四十四章 遁走 麻三斤万没想到吴蕴会将话头往他身上引,愕然而立,头上的大汗越流越多,直至衣襟被汗水浸透,才嘎然道:“我…我怎么…会…清楚…五爷说笑了…” 吴蕴似笑非笑道:“哦?你当真不清楚?” 麻三斤被吴蕴眼中的讽意刺激,一口恶气上头,脸颊瞬息涨红,但还是强压着激动,平静开口道:“五爷说的话,我真有些不明白…” “天狼枪”见势头不妙,出口调解道:“五捕头的话未免太过含糊,这般阴阳怪气可不像是神侯大人、四大名捕的行事风范。” 吴蕴嗤笑一声:“世叔是世叔,师兄是师兄,我从不认为自己可以和他们相比,我只做该做的事,怎么?戳到你们痛脚,忍不住了?” “天狼枪”顿时一怒:“吴蕴,你胡言乱语什么?!不要太过放肆了!” 吴蕴目光一寒,冷冷的看着一旁面色不善的麻三斤道:“麻三斤,昨夜你和陈老大一道下的杀手涧,为何会徒留你一人在不文山?” 麻三斤一呆,忙解释道:“我昨夜下山之后,陈老大担心段六爷一人去那抱石寺有危险,我便自告奋勇分头前往大角山抱石寺...” 吴蕴冷笑道:“那也就是说,那场大火,你是见到了?” 麻三斤忙不迭点头道:“正是,我那时刚好往大角山方向赶,就..就见到河水突然上涨,随后就是无尽山火,我便急忙找了个高处避险...所幸逃得一劫...” “你说的这个高处是哪?”吴蕴目光微眯,眼中精光闪烁,看的麻三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 只听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粗着脖子,憋出一句:“五爷这是在审问我吗?敢问我犯了何罪?” 那个少年此刻方才开口道:“玄衣捕爷何必为难一个地方小卒,他也不过是受那孙贼所害的可怜人罢了。” 吴蕴嗤笑道:“他可怜?可惜了不文山下三十余口无辜百姓,他们有谁来可怜。” 少年淡然道:“那玄衣捕爷不赶紧将那行凶的孙贼人擒杀了,却在这里和我们逞口舌之利?” 吴蕴冷漠道:“行凶的贼人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天狼枪”闻言怒道:“你说什么?!” 麻三斤头上的汗珠如同豆点,一颗一颗滑落,只有不断用袖子擦着汗水,只听耳边吴蕴不带丝毫情感的语调:“昨夜你和陈捕头下了山,便找了个由头和他分头,等洪水火势大起之时,趁我们救人之际,与几个小贼一道暗算我和二师兄,以及你们口里的恶贼孙青霞。” 麻三斤听得浑身冒着白色的热气,扯着嗓子高昂道:“你胡说!你说我暗算你们可有凭证?!” 吴蕴冷笑一声,从腰间兜里取出几枚形状各异的尖刺状奇门暗器,在麻三斤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可认得这几枚暗器?” 麻三斤神色一凝,忽而嘎的笑道:“这不就是普通的暗器吗?怎么拿来作为凭证?” 吴蕴此刻突然朝着麻三斤腰间一指,无声的劲气射出,这一下极快,以至于几人都反应不及,而那少年自持身份,也无动于衷。 就见麻三斤腰间的麻布袋落地,荡出“哗”的一阵金属声,撒出小半袋的暗器,竟全都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暗器,但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多为尖刺状。 这一手散发出的惊人之势,立即将那蠢蠢欲动的“天狼枪”震慑住了,少年脸上也有些异色:“这是元十三限的‘气势之剑’?想不到你竟也练到了‘势气长河’的境地。” 吴蕴没有否认,只是继续道:“这下你还有话说么?麻三斤?” 麻三斤抢白道:“这类暗器在江湖上也并不止我一人使用,五爷若是单凭这个就认定我和旁人一起暗算了你们,未免也太过牵强。” “天狼枪”也点头道:“这类暗器虽说少见,江湖上还是有不少人都在使用的。” “想来也是。”吴蕴点点头,若无其事的从兜中取出断了半截的箭只,端详着这箭只的箭头,看着那闪着微微寒芒的冷钢。 一见到吴蕴取出这枚箭矢,“天狼枪”的瞳孔瞬息一缩,而后才回过神开口道:“什么想来也是?” 吴蕴抬头看向此刻开口的“天狼枪”,似在端详着什么有趣的物事,这种眼神让“天狼枪”没来由的心头一阵火起,只听吴蕴笑着说道:“想来,贼人和贼人之间相互掩饰,也是正常的。” 这下“天狼枪”再也忍不住了,怒道:“吴蕴!我敬你是神侯的弟子,但你一再诽谤挑衅,视天王如无物,身为当世名头这么大的神捕,你难道不知罪么?!” 吴蕴挠头道:“天王?天王在哪?” 这故作的姿态,让在场的麻三斤、“天狼枪”都一时气结,那少年即便心性再好,被一再挑衅,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只听少年淡然说道:“我便是朝廷御封‘一线王’查叫天。” 吴蕴此刻眼睛在少年身上打量着,当看到少年的手时才发现,他的手很修长、白皙,甚至还有一些小。 不,是很小。恐怕两个手掌加在一起才能堪堪有吴蕴一个手掌的大小。 那少年的声音很柔,很温和,似猜出了吴蕴所想,说道:“从四十年前开始,我的容貌就没再变过,至今如此。” 吴蕴的心思此刻却全然不在他的话语之中,只是突然想到了抱石寺大钟上的那个掌印,记得当时龙舌兰还用手掌比了一下,给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就是掌印小。 很小,就像此刻这个少年的手。 只听他声音如流水,涓涓淌出:“只是我这些年已经很少出手了,多是我的弟子代劳,时间久了,他便给我闯荡出了个‘老张飞’的名头。” 吴蕴心中一震,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将近中年的大块头竟还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弟子!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查叫天?”吴蕴此刻总算是明白了,接着问道:“那抱石寺的戒杀和尚,是你杀的?” 查叫天目光低垂,轻描淡写道:“他?值得我出手吗?” 吴蕴一愣,随即笑道:“难道抱石寺的那两场大火和你们无关?” “天狼枪”闻言,脸色一寒,正要开口便被查叫天挥手打断了,只听查叫天说道:“五捕头,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你,如果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不介意将你收入麾下。” 吴蕴闻言笑道:“什么正确的选择?” 少年查叫天此刻已经在朝路边的树干上靠了过去,白衣淡雅,轻尘出世,只听他说道:“杀了孙青霞,你的那个铁二师兄只要不继续掺和进来,我可以放他们几人一马。” 吴蕴不由问道:“为什么你们就一定要杀孙青霞?” “天狼枪”开口道:“不该问的别多问,就说你的选择便是。” 吴蕴看向那个少年,只见少年此刻好整以暇的靠在树边,手交错搭着胸口,脸色平静的看着自己,似在等待回答。 吴蕴笑着点点头,深吸了口气,而后长长吐出才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为了二师兄和老段还有龙姑娘他们,我自然是要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天狼枪”闻言笑道:“那便好,算你识相!” 吴蕴也笑着朝着“天狼枪”、麻三斤和少年查叫天走了过去,似乎是要对少年查叫天行礼。 麻三斤脸上也总算露出了笑意,也是,毕竟一个人怎么抵得过三个人,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个几乎当世无敌的查叫天,吴蕴当然是要服软的! 毕竟早就有听说,他和四大名捕他们不同,性格迥异,服软也是正常的。 只见吴蕴走到少年跟前,抬起手准备作揖,吴蕴的手掌已经合为一揖,麻三斤几乎都看到吴蕴准备低头,屈膝,可是下一刻就突发异变。 因为便在此刻,吴蕴化揖为掌,朝着查叫天一掌拍出,偏偏查叫天几乎也是同时向前伸出手,二人的手就像是一个巧合般,瞬息间“啪”的一拍,碰了一下。 这一下的功夫稍纵即逝,吴蕴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被打入身体,不想是真气,反而像是十几、百只老鼠突然钻入自己的体内。 而且还在一边钻,一边撕扯着经脉,剧烈的刺痛感传来,他甚至看到了查叫天嘴角的笑意,波澜不惊,还是那么恬静。 等到“天狼枪”和麻三斤反应过来时,吴蕴已经远遁而去,“天狼枪”正要去追,便听到少年道:“由他去吧,受了我一掌,想活命都难。” 第四十五章 二任 “你放下我们吧!这儿我熟路,我和姐姐躲起来谁也找不着,这样跟你一道走,累了你,也辛苦了我们。” 林子中,一个身穿店小二服饰的高瘦男子,他一手揽着一个姑娘在林中片刻不敢停留的疾驰,刚刚这道声音便是来自其中一个姑娘,她已经看出了孙青霞一夜赶路下来的疲惫。 这个开口的姑娘名唤小颜,是他在不文山水患时救下的女孩,后来又从“天狼剑”手中抢救了出来,长的颇为清秀可爱,而且颇为机灵,这点从她当夜发生提醒孙青霞暗箭时便已经看出。 另一个少女名唤小沛,本不是不文山一带人,只是昨夜恰巧随父兄到了不文溪,却无端遭遇了无妄之灾,父兄尽皆遇难,自己也险些受辱。 孙青霞闻言,便立即反对道:“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把你们扔在这里置诸不理。” 小颜立即脆声道:“我们可以躲起来!他们要抓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仇小街的可怕之处是在于他的眼力可看透一切,如果那姓任的家伙就是‘鹤立霜田竹叶三’任怨的话,这个人的鼻子则比猎狗还灵。如果真要赶来,你们躲不过去的。” 孙青霞说到这里,毫不客气道:“他们能杀掉‘一文溪’的乡民,就断不会放过你们。若给仇小街抓着还好,但若落在叫天王手下的手里,或给那任劳任怨逮着,那你就会后悔说过这种话了。” 小颜听了,眨着一双灵灵的眼,忍不住问:“那么多高手追杀你一个,你逃得了么?要是逃不掉,还逃来做什么?” 孙青霞冷哼道:“我天天有人追杀我、缉捕我,我三十几岁了,也给人追杀了近三十年,到今天还没死。” 这时,一声尖啸传来,声音就像山魈的怪笑一般。 孙青霞听了,顿足嗟道:“哎,他来得好快,来不及了!” 他脸上满是遗恨,遥望向对面山坡,山坡上多有石灰岩组成的,嶙峋怪石,但坡上却光秃秃的,就算偶有树木,亦多枯桠,且长得并不高壮,可能是因长年北风刮削之故吧,难得见出几片绿叶茂枝。 小沛脸色苍白的指着对面一块荒田上,惨然道:“有人。” 只见荒田之上,有羽翼略为变灰的白鹭立在牛的骸骨、人的断肢上,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上却站着两个人,那两人都仰着首朝着三人这个方向眺望。 老的垂头丧气、发白须灰、困目如睡,他弓着背,趴在地上,好像正奄奄一息。 少的斯文、好眉、姣貌、亲善,伫立于霜田,清风徐来,白衣袅动,就像一只欲飞又止的白鹤。 孙青霞心中一声暗叹,他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他听说过这两人的事,听到的已太多。 任劳、任怨二人,是江湖上、也是六扇门里最心狠手辣的两个人,而年轻的那个尤胜年长的十百倍。 他们曾杀一个人,杀了足足四十一天,连那个人的至亲都再也认不出他是谁,更不知道那居然是一个“人”,可是这“人”偏偏没断气,还继续“活着”受苦。 他们有一次对一位忠臣烈士屈打成招,用了五十二种刑法,连朱月明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总在场观察,居然发现有超过七成的刑具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连想像都想像不到的。 这是两个相当可怕的人物,就算是朝中的大官也不欲得罪这种人,所以多方结纳,刻意奉迎,使这两个没有正式官衔的人,却比朝廷上有正式名位俸禄的文武百官还威风。 他只叹道:“若是逃不出了,你们两人宁可自尽,也万不可落入他们二人之手,否则生不如死。” 他说完,便唱着歌朝着那二人飘去,他唱歌的声音很好听,乍听明是三分刚劲,细聆却蕴有七分忧伤。 他在哀歌中带着侠烈的英风,所以觉得他的声音特别多情;在高歌里流露着无限神伤,是以份外感受他的心志自有一股郁郁不得志的壮怀激烈。 小颜和小沛二人正疑惑间,只听孙青霞歌声一止,回头向二人柔声道:“你们跟我走,只有更险,亦是负累,我把他们引开,你们找到机会就走。” 话音落下,他又哼起了那首歌,歌声清凉,且带着微微的忧伤。 他的歌欲断欲续,似风中的雨,雨中的落花,落花也有温柔的远志。 小沛看的一时有些痴了,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朝着未知的结果而去。 孙青霞一边唱一边逍遥自在的走下十八星山,一路洒然的走上荒田,又一直飘然的走向那一老一少。 然后他竟礼仪周全的向那像白鹭和老虎的一老一少的打招呼、拱手:“是刑部双任?” 老者说:“我是任劳。” 年少的说:“我是任怨。” 孙青霞道:“白鹤冲天是为了飞翔,老虎行于雪地是为了觅食,两位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抓我吧?” 任劳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黄牙:“既知我们来了,你就认命就逮吧。” 孙青霞忽然重重骂了一句:“又蠢又懒!” 任劳涨红了脸,整个人像一只随时攫起噬人的虎,咆哮道:“你说什么?!” 孙青霞道:“我给人追缉了好些年,抓我的人也很多,说你这种话的人更不少,但不是死了,就是说完了就夹尾巴逃回去叫奶奶去了。” 他又接着冷诮地道:“一个人蠢也罢了,偏又懒惰,以为三言两语了事,飞鹰走兔就会往肚里攒,真是蠢入膏肓了。像你这种蠢人特别吃亏,难怪给同僚同门骑着受欺、熬着受苦!” 任劳几乎气崩了脸,叱骂:“去你妈的!” 虎步一跨,只听地面一阵裂响,已连左跨右踏换了五步,他以虎步迫进,但虎爪却未攻出。 这五步便已将孙青霞的退路封住了,他已经感觉到扑在脸上的腥风,猛虎在扑噬人时,总是让人扑面腥风。 孙青霞却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下来的突然,任劳几乎整个人都一僵,想不通这是一番什么怪异的举动,难道孙青霞忍不住向自己跪地求饶了? 他盯着孙青霞的咽喉看了一阵,咽了下口水,这是个很大的破绽,只要的想,这一爪抓在孙青霞的脖子上,他便死定了。 但很快,他的“目标”变了:他改盯着孙青霞的心——把这个人的心挖出来,一定是件很好玩的事。 生挖一个人的心最有趣的是:一时间,那给剖了心的肉身未死尽,只不过是没有心了;而手上的心亦未死绝,还会在手里砰碰砰碰的跳搐着,然后他的手指慢慢加力榨挤... 想到此处,他便愈发兴奋起来,但他下一刻就瞳孔放大,身子开始不住的倒退,因为孙青霞腰间的刀却已经拔了出来,刀口的交错犬牙如同索命之魂,要将他生生撕裂。 原来他刚刚跪下竟只是为了换任劳那一瞬的呆滞,一被抓住机会,就是雷霆万钧,形势瞬息逆转,这一下的变化快的连不远处的任怨都反应不及。 任怨只得立即出手,但他却无法出手,因为眼前又多了一个人,一道青影。 一席白衣的任怨看着此人,便无法出手了:“神侯府段六爷?” “是我。”段连城的语气冷漠,就如手里的苗刀冒出的丝丝寒意,看的任怨也有些心底发寒。 任怨问道:“六爷此行何意?难道要与这孙贼为伍?” 段连城的身形魁梧,站在那里就如一道不动大山:“你们兄弟二人受朱厉月之托南下,心里难道真没点数么?” 任劳连退几步,已被割碎了几道血伤,又见那不断逼近的狗口刀,忍不住朝任怨呼道:“救我!” 孙青霞实力本就比任劳或者任怨二人高上不少,只是一打二未必有胜算,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此刻多了个段连城压阵,实力完全施展开来,单取一个任劳确实是完全的压制。 近六十年虎拳功夫的任劳在孙青霞刀锋下却丝毫施展不出半分威力,只能畏畏缩缩,且战且退,每退一步身上便要多个细小的伤口。 任怨的眼睛却丝毫没看向任劳,而是看着段连城不敢有半分动弹,他知道他若是一动,段连城便会直接动手。 倒是段连城抱着手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着孙青霞的不断出刀攻向任劳,一边摇头道:“你果真是半点刀法都不算会,你这顶了天只能算是剑术,只不过是用刀使剑而已。” “对付一个蠢人,够用了!”孙青霞冷哼一声,对段连城这句话极为不满,但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段连城撇嘴道:“我是你,刚刚第一刀时他就死了。” 孙青霞身子一退,就罢工似的出现在段连城身侧,摊着手似的道:“你行你上!别多废话!” “这不太好,毕竟都是刑部同门。”段连城嬉笑一声,看着那喘着粗气如同劫后余生的任劳,摇摇头。 “那我们就告辞了!”这话是任怨说的,他想退了,他说退便退,退的极快,任劳和他多年配合,哪里不知道他心意,只要拖住一会,便会等来仇小街几人,到那时抓这孙贼便可以手到擒来。 但是他退的快,有人的刀却更快,几乎就像是草丛间蹲伏许久的毒蛇,一旦张开毒牙出击便是必杀之击。 刀,已经架在任怨的脖子上,冰冷的寒气打在脖子上,打的他的浑身起了一阵发凉,鸡皮疙瘩自上而下的起了一身。 他不敢动。 “可是我还没同意你们走呢。”耳边,段连城戏谑的声音传来。 任怨未开口,任劳便怒道:“你想残杀同门?” 段连城咧嘴一笑:“反正也不是没杀过,你们这样的人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吧?”这一声却是朝着孙青霞问去,问的孙青霞整个人一愣,随即快意的点头道:“对!” 第四十六章 杀心 “你真敢动手?!”任怨脸色猛地一变,身子迅速向后一抽,就像一根草让人从地上拔了起来般被抽离开去。 只是他在退的同时,还朝着段连城挥了一掌,隔得不远,毫无杀意。 他的手掌很细腻、白皙,根本就不像一双男人的手,只是随着手挥来之际,一阵暗香的气息袭来。 段连城冷笑一声,突然鼓起一口真气,这道真气正是忍辱神功中的“吞声不忍气”,这口气朝任怨猛地一喷,香气随着气流逆退:“雕虫小技,也在小爷面前展示?” 任怨见气流逆退,俊朗的面颊也瞬息难看下来,人退的更急,未必使毒术者就一定有解毒之法,何况江湖上还有很多毒是没有解药的。 段连城见他急退,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刀随人动,朝着任怨挥刀而攻,同时冷哼一声:“现在不动手,难道还想等仇小街赶来?” 孙青霞立即会意,朝着任劳飘去,手中的狗口刀高举过头顶,隔空向下一劈,刀锋所指竟然划出了一道无形的剑气,正是“剑气飞纵”! 这道剑气以雷光电闪之势朝着任劳劈去,孙青霞此刻头上的发髻散开,如同疯魔般紧随这道剑气朝着任劳杀去。 二人相距不到二十步,二十步的对于这等高手而言只能勉强称得上是安全距离。 剑气能飞二十步,何况还有个如同疯魔的孙青霞紧随而来,可是任劳在这等万钧杀意之下,竟然不退反进。 他身子低伏在地,抬头望向远处山崖,人如猛虎俯身,朝着孙青霞猛地一扑,势头汹涌,孙青霞却在临他五步之距突然身子骤停,向后急退。 任劳也在孙青霞的剑气迎来之时,突然不顾形象的扑在地上滚了个狗啃泥,恰好避开了这一道剑气,而孙青霞刚刚所站之处却留了几个孔洞,这是搜神指留下的孔洞。 同时一道夜枭般的长笑已经不远不近,正在山的另一头传来。 小颜用春葱样般的食指,指着树梢头惊呼道:“那人……那人他又来了!那树上的男人,他又来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手指所指之处,那个树顶上望去,来人当然就是“一笑神捕”仇小街。 仇小街在高高的树梢上,飘飘欲乘风归去。 他此刻低着头看了眼手指,听见小颜的声音,便抬起头跟小颜姑娘单起了一只眼睛,笑道:“小姑娘,大哥哥可来了,你可想念大哥哥吗?” 小颜一时粉脸陡红起了两朵绊云:“他……他……” 一时“他”不下去,还绞着十指低低呢喃了一句:“他还跟我单起了一只眼。” 孙青霞铁青着脸,低声道:“这下难办了!” 只看段连城身子缓慢,却还在朝着任怨逼近,双手持刀,眼中杀意大炽,口中低吟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听见这句诗,仇小街脸色变了,任劳面带愁苦,任怨眼中露出一丝惊恐,孙青霞抓住时机,突然朝着任劳再次一刀挥去。 另一侧的段连城身子很慢,刀很慢,人很慢,周身的时间仿佛都变得很慢。 可是刀很亮,亮的晃眼,在任怨眼中,这一刀很快,快的像一道残影,快到无法躲避。 “谁都不许动!”仇小街脸色一变,真要让段连城和孙青霞杀了人,今日就难以收场了:“再动我就杀了这两个姑娘!” 孙青霞刀已出,再难收回,回首怒道:“你身为堂堂神捕,却以两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姑娘为挟,算什么神捕?!”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尽管动手,他杀不了这两个姑娘的,每个姑娘可都是用来疼惜的,怎么能拿来杀呢?” “是谁?!”仇小街脸色微变,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站在树顶,却看不见发声之人。 “嗤拉”一声轻响,段连城还站在原地,刀沾了鲜血,血在刀身凝成薄薄的红色寒冰,任怨却倒在了地上,这一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你...你你...竟然...残杀同...同门?!”任劳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指着段连城,口不成声的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仇小街也愣住了,他想不到段连城竟然真的动手杀了人,杀的还是任怨,原本俊俏的脸冷了下来,从树上跳下,到了小颜和小沛身侧,说道:“段六爷,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段连城站在原地,露出一丝笑意:“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恐怕比你还清楚他的身份。” “你既然知道,还杀了他?”仇小街不可思议道:“你难道想背叛大明?” 那道声音又传来了:“恰恰相反,背叛大明的从来就不是我,或者你,而是——查叫天。” 随着声音落下,树林中走出的人却让仇小街大吃一惊:“是你!” “是我。”吴蕴站在树荫下,婆娑的影子落在他的黑衣上,形成片片碎光,脸色的笑容很和煦,朝着仇小街慢慢走去。 走到仇小街身侧时,他却发觉一个问题,吴蕴的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他笑得很和善,血腥味却极重,不由皱眉寒声道:“你杀了他们?” 回应仇小街的,是一句言简意骇的话:“他们该死。” “你..”仇小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天狼剑’、‘天狼箭’、一恼上人都死了?!” 吴蕴似笑非笑道:“怎么?你可怜他们?” 仇小街摇头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没什么好可怜的。” 吴蕴笑道:“那你还不傻,知道个是非,无怪乎二师兄对你印象不错。” 仇小街叹了口气:“那你们这样一来,便是要与‘一线王’为敌了。” “早就与他为敌了,多杀几个,少点对手,岂不美哉。”吴蕴说到这里,突然转头看向仇小街,道:“你也是受人所托南下的吧?” 仇小街没有否认,吴蕴接道:“他们早就该死了。” “你说的是谁?” “你以为呢?”吴蕴反问一声,一双虎眼似乎能看穿人心。 仇小街若有所思:“南面王兄弟二人,还是说查叫天?” “他们都该死。” 第四十六章 义薄云吞 仇小街走了,走的很痛快,临到走前,还在地上多添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任劳的,就静静的躺在荒田之上,双眼睁的很大,眉心只有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还有鲜血在缓缓淌在地上,血还是热的。 他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同门手里,更想不通为什么原本还在同一战线上的仇小街会对自己动手。 他难道不是叫天王请来的人吗?他难道不也是南面王邀请南下的吗?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手? 只是一切的疑惑都随着仇小街的离去而不再重要。 段连城好奇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吴蕴轻笑一声:“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段连城挠了挠头,笑道:“也是。” “你们在打什么哑迷?”这话是孙青霞说的,随后他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段连城瞥了吴蕴一眼:“他让我跟着龙舌兰来的。” “那...那位龙女侠呢?” 见孙青霞看来,吴蕴解释道:“若跟着他们,要找到你还不知何年何月,所以我们来的路上,把查叫天埋下的暗桩都拔了。” 孙青霞笑道:“这么说来,我是该谢你们了?” 段连城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轻声道:“谢字说不上,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所以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可否和我们说说?” 孙青霞傲然道:“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管。” 吴蕴苦笑道:“现在可不止是你的事了,而是我们大家的事了。” 孙青霞的脸上露出一抹迟疑:“我们大家?” 吴蕴和段连城相视一笑,同时开口道:“正是我们大家。” …… “云吞”是一种食物,它用一种非常纤细的面皮包裹着或菜或肉或虾仁等不同的馅,在沸水里煮熟了,下面同吃,非常美味。 只不过中土人士称之为“馄饨”,两粤一带则称之为“云吞”,大概指的是好吃美味得有“吞云吐雾”之意吧? 反正,原来的意思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有一家野店就叫“义薄云吞”。 这家野店就位于十八星山的大山之中,附近也有几个村落,但这几个村落分布在大山各处,并未聚结在一起,所以没有形成一个主要的市镇。 不过,就算是零星散居,还是有食肆、野店、钱庄,供行人落脚、充饥的,“义薄云吞”就是其中一处,而且是特别好吃的一处店。 店门外的牌匾上“义薄云吞”四个字一笔一划写的极为独到。 “义”字底下“我”字中的一个“戈”便斜斜翘出极长的一勾,如同刀子般锋利刺人,云吞的“云”字却如四粒大大小小的云吞,碎了一锅。 若是吴蕴、铁手乃至段连城等人在此,便能认出这四个字必然出自温八无之手。 所以孙青霞一到这里,马上就带着两个女孩走了进去,因为他就是要找这家店,他听说过这家店,但他并未来过。 他只听温八无说过:这儿也有一家食店,馄饨做的很好吃,名字是他取的,老板姓言,本是辰州人,今落脚这儿,遇事时可以过去,言老板夫妇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相信八无先生的话,因为“毒行其是”温八无也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他为何先到“义薄云吞”而不是即行前往它处,原因也有几个。 一,他饿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身旁的两个姑娘都饿了。 二,他最近交的朋友让他感到很放心,至少短时间内没有了后顾之忧。 三,两位姑娘都衣不蔽体,而他也一身“店小二”打扮,即不便,也不妥。 他不喜欢这样,尤其当他偶然瞥见这两个姑娘衣衫破烂处所露的一截截白生生、玉灵灵的身子时,他心中就怦忽怦忽的跳着。 所以他至少要让她们穿上整齐的衣裳,这才是他此刻到此的第一目的。 店家言老板一听说孙青霞就是“八无先生”介绍来的朋友之后,立即予以热情款待。 完全不追问他和这两个标致姑娘流落在此乡间荒山的来历原由,使三人感到无限温暖,得到十分方便。 况且,好客的不仅是言老板,连老板娘于氏,以及女儿小花,儿子阿晴,都很好客。 小花还十分年轻,只十三四岁,可是很灵巧、可爱,可惜额角眉心破了食指大的一个疤,毁了芳容。 但对到来的两个小姊姊已懂得用灿笑来接待欢迎,且拉着她俩手不放。 阿晴还比小花小个七八岁,鼻下有两条青涕,下身还光着屁股,可是见着孙青霞,居然懂得用手指指着孙青霞对他爹爹说:“他、爹爹……” 叫孙青霞为“爹爹”,可把他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当“爹爹”,尤其在逃亡的时候,这声“爹爹”可把他叫得有点脸红耳赤。 幸好,那小男孩还懂得把“真相”说分明:“爹爹…他…是好人…” 一向给人称惯了“色魔”、“淫贼”、“大恶人”的孙青霞,一时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他也真心的感动了起来,心头都变得有些柔和温暖。 这店家除了有吃的,还有住的,此外,还有穿的、路上带的、甚至化妆易容的东西卖,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方便了。 孙青霞这才明白:何故八无先生曾一再向他引介过十八星山里有一家这样的店。 “义薄云吞”,果真名不虚传:它的馅香而滑,皮薄而嫩,鲜味的陷和着汤一口灌下去,只在口里唇齿相依的几个打转,就骨溜的吞到肚子里去了。 还得过好一会才能体味出它的香、甜、嫩、滑来,但那已是“回味”阶段了。 言老板很热情,话说的又快又响又直,像一轮鞭炮,把自己炸得只剩下一地碎红,而后就立在原地不知继续说什么是好。 他心中一急,鼻尖上就聚积了汗,他的眼眶前有两块薄薄透明的镜片,也染上了两团雾气,看到他的两眼和鼻梁上,竟有铁丝架起了这两面古怪的“玻璃镜片”,大家都觉得奇怪。 小颜毕竟年纪尚小,不怕忌讳,脆生生开口问道:“言老板,你鼻子上的那个是什么呀?” 言老板大声答道:“这个叫‘眼镜’。” 小颜奇道:“这东西放在脸上难道是为了装饰?这也太碍眼了。” 言老板急喊道:“这然不是!” 小沛此刻也好奇起来:“那还有什么用?” 言老板大声道:“我眼睛不好,远的看不到,只能看近的。到了近年,连指甲那么大的字,三尺开外便瞧不见了,得要摆到鼻尖前才看见。后来戴上这‘眼镜’,七八丈外的虫子我都能一眼认出是什么呢!” 小颜啧啧奇道:“厉害!还真是稀奇物件!” 言老板笑道:“你这小姑娘说话伶俐,长得也俊,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小颜施礼道:“我叫颜夕。” 孙青霞道:“你们不相识的么?小颜姑娘原一直就住在不文溪一带。” 言老板笑着大声道:“十八星山那么大,光是山里的人说不定也一辈子会不着。” 孙青霞提醒他道:“她可是麒叔的养女啊。麒叔是这儿的乡长,你总不会不识吧!” 言老板“啊”了一声,这才又好好打量颜夕,揣摸估计道:“原来是吴老麒的养女儿……真是长得好快啊。” 然后他转向孙青霞解说道:“我们十八星山的人,都一辈子乐得身在此山中,不看他山好风水。所以也不常到山外去长长见识,串门也省的去串门,只好请过客路人,往我这家小店里串吧。不管有钱没钱的,只要来到这小店,都是我的上宾。” 然后他指着三人,笑道:“我也看得出来,你们都是落难人……不管给什么人追杀,只要你们来了我这家‘义薄云吞’,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客人,也是我言尖的一家子人。” 然后他竟然沉着脸,侧着头,横目盯着小颜,眼色凌厉。 小颜吃了一惊,孙青霞心中一紧,微微将她挡在身后,问道:“怎么了?” 言尖怪眼一翻,托了托眼镜片,这才说:“这位小姑娘似有病,经脉至少有六处阻塞不畅,是也不是?” 孙青霞闻言一呆:他可没看出来。 颜夕却腼腆的点了点头,说:“我就是不听麒爹爹的劝告,见十八星山上的晶石漂亮,跟人跑上龙头岩去采,结果晶石一颗没出,却着了寒气,回到不文溪歇了几天,也给爹爹责备了几回,到现在仍感周身不适,寒热交煎,麒爹爹还上不文山采了些药草回来治……” 说到这里,她眼圈儿一红,抽泣了起来:“可是现在……麒爹爹却已惨遭……” 众人皆是一叹,只听小颜续道:“不打紧的,病已好了七八,只心里难受…” 说着,她又要落泪,孙青霞忙岔开话题道:“你却是怎地看出来的?我跟她在一道,倒是一直没看出来?” 言尖答道:“我也一身多病,久病自成医,一看人气色,便知有无病痛。” 说着,他大量了三人一眼,接着道:“何况,我跟温兄相处久了,多少也学得温兄的‘毒发身不亡’的道行,一看便知,究竟是毒入膏盲,还是病入肝脾。” 孙青霞笑道:“言老板可真有本领。” “他没本领,”只听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他最大的本领就是吹牛。” 第四十八章 拦住他们 说话的是老板娘于氏。 于氏的语音很甜,一句平常的话给她说来,不但婉约动听,且措辞动人,连说话的音调及神态,都动人心弦全不似她的丈夫:一味大声震得人心慌耳聋。 就算是一句粗话,给于氏随意说来,也像醮了蜜糖似的,哪怕再听十句八句,也还是不动气只养颜。 可惜的是,于氏的容颜不似她语音那么标致。 她的人很好,也很热情。 一种跟她丈夫完全不同表达方式可是同样心意的热情。 言尖是那种大力揉搡着朋友的肩膀、用力拥抱着朋友的身子、必要时甚至不惜把心都掏起自己好友的那种人。 不过于氏却不是。 她也交朋友。替他们打点好一切,然后让她丈夫领这个情,她则立在后面为他们煮饭、备肴烧菜倒酒并收拾清理他们的残肴剩菜剩酒剩饭。 眼下,孙青霞三人便在她的打理之下入住了义薄云吞,摆脱了原本的小二服换上一身新衣之后,人便也清爽了不少。 窗外便是月夜,山野之间的夜自是静谧无声,除了春虫、夜鸟之外便是无尽荒茫,月上长空,星河璀璨。 孙青霞一席白衣立在窗前望着夜空远处,似乎那里正有着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般,手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间,那里静静的躺着一件样式怪异的东西。 此物便是他唯一随身携带的杀手锏,一柄火枪,他还给这把枪起了个有趣的名字——“腾腾腾”。 先前本是存放在“崩大碗”中的一张古琴之中,在当夜水火之势蔓延之前便被他取了出来随身携带。 这把枪除了在京城与戚少商一战时动用过之外,即便是在先前遇到极为凶险之时,也不曾动过心思用这火枪。 此刻,他便摸着火枪,陷入了无穷的思绪之间。 ....... 夜深了,吴蕴与段连城二人在树林中一棵树下等待着,这棵树在这片树林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树了,整个树的直径竟有近两米,二人所立之间的树干上刻了个奇怪的符号。 符号是一个正方形,正方形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孔,似是手指戳过后留下的印子,但要在这样的大树上留下指印,对留印者的内力便有相当高的要求了。 此时,二人饶有兴致的望着天上的星河。 只听吴蕴问道:“老段,你说三师兄和四师兄也来了,现在人在哪呢?” 段连城瞥了眼吴蕴,说道:“三师兄当时便是让我在这等,现在总不至于放我鸽子的。” 吴蕴轻笑一声:“没准三师兄逗你呢?” 段连城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这时,一阵稀疏的轻响,从树上跳下一个人影,只见这人一脸胡子拉碴,穿着一身旧衣服,面带灿烂的笑容道:“就是,我可是在这等了很久了。” 吴蕴下意识的就要摸摸鼻子,伸到半空又反应过来道:“那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追命轻仰着下巴笑道:“我当然是要看看你们背地里会不会说我坏话了!” 这话说完,吴蕴才把手放到鼻子上搓了搓,而后才笑道:“怎么会呢......” 追命面带笑意的挑了挑眉,说道:“好了,不逗你们了,现在该出发了。” 段连城好奇道:“现在上哪去啊?” 追命只留了一句话,人便已经踏上了树梢头:“月黑风高杀人夜,我们杀蜘蛛去。” ....... “杀蜘蛛”当然不会是真的去杀什么蜘蛛了,而是说杀“流氓军”的老大“东方蜘蛛”詹奏文。 要说这“流氓军”,吴蕴和段连城尚未与之打过交道,但却也早有耳闻。 所谓的“流氓军”便是早年战后遗留下来的一个流军,这只队伍的首领“东方蜘蛛”詹奏文在天南一带的诸国族寨可谓恶名远扬。 因为他们杀人不同于旁人,而是一村一村、一族一族、一镇一镇的杀人的,甚至有时候还是“奉旨”杀人。 遇上皇帝下旨的,或者皇帝也不知情的,权臣排除异己又不好公然下手,便让“东方蜘蛛”带领“流氓军”来代劳。 “代劳”便方便的多,往往定为江湖仇杀,大多数时候便是草草了事。 他们便在其中捞着各种油水,所以得罪的人也相当之多,四大名捕、七大寇、魔教、七帮八会九联盟、风云镖局、天机组等等,黑白两道都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他们便一路躲进“嗟峨山”中落草苟活,若非近来有查叫天庇护,加上天高路遥皇帝远,早就让人给围剿了。 此回众人南下,为的就是减除“叫天王”羽翼,而这“流氓军”便是首当其冲。 只是此刻,追命带的路却不是前往“流氓军”老巢灵壁铜锣坳的路,而是朝着十八星山赶去。 远远的便见到一家荒野小店立于山中,只是此刻,这里显然不平静。 还在数百丈时便已经听见了前方的打斗之声,吴蕴心头一动,正见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手持长剑正在上百人的人群之中酣战,长剑所指一圈已倒了十来具尸体,这白衣人正是孙青霞。 只听追命说道:“他们果然找到这来了!” 段连城问道:“他们是谁?” 追命闻言,不屑道:“都是些‘流氓军’的小崽子,得罪者众,人人喊打。” 吴蕴闻言冷笑道:“原来这些便是‘流氓军’中的人?” 今夜前来的便是三当家“小妖怪”余华月,原本的三当家“屠夫”黎崩因攻打“感情用事帮”而丧生,她便随着二当家房子珠的提拔上位,急需功勋巩固地位。 至于带队的另一人便是“黑神鸦”程巢皮,他则是急需建功上位,自四当家“食色公子”詹同荣在惊中作恶被郭巨侠格杀之后,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置,程巢皮便是紧盯着这个位置。 只听一人高声道:“孙兄,你且带那二位姑娘速速离去,这里有我们便可!” 孙青霞怒斥道:“他们是寻我而来,你们因此受了牵连,我怎会就此离去?” 那人又道:“他们可不是寻你而来的!而是本就和我们有仇!” 此人声音洪亮,即便隔着很远,亦能听到他的话语。 吴蕴不由向追命奇道:“这位又是何人?” 追命沉声道:“‘义薄云吞’的小老板言尖,本是迷踪门的护法,后来隐居江湖,我们再次得到他消息时已经于‘惊雷女侠’于情结发为夫妻,入了‘用心良苦社’。” “用心良苦社?”段连城听到这名字,啧啧了几声,笑道:“看来还和我们有些渊源呢。” 所谓的“用心良苦社”便是温八无与温约红所创,温八无先前与众人会过一面且不提,吴蕴家中的那位管家更曾是温约红的身边弟子。 再一联想到“义薄云吞”这么个名字,哪还不知道这也是温八无留下的又一处产业。 于是,三人的速度便愈发的快了起来。 突然人群中一道女声厉然响起:“住手!” 只见前方流氓军上百人竟也突然停手。 这道声音自是流氓军中的“小妖怪”余华月所发的,她精明的小眼朝着吴蕴一行赶来的方向瞥了一眼,显然已经察觉事情不妙,是以高声说道:“既然今夜有孙大侠在,冒犯了咱也不敢得罪,那便就此告辞了!” 说完便要马上率人离去,他们这一行的收手太过突然,以至于言尖和于情都不知他们是何用意。 这下还在赶路的追命哪肯放任这些人就此逃离,立即喊道:“拦住他们!” 孙青霞一听这声音,朝着吴蕴一行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立时反应过来,持剑在人群前一横:“谁也别想走。” 言尖和于情这下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吩咐店里的四个伙计出手挡住流氓军一行人的退路。 余华月脸色难看,语气仍狠厉道:“你们这是要与我们不死不休了?” 第四十九章 再次分路 “不死不休?”余华月话音刚落,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余华月心头已经,立即看向声音传来之处,那里正立着一个中年男子,穿的是破旧烂衫,满脸的胡茬都似在诉说着岁月,此刻正露着一口干净洁白的牙齿冲着自己笑了起来。 “你是谁?”余华月虽不认得此人,但刚刚就是此人出声让孙青霞拦截自己一行,偏偏孙青霞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竟也听他使唤,心中不由对其警惕大升。 只见这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不急不慢的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抿了口酒,才长舒口气道:“我叫崔略商。”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哗然,余华月瞳孔猛一缩,随后竟尖叫的侧身朝着一处黑暗的山林冲去。 与她同来的“黑神鸦”程巢皮一见她要逃,哪里还不知现状是凶多吉少,立即朝着她的反方向逃窜,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程巢皮刚一准备逃窜,便见到自己前方立着个青衣大汉,这大汉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手拿一柄细长苗刀,在星辉之下冒着凌冽寒气。 此人身上催发的气势令他顿感浑身一顿发寒,程巢皮咬牙一发狠,硬着头皮继续朝他冲去,与此同时,手里的长枪却抓的更紧了。 他看着是个粗俗不堪的人,但心思却颇为精明,就在即将冲至那青衣大汉跟前时,他手里的长枪一抖,犹如面条一般突然缠向大汉手里的苗刀。 但是刀枪一碰撞,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很离谱,刀上传来的寒气几乎让他一个把持不住就要缴枪奔逃。 程巢皮被寒气一激,嘶吼一声借着这一枪之势冲向了山林之间,他本就不是要与这青衣大汉纠缠,所以逃也逃的极为干脆。 可就在此时,一道劲风突然朝他后脑袭来,程巢皮立时低头一闪,这一低头不要紧,却在低头的时候发觉自己头已经顶到一个硬物。 再抬头时,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双大手扼住,就像命运也被这一双手随之扼住一般,他看着眼前这个青衣大汉呐呐道:“你究竟是何人?” 青衣大汉咧嘴一笑:“段连城,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程巢皮苦笑一声:“六爷的名头,自然听过,那另一位就是五爷了吧?” 段连城惊讶道:“这些你都听说过,想不到你们虽在这大山之中,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程巢皮自嘲般的笑了笑,不再言语,就这么被段连城扣着咽喉押了回去,此刻才看到刚刚先行逃走的余华月已经倒在原本的地上,只是胸口还有起伏,显然还活着。 就听追命笑着对言尖道:“言老板,就劳烦你一下,这些人就交给你们用心良苦社的人来处理了。” 言尖愕然大声道:“这怕是不妥吧?我们又不是官府的人,不合适。” 追命笑了笑,才说道:“言老板放心就好,我师兄稍后便带人赶到,届时将他们交给我师兄便好。” 言尖闻言一愣:“你师兄?莫不是铁二爷?” 追命摇头道:“不,来的是我大师兄。” “难道是‘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的无情?” “正是。” ....... 离了“义薄云吞”之后,吴蕴好奇道:“三师兄,你知道流氓军老巢所在?” 追命轻笑的摇头道:“只知位于灵璧附近的铜锣坳一带,但若真要找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 段连城笑道:“但是这对于师兄来说,那便是小菜一碟了吧?” 经段连城这么一提醒,吴蕴才瞬间想起追命这个名号的由来,除了一身天下绝顶的轻功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他天下一绝的追踪术。 想到此处,吴蕴看向追命,只见他面带笑意的说道:“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来时也不加遮掩,难免留下行踪线索,我们只需跟着他们的足迹走便是。” 这时同行而来的孙青霞问道:“你怎知他们就是从铜锣坳那边来的?没准是从其他地方而来呢。” 吴蕴这才解释道:“即便他们从其他地方过来也无所谓,我们只需在灵璧与这十八星山必经之地稍加查探便知他们老巢所在,上百人留下的踪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去的。” 追命点头道:“何况,四师弟此刻恐怕已经与二师兄汇合,在前往灵璧的路上了,我们可得尽快。” 这话听的吴蕴直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二师兄不是与那‘老张飞’一道?怎么和四师兄汇合的?” 追命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老张飞’虽说是查叫天的弟子,却也是陛下早先从锦衣卫中千挑万选才安插在他身旁的心腹,所以查叫天近些年所为,陛下是一清二楚。” 吴蕴惊讶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老张飞’是自己人?” 段连城低笑一声道:“要不你以为那天你和二师兄与那‘老张飞’所谓的‘决一死战’有那么容易解决?” 说到这里,吴蕴方才想起当日与‘老张飞’三人相撞时,虽然气势惊人,却都毫发无损。 当时只道是‘老张飞’留手,此后每一回都觉不对,此刻一经点破,瞬间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吴蕴不由苦笑道:“看来二师兄瞒我瞒的也好深啊。” 追命摇头道:“怪不得他,他先前确实不知情,此事也是自他随龙舌兰南下后,世叔才从陛下口中得知的。” 孙青霞在一旁边听着吴蕴师兄弟三人的所言,心头隐约猜到了什么,此时方才想开口,才刚说了句“我..”便被追命打断。 只听追命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山东‘神枪会’的底细?” 孙青霞听到此话,傲眉一竖,点头道:“不错。” “山东“神枪会”早已被查叫天渗透,虽说主事人还是大口孙家的,可是内里早就成了查叫天的一言堂。” 孙青霞闻言,心头一股火气上涌,哪还不知道自己一身污名究竟从何而来。 追命轻笑道:“你也不必过于虑心,‘神枪会’中还是有硬骨头的,只要查叫天一死,真相自然天下大白。” 孙青霞叹道:“我先前只道是因我不愿甘于同污才被门人陷害,原来竟是这等原因,有‘叫天王’横插一手,怪不得火器的秘密制法会传至会中。” 说到此处,孙青霞这才露出一副了然之色,算是明了因果,自己一来与门中主流不对付,二来又与“南面王”结仇,而查叫天偏偏又与“南面王”交好。 有这些原因在,也无怪乎孙青霞这些年凭空受了这许多污蔑。 这时,行在最前头的追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众人见其停住,也逐渐放慢速度。 只见追命立在坡上,望着前方悠远的绵长的大山说道:“这边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自这里往西南便是大森林,往东北便是灵璧。” 段连城迟疑的望着前方说道:“不是线报都说他们老巢在灵璧方位?那直接朝着灵璧去不就好了?” 吴蕴摇头,指了指地面的泥泞道:“你看地面。” 经过这么一指,段连城立即便注意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脚印,竟是从西南和东北两处朝着这个方位汇集的。 追命这才道:“线报上的消息不可尽信,不过这两条路,有一条必然是通往找向‘东方蜘蛛’的,而另一条则必然会遇到查叫天。” “查叫天?”吴蕴好奇的问了一声:“他不是应该还在十八星山吗?” 追命摇头道:“你先前一路杀了他那么多‘外室弟子’,如今局势怕是早已发生变化。” 孙青霞此刻却突然开口道:“不如分兵两路好了,我去东北。” 吴蕴也道:“这样好了,我随你去东北,三师兄和老段走西南,若是发现线索,我们就在卯时前回到此地集合。” 追命闻言,不住点头“好,就按小五说的办便是。”而后看向吴蕴和孙青霞道:“你们二人一路小心,若是遇上情急之时,我们以穿云箭为号集合。” 孙青霞孤眉一竖,白衣拱手道:“好说!” 追命方才点头,带着段连城朝着西南方向的大森林而去。 吴蕴目送二人离去之后,才与孙青霞相视一点头,二人同时运转轻功朝着灵璧赶去。 第五十章 上代仇怨 灵璧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此地有一块巨大的石壁平滑如镜,所以便被本地人认为石壁有灵而得名。 不过此地位置荒僻,寻常人如果不是刻意寻找也不会经历之地,加上离“流氓军”老巢不远,时常有这些恶徒出没,更是人烟稀少,一路上都没有人家。 星夜之中,吴蕴与孙青霞一路上顺着散乱的脚印前往灵璧方向,大约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便到了一处乱石嶙峋的山谷,到了此地,这些脚印便因地上乱石的原因消失不见。 只见山谷尽头的山石诡谲多变,黑夜之中乌山环绕,将这山谷围的如同一个天然碗状。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吴蕴忽的发现前方似乎有一处古怪。 在散乱的山石间,隐约有一些星火光芒闪动,还不待吴蕴看个仔细,孙青霞便已经朝着那星火之处径直赶去。 吴蕴见状只得传音道:“孙兄!冷静,切勿打草惊蛇!” 孙青霞闻言,头也不回的朝那处火光赶去,并以蚁语传音回应:“踪迹在此断了,偏偏那处有古怪,我去一探究竟!放心就好,我会小心的。” 见他态度坚决,吴蕴便只得传音回道:“好,那我便先在这四下搜索,也许还有其他收获。” 孙青霞微一点头算是回应,身子继续飘然而去。 吴蕴见状,也暗自运转心法敛息。只见他身子一轻,呼吸一缓,身上的气息也忽的弱了下来。 加上他穿着一身乌衣,没入黑夜之中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 还未过多久,吴蕴才确认周围没有暗哨,正打算朝着山脊上去之时, 就听见两声剑鸣自那星火之处响起,随后便是一阵清澈的金铁碰撞声。 吴蕴心头一惊,这孙青霞怎么回事?以他的轻功,有意隐藏踪迹的情况下,还能轻易就被发现了不成? 心头虽这么想着,吴蕴脚底下却一点不慢,此时那里的交手声已经接连响起,在吴蕴赶到之时,就见到一幕惊奇的景象。 就见孙青霞此时手持长剑的和另一名白衣人对决,吴蕴再看到那白衣人的脸时才惊觉,这人竟然也长着一副孙青霞的面孔! 一时之间,吴蕴竟分不清谁是真的孙青霞了,同样的孤傲、同样的气势、就连剑法都是相同的。 吴蕴顿时就明白了,孙青霞想来是见到冒充自己的真凶出现在眼前,一时按捺不住才出手。 “此事与你无关!我今日要亲手杀了此贼!”其中一名孙青霞忽的开口,正是朝着吴蕴说的。 另一名孙青霞目光冷峻,哼道:“此事也不用你插手,不亲手杀他,我难消心头之恨!” 吴蕴闻言,心中略微思索一阵便道:“如此也好,再过一会我二位师兄到了正好可以一验真假。” 话音才落,其中的一名孙青霞目光便开始有些闪躲,攻势变得也有略微的急促。 高手过招,只是这一点的变化都会引起连锁反应,很快这名易容成孙青霞相貌的高手攻势忽的一缓,便要退走。 吴蕴抓住这时机,一股暗劲自指间射出,直逼这假孙青霞,先前虽说答应不插手,但吴蕴怎么可能真的就此旁观。 那假孙青霞许是心知无法轻易退走,挥剑打散这道指劲,心头一狠,便打算拼命带走一人。 心中主意一定,他眼中厉色大涨,抬手将剑朝天一竖,气势凶狠,再忽的向着孙青霞拼命一挥。 随着这一剑落下,一道青金色的剑气自他剑尖射出,他自己也趁此向后急退。 那边的孙青霞心头本是震怒,恨不得将眼前这冒充自己四处作恶的贼人斩杀当场,但却越打越是心惊。 这贼人的武功路数实在太过熟悉,这一道剑气几乎就和自己的武功如出同源,这让他如何不惊。 只是,这一剑虽是那贼人的全力一击,但对孙青霞而言,如此熟悉的武功路数,加之他浸淫剑道多年,自然是有破解之法的。 只见孙青霞以同样的朝天一剑式,剑尖挥出一道青色蛟龙似的剑气,却以更快更急的速度与那青金色的剑气碰撞,回旋,轻易化解了这一剑。 孙青霞原本的杀意也逐渐变为好奇,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想到此处,他立即对一旁还在看戏似的吴蕴打了个眼色。 他虽是人较为孤高气傲,为人却并不古板,迟者生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吴蕴见孙青霞的眼神,再加上先前的交手,心下已经猜出了一些。 眼见那假孙青霞还想逃离,孙青霞一剑逼近,随后便是吴蕴连连出手,指劲从各处角度刁钻之处攻击那贼人。 贼人怒吼一声,心之今夜再难逃离此地,便要拼死一搏,就听吴蕴说道:“你们二人都是‘山东神枪会’的人,而且同出一门,我说的对么?” 提到此处,那名贼人的动作一滞,挡了孙青霞的随手一刺后冷笑一声,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听他低语道:“是又如何?” 这声音略显沙哑,比起孙青霞的声音孤高清亮,这道声音更多的便是混浊阴沉。 听到这声音,孙青霞眼中一寒,只是随后又长叹了口气,说道:“师弟,你何必呢?” 吴蕴一边随意出手,一边说道:“我听闻神枪会一贯堂的原堂主“凄凉王”长孙飞虹在孙青霞之后还收过一名弟子,这人就是你吧?” 见吴蕴已知其身份,这名“孙青霞”终于不再进攻,持剑立在原地。 这一立,倒和孙青霞有了些相似的风采。 只听他说道:“你说的不错,不愧是神侯府的五爷,怎么今夜就见你一人?其他几位神捕呢呢?” 吴蕴轻笑一声:“你自会见到的,事已至此,你即便反抗也是徒劳,何不光明正大的取下易容。” 那人闻言,瞥了眼一旁神色略有些复杂的孙青霞,轻点着头道:“也罢。” 抬手在脸上摸索一阵后,轻轻一撕,露出了一张略有些狰狞的面孔。 他扯着嘴角对着吴蕴一笑,随后便转向孙青霞道:“师兄。” 这是吴蕴第一次见到此人,在看此刻的孙青霞,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失望。 只听孙青霞冷声说道:“孙叁崖,你为何要这么做?” 孙叁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为何?当然是因为恨,若非恨你,我怎么会投入天王麾下。” 孙青霞握剑的手青筋浮现,含怒道:“你我当初同出堂主门下,我待你如何?” 孙叁崖呵的一声道:“师兄待我自是不薄,但是师父他老人家却何其偏心啊,传了你枪决却不传给我。” 孙叁崖说到此处,声音阴沉中带着忿忿的怨恨道:“既然觉得我丑,不配入他法眼,当初又何必收我为徒,我恨他,更恨你,恨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孙青霞冷笑道:“我抢走了你什么?当年师父说你心术不正,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孙叁崖也以冷笑回应:“不传便是不传,你当我还是当初入门时那个愣头青?” 孙青霞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当初你在师父门下之时,师父曾给你机会,只是你做错了。” “什么机会?”孙叁崖闻言也是一愣,在他印象里,师父便是因自己身世凄惨、孤苦伶仃才临时起意收自己为徒,之后便因自己相貌丑陋而一味偏心自己这位师兄,可不记得有给过自己什么机会。 孙青霞目露回忆道:“当年师父让你前往湘北办事,你还记得么?” “湘北?”孙叁崖闻言,目光有些闪动,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湘北途经武陵时救过一名女子,却不曾想那名女子竟是太平门梁家的弟子。 太平门梁家为武林十三家之一,名声历久不衰,与岭南老字号温家、江南霹雳堂雷家、下三滥何家齐名。 其中何家与梁家自上代结仇之后,两家之间的仇恨愈演愈烈,成了“遇梁斩梁,遇何杀何,不死不休”之势。 当时追杀那名太平门女子的正是何家的人,这事本算不上什么大事错事,偏偏孙叁崖当时初入武林,担心惹上祸事,又将这救下的女子给杀了。 还设下一副何梁两家相遇后两败俱伤的局面,最终湘北一行办事自然是顺利结束。 然而回到会中后,师父长孙飞虹却并未表现的有什么赞赏,想到此处,孙叁崖苦涩道:“那件事师父是知道的?” 孙青霞冷漠道:“那次湘北一行,师父和我当时就跟在你身后护你周全,即便你真的惹下何家的人也不会有事,但你却做了最坏的选择。” 孙叁崖闻言,蓦然无语,而后突然看向吴蕴和孙青霞道:“你们趁现在走吧。” 第五十一章 二见天王 “再不走就晚了。”孙叁崖见二人不为所动,再次开口道。 “我若猜的不错,那边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什么意思?”吴蕴心头一动,开口问道。 孙叁崖轻笑一声:“天王早就知道你们南下,准备借此机会联合东方蜘蛛除了你们神侯府。” 吴蕴目光一寒,就要开口,却是孙叁崖先开口道:“我能扮的一时,还能扮一世的孙青霞不成,最近天王越做越过分,我也不甘走到鸟尽弓藏的末路。” 说到此处,孙叁崖咧了咧嘴,朝着一旁的地上吐了口浓痰继续道:“我知道他们在哪。” 孙青霞闻言,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们的恩怨回头再算。” 众人心下觉得这荒山僻岭,又是深夜应当不会有隔墙之耳,所以声音也未做掩盖。 毕竟若有其他人在,吴蕴也自信以自身内功不可能毫无察觉。 众人这才刚熄了篝火,打算下山之时。 偏偏火刚熄灭,夜幕之中便响起一声尖笑,这笑声忽近忽远,在这碗似的群山间荡出阵阵回音。 孙叁崖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查叫天果然对我失去信任,竟让这老鬼暗中监视于我。” 随后,孙叁崖厉声道:“何老鬼,休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孙叁崖这一声叫破来者身份,这怪笑声也戛然而止。 随后便见到一道青影,从碎石山头飘了过来。 此人虽然须发皆白,却无半点仙风姿态,一副嘴脸反而极为猥琐。 此刻一张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此刻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道:“天王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天王,该死。” 孙叁崖冷笑的看向这横空飘来的青衣老者对吴蕴和孙青霞道:“这老鬼是下三滥何家矮派来围剿孙青霞的隐世老鬼,与你们神侯府的渊源不浅呐。” 吴蕴闻言,立知这恐怕就是就是先前温八无所说的下三滥一流派来的人,心中有了些计较。 孙青霞见到这何老鬼,却是不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在这装神弄鬼,原来是你这老东西,当年没能杀你,让你苟延残喘这许多年,今天你倒送上门来!” 孙青霞话音才落,人却已是一声轻啸,长剑破天,拔剑向那何老鬼杀去。 何老鬼见孙青霞朝自己杀来,行动却不慌乱。 论实力,自己自然不是孙青霞的对手,但今夜何家来的可不止自己一人。 何老鬼身形极速逆退,边退边道:“你们三个再不出手,是想看老子死了吗?”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山后传来道:“你这老鬼,擅自出头,你不该死谁该死!” 这话让何老鬼不由气结道:“何有用!我若死了,你也别想在天王那讨到好处!” 何有用?吴蕴有些疑惑,就听一旁的孙叁崖小声介绍道:“何家七大要将中排行第四,‘费心劳力’何有用。” “四哥,这孙青霞和吴蕴都不好对付,若是再死了老鬼,我们恐怕只能回去找天王谢罪了。”这道声音有些浑厚,语气略带不耐,似乎发声之人也与这何老鬼不太对付。 吴蕴略带揶揄的冲那何老鬼道:“看来,你在何家也不怎么受欢迎呀。” 孙青霞冷声道:“这老鬼多行不义,即便何家内部也看他不顺,若是何老门主在此,怕是能直接动手清理门户。” 何老鬼心下正窝火,听到吴蕴和孙青霞这连番讽刺,不由又大声催促道:“你们几个忘了天王的嘱咐了吗?” “哼,用不着你来废话。”响起的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只见一人身着短褐,如寻常山野樵夫的戴笠男子朝着吴蕴一行冲来。 随后而来的便是另外两人,一人青衫青帽、手持折扇宛如文士,一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宛如集市屠夫。 这三人出现后,孙叁崖瞧见吴蕴注意力似乎被这三人吸引,忽的举剑朝吴蕴后心刺来,这一剑又快又阴狠。 而吴蕴听到风声,身子忽的向前一倒,堪堪避开此剑。 孙叁崖心中惊怒,就见吴蕴已然转身,嘴角略带冷笑的一指点来,口中说道:“若非我心中存疑,留了个心眼,怕是要遭你暗算。” 孙叁崖却阴声道:“一步走错,便再无回头之理,你也不看看来者是谁。” 此话一出,吴蕴心下微惊,却看山头一道略有些清瘦的白色身影立于高处,冷眼看着自己和孙青霞二人,正是那白衣少年。 孙青霞此刻也注意到了此人,寒声道:“查叫天。” 当初自己与这少年对上一掌,如何不知道这貌不惊人的少年便是威震天下的“叫天王”。 那少年只是漠然看了孙青霞一眼,便又看向吴蕴道:“想不到你吃我破碎一掌还能活下来,属实难得。” 语罢,那少年便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何家四人微一挥手,便不再动作。 那樵夫样的男子见着指令便向着追击何老鬼的孙青霞而去,而另外二人和孙叁崖却向着吴蕴同时出手。 那青衣文士挥着折扇,声音有些沙哑,似男似女,漠然对吴蕴道:“我便是何有用,今天叫你今天死个明白。” 而那名屠夫模样的壮汉则是手持一柄斩马长刀,双目充血的看着吴蕴道:“我排老五,‘杀人见血’何三斤。” 吴蕴目光凝重的看着来者,口中却轻松道:“我便不必再自我介绍了吧?” “自然不用,因为我们今天便是为你们神侯府而来。”何有用冷笑一声,挥动扇子,几枚铁蒺藜便朝着吴蕴弹射而来。 这几枚铁蒺藜上的光泽异常,吴蕴心知多半带毒,也不敢大意,身上气势大增,几道剑气从指尖射出。 与此同时,孙叁崖再次拔剑向吴蕴攻来,而那何三斤也挥着斩马刀冲来,三面夹击。 吴蕴一手拔出乌鞘剑,一手指尖剑气随意连点,剑气朝着何家二人飞射,身形却是向着孙叁崖而去。 只见孙叁崖利剑指天,衣袍风声卷动,猛的一劈便是一道非凡剑气,吴蕴的剑却是直直朝着孙叁崖刺去,大有力破千钧之势。 孙叁崖只感觉吴蕴这一剑似平平无奇,又刚猛无匹,不得不后撤一步收剑回挡,气势顿时落入下风,这却是顺了吴蕴心意。 气势之剑中的势剑一道,便是以势御气,以势压人,若对手气势落入下风,此后便是步步落后于人。 孙叁崖目光凝聚,只觉得眼前吴蕴身上的气势冲天,才躲过一剑,又飞来数道剑气,这些剑气似乎无穷无尽,心中不由大急,喊道:“何家的,你们是白痴吗?还不快快助我!” 他却不知,此刻的何三斤与何有用却是也好不到哪去,吴蕴的气势之剑已有当日关七的破体无形剑气风范,溅射满天的气势之剑却是齐齐向三人飞射而去。 三人抵挡起来已是吃力不已,又谈何进攻,只见那书生样貌的何有用手中的扇子已经被剑气撕裂,露出精钢制成的扇骨。 而何三斤手里的斩马刀看似挥的滴水不漏,身上的衣衫已是破损不堪,露出几道血线。 三人心下绝望之时,又听孙青霞呼啸一声,只见远处的孙青霞剑尖带血,何老鬼一声惨叫刺破夜空,徒留一只断臂,原来就在这短短的交手中,何老鬼已被孙青霞断去一臂。 平日虽不待见这老鬼,但此刻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由有些心凉,唯有将希望寄于远处默然看着的查叫天。 而查叫天却似看不见,也听不见般,眼中淡漠的冰冷再次让孙叁崖与何家二人感到一丝绝望之意,气势愈发低沉。 吴蕴眼见时机到来,一声剑鸣响起,乌鞘剑如黑色闪电般朝着孙叁崖刺来。 眼看这柄乌色利刃越来越近,孙叁崖心头绝望,寒声道:“你之前,竟还隐藏了实力?!” 吴蕴笑道:“狮象搏兔,皆用全力,此刻你心神不宁,结局已定。” 孙叁崖心下冰冷,闭上双眼只叹:我命休矣! 却是一阵清风拂来,孙叁崖睁开双眼,却见吴蕴已收剑退与十丈外,白衣少年目光清冷站在自己身侧。 孙叁崖这下哪还不明白是查叫天出手,自己已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立即低头拱手道:“天王!” 不远处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的何家二人此刻也如梦初醒,齐齐拱手道:“天王!属下无能!” 第五十二章 再度聚首 见查叫天此刻终于出手,吴蕴冷笑道:“还道你要忍到最后出手。” 查叫天神情冷漠:“你那日受了我一掌,如今还有这等功力,着实出乎我意料。” 吴蕴冷笑一声,身形已动,一掌朝着查叫天拍去:“你那一掌,确实伤我伤的不轻,我这人睚眦必报,眼下就请你也吃我一掌吧。” 查叫天心知吴蕴内力不弱,也不敢托大,正欲应对之时,却听一声穿云箭冲天而起。 吴蕴出手是假,放穿云箭是真。 查叫天正有些松懈之际,几道无声无息的剑气借着穿云箭破空之际猛的朝查叫天袭来。 原来吴蕴放穿云箭是真,出手也是真! 但若想如此轻易就伤了查叫天,也就不会有叫天王的称呼了。 查叫天只是一挥大袖,剑气尽散,却不料剑气之中竟有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掺杂其中。 查叫天只得身形急急向左一闪,这枚银针无声无息,速度却是极快。 若非查叫天心中警惕,此刻也要着了道。 只是查叫天能躲,查叫天背后的何三斤却躲不了,这枚银针去势不减,正是朝着何三斤射去。 何三斤闪避不及,只听他一声惨呼,几乎是片刻的功夫,身上的皮肉便大块大块的掉落。 几息的时间里便落了个精光,只剩地上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子。 一旁的何有用眼看着何三斤如此下场,惊怒悲愤交加之下吼道:“老五——?!老五!!” “吴蕴!老子和你拼了!”何有用双眼泛红、目眦欲裂,哪里还有那翩翩书生的形象,拿起手中的钢骨扇一挥。 满天乌黑色的牛毛小针朝着吴蕴飞来,吴蕴奇道:“咦?黑血神针?想不到你身为何家人,竟是魔教的崽子。” 这些黑血神针虽多,但在吴蕴身前一尺的距离时便停了下来,纷纷落了一地,只是有一根针却掉头刺了回去,只听吴蕴道:“还你一针。” 这根针径直刺入何有用的脖颈之间,何有用的目光逐渐失了神光,瘫倒在地上。 而另一头的夜空之中也渐渐熄了打斗之声,就见孙青霞只身飘来。 只听孙青霞长剑带血,傲然道:“所谓的‘何家七大要将’也不过尔尔。” 查叫天口中冷道:“常言道神侯府六大神捕,数你吴蕴手段最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吴蕴嗤笑道:“过誉过誉!对付天王这等人物,这些区区手段上不得台面,不过天王就此坐视手下送死,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查叫天目露寒芒,言语冰冷道:“何家这几人私下背着我与魔教青龙堂的人接触,还道我不知,就算此事结束后我也要亲自动手,如今你替我解决了,也省的下面的人说我兔死狗烹。” 随后查叫天看了一眼孙叁崖,飘然而去,孙叁崖见状,急忙跟上,临走前深深看了孙青霞一眼。 孙青霞见状,冷哼一声,倒是吴蕴笑道:“怎么?天王这是要去哪呢?” 查叫天默然不语,径自而去,孙叁崖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黑夜之中。 吴蕴和孙青霞自然也不会阻拦离去的二人,二人即便联手也不是查叫天的对手,何况还有个孙叁崖在场。 只是小片刻功夫,就有两道身影飞速而来,冲出猎猎风响,待这两道人影站定才看清赶来的正是铁手和陈风。 只见铁手一落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便马上问道:“小五,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吴蕴笑道:“已经无碍了,刚刚遇到查叫天和‘何家七大将’中的四人已经冒充孙青霞作恶的孙叁崖,不过眼下死的死撤的撤,倒是二师兄,怎么最先到的会是你?” 说罢,吴蕴还看了看在一边喘着粗气的陈风,“风尘捕头”的陈风武功自然不弱,但这段时间的赶路皆是大强度的,何况刚刚听见穿云箭响更是跟着铁手马不停蹄的赶来。 陈风笑了笑,也对吴蕴二人点头道:“几天不见,五爷风采依旧!倒是孙叁崖是冒充孙青霞作恶之人,倒是意料之外,我先前错怪孙兄了。” 说到此处,陈风向孙青霞拱手认了错,孙青霞倒是傲气十足的冷哼了一声,说道:“也罢,不与你等一般见识。” 铁手接道:“这几日,我们跟随老天王一道,与冷血会了面,也知晓了老天王的底细,刚刚听见穿云箭的声音,我们便分了头, 眼下冷血和老天王已经往追命和小六那去了,若你刚刚见到的是查叫天,恐怕追命他们已经和詹奏文交手了。” 说罢,铁手对着吴蕴重新介绍道:“这位陈风陈捕头,也是陛下派来的六扇门高手。” 只见陈风从怀中取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正是写着“六扇门”三字,只听陈风道:“六扇门陈风,见过五爷、孙大侠。先前由于形势需要,和各位都有些误会,还请见谅。” 吴蕴眉头一挑,笑道:“看来陛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啊!” 陈风笑道:“陛下早在当初金风细雨楼解散之时便派了我过来,潜伏这许久才得了麻三斤的信任,将我引荐给查叫天。” 铁手打断道:“好了,这些我们可以路上再说,眼下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快点去和大师兄他们汇合!” 随后,铁手看向孙青霞道:“孙兄?你不如和我们一道前去?” 孙青霞点头道:“正有此意,查叫天要我死,我便杀查叫天,顺带替师父清理门户。” 四人相视一眼,齐齐向大森林方向赶去。 大森林,名唤大森林,也的的确确是个大森林,又森又深,流氓军的老巢就在这森林的深处。 吴蕴一行人在这密林深处赶路,四下昏暗无光,铺天盖地的树海已将天空挡的严严实实,一丝星月的光点都透不进。 也亏得四人内力都不浅,虽然黑暗却也看的清道路,何况还有追命每隔一段路都留的标记,否则这茫茫林海之中想要找到通往流氓军老巢的路线可并非易事。 逐渐,在这郁森的密林里,原本看不见天光的视野中多了一块亮,随后便是越来越亮,除了天光之外,还有火光,嘈杂的人声。 只见前方约方圆十几亩地,全给斫划一空,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这块空地及空地周围似乎人影绰绰,一眼估来竟有二百来人,阵容鼎盛,如同群魔乱舞。 吴蕴这一行四人皆是高手,刻意隐藏行迹之下也不会轻易被发现,不多时便寻了个空地。 此地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堆了不少断枝余桩,只剩下十几棵结有不同果实颜色鲜艳的高大树木,刚好刻意供几人隐藏行迹。 在空地附近还有一处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面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放哨,吴蕴见状,朝着那男子轻轻一弹指,那男子便定在那不再动弹。 再放眼望去,了望台后有三间草织竹编的屋子。 编织得都端的是十分粗糙简陋,但都搭得十分宽敞,精密的只是外面的守卫。 三间高架房子、相隔大约有十余丈远,底层各用树梁托起离地,但三房前后左右,至少各有十名守卫,拿兵执矛,严阵守在四角,如临大敌。 尽管这三间茅屋防卫森严,但仔细观察,大约有五六名霞帔风中,浓妆艳抹,长得都颇为标致的女子出入其间,却无人拦阻。 三间房子上都悬挂着一面旗子: 中间那面是绘着一只黑色的大蜘蛛,狰狞人脸,张牙舞爪,望之生畏,屋旁,还拴着一匹全无杂色的白马。 在首那间却是织绣着一只蚌,蚌中还嵌着粒莹莹欲滴的珍珠。 右边那间却是一面黑旗,反白似绣似绘的形成了个大蛛网的图形。 那几名女子多在蜘蛛旗和蚌珠旗的高架屋来口活动,对那反白绘乡蛛蛛网的房子却全不涉足。 三间房子之前,有一平台。底层也由竹木立叠架起,上面正坐着几人,背对众人的是一个女子,一面喝茶一面嗑爪子,而且,她身后还有两个侍女,一个为她摇扇,一个为她捶背。 虽看不见面貌,但只看背影便知,一定是一个极为惊艳的女子。 而面对众人的那几人,吴蕴赫然看到了正是追命、冷血、段连城、老天王以及——龙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