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盛唐》 第1章 薛举 “啊,这里就是以前的皋兰山么。”李文渊从车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是啊,在匈奴语中皋兰山是河边的大山的意思。据说这个名字从始皇帝扫灭六国时就存在了。”同行的朋友笑着说,同时把车上的装备取了下来。 “好了,难得离开导师身边出来放松放松,你就不要再说教了。”李文渊接过朋友手里的装备,大咧咧的往身后一背,迈步走向了附近的帐篷。 他来是因为参加一个弓箭爱好者协会组织的皋兰山围猎的活动,说是围猎其实只是主办方事先将一些目标物事先放在山林里,然后前来参加活动的人两两一组依次进入山里,射中目标后在旁边留下有自己名字的箭矢,取走上面的一个标识物,最后取得最多的标识物的小组获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文渊和朋友吃过了早饭,就开始各自收拾进山的装备。听到李文渊那边叮叮当当的偶尔有金鸣声音,朋友一扭头问道:“你还带的铁箭啊?这回活动对体力要求还是挺高的,你没问题么?” 李文渊背上箭壶和弓,活动活动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阻碍行动的地方,才一支一支的确认箭矢然后放进箭壶,听到朋友问话,抬起头来笑着说:“这么久了习惯了,研究了这么久历史,还是最想亲身体验铁箭的感觉。” “你还说,这次你放下课题出来参加围猎活动可把导师气的不行,回去估计要训你很久了。”朋友幸灾乐祸的说。 “没关系,那段隋唐史的论文我早就做好了,回去在润色润色直接交给导师就好了。”看着朋友也穿戴整齐,李文渊率先推开了屋门,来到了集结出发点,领取了地图和食物清水,跟朋友一起进入了皋兰山。 在黄土高原山中的清晨竟然凝起了露水,湿润的空气浸润着干涸的肺部,让人想要敞开胸怀深深地呼吸几口。李文渊和朋友在树下小憩了一会,继续向前走着,终于看到了第一个目标,李文渊张弓搭箭后手一松,铁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命中了目标。或许是因为箭势过猛,弓靶掉到了下面不远的小平台上。 朋友本身是山里的孩子,即使在大学学了这么久身手却没有变得迟钝,当下攀了下去,让李文渊先继续向前搜索下一个目标,反正有地图又不会迷路,自己会把他的标识物带过去的。李文渊一看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对朋友说了句小心行事,就沿着事先定好的路线继续向前搜索。 天色相比之前又微微亮了一些,四周却下起了浓雾,可见度不过区区十数步。李文渊担心贸然前进会失足跌落,便不再前行,在原地掏出水壶和地图,一边确认路线,一边等待朋友过来会和,顺便等待浓雾散去。 等了许久,直到日头已经升起,浓雾散尽,却还没等到朋友,李文渊不禁担心了起来,这时却听见附近有人的怒吼声,还有动物的咆哮声,听起来是个大型猛兽的声音,不过李文渊作为地地道道的生长在城市的人,却听不出是什么野兽。当下收拾好东西,留了标记告诉朋友自己的去向,随后赶向了声音的方向。 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铁甲的人持剑倚树而立,旁边是一匹倒在血泊中的马匹,还有一头体型壮硕的野兽。李文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野猪,獠牙上还向下滴着鲜血,身上也有不少伤口,应该是穿着铁甲的人用剑伤的,但是那人总归是不如野兽的蛮力无穷无尽,很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而野猪却是被接连或砍或刺的攻击弄得满身伤口,不禁运起了蛮力纵身扑向了对面的人。李文渊见势不好,从背后抽出铁箭抬弓便射了出去。 穿着铁甲的那人见野猪使出全身蛮力向自己扑了过来,想也不想就向旁边一滚躲开了野猪的合身一扑,却在慌乱中失了手中的长剑。那人翻身从地上站起来从腰中抽出一柄短刃,再看向野猪,却发现硕大的猪头被一支铁箭贯穿,死死的钉在了自己之前倚靠的树干之上,已然是气绝了。 看着插在树上的铁箭,那人不禁倒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李文渊所在的方向,双手一抱拳说道:“不知是哪位壮士出手搭救在下?在下是金城校尉薛举,还请好汉露面,让薛某报这救命之恩啊。” 李文渊一箭射穿了野猪头,自己也是暗自惊奇,这铁箭射弓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对活物却有奇效。正在暗自惊奇间,听得那个穿铁甲的人自称是金城校尉薛举,这可奇了怪了,自己跟随导师正在研究的就是薛举墓。用自己导师的话说此人虽然后来好杀,但也算是在乱世中保住了河西走廊一方百姓的平安,使其免受了胡人的袭扰劫掠。 李文渊又一转念,史书虽说薛举好杀,却也说过薛举相貌瑰伟,算是毁誉参半的人,这个人也是隋唐历史爱好者?这个薛举是他的网名?也对,谁会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真名呢?听他说的那文绉绉的话,心中又是暗笑又是起了争斗之心,自己好歹也是历史研究生,不妨也配合他演一演戏,看谁先忍不住。 想到这里李文渊将弓背在身上,从树后走了出来,也学着薛举双手一抱拳,朗声说道:“薛将军,在下李文渊,陇西郡人士。还请将军恕山民鲁莽,薛将军自称金城校尉,可有凭据?” 薛举听闻李文渊的话哈哈一笑,说道:“哈哈,你这人不似寻常山民愚钝,竟懂得要观人腰牌印绶。罢了,你救我一命,给你看看倒也无妨。”说罢从腰间解下腰牌,抛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伸手接过腰牌,顿时觉得极具质感,和自己导师在薛举墓里清理出来给自己看的那块纹路字样完全一样,可是那块腰牌才刚刚清理出来,勉强辨别的出金城校尉薛举的字样,并没有对外发布过相关信息,这块牌子哪里来的如此之像啊。想到这里李文渊心中顿觉不妙,当下也顾不上别的了,攥紧了腰牌问道:“你真的是金城校尉薛举?现今是什么年月?” 薛举被李文渊问的一怔,转而答道:“现今是大业六年,怎么,李兄莫非隐居久了,故作此桃源一问?” 李文渊此时脑中早已是一片空白,听到薛举的话,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大业六年,大业六年。” 薛举平素里快结交豪杰为友,先前见李文渊竟能一箭射穿野猪头,又没入树干数寸有余,心下便生出了结交之意,便安抚道:“李兄隐居山里已久,何不与我去金城一观,我身为校尉也可为李兄谋的一官半职,岂不比这山野之中的寡淡生活热闹许多。” 李文渊听他说到这里,才找回了逻辑,心下也是一热,暗自想这薛举说这里是大业六年,看其穿着倒也合乎常理,不妨去他说的金城看上一看,如若是假的一看便能看出漏洞,如若是真的,这薛举倒也是个枭雄人物,可以暂时追随于他,再弄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当下说道:“我本陇西人士,来此山中访友未得,身无分文下在此打猎谋生,入山之前,尚为开皇年间。故不知大业年,还请薛将军不吝赐教。” 薛举和李文渊一边处理野猪尸体,又埋了那匹马。这期间薛举与李文渊互报了生辰,故意虚报几岁,称薛举为兄长,薛举大为畅怀。薛举将那野猪两条后腿切下来架在火上烤,期间给李文渊讲了很多当下的时事要闻,李文渊终于对自己所处的年份有了个大概印象,同时也真的确认了自己确实穿越到了隋朝。 李文渊走到之前钉死野猪的树干,将自己的箭矢取了下来,收回箭壶之中,坐在火边思考着未来的路。他这回进山打猎,除了身边的弓箭和一壶铁箭,再无他物,既然自己穿越了,定不能白来走一遭,自己一定要留下痕迹,在接下来打造一个更强悍的盛唐! 两人吃罢烧烤的的野猪腿,又收拾好了东西,薛举将捆好的野猪尸体向肩上一抗,在前面带路下山。当天晚上薛举将翟长孙接到自己家中,唤来自己两个儿子,对李文渊说:“贤弟,这两小儿是我犬子,我想让他二人拜你为师,学习箭法如何?” 李文渊顺着薛举的目光看了过去,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一双虎目,看得人不敢直视,唯恐惹祸上身。另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则是捧着书安静地看着,看到李文渊在看他,礼貌的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薛举的两个儿子薛仁杲和薛仁越了。知道历史的他连忙推脱道:“薛大哥,小弟我也只是箭术平平,怎敢误人子弟,只怕误了令郎的前程。” 薛举哈哈一笑:“贤弟不必过谦,那一箭射穿猪头,又没入硬木数寸的本事我生平还从未见过。我这俩小儿也早已过了洗筋伐髓的年纪,只是我身为金城校尉,平日也曾外出剿灭流寇,难免有仇家。贤弟教他们一些防身的手段,我也好安心啊。” 李文渊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要我做这两个孩子的保镖啊,倒还可以,这也是个亲近薛举的机会,当下便答道:“若仅仅是防身之术,倒还略懂一二,承蒙将军不弃,我定倾我所能教导令郎。还烦请将军明日弄些弓来,也好看看令郎拉得开几石弓。” 薛举点点头说:“这不是问题,明日我差兵丁送来些便是了。” 当晚李文渊就怀着奇怪的心情回到了薛举为自己安排的屋子准备休息。屋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薛举还差一位丫鬟送来了十吊钱,不是大业年间后来铸造的白钱,是千枚四斤二两的开皇五铢钱。若是平民百姓每月数吊便可衣食无忧,这薛举一出手就是十吊一月,倒还真是应了史料记载的家产数万,喜结交豪杰于边朔。 李文渊接过了五铢钱,见来的丫鬟还没有离去的意思,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那个丫鬟深施一礼,缓缓说道:“老爷让我过来侍奉先生。” 李文渊一愣,这薛举出手可以啊,才刚送来了财物,这又要送女色?不过这个小丫鬟从进门来就一直低着头,心下也是好奇,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先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 丫鬟答了声是,便抬起了头,说道:“奴家本家名早已忘记,进府后夫人给奴家起名唤作秋娘。” 先前李文渊听得秋娘声音似百灵般悦耳动听,心中便有将她留下之意,也不枉穿越一回,看到了秋娘的脸后更是坚定了这份心思。秋娘的长相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十分惊艳的美,而是那种如春风般和煦的沁人心脾的美丽,越看越迷人。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就留下吧,明日卯时唤我,我要给两位公子准备些练习箭术的东西。”说罢也不管秋娘的怪异目光,径自脱去了衣物,沉沉睡去。实在是太疲惫了,上山打猎,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莫名其妙的救下了薛举,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心力憔悴下实在是管不了许多了。 秋娘见李文渊倒头便睡,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又有几分失落。她是奴籍,今日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和老爷关系不错,若是能再近一步或许可以摆脱奴籍,用回自己本身的姓氏。 怀着复杂的心情,秋娘吹灭了烛灯。 第2章 进山猎狼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李文渊在秋娘的服侍下盥漱洁面,又在秋娘的服侍下穿上了衣服,说是服侍穿衣,其实也只是秋娘将衣服递给李文渊,李文渊自己穿着起来,毕竟现代的衣物本身就是基于一个人就能穿的基础设计的。 穿着整齐后,李文渊推开房门,却惊讶的看到薛仁杲和薛仁越早已等在门外。今天两人的穿着都不似昨日身着便服还有点书生的文弱,而是都换上了习武人士的束口短打,虽说都还是稚气未消,却也衬托的两人英姿勃勃,不怒自威。当下心中也是暗自赞叹一声,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三人各自翻身上马,来到了城郊的习武场。这个习武场极为宽阔,有可以练习骑射的跑马场,步弓的靶场,短兵的桐木桩,长兵的演武场,甚至还有可供比武的青石擂台。隋朝尚武,各大世家皆有府兵,也会请武艺高强的将军来教授自家子弟习武,上至开国老将张须陀,下到地方的豪强好汉都是可供世家选择的目标。 薛举家资巨富,虽然比不上门阀世家有丰厚的底蕴,却也在门阀世家势力衰弱的陇西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自然就有建设演武场资本,再加上薛举本人平素喜好结交各路豪杰,甚至还有很多是发配边疆的前朝武将和贵族,都被薛举利用自身职位之便留在了身边,不说奉若上宾,倒也还有几分自由,比戍守边疆的寒苦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些人平日里就在演武场里习武,毕竟不论是什么武艺,都脱不出熟能生巧的定理。陇西与东,西突厥接壤,自古便是胡汉杂居,民风剽悍,习武之风更胜中原。李文渊他们刚一进演武场便惹来了众人的围观,无他,李文渊的衣服实在是过于另类了。 李文渊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目光,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了下人去打理。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都有的光环,昨天一夜好睡之后,感觉自己的目力更盛,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来到步弓的靶道随后摘下一柄弓看了看材质,是硬木打造的强弓,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微微用力拉个满弓一松手,箭矢准确的落在了六十步外的靶心。 弓见得斗指的是弓拉开需要的力量,隋朝军队的标准配置约为五斗弓,射程六十余步,十斗为一石约为后世的一百二十斤。根据弓的拉力,分为三等,五斗以下为普通弓,五斗到一石为上等弓,一石以上为强弓。 而李文渊使得这把约是六斗弓,虽说并不是后世那种将能量转换效率尽可能最大化的优化硬弓,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身体素质要比后世紫醉金迷毒害过得人要强上很多,用来做基础的启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里李文渊不禁迷茫了下,隋唐那段历史堪称群雄逐鹿,英雄辈出的,也是他一直醉心于此的原因。像他最喜欢的隋唐演义中所述的宇文成都马上能使三石弓,如果在步下怕不是能拉开更强的弓。 下人将箭羽取回递给李文渊,他才回过神来,将弓放回原位,转身对薛仁杲说:“大公子,不知你之前可曾使用过弓箭?” 薛仁杲摇了摇头:“家父一直不让我等来此演武场,只请了师傅来内宅传授我刀法,弓箭倒还未曾使过。” 这倒还好,李文渊松了口气,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弓箭启蒙是什么样的,但是一张白纸总归是比接盘好教的多。而且李文渊也自信自己后世无数人优化过得弓手启蒙会比这古代的弓手启蒙效果差。 李文渊将硬弓又取下来交于了薛仁杲,又让薛仁杲双脚站在一条直线上,身子面对弓靶的右面。薛仁杲左手中握弓身,右手取来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也学着李文渊拉了个满月,不过未等得瞄向弓靶便已支撑不住,后手一松,羽箭便已射出,脱离了弓靶,射到了靶后的土墙之上。 李文渊又抽出一支羽箭,递给了薛仁杲说:“大公子虽说天生神力,但这步弓也好,骑弓也罢都是使得巧力。公子此番只拉得七分满,箭在弓右目在左。” 这回薛仁杲缓缓拉得弓弦,寻得弓靶前手一推,后手一放,箭矢转瞬间已经稳稳的插在了弓靶上。“公子天赋异禀,如此每天射得百支,三年内定可以夜射百步外的香头。” 让薛仁杲在一旁练习射箭,李文渊转身对薛仁越说:“小公子不知可曾习武?” 还未等薛仁越回答,旁边的一个胡人打扮的人便开口说:“我这贤侄生性喜静,平素里不曾练武,却只攻读诗书。” 李文渊寻声望去,心中纳闷,这人做胡人打扮,为何说气话了却是极有礼节?当下拱手抱拳道:“在下初来乍到,请恕在下无理,不知先生名号?” “是我唐突了,在下姓翟名长孙,刚奉命前去西突厥牙帐带回今年的牛羊,故作此胡人打扮。路过此处听闻薛将军请了武师教二位公子箭术,便好奇赶来观看,毕竟这还是前所未有之事。”胡人打扮的人回了礼,微笑着说。 翟长孙!来了!历史上鲜有记载的一位李世民手下的能臣,早年在薛举账下效力,后来薛举病逝,薛仁杲生性残暴,他便转而投向了李世民,和张士贵一同组建了闻名天下的玄甲军。因为后来在大唐统一天下前逝世了,史书便没有了详细记载。 “啊,原来是翟大人。久仰久仰,在下早就听闻翟大人的盛名,一直不得拜会,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李文渊对翟长孙在历史上的人设还很有好感,当下便说了两句客套话。 “先生谬赞了,小可还有公事在身,不得不先去郡府复命,他日有空定会登门造访。”翟长孙说着,跟李文渊互换了名帖,骑马离去了。 听了翟长孙的话,李文渊也是好奇的问:“小公子喜好诗书?乱世初定匪患尚在,没有一技傍身,可不安全啊。” 薛仁越听罢微微一笑,用略带稚气的声音说道:“先生此言差矣,虽说我手无缚鸡之力,但运筹帷幄之中,却可决胜千里之外。武师之流,穷尽心血,不过百二十步的勇武,安可说书生无用?” 李文渊越听越奇,这位在史书上不显山不漏水的薛举二公子,想不到如此年轻便有此宏图壮志。当下也起了爱才之心说道:“那公子可愿学兵法?在下虽说不长于兵法,倒也有所见解。乱世之中总归是比那之乎者也来的实在些。” 如此,便是定下了每天的行程,每三天李文渊便是教薛仁杲和薛仁越兵法,余下的时间便是在跟着薛举请教武艺,习用马槊。用薛举的话说长兵到短兵都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也没有特别的锻炼技巧,李文渊早已过了筑基易髓的最好时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素质并不差于从小有名师筑基的人,两人每每练习槊法都要在泥塘中练至深夜。回到屋子里之后又在秋娘的服侍在在薛举提供的药液中沉沉睡去,三年下来槊法小成,用薛举的话说便是进入了桎梏期,接下来如若能挣脱桎梏便能有万人敌的勇武,若是不能恐怕就只能在此阶段徘徊一生,不得精进,最后也就做个低级军官了。 三年下来,李文渊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隋朝门阀势力那么庞大。因为普通人家终其一生都在为了饱腹努力,只有门阀子弟才有足够的财力来学文习武。别的不说,这三年李文渊使坏的马槊就不下百根,无他,练得太拼命了。现在他的食量在后世都可以做吃播了,却还是没有一点赘肉,反而越来越壮实,都是拜薛举的药液和技法所赐。 一天晚上,李文渊习武回来,在秋娘的服侍下褪去了衣物,把自己疲惫的身体泡进了药液里。三年了,再好的衣物也穿不住三年,心灵手巧的秋娘为李文渊做了身衣服,倒也合身。 李文渊这回没有立刻沉沉谁去,而是对正在一旁看书的秋娘说:“秋娘,你的奴契是在薛将军手里?”秋娘自从来服侍李文渊后心情很是不错,李文渊没有什么主仆的意识。直接给了秋娘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若不是秋娘自己坚持要侍奉李文渊,连药液他都准备自己弄,不过有人伺候确实舒服啊,难怪都想升官发财。 秋娘一怔,放下手中的书,百灵般的声音悦耳的响了起来:“是的,奴家的奴契确实在薛将军手中,不过按大隋律,却是主母管女奴契。” 李文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开始闭目思虑怎么把秋娘的奴契弄到手里。秋娘服侍他三年,却是别人一句话就能收回,心里也是有些不爽。 秋娘见李文渊闭目不再言语,目光黯淡了一些,却也不再说话,继续安静的看着书。 李文渊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每到冬季这里就漫天飞雪,寒意刺骨。又听闻当地有种白狼,秋冬之际多现于城北的百狼峰,凶恶异常,连斑纹猛虎都要退避三分。不过皮质柔软,保暖效果极佳,许多贵妇都十分喜爱这种皮子,不过狩猎风险极大,每回给皇帝进贡都要搭上十几个猎户的性命。 李文渊从猎户处问来了进山的路线,狼窝的位置,便拿了猎弓和自制的空管竹箭。这种竹箭是他根据后世的记载找来匠人制作的,专门用于猎杀大型猎物,毕竟不管多么凶狠的猎物,只要被射中,身体里的血液就会从空管中流出,任它有三头六臂也会乖乖流血致死,又不会因为创口过大影响了皮子的价值。 这些年李文渊找到了附近所有的动物挨个试了个遍,效果都很不错,所以这回准备去挑战最为凶恶的白狼。正如猎户所说的,白狼之所以危险是因为结群出现,冬天出来也是为了掏熊洞。 刚刚下了场雪,李文渊身披蓑衣,穿着自制的棉服,蹲在下风口的一棵树旁。这三年李文渊依靠自己的记忆,仿照后世做了一身防寒的衣物,这才有了进山的资本。现在不同于后世,冬天温度还是很低的,冻死人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三年的冬天李文渊每天出门都能在大街上看到冻僵而死的穷人。 不多时,传来了异响,就在李文渊事先探查出来的熊洞那边。李文渊大喜,从栖身的树洞中爬了出来,爬上了树,使出了骑射的本事双腿紧紧夹着树干,向远处望去。 只见群狼果然出现在熊洞附近,有一只体型比较大的狼在扒着熊洞口的浮雪,不多时一个可供狼出入的洞口就被挖了出来,这时体型较大的头狼退了下来,另一只白毛狼爬了进去,余下的都躲在一旁的雪地里趴着。 不多时只听得一声愤怒的咆哮,从熊洞洞口飞出一物撞在了对面的树干上,震下来无数积雪,定眼一看正是先前进去的那只白狼,嘴角冒着血沫,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只棕熊愤怒的从熊洞中爬出来,一边把流出体外的肠子塞了回去,一边准备去彻底撕碎那只狼尸泄愤。这时只听得头狼一声狼嚎,余下潜伏的白毛狼一起发难,纷纷张开巨口咬向受伤的棕熊。 饶是那棕熊皮糙肉厚,也抵挡不住群狼的利齿,吃痛下使出蛮力想要甩落身上的白毛狼。有几只年老的狼被甩了下去,撞在树木山石上,也免不了骨断筋折,但却有更多的白毛狼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约莫有一个时辰,棕熊的血染红了熊洞周围的皑皑白雪,随着头狼的又一声狼吼,群狼纷纷松口退了下去,舔舐着齿间的鲜血。只见头狼走到已经没了力气,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棕熊身边,在棕熊不甘的目光中一口咬在了棕熊的喉管,向外一撕,便已了却了棕熊的痛苦。 众狼纷纷上去分食熊尸,大快朵颐起来。在血沫肉块飞溅之间,李文渊也做好了准备,张弓搭箭,瞄向了那只头狼。 第3章 白毛狼王 李文渊第一次觉得手有些颤抖,面前这群狼很明显有头狼统率着,如果自己不能一击得手,那么群狼在头狼的指挥下必然会来围攻自己,就算自己在树上,可谁又能保证这头白毛狼王会不会来个车轮战在树下活活困死自己呢。自己穿越一回还没青史留名就要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有些不值当了。 说来话长当时却短,这些念头在李文渊脑中也就是一转瞬的事情,稍一迟疑之下便已经将竹箭射了出去。不过竹箭刚刚离弦李文渊就后悔了,因为就在松手的一瞬间,他看到那头白毛狼王扭头看向了自己,那目光里充满了不屑,充满了嘲笑。随后狼王猛地向旁边一扑,躲开了致命的一箭,竹箭落在了熊尸上,惊动了正在啃食的几头白狼。 李文渊见白毛狼王躲开了自己的一箭,心下也是一惊,但是却已经是来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地,此时若是从树上爬下去,在这雪深数尺的林间定然逃不脱群狼的围猎。只好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只好从身边的箭袋里抽出三支竹箭,衔在口中两支,另一支搭在弦上想也不想,瞄准了一头被惊动的白狼。 很显然有那种敏锐感知的狼只有那头狼王,这只被惊动的白狼很显然没有发现危险的迫近,齿间尚且还在向下滴着温热的熊血,冒着热气。不过还没等他反应出空气中破风声音是什么,眼部就已经中了一箭,直贯入脑。 狼血顺着竹箭的空心管迸射而出,淋在了另一头白狼身上,浑身银白色的狼毛被染的血红。那头狼正在啃食这熊尸,突然被淋了一身同伴的血液,心中也是恼怒,愤怒的抬起狼头想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随后的一支竹箭命中了这头狼的脖颈,射的这头白毛狼一个趔趄,挣扎着站了起来,随后又倒了下去,只是从鼻孔中急促的冒着白气。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的另一头狼也中箭倒地,只一瞬间三头白狼都已经死于非命。这一手三箭速射已经是李文渊这三年间苦练的极限了,能将射箭的时间缩短一半。 这时,白毛狼王看到三头白狼就在转瞬间纷纷中箭倒地,也是怒不可遏,狼嚎一声就率先冲向了李文渊躲藏的这棵树。其余的白狼听到头狼下令,也放下了熊尸,随着头狼冲向了李文渊。 这种情况倒是没有出乎李文渊的预料,唯一始料未及的就是头狼竟能躲开那致命的一箭。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已至此,就要尽自己最大可能去射杀这些白狼。 箭壶中的二十多只竹箭在李文渊手中如同连珠快弩般射向奔驰而来的白狼,白狼们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短短的七八十步的距离倒着二十只白狼,只是失血过多尚还有口气在,只是鲜血顺着竹箭汩汩流出,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按照猎户的说法要尽快给中这种箭的猎物处死,免得他们受苦太久惹怒了山神老爷。且不说李文渊一向不信鬼神,就算是信鬼拜神李文渊现在也没空去管,乖乖,树下还有近十只巨狼环伺着呢。 手中的弓并不是穿越时带的那柄弓,也不是军队制式的上等弓,只是为了进山从猎户手中收来的一柄普通弓,在刚才精神紧张之下一个不慎竟把弓弦扯断了,虽说没有箭要弓也无用,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周围十步内布下的陷阱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又从自己面前的树干上的树洞里取了粒小铁丸,这个树洞原本是松鼠储藏过冬坚果一类食物用的,那是个什么样子的松鼠来着?李文渊有点记不清了,反正不太好吃,没有它收集的那些坚果好吃就是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带盐巴之类的调味品?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有要紧事,没空去自省为什么烤的那么难吃了。 李文渊知道这会还没到做困兽之斗的时候,自己尚且还有一搏之力,从怀中掏出了个弹弓,这个是在民间除了弓以外最受欢迎的能远距离杀伤的武器了。只不过和寻常人家的弹弓不同,不似寻常的那种以整根粗牛筋作为拉力的提供物,而是以数股细牛筋作为拉力的提供物,而且并不绑死在弹弓上进而将弹弓上的存放弹丸的皮兜由两眼变作四眼,让弹弓的弹丸飞的更加稳定,这是他作为业余爱好所了解的最多知识了,这样的一把弹弓已经比现在隋朝的弹弓强上太多了。李文渊亲手试验过,这种弹弓大约能有一斗的力,在十步内射穿动物皮毛还是可以的。 李文渊一手操着弹弓,另一只手取了铁丸瞄准了一头白毛狼,猛然松开了弹弓上的皮兜,一颗弹丸激射而出,射中了一头白狼的后腿,打的那头狼哀嚎一声远远遁开。那头狼只觉得后腿一疼,远远逃开后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伤口,就觉得后腿一紧,这头狼旋即被吊在了空中,尚未来得及挣扎就被陷阱进而触发的木桩砸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李文渊暗自咂舌,这猎户的陷阱虽说耗费时日精力,但却如此好用,只一击就将一头凶恶的白毛狼撞飞二十余步倒在那里生死未卜。要是这些狼都能踩在陷阱上就好了,李文渊一边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一边异想天开着。 不过很明显现在树下这几只狼都快成了精了,十几颗弹丸下去也只命中了两三只,绝大多数攻击都落空,射在了皑皑白雪上。剩下的六只白毛狼一边隐藏在周围的树后,一边又不去靠近事先埋下陷阱的区域。 这回可有点棘手了,李文渊看着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弹丸,又紧盯着白毛狼王,在脑海中思索着该如何能从群狼环伺下剥狼皮再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恶风传来,心道不好,这又是什么东西。脑中思考着事情,却不妨碍他这些年练就的马术,身子一矮就来了个镫里藏身,余光看着一道雪白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中一凛,定睛一看不是白狼还是什么。一扭头却发现几只狼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了狼梯,攀上了离地数米的树枝。 我靠!已经三年没骂过人的李文渊本能的爆了句粗口,这几头白毛狼都成精了吧,还会通力协作的爬高?之前白毛狼王在山林间隐隐显现的行为难道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给同伴搭狼梯争取时间?不是吧,确实也听说过狼和狗能通人性,但这成精有点太夸张了吧。 想也不想,李文渊抬手就给了最底下的那头白毛狼一记弹弓,不过区区数步距离,当下铁质弹丸就没入了皮肉之间,血花飞溅,打的那头狼一声哀鸣,却没有跑开,颤抖着受伤的后腿继续扒着树干,人立着支撑整条狼梯。 李文渊眼看着先前扑了个空的白毛狼又快重新爬回树枝了,情急之下发了狠又是一记弹丸激射而出,准备打最底下那头白毛狼的另一条腿。这时旁边却扑上来一头狼挡下了这枚弹丸,不过它运气不太好,弹丸直接透过胸骨间的空隙,击中了它因剧烈运动急促跳动的心脏,毙命当场。 看着又一只白毛狼横尸当场,李文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那头狼尸把最下面的那头狼的另一条好腿挡了个严严实实,攻击不到暂且不说,先前那头扑空的白毛狼在同伴的舍生忘死下,终于爬回了树枝上,龇着狼牙,正在蓄力准备再一次扑向自己。 刚才剩下六只白毛狼,三只在搭着狼梯,一只准备扑向自己,一只刚刚毙命当场,还有一只在周围伺机而动的白毛狼王。还没等李文渊再一次拉开弹弓,树上那只白毛狼猛的一扑,自知避无可避的他索性丢下弹弓,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匕,张开另一只手抱住了扑来的白毛狼。躲开了狼口的撕咬,借助白毛狼一扑之力将整个短匕刺入狼腹,向下用力一划,将这只白毛狼开膛破肚。但自己也再也夹不住树干,被这一扑,扑下了树,落在了积雪之中。 落地后李文渊顾不得浑身摔得生疼,一脚把半死的白毛狼踢开,一边急速退向了先前躲避的那棵树。背靠着树干,心中方觉安心,那狼搭肩的传说他可没少听过,自知没有应对的办法,只能尽量避免此事的发生了。 白毛狼王又是一声嚎叫,余下的四头白毛狼一拥而上,围在了李文渊的身边,低吼着寻找着机会,准备扑上来撕咬他。李文渊一手拿着短匕跟群狼对峙着,另一只手却取下了腰间那个牛筋束口准备装狼皮的口袋。这时一头白毛狼耐不住性子率先扑了上来,李文渊将短匕往伸手树干上一插,撑开袋子口,套在那头白毛狼的头上,随后双手一松,牛筋自然收缩下牢牢的套在白毛狼头上。 那头白毛狼被口袋罩住头,一时间不知所措,用前爪抓挠也取不下,当即也顾不上伤人,只是焦急的四处拱来拱去,又用前爪拼命抓挠,一时不慎触到了另一个陷阱,一头扎进了索套中,被触发的陷阱向上一拽,脖子上套着绳索一紧,四肢离了地的白毛狼戾气尽散,呜呜的叫着想要同伴救他。但没有狼王的命令谁敢去救,有一只白毛狼刚要走过去看,就被白毛狼王一口咬住后颈,咬去一大块皮肉。 李文渊看的也是心惊不已,这畜生对自己同类尚且如此,这要是我落在它手里,怕不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眼睛盯着狼王,伸手去摸刚才插在树干上的短匕,却摸到了毛茸茸的事物,低头一看却是那头先前被打断腿的那头白毛狼正咬着短匕准备拔下去再远远遁走。 李文渊暗骂一声这成了精的畜生,好生的懂得趋吉避凶,竟懂得要先去了猎物手中的凶器,手中却没闲着,伸手去抠那头瘸狼的眼睛,瘸狼吃痛下头向后一缩,正好让出了刀柄位置。李文渊趁势拔出了短匕,双目被袭击带来的剧痛刺激的瘸狼兽性大发,向前猛地一咬,就咬住了李文渊的胳膊。李文渊吃痛之下站立不稳,又一次被扑倒在地,手中短匕顺势刺入瘸狼的胸腔用力一搅,那瘸狼的口中顿时涌出鲜血,淋了李文渊一脸,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李文渊眼看那瘸狼眼睛里已然没了生气,却还死不松口,只得将短匕也放入狼口,顺势一切,将整个下颚骨切了下来,推开那头瘸狼的尸体刚要再次翻身起来,却觉得肩膀被狼爪一搭,一股腥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后颈,激得一身冷汗,刚刚剧烈运动使得身体微微出汗,此时却如坠冰窟般冰冷透骨。看到另一头狼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一凉,完了,自己这是被狼王搭肩了。 所谓狼搭肩是狼的一种狼的捕猎方式,如果一只狼从正面进攻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就会选择从身后进攻,由于从身后进攻也未必能一下子把人扑倒或者立即致命,于是狼会将前肢先搭上人的双肩。人受到突如其来的搭肩肯定会回头看是什么,就在回头看的那一瞬间,狼立即咬住人的喉管,一击毙命。 正当李文渊进退两难之时,突闻两声破空之声,两头狼纷纷中箭倒地,李文渊得脱连忙翻身站起,手握短匕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这时一个身着胡服的人骑马慢慢的从林中走了出来,说道:“看你的打扮是汉家儿郎?” 李文渊见这人一身胡人打扮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不由好奇:“是的,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身无其他财物,唯有这二十余张白毛狼皮可以报这救命之恩。” “我是岷山羌众首领钟利俗,值此秋冬方入山打猎,追慰先祖。适才路过此地,看你竟独身一人想要猎杀这许多凶悍的白毛狼,极为感兴趣,这才在刚才千钧一发出手相救。”听那个人自称是钟利俗,李文渊也是心中暗笑,翟长孙,钟利俗,再来个宗罗睺薛举身边的能臣就要齐了啊。 心中感叹命运的同时,双手抱拳说道:“原来是钟大哥,久闻先生箭术无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钟利俗听了以后心怀大畅,翻身下马和李文渊一同剥狼皮,又就近用雪洗去狼皮上的血渍,一一收好。李文渊突然心念一动,问正在翻身上马钟利俗:“钟大哥,我乃金城薛举校尉家臣,薛将军向来好交豪杰为友,不知钟大哥可否愿意随我去金城看看?” “哈哈,薛举为人我素有耳闻,不过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如愿了啊。这样,我了却了此事后,定去府上拜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也不给李文渊说话的机会,双腿一夹马腹,这匹通人性的宝马便打了个响鼻跑进了山林深处,不见踪影。 李文渊看着远去的钟利俗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人家穿越都能广收小弟,怎么自己就没这个魅力呢,而且今天还差点给自己玩死。脑中胡思乱想着,处理了伤口,将狼皮袋子往身后一背,便循着来路下山了。 第4章 胡人拔笃 回到了金城,李文渊漫步在街上,慢慢的向自己家里走去,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被别人围观。想想也是,自己身上这一身的雪泥,血垢,以及月余的深山生活蓄起的胡子,活脱脱一副难民样子,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来到了自己的宅邸门口,伸手敲了敲门。这几年他在金城郡府里担了个闲差,略有积蓄,再加上薛仁杲的箭术和薛仁越的学业都日益精进,薛举大喜下出面帮李文渊在金城薛宅身后的商坊旁边买下了这座宅子。宅子不大,但是对李文渊来说足够了。还记得刚刚买下宅子的时候,还暗自感慨了一番,来自后世的他一直觉得买房子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没想到这短短三年竟然在金城有了自己的一处房产。 后世若论国土面积,华夏可以排到世界前三,还是逃不脱人多地少的命运,但如果翻上一倍呢?两倍呢?还会怎么样?第一次,来到大隋的李文渊第一次开始试图认真地思考自己的命运和未来。还未来得及细想,刘妈便把府门打了开。刘妈是去年从逃难来的难民中的一个,只因带了两个女儿生活拮据,迫不得已要街头卖掉大女儿好用钱养活小女儿。 李文渊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再加上后世那种骗术已经烂大街了,惯性思维让他直接忽略了这对母女。倒是秋娘不忍心,她心里清楚被买走的小女孩凄惨下场,若是和自己一样主母老爷心地良善,还则罢了,如若遇上主母刻薄,老爷淫邪的,还真的是生不如死。心软之下拉住了李文渊的衣袖,说道:“主人,这对母女着实是可怜,不如买回去做个佣人也好,正好宅子变大了我一人收拾起来费力呢。” 人无完人,李文渊也不例外,就比如来自后世的他最喜欢的是猫耳女仆,不过很可惜,让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猫耳太困难了,不过对于一直是奴籍的秋娘来说倒不是问题,不过是从老爷的称呼换成主人而已,更何况除了这个称呼李文渊已经给了她所有的自由人的权利。 李文渊本就不是绝情的人,更何况秋娘说的确实有道理,便止住脚步,一转身来到了那对母女面前,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刘妈说自己本是凉州武威郡人士,本性刘,丈夫在军中效力,只因去年在对突厥南侵的过程中战死沙场,自己便变卖家产南下金城寻亲投奔,可是来这十余日都未曾寻得,身上钱财又所剩无多,想给人帮工却又没有人要,故此要卖了大女儿好筹些钱去京师寻自己的姐姐去。 李文渊听罢一皱眉,突厥人还敢南下?他记得杨广是个极具野心之人,怎么可能放着突厥人南下来破坏自己千古一帝的名声呢? 一旁的秋娘忙解释道:“主人有所不知,突厥人虽然表面上与大隋友好称臣,但是每年秋冬之际都会纵马南侵,劫掠过冬所需物资。朝廷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每次派去的隋使,都是带回来可汗的书信和牛皮羊皮作为赔偿,从文帝开国至今都是如此。” 李文渊摇了摇头,突厥人的习性来说隋朝的百姓不过是两脚羊而已,杀个千八百个根本不算事,所以边塞重镇都会定期有斥候巡查,一旦发现有突厥南下的迹象就会点燃随身带的钻天燕子,警示后面的城镇。 这钻天燕子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点燃引线后在火药的推动下飞至半空,随后爆开。这个李文渊很是清楚,虽说爆竹是宋朝才有的,但其实在隋唐就在边关作为军事用途使用了,只是到了宋朝从军用转到了民用而已。 李文渊问刘妈:“这样,也不用你卖儿卖女,我家正好缺个佣人帮工,你带你的两个女儿过来我宅子,一个月管吃住一吊钱。” 刘妈当即同意,带着两个女儿就跟着李文渊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刘妈和她的女儿被安排住在了西房,秋娘高兴地帮着一起收拾,刘妈三个人的到来让诺大个院子总归是有了些人气,不再是空荡荡的了。平日里刘妈对李文渊极是尊敬,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人李文渊怎么劝阻都没有用,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么多年已经叫习惯了。 无奈之下李文渊也只能听之任之,但这回不同以往,刘妈一开门吓了一跳,见门前的人满身污泥,背着个口袋,还以为是难民,便说:“你等会,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说罢便要关门。 李文渊伸手拉住刘妈说:“刘妈刘妈别关门,是我。” 刘妈被这人一拉,本能的就要推开,却听得声音是李文渊的声音,连忙仔细打量,才看出确实是自家老爷,赶忙给李文渊让进门,说道:“哎呦我的老爷,您怎么给自己弄车这样,快进宅我给您准备热水。” 李文渊一边擦去身上的污泥,一边问刘妈:“刘妈,今天怎么没见秋娘和两个小丫头呢?” 刘妈刚把李文渊的干净衣物拿来,正在收拾这些天李文渊穿的脏衣物,听得李文渊发问,笑着说:“啊,主母带着两个丫头去商坊闲逛去了。” 李文渊把胳膊上被白毛狼咬伤的伤口又仔细的清理了一下,选了十条相对比较完整的狼皮去了商坊熟识的一家裁缝店,交了定金订做了一个女款披风,和一个将军披风,约定翌日取货。便转身离开了,想要去薛宅看看薛仁杲薛仁越两兄弟,这两个小兄弟倒还是很对他的口味。 才刚到薛府门前,就看薛仁越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灰头土脸的好不落魄。李文渊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便拦住他问道:“我的小军师,发生何事了?怎得这般的落魄?” 薛仁越被人拦下,腿脚一软直接瘫倒在李文渊怀里,正要挣扎起身,看见是李文渊才说道:“先生,我大哥在商坊和一伙不讲理的胡人争执了起来,我见势不妙,便先行回来搬救兵。” 李文渊听罢一皱眉,这情节怎么这么狗血,我跟穿越者唯一的相同竟然是这个?连忙叫来家丁,将薛仁越扶进了内宅,让他想办法通知他父亲薛举。自己则是回家取了自己的弓和马槊,赶去商坊查看情况。 刚一到商坊,就看到一家店铺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心道应该就是这里了,便分开人群走了进去,见薛仁杲手持长棍正与三名胡人对峙着。 “少年郎,你莫要自找苦吃,我忽鲁要的东西,定然是我的。”其中一个腰挎马刀的胡人说道。 “放屁,强抢民女也分先来后到?你没听见人家说不想跟你走么?”薛仁杲当仁不让地说。 “少年郎,她在你们大隋不过一介民女,但跟我阿史那忽鲁回突厥将来可是会贵为可敦的。”忽鲁很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自己的身份让他不太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以大欺小之事,便开始试图用自己的姓氏来吓退面前的少年。 阿史那氏是古突厥的统治家族的姓氏,意为“高贵的狼”或“贵族狼”。后来被回纥人击败,整族南迁,被李唐效仿前隋拆分安置在中原各地,后来逐渐改汉姓溶入汉族。其中最有名的安姓和史姓便是有阿史那拆分而来的同音姓氏,这伙突厥人到晚唐还给好心收留他们的唐王朝一记反噬,彻底击溃了这个中国古代最为强盛的帝国。 但目前还没人知道那么多,目前人都知道阿史那氏是草原上的绝对统治着,也是大隋最有威胁的邻居。只是目前大隋尚且对突厥都是主和,民风更是畏惧突厥人,不复当年汉武大帝千里辑酋的荣光。 薛仁杲也是一怔,薛举不止一次的说过不要轻易招惹突厥人,这回是他冒失了,但是已然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只能寄希望于薛仁越能尽快搬来救兵,给自己个台阶下。 这时李文举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世人都认为突厥人是蛮族,只知道烧杀抢掠,未曾交战心里便弱了几分气势,但其实这个民族崇尚强者,只要你表现出了比他强悍的实力,他便会臣服于你,在你显出颓势之前不离不弃。 于是李文举分开人群,将薛仁杲护在自己身后笑着说道:“我听人说阿史那氏是腾格里指定的草原之王,是高翔在天空的雄鹰。可是我只听说过雄鹰自幼就要被父母磨砺自己捕食,自己飞翔,可未曾听过雄鹰要靠父母的名号来猎食的嘛。” 一番话呛得阿史那忽鲁满脸通红,指向李文渊说道:“你这汉人的意思就是说我似你们这些汉人一样,只知道依靠家族荫福么?我不过是与你们这些汉人混迹久了,近...近墨着黑罢了。” “我听说草原的勇士从来不会背后下黑手,有恩怨当面清算是么?”李文渊抱着双手说道。 这句话提醒了忽鲁,他面红耳赤的说:“是的,草原的勇士会以决斗来解决恩怨,你这汉人敢么?” “那阿史那殿下想要怎么个决斗法呢?”李文渊适时的点出了阿史那忽鲁的身份,提醒他跟自己的身份不对等,如果亲自跟自己决斗有些自降身份了。 果然阿史那也想到自己是可汗的儿子,在大街上与一个汉人动手却是有些不妥,便用手一指旁边的护卫胡人说道:“这是我的护卫拔笃,你与他决斗,他若是输了我便认可你的胜利,赔偿一锭金子给这家人作为我无理的赔偿,若是你输了,本殿下就要带她回突厥,谁挡杀谁。” 李文渊见目标已经达成十之七八,便也不再啰嗦,当先提了马槊走到了长街之上。 若是以前他绝不敢如此作为,但是与狼的一场搏斗让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力气似乎比三年前翻了个番,初时还以为是每天锻炼的结果,后来仔细思考了若是锻炼则是肯定会有上限,而自己这三年来貌似并没有遇到什么上限,每天都在缓缓地增强着力量。现在的自己绝对有信心在力量上战胜面前的突厥人。 突厥人的武艺不过是以力克力,并没有中原那么多的技巧和招式,如若单纯比拼武力,他倒也是不惧。若论技巧,习得了薛举家传槊法的李文渊倒也不惧。 拔笃也来到了长街以上,手持的是一柄长枪,拔笃用不是很流利的汉话说:“这把,枪,是死在我,箭下的,人的,我用着,很,顺手。” “那是你的战利品,你配得上他。”李文渊说完直接摆了个不丁不甲的起手式。这是薛家槊法的一大特点,没有什么花哨的起手式,只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经验的总结。 拔笃见李文渊已经准备好了,便挥动长枪向李文渊攻来。李文渊不敢轻敌,挥动马槊将枪头拨开便借势挺槊就刺。拔笃枪势被破也不慌乱,双手横握枪杆便要将马槊向上挡开。却不料李文渊见拔笃横握枪杆向上挡槊,立刻收住马槊转刺为压,向着拔笃就压了下去。 拔笃见已经将马槊的刺势化解,刚松一口气,还未得收枪再出招突然觉得手中长枪仿佛受了千钧之力,向下压了下来,连忙也运起力气来抵挡,只见手中的枪杆已经开始变弯。 李文渊见拔笃额头上青筋直蹦,心知这胡人已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心中便有了计较,当下里发一声喊,手中又多添了几分力气,压得枪杆向下弯曲更多。 在一旁看的忽鲁心中也是一惊,拔笃也是他的心腹,十岁便可赤手缚牛,算得上是天生神力,可是在这汉人手里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算得上是少见。更何况看这汉人面不改色的样子怕是还留着几分气力未得施展,拔笃算是输定了,自己又不能叫停这场自己发起的挑战,正在心焦之间,突然听得李文渊猛的一声喊,拔笃手中的长枪应声而断,拔笃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李文渊的长枪就停在拔笃的喉咙前寸许的位置。 第5章 ? 拔笃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看着拿着马槊的李文渊,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汉人在气力上打败了。 在一旁看的忽鲁急忙说道:“少年郎手下留情。” 李文渊听得忽鲁说让自己手下留情,心中暗笑,此番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便收回马槊,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拔笃,笑着说:“承让了拔笃兄弟。” 拔笃倒也是豁达,捡起来地上断裂的长枪,对着李文渊摆了摆手说:“汉人,虚伪,你,胜了。”说罢拔笃从自己的手指上去下一枚银鹰戒指,递给李文渊:“这是我,索契勒部,信物,属于,真正的雄鹰,草原,欢迎真正的,勇士。” 李文渊也不客气,接过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对拔笃说:“我一定会去草原上找你,下回我们比试你们擅长的骑射。”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忽鲁用突厥话唤回了拔笃,接过话头说:“好了,少年郎你胜了,这是我的赌注。”说罢放下了一锭金子,安慰了那家人几句,呆着拔笃和另一个胡人离开了,另一个胡人临走之时还看了看李文渊,眼神里充满了斗志。李文渊笑着拍了拍手中的马槊,冲着那个胡人扬了扬下巴。 目送走了几个胡人,李文渊对薛仁杲赞道:“公子气势不赖嘛,敢跟这三个胡人当场对峙。” “我虽年幼,但也知道保境安民,正像师傅说的,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叉嘛。”薛仁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复刚才的凶悍气势。 李文渊哈哈大笑,拍着薛仁杲的肩膀说道:“好好好,你有此心意,我就满足了。”难得穿越一回,调教历史人物才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既然史书记载薛仁杲好杀,那我就要调教的他爱民如子,仁德圣贤! 这时一声马嘶传来,伴随着士兵的铁甲摩擦之声,围观的百姓被驱散,薛举骑马赶至近前翻身下马拉过薛仁杲上下打量:“我儿可有受什么伤么?让为父看看。” 薛仁杲不想在众人面前弱了自己先前的气势,便摆脱了薛举的手,对薛举说道:“回禀父亲,孩儿并未受得什么伤,适才是师傅以力断了那胡人的长枪,退去了胡人。” 薛举闻听看向了李文渊,问道:“还是每天都会有所增长?” 李文渊点了点头。薛举挥手让兵丁散去,让人将薛仁杲送回了家,和李文渊并肩向着金城兵营走去,笑着说:“三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三年后又救了我儿一命,你还真的是我薛家的福星啊。” 李文渊说道:“薛大哥三年前收留了我这个山野村夫,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士为知己者死嘛。” 薛举一摆手说:“诶,说此话便远了你我的关系,不过你这怪疾倒也当真奇怪,气力与日俱增,三年前你就能以铁箭射穿猪头没入树干,现如今岂不是可以射穿铁甲了?这天下谁与你交手都要顾及三分啊。” 李文渊思虑再三,还是把自己身体的怪异情况跟薛举说了,薛举也曾经请来名医诊治,却都不得其详,都说是筋骨异禀,却并未有什么隐疾。李文渊这三年也没有什么不适,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不过近年来增长幅度越来越少了,估计也是快到达极限了。 两人来到了金城的小酒馆,上了二楼找了个窗边的位置,点了酒菜,闲谈起来。 薛举接过了李文渊倒得酒,说道:“京师的朋友告诉我,皇帝陛下最近可能要再举天下之兵东征高句丽了。” 李文渊喝了一口水酒,身体很是舒畅,这个时代的粮食酒度数不高,却有股特殊的馨香,听到薛举说到杨广要东征高句丽才想起来,自己初到大隋正是大业六年,正值杨广第一次东征高句丽,今年早些时候战事不顺,辽东城久攻不下,受降使这个杨广亲设的机制使得城下隋军将士死尸累累却未有任何进展。 其后来护儿将军率水军逆流进入浿水,未能识破高句丽人的诈败,纵兵劫掠地方,使得阵型混乱,被高句丽伏兵大败四万精兵仅逃回来寥寥数千,幸亏留守的副总管周法尚引兵严阵以待,吓退了高句丽追兵,来护儿得以回到船上,不过一战击碎了老将的雄心壮志,来护儿率水师返回驻扎海浦,不敢再接应隋军。 最后宇文述和于仲文所率的三十余万人被乙支文德诈降所欺,连连推进,强渡了萨水,军士皆是疲惫不堪,无法进而围攻平壤城,又被高句丽军四面围攻,便率部且战且退,在渡过萨水时后军被高句丽军攻击,开始溃逃,无法收拢。直到逃到鸭绿水,才由王仁恭率军殿后,击退了高句丽追兵,方才活命。 值此,第一次东征算是彻底失败了,数以万计的各种军械物资都遗失在了高句丽,这回再东征怕是还是会按照历史的走向以失败告终。 李文渊低声对薛举说:“这次东征,必败。” 薛举大惊,四下看了看也低声问道:“何出此言?” 李文渊说道:“皇帝设受降使,每逢高句丽人投降便撤军唤来受降使受降,高句丽人便趁机修缮城池,待得受降使到来,便又是坚城一座,不再投降。所以辽东城下伤亡无数却始终难以攻下,薛大哥说是也不是?” 薛举说道:“确实如贤弟所说,许多大臣都上书要求撤了受降使,直接破城,都被皇帝赶了出去。” 李文渊说道:“这是陛下的借刀杀人之计,醉温之意不在酒。上次东征虽说是举天下之兵东征高句丽,吊民伐罪不在功名,但是死伤兵丁多数为门阀的府兵,天下征发来的多数做了民夫。这是皇帝想藉由高句丽之手,剿灭门阀世家的实力啊,这是在抓权。更何况国战期间大义为先,一个不慎便会落得细作下场,死无全尸都是好的,最重要的是连累家族从权利的中心消失啊。” 薛举也是听得心惊,他本是一介武将,勾心斗角不过是驾驭手下的武将而已,哪比得上朝堂中无声无影的刀锋暗箭。又听到李文渊又说道:“不过这次东征又有一些不同,先前我天朝百万雄兵尽殁在高句丽,这已经不光是借刀杀人削弱门阀了,陛下还要找回面子,这次的征高句丽之战,怕是要勾起国内一些门阀的不满,等他们自己跳出来造反的时候,在班师回朝,剿灭他们,同时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薛举连忙追问道:“是那些门阀要跳出来反了大隋?” 李文渊喝了口水酒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有造反的实力的也就是朝中那些参政的门阀了吧,别的门阀应该不会有实力的。”开玩笑,自己在这个时代无亲无故,先前的分析还可以说是听别人说的坊间传闻做的考虑,要是再点出来这回东征谁造反岂不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给薛举留下自己目光甚远的印象就好了。 薛举也自己喝着水酒,两人无话,餐后两人分别之际,李文渊对薛举说:“薛大哥,若是此番大哥要去辽东,小弟我定要陪上兄长走上一遭。”说罢便告辞离去,回到了自己家中。 翌日李文渊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裁缝铺,掌柜如约交货,两件质地精美的斗篷被装在精致的锦帛中。李文渊暗道这掌柜会做生意,揣测到自己做这两个斗篷是要送地位不菲之人,特地用了上好的锦帛作为包裹。结了货款后,又多付了赏钱,在掌柜的殷切招待中离开了裁缝铺。 直接就来到了薛宅,报了名号便由下人引着来到了议事厅,见到了薛举。今天正好不是薛举当值,李文渊便说明了来意:“薛大哥,那秋娘这三年服侍十分的和我心意,小弟便想向兄长讨了秋娘的奴契,又听得嫂夫人惧寒,又听说那白毛狼皮十分保暖舒适,便找匠人做了两件斗篷,一件送与嫂夫人,一件送与大哥以报收留之恩。”当下便打开锦帛,让下人伺候薛举穿上,十分的合身,一个完整的狼头正好在肩上,用的正是那头白毛狼王的皮子。 薛举对着铜鉴审视了一番,心怀大畅,当即说道:“贤弟费心了,你对我薛家有两次救命之恩,那奴契就包在大哥身上,明日便差了下人给你送到府上。” “那就有劳大哥了,小弟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李文渊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借故离开了薛宅。第二天薛举果然如约送来了秋娘的奴契,并且捎来了一些金银珠玉是给秋娘的,按照主母的说法秋娘要侍奉李文渊在金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宗创族,手里一定要有点应急用的积蓄。 李文渊给了来送奴契和金玉钱财的下人一笔赏钱,让他回去复命了。然后拉着秋娘出门,到了金城户署,消了秋娘的奴籍,又买了布匹给秋娘做了身新衣。总之算是了了李文渊心头的一桩心事,毕竟身边的美女别人一句话就能要走终归是有些不爽的。 当天晚间吃罢了晚饭,刘妈撤下了餐碗,带着两个小女儿回屋里休息去了。李文渊拢了拢火盆,问秋娘:“秋娘,你在户署的记录是江南人士,怎么会来到这陇西塞外呢?” 秋娘听得李文渊问话,放下了手里的女红,拨了拨灯芯说道:“回主人的话,秋娘本姓沈,是江南沈家的族人,在南陈宫中侍奉沈后,大隋灭陈,我与宫中族人皆被打入奴籍,沈家不敢有二言,随后漂泊流落至此,重病缠身,食不果腹,幸得先主母怜悯,救了我一命,却不以主奴身份对待我,对我情如姐妹。” 李文渊听得秋娘的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鞠氏作为薛举的妻子在历史上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自己身处历史之中这种有血有肉的真实感更加直观。李文渊甚至更加大胆的猜想,如若薛举没有英年早逝,让李唐得了河西养马地,会不会改写历史? 李文渊已经消了秋娘的奴籍,在秋娘的服侍下泡入药液中,这是最后一次浸泡了,按照薛举的说法,已经尽可能的让李文渊筋骨焕然一新了。在温热又沁凉的药液中李文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问秋娘:“秋娘,你已经是自由身了,接下来想去哪里?回江南沈家么?” 秋娘想也不想就说道:“自从被打入奴籍,秋娘便不是沈家的人了,何必回去自讨苦吃。秋娘日后还会继续服侍主人,尽我的一份薄力报答主人的恩情。” 李文渊睁开眼睛说:“秋娘,我恢复你自由人的身份,并不是要你报答,只是你一介女流,不应身受奴籍,而且这天下都不应有奴籍。” 秋娘在一旁笑着说:“主人心怀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李文渊浑身一颤,问秋娘:“秋娘,你适才说的话,是谁告诉你的?” 秋娘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便对李文渊说:“主人,我这都是妇人之见,信口胡言,不足为主人所扰的。” 李文渊却忽的一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顾不上浑身只穿了一条自制的贴身短裤,迈步走出,一把抓住秋娘的手说道:“你的意思是没人跟你说,这句话是你自己脑中所想?”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每个经历过应试教育的人都不应该忘记,而是应该刻在骨头里的。这正是几百年后宋朝的范仲淹第一次说出来的千古名句啊,若是当世的名家大儒说出此话倒也不足为奇,可是这话竟出自有个做了奴隶数年的人的口中,怎么能不让李文渊惊奇,李文渊想了一下,缓缓说道:“2018?” 秋娘在李文渊期待的眼神中,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朱唇轻启,缓缓道:“2012。” 第6章 大业九年 2012,李文渊听到这几个字符从秋娘嘴里说出来几乎要哭了,只身在大唐的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穿越前的事情了,这回遇到同是穿越而来的秋娘让这些年被刻意忘记的孤独感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呆呆的站在一边,过了良久才问秋娘:“你穿越过来是哪年?” “哪年我记不清楚了,我穿越过来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重病期间,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陇西薛府里了,病好以后就是你来的前几天,在痊愈期间我接受了这个身体里的全部记忆。”秋娘自己坐在一边,手抚青丝说道。 “你早就知道我是穿越来的?”李文渊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至少不会有人穿着廉价的山寨牛仔裤在隋朝跑来跑去的。”秋娘偷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就不会...”李文渊红着脸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调教行为。 “恩?这不是你的喜好么,主人~”秋娘起身离座,在李文渊的耳边用娇媚的声音说。 “咳咳。”李文渊连忙干咳了几声推开秋娘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幸亏这时刘妈在门外说:“老爷,薛老爷派人找您过去一下。” 李文渊如遇大赦,应了一声穿上自己的衣服在秋娘银铃般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到了薛府,李文渊递上了名帖,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议事厅,看见薛举正一脸愁容的低头踱步,紧走了两步问道:“薛大哥,何事扰心啊?” 薛举听得李文渊问话,屏退了两旁的下人,关上屋门连忙拉着李文渊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声说:“贤弟可还记得前日在酒楼所谈之事?” 李文渊点了点头,那个时候自己对历史的一丢丢透露成功让薛举对自己另眼相看,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皇帝的诏书果然下来了,要再诏天下之兵会于涿郡。”薛举说。 李文渊恍然,对啊,今年已是大业九年了啊,也听出了一点点弦外之音:“大哥是说,此番东征还有我等的事情?” 薛举点了点头,说道:“去年金城守备应诏去了辽东,战死沙场了,同去的数千儿郎也没逃回来几个,这回按照贤弟所说恐怕去了也是凶多吉少啊。”薛举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沉吟了一下继续说: “这诏书已下,不应诏出兵是死罪,这金城也是天高皇帝远,我身边能人异士众多,要不干脆起兵反隋算了。” “不可!”李文渊连忙按住薛举的手说道:“现在还没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时候。虽隐隐有颓势,却并没有显现出来,大哥若想聚丙反隋,万万不可做陈胜吴广那种出头之事,宜效法汉高祖,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补上最后一脚。” “可是若按贤弟所说,此番东征陛下抱着必胜的决心,那连番死战下刀枪无眼,你我兄弟保不齐就会折在高句丽,何不做放手一搏。”薛举也有些急了。 “薛大哥放心,门阀世家里,会有人坐不住的,这场东征高句丽,还会是虎头蛇尾的一场闹剧。”李文渊也只能寄希望于历史的恐怖惯性,赌上一赌了,他在薛举身上下了很多赌注,买定离手已经没有机会再押注了。 “这回诏书要我们金城出多少兵丁?”李文渊沉吟了一会说道。 “五千兵丁,粮草就地募集,到了涿郡后便由去年修缮完毕的辽东古城供应粮草。”薛举拿着诏书递给李文渊说。 精细的纸质,和出土物一样的印章,确实就是大隋兵部官印。如诏书所述:东胡高句丽,不尊天威,冒犯天朝,帝欲伐之以示天惩,故诏天下兵于涿郡,金城近胡,更兼戍边之职,勤兵五千足矣。 放下诏书李文渊问薛举还有多久出兵,薛举稍微算了算日子,说道:“驰道去年冬季跟着水利一起刚刚修缮过,如此若是天气不过于反常,下月春雨后再出兵便来得及。”去年冬天李文渊跟薛举说过,如果用饥民在冬日兴修水利驰道,就可以有足够的理由赈济饥民,又不用开官仓,一举两得。 李文渊心里盘算了下,对薛举说:“薛大哥,前日在酒肆小弟就说过,如果兄长要去辽东,小弟我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薛举也想到李文渊的箭术和怪疾带来的怪力,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回征高句丽前途未卜,要不你跟秋娘先完婚,我来做媒。秋娘先前虽是奴籍,但是我待她也如同胞妹一般。” 李文渊听薛举如此说,心中便已经知道给秋娘恢复自由身的事情暴露了,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薛举是秋娘的前主,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爽,更何况自己现在知道了秋娘也是穿越者,包办婚姻是万万不可的。 三年的朝夕相处他对秋娘早已有了好感姑且不说,先前的一番事情更是让他心中麻痒难耐,便说道:“小弟多谢兄长好意,但是大丈夫志在四方,成家要在立业之后,若是此番东征能谋得一官半职在回来娶了秋娘也不迟。” 刚说完李文渊就有点后悔了,这怎么听都像竖了一个奇怪的旗呢,这仗打完就结婚?摇了摇头,又跟薛举商量了下接下来的出兵细节,便告辞回家了。 出了薛府,李文渊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去了先前制作狼皮斗篷的那家裁缝店。自己无意间看到在柜面后间房内的工坊之中有前朝的弩机,便逼问掌柜,利用自己在金城的闲职威逼利诱下得知了他父亲是前朝的军器监的匠人,隋代前朝后逃里了军器监,流落金城开了个裁缝铺糊口度日。只因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人力器械,使得纺的纱质量好,速度快,才逐渐在金城做大。 这回李文渊又来到店内去找掌柜不是为了做衣物,而是递给了掌柜几张纸,上面是李文渊依靠后世的记忆复原的诸葛连弩,掌柜看了看图纸,有些惊奇的说:“这是,武侯连弩?” 后世根据考证命名为诸葛连弩,但诸葛亮被刘禅追封忠武侯,故在隋朝的匠人口中都称诸葛连弩为武侯连弩以示尊敬,所以掌柜看懂图纸以后就脱口而出。 李文渊点了点头,问道:“一弩,外加二十根箭矢,掌柜你如能造出我有重金相酬。” “倒是可以做出来,前朝时家父曾经为宫内禁军打造古秦改进来的蹶张弩,工艺远比这个复杂得多,我手艺虽然不及父亲但也可以造得此物。”掌柜犹豫了下,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大人,民间私自早弩可是死罪啊,这要是官府发现了我可承担不起啊。” 李文渊拍了拍掌柜的肩膀,笑着说:“掌柜的,这你不用担心,既然你能隐藏得了一架弩机,就能藏得下另一把。”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把另一锭金子塞给了掌柜,这锭金子是他三年的积蓄和剩余的狼皮贩售给了商人所得,这一回花了个干净倒也是不觉有些肉疼,不过想到弩机的用处倒也不怎么心痛了。交代了掌柜交货日期后,李文渊便离开了裁缝铺。 回到家中刚绕过玄关便看见秋娘正在教刘妈的两个小丫头女红,三女有说有笑不知内情的人看着活像母女三人,李文渊一时间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秋娘无意间瞥见站在门口的李文渊,才放下手中的刺绣,让两个小丫头自己先玩着,莲步轻移来到了李文渊面前,说道:“主人您回来啦,怎么不进院子,却似个痴郎一般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呀。” 李文渊也回过神来,握着秋娘纤若无骨的玉手笑着说:“我在看,这九天的仙女为何要落在我这贫寒的小宅里呢?” “主人这是去了薛老爷府上喝了蜜酒不成?怎的这般的甜言蜜语说与奴家。” 这平日里听得习惯的话此时却弄得李文渊心中又是一阵麻痒难耐,当下稳了稳心神,看着秋娘秋水般明亮的双眸,说道:“跟我来,有要事和你讲。”说罢也不管秋娘同不同意就拉着秋娘走到了屋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秋娘进的房内,看李文渊反手关了门,心中不知有何事情要关门言讲,心中一惊,难不成他要...不会吧。正在胡思乱想之间,李文渊对秋娘低声说:“你我都是穿越来的人,我就跟你直说了,不知道你对历史的了解怎么样,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下个月春雨前后要随薛举率兵去辽东征高句丽。” 听到李文渊说要去辽东,秋娘点了点头说:“大业九年,隋炀帝诏天下兵于辽东,二征高句丽。” 李文渊点了点头“这回去我是不知道吉凶祸福,但是我要尽可能保着薛举活着回来,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防身的能力,但是这附近胡汉杂居,着实的令我不放心,下月你差刘妈去街口裁缝铺找掌柜,他本是前朝军器监的匠人,我已经请他造了副诸葛连弩,你应该会使得吧。” 秋娘也点了点头,后世传的神乎其神的诸葛连弩她多多少少都有点耳闻,倒是不难使用,武侯为了尽可能招募多的弩手,在连弩做了很多改良,使妇女都可挽弦连射,倒也是适合她自己的防身利器。 翌日,李文渊来到了金城军营,拿着薛举的批文来领取自己的盔甲战袍,按薛举的话说,大隋不缺盔甲兵器,但是早些挑选可以免得落到使用锈蚀的陈年甲胄,那些文官不谙军事,从来都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在仓库里逛了许久,李文渊选了一副精钢甲,内衬皂袍,头顶红缨,穿上后重量适中,并不妨碍行动,便差人送回了府中,随后骑马来到了城郊的演武场。 到了演武场一眼就看见了兀得鲁,便催马上前跟他搭话。兀得鲁也是胡人,但是是南附大隋的义归胡,在角力中被李文渊扔出了圈外便跟李文渊交上了朋友。兀得鲁作为胡人,骑术在整个金城都是能排进前五的人,李文渊三年来每天都会抽出两个时辰找他学习马术,但是今天来找他却是为了学一些乱军中的实用马术。 “在战场上,马术只是用来躲避敌人的攻击,依靠个人的反应,活用我之前告诉你的各种技巧,最重要的是你需要一匹好马,最不济,也要大隋的河西马。”十数年的时间让兀得鲁的汉话说得很好,没有词不达意的地方。 结束了当天的练习后,李文渊突然有了个想法,问兀得鲁:“你想回草原么?对阿史那氏取而代之?” 兀得鲁沉默良久,说了一句:“雄鹰应该在天空翱翔,而不是在鸡群中低头啄米。” 李文渊拍了拍兀得鲁的肩膀,说道:“雄鹰早晚会回到天空,在鸡群中只是为了躲避猎人的羽箭。”说罢便翻身上马,直奔金城军营而去。 兀得鲁看着远去的李文渊,站起身抚摸着坐骑的鬃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文渊来到了金城军营,将马匹给了专门饲马的军士,自己整理了下有些松散的衣冠,迈步进了薛举的营帐。 薛举正在埋头翻着账目,听见有人进来便抬头看向帐门,一看是李文渊,连忙起身拉住李文渊的手说:“贤弟,这回凭着东征的由头,我从郡里要来了五千余匹战马,那养马官是我的朋友,还送与我两匹大宛马,走走走,你我一同去看一看。”说罢拉着李文渊走出营帐,来到了饲马营。离的老远便听得一声嘹亮破空的马嘶,在兀得鲁的教导下略微懂些相马之术的李文渊知道,这匹应该就是薛举所说的大宛马了。 待等到了近前,有一红一白两匹高头大马,旁边有一身着锦缎的人,看到薛举便迎了上来,双手作了个揖:“薛将军,鄙人奉刘大人所差,给将军送来两匹宝马良驹。” 说罢指向其中的白马说:“这是纯血的大宛马,马龄三岁,正是做战马的好时光。”随后又指向另一匹红马说道:“这匹是有着大宛马血统的山丹马,马龄也是三岁。” 第7章 民心思变 时间倒回到大业七年,杨广的御驾已经从京师出发,途径东都洛阳,转道大运河北上到达涿郡。途中收到御史台传回来的急报,原定从齐郡邹平县出发前往辽东做民夫服徭役的的人没有及时抵达,而是在一个名为王薄的人的煽动下聚众造反了。得知此事的李文渊也向薛举请假,说要回山东访友,便离了金城,赶奔山东。 大业七年十二月,比往年要冷的许多,齐郡早早地就飘起了雪,如果是平常的年份,王薄肯定会赋诗一首,在赞叹一句瑞雪兆丰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看着厚厚的积雪却无心感慨。他们这回作为第三批被征发辽东的的民夫就要顶着寒冬的凛冽北风,带着勉强果腹的干粮押运着军粮上路了。听前几批逃回来的同乡说辽东的雪早就下到及腰了,十人押运一辆粮车,能有三个人到达便是极为命大了,一路上死去的民夫都是直接丢弃在路旁的沟渠里,绵延数百里没有尽头。 王薄在要出发的前几天,找到了同要服徭役的孟让。孟让也是齐郡人士,家中父兄颇懂武艺,使得孟让对兵法拳脚也是略知一二。 “孟大哥,你我二人这就要启程赴辽东,此去路途险峻,生还者仅十之二三,难道说你我二人就当真要死在辽东不成?”王薄捶胸顿足的说。 “王薄,我是个粗人,你就不要说那些知乎者的酸字烦我,你有话就直说。”孟让看了一眼王薄,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去辽东的东西。 “孟大哥,依我看咱去辽东也逃不脱个死,揭竿而起最不济也是个死,何必要为那皇帝老儿卖命客死他乡呢?”王薄低声的对孟让说。 “可只凭你我二人如何与官府为敌啊。”孟让挠了挠头问王薄。 “此事不需孟大哥烦心,都交由小弟我来就是了。”王薄胸有成竹道。 第二天王薄趁着督运粮草的官员没来,把大部分同行的民夫召集到一起,自己爬上了一辆粮车,对着下面聚集着的民夫说道: “诸位乡亲父老!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啊,被强征来替那昏庸无道的狗皇帝卖命!我听闻逃回来的乡亲们说过,辽东遍地的尸体中十有六七都是我们苦命的民夫!我们饿着肚子替狗皇帝运送军粮,却连回家的口粮都不够!我那个同乡是偷了一小袋军粮才逃回来的!可惜还是没躲过官吏的搜捕,今年秋天时候问了个满门抄斩,连个不会说话的娃娃都没留下啊!” 这时候有一人说道:“这位兄弟你是说的邹平县的老刘吧,问斩时我也在场,真是惨啊那一家老小。” 王薄心里一惊,这事前半段完全是自己听说的,后半段完全是自己瞎编的,怎么能跟人对的上呢?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对自己点了点头,随后挤到了人群的另一边,王薄便知道了这人是要帮自己成大事啊。有什么企图暂且不说,目前自己要做的就是配合好那个人,把这出大戏唱下去。 “这位兄弟说的对,就是哪位刘大哥。父老乡亲们,我夜观天象,紫薇星有离宫之相,那老儿皇帝之位已经不保了!我等何不起事,号召天下英豪共击之!你等随我起事,且不说有那从龙之功,将来开国论功封赏都少不了王侯之位!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杀酷吏,分钱粮!齐鲁兴,知世郎!”先前那个人带头喊道。 一应,百应,千应,万应!民夫们喊着口号冲破了郡衙门,杀了齐郡郡守,郡里的兵丁又抽调去了辽东,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一众民夫冲进军营驻地,砸开了军械库的铜锁,分发兵器铠甲。又杀了粮仓主簿,焚毁了账目,与齐郡的百姓分发了官仓的米粮。随后又就地招募了数千兵丁,向北占据了长白山。 书中代言,隋朝时的长白上并非是后世白山黑水之间的那个长白山,此时的长白上是后世山东邹平和章丘交界处。 自从那个人喊出了十二字口号后王薄便顺势自称为知世郎,意为能够通晓天下将变的局势,后来王薄在派人寻找那个神秘人,却再也寻不得了,一切仿佛南柯一梦。 不过既然已经起事,便要有兵甲钱粮,刚刚劫掠了齐郡官仓和军械库的王薄手里不缺甲胄钱粮,缺的只是兵丁。于是王薄差了手下的一些头脑比较灵光的人四处传播自己所做的《无向辽东浪死歌》: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王薄觉得这些还不够,便又作诗歌数首,令人传颂整个齐鲁: 一有:又莫向辽东去,迢迢去路长。老亲倚闾望,少妇守空房。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二有:又莫向辽东去,从来行路难。长河渡无舟,高山接云端。清霜衣苦薄,大雪骨欲剜。日落寒山行不息,荫冰卧雨摧心肝。 三有:又莫向辽东去,夷兵似虎豺。长剑碎我身,利镞穿我腮。性命只须臾,节侠谁悲哀。功成大将受上赏,我独何为死蒿莱! 数首诗歌流传整个齐鲁大地,字字珠心,针针见血,将辽东民夫的惨状描述的淋漓尽致,当然也有夸大,但是在客死他乡和放手一搏之间也是很好做出选择,一时间山东农民纷纷响应。 王薄在齐鲁势大,从辽东逃回来的豆子颃也收拢了逃回来的民夫有万余人,在王薄所在的齐州背面的沧州斩官起事,陆续收拢辽东逃回的难民,竟也有两万余人,与王薄隔着黄河遥遥相望。 一日,豆子颃派来信使,面见王薄:“久闻王将军盛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王薄也笑着说:“非也,豆将军在沧州广济辽东难民,才是为天下人所称赞的啊。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信使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交给下人递与王薄说:“我家将军欲与将军加强联系,互相帮助共击官军,但是黄河天堑难以飞跃,所以希望和将军在图上位置共建码头水师,互通有无。” 王薄打开地图,看着平原郡南的一个点,说道:“黄河水性无常,设立码头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黄河若是改道,岂不是漏壶打水一无所得?” “王将军所述,我家将军自是也有考虑,先前杀酷吏之时,在平原郡府内得到历代黄河水文的记录,又请的风水先生选址,方才告与将军知晓。这处渡口百年难得一遇恶水,百年来黄河改道皆是没有影响得到这里,还请将军放心。”信使恭敬的回答到。 “那这水师,又如何个组建办法呢?”王薄沉吟片刻问道。 “我家将军有言,两家共同出人出力组建水师,以将军的水师主将为主将,我水师将领皆不会有任何怨言。”信使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跟你家豆将军说,我这里一定按照约定,搭起码头,建造舟船。” “将军之果敢鄙人生平未见,佩服佩服,在下先行告辞返回山寨复命了。” 在豆子颃和王薄正在组建水师期间,黄河春汛,只冲毁了两艘江帆战舰,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百姓却是损失惨重,有一位叫孙安祖的漳南县人士,房屋财产被洪水卷了去,妻子儿女相继饥饿而死,伤心欲绝。 适逢再招兵援助征高丽军,县里看中了他骁勇异常,便不由分说强征他入伍,征文到的时候孙安祖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说:“我妻儿新丧,尚未寻回尸首安葬,怎可离乡远游?还望老爷容我寻回妻儿的尸首安葬了便去应征可好。” 县令闻听勃然大怒,一手拍案喝到:“孙安祖!你区区一介草民,征你入伍乃是天大的好事,更何况各乡募集骁勇以资辽东,你难道想抗旨不遵么?” 光是呵斥孙安祖县令犹不解气的对左右说道:“左右的,给我重打这不识时务的刁民八十板,绑了送去军营。” 孙安祖忍无可忍,额头青筋直蹦,突然暴起,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用力掷向县令。县令看孙安祖暴起发难,夺过水火棍向自己掷了过来急忙歪头躲避。他作威作福多年,哪里比得过孙安祖的伸手,躲闪的稍微慢了些被水火棍击塌了太阳穴,当场毙命。 一众衙役看到县令死了,心中便乱了三分,随后反应过来的几名衙役一拥而上准备擒了孙安祖,反而被打翻在地,痛苦的呻吟着,孙安祖跟这些衙役无冤无仇,都是用了巧力卸去了几人的关节,并没有下杀手。趁着余下的衙役胆寒之际,夺门而出,投奔了窦建德。 窦建德为人正直,身手不凡,被县里委任所募骁果的二百人长,看到百姓困苦,便拒绝了率兵赴辽东的命令。对孙安祖说: “这是什么世道啊,想当年文帝在位之时,国力强盛,天下富裕兴旺,发去百万大军征讨辽东尚且惨败而归。现如今黄河春汛,百姓困苦,圣上又一意孤行,御驾亲征高句丽。这早年间西征突厥的兵丁尚未回家看上一眼,如此下去恐成祸患啊。” 孙安祖感激窦建德冒着杀头的风险收留自己,便说道:“大哥有什么需要小弟我做的,只管说便是了,小弟我这条命是大哥您给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窦建德听罢一摆手说道:“我非是要你做什么玩命的勾当,只是男儿生于这天地之间,即使不能建功立业,也不能去给胡人做俘虏啊。此处向东南数里有一地,名为高鸡泊,方圆百里的湖面上蒲草又密又深可藏数千人。” 犹豫了下,窦建德接着说:“我手头有二百军士,皆是贫苦人家,我不忍他们死在辽东,你带着他们先去高鸡泊,随后我再助你慢慢招募逃避征兵和流民。可以劫杀酷吏恶富之人,切不可打那些同是贫苦之人的主意,反而要尽可能接济他们,切记切记。” 孙安祖点头称是,当夜便率着两百骁勇遁入高鸡泊,自称将军,又邀请了张金称掌管水师,活动在黄河水位大涨后出现的各处险要水道。 县里看到先前募得的二百骁勇一夜之间逃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只有在此募兵,又募得二百余人,仍旧委任窦建德为二百人长。 蓨县人高士达也被逼得杀官造反,召集一千余人在清河郡一代活动,因为敬重窦建德为人,严令手下不得袭扰窦建德家乡。击败了前来剿匪的官兵。官兵带队的是清河郡的高子通,正愁回到郡里没发交代之时,身边的副官悄声的说:“将军,此番若是有细作给盗匪们通风报信,败的倒也可以说得过去,我听说这伙盗匪四处劫掠,唯独没有劫掠过窦建德的老家,这里面是不是,有点...” 话还没说完,高子通一拍手说道:“啊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唉,我平日里待建德不报,他为何如此待我!作此以怨报德之事,致使数千弟兄死于非命啊。”说罢顿足捶胸,嚎啕大哭。 郡守听得高子通的回报,一口咬定就是窦建德和盗匪们相互勾结。便命令高子通即刻率兵前往窦建德家乡缉拿窦建德的家眷。郡里的师爷平日里受建德恩惠不少,偷偷地派人去给窦建德送信。 此时窦建德正在训练手下的两百骁勇,忽然看到远处跑来一匹马,马上的人摇摇欲坠,连忙拉住了马缰绳,将马上的人扶了下来,却见的是郡守身边师爷的管家。 窦建德看那管家面色惊恐,忙差人去取了水,一边喂管家饮了下去,一边帮他顺气,好半天管家才勉强能说话。管家紧紧地握住了窦建德的手说道:“建德,快回清河郡,高子通剿匪不利,反咬一口说你与乱匪勾结,此刻已经奉了郡守的命令去缉拿你的家眷了!”说罢一口气没倒上来,昏了过去。 窦建德心下一惊,这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连忙带兵骑了快马,直奔清河老家而去。 第8章 官逼官反 窦建德骑着快马带着手下兵丁来到清河老家的时候,离着远远的便觉得有些不妙,整个村落一片死寂。急忙骑马进村,隐隐发现似有火光,绕过来再一看,却正是自家老宅在一片火海之中。 窦建德正要组织人手救火,却听得不远处的兵丁一阵喧哗,抓了个人过来,说道:“大哥,此人在一老宅中的柴火堆里藏匿,被我们发现,没想到他张嘴就咬了六子一口,我们觉得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便带来交给大哥。” 窦建德心焦似火,但是听说可能抓了个知情者,便让手下人继续救火,自己来到了被抓的人的面前,还没等说话,就看那个人见到自己,眼中流出泪来,开口叫道:“爹爹。” 窦建德听到那个人叫自己爹爹,又听得声音有几分耳熟,便伸手擦去了那人脸上的黑灰污泥,待得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也是一惊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窦线娘还能是谁?连忙问道:“线娘?你娘她们呢?哪里去了?” 听到窦建德问自己的娘亲,线娘扑到了窦建德怀中放声大哭:“家中的人都被官军抓走了,我去给张奶奶送东西才躲过一劫,后来听说官军在全村搜我,便抹了黑灰藏在柴火堆中。” 这时火势渐小,窦建德迈步走进了自家的宅子,一地的残砖碎瓦,焦木灰烬。 “大哥!”这个时候远处跑来一人,气喘吁吁的跪在窦建德面前说:“大哥,后山祠堂前,发现尸坑。” 听到尸坑两个字,窦建德脑中嗡嗡作响,稳了稳心神带人往后山祠堂前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后山祠堂,看到了那个人所说的尸坑。窦建德皱着眉头站在坑边向内查看,都是无头死尸,再细看却看到了一个妇人打扮的无头尸体手上戴着一只精美的玉镯,样式像极了自己送给发妻的那只,当下身子一晃,就要晕在当场。 心神恍惚间窦建德看到了不远处门户紧闭的祠堂,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走到近前一脚踹开了祠堂的大门,就看到了全村老少的人头堆砌起的京观,自己的小儿子,妻子,父母都在其中。 见得此情此景,窦建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血翻涌,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晕倒不省人事。过了一会,在同行的部下的救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坐在地上按着胸口高呼:“痛煞我也!高子通!我必杀之!” 这时从村外又来了一匹快马,窦建德远远的就认了出来,是自己留在军营中处理公文的一人。那人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对着窦建德一抱拳:“窦百夫长,小人奉郡守命令前来传话,郡守唤百夫长到郡里议事,商讨辽东之行的细节。” 窦建德心里冷哼一声,这那里是要唤我建德去议事啊,分明就是唤我建德去掉脑袋啊。但是表面上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回报,就说建德领命,这就前往郡里议事。” 送走了传令的人,窦建德对左右人说:“诸位,高子通杀我全家,若说是没有郡守的暗允,我是万万不信的,此番前去定是凶多吉少,不知道诸位可愿意随建德做一番大事?” 良久的沉寂,正当窦建德心中生出寒意,准备自己孤身赴死的时候,一个翁里翁气的声音说道:“杀官造反,听起来比默默无闻的死在辽东要强上许多,我干。” 窦建德循声望去,是自己平日里很喜欢的一个军士,有些蛮力,同乡人唤之为铁牛。余下的人听到铁牛这么说,也是纷纷附议,自己要不是因为窦建德,恐怕都会死在辽东,如此说来,自己这条命都是窦建德给的,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恩人送死。 被众人的气势所染,窦建德埋下心中的悲戚,豪气万丈转而对众人说:“好,关键时刻到底要看自家兄弟,有诸位这番态度,我窦建德在此盟誓,他日若有九五之位,诸位兄弟都要封台拜候。” 随后他和众人将自己的亲眷和冤死的乡亲们都埋在了祠堂前,祭拜了一番。随后对同行的队副说道:“你先带着兄弟们回到军营中,带着甲胄兵器在东城门外等我即可,不用带过多的干粮,我们前去高鸡泊不过数里,转瞬即到。”安排妥当后,窦建德自己骑着马慢慢的走向郡守府,心中计较着一会应当怎样杀人脱身。 高子通杀了窦建德全族以后,引兵回到了郡守府面见郡守说道:“大人,我率兵前去剿匪,却被匪军在半路伏击,兵士们死伤无数。事后末将心中好奇,为何匪军能在我军的行军之路上预先埋伏好。后来仔细思虑后方才想起,那高士达在清河郡各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却从未袭扰过窦家村。卑职便差人去查看,果然见到有外村人在窦家村来往驻留。于是末将便带兵保卫了窦家村,准备进村搜查叛逆的时候,遭到了暴民的抵抗,窦家更是放火焚毁了自家老宅毁灭证据,末将不得已之下,在窦家村武力镇压了暴民,在暴民身上搜得这些信件。”说罢递上了师爷伪造的几封信件。 郡守本身对窦建德有些不满,毕竟上命所差让自己募集骁勇支援辽东战场,可是这窦建德好生不懂人情世故,拒绝带兵前往,让自己在同僚面前丢了颜面。于是故作惊讶说道:“这窦家村,为何与军中有联系啊?” 高子通不谙军事,但是官场的人情世故却是十分的娴熟,听出了郡守的画外音,便说道:“回大人的话,这窦家村有一人在军中任职,正是窦建德。” 听得高子通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郡守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但是表面还是作怒道:“荒唐,窦百夫长为人宽善仁厚,怎么可能与乱匪为伍?你们是军中的同仁,同袍,万不可中了那些乱匪的离间之计谋,落了个自毁长城的下场啊。” 高子通说:“臣起初也不信,但是一些军中机密,悉数的都见于这些信件,证据确凿,末将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这时有差人通报:“报郡守知,百夫长窦建德在郡府门外求见。” 郡守看向高子通,高子通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腰中宝剑。郡守见高子通安排妥当,便对差人说:“让窦将军进来。” 窦建德整理了下衣冠,暗藏匕首,在郡守府门前等待差人通禀。过了一会,差人回来对窦建德说:“窦百夫长,郡守请您进来议事。” 窦建德点了点头说了句头前带路,便跟着差人走进郡守府中。不多时便来到了议事厅,郡守一看是窦建德,便沉着脸问道:“窦百夫长,平日里官府待你也不差,可你为何要私通乱匪?” 窦建德听罢脸色也是一沉:“大人,建德之心,天地可鉴,为何要说建德私通乱匪呢?” 郡守取出信纸说道:“好一句天地可鉴,我且问你,你适才私自带兵离营,是去了哪里?” 窦建德没注意到信纸,听得郡守问自己擅自离营之事,便心道不妙说:“回大人,我听得有人来报说窦家村遭遇歹人袭击,便引兵去尽保境安民之职罢了。” “保境安民?怕是保得自家的境,安得匪军暴民吧。”郡守冷嘲热讽道。 “大人,您说此话可有凭据?无凭无据为何要污建德清白!” “清白?好好好,你且来看这些。都是从你口中所谓民的人身上搜出来的。”说罢郡守将手中的信纸劈头盖脸的扔向窦建德。 窦建德看到信纸上写的很多自己都不知情的军机密事,心道这高子通好狠的手段,这番嫁祸再加上自己平日里得罪郡守颇多,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便说道:“大人,这是何物?上面皆是军机大事,那些人不过一介草民,又从何而知呢?” 这时高子通在一旁开口说:“窦百夫长,事到如今就不用装了吧,清河人皆知你窦建德是窦家村人士,他们虽说一介草民,但是你却可以获知这些事情,告与他们,他们再通知乱匪,所以官兵每每剿匪不力!” 窦建德听得高子通的话,便知今天只是算是说不明白了,便说道:“我窦建德为大丈夫,生而顶天立地,不行苟且之事,不似有些人,不谙军事,推诿责任,竟做出以良民头领军功之事!” 高子通听得窦建德在暗讽自己,却也不以为意,继续说:“窦百夫长总是强调他们是良民,可是一介良民怎么会袭击前来搜查匪患的官军呢?” 窦建德见这两人都是铁了心的要嫁祸自己来顶替这剿匪不力的责任,便说:“建德做事从不遮掩,此事,不是我做的,窦家村一干人等,没有袭击过官军。高子通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你可知道手下办事不力,捆绑的过紧,手腕脚腕的印记说明一切。既然郡守大人如此的信任高子通,那建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就回到军营做了交接工作,便等着处罚就是了。”说罢便要往外走。 “慢着!”高子通拔剑堵在门前,说道:“窦建德,不要刷花花心思,你那里是要会军营交接工作,分明就是东窗事发,你要借机逃命!” 窦建德伸手要推高子通,却脚下不稳,向着高子通摔了下去。高子通看窦建德向自己伸手,心中也是警惕异常,但是随后看到窦建德向自己倒了下来,本能的伸手要扶。这时候窦建德突然发难,从袖中抽出短刃,狠狠的向着高子通的腰肋处扎了进去,随后一把推开高子通,向府门外飞奔而去。 高子通出于本能伸手接了窦建德一把,随后被窦建德一推,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却觉得自己的腰肋间突然一凉,随后一阵温热,再后只觉得疼痛难忍,伸手一摸尽是鲜血。痛极怒骂窦建德尽会耍些小人手段,同时招呼在两旁埋伏的兵士去追窦建德。 窦建德伤了高子通,奔出府门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抽出马刀砍断了拴在拴马桩上的缰绳,纵马奔向东城门,口中高呼有紧急公务在身,让众人躲开。 高子通强忍疼痛追出府门,看见窦建德绝尘而去,连忙叫手下人去找城防军赶快关城门,绝对不能放窦建德出城。但是为时已晚,窦建德出了东城门,站在官道上喊了声:“儿郎们,随我去高鸡泊快活去也!”便带着一众人等和线娘前往高鸡泊,投奔孙安祖。 到了高鸡泊,张金称排兵迎接窦建德,窦建德看到张金称心中十分不舒服,他也曾对孙安祖说过:此人生得一脸奸相,不能委以重任。孙安祖却不以为意,仍以诚相待。 窦建德心中不爽但是面子上却仍要过得去,当下双手抱拳笑着说道:“感谢张大哥排兵相迎,慑的身后的官军不敢再追,救了建德一命啊。不过大哥,孙大当家的呢?” 张金称闻听窦建德提到孙安祖,便悲戚的说道:“大当家在对阵官军中受伤,后来山上医治不利,伤口恶化流脓,随后体热不退,小弟我请了无数名医,皆是无药可医,前不久仙逝了。” 窦建德听到好友孙安祖也不在人世了,心中空荡荡的,便问道:“张大哥,大当家的尸首呢?可是已经安葬了?” 张金称说道:“大当家最后的弥留之日伤口化脓不止,臭不可闻,大当家唯恐死后化瘟,严命我等定要焚毁了尸首,入瓮安葬。”说罢便引着窦建德来到了孙安祖的墓前。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坟包,前面立着石碑,上书:天宝大将军孙安祖之墓。窦建德看的悲从中来,以手扶碑,泪如雨下,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和两人的交情,闻者无不心酸落泪。 张金称见窦建德哭的如同泪人,怕他伤了身体,便拉着他站起来,带他去事先安排好的休息的地方。当天晚间窦建德正在屋中思虑接下来的走向,却听见破空之声传来,一枚铁箭破窗而入钉在房中梁柱之上,铁箭上绑着一张纸条。窦建德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孙安祖非善终。心中凛然,再拿起铁箭仔细观察,发现尾部有字,凑到灯下细细一看,赫然是三个大字:李文渊。 第9章 食杀之毒 孙安祖非善终?窦建德拿着纸条呆坐在房中,细细思虑着,这李文渊又是何许人也?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是离间之计还是真的另有隐情?太多的疑问在窦建德的心中挥之不去,天色已晚,窦建德思虑间倦意袭来,不由得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孙安祖,在高鸡泊的湖上带领群盗与官军奋勇作战,一马当先。不远处射来一直冷箭,窦建德要出声提醒,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安祖胸口中箭,翻身落进水中。随后被同船的水兵从水中打捞起来,送回山寨。 寨中的医师做了处理,开了方子说要静养,便离去了。几名一开始随着孙安祖上山的兄弟在一旁面沉似水,交由旁边的一个妇人照顾后也相继离去了。 画面一转,孙安祖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在剧烈的咳着,面部通红,一旁的妇人在拍着孙安祖的背,帮他顺气。另一名没见过的大夫来帮孙安祖换药,伤口上的药布一掀开便流淌出汩汩脓水,一旁的妇人掩鼻而出。大夫看到房中只剩下自己和孙安祖两人,便俯下身在孙安祖的身边说了几句话,随后处理完伤口就离去了。 窦建德看着孙安祖如此痛苦落魄,心中一酸便坐到孙安祖的床边,这时的孙安祖已经不再咳了,反而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已然是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了。 窦建德只见孙安祖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和自己对视。孙安祖缓缓地抬起手臂,似乎是准备拉着窦建德的手,却抓了个空,对窦建德说:“兄长,我好恨啊,我悔不该,悔不该不听兄长良言相劝啊。”说罢孙安祖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西去了。 窦建德心中大悲,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憋闷,心痛不已,想要揉一揉胸口缓解疼痛,却听见房门打开,正要抬头看是谁的时候,却觉得原本坐的床突然不见了,自己却是正在向无地的深渊坠落,心下一惊猛然睁开双眼,却是黄粱一梦,惊出一身的冷汗。 窦建德正要用手擦去额头的冷汗,才发觉手中仍旧握着那张纸条,当下只觉得孙安祖的死另有隐情,又回想到最后弥留之际那个大夫在孙安祖耳边似乎是说了什么,孙安祖最后与自己的对视,觉得这绝对就是自己的兄弟给自己的托梦,要告诉自己内有冤情。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清晨,窦建德刚刚洗漱完毕,张金称就在门外招呼窦建德用早饭。自从孙安祖找了他掌管水兵,为了服众,便委以二把交椅的位置,随后孙安祖创口化脓,不治离世后,张金称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接任了高鸡泊大当家的位置,此时窦建德前来投奔,自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席间,大小头头都被叫来一起吃饭,顺便研究今天一天的计划。窦建德看着张金称发号施令好不别扭,但是却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时听到张金称问一个叫孙硕的头子说: “水师二队昨日有什么收获?今日有什么打算?” 那个叫孙硕的说:“回大当家的话,二队昨日劫掠官船,是运粮的漕运粮船。得粮米无数,俘获押运官兵数百,按山寨规矩,为首军官就地斩首,官兵主动投降者皆去了兵器加以看管,未曾有一丝不得善待的。今日听得有漕运巡逻的大船前来寻找未按时抵达的漕运船,我们准备劫来这些船,壮大咱们自家的水师。” 窦建德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人,此人叫孙硕,自己认识,是当初自己身边的一名兵士,也是自己的一个小老乡,于是便对张金称抱拳说道:“大当家,我初来山寨,蒙受大当家您和诸位兄弟的盛情款待,无功受禄心中有些难安,此番劫掠官船我愿为一兵丁,身先士卒杀尽那些走狗爪牙,替我一家老小报仇。” 张金称是后来上的山寨,那个时候孙安祖队伍已经由二百人扩张到数千人,早就没人提及最开始那窦建德送与的二百军士。此时见窦建德自告奋勇要亲自上阵杀敌,尤其是他称呼自己为大当家,心下也是有了些收服地方豪杰的成就感,当下不疑,便说: “好,建德兄弟初到山寨,不辞车马劳顿要亲自上阵杀敌,自是极好。即刻起,你作为水师二队的队副,辅佐队正孙硕。” 窦建德见张金称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心下大喜,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流露,站起身双手一抱拳对张金称说道:“建德领命。” 散了席以后,窦建德回屋子取了自己的武器,穿戴整齐后找人问明了水师二队的驻地,便率了自己的二百人弟兄,来找孙硕。 孙硕此时正在和另一个人低声的讨论着什么,见窦建德来了便对门外的士兵说道:“我要与队副和兵士长商讨今日出兵之事,你等好生看管莫要让别人进来,不然泄露军机便只能按照山寨规矩来,我也护不了你们。” 随后孙硕反手关了门,转身对窦建德深施一礼说道:“窦大哥您怎么来了,爹娘嫂嫂可都还安好?” 窦建德听他问及自己的家眷,长叹一声把自己的遭遇对孙硕说了一遍。孙硕听闻也是双拳紧握,头冒青筋的说道:“我孙硕也在此盟誓,有朝一日定要手刃此人,以告慰冤死者在天之灵!” 窦建德一摆手,攻打郡守府,他还未敢想过。转而手一指旁边的另一人问孙硕:“这位是?” 孙硕看窦建德问身旁的人,才说道:“啊,是这样的窦大哥。此人名叫李文渊,陇西人,箭法出众,能在水中舟上夜射隔岸烛头,因仰慕大哥盛名,特在我这里驻留以期通过我引荐与大哥交结一番。” 窦建德听得此人名字就叫李文渊,心中一惊,连忙抓起李文渊的手颤声说道:“我的好兄弟,那夜飞矢传书可也是你所为?”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事发突然,在下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与大哥交流,故而出此下策,还望大哥莫要怪罪。” 窦建德心焦似火,哪里还顾得上李文渊那夜有没有惊扰到自己,急忙问道:“先不说别的,你先前说我兄弟孙安祖非是善终是为何意?” 李文渊从怀中取出几张纸说道:“大哥看这些,是我从孙大哥的厨子家里带出来的食谱,皆是孙大哥受伤后的主要吃食。” 窦建德接过几页纸细细查看,无外乎是常见的山寨吃食,其中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便抬头对李文渊说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李文渊见窦建德不解,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心急了,这个时代貌似还没有类似本草纲目的那种比较全面的医学着作,便说道:“窦大哥有所不知,我曾听一个番医说过,飞雁驯养是为鹅,在草原上从来都不会给受了创伤的人食用雁肉和羊肉。一旦误食,轻者创口恢复缓慢,重者创口化脓,恶臭不堪。因会使创口发脓,经久不愈,所以称呼其为发物。” 窦建德听罢心中也是一惊,连忙又拿起食谱看了又看,除去每三天一次的鹅肉,还有许多羊肉和高鸡泊地产的莲子粥。 窦建德又问李文渊道:“那番医所说的,这食谱里又有多少?” 李文渊又指着食谱说道:“窦大哥,这些都是发物,无一例外。” 窦建德气的脸色发青,怒而问道:“好狠毒的食杀手段,那厨子现在何处,我要好好问问何人指使的!” 孙硕摇摇头说道:“孙大哥死后不久,那厨子家也无故走水,一家三口都葬身火海。就这几页纸张还是文渊兄弟从火海中抢出来的。” 走水也就是失火,属于古时候诸多禁忌中的一种。窦建德听罢恨道:“他娘的,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这边孙安祖刚死那边很明显知道内情的人就死了?这那里是走水?这简直就是杀人灭口后毁尸灭迹!” “是的窦大哥,文渊兄弟正是看出了食谱有问题,才把这些证据保存了下来。”说到这里孙硕不由得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李文渊,继而说道:“他还说窦大哥一定会来这里,便一直在我身边做个兵士长。” 听闻李文渊早就到了这里,还一口咬定自己也会来这里,不由得奇道:“哦?文渊兄弟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我一定会来呢?” “窦大哥自己还不知道么?天下将乱而吏治先乱,天下将定而吏治先定。窦大哥铁骨铮铮怎么能被这昏暗的吏治所容?需要知晓这君子与小人乃是滴水入热油,翻沸中滴水必亡啊。”李文渊微微一笑说道:“而且孙大哥死后张金称便对孙大哥以前的心腹说了低调入葬,以免引来官军趁着人心散乱攻山,毁了孙大哥的心血。” “此人做事倒也有些滴水不漏,山寨交在此人手中倒也还不至于没落了。”窦建德沉吟道,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发问道:“我兄弟孙安祖死前可有山寨外的医师来为他诊断过?” 孙硕低头思虑了一会说道:“有,那时节张金称已经接过了山寨的生杀大权,但是还未服众,孙大哥的手下还可以不听他的命令,他颇为心焦的让自己的手下去山下的清河郡绑来了个医师,是当地的一名名医,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管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就能救回来,绰号叫活判官。” “那我兄弟是否在那医师离去当天便死了?”窦建德说道。 “对对对,窦大哥你怎么知道?”孙硕奇道。 “昨夜半梦半醒之间,我兄弟给我托梦了,方才所述皆是梦中所得。”窦建德颤声说。 “啊?那也就是说,孙大哥的死当真有隐情?”孙硕失声道。 “恩,应该就是没错了。”窦建德肯定道。 “其实,孙大哥死了,最直接受益,也是获得了最大利益的,就是现如今的大当家张金称了。”李文渊沉吟道。 “先不说别的,若真的是张金称所为,我现如今应该是处于被监视的状况下,不便行动,孙硕是原先安祖的手下,张金称也定会派人监视,唯有文渊兄弟你,是安祖死后才上山的人,没什么背景,是张金称最容易忽略的人,明日你去山下清河郡一趟,打听打听谁是活判官,最好能捉回到山上,我等好好的审他一审如何?”窦建德低头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便不是问题,我也有意想要查出孙大哥死因,去上一趟并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在官府没有案底,就算大哥你不说,我也要去上一趟的。问题是我用什么理由离开山寨,当然若是要绑人的话,还得带几个绝对可靠的兄弟帮忙。”李文渊笑道。 “这没问题,明日我让我自己卫队的三名兄弟陪你去,都是孙大哥从死牢里救出来的死囚,绝对的可靠。我在给你下一道去清河郡探查官府动向的命令即可,反正这个月还没去过郡城。”孙硕点头说。 “文渊兄弟,若是查出了我兄弟的死因,我窦建德愿意倾我所能以报兄弟的恩情。”窦建德深施一礼说道。 李文渊还要在说些什么客套话的时候,出征的鼓点响起了,转而说到:“官船来了,不知此番我们怎么应对啊。” “怎么应对?真正的水师早就出海去征高句丽了,剩下一帮臭鱼烂虾不足为虑,我们兄弟齐心,先去杀他们个屁滚尿流。”孙硕笑道。 三人率着水师二队从山寨的水门开了出来,船头的孙字大旗皆是迎风招展,现在只剩下孙硕自己的一队船没有换成张字旗,用他自己的话说有朝一日杀尽了隋朝的狗官自会卸去这孙字大旗,回来用尽余生为孙安祖守墓。 多次有人向张金称说要借机除去孙硕,其中自是也有张金成自己的心腹来说过,张金称对他们说:“一个人的心思都暴露出来才是最好防范的,今日若是除了孙安祖的心腹孙硕,那么别人就会把獠牙都藏起来,在我们没防备的时候在给我们致命一击,防不胜防啊。不如就弃之不顾,还落得个宽宏大量,千金买骨的美名,岂不美哉?尔等鼠目寸光之辈,休要多言。” 第10章 活判官 再说孙硕的船队在湖面上和官船对峙着,他们的船多是渔民的小船,最好的不过是漕运的粮船,哪里比得上官家的战船来的威风异常。官船上传来一声嘲笑:“这就是乱匪的战船?怕是只会哄欺小儿的乱匪吧。” 平日里孙硕不会理会这种很明显的激将法,但此时节心热要调查孙安祖的死因,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便对身旁的李文渊说:“文渊兄弟,初次和窦大哥并肩作战,不如露上一手,也好煞煞官军的锐气。” 李文渊听罢点了点头,抽出一支没有刻名字的精钢羽箭,一张弓便射了出去,只听得破空之声传来,旋即官船上的一名正在大笑的水兵胸膛被射了个对穿,羽箭透体而出,又将隋字大旗射落,整个箭簇没入桅杆,兀自中抖个不停。 只一箭,慑的官船上再无声息,孙硕乘机命令手下发动进攻,大败官军,俘获战船水兵无数,得胜而还。回到山寨按理论功行赏,排宴庆祝,席间孙硕对张金称说:“大当家,此番大胜定会引得山下清河郡震动不已,今日起,我准备差李文渊去清河郡探探官府的风头,如有什么事情也好早做准备。” 张金称点头同意:“让文渊兄弟多带金银,最好是能打通在官兵中的关节,互不侵扰是最好的。” 散席后,李文渊去取了金银,与窦建德和孙硕告别:“两位兄长,静候我的好消息吧,在此期间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张金称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你们保重。” 有惊无险,李文渊在塞给了城门守卫各四吊钱后,总算是带着一马车的货物进了城,找了个大宅子将马车停好,叫宅子里的人把车上的大箱子抬了进去。 关上宅门以后,李文渊找出三个最大的箱子,将锁头打开,三个精壮的汉子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三人都曾经是死囚,为孙安祖所救,获救后便弃了自家的姓名,改用孙安祖的姓,按照自己的年龄排位孙大,孙二和孙三。 李文渊对三人说:“你们三人都在清河郡有过备案,若是被人发现通报官府,我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我出去打探消息,你们在此等我的消息。” 三人点头称是,李文渊换上一身武师打扮,来到了酒肆点了壶酒,要了几个下酒菜开始自斟自饮。却听得一边的人说道:“听说了么,活判官前几日被城外的乱匪绑去了,这几天才回到医馆,也不出诊了。” 另一个说:“是啊,原本是这城里最大的医馆,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树大招风啊。” “什么树大招风,分明是个庸医,我听人说他是失手医死了那山寨的大当家才不敢露面的。” “医死了乱匪头子还能有命回来?” “你这愚夫,那活判官为何敢自称是判官?自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日他失手医死了乱匪头子,自知是活不成了,随后自己服下了秘药,假死了过去。那些个乱匪一看,哎呀,这头头也死了,医师也畏罪自杀了。只能葬了头目,又把活判官丢到山林里。到了夜间药效过了,活判官这才回得了清河。” 李文渊听罢摇了摇头,这帮子人一个故事都能传出着许多花样,不过倒也有所得,知晓了活判官的消息。结了酒钱便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心中在反复的谋划该怎么接近活判官。 李文渊仔细考虑过后,又换了一身猎户的装扮,在手上随便缠了白布,淋上了点猪血,出门打听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馆。到了医馆也不论规矩,一脚将门踹开,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直接问道:“哪位是活判官?快出来给老子接骨,他奶奶的一头傻豹子敢咬老子,还不是让老子剥皮拆骨了。”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拍在了桌案上。 李文渊打听得清楚,活判官自打回来后,便只是对外说不再行医,但实际上却是只医治富豪强权,也就是说只要钱够,就能够见到。 这时旁边来了一位年轻的医师对着李文渊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台,家师年事已高已经不再出诊了,我来为兄台先看上一看吧。” 李文渊故作恼怒,一把推开年轻的医师,怒道:“你看?你毛长齐了么?老子这双手可他娘的是金山,你他娘的给老子治坏了再遇虎豹你去替老子死么?滚,让那活判官出来。” 这时候门帘一开,一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白髯老者走了出来,叫住了被李文渊呛得面红耳赤的年轻人,说道:“这位说的倒也没错,身为猎户手不听使唤可不行。”说罢偷瞥了一眼桌上的银子,继而说道:“让他到后面的接骨室等我,我去准备下接骨用的东西。” 李文渊在年轻医师的带领下,来到了接骨室,还是随便扯过了条凳子就直接坐了下来。不一会那活判官也来到了接骨室,就要拆李文渊手上的纱布,李文渊一扭头对年轻医师说:“去,给老子打壶酒去。” 年轻医师没好气的说道:“家师规定,医馆不许饮酒。” “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为这位猎户打壶酒就是了。”活判官没等李文渊再次发作便对年轻医师说。 年轻医师很尊重活判官,听得自己的老师都这么说了,便忍气吞声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活判官着手开始一层层的拆着纱布,越拆越奇怪,怎么越往里面血迹越少?突然心里觉得不妙,刚要细想之时,李文渊抖开手上余下的绷带,一把抓住了活判官的衣领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短匕抵在了活判官的肋骨上。 “别出声,不然我就要试一试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活将死之人。”李文渊狠声说着,见活判官点头,便插回了匕首,要喂活判官吃自己带的一粒丹丸。活判官哪里肯吃这来历不明的丹丸,紧闭着嘴不肯吃。李文渊情急之下用脚用力一踩活判官的脚,活判官吃痛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李文渊趁机将丹丸塞进活判官口中,顺了下去,想要吐出来已然是来不及了。 见活判官吃了丹丸,李文渊便放开了他的衣领,任由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问李文渊:“你给我吃的什么?” 李文渊一笑:“您不是自称是活判官么?我这是家传的三日丧命散,加了点自家的秘药,没有人可以解,想试一试您掌管着生死簿这些年,在阎王爷面前的面子有多大,能否活过三天。” 活判官苦笑着说道:“不要玩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文渊见活判官识破自己的调笑之语,便也收起了笑容,问活判官:“你前日医死了我家大当家,大当家死前你曾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要知道内容,同时你是怎么下的山我也要知道。” 活判官听李文渊说话的意思,是城外高鸡泊的人,当下面如土色,连忙说道:“那日我被你山寨的人掳了去山上为那位医治刀伤,我为他清洗伤口之时,听得他说晚上要留我一起吃手把羊肉。我早年间随长孙将军出使塞外,替随行的使团中人医治伤病。在草原上便听过发物一说,此时听得那位病人说晚上要吃羊肉,又问了前几日的吃食,当下便是明白有人存心要杀他,我便俯身在他耳边说我能治病,但治不了人心,他这伤口怕是好不了了,当夜那位病人就暴毙而亡。一位张姓的头目拦住了其他匪头,并把我礼送下山,给了我银两让我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李文渊听得一头雾水,按活判官所说,杀人的并不是他,最后的线索还是指向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厨子。可是自己这已经没了证据继续查下去是何人所为了,自己距离历史的谜团如此之近,甚至身处其中,却是不能解开谜团。正思虑着,坐在地上的活判官说:“这位好汉,我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把解药交给我啊。” 李文渊又取出一枚药丸,当着活判官的面吃了下去,说道:“挺甜的,我自己用山楂红糖做的小药丸,开胃补气的。”说罢便大笑离去。留下了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的活判官自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李文渊带着孙大兄弟三人,回到了山寨向孙硕和窦建德说明情况:“那活判官是生性胆小之人,只因为有一手好医术才叫了个判官之名,在那种自以为必死的时候想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会有所虚言的。” 窦建德眉头皱了皱,这回事情有点难办了,活判官也只是看出了食杀之事,却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当天晚间李文渊与窦建德在山中一处幽静之所一边赏月,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对于窦建德,史料记载都是农民领袖,却都刻意忽略了他本身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要不然凭什么可以从一众乱匪中杀出来,建立大夏政权呢? 两人正在林中散步,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说话,连忙隐蔽行踪躲在一旁偷听。只听得一个用下人的口气说道:“大哥,那窦建德和孙硕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昨日派李文渊下山绝对不仅仅是探查官府动向,城里的兄弟说李文渊去了医馆,见到了活判官。” 另一人听了以后说:“没关系,那活判官也不知道什么事,我找他来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追查的。活判官和我们山寨没有任何关联,而且生性胆小,他所说的话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李文渊和窦建德对视了一眼,都是惊异的眼神,后者的声音分明就是张金称!有听见那个下人说:“要不要找机会做掉他们?” 张金称说道:“没这个必要,咱们做的滴水不漏他们也追查不出什么事情,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归附我们,为我所用。” 窦建德听得心头火气,却是强行忍住了没有爆发出来,等到那两个人完全走了过去,才和李文渊回到了水师二队,跟孙硕说了所听到的话。孙硕咬牙说:“果然和文渊兄弟说的果然没错,还真的是张金称动的手。大哥,要不我们先发制人?” 窦建德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杀了自家兄弟,就绝对没有隔夜仇,当即便让孙硕联系还终于孙安祖的旧部,准备抢先动手,杀了张金称为自己兄弟报仇。 啪!一个茶杯被摔得粉碎,张金称勃然大怒,对前来报信的人说:“可恶,我好生招待窦建德,这厮却不思回报,还妄图煽动孙大哥旧部来要霸占我山寨?”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孙硕差人对我说他已经探明了孙大哥的死因,说是张大当家下的手,要我们作为孙大哥旧部响应他,合力铲除大当家,支持窦建德做大当家。” “不能再等了,大当家。这要是再等下去就是妇人之仁了,怕不是要引颈受戮啊。”张金称手下劝阻道。 “好,既然他窦建德无情,就别怪我张金称无义,联系各队,速速进寨,随我除去寨中的叛逆。”张金称恨声道。 窦建德和孙硕正在等着剩余的几个人回来复命,却听得外面一阵骚乱,推开房门走出来一瞧却是被火把映的亮如白昼,自己的兵士和张金称的兵士对峙了起来。 张金称坐在马上说:“窦建德,孙硕!你们两个叛逆之徒,我好生待你们,尤其是孙硕你,我念你忠于旧主,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委你要职,你却为何要忘恩负义背叛于我!” 孙硕听得张金称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怒极反笑:“哈哈,张金称,你自己不也是不念孙大哥旧情,使了那食杀毒计,诱得孙大哥创伤不愈,惨死屋中。你有何颜面说我是忘恩负义之徒?你才是恩将仇报之辈!今日我便是要替孙大哥报仇雪恨,杀了你这个小人!” 第11章 初到辽东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都如同六月里耳边听得一声炸雷,一些原本站在张金称一边的人听得孙硕说是张金称用食杀杀掉的孙安祖,当下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张金称见孙硕张口直接说自己杀了孙安祖,哪里敢承认啊,一旦事情败露肯定会被孙安祖的心腹们活活撕成碎片。当下反驳道:“尔等休得胡言!你张口我杀了孙大哥,闭口我杀了孙大哥,分明就是为了扰乱军心好浑水摸鱼!你可有证据?” “证据?证据不是被你自己山人灭口后,放火烧了么?”窦建德冷笑道。 “哈哈哈。”张金称听出了窦建德他们的调查并没有找出决定性证据,倘若有在此生死存亡时刻怎么会不拿出来,当下也是微微安心,继而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没有证据自是可以信口开河,毁去我在寨中的清名!” “多说无益,姓张的,还我大哥命来。”孙硕沉不住气,提刀要冲向张金称,被窦建德拉住了:“你不要去,他身手不错,我来。”随后又转头对李文渊说:“张金称为人心狠手辣,若是落得下风免不得要耍弄些小人手段,还得兄弟帮我看着点。” “大哥放心,此番若是有人想放冷箭,我便给他开个窟窿透透气罢了。”李文渊笑着说。 窦建德点了点头,提着刀上前两步说道:“姓张的,苍天有眼你自己做的事早晚都会暴露,抛开别的不谈,咱们按照山寨的规矩来,胜者为王。”说罢横刀站立。 高鸡泊有个规矩,若是下属对大当家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不满意,可以向大当家挑战,若是大当家赢了则斩了下属的头,视为犯上之罪;但若是大当家输了,则要下台,下属接任大当家。虽然当时出现这种规矩基本没人用,但是这条规矩却着实吸引来无数豪强。 张金称也没想到窦建德会用这个规矩,楞了一下,他知道窦建德武艺不群,但是未曾见过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打得过他,但是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得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是所谓输人不输阵,嘴上还是不能露出怯意。 “好,你要寻死,我就答应你。”张金称说着,自己也要出列,这个时候身旁一个心腹说道:“大哥,对付此子何须您亲自出手,我来替大哥宰了这厮便是了。” 对于有人要先去试试水,张金称求之不得,当下便是点头同意,还假惺惺的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下杀手。”转而对窦建德说:“建德兄弟,我手下这厮想要替我出战,不知你接不接受啊?” 张金称想借机压一压窦建德的风头,毕竟他站出来提出要按规矩办事,不惜一死也要为孙安祖报仇,已经弄的很多人心里暗自相信了几分,若是不压制一番就算是自己胜了也要再花上许久才能再一次重新树立在山寨中的威望了。张金称本意是要压一压窦建德的威风,面带微笑的说出了刚才的话,然而窦建德一句话却说得张金称笑容逐渐消失: “一并来赴死便是。” 那人得到了张金称的允许,站出来拉开架势与窦建德对面而立,对峙了一会,突然发难,挥刀砍向窦建德。窦建德也是不慌,举刀相迎。双方一转眼就互相交手了十几个回合,那人属实是实力不济,窦建德也有心隐瞒自己的武艺而未发全力。 随后窦建德找了个机会,将手中的刀送进了那人的腹中。那人吃痛下松手丢开了手中的刀,用手按着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看那人的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口中不断溢出的血沫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逐渐的进气少,出气多,俨然是活不成了。 张金称见那人死了,却再看窦建德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也知道了他并未出全力,当下便弱了几分战意,对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也提刀入场。这一切自然也是落在了李文渊的眼中,心下暗笑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有些天真的,这么明显的套路放在后世连黄口小儿都能张口即来,心中觉得好笑但是手中却拿起了弓。 张金称换成了战袍,从手下手中接过了一柄宽刃厚背的刀,随手晃了一晃便随意的站在圈内,等着下人抬走那具尸体。期间李文渊在后面轻咳了一声,这个是窦建德他们的暗号,倘若李文渊轻咳,就代表着有人要放暗箭伤人。听得一声轻咳,窦建德还没反应过来却本能的就地一滚,刚才站在他身后的人一声惨叫,肩头中箭翻倒在地。 窦建德怒道:“张金称你竟然耍这些小人手段!” 但是还没等窦建德说完,身后也有破空之声传来,随后一道寒光闪过,张金称那边刚才射箭的人被一支铁箭正中额头,贯穿入脑当下就气绝身亡了。众人朝着发箭方向看,却看到李文渊正拿着弓虚瞄着张金称。 张金称心中大骇,倒退了两步,口中却不肯失了面子,于是对窦建德说道:“手下不懂事的小儿坏我名声,竟擅自发箭妄图射伤将军。虽说心有不甘,但是既然已经如此了,这场比试就算你赢了。” 窦建德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好一手以退为进,不仅能保着自己的名声不失,更是主动为手下做的事承担后果,落了个宽仁的名号,反观自己若是下了杀手,岂不是要落得一个心胸狭窄的名号?以后如何再有人肯依附自己呢? “张金称,既然你已经认输,我便也不准备斩尽杀绝,只有一事你要好生的记着,苍天有眼。”窦建德收刀归鞘,回归本队。 张金称捡了条命,带着自己本部心腹一千余人连夜逃离了高鸡泊。窦建德则是在孙硕等人的推举下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李文渊则是婉拒了窦建德挽留,他的假期快到了,还要回到薛举那边复命,更何况还有秋娘在家等着自己。 坐在马上一边任由马匹跟着大部队向前行进着,一边回忆着与窦建德结识奇遇的的李文渊思绪随着一声马嘶回到了大业九年。薛举和李文渊率着五千余人刚刚离开了雕阴郡,准备继续东行渡过黄河。 李文渊与薛举并排坐在马上看着黄河不远处的一处荒废村落,薛举不由得感叹:“开皇十七年时,我曾在这里渡过黄河去上谷郡拜访旧友。那时这里舟船来往不绝,两岸田亩何其广也,再看现在这残砖破瓦,荒无人烟,真的是好生的叫人唏嘘不已。” 李文渊也是知道这段历史,不过比起来饿殍遍野,破屋荒坟,更有甚者路边随处可见的枯骨,才能知道青史中所述是多的么的苍白无力。 薛举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兵士们收拾村落废墟用以今夜的驻扎,一边对李文渊说:“民生荒芜,空有大片荒地却无人耕种,大批的农民被征为民夫,骁果,陛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这大隋还能在风雨中飘摇几年?大隋一倒,我们还能何去何从?” 李文渊低头摸着自己这匹山丹马的鬃毛,低声说道:“不论哪个朝代,中华还是中华,守住一些底线就好。” 薛举浑身一震,李文渊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确实有引胡兵进陇西的打算,用以争夺天下。但是纵观前朝,引胡兵进中原鲜有成功者,反之留了那千古骂名遭人唾弃的居多,薛举也不得不再三思虑,不曾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想法,此刻被李文渊一语中的,也是不再多说。 李文渊自知失言,自己作为穿越者,有上帝视角才能做到后观五百年,但是作为当前时代的一方枭雄,如何跳的出时代的局限性呢?科学发达如后世不是依然还在把星际旅行当做科幻来看么? 李文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大哥不必失落,我们陇西子弟向来好战,河西素来为官军养马之地,若是加以训练未必会比胡人的骑兵差。更何况比起胡人的蛮勇,利刃厚甲才是我们的长处,何必要放弃自家的优势去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呢?” 见到薛举眼中的颓丧之意少了些,便继续说:“更何况步兵以阵列兵器屠杀骑兵的事情古来也并非没有,将军不必担心,该有的总归是会有的。” 薛举听得李文渊说步兵屠杀骑兵,心中大骇:“怎么可能?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如果骑兵的铁骑继续前进,那么所有的拦路步兵都会化作齑粉的啊。” 李文渊见薛举并不知情,便说道:“薛大哥有所不知,前朝历史有记载,皇家的禁军中有一队百余人的陌刀军,由皆是由力士组成,整刀重一十五斤,也可唤作砍刀,刀长七尺,刃三尺,柄长四尺,尾缀铁钻。按此记载此刀水路马步皆可使用,若为步兵所用,便是列阵以铁钻抵地,刃尖斜前指,转破马腹马蹄和骑手下盘,极为犀利。” 薛举听得呆了,痴痴道:“若是如此,那些个胡人还何惧之有,若有此师万余,破了牙帐也是指日可待啊。” 李文渊摇了摇头说道:“大哥多虑了,陌刀需要百锻精钢方可做,寻常的铁器根本顶不住骑兵的冲击之力。材料的特殊使得陌刀军一直不会有太多的数量,仅仅能做皇家禁军同仪仗使用。” 薛举不解道:“那既然若此,贤弟说这些是用以何为呢?” 李文渊赶马上前,和薛举并马前行,低声说道:“我知道大哥素有据陇西而立的想法,特带来了陌刀的制作工艺,也为大哥带来了陌刀军的训练方法,但是唯独缺的就是大量的打铁匠人和时间,陌刀军不同于别的军队,单人陌刀军不足为虑,但若是阵法得当,无不可以一当十。” 薛举知道自己这个贤弟虽说有时候不修边幅,对人情世故有些不懂,但是目光看的极远,颇有些诸葛之智,便问李文渊:“贤弟所说的时间是要多久呢?” 李文渊说道:“待得皇帝三征高句丽令下,陌刀军成。”这是拖延之计,若是真如同历史事件薛举起事,怕不是还要落得败亡与李唐的结果,毕竟起事过早民心还向隋,不得民心之下一支地方军阀能坚持多久? 薛举大惊:“皇帝还会三征高句丽?” 李文渊为了能让薛举在陇西割据的足够久,以拖到李唐改变政策东进,不由得再一次站出来担任神棍说道:“是得大哥,我出征前曾推演卦数,皇帝生平有三次东行之数,第三次则是转北向南之数,随后便是无卦可推。” “无卦可推,难道说?”薛举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连忙左右看看发现无人注意,便低声说。 “是的,若是不出意外,皇帝三征后不就即寿终。”李文渊学着薛举也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那时才是薛大哥的起兵之时,之前必然会冒出无数的义军乱匪劫掠地方,大哥可以上表朝廷,组建骁果军剿灭乱匪,一来可以借剿匪之名收拢义军为己所用,二来可以掩盖陌刀军的训练。如此厚积而待到皇帝驾崩薄发而出,则可逐鹿天下。” 薛举一拉缰绳带住了马匹,用手按着李文渊的肩膀说道:“贤弟,你放心,你如此坦诚倾力助我,倘若我当真有皇帝坐一坐,你必为异姓王!” 李文渊连忙拱手称谢,说了些场面话就应对了过去,心中好笑这个时代的人当真都是喜好用这种方式拉拢手下啊。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蒙蒙亮,队伍就起身行军,趁着夜寒黄河冰厚直接在冰上走着过黄河,终于是在太阳升到正午前全部过了河,李文渊看着河中冰面上无数的裂缝心中感叹,以前人当兵还真的不只是在战场上玩命啊,在行军途中为了赶在圣旨规定的日期到达指定位置经常要兵行险地。 过了黄河一路再无天险,终于赶在四月之前达到了辽东,离的老远就看到一座城,看城砖才刚刚修筑不久的样子,薛举用手拿着马鞭遥遥一指,对李文渊说:“贤弟,那个便是去年冬开始重新修筑起的辽东古城了。” 第12章 帝临辽东 这就是辽东古城啊,李文渊坐于马上细细端详着面前这座在古城遗址上新修的辽东城。听得薛举说这座辽东城在前朝时候便被废弃了,在辽水以东修筑了新的辽东城,后来南北朝时期高句丽占了去,去年皇帝杨广为了征高句丽在此遗址上修筑新的辽东城用以囤积粮草和军用器械。受皇帝好大喜功的影响,整个城修的城高池坚,若是安排得当可挡二十万军队的围攻。 李文渊和薛举按照当地官员的安排下,在辽东城外扎下了军营,薛举每天出门应酬各色官员,李文渊被薛举委托每日练兵倒也乐得清闲。 这日刚刚结束了队列操演,李文渊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刚喝了几口热汤暖了暖身子,便听见外面有了些骚乱,便唤来士兵询问怎么回事。 那士兵说是营帐外面过了一批民夫,因为自己的牛马在运粮途中死伤殆尽,希望官府能够发放粮食作为补偿。可是现在整个辽东的米粮都是军粮,谁敢放啊,便只得推诿说米粮早就都运进辽东城了,这不,这些子民夫便向辽东城去了。 李文渊听罢久久不语,天下死于役而家伤于财,这就是乱世的悲哀啊。忽然听得外面变得更加嘈杂,隐隐有马嘶之声,似乎还有人将死之时的哀嚎之音,李文渊便拿着弓箭走出了营帐。 登上营盘周围的木质垒墙,遥遥能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了烟尘蔽天,似乎有无数的骑兵在往返跑马。手搭凉棚细细观看之下李文渊大骇,那些骑兵正在追杀着衣不蔽体的百姓。 李文渊叫来了之前的那名士兵,伸手一指那些正在被屠戮的平民问他:“那些人可是你说的那些民夫?” 那名士兵也注目看了看,点头说:“回将军,正是。” 李文渊看着在官道上被骑兵屠杀,无处可逃的民夫,当下也是管不了许多,一边从营墙上跑下来,一边喊道:“骑兵集合,随我出营。” 这时薛举刚刚从涿郡回来,看到李文渊盔甲整齐双目通红满身的杀气,急忙一把拉住他的马缰说道:“贤弟你要做什么?” 李文渊说道:“大哥,你可看到官道上正在被屠戮的百姓了么?”当下便是捡着重要的说给了薛举听。 薛举听完连连摆手,把李文渊从马上拉了下来,又向李文渊身后摆了摆手,散去了刚集合起来的骑兵,说道:“贤弟,那些民夫意图冲击军仓,方才被守仓兵士当做乱民杀了。” “可是那些都是民夫啊,他们把军粮从各地运了过来,现在牛马死伤殆尽他们怎么回乡啊!”李文渊急切地说道。 “这些事情你我二人是插手不得的,这里是涿郡,比不得金城。更何况陛下已经从涿郡出发了,近日即可抵达辽东城,休要因小失大啊。你今日救得这万八千人,却毁了大计,白白失去了救天下人的机会!”薛举也有些愠怒道。自己这位贤弟对一些事情的目光极远,但是在一些问题上却是及其的容易冲动,自己有必要好好的交代交代他,免得以后独当一面之时吃这方面的亏。当下便消了消气,对李文渊讲了许多的官场密闻,有些事听得李文渊倒吸一口冷气,都说官场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果真是名不虚传。 听了许久,李文渊也是明白了自己不是神,不是圣人,救不得天下人,只能在杀一人和杀五人之间做痛苦的选择。薛举见李文渊隐隐若有所悟,便也不再言语,也是看着天不再说话。 官道上的哭喊声越来越小了,逐渐的骚乱声消失了,李文渊也逐渐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对薛举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如若不是大哥的阻拦,我恐怕要犯了包庇乱民的死罪,甚至还会牵连到大哥的大计。但是就这么看着这些人曝尸荒野心中也是极为不舒服,但是留着他们难免会惊扰圣驾,还请您允许我率五百人去为他们收尸。” 薛举见李文渊明白了自己说的话,便点了点头。李文渊带着五百名兵士开了营门来到了官道上,留了两百人在路边的荒地里挖掘巨坑,自己带着另外的三百人收敛死尸。 这时之前的骑兵校尉策马上前,伸手拦住了李文渊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替这些乱民收尸?难道你是他们的同党?” 李文渊心中悲戚,哀叹这些民夫的命运,这时听得那个校尉问自己为何要替乱民收尸,也是吗,没好气的说:“这位同僚,我这并非是为这些人收尸,是在为你们收尸啊。” 那个校尉一听怒从心头起,就要挥鞭抽李文渊,却听得李文渊说:“圣驾昨日便已从涿郡出发,前来辽东御驾亲征,若是陛下一高兴恐怕今日便会抵达辽东城!” 听到这里那个校尉也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举鞭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只听李文渊接着说:“而这条官道就是涿郡到辽东城的必经之路!若是留的这些尸体在此,惊扰了圣驾,你等安有命在!” 那个校尉听得冷汗直冒,心下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些鲁莽了,连忙一拱手说道:“兄弟所言极是,这事是我做的疏忽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里的善后事宜就有劳兄弟了,我是辽东城军仓的看管武官罗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辽东城坐一坐,我请你喝酒。”说罢罗艺急忙率兵策马回到了辽东城。 望着远去的罗艺,李文渊默默无语,难怪隋末但凡是农民起义,只要义军攻破州郡县府都要先杀隋官,屈死的也有但更多的都是鱼肉百姓的酷吏。想到这里李文渊是真的佩服后世的那位伟人,只一招农村包围城市就动摇了中正的统治基础,没了地基的空中楼阁又能嚣张多久呢? 好生的安葬了民夫之后,李文渊让手下士兵在官道上扬土撒水去除血迹,自己则是提了一坛烈酒尽数洒在了民夫的合葬墓前,心中暗暗盟誓日后一定杀尽天下酷吏,还百姓以安康。 薛举站在营墙上,看着李文渊安葬好了民夫的尸体,又提了酒祭拜了亡灵,点了点头,有爱民之心,宽仁善良,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李文渊带着兵士回到了营帐内,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一天没有出来,谁也不见。第二天李文渊又准时的出现在了校场,训练士兵,丝毫不见昨天的不快,似乎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薛举这天早早的就回了营帐,对李文渊说:“贤弟快把盔甲换上,圣驾要到了,我们要去官道迎接。” 官道两旁早早地就聚集了数千官员武将,李文渊和薛举也混在里面,官员之间纷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李文渊也对薛举笑着说:“大哥,这里聚集着大半个大隋的精英,若是高句丽人派一支偏师过来,必定会损失惨重,弄不好会直接导致这次东征失败啊。” “哈哈,那若是这样,陛下也会征来更多的人来统率军队,大隋最不缺的就是官吏。”薛举笑着说。 圣驾到! 随着快马的回报,众人都整了整衣服,不再说话,就这么肃穆着等待着杨广的圣驾。 来了来了,有人小声说道,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杨广的观风行殿,此行殿是命令巧手的匠人打造的一种专门用于出巡西北之地的带有一定防御能力的类似于塔状的四层建筑,外面有坚木做的女墙,一旦女墙失守,卫兵可以退入塔内,整个内塔只有一条狭窄楼梯连接着各个楼层,易守而难攻。据说前些时日杨广还向扶桑的使臣展示过这种精妙的设计,让他们回去讲给所谓的日出之国天子听。 既然见到了观风行殿,那就说明皇帝到了,官道两旁的迎接人群纷纷跪下,以头触地,不敢有丝毫僭越。在前开路的是一十二匹白色骏马,皆是穿着精良甲胄的骁果禁军,随后是数百的仪仗队,在之后是皇帝的楼车,随后是数千的骁果部军,盔明甲亮,威武异常。 李文渊偷眼看了看楼车,这个后世他也只是听说过,只有寥寥几笔在史书的记载,哪里比得上此时亲眼目睹来的痛快,即使是再有魄力的人也会被这楼车的磅礴气势所震撼的心惊神摇。 杨广的队伍过去了,众人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看着远去的队伍,纷纷散去,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等待晚上的召见。 当天晚间,杨广在辽东城里大宴各路武将,席间杨广起身道:“诸位将军,东夷高句丽不识天威,不思仁爱,欺压辽东各族已久!朕奉天命,响应辽东各部族之泣诉,率天兵二百万,征讨高句丽。待得荡平东夷,朕当在此与各位将军论功行赏。此番东征,诸位将军当各司其职,便宜行事,朕在此等着诸位的好消息!”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席间诸将连忙起身,举起酒杯,齐声道:“陛下天威,御驾亲征,此番征高句丽定然是马到成功!”说罢也引进了自己杯中的酒。李文渊也跟着喝光了杯中的酒,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啊,自己要好好思虑下如何帮着薛举带着手下士兵全身而退。 第二天,杨广身边的随行官员逐营统计核对各营军队人数,核对带兵将领。很快就统计出这次共聚集九十八万军队,分作三道,李文渊与薛举的军队被编入了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麾下,准备渡过辽水,攻打被高句丽无端霸占的新辽东城。 另一路由杨义臣率领绕开辽东城,渡过鸭绿水直取平壤,最后一路由薛世雄率领向北巡视震慑室韦各部,使其不敢南下支援高句丽。 “明天就要渡过辽水上战场了,害怕么?”薛举问跟自己一起刷马的李文渊。 “还行吧,若是在这白山黑水之间与高句丽来一场旷野之战倒也不会有什么惧怕,但是这辽东城城高池坚,高句丽人又素有韧性,怕是要死伤惨重。”李文渊笑着说。 “倒也还好,兵部人皆知我西北兵久与胡人打交道,不善攻坚,所以这番我们的任务就是绕开辽东城,游猎在鸭绿水畔,袭扰高句丽的粮道。”薛举说道。 “那倒还好,高句丽对我隋人一向心狠手辣,值此国战,都可以找补回来吧。”李文渊想起来昨天惨死的民夫,心中的一股邪火迁怒到了不臣的高句丽,他也是自知有些无理取闹了,但是心中一口闷气总归是要有人来承担的。 “这都好说,早年间文帝就曾许诺攻破平壤所的金银美女悉数都赏给诸将与兵丁。此番你我二人若是不带几个夷女回金城,也没什么吹嘘的资本了。”薛举笑着说。 李文渊刷完了马,又摸了摸马头,给马重新配上了鞍,把应用之物都一一放好,便跟薛举一起回到了营帐中。大军整顿非是一日可以完成的,北上东进的两路大军陆续整顿好开拔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末,杨广亲自统率着中路大军渡过辽水,命令宇文述围攻辽东城。 大战已开,隋军的斥候如群蜂采蜜一般散了出去,还有数十队跟薛举一样的骑兵队伍用以劫杀高句丽人的粮食运输队,其中还有一个楼烦人叫刘武周的,更是跟薛举约定,待得回营复命的时候以夺取粮草数量多少论一论高低。 站在辽水畔,薛举并未着急跟别的队伍一样,直接纵马向鸭绿水方向奔去,用他自己的话说:“战事初起,高句丽也需要时间征调民夫,调集粮草,再进行运输。我们距鸭绿水不远,按正常的速度走,正好能截住高句丽人军粮的大头,其余的小数目对于辽东十数万高句丽军队也无大用。” 白山黑水之间纵马驰骋,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李文渊出队一拉马缰绳带住了马匹,看着跟着一起来的陇西子弟,心中豪气大发,也开始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率着数万骑兵冲击敌阵的场面,爆出了第一句粗口: “他娘的,快哉!” 第13章 渊太祚 隋军在鸭绿水沿岸的布置意图在于截断辽东的粮道,断绝辽东守军坚守的心思,但是杨广还是低估了高句丽人的坚韧,大军猛攻了一天,死伤无数,每当隋军搭起云梯,快要爬上城头的时候,便有高句丽人冒着城下隋军的箭雨用撑杆推翻云梯,周围的攻城隋军纷纷躲避,攻势为止一滞,几处已经登上了城头的隋军被高句丽趁机消灭殆尽。 渊太祚此时坐在辽东城里焦躁的等着下人回来报告,他本来应该在平壤城里指挥这场抵抗隋军的战斗,统领全国的军队,但是却在自己的儿子盖苏文的劝阻下来辽东城巡视,以鼓励在前线战斗的士兵们死战。自己前两天刚刚把手里的工作交给自己的儿子,带着卫兵只身到达辽东城,就赶上了隋军攻城,待得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三十万隋军把辽东城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他已经派人在太阳出来以前,用信鸽向平壤发出了求助信件,按道理今天不焦急呢。正欲再去叫下人发去求救信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响,先前去发信的下人跑了回来,跪在自己面前说道:“大对卢,平壤来信。”说罢将一封信件双手递给了渊太祚。 渊太祚打开信件,正是盖苏文的笔迹:父亲安心,我正率着十余万大军星月兼程赶往辽东,还请父亲坚守辽东城。 渊太祚收起了信件,心中有底后,便叫人来给自己换成盔甲装扮,要去城头巡视。此时猛攻了一上午的隋军疲乏,撤军起灶,准备吃罢午饭再行攻城之事。渊太祚也命人做了大批吃食,亲自带着人登上城头,看着周围看着自己的高句丽士兵,心头一惊,十有八九都是伤口缠着布的伤兵,一上午借助守城之利尚且如此,如果被隋军占据了城头哪里还能活命啊。 看着守军无神的目光,渊太祚心里一紧,如此看来下午隋军只要再来一次猛攻可能就要直接拿下辽东城了,便让手下人给守军分吃的食物,清了清嗓子对守军说道:“勇士们,这座辽东城自从我们的祖辈从汉人手里夺下来以后,就一直未曾再被汉人攻陷过!中原皇帝不止一次的对我们发动战争,但每次都要在城下折戟而回,这次也不会例外,我渊太祚就在这里,带着婴阳王的命令和你们一起坚守辽东城,我儿盖苏文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星夜兼程的赶来,只要守住辽东城,我会亲自上表婴阳王,给你们封赏!” 看着周围微微亮了起来的目光,渊太祚又亲自为伤兵们更换药品,跟士兵们一起修缮被毁的城墙。刚刚鼓舞起来士气,就听见城下有鼓声传来,远远望去,隋军开始整队准备再次攻城了。 城下的隋军整顿队列,却没有急于进攻,随后推出了十数架大车,渊太祚认得此物,这种巨车唤作飞楼,也做楼车。飞楼以硬木制板围成房屋状,又在外面仿照草原胡人制作皮盾的方法覆盖了牛皮,普通的弓矢奈何不得此飞楼。 渊太祚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击败隋文帝杨坚东征之时,曾经俘获到十几架攻城巨弩,后来修缮了其中五架,现在就在辽东城中,好在这辽东城建成之时正是中原国力最强盛之时,城墙修的极为高大宽阔,甚至可以并排跑下两架马车。于是渊太祚赶忙差了队士兵去府库中取出巨弩,准备推上城墙。 这时候城下隋军已经整队完毕,飞楼也推到了指定位置,一队队的隋军开始依次一队队的登上飞楼。 渊太祚心中暗自焦急,那飞楼比辽东城墙还要高上数尺,若是推到近前都不用飞楼内的士兵架桥登城,只在上面射杀城墙上的守军,自己便无力抵挡。眼看着隋军登完飞楼,又在变阵的鼓声中每一百步一架飞楼排列好了,和下面扛着云梯的隋军结好了阵型,终于在进攻的鼓声中缓缓的向辽东城压了过来。 城上的守军攻击不到飞楼后的士兵,余下的士兵又都举着牛皮盾,结阵保护着肩抗云梯的士兵。但是困兽犹斗,渊太祚还是命令放箭。此时的渊太祚为了鼓舞士气,已经把自己的临时帅府从城中搬到了城墙的城楼上,与士兵共同都在第一线。同时也命令兵卒用自己随身的金钱买来了城中所有药铺内的药材,钱不够的就用自己的印信打下欠条,承诺战后付清。又征收了各大米商的米粮,用以稳住城内军民,免得这些个米商囤米惜售,扰得民心不稳。 城下的隋军缓步推进,城上的高句丽军队箭如雨下,虽说隋军持盾结阵缓步推进,但毕竟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不少箭矢穿过盾间的缝隙,射倒了不少隋军士兵。哀嚎不断的伤兵并不能阻挡不断推进的队伍,战争自由她自己的铁则,不会因为一个两个人的意志停止转动。好在城上的高句丽人又不断射出的箭雨,终结了这些倒地脱离阵型的士兵的痛苦。一些士兵有些慌乱,担心自己下一个被射中,阵型顿时有些松动,随队进攻的百夫长们在阵中不断游走,安慰慌乱的士兵,让整个进攻的阵型再次凝实起来。 渊太祚按在城头的手已经用力的有些泛白,眼睁睁的看着飞楼逐步靠近城墙,所发飞矢皆被弹开,并不能对飞楼里的士兵造成伤害。这时去府库取巨弩的兵士们终于推着巨弩上了城墙,碍于城墙并没有预先留出防止城防弩的位置,只能透过城垛向外射击。渊太祚连忙命人将攻城弩布置在城墙上,瞄准了正在推进的飞楼。 渊太祚亲自转动绞盘,缓缓的张开了巨弩的弦,待得张至极限,旁边的士兵连忙抬过定制匹配的铁制巨型弩箭,放置于箭槽之中。微微再次确认了瞄向一架飞楼,随后果断的扣下了发射的机括。 被机械拉的张开的弓弦崩的一声猛然复原,一根铁箭破空飞出,直奔一架飞楼飞了过去。能防箭矢的飞楼怎么可能防得住可破数尺厚度的城门,甚至可以直接射穿夯土城墙的攻城飞矢呢?随着铁矢穿过飞楼,无数的残肢死尸和鲜血飞洒下来,底下推着飞楼前进的力士们都是觉得飞楼一震,无数的哀嚎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却是淋了一脸的鲜血。 城头上余下的四架攻城弩也纷纷张弩射击,转瞬间便又有四架飞楼被毁,死伤者不计其数。在后方观阵的宇文述也是暗暗心惊,亲自操起木槌,擂起了激励士气的鼓点。进攻的隋军在百夫长的带领下,也吼起了苍凉古朴的古老军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杀杀杀。” 城上的高句丽军见飞楼被毁丝毫不能阻止城下隋军的推进,心中也是有些慌乱,有架攻城弩的操弦士兵转绞盘转的过快,再加上弩机年久失修,竟是崩了弩臂,木屑私下飞溅见周围的几个士兵都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渊太祚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亲自操弦又射毁了一架飞楼就在卫兵的护卫下回到了城楼中。此刻已经来不及再为攻城弩上弦了,隋军已经在箭雨中推进到了城楼下,缓缓的开始架设云梯。尽管被飞矢摧毁了几乎所有的飞楼,但是还是又三架飞楼被推到了城墙边,开始向城头上射箭,压制城上的弓手,一时间高句丽军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云梯也已经被架设起来,隋军士兵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攀着云梯开始向上攀爬登城。城上的高句丽军被压制的无法再用撑杆推开云梯,便从城头上居高临下的丢下滚木礌石,砸的隋军士兵纷纷从梯子上坠落,但更多的士兵攀上云梯。 飞楼上的射手也射空了随身的箭壶,拔出短刀开启了上层的门,随后用前端带钩子的飞桥牢牢的勾在了城头之上,随后飞楼中的士兵一股脑的冲了出来。这回没了箭矢的压制,高句丽军的射手开始向飞楼中涌出的隋军士兵射击。一时间箭如雨下,隋军士兵纷纷中箭坠下高高的飞桥,摔在城下生死不知。 在付出了无数的伤亡以后,隋军最终还是登上了城墙,与高句丽人展开了殊死搏斗,城墙下的士兵看到飞楼已经登上城墙,纷纷登上飞楼,登上城头。高句丽人也知道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如果杀不退登城的隋军,那么城破就是时间的问题了。于是大批的高句丽弓手不再估计城墙下的抛射箭矢,纷纷将半个身子探出城墙,向云梯上的隋军射箭。 云梯只是特制的加长的梯子,并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唯一的防护措施就是攀爬云梯的士兵手中的牛皮盾牌,但是盾牌也只是举在头顶,防御着头顶的飞石箭矢,却抵挡不得侧面的箭矢。一时间云梯上的士兵也是纷纷被射了下来。 冷兵器的战争就是在比拼哪国的士兵对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高,对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士气,这也是为什么大多边疆士兵都是罪犯的原因。纵观历史,很少有一支部队能够做到战斗至最后一个人,往往是损失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就会因为恐惧而溃败。而随军军官的作用就是不断的鼓舞,稳定士气,尽可能的提高所辖部队能够承受的伤亡上限。 这次参与攻城的隋军损失了近半才刚刚在两个点登上了城头,正在被高句丽军围攻死战。后面的城下援军却被高句丽弓手所拦截不得登上城头支援城上的先头部队,眼见一开始抢上城墙的隋军越来越少,最后再一次被高句丽人夺回了城头,尽数杀了所有城墙上的隋军士兵。城下的士兵见城墙上的隋军大旗被高句丽人扔下了城墙,便是知道了城墙已失,这个时候隋军大营钲声响起,传来了鸣金收兵的信号,便再次结阵抬了尚且还有口气的伤兵撤回了大营。 看见隋军撤军,高句丽人再次箭如雨下,又射杀了数百名隋军,这一天的进攻算是被击退了。当天夜晚,渊太祚在城墙上指挥士兵修补城墙,又将城墙上的隋军士兵的头割了去,悬在城墙上,余下的无头尸体则是直接抛下城墙。 随后奉命统计的主簿也做好了城内兵士的统计:城内尚有兵士万余人,伤兵不计其数,今日一天便损失了两千余人。城内尚有居民七千余户,四万余人。粮草尚可支撑一个月左右,不过随着守军人数不断减少,可能会坚持更久。不过滚木礌石损失了近半,明日若是隋军在如此猛烈的进攻,可能就要消耗殆尽了。攻城巨弩只剩下三架,有一架在隋军登城后保护不力被隋军一支小部队给毁去了。虽然那只小部队被随后赶来的高句丽军队砍成了肉泥,但是也于事无补。最重要的是相配使用的巨型箭矢也只剩下十数根,无从补充。 渊太祚听完主簿的汇报,命令道:“粮食一定要严加看管,防止细作纵火焚毁。至于滚木礌石不要怕用完,明日一早你贴出告示,为了防止隋军破城,每户人家并住一间屋子,余下的全部拆了用以守城和修缮城墙。还有就是一定要让所有的居民都知道,城池一破,隋军就会屠城,他们会杀掉所有的男人,掳去女人充作营妓,总而言之,隋军越残暴,这些人抵抗的想法才会越强,必要关头,我们要军民一心,才能撑到援军的到来。” 主簿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找到城内的其他文官开始执行渊太祚的命令。一夜无话,除了部分站岗防止隋军夜袭的岗哨外,所有的人都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主簿的告示起了作用,家家户户鸡犬不宁,人声鼎沸。为了保护辽东城不破甚至每家都出了一名壮丁作为民夫协助高句丽军守城,一时间再次将辽东城打造的如同铁通一般。 第14章 渊盖苏文 渊太祚在辽东城被围困,信息早就传回了平壤城,此时高句丽朝堂里面早就吵做了一团。渊太祚在朝中掌权多年,朝中多数大臣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此时自然是要表现一下,于是纷纷给婴阳王上书请求出兵。婴阳王本想趁机除去这位权势熏天的元老,但是怕激起众怒又不好明说,便一股脑的推给了渊太祚自己推举的,代替自己行大对卢之职的自己的儿子渊盖苏文。婴阳王太清楚渊盖苏文想要对自己的父亲取而代之了,如若是能借渊盖苏文的手除去渊太祚便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既可以除去把持朝政的渊太祚,又可以引着渊太祚的派系之手向渊盖苏文复仇,一石二鸟之下,自己的家族就可以再次亲政了。当下也是直接都推给了渊盖苏文,自己不再过问。 权力是一种让人着迷的毒药,陷得越深就越难以自拔,人不贪图权力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还没有尝到权力带来的权利。 渊盖苏文也不例外,他在代行自己父亲的大对卢职位之后,越发的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他深深的沉迷其中,此时收到了自己父亲的求救信件,又有群臣一个挨一个的前来上书要求出兵,不由得有些恼怒。毕竟他才是现在的大对卢,才是他们应该效忠的对象。渊盖苏文虽然恼怒,但是却不敢说不去救自己的父亲,高句丽受中原王朝影响多年,伦理纲常深入人心。所谓父为子纲,自己的父亲身处险境,身为人子怎么可能弃之不顾呢?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平壤城附近似乎是没这么多兵啊,按照自己父亲所述,围困辽东城的隋军不下三十万,若是去的军队少了不说救不下自己的父亲,反而会把自己也搭进去,若是等着各地的军队过来汇合,便是要再拖上两天,三十万大军围困只有两万不到的守军所戍守的辽东城应该撑不过半月。若是自己正在准备的粮草尽数焚毁了,又要从别的地方运粮来,又要耽搁数日,到时候...想到这里,渊盖苏文嘴角一扬,便下令各地军队到平壤城汇合,准备全力营救大对卢。 渊太祚多年积威之下,各地军队没有敢磨蹭的,旨意一到,全国的军队没有敢阳奉阴违的,当下全部的军队立即出发,赶往平壤城。旨意传出的当日晚间,平壤城内的三座大仓无故起火,即使扑救及时,也焚毁了十之七八。渊盖苏文大怒,处决了几个平壤城内负责巡夜的官员,又传出命令让全国皆取半仓粮运往平壤城以资军用。如此便是延后了两三日,渊盖苏文便也率军出征,自封行军大元帅。同时也带走了大部分忠于婴阳王的臣子,留下的几乎都是自己父亲渊太祚的心腹。渊盖苏文生于权力世家,对于权力的斗争再熟悉不过了,他既然已经想到了借助隋军之手除去自己的父亲,自然也要防备婴阳王借隋军之手除去自己,带走那些忠于婴阳王的臣子,就等于断去了婴阳王的一只手,任他再有何作为和心思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婴阳王在为渊盖苏文率军出征壮行时,当着众人的面对渊盖苏文说道:“爱卿,此番前去一定要救出大对卢,本王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几句话普一听是在鼓励渊盖苏文勇猛作战的善话,实际上是在对随行的心腹说:你们一定要把渊太祚救回来,否则我们都要不得善终。 经验老成的渊太祚尚且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权势熏天都始终不能取代婴阳王的高氏王朝,所以最好跟在高氏王朝身边分上一杯羹。但是年轻的渊盖苏文则是不会这么想,年轻的他有更大的野心,想要更大的权力,而且也有足够的时间来镇压下上位后国家的不稳定。综合了所有的得失来看,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力救回渊太祚。 此时渊太祚刚刚率兵坚守了一天,打退了隋军的第一次大规模攻城。 渊盖苏文率兵向鸭绿水进军,忽然发现有一队骑兵中有一人始终低着头,不似其他的骑兵一样昂首挺胸。渊盖苏文见那个人始终低着头,有损军容,心中大怒催马上前说道:“喂,那边低头的那个骑兵,你过来!” 那个骑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来到了渊盖苏文的面前。渊盖苏文说:“你给本帅抬起头来。”说完就等着骑兵抬头,却半天没有反应,渊盖苏文一扬手中的马鞭抽掉了那名骑兵的头盔,却是一惊。只见一袭青丝如瀑布般洒下,一张清秀的面庞出现在了渊盖苏文的面前。 渊盖苏文一惊,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妹妹渊盖苏贞还是何人?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渊盖苏贞倔强地说:“我也要去救父亲!而且我先前遣了数人去你府中找你,要你带我一同前去,你却当不知此情。” “我的好妹妹,这是儿戏么?这可是非生即死的战场啊,我怎么能带你去呢?”渊盖苏文急且的说:“你立刻给我回平壤城去。” “我才不要,平壤城里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一个个见到我不是堆出来虚假的笑容就是卑躬屈膝的叫我小姐,一点意思都没有。”渊盖苏贞用长枪挑起落在地上的头盔,拂去上面沾染的泥土重新带回头上,不再理会渊盖苏文,自己策马回到了队列里。 渊盖苏文气的浑身发抖,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也无法发作,满腔怒火化作一声长叹,被马蹄踏碎,逐渐消散在行军队列中。 渊太祚连夜命令主簿写了公文告示,全城张贴,募得八千民夫协助修缮辽东城,又拆除了部分民宅用作抵抗隋军的物资,再大肆宣扬隋军残暴,城破后定会屠城。用了诸如此等手段,终于是稳住了城内民心,齐心抗隋。 宇文述昨日进攻受挫,攻城部队损失惨重,尤其是被城上守军的巨弩损毁的飞楼让他着实恼怒不已。昨日便也从辽东古城连夜调来了十架攻城弩,今日早晨抵达了前线,此时正在安装调试。 杨广此时来到了前营,听取宇文述的汇报。听得被城上的高句丽守军用巨弩摧毁了十余架飞楼,不由得皱眉询问高句丽人哪里来的巨弩。宇文述答道:“回禀陛下,据参与攻城的十个百夫长回来描述,高句丽人的巨弩应该是开皇年间撤军时遗失在辽东的。” 宇文述送走了杨广,当下命令军队再度准备进攻。鼓声隆隆中,又是一千余人的先头攻城队伍出列,配以飞楼云梯再次对辽东城发起了攻击。城上守军也是如同昨日一般万箭齐发,射向城下的隋军。宇文述看着攻城的军队已经开始展开队形,便对一名副将说:“开始吧,今天最好能掘开一段,早些拿下辽东城。” 那个副将领命而去,带着掘子军开始挖掘地道,意图直接挖通到城内。漆黑的地道里比较狭小,众人觉得有些胸闷气短,而且连火把都有些燃烧不旺,有些暗淡。一名掘子军的老兵对副将低声说:“将军,火光不明,向上透孔引气吧。” 副将点了点头,命人向上透孔。过了一会众人胸闷的感觉消失了,火把的亮度也微微高了一些。众人便继续向着辽东城挖掘。 “大对卢,城墙下的瓮听队有发现,隋军似乎是在挖掘地道进城。”一名高句丽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上了城楼中向渊太祚禀报。 瓮听之法也是从中原传过来的守城之法,所谓瓮听便是在城脚下穴地埋入一个陶瓮,翁口覆盖薄兽皮,有专人将耳朵靠近薄皮,可以听得丈许内的掘地声音,用以防止攻城一方通过挖掘地道进入城中。 “准备大量的柴火和引火物,只要他们冒头直接在洞口架火焚烧。”渊太祚直接命令道。他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儿子渊盖苏文的飞鸽传书,他已经率倾国之兵向鸭绿水进发,少则两三日,多则三五日就会抵达辽东城下。 渊盖苏文率军星夜兼程的到达了鸭绿水畔,直接征集了沿岸的船只开始渡河。纵使渊盖苏文一万的不愿意,但是在手下的面前也不能明着说,于是在渊太祚和婴阳王的心腹的共同努力下,开始渡河。 薛举和李文渊正好巡视到这片区域,身边只有数十人,大批的骑兵还在不远的一处森林中休息躲藏。看到对岸对面有百余艘各种民船跨江而过,运上岸才寥寥两千余人。鸭绿水在这个时候往返一趟跑船少说也要半个时辰,薛举和李文渊相视一笑,这种仗怎么能不打。于是一边放了只信鸽传消息给辽东大营,告知他们高句丽援军正在渡鸭绿水,一边回到了藏兵的森林。 李文渊率兵回来的时候,第二趟的船队才刚刚在对面离岸,这边的两千人没有放出斥候,都是在岸边休息,一部分则是在就地采集了些木头搭建了个简易的码头。李文渊这回骑着那匹红色的山丹马,穿着白袍铁甲,威风凛凛的率着身后的五百骑兵一马当先的冲向了刚刚渡过鸭绿水的两千高句丽军。 那些高句丽军刚刚渡过鸭绿水,连日的行军让他们疲惫不已,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忽然听到又大批的骑兵靠近,向声音看去正是铺天盖地的骑兵朝自己这边奔驰而来。来不及高句丽人反应,隋军骑兵便已经到了近前,借着冲锋之势和手中马刀之利,普一接触便有无数的高句丽人头飞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被随后到来的骑兵踏成了肉泥。 在东岸的渊盖苏文,看的心头大骇,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岸的隋军骑兵四下里追赶屠杀高句丽士兵。随后薛举依照惯例,砍下了高句丽士兵的头颅,当着东岸渊盖苏文的面,用头颅堆砌成了京观。 渊盖苏文握着马缰的手青筋暴起,却又奈何不得西岸的隋军,纵使是他的目力也看不清西岸的主将是谁,只能勉强看的到隋字大旗。渊盖苏文一转头,对着刚刚力主直接过河的几名婴阳王心腹文臣说:“这就是你们想做的?白白葬送我高句丽男儿的性命?本帅早就说过面对隋军不可轻视大意,现在可好,我们连战死的勇士的尸体都不能收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对岸的隋军抛入水中!” 随后渊盖苏文觉得气不过,对手下接着说:“把这几个误了军机的隋军细作给我推到河边斩首,告慰屈死的将士的在天之灵。” 这时渊盖苏贞提马上前,娇喝道:“慢着。”然后转过身对渊盖苏文说:“哥哥你不能这么做,国难当前他们也只是心中焦急想要尽快营救父亲,何罪之有?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能让你做这种无理的事情。” “好好好。”渊盖苏文气的连道了三声好,便抽出一支令箭丢给了自己的妹妹渊盖苏贞说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决定此番西行的关键,不容有失,现在我命你率部负责粮道的安全,立刻就出发吧。” 渊盖苏贞看自己的哥哥如此的不给自己面子,又看了看那几名面如死灰的大臣,心中无奈之下叹了口气,恨声道:“领命。”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传来头颅落进水里的声音。 渊盖苏贞心里清楚自己的哥哥的野心,但是又无能为力,只能尽力救回自己的父亲,相信父亲一定可以妥善处理的。随后点齐了自己的兵马,脱离大部队,奔向平壤准备接应运粮队伍。 渊盖苏文看着对岸忙碌的隋军,心中窃喜,表面的恼怒自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一路找各种理由拖延时间,这回终于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了,刚刚想到此处又听到身边有人问道:“大帅,现在我们当作何计较啊?” 渊盖苏文假装沉思了一会,说道:“等待天黑了,在强渡鸭绿水。” 第15章 劫粮道劫来个麻烦 渊盖苏贞劝阻不住哥哥,一气之下来带兵护卫粮道,她心里也是有些松懈,毕竟在高句丽的国境内,能有什么危险。而且这两条运粮的道路也走过不止一次了,偶尔也有山上的乱匪前来劫掠,不过在被打退几次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便不敢再来了。此时渊盖苏贞正坐在马上督促着手下兵士,浑然不觉不远处有人正在看着她。 “那就是渊盖苏文的妹妹?”李文渊问旁边的扶余人。 “是的上国将军,她就是当今高句丽大对卢渊太祚的女儿。自幼习武,性格泼辣,但是头脑灵活,很讨渊太祚的喜欢。”扶余人说道。 并不是所有的扶余人都会跟在高句丽王身边三呼万岁,见识过中原王朝的繁荣的人还是很比较倾向臣服的。而李文渊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经常往返于平壤和京师的扶余商人,此番也是作为随军向导跟在李文渊身边。 辽东城围困住渊太祚,我再在这里俘获渊盖苏贞,估计渊盖苏文会崩溃吧。李文渊心里想着,嘴里却没闲着,连忙催促自己的骑兵们准备作战。 一路尾随着运粮的队伍一直在寻找着下手的机会,直到天黑才找到了想要的交战地形。李文渊那天跟薛举在鸭绿水河畔绞杀了渊盖苏文的两千先头登陆部队以后,便独自率军两百骑远遁数百里,在鸭绿水下游渡河,进入朝韩半岛游猎各条补给线。因为都是骑兵,所以对交战地形的要求很高,而半岛北部多山,直到天黑才找到一处相对平缓的地方。很显然高句丽军一天奔波也需要休息,就很随意的筑了营垒便纷纷埋锅造饭准备休息。 “都给我记住了啊,那个女将军,捉活的,死了就不值钱了。”李文渊对同行的骑兵们说道。 骑兵里有不少金城本地人士,再加上李文渊身为军官却并没有什么架子,手下的骑兵们都很喜欢他,一名骑兵开玩笑的说道:“大哥出征在外,要活捉敌方女将,可要伤了秋娘的心啊。” 李文渊反手虚挥了一鞭:“就你话多,回去让秋娘去告诉你媳妇就说你在辽东还有个女人,你看她信秋娘还是你。” 那个骑兵的妻子很显然家教很严,竟然逼得在两军阵前杀人不眨眼的汉子连忙认怂。李文渊也是心情大畅,对身边的骑兵们说:“我之所以选你们作为我深入敌后的人选,你们骁勇善战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在敌国境内作战我们的敌人不是不熟悉的环境,语言,信仰,真正的敌人是自己。一个人精虫上脑后的莽撞行为会把整支队伍拖进深渊。跟我们一起过河的张信发的队伍前几天劫掠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吧?” 张信发,上党郡人士,骁勇无比。跟李文渊同时渡过鸭绿水破坏高句丽军的粮道,前几天劫掠了一座小村落,一些红了眼的士兵难免做了些龌龊之事,耽误了最好的撤离时间,结果被尽数剿灭在了那座村子里,头颅也被斩下堆砌成了京观。 看着周围有些沉默的骑兵们李文渊再次说道:“不过也没关系,咱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也都懂得就算有钱也要有命花不是?咱们今天这场买卖做完了,宰了他们所有的牛马吃肉,这荒郊野外的不怕有人知晓。” 之前跟李文渊开玩笑的骑兵也懂了李文渊要给自己等人打气,便也说:“吃肉好啊,咱们兄弟自从来了这鸟地方已经啃了很久干饼了,正好开荤,要是再有点酒,岂不美哉。” “对面都是军粮,酒是没有了,不过战争结束回金城我请你们喝酒,全城最好的天兴酒肆。”李文渊拍了拍那名骑兵的肩膀,说道:“准备开工了!” 渊盖苏贞正在营帐中洗着自己的秀发,这几日不知为何天气很反常,队伍常常要顶风前行,弄得灰头土脸的。这时却听到营帐外隐隐有万马奔腾之声,连自己盆中的水都微微的泛起涟漪。她连忙将未干的秀发随便的拧了一把,束成马尾便要掀开帐门查看发生了何事。 账外的卫兵却是抢先一步掀开了帐门,守卫的女兵对渊盖苏贞说:“将军,是隋军骑兵袭营。” 渊盖苏贞大惊,一边抓紧穿着盔甲,一边心中暗惊:隋军那些游骑兵前些日子不是被剿灭了么。 坐在马上看着身边的卫队,渊盖苏贞心里稍觉安稳,不过营内却是火光四起,乱作一团。不远处一队精钢盔甲内衬白袍的骑兵正在四下驱赶着混乱的人群,却不杀人,为首头顶红缨的人提着马槊,用扶余话说道:“投降免死。” 这几句话是他跟那个扶余商人学的,就是为了让手下骑兵尽量少的伤亡。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以战死为荣,但是来自后世的影响让李文渊无法像当世的人一样将士兵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他们背后也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没了他们可能一个家庭就毁了。 渊盖苏贞看那队隋军没有直接屠戮自己的士兵和民夫,而只是不断驱赶着他们到营内一角,眼看大势已去,纵然死拼到底也是不能取得胜利,当下也是说道:“我是渊盖苏贞,命令你们放下武器,向面前的隋军投降,各阶军士皆无罪。” 听说投降可以免罪,一众早已没了斗志的士兵和强行征召起来的民夫纷纷扔掉手里的武器,跪伏在地上。 渊盖苏贞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按照一直以来的习俗将自己的宝剑取下交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却是一直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在正史中未曾出现过的渊太祚之女,正要叫那个扶余人前来做翻译的时候,渊盖苏贞便说:“我自幼在京师归义坊长大,不需要翻译。” 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一些事情,李文渊听扶余商人说过。渊盖苏贞自幼在京师归义坊长大,接受的纯正的中原教育,君臣之礼,仁爱之心很是看重。 这时候渊盖苏贞受不了李文渊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微微脸红却又语气强硬的说:“我可以跟你走,做你的俘虏,但是这些民夫你要放走,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他们回家团聚。” 李文渊听得她语气中有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想起了传说中的武则天,这种与生俱来的大小姐架子还真的是掩盖不掉的啊。突然又想到一些大小姐的脾气,李文渊觉得有些不妙,果然渊盖苏贞又说道:“我可以帮你劝说你们想要攻打的高句丽村落给你提供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是作为对应的条件,你们不能伤害已经归顺的人。” 李文渊脸上微笑同意,脑袋却是嗡的一声,第一次为自己的决策后悔。本想劫了个公主恶心恶心渊盖苏文,但是事情却是恰恰相反,麻烦了。 第16章 兄妹生隙 不杀人?身处异国他乡,不杀人哪里有足够的收益?就像草原上的牧民从不指望牛羊自己供上皮肉一般,如果想要,就要自己去拿。李文渊本想拒绝这个不可能被接受的提议,但是又一转念想到自己如果在这里拒绝了渊盖苏贞的提议,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当下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不过要先送她过鸭绿水回隋军大营。 李文渊让手下的骑兵驱散营地内的高句丽民夫和高句丽军,但是渊盖苏贞的亲卫女兵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离去。时间紧急,李文渊也不在拖沓,直接命人下了这几个人的武器,绑了起来。又在营地内的军粮里补充了补给以后,命人点了把火,将营帐和余下的粮草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而渊盖苏贞和自己的五名亲卫女兵则是双手被捆绑着,跟着李文渊的骑兵队伍继续向西北的鸭绿水走去。 啪的一声,一个精美的茶杯被渊盖苏文摔了个粉碎。 “你说我妹妹那支运粮的队伍失踪了?”渊盖苏文怒道。 “是的大帅,运粮队伍有马有牛,从平壤城到这里也仅仅需要十余日,现如今已近月余,尚未有队伍见到运粮队。”一个副将说道。 “再加派斥候向南方寻找我妹妹的踪迹,谁发现了官升三级,赏金千两。”渊盖苏文面沉似水。 当天晚间便有五千斥候向东南的半岛搜索渊盖苏贞的踪迹,却没人发现大营上游不远处有数百骑兵渡江。 薛举正在渊盖苏文大营西方的森林中隐匿行踪,同时又死死的盯着渊盖苏文的大军动向,只要渊盖苏文领兵向辽东城靠拢,他就要按照命令,带着全部的军队杀向渊盖苏文,给辽东的军队拖延时间。 这时却看到李文渊带着自己的骑兵回来,还带了几个女人,便好奇的问道:“文渊兄弟,这些人是?” “这位是渊盖苏文的胞妹渊盖苏贞,这五个人是她的亲卫女兵,因为忠义不肯离去,我便一并押了回来。”李文渊说道。 “薛举将军现在还真是威风的很啊,我家小姐要我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不等薛举说话,亲卫女兵中有一个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对薛举说。 薛举还了礼,让属下带着这些人押进了一个大一些的帐篷里,对薛举说了这些人的事情。 那个时候薛举刚刚袭承父亲的爵位,当了金城的校尉,按常理要进京述职,接受朝廷的封赏。那个期间流寇还没有被清缴干净,渊盖苏贞在城外赏春的时候被一伙贼人掳去。薛举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带着十数名卫兵便跟着杀上了山寨,救出了差一点被山大王收为压寨夫人的渊盖苏贞。 李文渊听罢抚掌而笑,对薛举说:“想不到薛大哥你还有这等轶事。这美女思英雄,相比那个时候薛大哥便已经有了家室了吧。” 薛举听到李文渊一语中的,直击了自己内心所想,也是老脸一红,笑着说道:“是啊,我老爹为了和自己老友关系在进一步,在我进京之前便举办了婚礼。” 两人聊着聊着便昏昏睡去,转眼已经是第二天。薛举跟李文渊说:“本来我还心焦怎么用手中这五千人拖住那二十万高句丽军,这回我心里便是有了办法。” 李文渊若有所悟:“大哥说的是渊盖苏贞?” “正是,我从高句丽那边的隋商人处听得那渊盖苏文虽然对于行军打仗颇有些心得,但是也逃不开富家子弟的纨绔。若是让他的胞妹去劝他退兵,是最好的,心高气傲的渊盖苏文一定不会撤兵,但是自己的亲妹妹都帮着隋朝来反对自己,那么心境必然会乱,心乱下就会出昏招。”薛举说道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 “到时候我们再集中兵力冲击他的中军大营,打得他不能指挥全部的大军来围堵我们,这数百里都是我们的战场。”李文渊不假思索的说道。 薛举点点头,两人用罢早饭,便找人把渊盖苏贞找来,李文渊对渊盖苏贞说道:“你很不想看到高句丽人死伤对吧?” “对的,所以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的皇上要组织如此的劳民伤财的两次东征。”渊盖苏贞如实相告。 “好的,我来告诉你。你的父亲渊太祚,数次遣使联系东突厥,意图联手南下夺取大隋黄河以北的诸郡。到时候我华夏男儿又要死上多少?到时候你并不会有多少悲伤,只会说一句不应该这么多死伤的。但是这些华夏人和你们高句丽人一样,都是有着家人的活生生的人。”李文渊一口说出了历史考证出来但是在此时还是绝密的事情。 听了李文渊的一番话,渊盖苏贞愣在当场。她的确知道自己的父亲经常去往突厥,也曾好奇问过父亲原有,自己的父亲只是说自己和突厥可汗相交甚好,免得不得来往走动。 “你若是不信,今天我送你去附近你哥哥的大营,你可以亲口问他。如果不是,你回来砍下我李文渊的头去给你哥哥领赏,如果是,那就请你劝他退兵如何?”李文渊一边说着,一边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诱导小女孩做坏事的怪蜀黍。 渊盖苏贞点头同意,便接过了自己的武器,穿戴整齐后翻身上马,带着五个亲卫女兵在李文渊的陪伴下来到了渊盖苏文的大营外。早有人通报了渊盖苏文,渊盖苏文连忙率兵列阵出来兄妹相见。 渊盖苏贞催马上前也不给渊盖苏文提问的机会,直接张口问道:“哥哥,我问你,父亲数次前往突厥是为了什么?” “父亲不是说过了么,他与那突厥可汗关系...”渊盖苏贞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己哥哥的话。 “父亲是不是要联系突厥人南侵大隋?”渊盖苏贞柳眉倒竖,有点愠怒。 “小妹,你可不要忘了,你是高句丽人!不要因为那些年的中原生活就忘了本分!”渊盖苏文也有些怒道。 渊盖苏贞看着自己怒目圆睁的哥哥,心中也是一寒,对他说:“你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回害死咱们高句丽的!” 渊盖苏文听得她一开口就在指责自己,亏得自己还这么担心她,当下也是怒道:“你滚吧,滚到大隋里去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汉人吧,扶余人没有你这种忘本的人。”说罢便收兵回营,留下渊盖苏贞失神的站了良久,才在李文渊的劝说下回到了薛举本部。 第17章 深夜袭营 李文渊护着渊盖苏贞回到了薛举屯兵的树林,跟薛举说了详细的情况,薛举思考了下,便说道:“大营传来飞鸽信件,让我们择日对高句丽援军发起一次攻击,拖延他们救援的脚步。辽东城攻城战终于是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渊太祚快撑不了几天了。” 李文渊点头同意,当下没有多说话,留下了自己的亲卫看守渊盖苏贞,自己换上盔甲,准备带兵出发。薛举这回没有穿上平日里的精钢盔甲,而是穿上了据说是他父亲传下来的黄金红缨盔。 薛举也穿戴完毕翻身上马,对着手下的骑兵说道:“儿郎们,一会随我冲锋,金盔不倒,军势不散!咱们也去看看那高句丽军和胡人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渊盖苏文今天的心情差极了,上午先是被将领们逼着出兵驰援辽东,为保证安全洒出的千余骑斥候只回来百余骑,都汇报说是被隋军斥候剿灭了,最远的一队远远的看到了辽东城战况,城下死尸枕藉。城头城墙城下都是血迹斑驳,不过城头上还是高句丽的旗帜,以及渊字大旗还在城楼上挂着。 这说明自己的父亲还在组织着城内的军民守城,自己来的时间还算是比较巧,若是率军杀将过去一定能解了辽东城之围,但是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找个什么理由呢?渊盖苏文暗自盘算着如何再拖沓的时候,薛举决定不在拖沓了。 当天晚间,李文渊亲率五百骑带着纵火之物冲进了毫无防备的后军大营,冲破营门后四处纵火,又得西北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烧的整个连营火光冲天亮如白昼。后营又紧挨着辎重所在,得到了报告的渊盖苏文心里吃了一惊,随后想到了数十万石粮草和各种军械物资,便赶忙命中军营的士兵开营门前去救援,万幸尚且在鸭绿水畔,可以就近取水,随后又命令前军营出营戍守三军营帐,防止隋人偷袭。 李文渊率部回来复命之时,正好是中军营悉数而出,全力救火的时候。薛举见到目的已经达到,便将手一挥,五千骑兵分作五个方向冲向了高句丽军的三军营垒。 渊盖苏文此时留在中军营里,自己的亲卫军守着大营,自己在高处亲自指挥三军救火。这时候突然觉得在哨塔上有些晃动,向远处看去,月光下只见一片光芒闪烁,却正是骑兵甲胄所反的月光。在仔细一看一听,只见一杆隋字大旗在夜风中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渊盖苏文看那群骑兵直奔自己的中军营冲来,心中大骇,急忙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关营门!” 看着营门终于是在那群隋军骑兵到来之前便是缓缓关闭了,心中顿觉安心不少,随后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让旁边的联络兵打出旗语,让外面的军队准备应对骑兵冲击。 旗语还没有打完,那伙骑兵已经到了中军营前,分作两队的一队奔向前营,一队奔向后营和救火的中军营士兵。奔向前营的那队骑兵由薛举率领,身上也带着纵火之物。薛举猛挥手中马槊,连连挑翻了数个前来阻挡的高句丽军将领,在高句丽军的防线上撕开了道口子,身后的骑兵也鱼贯而入。 薛举一众骑兵冲进了前军营,跑在前面的骑兵们纷纷将随身携带的纵火之物纷纷投掷到营帐之上,后面的骑兵则是拿了营垒的火把,点燃了前面骑兵丢下的引火物。 一时间骑兵所过之处皆是火起,阻挡了高句丽军的追击。丢光了身上的纵火物之后,便从前军营的另一边冲了出去。高句丽军的前营步兵追不上薛举的骑兵,只好留下来救火。这时候薛举再次整队,率着骑兵又原路杀了回来,这回他们手中的不再是纵火物和火把,而是雪亮亮的马刀。 若是两军阵前,马槊尚可用来与敌军将士作战,在夜里偷营当真是不如短而锋利的马刀来的实用。薛举骑兵所到之处,高句丽军队士兵逃得快的躲开了要害,挨上一刀。逃得慢的士兵,则是直接被砍下头颅,无头尸体倒在正在燃烧的营帐上,滚烫的鲜血竟是一时间将营帐上的火势都压得弱了几分。 另一边李文渊率着骑兵补充了纵火物,冲向了后军营,后军不同于负责警戒戍守的前军,大都是手无寸铁的救火士兵,最多手里只拿着一个或有水或没水的木桶,此时哪里抵抗的了?纷纷被李文渊所率骑兵一冲,当下被撞的骨断筋折,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在救火的人群中冲踏而过,李文渊直奔自己此行的新目的,辎重营。他跟薛举早就商议好,由李文渊先率五百骑兵点燃了后营,之所以选这个是因为白天陪渊盖苏贞见渊盖苏文时候所见,后营的防备竟是弱的,甚至于连拒马都没有。 后营一着火,渊盖苏文必然会担心紧挨着后营的辎重营所囤积的大量军事物资,如此便是一定会派兵救火,混乱之下后营未必能调动的起来,便只能出动离得最近的中军营士兵。这时候再次全军冲锋,分作由李文渊和薛举分别带领的两队骑兵,分别冲击前营和后营。 由因为前营被调动的可能性不大,是块难啃的骨头,便由薛举带队冲营纵火,待得摆脱了前营的追击,再整队杀回去。只是前营士兵忙着救火,倒是个意外之喜,薛举便是大开杀戒,杀得高句丽士兵四下奔逃。 李文渊则是带着骑兵冲击后营,这回才是本次夜袭的真正目的,辎重营。李文渊率军冲破了数道营卡,来到了辎重营,也不管那里是粮仓,这时候后军士兵正在试图包围李文渊他们。李文渊不敢停留,只和自己的骑兵们看到仓房就抛上引火物,随后点燃。一连烧了大半个营帐,才趁着高句丽军未合围之前冲了出去,趁着夜色远远逃遁,兜了个圈子和薛举又一次在屯兵的小林子汇合。 渊盖苏文站在哨塔上看着两支隋军骑兵在前营和后营杀了几个来回,随后又远远离去,扶在哨塔围栏的双手因过于用力变得发白,嘴角却是不自觉的上扬了下。 第18章 鱼梁大道 渊盖苏文一夜未眠,天边刚刚显出鱼肚白时,烧了一夜的连营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渊盖苏文一脸疲惫的坐在中军营的帅帐中听着手下人汇报:“粮草尚且还剩下不到十万石,攻城物资损失殆尽。前营士兵被骑兵冲营损失不大,只有七千士兵的伤亡。中军营出门帮助救火,尚未来得及披甲,损失最重,死伤者达万余。后营士兵因为最先起火,后来又遭到骑兵冲营,死伤者达到近一万五。我军现在还有十五万军可以用。” 渊盖苏文沉着脸说:“这次被隋军袭营损失如此惨重,后营的行营布置是谁负责的?” “回大帅,是金武。” “金武呢?为什么我擂鼓聚将,他却不到?”渊盖苏文怒道。 “回大帅,金武将军昨日夜里率军救火,在与袭营隋军战斗中身中数刀而亡。” 渊盖苏文面色稍稍缓和,说道:“金武将军勇猛无人可及,虽有驻营大意之过,但是在与隋军战斗中勇猛向前,无人可匹敌,是难得的猛将啊。让人收了金武将军的尸体,送回故籍,以将军之礼好生安葬。” 随后渊盖苏文率着群臣诸将去三营巡视,昨夜晚间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士气低迷,这个时候需要主帅出面安抚。看着绑着绷带的伤兵们,渊盖苏文笑着说:“你们都是好样的,在那种被偷袭的情况下,尚且还能勇猛抗敌,击退敌军,我以你们为荣!” 随后又挨个士兵的慰问,在带出来的全国大部分军队中,都树立起了爱兵如子的仁帅形象,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如今军粮尚且可以支撑三五天,可以支撑到运粮部队的到来。因为隋军的袭扰,渊盖苏文被迫派出了两万人沿途护卫,这些时日也再度剿灭了三队骑兵,算是稳住了后勤的粮道。 渊盖苏文给手下的群臣诸将们说明了情况,表示自己再积蓄两天粮草就像辽东城进军。而且派了队人声势浩大的打了高句丽旗帜,在距离辽东城远远的地方来回跑马,告诉城内的渊太祚援军已经不远了,让他再坚持坚持。 此时的辽东城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大半的建筑都被拆的七七八八,用以防御隋军攻城和修缮城墙。城内随处可见席地而坐的伤兵,还有东北角专门划归出来的焚尸地。 受中原王朝长远的影响,高句丽也是施行土葬。但是战争期间,很多事情都要从简,防止死尸腐烂引起瘟疫,只能就地焚毁,将骨灰置于瓮中,待得战争结束后运会故土配以衣冠安葬。 第一批城内的民夫也已经充作军用了,渊太祚又征集了第二批民夫协助守城。城内的抵抗意志越来越薄弱,城上抵抗士兵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迷,眼见就要守不住城了,这时远处出现的高句丽旗帜和跑马都给了渊太祚莫大的信心。 渊太祚对众人说:“看到了吧,我儿带着大军前来救援了。咱们坚守住辽东城不失,获救是迟早的事情,还请诸位协助我稳定城内民心,毕竟辽东城一破咱们都活不成。” 城下隋军也是损失惨重,每天攻城都不得所进,都被高句丽人打了回来。这日宇文述奉诏进观风面圣,说明战况。在外面脱去了甲胄兵器,将身上血迹斑斑的袍子也换成了新的衬袍。 “宇文爱卿,这辽东城几日可破?”杨广有些不悦的问。 “启禀陛下,辽东城自古为辽东重镇,历朝历代都曾不断修缮,城坚池阔,城上守军又颇有些顽固,故而有些进展缓慢。”宇文述说道。 “可是我们身后的北齐遗民有些按捺不住,纷纷揭竿而起了,此战要速战速决啊。”杨广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我那日曾见我大隋兵士攻城,十有八九都是无法登云梯上城?” 宇文述点头道:“正是,我大隋官兵作战勇猛,纵使不断有人坠梯也未曾胆怯。” 杨广也点了点头:“这些朕是知道的,如何破了这辽东城高大的城墙爱卿你可有何办法么?” 宇文述摇头:“臣下愚钝,未得其法,请陛下明示。” 杨广透过窗户遥遥的看着远处的辽东城,缓缓说道:“发动兵士,掘西山之土,装于布囊之中,垒于辽东城下,筑成鱼梁大道以用攻城。” 宇文述听懂了杨广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管他死伤多少,按照帝命攻城,自己也免得被追究攻城不下的罪责。当下便回到大营中,调度军队在一次死死地围住了辽东城,又派出军队在渊盖苏文的军队面前扎营作为防备。余下的士兵都手持镐铲,去大营西边的小土山挖土,装在事先准备好的布囊中,堆积在大营中,准备攻城使用。 三天之内打造了数万个装满了泥土的布囊,宇文述心中盘算应该是够用了,便命令手下兵士再次准备攻城。随着战鼓的敲响,隋军士兵依旧举着盾阵,只不过这回里面不再是攻城的云梯,而是一袋袋的装满土的布口袋。 隋军士兵冒着城上箭雨,将手中的布口袋放在了城墙底下。如此四五次后,一道宽三十余步的布口袋斜坡已经初现规模。城楼上的渊太祚也注意到了这些布口袋,又想起前几日有人汇报隋军大肆挖掘西山,暗道一声不好,也是明白了隋军要做什么。 即使明白了,自己也没有办法组织,城门为了守城安全早就用巨石封死了,也没法子出城破坏。而且也不只这一条,一面的城墙上便有七八条这种土坡道,纵火焚毁也烧不掉,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渊太祚也试过夜里派人从城头用篮子吊下去,趁夜破坏。却不料隋军早有防范,万箭齐发之下将篮子里的高句丽军士射成了刺猬。 又是一天之后,一道高及城头,宽三十余步的鱼梁大道便搭成了,大批的隋军士兵手持巨盾短刀,随着进攻的鼓点脚踩着鱼梁大道冲上了辽东城头,渊太祚则是指挥着部队牢牢地堵住了鱼梁大道的出口。两军短兵相接下,战斗一瞬间就直接进入了高潮。 第19章 玄感造反 辽东城被攻打到紧急的时候,一封奏折却是从黎阳十里加急送了过来。正是御史台的眼线发来的消息,在黎阳督运粮草的杨玄感滞运了粮草,屯兵黎阳揭竿而起了。 杨广放下奏章,看着不远处的辽东主战场,正是攻城到了关节时刻,城头防线反复易手,往往隋军刚刚占领了城头还来不及树立起隋军的军旗,就被蜂拥而至的高句丽军给赶了下去。 此次东征高句丽主要是为了一雪前耻,另一方面也是要激得山东诸地的北齐遗民站出来反对自己,自己才有理由展开大清洗,再调度自己经略多年的江南人士填充山东,最后在以第三次东征解决掉一直把持朝政的关陇贵族。所以这次东征高句丽的胜利或者失败都是无所谓的,他要的借高句丽这块砖把帝国内的不稳定逼出来。 只是没想到啊,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弘农杨家的杨玄感。此人是司徒杨素的儿子,世袭了杨素的楚国公爵位,也是杨广计划除掉家族中的一部分。杨广摇了摇头,山东诸郡的叛乱已经被压制的七七八八,那个自称知世郎的王薄也是被追的销声匿迹,窦建德困守高鸡泊,高仕达一直避战,隋军主力一直没抓到他,一但抓到便也是朝夕之间便可攻破。 杨玄感被杨广任命为黎阳督运,负责督运供给辽东的粮草。同时山东诸郡群雄揭竿而起的消息也传到了黎阳,近期黎阳也隐隐有些不稳,偶有不满的声音传来。杨玄感白天除去督运粮草,也会到各处巡视,民间因为民夫的征调也又出现荒地无人耕种的现象。 杨玄感对比听到的山东传闻,觉得颇有些相似之处,心中暗道大事可已,于是便连夜派人回到长安接来了自己的密友李密,同时暗扣应该发往辽东的粮草不发,扣押了前来催粮的粮官,又在黎阳郡外隐秘处屯兵。 李密一下了马车,就直接来到了杨玄感的住处,杨玄感对李密说:“杨广不体恤民情,强征民夫二征高句丽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我当今欲举大事,还百姓以朗朗乾坤,还请先生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李密手一抱拳,说道:“楚公若是想要问鼎天下,我这里效仿孔明先生给您上中下三策。” 杨玄感大为好奇,问道:“先生请说这上策是为何?” 李密也不客气,走到了屋内挂着的大隋地图前,指着山东诸郡说:“上策乃是起奇兵突袭涿郡,占了辽东大军的补给之地,随后再出兵扼守临榆关。关外的大军失去了后勤补给,又有高句丽在一旁虎视眈眈,自然是不足为虑,不出半月就会军心涣散,纵使杨广有天大本事也不能驾驭着溃散的军队夺下临榆关。” 杨玄感看着地图,又问道:“先生,那中策呢?” “中策便是效法文帝,依靠关陇贵族,占据关中,再徐徐谋得天下。皇帝杨广自以为行事隐秘,想要借高句丽之手除去北齐遗民和关陇贵族,国战之际关陇贵族还不敢不从,更何况山东氏族。现在关陇贵族之间也是颇有怨言,您若是像文帝一样许给他们一定的权力,想必他们会权力支持您的,他们的家底足够再支撑起百万大军。”李密见杨玄感不说话,便也是说出了中策。 但是说完就有些心冷了,杨玄感也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一面,反而继续问自己:“先生,那请问下策呢?” 李密说道:“这下策便是攻打洛阳,以群臣和皇帝的家眷为人质,逼迫皇帝和群臣认同您的统治地位。” 杨玄感听罢后,抚掌而笑:“先生此言差矣。我听先生说了这上中下三策,便觉有些不妥,先生所言的下策才是上策。现如今群臣随皇帝杨广出征辽东,与洛阳远隔万里,群臣的家眷都留在洛阳,皇帝的家眷也在洛阳。如果我举旗反隋,却路过隋都而不攻占,却入关陇,哪里能说服世人呢?” 李密听罢,便也不再多说,心里知道杨玄感起事必然会失败,但是司徒杨素却是对自己有恩,自己不能在此刻离杨玄感而去。更何况,下策之所以为下策,是因为成功的希望没有上中两侧高,很容易陷入被动,却并不是一步死棋。 见杨玄感自己心里有了计较,李密便也不多说,告辞以后便去了屯兵所在,忙着给士兵们分发甲胄,调度军粮,训练队列,整肃军纪。别的事情一再不去插手,这也让杨玄感大为安心,撤回了在李密身边监视他的人。 杨玄感已经决定起兵,他连夜召来囤积的兵士,控制了黎阳郡,第二天在李密的提一下,召集全城百姓说道:“我身为上柱国,世袭楚国公,家资巨富,有黄金数万。至此既富且贵的地步,我还能有什么追求呢?现如今我不顾破家灭族的风险,只是为了拯救天下生灵的倒悬之急,拯救天下被暴君奴役的百姓的性命罢了!” 在李密在旁边的添油加醋下,城内百姓都群情激愤,杨玄感适时立起了募兵点,很快就募得数万人,向东都洛阳进发,杨玄感有感于之前的官场同僚之情,便给东都留守樊子盖写去书信,信中痛斥了杨广不顾民生,强征高句丽,致使百姓无家可归,荒地千里,饿殍遍地,现如今他杨玄感破家为天下苍生,希望他替东都百姓考虑,早点开城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信送到了樊子盖手中,樊子盖看完以后哈哈大笑:“此子幼时愚钝,我曾与杨公论及,杨公曾说此子非是愚钝,是不为世人所解矣。我看这厮当真是愚钝,竟还要我开城投降他?笑话。” 这时杨广的旨意也到了,杨广告诉樊子盖说自己率军正在回来的路上,同时又命得天下兵到东都勤王,已有十数万人起兵响应,叛军不足为虑。 杨广在辽东等了一天,看到还迟迟不能夺下辽东城,又听到杨玄感率军向自己的东都进发,心里挂念皇孙杨侑,便下令召回诸将,退兵回师救援东都洛阳。 第20章 密令撤兵 杨广当夜对宇文述说道:“宇文爱卿,杨玄感于黎阳郡造反,已经纠集了数万兵马准备进犯洛阳了,朕意欲撤兵回援东都,你觉得如何?” 宇文述略一沉吟,把心一横说道:“陛下,此时辽东城正打到了关键时刻,将士用力下旦夕可破,不宜撤军啊。” “那宇文爱卿的意思是朕应该弃皇孙与诸位大臣的家眷于不顾,而要猛攻高句丽?”杨广见宇文述并不理会自己递给他的话头,而是执意要继续攻打辽东城,心中有些不悦。 “臣愚钝,未能领会陛下的深谋远虑,还请陛下恕罪。”宇文述连忙跪倒在地,以头触地,不敢再有别的说辞。 杨广点了点头,说道:“此番撤军就都交由宇文爱卿了,朕亲率骁果军回东都救援,让杨义臣将军率兵直接剿灭山东诸郡的乱匪,爱卿与薛爱卿速速赶来。” 当天宇文述派出快马去联系北路的薛世雄和在海边驻扎等待辽东城一破就直接从水路直插平壤城的杨义臣,转述了圣意。随后便交由自己的几个副将负责具体的撤离事宜,独自带着亲兵跟在杨广身后向临榆关内撤走了。 那几个副将心知此行东征已不可为,再留下很可能也会没命,便告知全军放弃进攻辽东城,向临榆关撤离,随后便也各自带着亲兵先行一步撤退向了临榆关。 李文渊和薛举此时刚刚带队回来复命,却找不到宇文述,反而却看到了营内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随便找了个士兵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见到宇文将军?” 那个兵丁看到了李文渊的装扮,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个军官,便低声说道:“回您的话,宇文将军早就带着亲兵离开大营前往临榆关了,皇帝陛下也早早就回去了,要我们自行撤向临榆关。” 李文渊心里一惊,原来不知不觉间东征已经结束了,按照历史此时应该是杨玄感造反的时候,如此的话,这辽东就不是久留之地了。当下放开兵丁不管,翻身上马火速赶回了薛举的营地,对薛举说: “大哥,皇帝已经离开了大营,宇文述也走了,应该是杨玄感起兵造反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也准备撤吧。” 薛举点点头,命令士兵收拾东西,准备行军,却并未说明要撤回关内。当夜负责盯梢隋军辽东城大营的探子传回消息,大营里涌出无数士兵,各持大袋的粮米却不是要进攻辽东城,而是向身后的辽水的方向没命的跑了下去。 渊太祚在城内手扶着城垛向外看,心中也是不解,隋军已经一天没有发动进攻了,而且今天四边城墙的守军都有来汇报说隋军大营里的营灶比前一天少了不少。 渊太祚得知消息皱紧了双眉,难道是隋军久攻不下,又转而使出了减灶之计要诱使自己率兵出城劫营,解辽东城之围?不弄明白事实情况下,再看一看情况。随后就传下命令,各守城部队没有自己的命令,都不准出城,加强防守,防止隋军假意撤退麻痹守城部队后偷营。 第二天晚间薛举和李文渊带着手下的金城骑兵来到了城下大营,看到背负粮米而逃的人更多了,李文渊坐在马上,看着远处逃走的士兵说道:“大哥,军心已散,事不可为,咱们按照计划来吧。” 薛举则是看着不远处的辽东城,说道:“我不甘心啊,这么多大隋官兵倒在辽东城下,眼见就要活擒了敌酋,却要撤退。” 李文渊连忙开导薛举说:“大哥,其实你比我看得开,渊盖苏文的大军就驻扎在不远处的地方,人数和咱们征辽东的中路军差不多。现在他们按兵不动,全是渊盖苏文想要借我们的手,除去自己的父亲。若是我们真的攻下了辽东城,擒了渊太祚,渊盖苏文就会以此鼓舞手下的士兵的士气。再来夺回辽东城,咱们还是一场恶战,能不能守住辽东城还两说。不如就此撤去,以后早晚回来灭了这高句丽。” 薛举咬了咬牙,最后长叹了口气,说道:“贤弟所言极是,咱们就按照你事先定下的计策,去辽水对岸。” 五千金城骑兵跟随着薛举和李文渊连夜奔向了辽水,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辽水边的渡口。这座渡口叫帝津口,是杨广为了征辽东新修的渡口。 薛举和李文渊急急忙忙的赶到辽水边,散出斥候沿着辽水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了三条小船,金城兵里没有会操船的,幸亏薛举率一部分骑兵赶来一群溃兵,是江南兵。 李文渊大喜,这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随后让金城兵押着这群江南兵驾着三艘小船向对面划去,去驾回对面岸边的五十多条大船。这些大船也是杨广为了征高句丽而特制的,每条大船可载五百人,而且本身船身大,在江中十分平稳,稍微多载个一两百人也不至于在浪中倾覆。 许给了每名临时充作船夫的江南兵每人十吊钱,只是要他们运送隋军士兵过河,保证不让他们送死以后,运送了两千金城兵由薛举率领着在对岸作为接应,李文渊率三千金城兵在高句丽一侧,收拢将来的溃兵。 李文渊指挥手下三千骑兵摆开阵势,等待着溃退来的隋军士兵,同时手中把玩着一枚腰牌,这枚腰牌是他根据自己参观博物馆时临摹复制过的隋将军腰牌,托了薛举找了自己私自打造兵甲的铸铁师傅按图纸打造的,重铸了无数次就是为了今天所用。 杨广突然撤兵,有些关系的将领早就提前一步撤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低级军官,自己这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腰牌就派上了用场。远处似有烟尘飘起,围困辽东城的士兵,终于抛弃了平日里束缚自己的军法,为了活命争相向着辽水跑了过来。 李文渊给对岸的薛举打了个信号,要他那边也做好准备,自己则是整顿自己的军队,严阵以待。 第21章 得将君泰 溃兵是盲目的,如同疯牛一般无法用常规办法处理,李文渊深知这一点,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硬起心肠,组织手下的三千骑兵准备好手中利刃,准备收拢这些溃兵。 李文渊命手下竖起了隋字大旗,又竖起了李字旗,李文渊选了百名嗓音洪亮的人,对着溃兵齐声喝到:“溃军止步,冲阵者杀!” 领头跑来的数百人显然是兵油子,此时为了活命也不管李文渊的骑兵说了什么,只管埋头推开骑兵就要攀上岸边停泊的大船。事先得到了李文渊的命令的骑兵没有犹豫,直接一挥马刀砍下了那个兵油子的头,飞溅的鲜血喷的后面的几人一脸,后面的几个人清醒了不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在地上求饶。 李文渊看这批溃军虽然盔甲散乱,但是甲胄兵器都还尚在,便对他们说:“各位,哪个是军官出来说话?” 一个脸颊上有刀疤的精壮汉子说道:“回话,我是这队人的千夫长。” 李文渊看到还有人领队,便是点了点头,这人还算是有情有义,没有自己单独逃跑。随后对那个人亮了一下将军符,说道:“我是大隋皇帝陛下亲封的征西将军,受皇帝命令在此接应大军撤离,凡胆敢冲阵乱军心者,杀无赦。你等需要知晓此事,再自报名姓官职来。” 那个千夫长听得李文渊自称征西将军,又有将军腰牌,也不敢近前确认是不是真的腰牌,直接跪倒在地,说道:“给将军赔罪,小人是宇文将军帐下的一名千夫长,姓张名叫君泰,只因脸上有这一道前年征高句丽时落下的刀疤,手下人戏称我叫一道疤。” 李文渊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别的小细节,才知道这人带的这队人几乎是整个队伍,除去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疫病而死去的百余人外,剩下的都在这里了,便告诉张君泰:“你们若是缓步撤离倒还好,但是这么逃命一样的跑,高句丽人定然会追出来,追杀之下又有几人能活?” 看着张君泰低头不语,李文渊又四下看了看别的士兵也都低着头,便对继续对他说:“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现在升你为偏将军,手下士兵升伍长,伍长升百夫长以此类推皆升一级,收拢溃兵,在这渡口前摆下阵势准备接应自家兄弟过河,抵挡高句丽的追兵。” 张君泰点了点头,去向自己的手下传达了李文渊的命令,不久又来了一队溃兵,张君泰看到了领头的一人,跟李文渊说道:“将军,这人是我隔壁营垒的千夫长,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兵油子,逢战必退,不堪用,不过手下倒是有不少好兵。” 李文渊点了点头,如法炮制的事先喊话,不过这次不再是百余人而是千余人一齐喊话,再配上如林的长矛,威慑力自是没有可比性,这回没有冲阵的人,都在那个领头的老兵油子呵斥下停了下来。 李文渊对他说:“我奉皇帝密令在此守卫渡口,兵力就地募集,若有人不从可以就地军法论处。” 那兵油子听得李文渊说要就地募集士兵,就明白了要从自己这里选人了,便说:“将军既有陛下的密旨,小人自当全力配合,我的这些兄弟们将军可以随意挑选。” 李文渊听得那个人一句话将自己算在了募兵人群之外,不觉好笑,此人还当真是久经行伍的老兵油子了,但自己本身也没有招募他的意思,让张君泰去挑选了精兵千余人,编入了张君泰的队伍中。又留下了那个兵油子的队伍所带的所有装备,留作备用。 大船由江南兵们开动着,运着千余人过得江去,李文渊灵机一动,又安排了个金城兵一同过河告诉薛举多收集大车,要运甲胄兵器回金城。李文渊一边看着张君泰组织部队训练,让带兵的长官与士兵之间熟悉起来,心中暗赞这张君泰打仗如何还未得知,但是这练兵当真是有一套,本来都是溃军,现在阵型转换间已经有些进退有序的样子,心中便也生出来拉拢之意。 于是李文渊抓了个空子,叫来张君泰说道:“君泰,你是哪里人?” 张君泰坐在一匹李文渊送的马匹上,跟李文渊交流后发现李文渊并没有什么架子,反而谈吐间很亲近,没有寻常那些将军的高高在上的疏远感,当下便笑着说:“将军,我是扶风郡人。” “看你统兵练兵很有一套,不如以后就跟在我帐下效力吧,我会派人去你老家将父母妻儿接来金城居住。”李文渊诚恳的说道。 “能在将军马前效力,在下不胜荣幸。父母早已不在了,因为要替夫从军,便也未说得娶妻。”张君泰说道。 李文渊听得好奇,他听说过花木兰替父从军,这张君泰替父从军不会也是个女儿身吧?心里想到这里,不由得多打量了张君泰几眼。 张君泰见李文渊不说话,便接着说,他的父亲是前陈的一名千夫长,陈灭后降隋,仍旧被任命为千夫长,戍守岭南。后来父亲年事已高,不便来这远隔千里的辽东统兵作战,他便按照隋律接替父亲的职位,率兵参与了上一次征高句丽。在来护儿军中效力,后来来护儿兵败,他的队伍在周法尚的率领下打退了高句丽追兵,保得来护儿溃军平安。练兵的方法便是跟周法尚将军和来护儿将军学的。 李文渊点点头,心里知道这张君泰的身世肯定不是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也不想点破,便对张君泰说:“你放心,在我这里肯定不会有英雄而无用武之地的。” 张君泰对着李文渊点了点头,当下就回到行列里继续监督练兵,刚刚又有一队溃兵抵达渡口,又选出不少人充进队伍之中。如法炮制下,竟收得五万精兵,除了张君泰的一支万人的队伍之外,包括李文渊自己率着一支万人队伍在内的其他四支万人队伍都是由金城兵扩编而来,为了方便指挥,临时编成了甲乙丙丁戊五队,甲队是由李文渊率领,乙队由张君泰率领,余下的是留下来的三千金城兵的三个千夫长率领的。 第22章 鏖战辽水上 正当李文渊安排船只将截获的小山一样的兵甲运到河对岸时,渊盖苏文终于带领军队来到了辽东城下。渊太祚瞪得血红的双眼终于露出了笑意,城外的渊字旗和高句丽的军旗迎风招展,而城下的隋军昨夜一夜间不知所踪。 渊盖苏文在得知了辽东城下隋军发生溃退以后,以为是疑兵之计,便没有贸然率兵前进,无他,纯粹就是被李文渊和薛举那次袭营给打怕了。直到后来斥候们在十数里内都没有发现隋军,才敢带兵进驻隋军在城下的大营。 渊盖苏文差人去城下通知自己的父亲,隋军已经全部撤退了,自己则是在大营中查看情况。越看越觉得心惊,隋军大营中有攻城的飞楼,巨弩,云梯,撞车,兵甲,兵器,粮草,再算上使用的和未使用的营帐帐幕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在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未处理的公文。 渊太祚在下人的扶持下来到了城外隋军大营,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便连忙扶起他,说道:“我儿当真没给为父丢脸啊,竟率得倾国之兵前来救援辽东城,当真是一员虎将,回去我为你请封莫离支。” 渊盖苏文谢过了父亲,又对渊太祚说:“父亲,我在这隋军大营中见得这许多物资就这么散乱的丢在这里,应该是溃散而去,这个时候应当带兵随后追击,定能有所斩获。” 渊盖苏文虽然自封大元帅,但是在父亲面前还是乖乖的发问,不敢有所僭越。渊太祚坐在宇文述的帅帐内的椅子上,看着桌案上遗留下的地图,沉声道:“隋军统帅一向善使诡计,在城下死伤惨重,没准是故意溃败,诱使我们追击,再将我们尽数歼灭在旷野中。不可轻举妄动,派出千余骑远远地跟着,看看是怎么回事。” 渊盖苏文心中有些不服,但是自己父亲发话了,又不得不从,只好指挥着军队将隋军大营遗留下的各类物资都一件件的搬进辽东城的大仓中。 数千骑自辽东城出发,向辽水方向搜索前进。远远地看到辽水边隋军旗帜鲜明,队列整齐,便再也不敢前进,回来向渊太祚汇报情况。渊太祚点了点头,留下一部分士兵帮助修缮辽东城城墙和城内民居,给平民以补偿,给战死者举行隆重的葬礼。 这样一晃过去了一夜,李文渊这边也没闲着,构筑了最简单的营垒,各队划分了各自防守的区域,紧紧守着帝津口。 第二天渊太祚睡了一夜好觉,精神矍铄的坐在辽东城内听手下人汇报。派去涿郡的细作已经发回了消息,大隋皇帝已经带着御林军过了涿郡向南而去,大量的辽东逃兵和民夫都涌进了涿郡。 “这么说,昨日骑兵所看到的应该是一支孤军?”渊太祚喝着茶,问着手下人。 “回大对卢,我们的探子并没有传回大隋皇帝命人守卫渡口接收溃兵的消息。” “好,命我儿前来。”渊太祚眼睛一亮说道。隋军将他困在辽东城月余,期间他吃不好睡不好,受了不少的罪,这回隋军溃败必然是无心抵抗,天赐良机自己怎么能弃之不顾呢? 不久,渊盖苏文顶盔掼甲来到了渊太祚面前,深施一礼道:“父亲,今日唤儿前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渊太祚看着自己的儿子威风凛凛,心下也是极为宽慰,说道:“探子传回的消息,对面隋军确实是溃退而去,今日你率兵十万去追击隋军,不要俘虏能杀则杀,保我高句丽边境二十年安稳。” 渊盖苏文十分欣喜,自己在朝堂中尚且还有些威望,但是在军队中的威望甚至不及依然是个半傀儡的婴阳王的一半,此时正是自己立威的时候。于是便单膝跪地,施礼领命而去。 渊盖苏文点齐了十万兵,跟着隋军后撤的路线就追了下去,两个时辰后便到了鸭绿水边,依然看到了远远的隋军大营,还有旷野上不计其数的溃军。 李文渊这时候却来不及管高句丽军追至附近了,他正头疼着渊盖苏贞偷藏在船里跟了过来,说是要再劝劝自己的兄长放弃发动战争的念头,进中原上表称臣。 这时候营垒上的士兵来报,说大营西北发现了高句丽军。李文渊见摆脱不掉渊盖苏贞,便干脆带着她一齐登上营垒,查看情况。 这边的渊盖苏文便是按捺不住,看着漫山遍野的隋军溃兵,命令手下骑兵跟随自己出击,还特意叮嘱左右骑兵道:“不要活的,一个不剩。” 万余骑兵从队列中分出来,结阵冲向了旷野上的隋军。隋军溃兵使尽了全力,方才逃至鸭绿水,哪里还有力气与胆气反抗高句丽骑兵,当下或者哭喊着四下逃散,或者将双手举过头顶跪地投降,或者干脆直接停在原地发呆不知所措的。 渊盖苏贞在营垒上看着外面旷野上自己的哥哥带兵屠杀着溃兵,骇的发不出声音,只是用手捂着嘴,大眼睛里透着不可置信。这时正杀得兴起的渊盖苏文似乎真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到隋军营垒上自己的胞妹正在一个隋军军官的陪伴下看着自己,便率军杀至营垒附近,抬手直接射出一箭。 距离过近实在是躲闪不开,李文渊暗骂一声这畜生连胞妹都下得去杀手,当下便也是一咬牙,揽过渊盖苏贞,用自己的左胳膊硬吃了一箭。血光迸现,溅的渊盖苏贞一脸。 李文渊没去看渊盖苏贞的表情,他是个十足的大男子主义,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妹妹。于是便阴着脸,咬着牙从左臂上直接拔出了羽箭。然后不顾左臂还在流血,发号施令:“三军出营,接应荒野上的自家兄弟!” 营门缓缓打开,乙队的张君泰一马当先带着自己的乙队杀了出去,不复先前的文弱模样,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直接将一名高句丽骑兵从马上硬是拽了下来,一刀直接砍下了头颅,随后翻身上马接连砍翻了近前来的两个高句丽骑兵。 第23章 鏖战辽水下 张君泰的几个手下也是用各种办法抢来了战马,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骑兵,李文渊想起了战前跟张君泰的对话:“君泰,你们队作为率先出击的队伍,遇到的敌人正是锐气正盛的时候,要不要集中全军马匹给你们,挫一挫高句丽军的锐气?” 张君泰却是神秘的一笑:“不劳将军挂念,这战马我们兄弟自是有办法解决的。” 看他说的信誓旦旦,李文渊也就没再过问,此番看到所说的办法竟然是杀人抢马,当下也觉得解气。李文渊畅怀之下,便也操起硬弓,不顾左臂伤口,连发数箭,射翻了数名骑兵。剩下的戊队士兵负责接应旷野上的溃军,组织他们进营登船。 渊盖苏文所率骑兵虽然人数不少,但是过于分散,短时间内很难汇聚在一起。便率着骑兵回到了本队中,排出队列准备进攻。李文渊也将被吓呆的渊盖苏贞交由手下人带过了河,自己也着手带队出营作战。 出营后,李文渊手下的军兵们也按照事先安排在隋字大旗后打出了李字旗。渊盖苏文看到那杆大旗,心里一紧,这李字旗正是那夜袭营的两队人之一的大旗。眼前似乎又回想起了那夜的无力抵抗之意,当下全身打了个寒颤,握着刀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 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渊盖苏文,李文渊心里知道自己在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泯灭的阴影,只要是对上自己,这个年轻人就会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决策力,要么谨慎过头,要么鲁莽过剩。 渊盖苏文看对面的主将面带笑色,不禁也觉得自己有些胆怯了,当下无名火起,策令骑兵发动冲锋,步兵紧随其后,一同向敌阵发起冲击。 李文渊看到对面的骑兵冲奔过来,让手下人传令。令旗一摆,出营的万余人一队人撤回了大量的拒马后,另一队人则是掀开了旁边的木板,跳到了事先挖掘开的坑道中,持矛相待。 这藏人的坑道是仿照后世的热武器战争的堑壕挖掘的,上窄下宽,马会因为奔跑而飞跃这些坑道,而不会跳下来。李文渊带着士兵蹲在坑道中,躲过骑兵的冲击之力,随后就等着骑兵奔过,给他们个意外之喜。 随着第一匹马飞跃而过,李文渊就默数着数量。直到过去第五匹马后,李文渊看紧时机将手中的长矛猛地扎向了头顶越过的一匹马,口中还吼道:“杀!” 余下士兵看李文渊突然发难,便也一同扎出了手中的长矛。只一瞬间,刚才还在飞驰的骑兵突然成片的栽倒,如同是马失前蹄一般,有几个奔的比较快的被马匹摔出近二十余步,正好摔在了拒马前,还没等骑兵回过神来便被拒马后的隋军士兵们用长矛捅成了马蜂窝。 高句丽骑兵面前是拒马,前进不得,先前站在拒马前的士兵又都遁入地下坑道中,高句丽骑兵没有别的目标可以进攻,便在各队统帅率领下,绕过身后跟随的步兵,跑回了一开始驻扎的位置向渊盖苏文复命。 骑兵一撤,李文渊就率领着步兵跳出坑道,结阵准备御敌。 渊盖苏文坐在马上,看着步兵阵向着帝津口前李文渊的两万步兵缓步前进,看着李文渊的步兵从藏身处出来,快速结阵,心中却有些不安,自己的步兵行进路上的几个大坑又是干什么的?很明显不应该是自然存在的。 正当渊盖苏文绞尽脑汁却找不出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炸响,正是李文渊向天射出一支响箭。渊盖苏文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妙,对面这个跟自己对阵的人总是能拿得出各种出人意料的东西来击溃自己马上就要得到的胜利,可是这回又是什么? 正在抬头看着势头减弱,逐步下降的响箭的渊盖苏文突然瞳孔一缩,天空上有几个黑点,正在逐渐变大。再凝睛一看,是几个攻城所用的投石器所发的石块。想到这里,渊盖苏文突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几个很不自然的大坑,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对旁边的传令兵撕心裂肺的吼道:“快打出旗号,让他们快散开!” 话没说完,天上的十数颗巨石便是砸了下来,当下便有几百人坑的没吭一声直接化作了肉泥。随后这数十颗被刻意打磨的有些圆的球型巨石跳了起来,借着惯性向前继续滚了过去。 高句丽军的步兵先是被这天外来石镇的一惊,眼看着数百人一声没出就直接化作了肉泥,都是看得呆了。当看到球型巨石再次弹了起来向前继续滚动时才反应了过来,哭嚎着向旁边躲避。 当下有躲得慢的,没反应过来的又有数百人被巨石碾过,整个队列不在前行,也没人说话,只有数十个躲避不及时的人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下身和流了一地的肠肚之物反应过来发出瘆人的哀嚎。 整个队列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巨石碾过后空荡荡的十数条队列,巨石滚过后地上只有浓浓的一道鲜血染成的路径。渊盖苏文也看的惊呆了,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李文渊的队伍看着面前的悲惨的一幕,也不禁都倒吸了口冷气,自己面前这位将军说有退敌妙计,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妙不可言。 这回在整个战场上诡异的安静中,众人都听到了天空中的破空之声,抬头望去只听到高句丽军兵破了音的喊着:“又来了!快跑!”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变得散乱了起来,这回因为队列已经混乱,巨石的杀伤没有第一次那么多,但是一共李文渊就准备了这两次攻击,多了就没有石头了。 不过目标已经达到了,高句丽军的士气已然崩溃,这时李文渊对张君泰点了点头,张君泰带着先前混在队伍中的数千骑兵冲出了大营,乘着高句丽军阵脚大乱之时掩杀了过去。 这一战直杀得高句丽军队后撤十余里,死伤无数,一直追杀到辽东城下才勒马而归。这一战胜的大快人心,李文渊利用这段时间已经尽数安排了军队过河,亲自坐在马上等着张君泰一行人得胜归来才一同登船过河。 待得渊盖苏文和渊太祚带着大军回来找场子的时候,只看到李文渊纵火烧的大船和渡口冒起的浓烟。渊盖苏文气的脸色发青,却无可奈何,心中暗下决心:他日定要手刃了这个人,以报此仇。 渊太祚安慰了渊盖苏文几句,命人为高句丽军收尸。随后就撤军回辽东城,仗打完了自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战死的人要送去抚恤,举国支持辽东之战要抚民之类等等。 第24章 率兵勤王 李文渊率本部渡过鸭绿水后,放火焚毁了运兵的大船。薛举问李文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跟他回金城好好编练这新得到的几万军队还是要干什么去? 李文渊一笑,对薛举说道:“大哥放心,家中秋娘还在等我回去,我与君泰带千余骑兵去会一会杨玄感,进京勤王。” 薛举见李文渊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说,只道了句珍重便引兵返回金城。李文渊送走了薛举,便转回身没头没脑的问了张君泰一句:“君泰你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的?” 张君泰楞了一下,随后笑着说:“这个简单,此番征高句丽并没有征调地方的六品将军前来。” 李文渊听完哈哈大笑,说:“君泰你果然不是替父从军这么简单,先前自称将军,只是为了收拢溃兵,毕竟异国作战和则生,分则死嘛。”随后又对张君泰说:“君泰啊,现如今你已经知晓我非将军,便叫我文渊就好,接下来准备何去何从啊?” 张君泰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文渊?不如将军叫的顺口,姑且还是称你为将军吧,山东的王薄手下还有无数个将军呢。将军不论何因,敢于只身率兵亲自拦阻高句丽军队便是让人佩服,我敬重将军义气,愿留在将军马前效力。” 李文渊笑了笑不再说话,指挥兵马沿涿郡向荥阳前进。在路上时李文渊绞尽脑汁在想张君泰的身世,任何一位王朝开创者都不可能让前朝的武将继续掌兵。除非,除非是不能直接除去的人物。那么按照他自己所说是前陈的人,不能除去的,难道说是皇室人物? 不会,若是皇室人物封于京师内又便于监管,又能展现自己心胸豁达就可以了,何必继续委以兵权呢?李文渊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费神思考了,转而开始琢磨起接下来的行动。勤王是一定要的,但是自己又不能跟杨玄感拼死而战。 若是刚刚在黎阳起兵的杨玄感还没什么可怕的,杨广为了征高句丽抽的山东这个人口大郡民力近乎枯竭。杨玄感起兵之时,从黎阳郡当地抽调五千少壮民夫充军,又从漕运船队中抽取了三千水手,随后又在周围郡县中抽兵,最后才勉强凑够了万人。 而且府库中的绝大多数军资器械都被运去了辽东,杨玄感凑出来万余人却没有足够的甲胄兵器。当时每个士兵都只有一柄单刀,一个柳条盾,没有任何弓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有盔甲。 但是随着杨玄感起兵后发下的檄文,向着洛阳行进的途中各郡县都积极响应,尤其是杨玄感那句:“我身为上柱国,家资钜万金,今破家起事,实为天下倒悬之苍生尔。”更是吸引了无数的心中还有些许良心的官吏的响应。 现在杨玄感马上就要兵逼洛阳,沿途郡县府库中的军械物资悉数被杨玄感的军队所获,此时正是盔甲整齐士气旺盛,不可与之为敌。 李文渊所部因为都是骑兵,所以赶起路来要比杨广的车驾要快的许多,终于是在魏郡遇到了杨广的车驾。杨广正在观风楼车内和纳言苏威商讨杨玄感反叛该如何解决道:“苏相,楚国公杨素生前曾言道此玄感小儿聪慧,这番作乱该当如何啊?” 苏威则是半安慰半实话的说道:“陛下勿忧,我昔日曾在楚国公府中见此小儿,杨素曾说此儿是大智若愚,但依我看来实则是外愚内愚,小聪明有余,大胆略不足,实不足为虑。” 这时有人来报:“启禀陛下,后方来了队骑兵,自称是从辽东来勤王的。” 杨广听罢一皱眉,辽东丢下百万大军不顾先行撤离,说出去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听。原本指望高句丽军将没了主将的大军尽数歼灭,此时却有有队骑兵自称是辽东来的,心中颇有些不悦。 苏威伴君数十年,哪里会不懂圣意,便问道:“是哪只军队啊,主帅是谁?” “回禀苏相,那队人的将领自称李文渊,原本是跟随金城兵来辽东的,后奉宇文将军之命回援东都。”下人如实的答道。 苏威听到李文渊这几个字,笑着说:“原来是此人啊。” 杨广听苏威说话间似乎是认识此人,便问道:“苏相与这人相识?”苏威毕竟是老臣,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自己也听说辽东溃兵无数,能有一支辽东撤下来的军队马不停蹄直接要勤王平乱,也算是忠义可嘉。 苏威见杨广问到了,便说:“陛下,此人老臣也是前两日才听说。此人是金城校尉薛举军中一偏将,在辽东两站两克渊盖苏文的援军。尤其是最后率孤军死守帝津口,救得无数民夫性命,这才传到老臣耳中。” 杨广皱眉想了想,辽东郡罗艺前些日子里确实在奏折中提到过,当时全当是一桩趣闻没太注意,此时听说本尊到了,当下也是好奇,便说道:“车驾莫停,苏相去叫此人来见朕。至于随行的骑兵就跟在朕的车驾后面,好生款待,这些人都是大隋的功臣。” 苏威领命,出了观风楼车后在下人的搀扶下骑上了匹马,走到了队伍后面去找李文渊。未得皇帝命令,任何军队都要远离车驾半里,不然就视为要刺驾,御林军可以直接动手杀人不用负任何责任。 苏威在御林军的指领下来到了李文渊的队前,问道:“哪位是李文渊李将军?” 李文渊哪里是什么将军,先前自称征西将军被张君泰识破,此番又被从皇帝驾前的人叫起,心中一紧,但还是提马上前说道:“我便是李文渊,这位老先生您是?” 苏威见他不认识自己,心中想到了面前这人一支生活在陇西边陲,不曾进中原,索性也不生气说道:“李将军,鄙人是皇帝驾前纳言苏威。” 李文渊听得面前这个发须皆白的人自称苏威,连忙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说道:“啊,原来是苏老相国,小子无理,苏老莫怪。” 第25章 皇帝亲封 杨广打量着面前这个人,问道:“你是李文渊,金城校尉薛举帐下的一名偏将?” 苏威早就在来的路上跟李文渊详细介绍了面见皇帝的礼仪,李文渊后世有意无意间也了解了不少倒是不难学。听到皇帝问话,当下便活学活用,对杨广深施一礼说道:“回禀陛下,末将正是李文渊。” 杨广点点头,收回目光继续翻看着桌案上的奏折,不再言语。整个观风殿里寂静无声,李文渊偷眼看了看同样在一旁垂手而立的苏威。发现苏威也看着他,苏威见李文渊看向自己,似乎是在询问该怎么办,苏威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时间就在这静的瘆人的殿里一秒秒的流逝,只有外面的车轴偶尔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和兵士们武器铠甲撞击的声音。 李文渊此时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天威难测,也不知道皇帝身边的权臣是如何揣摩圣意的,竟然能够将皇帝的心意揣摩的如此之准。时间约过了半个时辰,杨广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抬头说道: “李爱卿,听人言你在辽东策应大军回撤之时,曾自号征西将军?”杨广直直的看着李文渊的眼睛说道。 李文渊心里一惊,这杨广不会要治自己的欺君之罪吧。当下学着后世电视剧里一样猛然跪倒,以头顿地的说道:“陛下明鉴,臣下若是不以陛下天威震慑那些失了智的溃兵,无法抵抗豺狼般的高句丽军队啊。” 杨广心里一乐,这个人久居边疆,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又有些急智,颇为适合做把趁手的快刀,砍翻那些束缚着自己手脚的关陇门阀。但是现在还是要敲打敲打这个人,告诉他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 于是杨广故意板着脸说:“你知不知道冒名顶替朝廷命官是死罪?按大隋律是要夷九族的!” 随后杨广看着李文渊依旧在哪里跪伏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便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念你久居边胡之地,又在辽东救人无数,冒用将军之名并未行什么恶事,随后马不停蹄的率兵勤王,故赦你无罪,起来说话吧。” 李文渊这才松了口气,谢过杨广后站起身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自己的穿越之旅若是到这里就终止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自己来一回肯定是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的。 杨广屏退了左右人,直到大殿中只剩下君臣两人后,伸手拽着李文渊的衣袖一同走到大殿一侧的窗户,伸手指向外面说:“爱卿,你看这雄美的景色,可知是哪里?” 李文渊不知杨广有何所指,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杨广笑着说:“这是大隋,这是朕的父皇亲手打下的大隋。”随后顿了顿继续说:“那爱卿可曾知晓这是谁的大隋?” 李文渊说道:“自然是陛下的大隋。” 杨广却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李爱卿啊,这大隋不是朕的大隋啊,这大隋是门阀和世家的天下啊。” 随后杨广开始给李文渊介绍起现如今的朝堂势力,他希望李文渊作为自己手中向门阀世家砍过去,自然是希望这把刀越锋利越好。 从汉朝察举制开始,逐渐的形成了大批的世家,这些世家世代为官,慢慢的就有了深远的影响力。再后来长久的分裂又形成了不同于汉朝的新世家,到文帝开创大隋之时,朝堂上为了平衡和妥协,形成了以八柱国组成的关陇贵族,五姓七家组成的山东贵族,已经衰微的江左士族,和汉化胡为主的代北士族,以及杨广平定南陈后为了安抚南陈而娶的宣华夫人。 这些地域集团始终是相互牵制,互相打压,倒是对皇位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却都各自守着自己的权力不许他人分薄。关陇贵族把持着军权,府兵制度下每家都有倾覆一个王朝的能力。 山东贵族不通军事,反而多出大儒,在朝堂上有很大的势力,常常可以左右皇帝的决策。 江左士族是兴起于魏晋时期的传统士族集团,到大隋的时候早已经式微,在隋文帝杨坚和杨广的提拔下也能在朝堂上与山东贵族一较长短。 最后的代北士族则是游离在外,只站在对自己有益的一方。 说到这里李文渊心中也是明白了杨广要干什么,杨广通过三次征高句丽,削弱了关陇贵族。又提拔江左士族,另外还开创了科举制度,为天下寒士提供了入仕的途径,逐渐洗刷掉地方上士族的印记。 毕竟一个可以让最高统治者如臂驱使的大帝国能爆发出的力量绝对是无人可比的,尤其是这个帝国本身就是强悍无比的大帝国。 看着李文渊似有所悟的眼神,杨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朕需要个绝对忠心于自己的人,朕也希望那个人是你。” 李文渊又要低身下跪,被杨广拦住了,杨广继而说道:“既然你自称将军,朕就拔擢你为征西将军,正六品。命你率兵回援东都,不得有误。” 李文渊接过真正的将军腰牌,施礼道:“臣接旨,陛下天威,叛军定会闻风而散。” 杨广点了点头,随后便说:“朕有些乏了,你先去吧。” 李文渊点头离去,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苏威,苏威看见李文渊的腰中带着腰牌,是先前没有的,便拱手笑道:“恭喜将军高升。” 李文渊也笑着拱了拱手:“多谢苏老教导礼仪,才不至于冒犯天威,留的命在享将军之位。” 苏威看李文渊方才神色匆忙,便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李文渊见苏威问起自己要去干嘛,就故作忧色的说:“圣上忧虑东都,命我去平复叛贼杨玄感,苏相可有什么高见?” 苏威悄声对李文渊说:“将军,我这里有一份正要呈给圣上的奏折,逆贼杨玄感已经兵分两路向东都进发,估计这会已经合围了东都,将军若是要解东都之围,那对叛军就只可以驱赶而不要围歼。” 第26章 兵逼东都 李文渊回到本队中时还在思考着苏威的话,对叛军要驱赶不是围歼?那岂不是就是在皇帝回到东都之前将东都表面上弄得一派太平景象的面子工程么? 但转念一想杨广的车驾不日即可抵达东都,若是能在杨广抵达之前将东都之围解了,可以使杨广不见叛军踪迹,倒也是可以取悦杨广。苏威历经北周至大隋,在官场混迹数十年,也正是因为在对门阀立场上支持杨广,才得以在一次次的风暴中屹立不倒。 思虑间队伍便到了黄河边,李文渊命令队伍休息,等待船只来接。兵士们纷纷下马,给马匹喂了清水豆饼,随后又在原地休息。李文渊跟张君泰坐在一棵树下兵士们清理出来的大青石上,李文渊说:“君泰,你看这如何才能击退乱匪?” 张君泰吃了口干粮,对李文渊说:“将军,昨日斥候们带回来的消息说卫玄部七万余众已经在代王杨侑的命令下出了函谷关前来救援东都。” “但斥候也传回来消息说昨日东都留守樊子盖派遣河南令达奚善意率五千留守兵南拒杨积善,河南郡赞治裴弘策率八千留守兵北拒杨玄挺。这两路是杨玄感的主力,中路沿官道前进的杨玄感部之时虚张声势的虚兵。”李文渊用根树枝在地上不断地比划着,继续说: “樊子盖看得清楚,意图用留守兵先击退这两路兵,再集中军力击溃杨玄感部,东都之围就能直接消散于无形之中。但是可惜呀。” 张君泰也听斥候说得详细,就接过话头说:“可惜东都留守兵自大隋创立以来三十年未曾经历战事,随是精锐,但是早已都在东都的纸醉金迷中腐化堕落了。尤其是达奚部,在汉王寺驻扎,见到兵力远不及自己的杨积善部竟不敢一战,直接望风而溃逃回了东都,留下大批的铠甲器械,被乱匪缴获。” 李文渊点了点头:“是啊,留守兵跟高句丽城下的兵比起来简直不能叫兵。不过裴弘策倒也有些能力,竟能驾驭着这些留守兵与杨玄挺部交战。” “是啊,虽说五战五败,但是能够收拢溃兵再结阵便已是不易了。”张君泰感慨道。 “但是现在这两军战败被缴获的万余副盔甲器械武装起来的杨玄感军已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了,更何况他这两场大胜引得附近的青壮前来参军,现在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了。”李文渊皱眉道。 张君泰这回摇了摇头,说道:“这将军就有所不知了,东都是前两年新建的大城,城坚池阔,没有大量的攻城器具根本攻不下来。陛下为了攻高句丽带走了天下大部分攻城器具,杨玄感手中没有攻城器具对东都无法造成威胁,所以东都之围看起来十分危险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危急之处。” 这时候斥候又回来报:“来护儿将军率军已经抵达了黄河边,和屈突通将军会师。” 另一个斥候也传回消息:“宇文述将军也到了附近,虎贲郎将陈棱也已经攻下了黎阳。” 李文渊笑着对张君泰说:“乱匪这回当真是无根之浮萍了,大势已成。”随后便着手开始渡河。 另一边的杨玄感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黎阳已破,数股从高句丽撤下来的大军正在向自己这里逼来,心中不安,便差人去请李子雄前来商议。 李子雄掀开帐门就看到杨玄感在帐中背着手来回的踱步。见到李子雄来了,杨玄感便说道:“先生救我。” 李子雄扶着杨玄感坐在了椅子上,随后说道:“楚公莫要担忧,屈突通老将久经战阵,若是叫他渡得黄河与卫玄部东西呼应,那我军必败。不如分兵拒守黄河,只要屈突通过不来黄河,那么卫玄部和东都都是孤立无援,指日可破。” 樊子盖刚刚在留守兵大营中斩了裴弘策和达奚善意,对其余的人说道:“乱匪已经兵临城下,这两人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临阵怯战,面对乱匪未曾交战便自乱阵脚,致使军资器械损失惨重。今日我斩了这两人,就是要告知你们,勇猛抵抗,陛下回师后我必然会替你们请功问赏,退缩怯战的,就别怪我们用他们的头来祭旗!” 就这样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威逼利诱下,将留守兵的士气算是又稳定了下来。这时城楼上的哨兵传来消息,城外乱匪军中分出一队向黄河一带开进。 樊子盖说道:“哈哈,想必是屈突通老将军率援兵前来了。城外乱匪定是要分兵去守黄河,儿郎们随我出城拖住乱匪,待得屈突通老将军引兵而来,乱匪定然不战自溃。战后割鼻论功。” 随后樊子盖亲自率领五千留守兵出城袭击杨玄感的大营。留守兵在樊子盖半逼迫半赏赐的激励下不同于刚才的怯懦,反而作战勇猛无比。猛攻之下杨玄感新招募的青壮不敌,相继败下阵来,不得已杨玄感只好召回正要去黄河边的队伍。待得部队回来,樊子盖又带着军队退回了东都,紧闭城门不再出战。 杨玄感率兵追到城下,被城上的弓手射倒数十人,无奈之下撤回了大营。反正只要杨玄感派出兵去守黄河,樊子盖就率兵袭击,只要杨玄感叫回那些军队,樊子盖就撤回城内继续守城。 这时李密对李子雄说:“你去劝劝楚公,现在向西撤离还来得及,再晚就无力回天了啊。” 李子雄说:“先生为何不亲自去?” 李密说:“楚公哪里还肯听我的话?楚公决意起事却又不思如何获胜,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朝廷抓住砍头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救你活命,从韦福嗣之事便已经能看出楚公对我有疏远之意了。” 李子雄说:“那先生的意思是西撤占据关中?” 李密点了点头,关陇隘口天险众多,易守难攻,若是得以细心经营,再慢慢图谋中原,也不失为一种化解现今绝境的办法。 第27章 李密献计 “屈突老将军,在下李文渊,久仰您的大名了。”李文渊率兵渡过黄河与屈突通合兵之后,提马上前双手抱拳的对屈突通说。 对于屈突通这位老将,李文渊心里还是很有好感的,在隋朝大厦将倾之际还能约束手下力战至兵尽,不得不说是忠义无双。 屈突通也从手下的口中听到了些传闻,便也一抱拳说:“我的名都是世人谬赞的,哪里比得上李将军在辽东救得十数万兵士的性命啊。” 李文渊嘴上依旧在和屈突通客套着,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情,这大隋,似乎还是要依靠口口相传来扩散一些消息,难免会有词不达意的时候,如果在大隋创建一份报纸,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以后自己把持了整个大隋的舆论风向,那岂不是就可以指鹿为马了。呸,指鹿为马那是赵高才做的事,自己应该叫:向地方群众传达来自中央的最高指示。 咳咳。 在张君泰咳得满脸通红之时,李文渊终于是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对面的屈突通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李文渊也是掩面咳了下说道:“失礼了,方才苦思破贼之法不得,这便要请教老将军可有破贼之法?” 屈突通见李文渊问自己破贼之法,便笑着说:“陛下还有两天就能到东都。” 李文渊一笑,果然还是要先保得东都清净太平。便问道:“老将军既然已有决断,那需要末将做些什么?” 屈突通说道:“这个简单,李将军明日在北面一侧策应我便可,声势越大越好。连日行军兵士们车马劳顿不宜作战,更何况过了黄河乱匪便没有依仗了,咱们完全不必冒进,今日只管就地扎营养精蓄锐,明日再出营剿匪。” 杨玄感带着李子雄看着远处扎下大营的屈突通,对李子雄说:“人道屈突公久经战阵却极少战败,我看这与屈突公的沉稳是分不开的啊。原以为可以趁着他们远道而来,以逸待劳的击溃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就地扎营了。” 李子雄心思却没在这里,对着杨玄感说道:“楚公,东都久攻不下,现如今杨广已从高句丽撤军回援,号令天下兵前往东都解围,黎阳也已经丢失,再留在此地就要被围困死了啊。” 杨玄感皱了皱眉:“那先生的意思是?” 李子雄说道:“楚公您骁勇,屈突公善战,若是两军交战胜败不好说,但是必然会被拖在这里,待等得宇文述之流赶到咱们便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李子雄看到杨玄感眼中略显忧郁之色,直到他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便继续说:“但是函谷关的卫玄却并非善战之人,又有代王命令救援东都,定然是疲兵而战,咱们可以西进击败卫玄部进入关陇,拒守各个隘口,再图长安,向天下各郡县传檄文,令隋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伺机再图中原,逐鹿天下。” 杨玄感听罢后没做表态,李子雄暗中摇了摇头,但还是继续说:“或者南进江东,占了江东的赋税钱粮,再召集江东男儿充作水军效仿南陈以拒隋军。同时再联络天下的各路义军,阻断隋军的直接南下之路,不过您一定要给他们正名的分封赏赐,这样可以激励他们奋勇作战同时也可以激励更多人揭竿而起,彻底断送隋朝的统治。” 杨玄感这回摇了摇头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您说的纵然是稳妥之策,但先生可曾想过东都攻不下带来的后果?逢坚城便退,那天下谁还愿意依附于我?那些义军首领无不是枭雄之辈,岂肯归附于一个被隋军驱赶着离开东都而躲在边陲苟延残喘的人?” 李子雄急忙说:“将军大可以正面击败卫玄部,随后西行进入关中,攻下永丰仓后开仓赈济穷苦的人,这样对外可以说本就要攻下东都却由于关内难民请命,便放弃东都转而为民攻取大仓。一是可以转移没有攻下东都的不利,二是可以博得爱民如子的美名,三是关中民心归附可以以此为依靠东山再起。” 杨玄感看着屈突通营中冒起的炊烟,沉思了片刻,权衡各种利弊后心中有了决断,随后一招手,带着众人回营,途中对李子雄说:“先生之计我已了然于胸,就依先生所言,今日便拔营西行先战卫玄。” 卫玄本是刑部尚书,常年不带兵哪里懂什么兵法。率兵连日赶路而来,听得手下人建议带着步骑各两万先行渡过鏶涧,向东进军兵逼杨玄感部。 杨玄感对自己的族弟杨玄挺说:“卫玄部虽然人多,但是不足为虑,不过还是没有必要硬碰硬的打。你先率五千人在此间埋伏好,待得我诈败诱使卫玄追来,你就突然袭击他们的侧翼,打他们个首尾不能相顾,我再率军杀个回马枪,定可以败敌。” 杨玄挺领命而去,杨玄感看着帐中的李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因为战事对李密有些疏远,想起了自己父亲对自己的叮嘱,便笑着对李密说:“大军准备拔营西行,诸多事宜还要拜托先生了。” 随后又对李子雄说:“至于东面的诸多官军便拜托了,务必要拖住他们。” 杨玄感亲率五千精锐前往西面的鏶涧迎战,这次他也是手执长矛,亲自上阵。杨玄感骁勇力大,每逢作战必定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手下兵士都称呼他做小项羽。 出发之前杨玄感对众人说:“弟兄们,一会见了隋军听我号令,进退有序,此战必胜!” 众人齐声应是,连败隋军两阵,他们也正是士气旺盛。杨玄感也在李子雄的建议下,决定在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之前只围而不攻东都,使得义军并没有遭受重大的伤亡。 此时杨玄感率军西行,如期遭遇了卫玄部,两军遭遇都展开了阵势。卫玄看杨玄感率的士兵数量远远不及自己,当下心里底气便足了很多,出阵叫到:“逆贼杨玄感,我乃大隋刑部尚书卫玄,今率大军前来剿灭尔等,奉劝尔等下马受缚...” 卫玄话还没说完,杨玄感便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卫玄老狗,我尚为隋官时有所听闻,阁下素来好声色犬马,现如今骂阵都底气不足,莫非在娇娘身上费的太多神了?明日我差人送阁下副大补之药,以助阁下尽人事!” 第28章 玄挺之死 杨玄感的一番话呛得卫玄直晕,他卫玄久在朝中厮混,哪里听过这许多街头的骂人碎词。当下也是气的牙根直痒,恨不得现在就掐住杨玄感的脖子直接掐死他。 卫玄咬着牙说道:“好好好,杨玄感,我念你我曾是同僚的份上才对你好言相劝,可你既然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说罢对着身后的传令兵一挥手,传令兵打出了出击的旗语。 杨玄感在朝中多年,自是也能看懂隋军的旗语,看卫玄部已经被激怒而出击,当下对全军说道:“儿郎们随我后撤回营,等着这不能人事的老狗前来献首!” 杨玄感部听令而动,当下便开始缓步后撤,卫玄见杨玄感部即使开始后撤,也不放过嘴里占便宜的机会,不由得也是气的哇哇大叫,命令士兵开始加速追击杨玄感部,最好能活捉了杨玄感,自己要一刀一刀割了他身上的肉。 杨玄感看对面的卫玄部开始加快了追击速度,便也再次喝到:“弟兄们快跑,随我回营,跑得慢了就不能再跟家中娇妻相会啦。” 卫玄军一开始还能保持阵型追赶,到后来有些人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有些人还想紧守阵型就落在了中间,有些人想要卫玄的赏赐便冲在了前面,到得杨玄挺伏兵之处之时三军阵型早就乱了。 杨玄感见卫玄部阵型散乱,卫玄也是气的急了,一路骂骂咧咧的在后面追着,又到了自己的族弟伏兵之地,当下止住了队伍,道:“儿郎们结阵,随我回转杀了那个聒噪的老狗。” 卫玄见杨玄感部不再逃跑,反而开始结阵了,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妙,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到了一片丘岭之间,丘岭之上树密林深隐隐似有人影闪动,心下便觉不妙,连忙要勒兵整队结阵御敌。 但是大军一动就如同山崩海啸一般,那里是说停就能停的下来的?无奈之下卫玄也只能跟着大军向前继续冲。这时听得两旁树林锣声响动,万箭齐发,两边的大军没有防备纷纷中箭倒地。 侧翼受袭,整个军阵就直接乱了,有要前进进入树林剿灭射箭的人,有人要退出这片容易受袭击的地方,有人则是向大军深处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一时间人喊马嘶乱的如同菜市场一般,吵得卫玄一阵阵的头疼,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指挥这身边的兵士慢慢的收拢已经有些慌乱的大军。 杨玄挺原本准备射击一轮就直接出林与隋军短兵相接,但是看到遭受了突然袭击的隋军非但没有直接防备林中的袭击,反而更加的混乱,心下也是狂喜,只命令手下兵士射空了箭壶方才停止。 卫玄的军队开始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但是已然有数千人倒在了箭下。 杨玄感见卫玄部阵型不再散乱,而是开始慢慢结阵,便决定不再等了,一旦结阵完成便失了击溃卫玄部最好的时机。当下便号令义军开始进攻。 义军跟随着杨玄感一同向卫玄部发起进攻,杨玄感一马当先冲入尚未结阵的隋军之中,一杆长矛锐不可当,接连挑翻了数十人,所到之处无人可挡,长矛所至之处非死即伤。 杨玄挺见自己的族兄已经杀入敌阵,但是毕竟人手不足,随着卫玄部逐渐从慌乱中镇静下来已经开始出现较大的伤亡,便也不再藏匿,从林中杀出,直扑卫玄部侧翼。 卫玄部本就慌乱,刚刚要镇静下来,这时侧翼又遭受到了攻击,当下便在一次乱作一团。卫玄试着再次收拢手下士兵,却没有先前那么容易了,尤其是正面的杨玄感所率的义军势不可挡,眼看着就要杀到自己的面前了。 卫玄当下不再撑做英雄,直接引着身边的护卫撤出了战团,随后才下令撤兵。卫玄部早就要撑不下去了,但是都担心卫玄治自己的临阵脱逃的死罪,都在勉力支撑。现如今听到卫玄命令撤退,当下都不再犹豫,转头就跑。 杨玄感和杨玄挺兵合一处又追杀出去很远才收兵回营。这一役打掉了卫玄部作战的信心,卫玄撤退回鏶涧时身边仅剩两万余人,幸亏后续过河的三万人尚在,又聚拢起五万余人。 杨玄感与杨玄挺使计诈败伏击了卫玄部,东都城下的义军都被李子雄和李密用计悄悄的调到了西边杨玄感的大营之中,只在东都城下留下千人虚张声势。 杨玄感得到了几乎全部的兵力,心中更是有了底气,便开始排兵布阵准备消灭卫玄部,这个阻碍自己进函谷关的最后障碍。 自从兵围东都以来,自己手下的军队从黎阳出发的万余民夫,扩张到了五万余人的庞大队伍,幸亏隋军的接连战败让他获得了大量的军资器械,要不然至少一半的义军还要空手战斗,哪里能像现在一样人人都有武器盔甲呢? 杨玄感命李子雄和李密整顿义军物资,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又命令杨积善率兵先行向南赶往鏶涧,夺取鏶涧的船只。杨玄感又得知卫玄部被自己重创后驻扎在北邙山下,要与自己做破釜沉舟的一战。故而命令杨玄挺率兵由北邙山上自上而下的杀向卫玄部大营。杨玄感自己率领主力攻打卫玄大营。 卫玄看到杨玄感兵分几路杀向自己,心中便失了主意。便按照手下幕僚所说,安排出了三万步卒出营迎战。随后又派出了骑兵要从另一面攻击杨玄感部。 这时候山上的杨玄挺正好赶到,见卫玄大量主力依然离开大营,便展开旗帜攻打大营。卫玄背靠北邙山扎下军营,哪里有防备山上的袭击,心下大乱,也不顾幕僚的劝阻,召回了城外作战的步兵回城守营。 步卒撤回了大营,但是已经出营的骑兵却已经陷阵太深,无法撤回来。卫玄面对杨玄挺的攻击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管营外骑兵的死活。 杨玄感歼灭了卫玄的骑兵部队,缴获了大批战马,心下十分高兴,这时却传来了一个噩耗,自己的族弟杨玄挺,中流矢而亡。 第29章 弘农宫 杨玄感当下一愣,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直到到了阵前,看到杨玄挺冰冷的尸首,才知道不是做梦。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和自己族弟的种种经历,又想到刚起兵时自己族弟的作战勇猛,再想到从今天开始便是要阴阳两隔,再也不得相见,忍不住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李密和李子雄也闻声赶来,看着杨玄感伏在杨玄挺尸身上大放悲声,胸中似乎也堵着口气,悲伤不已。 李密推了推身边的李子雄,示意他把杨玄感拉起来,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哭上一时半会可以显得注重兄弟情义,哭的太久了就显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李子雄低身扶起了杨玄感,说道:“楚公节哀,杨将军既已战死,还是要以活着的人为重啊。” 杨玄感听到李子雄劝说自己的话,似乎也清醒了点,说道:“命斛斯政接替玄挺继续指挥进攻,我定要擒了卫玄老狗,将此贼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李子雄连忙拦住了杨玄感,说道:“楚公且慢,当下不宜再攻卫玄部。” 杨玄感瞪着血红眼睛看着李子雄,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李密这时开口怒喝道:“你这痴郎!此番已经攻了卫玄部许久,屈突通等人怎么可能还不知城下尽是虚兵?你若是再执意在此拖延,众家弟兄都要与你一同死在这里了!” 一声痴郎叫的杨玄感清醒了不少,昔日少年时自己的父亲杨素曾经轻抚着自己的头对众人说道:“人皆言吾儿是痴郎,实则非也,吾儿不痴,大智若愚也。” 这时候李子雄说:“楚公,华阴来人请将军过去救黎民于水火。” 杨玄感这时也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决断,便也就坡下驴的说:“既然关中父老盼我等已久,那就不要再管这些个蛆虫蝼蚁,即刻拔营启程,去关中。” 这时又有兵士来报,东都城下的虚营已被屈突通攻下,现在正在向这边行军。 杨玄感大惊,看了看李子雄和李密,二人眼中都是一个意思:不能再等了,立刻就要走。 李文渊将所率骑兵都交由了张君泰指挥,自己则是厚着脸皮跟在屈突通身边,仔细的观察学习着如何排兵布阵,指挥大军战斗。 李文渊所熟悉的都是热兵器时代的战斗方式,哪里晓得这传统的大兵团作战的要领?就算是后世,对于两军对垒的小细节都是一笔带过,没办法实在是所处情况不一样,对同一本兵法的见解也不同,就如同这古人没法理解将孙子兵法用在商业中一样。 看着一队队士兵在屈突通的指挥下进退有序,配合无隙,很快就压制下了叛军的抵抗。 李文渊好奇的问:“老将军,这大军一动如同山移,如何才能做到进退有序,还能奋勇战斗呢?” 屈突通笑着说:“治兵以仁,治军以法。有过必罚,有功必赏。推己及人,爱兵如子即可。” 李文渊似有所悟,在古代人们没有如同后世那么强烈的国家认同感,他们只知道勇猛作战会有奖赏,退缩怯战会被杀头。许多老百姓都只关心自己需要交多少皇粮国税,自己能不能吃饱而已。 所以数次外族入侵统治很少会遭遇到民间的抵抗,往往是杀光了抵抗的头领之后,暴民都会变作顺民。当然勤劳温顺的华夏人民用自古而来的包容性同化了几乎所有的外族统治者,但是也不能否认缺少着一种走出去的探险精神。 这时候斥候回报,杨玄感率部渡过鏶涧,前往函谷关了。 屈突通抚掌道:“我就知道玄感小儿身边有高人指点,弃了这死地想要去关中求活。” “若是真的让杨玄感跑进关中,扼守各关隘口,要想在剿灭也免不得要费些力气,不知老将军有何良策?”李文渊好奇地问道。 “良策倒是没有,你看这杨玄感凭借万余民夫为兵,两败东都留守兵便有些飘飘然,竟妄图攻下东都,足以见其急功近利。这番却突然弃东都而西去,足以见其身边还是有高人指点的,但是杨玄感却只是在危急时刻才会听从劝阻。”屈突通说道。 “更何况他在东都城下又扩充到了五万余人,粮草怎么可能足够支撑到攻下函谷关,必然会在途中耽搁些时日用来筹集粮草。”张君泰已经处理完了叛军营地的一些事宜,正要回来复命就听到屈突通给李文渊讲杨玄感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道。 屈突通看了张君泰一眼,李文渊忙说道:“这位是我在辽东的生死兄弟,对兵事也有些见解,一时没忍住便插了句话,老将军莫怪。” 屈突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如张君泰所说,杨玄感军在进关之前必然是会先行筹集粮草,而关外的粮食都被筹集到了辽东,那么这群乱匪剩下的最后一个地方就是弘农宫。弘农宫虽说只有万余人在守卫,但是尽是御林军中的骁勇善战之辈,死守之下杨玄感定然无法急切之中攻下,咱们这边在后面慢慢的追击,另一边再派人先行去函谷关加强防守力量,把杨玄感部就地歼灭在弘农宫下。” “老将军善战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不已,今日听得老将军一席话语,受益匪浅。”李文渊双手抱拳郑重的说。 这时候有个宦官跑了过来,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拉住了李文渊的马缰绳说道:“李将军,李将军,你可让老奴好找啊,陛下诏您面圣,快些去吧。” 李文渊连忙下马双手扶住了宦官,转头对张君泰说:“快些找地方安排大人休息一下。”随后悄悄地把一锭银子塞给了宦官:“大人一路辛苦了,快些去喝口水,休息下。”开玩笑,这些能直接跟皇帝说话的人,李文渊自己可不想得罪,更何况交好这些人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果然,那宦官手中握了沉甸甸的银子,笑容浮现在了脸上,在李文渊耳边悄声说:“陛下最近十分忧虑北胡。” 望着跟随张君泰离去的宦官,李文渊心里就一想法:这钱花的值。 随后跟屈突通一拱手:“陛下叫我前去面圣,这里就有劳老将军了。” 第30章 经略西域 李文渊垂手站在门外等待杨广的召见,不一会便出来个小宦官,对门外说道:“哪位是李文渊将军,圣上召见。” 李文渊连忙整了整衣冠,跟随着小宦官迈步进了大殿之中。杨广正在背着手看悬挂在墙上的地图,似乎是在思虑着什么一般。这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小宦官说道:“陛下,李将军到了。” 杨广这才转过身来,缓缓地坐回了桌案后面,对李文渊说:“爱卿你久居西北边陲,常与胡人打交道,你觉得对付胡人的要点是什么?” 李文渊适才在前来传旨的宦官口中得知了杨广最近忧虑北胡,刚才已经思考了一路,现在自然是可以对答如流:“启禀陛下,胡人少铁,又缺少技艺高超的铸铁匠人,也不善农桑,我们可以再这些方面闲置胡人,来压制胡人的南下的野心。” 杨广听到李文渊的话却并未继续说下去,反而画风一转说道:“爱卿区区数日便将乱匪击溃至其向西逃窜,当真是一员虎将啊。” 李文渊也不知道杨广什么心思,当下便是如实说道:“陛下天威所至,岂是些乱匪所能阻挡的。此番臣与屈突将军并肩作战,将士用力,这才将乱匪逼得西去。末将这便是要与屈突老将军整队追击,彻底剿灭乱匪。” 杨广点了点头,拿起了面前的奏折,当着李文渊的面拆封看了起来。看了一半问李文渊:“金城郡近武威郡,每年冬胡人南犯我大隋可曾进入金城郡境内?” 李文渊如实说道:“西域自古胡汉杂居,些许湖人入境并不好察觉。” 杨广说道:“朕大业五年曾在西域设置且末,河源,西海,鄯善四郡。随后便率军而归,许久未曾去过了,待得今年扫平了诸多乱匪,来年朕要再征高句丽,得胜后在带着王师去西域震慑一下诸国。” 李文渊心里知道杨广明年的东征还会失败,但是却没有理由进谏,总不能说我知道名你那东征一定会失败,所以陛下就不要东征了吧?那且不说是杨广,翻翻历史上随便一个皇帝都会把自己拖出去砍了的。 可是第三次东征后大隋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自己身不由己的参与了第二次东征,虽说抱上了薛举的大腿,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安排啊。 李文渊心中正焦急之间,又听得杨广说:“朕朝中有虎将无数,但都出身世家士族,不敢轻易委以兵权,你是朕从军中提拔出的将领,朕希望你只效忠于朕一个人。” 李文渊连忙跪倒:“陛下对臣浩荡皇恩,臣虽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啊。” 杨广表情不喜不悲,这种表忠心的话他听得多了,这整个大隋他除了御史台,谁也不会相信,但是矮子里面挑将军,不行也得行,面前这个年轻人没有强大的背景,还算是比较好的一个人选。 想到此处杨广也不急着叫李文渊起身,而是直接说:“西域不靖,关中不宁。朕现在委你西域四州总管,统领凉州,甘州,伊州,瓜州之兵。兵事可先斩后奏,务必防住各方胡人的袭扰。” 李文渊领命后却并未起身离开,杨广见李文渊没有离去,便问:“爱卿还有何事?” 李文渊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陛下,西域四州北临突厥,南面吐蕃,居民又大多胡汉杂居,臣下想请陛下恩准臣自行在四州打造因地制宜的兵械。” 杨广听罢低头沉吟,心中思虑其中利害得失。 西域四州相对于中原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区域,只有一条陇西平原的一条驰道可以联络中原,却是有些时候会有物资运送不及时的时候。可是若是将兵械打造的权利都交由李文渊,他会不会拥兵自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计划马上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了,这最后一步一走肯定会引得关陇贵族们的极度不满,有这么一支立场不明的人掌管西域虎视关陇也能牵制一部分关陇贵族们的注意力。 更何况西域远隔江南万里,江南才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在杨广的脑中,一个比之前更加庞大的赌局浮现了出来,赢了大隋昌盛,输了大隋断绝。 杨广抬头看了看李文渊,见他一直跪伏在地,一动没动,便说:“西域四州多闭塞之地,确实需要些临机应变之权,近来新设的且末等四郡有些不稳定,更有甚者已经一年多没有向朝廷述职了,朕同时委托你确保西域旧四州,新四郡共八州之地都要在大隋的王化之下。若有不服王化者,朕允你便宜行事。” 李文渊听得一惊,整个西域?这杨广不会要给自己下套吧?随后便说:“陛下息怒,臣下只是为了抵御胡人进犯,并非是要图谋整个西域。” 杨广这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案,亲手扶起了李文渊说道:“朕看你率兵勤王之时,便知道你是一片忠心。朕方才所述皆是实情,新设那四郡郡守不思效忠朕,反而与胡人和吐蕃暗中勾结,早已有了不臣之心。真需要你替朕稳定整个西域。” 李文渊这才稍觉心安,连忙说道:“臣愿替陛下分忧。” 杨广点点头,说道:“接下来的剿匪你也不必参与了,大局已定,你先率着军队回金城做好交接以后,便直接去西域上任吧。” 李文渊领命,离开了杨广的行宫,回归本队叫来了张君泰:“君泰,我即日便要去西域任职,你要作何打算?” 张君泰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在前往辽东的途中便已经得到消息,家父仙逝被好心的邻人安葬了,现在我孤身一人,倒也去得西域谋些富贵。” 李文渊听得张君泰父亲去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沉默不语。倒是张君泰看得开,说道:“我替父从军,家父在家中仙逝。我也算尽了孝道,接下来便是要闯番事业,留名于青史。” 李文渊看张君泰看得开了,便也笑道:“富贵定是你我兄弟的,青史留名也是定然少不得的。” 第31章 金城 李文渊带着张君泰率队离开东都,取道天水郡,陇西郡回返金城。虽说李文渊现在是西域总管,但是兵毕竟还是薛举的,要还的。 没有皇命所差,没有什么紧急的战事,李文渊也乐得悠闲地慢慢返回金城。 过了河东郡便进入了渭水流域的冲积平原,八百里秦川本应该是大隋最为稳固的一个粮仓,可是现如今却是田舍荒芜,渺无人烟。见不到百里青纱帐,只有荒草破屋三两处。 沉默了很久,李文渊问张君泰:“君泰你说,这开皇年间我大隋有八百余万户百姓,现如今这还能有多少呢?” 张君泰说道:“大业五年间尚有九百余万户,现今山东人口凋零,关中人口也因为东征锐减,应该还会有七百万户吧。” “消失了两百多万户?按照最少的五人一户算起来可也是一千多万人啊。”李文渊吃惊地说。 “那倒不至于,东征的强征民夫及牛马牲畜,使得大量的自耕农无以为生,都依附于门阀士族,或者成为官户、匠户、乐户、佃农等大量未纳入户口统计的人,所以倒也不会有千万人的消失。”张君泰安慰道。 “那君泰你说大隋强盛么?”李文渊说。 “大隋当然强盛,开皇年间文帝北击突厥,将突厥一分为二,俯首称臣。”张君泰傲然的说。 “那为什么这么强大的大隋,会被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接连击退两次呢?”李文渊说。 “高句丽人多狡诈,又加之皇帝凡事皆要亲力亲为,致使战机流逝。”张君泰说道。 “非也非也,君泰你只是说对了一半。”李文渊笑着说:“陛下年方二十便已经率大军渡过长江天险,荡平南陈了,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来贻误战机呢?” 李文渊见张君泰低头不语,便接着说:“前朝汉光武帝允许边民内迁,后来魏晋也并未妥善处理,致使五胡乱华,汉人南迁,最终败亡,才有的大隋坐这天下。” “这我有所听闻,五胡乱华屠的北方汉人十室九空,幸得冉闵大帝奋起反抗下的屠胡令,才留的一份元气在。”张君泰回忆起了脑中的记忆说道。 “是的,但是后来冉闵败亡,北胡复返占据长江以北多年,又有了现在的大隋。依我看,陛下这是担心内迁胡人再次作乱毁去大隋,才想着用高句丽的刀消灭北方的胡人,以及胡人背后的关陇贵族。”李文渊又拿出了当初和薛举探讨的结论来讲给张君泰说。 看着张君泰似有所悟,李文渊便接着说道:“陛下是把整个大隋都放在桌面上来了一场豪赌。”说到这里心中暗自叹息了: 杨广出发点没错,但是太心急了,如果分成五年十年来一步步走或许还好,但是逼得太紧了,大隋又比他自己想象的要脆弱一些,稍一失误之下便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大灾难。 但凡是大国崛起,无不是要以十年乃至百年作为谋划计量单位的,只靠着盼望出明君,圣人的国家注定走不远。国运要依靠缜密的规划,良好的人才培养,高效廉洁的行政才能走得远,赌国运是最不明智的行为,在李文渊的记忆中上一个赌国运的某国现在还在给别人当狗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君泰不再说话了,今天李文渊给他说的一些事情对他的冲击很大,每个时代的人都有其专属的局限性,这个是没有办法的。李文渊也最反感站在上帝视角来嘲讽古人,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军队在缓缓前行,李文渊的心却早已经飘到了即使在后世都是神秘莫测的西域。 西域是一个相对闭塞的地方,又是一个有无限潜力的地方,作为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一个节点,大可以抽上了无尽的财富养兵。合理的分配规划耕地,此时尚数丰沛的水系能够带来的粮食也不计其数。那里的汉民和归化胡久居边塞,民风剽悍,可以为军。 现如今又有皇帝的首肯,自铸兵械,镇守西域八州的便宜行事之权,李文渊只觉得一时间千头万绪在脑中搅得一头乱麻。毕竟穿越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研究生,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大隋的征西将军,统领西域八州的总管,可以说一句话就能决定数万人的生死命运了,这种身份的骤变让李文渊无所适从。 一路上李文渊都没再说话,他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既然西域的一些郡守都敢不向朝廷述职,那就说明已经到了很严峻的地步了。数千年来摆在封建帝王眼前的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中央和地方的争权博弈,中央需要地方的安稳和税收,又不希望地方触摸兵权这道禁忌。 唐朝依靠强盛的国力压制住地方上各节度使的拥军割据的隐患,但是国力一旦稍弱一些,便引得地方节度使举兵反叛,由盛转衰,乃至覆灭。 李文渊比不得那些久在官场混迹的老狐狸那般老谋深算,一路上他也想过各种办法来理清西域的官场,但是都不现实,更何况隋朝的覆灭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若不趁机依托西域问鼎中原,就算是理顺了官场,那也只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这个结局不是李文渊想要的,就算最后率西域归附,也会被架空权力,远离政治中心的赋闲终老。 李文渊最终做出了决定,不管什么时代,都如同后世伟人所述一般: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自己要率先抓住西域的兵权,在用兵权挥刀砍向混乱的官场,再按照自己的意愿打造出新的政治体系,破而后立是最省时省力的。 想到这里,还未及细想,张君泰就在旁边说道:“将军,金城到了。” 李文渊闻听此言也挺了挺腰板,向着远处的城池望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少女打扮的人站在城门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李文渊自然是能一眼认出是分别已久的秋娘,当下心中也是一暖,猛地一夹马腹,奔着城门奔去。 第32章 借兵三千 李文渊在辽东战场上精练过的马术终于是派上了用场,策马狂奔到城门边,看得仔细正是秋娘,于是便丝毫不减速的奔了过去。临近的时候双腿夹住马匹,身子向秋娘那边一歪,柔力的将秋娘报到了马上,随后奔回了本队,绕着骑兵跑了几圈,随后向骑兵们说道: “到家了,都给我精神点。列队进城,莫让仰慕你们的小娘见了笑去。” 秋娘坐在马上,面带笑意的说:“主人去辽东征战过后不见马术精熟,怎的唯独这掠人的伎俩这般的熟练,难道说在辽东还有娇娘给你练习不成。” 李文渊在辽东生死见得多了,听得秋娘调笑也不再似先前的窘迫,当下也是哈哈一笑:“家中小娘苦盼,自然是在阵前奋勇杀敌,早日得胜啊,哪有闲情雅致去掳夷人的娘子来。” 秋娘将头靠在李文渊的胸前,悄声说:“杨广三征高句丽的历史我也曾听过,这些时日在佛前祷告,祈求你平安归来,如此看来是有些用处的。” 李文渊心中一暖,但还是调笑道:“咱们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怎的要去搞这些个封建迷信。” 秋娘也掩嘴而笑:“那主人便去革了那最大的地主头子杨广的命吧,好让穷苦大众早日获得解放,推翻压在身上的统治阶级。” 临近城门,李文渊逐渐放慢了马速,低声说道:“晚些时候与你讲些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想一辈子都侍奉男人吧。” 随后李文渊便将秋娘放在了自己的府门前,自己策马前往金城军营面见薛举。 “薛将军,末将李文渊前来复命,已经荡平贼寇。”李文渊行了个军礼说道。 薛举过来扶住了李文渊说道:“好,贤弟平安无事,为兄我就放心了。贤弟你的任命文书可比你快的许多,统领八州的总管,可不多啊。” 李文渊说道:“那还不是多亏了薛大哥的那千余弟兄,要不然纵使我有心勤王,也要苦无人手啊。” 两边客套完毕之后,李文渊问薛举:“薛大哥,带着兵士军资从辽东回来可还顺利?” 听得李文渊问起此时,薛举笑道:“当然不顺利了,一路逢山不计其数,都以为我等是押运的民夫,想来分上一杯羹。” 李文渊惊到:“现在匪患竟如此严重了么?那大哥如何化解的啊?” 薛举说道:“化解?只管杀过去就是了,一群乌合之众连高句丽军的皮毛都比不上,现在两万多人被我押在营中,准备择日杀掉以震慑乱匪。” 李文渊连忙劝阻薛举说:“大哥且慢,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薛举奇道:“莫非贤弟你看上了这批流民,想要了去西域?” “正是。”李文渊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大哥,西域向来汉少胡多,粮食布匹基本都要从中原调运,一旦胡人南下截断运输,便只能忍饥挨饿。但是西域向来不缺耕地,缺的只是耕地的人,小弟准备向大哥要了这批流民去开垦荒地,建立军屯。当然也不会让大哥吃亏,他日大哥若是起事后,我五年内每年都给大哥五万石粮食如何?” 薛举听罢一惊,五万石粮食?现如今朝廷统计的西域产出也不过十万石,添了两万人还能一年拿出来五万石? 李文渊看薛举面露疑色,便笑着说:“大哥放心,小弟答应你的自是可以做到,不会赖账的。” 薛举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担心贤弟信口雌黄,只是好奇朝中统计去年西域共产出十万石粮食,贤弟若是取出一半交给为兄,那如何压得下米价?米价压不下怎么能压得住百姓不造反呢?” 李文渊听薛举是因为这个才面露疑色的,便低声说:“大哥有所不知,朝廷统计的都是明面上的,还有当地官员侵吞的,当地名门所产瞒报的,大有名堂。我说给大哥每年五万石粮食还是基于最低的二十万石粮食的猜测上,实际定然要比这个多的。” 说到这里李文渊走到门口,看了看四下无人,轻轻把门关上,回来继续低声说:“更何况,西域新设四州已有不臣之意,怎么可能如实报备,陛下派我总辖西域八州,是为了让我稳定西域,至少也要再他明年再征高句丽之时不会威胁京师和东都的安全。” 薛举大惊:“还要征高句丽?大隋还有兵有粮么?” 李文渊摇了摇头:“大隋有没有兵,有没有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隋有没有门阀贵族和北胡遗民。” 薛举也是低头不语,这些事情李文渊早就给他说的明白。 李文渊心中叹息大隋的风雨飘摇,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便继续对薛举说:“此番这两万流民实属是意外之喜,小弟我前来还是问大哥借些人手,好在西域用以自保。” 薛举点头说道:“你在西域毫无根基,是当带些人手,贤弟你说要多少人?” 李文渊说道:“兵士就要辽东救回来的人士中张君泰的那千余人,在都配上辽东捡回来的兵械足矣,除此以外还要向大哥借两千金城兵,和胡人兀得鲁。” 薛举奇道:“兀得鲁?那可是我薛家演武场的一员猛将啊,贤弟这真的是要从为兄身上割肉啊。无若是不允,难免失了兄长的气量,不得不说贤弟你这五万石粮食还是花的值啊。” 李文渊笑着说:“多谢兄长了,只是那西域胡汉杂居,身边有个懂得胡人礼仪言语的人会方便许多。” 薛举也是知晓这些,有话锋一转道:“贤弟你先别急着道谢,这些为兄都可以给你,但是有个要求贤弟一定要同意。” 李文渊说:“大哥请讲,但凡是小弟能够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脱。” 薛举说:“带着我儿薛仁越同往西域,在你身边供职,万一有什么意外之处,也好为我薛家留条后路。” 李文渊想起历史上薛举的下场,心中也是替那个文弱的孩子感到惋惜,便说道:“大哥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二公子轻易涉险的。” 第33章 流民 李文渊从军营出来,让张君泰先行去军营联系旧部,挑选士兵。自己则是先去了押着流民的地方。 军营之中一处用土石搭建的围墙圈出了一块土地,就是用来关押战俘的所在,唤作土城,土石围墙上有兵士在来回巡逻。如此一座建筑可容纳两千人,在金城辖内还有十座这种建筑,勉强能容纳两万人,再加上之前的一些本地乱匪,现在关押人数最多的一座土城内关押近三千人。 李文渊出示了薛举的批文后,在几名卫兵的陪同下进入了土城。一进土城顿觉恶臭扑鼻,李文渊皱了皱眉,并未捂住口鼻,他不想给自己未来的辖内百姓心中增加隔阂感。 很快的土城内的卫兵就把战俘们一队队的带到了土城中的一片空地上。 看着面前的三千余人,李文渊走上了高台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先前,无论是乱匪,流民,响马,或者是流放的罪犯,我统统不过问。我只想问下诸位,有口饱饭吃你们还要不要再做那些个打家劫舍的勾当?” “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分赃聚义。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何其快哉!”李文渊继续说: “那你们想过没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们今日劫杀富豪客商,洗劫村寨,那被你们逼迫的无法生活的人,也会被逼落草为寇,劫掠你们的家人!” 一些人低下了头,更多的还是闷声不语,还有少数人不以为意。李文渊看在眼里,心中好笑,果然有些人还是要靠利益收买的。便接着说: “诸位好汉们,在这土城里生活的可还舒适?这恶臭扑鼻的生活可还过的习惯?” 说道这里,李文渊走到所站的高台边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的俘虏们说:“我来不是向你们问罪的,我来是问你们,让你们脱离这个苦海,甚至有可能和家人团聚的话,你们可否愿意跟我走,去西域闯上一闯?还是说你们面对胡人的时候,连腿都迈不动了?” 说到这里下面的人终于是有了些反应,队列开始混乱,俘虏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李文渊抬手拦住了要去压制俘虏的卫兵,继续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做出选择,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愿意跟我走的,站在左边墙下,不愿意的可以直接回到自己的营房,没有人会阻拦你。” 这时候,一个人鼓起勇气问道:“什么罪行都可以离开这里吗?” 李文渊笑道:“只要不是把天捅了个窟窿,我都能带你走。” 另一个人问道:“你这话当真?你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旁边的卫兵吼道:“放肆,这位大人是圣上亲封的西域八州总管,自然是一诺千金。你这小民...” 没等卫兵说完话,李文渊便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你们随我走,之前的罪责既往不咎,甚至有机会恢复自由身。”说罢站起身看着一众人等说道: “当然,若是到了西域还不思悔改要做乱民,我杀你们个二罪归一。但是,若是你们肯痛改前非,安心做良民,那么我保证你们不会挨冻受饿。” “我去,若不是家中几亩薄田交不及税,我也不会上山落草,大人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也豁出去了,死在外面也比待在这个臭气熏天的猪圈强。”一个人恨声的说着,走到了右边的土墙下,席地而坐。 李文渊点了点头,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了身边的卫兵,嘱咐他们无论这些俘虏去与不去,都要好生的对待,切不可动用武力。 出了土城,李文渊接过了旁边卫兵递过来的水碗,喝了个精光,翻身上马。在卫兵的指引下来到了另一个土城,如此的事情,他还要做上九遍才算完。 唉,创业难啊。李文渊如是想到。 如此一天总算是挨个土城走了个遍,日暮西山之时,张君泰也选好了一同进西域的队伍。薛举十分细心地安排了个万人的营地给李文渊用。 李文渊便让张君泰去各土城领人,共计领出两万人,多数都是流民,只有几十个从前的响马贼。这些人被安排到了新的营垒中,虽说比正常士兵住的营垒挤了点,但是总归是要比土城好上不少的。 不得不说张君泰极其善于带兵,三千新组建的士兵竟然被他整顿的井井有条,夜间巡营安排的滴水不漏。随后李文渊又让张君泰去金城的府库中取来了士兵的内衬麻袍,连夜找染坊漂做白色,便于区分流民和军队士兵。 李文渊又动用自己的职位之便,找到了金城郡守郝瑷,借来五千石粮食,打了欠条来年秋收后原数奉还。这些粮食准备当天晚间让那些流民吃顿饱饭,随后又跟张君泰强调,务必要强制他们挨个沐浴,去除了身上的污秽之物,才可以正常入营帐休息,如有不从的直接赶回土城。 做完这些,李文渊才离开军营,纵马去演武场。一进演武场就看见兀得鲁将一人扫落马下,旁边围观的人齐声喝彩。李文渊觉得有趣,便也催马上前,提起马槊喝道:“接我一招。” 兀得鲁将先前的人扫落马下,正是力尽之时,感觉身后有金风袭来,当下便使了个镫里藏身,躲开了李文渊的一记横扫。随后提起自己的马槊刺向李文渊,李文渊也一个侧身躲过了兀得鲁的一刺,顺势将马槊挂回马上,用手攥住了兀得鲁的马槊说道:“兀得鲁,你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嘛。”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兀得鲁第一次与李文渊相识,便被李文渊用马槊从身后将自己扫落马下。兀得鲁见是李文渊,心下也是高兴无比,说道:“文渊兄弟你活着从辽东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我听人说了辽东的事情...” 兀得鲁说着便要抽回马槊上前叙旧,可是抽了两下并未抽动,看了看李文渊,见李文渊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便知道这是李文渊要跟自己角力,当下使出全身力气向回抽马槊。 兀得鲁没有抽动马槊,李文渊反而将兀得鲁扯得向自己这边近了两步。李文渊对兀得鲁说:“我即将要去西域闯荡一番,身边缺少得力干将,怎么样,要不要随我一同上战场杀敌啊?” 兀得鲁涨红了脸,抽不回马槊不说,还被人扯得险些摔倒,便知自己不敌李文渊力大,当下便松了手,任由李文渊扯走马槊,听得李文渊要自己跟随一同去西域,还有机会上阵杀敌,当下便说:“去,为什么不去?” 第34章 秋娘 李文渊忙完琐事回到家中之时,已然是深夜,秋娘亲自下厨为李文渊做了些吃食。李文渊饿的极了,风卷残云般囫囵着吃完了满桌的饭菜。 用罢了晚餐,刘妈收走了碗筷,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休息。房内就只剩下了秋娘和李文渊,李文渊打了个饱嗝说道:“秋娘你...” 李文渊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秋娘听得李文渊嗓音沙哑,便问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上午进城之时还不是这样的嗓音啊。” 李文渊喝了口水,止住了咳嗽,沙哑着说道:“今天给十波人开了思想动员大会,还能说话实数侥幸,秋娘帮我泡壶热茶,我润润嗓子就好。” 秋娘噗嗤一乐,娇嗔道:“得了吧,还喝热茶?也不怕把嗓子烫坏,以后彻底这个声音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熬些雪梨汤喝。”说罢便去了厨房,也没招呼刘妈,独自去熬汤了。 喝了秋娘亲手做的雪梨银耳羹,李文渊火辣的喉咙舒适了些,但仍旧有些嘶哑,将碗放在桌子上,对秋娘说到:“还是我家秋娘的手艺好啊,以后真想再喝一些啊。” 秋娘在李文渊头上敲了一下,说道:“你想的美,因而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鞠夫人送给我的,要不然哪里有银耳给你吃。” 李文渊一怔:“银耳很贵么?” “当然了!现在又不是你我所在那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人工栽培,完全是天然所生的,很名贵的补品啊。”秋娘白了李文渊一眼,心中暗道不管男人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去关心这种事情啊。 李文渊听罢好像想到了什么,问秋娘:“是不是很多后世都很白菜价的东西,现在都很贵?” 秋娘点头称是:“是的,现在是各种意义上的靠天吃饭,很多东西的产出都比后世的少得多,物以稀为贵嘛。” 李文渊听罢便说:“后世新疆地区的土特产此时都还未有大规模产出?都还是皇室贡品?” 秋娘摇了摇头:“这些还不清楚,我也只是依稀记得一些事情而已,来的时间久了便记不住了。” 李文渊也是思虑无果,便不再深究,而是对秋娘说:“秋娘,可还记得上午我跟你说的话?” 秋娘脸色一红,上午李文渊进城时,当着部下的面将自己抱在了马上,宣示了自己的所属。当时那句“你也不想一辈子都侍奉男人吧。”让自己思索了一天。 秋娘于大业二年穿越到隋朝,穿越的时候与李文渊不同,是很传统的意外事故穿越,具体什么事故秋娘自己不肯说,李文渊便也不问。按理说这种穿越应该只是精神穿越,但是秋娘自己观察过自己的身体都与穿越前别无二样,用秋娘自己的话说,自己的前世就是秋娘,因此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身份。 李文渊说道:“我被皇上封作西域八州总管,总算是有了些权力,我准备把整个西域都打上自己的印记,咱们也好在陌生的时代里面聊以自保。” 秋娘听李文渊详细的说了面见杨广,杨广是如何封他的官职后莞尔笑道:“那奴家恭喜主人高升了。” 李文渊摇了摇头:“有什么可恭喜的,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政治依靠,只能依靠手中的兵权来稳固政权。” 秋娘笑着说:“虽说主人你在这个大隋没有政治依靠,但是凡是官员都有自己的价格,都有需要得到的利益,你大可以依靠手中的兵权来重新分配西域这块大蛋糕,拉一伙打一伙嘛。” 李文渊点头道:“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也是我要交代给秋娘你的。” 秋娘听罢脸色一冷:“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交际花?要我去讨好那些郡县的官老爷们?” 李文渊看秋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说道:“非也非也,秋娘你听我跟你说,是这样的,你我都是饱经后世信息轰炸的人,自然是要明白能及时的获取信息有多么重要。” 秋娘听李文渊并非是要自己做些下作之事,脸色稍缓的点了点头,示意李文渊继续说下去。 “我准备组建一个专门收集各地情报的组织,名字就叫夜枭,交由你来负责。”李文渊说道。 看着秋娘迷茫的眼神,李文渊继续说:“毕竟后世随处可见大把大把的各类谍战的影视书籍作品嘛,虽然当时看起来有些比较不堪入目,但是总归是比没有具体研究过的古人来的好上一些的。” 秋娘说道:“那人呢?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白手起家吧?” “人手就只能慢慢寻找了,这个我也没办法的。”李文渊摊了摊手,无奈的说。 看着秋娘柳眉倒竖又有要发火的样子,李文渊连忙说:“一开始不用铺的那么大,慢慢的能控制住整个西域就好了。” 秋娘这才白了李文渊一眼,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这倒是还好说,西域虽说地广却城少且小,可以拿来做初期的摸索实习的对象。” 李文渊将自己脑中所有关于夜枭的构思与谍报的一些想法都和盘托出,跟秋娘一直商量到了深夜,最后总结出来一份发展大纲,为了防止意外泄露,整片大纲都是使用简体汉字写的。这样就算是被人盗了去,也不怕泄露了消息。 第二天一早,秋娘便早早的叫起了李文渊,说道:“与我一同被送来金城的还有三名姐妹,都是南陈沈皇后的贴身武侍,现在在官家的浣洗坊做官奴,这三人武艺不凡,又颇有些头脑,可以做我的助手,你想办法去赎回来。” 李文渊脸色一苦,自己手里哪还有钱了。不过想了想,倒是还可以找薛举借上一些,反正现在还欠着债呢,不在乎再多点。刚要点头答应,秋娘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又是一懵。 “还有你从高句丽掳回来的小娘,就是唤作盖苏贞的那人,我尽早去薛府要来了,也作为我的帮手,一同去西域。” 李文渊听到盖苏贞的名字,眼前就是一黑:这个自己的克星还当真是甩不掉了。 第35章 编练新军 在秋娘的提醒下,李文渊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掳着渊太祚的宝贝女儿,先前事情一个接一个的,自己竟是忘了个干净。此时连忙去找薛举打听渊盖苏贞的消息。 薛举从李文渊手里接管战俘时便注意到这个女的有些不凡,问了同行的人以后,方才知道这个人是渊太祚的女儿,便在自己的军营附近找了个安全的所在,将渊盖苏贞好生的看管了起来。 李文渊来到了渊盖苏贞的营帐外,敲了敲门对里面说:“是我,李文渊,你现在方便说几句话么?” 李文渊说罢,只听里面脚步声音传来,随后门帘一挑传来声音:“进来说吧。” 李文渊听得渊盖苏贞声音疲惫,现在进了营帐以内,才看清渊盖苏贞的样子。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乎是刚刚哭过。李文渊心下叹了口气,富贵人家的子女最无奈的就是身不由己了。 “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李文渊率先打破了沉寂。 “多谢将军关心,妾身在这里承蒙薛将军照顾,一切都还习惯的很。”渊盖苏贞说道。 “先前,在辽东安排大军撤离,随后奉命勤王,一直没脱开身,所以才不慎将公主拘押到今天。”李文渊讪讪的笑着说:“如果你想回高句丽的话,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渊盖苏贞听到李文渊说到高句丽,眼睛又是一红,连忙别过脸去。李文渊心中便隐隐感觉出了什么,但具体的又说不清楚,只好盘问道:“还是说你不愿意回去高句丽?” 渊盖苏贞说道:“家父一直要我嫁与高成,加强家族与皇室的联系一同掌管高句丽,而家兄却想杀高成立傀儡来独掌大权。” 李文渊点点头,示意渊盖苏贞继续说下去。 渊盖苏贞继续说:“家兄一向不臣于大隋,如果他掌权后怕是还要惹得天威动荡,招来兵祸,高句丽还有多少人能填在战场上呢?我曾经劝过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若不是舍不得家父,早就离开高句丽到大隋来做一个平民女子。” 渊盖苏贞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在辽水边,他兄长那一箭,才让她彻底下了决心离开高句丽。 李文渊沉吟道:“平民百姓难免要终日为了饱腹操劳一生,你做不来,现如今我给你指条明路,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西域,在我身边做事。” 渊盖苏贞说道:“将军敢用我?我可是敌将之女。” 李文渊笑着说:“不碍事的,大隋跟高句丽现在不是已经停战了么。” 渊盖苏贞见李文渊不疑有他,也是备受感动,站起身向李文渊施了个扶余人传统中的大礼,说道:“将军待我以诚,我当要还以诚。今日在此向天起誓,从今起弃了渊姓追随将军,至死方止,还请将军为小女子赐名。” 这一下倒是把李文渊弄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拉起渊盖苏贞说道:“姓氏本是天定,名子却是父母所赐,从今日起你还唤作盖苏贞就是了。” 随后李文渊交代给盖苏贞去找秋娘,自己便跟站在门前等了许久的张君泰一同去军营。 途中张君泰对李文渊说:“将军适才让我好等啊。” 李文渊笑了笑说:“君泰,有些事你我说过不止一次,这回我最后问你一次,倘若隋失其鹿,我若要问鼎中原,你可愿意跟我一起闯一闯?” 张君泰也笑了:“将军不是已经查出了我的出身么,身为罪臣我在逃往突厥路上被抓了壮丁,编入军营训练,用了些手段混了个千夫长的职位。后来在辽东险些送了性命,得将军搭救活了下来,将军又销了我的罪奴籍,还我以自由身。但凡是有些良心的人,都不会以德报怨,更何况面前就有个从龙之功等着我拿呢?” 李文渊听罢哈哈大笑:“从龙?君泰你心胸有些狭小了,我给你准备的远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两人相谈甚欢,不多时就到了军营外,三千士兵就在营内练兵场上排列整齐的肃立着。 李文渊在张君泰的陪伴下登上了练兵场上的高台,看着场内肃立的士兵,转头对张君泰说:“开始吧,公布新编制,让士兵们按照这个列队。” 张君泰领命后,走下高台翻身上马,沿着整个队伍说道:“队列散开,每火相距十步。” 兵士们纷纷按令散开,看的李文渊暗自咂舌,这张君泰练兵当真是有一套,自己这趟辽东算是没白去,当真捡到宝了。 张君泰策马督促士兵分队站列,随后跑回队伍的正面,向下面士兵宣讲自己跟李文渊商议的编制。 “凡兵者,仍以十人作一火,十火作一营,五营作一团,两团作一旅,三旅做一师,各级统领仍为长。” 重新设立编制这个法子是张君泰提出的,边塞不同于内地,不施行府兵制,而是有各边疆总管自行设立官阶,不过这部分官阶朝廷是不会掏钱发饷的。 李文渊心羡西域已久,但是奈何人单势孤,又没有时间培养嫡系来组建忠于自己的军队,但是万幸得到了可抵千军万马的张君泰。李文渊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跟张君泰说了后,张君泰便是一笑,告诉李文渊:“军队新编,按时发饷,严以练兵,宽以之兵便可。” 这才有了李文渊参照后世的历朝军队编制,再结合了当下实际情况,跟张君泰研究出了这套编制,火线提拔军官,再废弃裙带关系,只用军功评级论赏,来拉拢下层军官,快速的稳住军队,让士兵们看得到升官发财的希望,慢慢的靠向自己。 李文渊在去辽东之前收拢了一批死士,都是朝廷流放来的重罪犯人,几乎都是鲜卑人,这也是杨广在清除汉化胡的一步慢招。李文渊在每年途径金城的流放边疆的罪犯中选取了精明强干之人,按照鲜卑人的规矩,收做了义子,一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李文渊也是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这批死士跟宇文家的太保们相比会怎么样。 这许多年的积攒,才攒出这百余名死士,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第36章 招募匠人 “宪兵?”张君泰一脸迷茫的问李文渊。 “是的,宪兵主要负责维持军队纪律,保障军队命令的执行,组织军事法庭。”李文渊说。 “军事法庭?”张君泰继续迷茫着。 “就是严格按照军法规范士兵行为的所在,不徇私情,不受贿赂。”李文渊解释给张君泰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有人情,想要做到绝对的公正太难了。”张君泰感慨道。 李文渊也是深有所感,法律就应该是规范给民众哪里不可以涉及,哪里可以大胆地摸索,必然要严格执法的。而所谓的主观性考量并没有给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给一些权贵留下了可以钻的空子。 不过这回,他有所准备:“为了对付这所谓的人情,我这些年准备了两百名死士,足以控制住现在的三千人了。” “然后在逐步用这三千人作为骨干,控制西域兵?”张君泰笑着说。 李文渊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军纪很重要,无论是问鼎中原,还是开疆拓土,都要严守军纪,绝对不能放松,毕竟咱们的士兵还是要退役回乡的。” 张君泰点了点头,李文渊突然问道:“这些临时提拔起来的军官们怎么样?” 张君泰点了点头说:“这些人大都是原来那些溃军中的头头,这回军队重新整编,按照才能拔擢军官很受欢迎。” 李文渊听到这里心中就安稳了一些,在军队中的火长一律使用武考,武力能排的上号就可以任职。但是从营长到旅长的就要涉及到考核一些兵法,扎营之类的行军必备的知识,这些都有张君泰负责,自己也不再过问。 一些成绩稍差的人坐不到军官的位置也没关系,李文渊为了快速的扩大自己的军官团,每名指挥长身边都有两个副指挥长的名额,实现传帮带来弥补自己嫡系不足的缺点。 现在手中有三千人,按照编制是一个师,李文渊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师长的位置,张君泰作为副师长统领全师大小的事务。 李文渊又按照后世军队的建设,着重强调了精神风貌的培养,时常会安排各旅之间进行军事演习,好让士兵们有归属感,荣誉感。 张君泰对军事演习很有兴趣,结合自己的一些经验,准备深化细化演习方面。这些李文渊都不过问,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尽可能真实,绝对不可以出现剧本化的演习。 军队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以后,李文渊就离开了军营,练兵方面张君泰不知甩了自己多少条街了,自己也没有必要留在军营里面来个外行领导内行,索性就都甩给了张君泰负责。李文渊这番出来,是要找先前打造武侯连弩的那个掌柜。 那个掌柜绝对不止是一个人在这金城中,当初的工匠绝对还有人逃到了这里。 李文渊推开掌柜的店门就径直走了进去,没看到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就直接喊道:“老金,老金呢?我找你有事啊。” 不一会,掌柜就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边拂去身上的线头,一边说道:“这是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 李文渊看那掌柜身上的线头颇多,不是一时半会能扶干净的,便说:“我来说两句话便走,不用弄那些没有用的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还干裁缝的活计?” 金掌柜一笑:“谁家不得吃饭不是?前些时日店里的伙计返乡了,人手不够就只能亲自做活,这才弄得一身的线尾,让您见笑了啊。” 李文渊看了看店内无人,低声的对金掌柜说:“我想募集一批会打造兵械的匠人前去西域,你们跟我去,我可以将你们编入官籍,不用服兵役。” 金掌柜听到李文渊的话,刚张嘴要说自己并不知道金城内还有别的流亡匠人,却看到李文渊满脸的赤诚,便低头犹豫着。 李文渊见金掌柜不答话,便从腰间取下了腰牌,递给金掌柜:“你也是禁中出来的匠人,应该识得我这腰牌不似伪造的。我身为西域总管没必要骗你,只要你们跟我走,安家费用全有官府来负责。” 金掌柜颤抖着说:“安家费用?莫非总管连我等的家眷都要一并带去西域?” 李文渊点头道:“那是自然,家人在身边你们也好安心的打造兵械。我需要你们的技艺,你们可以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咱们这是各取所需。” 金掌柜咬了咬牙说道:“跟我一样的尚有百余名匠人,都是前朝的流亡匠人,总管若是要,我便召集他们一起走。” 李文渊笑了,伸手递给他一份文书,道:“人齐以后,凭此文书到城外军营找我,咱们一齐出发。” 走出金掌柜的裁缝铺,李文渊伸了个懒腰,自己这两天马不停蹄的拉拢各种人才,忙的脚打后脑勺,却还未来得及处理自己的家事,想到此处李文渊便牵着马,信步向家走去,路上还在一直谋划着到西域之后的事情。 李文渊边走边思考着,一时想得出神,听到前方吵杂声音,这才从沉思中惊醒。离得老远就看到秋娘的身影,此时秋娘正在指挥着一些人将几口大箱子搬进院内,旁边还站着几个女人,其中只有盖苏贞自己认得,剩下的便不再认识了。 李文渊好奇的悄悄走到秋娘附近,想要给秋娘个惊喜,还没等到近前,几个自己不认得的女人便一手按住腰间的刀柄,猛然回过头,一双双眼睛精光四射,这些年习武的李文渊知道这些人都是有些武艺的人,而且感知敏锐,应该就是秋娘所说的武侍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好身手啊,这些人跟在秋娘身边自己也能放心不少。秋娘此时也察觉到了异状,连忙回过头,看是李文渊才对身边的几人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收刀行礼。李文渊对她们点了点头,随后一伸手,想要揽住了秋娘的腰肢,秋娘却是一推他说道:“别闹,大庭广众的。身为将军要注意影响。” 李文渊只得作罢,对秋娘说:“你要的人我都找齐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我只要结果。”说罢便哈哈大笑着走进了院子,留下了一个快要咬碎银牙的小女人在旁边几人惊讶的目光中生气的跺着小脚。 第37章 荒山野岭 主要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以后,李文渊便将余下的繁杂琐事一并交于了秋娘,自己则是带着新整编好的军队先行出发前往武威郡。 大军带着粮草物资从金城浩浩荡荡的出发,先沿着黄河南岸向西直至河口,渡过黄河再转道向北,沿庄浪河前行,按照薛举所给的地图所示,一直向北走到乌鞘岭时庄浪河正式转而西向,这时候再离开庄浪河,沿着乌鞘岭岭间的山谷继续向北行军就可以到昌松县,在哪里就能接上汉时古官道,沿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武威郡,这条路走下来要比大隋的官道要省些时日,再加上李文渊想要锻炼下部队的长途行军的能力,当下就选择了这条荒废了许久没有人走过的路。 在李文渊的记忆里西北一直都是黄土高原的缺水地貌,数个朝代几百年间对各自都城的建设耗尽了地气,没了大片森林对地脉的养护,黄土高原也只能被风雨侵蚀的再无生机。 当然那都是后世才出现的情况,现在这里还是生意盎然的,而且这个时代胡人南下远比黄沙风暴南下更让人忧心一些。 此时李文渊他们渡过黄河后顶着烈日走了许久,正当午时前后,张君泰说道:“将军,让队伍休息休息,等得日头过了正盛的时候再出发吧。” 李文渊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咱们走了多久了?” 张君泰看了看天色说道:“将军,咱们鸡鸣时分埋锅造饭,日出后不久拔营启程,现在天色已近正午,估摸差不多走了快三个时辰了。” 李文渊环顾四周,看到周围队列中的士兵虽说都是汗流浃背但是依然有序的行进着,不见散乱,便点了点头,下令休息吃午饭。 士兵们得到命令后就地找了阴凉休息,随军的火头兵们去不远处的庄浪河打水做饭,李文渊也将马拴在了树上,将马上那个虚弱的士兵扶了下来。 这个小兵是江南兵,被征到了辽东,本身就有些瘦弱,又在辽东染了疫病,后来虽说被治好了,但是身子还没有将养过来,这回刚刚过了渡口没多久,就晕倒在地了,李文渊命人将他抬到了自己的马上,自己则是牵马步行。 那个江南兵这会已经醒转过来,李文渊让人喂了他一碗温热的淡盐水。李文渊在练兵时一再强调行军途中任何水源都要烧开饮用,如果有人擅自饮用未烧开过的水,则是要吃二十鞭。 这回也是第一次进行这么远距离的行军,也算是对张君泰这阵子练兵的成果的一个测验。李文渊身为穿越者自然是要有些基本的野外生存常识,所以在出发之前便命火头兵们买了许多大盐,这会一并煮了淡盐水分发给所有士兵们喝。 这会一众人等坐在林中休息,一个小兵给李文渊又倒了碗淡盐水,随后便问:“将军,那些身着黑甲的是什么人啊,这么热的天也不脱下铠甲么。” 平日里为了拉拢嫡系,李文渊也时常混在士兵的队列中一同训练,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手下士兵也发觉了自己的这个将军除了训练时候和对军令的执行很严格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架子,也在平时的交谈中放松了许多。 “那些是专门用来维护军中法令的执法兵,也叫宪兵。”李文渊接过水碗喝了一口说道。 “那就是宪兵啊,我平日里听张副师长说过、张副师长说军人每战必胜的诀窍就是叫什么,令什么止。”另一旁的士兵接过了话头。 “令行禁止。”李文渊笑着说:“你们这些小厮听好了,你们大部分都是辽东战场活下来的士兵,但是要知道辽东我们占据战略进攻的优势,所以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野外作战。但是到了西域,我们要面对的是胡人,不论是东突厥还是西突厥,都是骑兵,步兵在野外遇见骑兵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看着周围士兵们的眼神,李文渊就知道他们能理解自己刚才说的话,毕竟从匈奴时代开始,中原的步兵就一直无法有效的在与北胡骑兵的野战中取得胜利。直到开皇十九年,时越国公杨素抛弃了传统的步兵,骑兵以及兵车的传统阵型,率领倾国之力打造的重骑兵方才击溃了大头可汗的骑兵,威震草原。 李文渊继续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骑兵,以及万马奔腾带来冲击感足以击碎最勇敢的人的勇气。但是!” 说道这里,李文渊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对士兵们说:“但是,勇气很少与生俱来,多数情况下要通过严苛的训练和铁一般的纪律约束铸就。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给你安排的训练要比别的营的士兵要多得多的原因,是因为我希望你们的家人能看到你们打赢战争以后活着回家,而不是只能在坟前哭泣缅怀。” 李文渊适时的放缓了语速:“未来,我们一定会有骑兵,但是在战场上定然会有时候骑兵来援不及,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独自面对骑兵的冲击。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平日里苦练的方阵发挥威力的时候了,为了保证阵型的完整,一定要做到令行禁止。” 这个时候火头兵们抬来了饭食,李文渊也适时的止住了话头,轻踹了身边的那个小兵屁股一脚笑道:“好了。说了半天快饿死我了,去给本将军把饭食拿来。” 吃饭期间,张君泰问李文渊:“将军,按照今天的速度,咱们应该可以在入夜后不久到达卧牛岭宿营。” 李文渊点了点头,这个速度尚且还可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张君泰:“君泰,急行军可曾有练过?” 张君泰摇了摇头:“只是短途的训练过,并没有过长途的训练。” 李文渊笑道:“那就今天来一次实地训练,日落前抵达卧牛岭。” 不久兵士们用好了饭食,餐具都交由火头兵收回,士兵们纷纷在各级军官的协调下整顿归队,井然有序。 张君泰早就给各旅旅长传达了命令,这时只管大手一挥:“出发。” 第38章 夜宿卧牛岭 张君泰下了命令后,翻身上马开始跟随军队前进。李文渊则是还牵着马跟着军队一起走,那个江南兵休息了一上午,终于在吃过午饭后恢复了些体力,便拒绝了李文渊的提议,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部队中一起急行军。 张君泰并非是要摆副师长的架子,而是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通讯工具,队列行军全靠着军官的协调,张君泰正是要不断的在三个旅之间奔走协调,保证急行军状态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出现。 一个下午就在行军中渡过,李文渊也前后巡视,发现队列偶尔有些散乱,但是都在军官的指挥下很快的恢复了,看得出张君泰为了保证训练效果要求还是很高的。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归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卧牛岭,在卧牛岭下的永登县外扎下了营垒。李文渊差了火头兵去永登县内买来大批牛羊,带到营内宰杀分给士兵以作奖赏。 营内人马嘈杂,李文渊就不再过问了,都交给张君泰去处理,自己则是在营帐内接见永登县的县令。 “你说城北青龙山上有伙盗匪,时常会下山劫掠?”李文渊皱眉说。 “是的,那伙贼人的匪首是宗罗睺,自称是青龙下界,来渡世人,纠集了周边村寨的一些流民和游手好闲之人占据了城北的赤石山,改名为青龙山。而且在山上筑起了寨子,每隔三五日就要下山劫掠一番,百姓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县里的军卒呢?为什么不组织起人去剿灭了他们。”李文渊好奇地问。 “大人,县里为数不多的精壮兵勇都被诏去辽东,至今未归啊。现如今县内都是些老弱妇孺,实在是没有余力剿匪啊。”县令面露忧色的说。 李文渊听县令所述,心中也是了然,至今未归,那十有八九便是再也回不来了,心中一软,接着问道:“我且问你,山上盗匪人数几何?” 县令想了下说:“今年春收拢了一队本应去往辽东的民夫占山为王,再加上这段时间各个地区的流寇归附,约能有七八百人。” 七八百人,那倒是还可以拿来实战演练一下,他可舍不得把自己的嫡系拿来硬拼盗匪。倒不是说不爱惜民生,自己这三千嫡系作为种子撒出去后就算是每个提上一级,也能支撑起三万人的大军,到时候自然是可以把整个青龙山都荡平。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只有七八百人,还能拿来做磨刀石锻炼下手中的军队。 想到这里,李文渊又发问:“那贼人兵甲如何?” 县令这回摇了摇头:“披甲者不足百人。” 李文渊心下放心不少,便追问:“那周边地势可有在县志中记载?” 县令说:“有,除去今年有匪患之外,每年都按照大隋令详尽考察记载在县志中。” “那好,你先回去关好城门安心休息,明日我去县衙查看县志,不日出兵直捣盗匪老巢。”李文渊安慰县令道。 送走了县令,李文渊找来了张君泰商议剿匪之事。 听了李文渊所说之后,张君泰也觉得这是一次练兵的机会,便说:“今日只管宿营便是,明日去了县衙查看完县衙再做决断不迟。” 李文渊点了点头:“巡营哨兵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不会出差头的。”张君泰笑着说。 “虽说那县令说的那伙贼徒装备很差,但是也大意不得,而且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在这里宿营的消息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千万小心他们夜间袭营。”李文渊再三叮嘱道。 “将军只管安心休息便是了,今夜是我亲自带兵巡营。”张君泰笑着说。 “那就辛苦你了。”李文渊也不同张君泰客气,送走张君泰后便直接合衣睡下。 张君泰刚刚带队巡营,值完自己那班后回到了自己的营内准备小憩个把时辰再巡营。军营不远处,几双眼睛正在打量着整座大营。 “大哥,让兄弟们动手么?”一个身子瘦小的人问领头的人。 “这听人说是新任西域总管的队伍,如果事情败露,咱们可绝没有好果子吃。”领头的人皱着眉头说。 “没关系,找几个兄弟趁天黑摸进营内打开营门不就好了。” 领头人没管这个人的话语,皱眉说:“这个人我记得似乎是和金城薛举走得很近?” “对,据说是救了薛举一命,又加上一起在辽东打过仗,应该交情不浅。” “你将弟兄们先带回青龙山,我去会会他。”领头人说。 “不可啊大哥,万一李文渊那厮直接把大哥抓起来,那可如何是好啊。”手下连忙劝道。 “只管回去便是了,休要在此耽误我的大计。”领头人有些愠怒。 手下人只好领命而去,带着原本准备袭营的人手撤回青龙山。宗罗睺看着不远处的大营眼中放光,抽出身后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对着营门就是一箭。随后看也不看直接也抽身遁去。 营门下的士兵值了大半夜的岗,已经是疲惫不堪,这时候听然听见头顶破空之声传来,随后一支羽箭钉在了营门之上,那个士兵正要拉响敌袭的警报,却看见羽箭上绑着信纸,当下不敢怠慢,叫醒了换班的同伴以后,自己连忙去找当夜当值的军官张君泰。 张君泰打开信件看了一遍,心中吃了一惊,也不敢大意,当下便去李文渊的营帐,让守在门口的李文渊卫兵进账叫醒李文渊。 不一会,营帐内烛光一亮,传出来李文渊疲惫的声音:“让君泰进来。” 张君泰这才推开营门走了进来,将羽箭和箭矢递给了李文渊:“将军,这个是方才不知哪里射到营门上的,你看看。” 李文渊接过那张信纸看了下,上面写着: 宗罗睺敬上,久闻公之盛名,今见公连营外松内紧,御兵有方,罗睺敬佩不已,我等于青龙山聚义,皆为生活所迫,我等在此劫杀过往客商,粮商尤盛,所的金银皆与山下村民换取米粮。县令图财,驱使村民进城,将金银悉数掠去,又恐我等报复,这才对将军言讲我等为祸一方,望将军明鉴。 第39章 真假虚实 李文渊放下手中的信纸问张君泰:“君泰你觉得这信中所述有几分实情?” 张君泰摇了摇头,说道:“乱匪所言,多半是不可信的。虽说都打着替天行道的义匪旗帜,但乱匪多如过江之鲫,义匪少若凤毛麟角。” 李文渊皱眉说道:“宗罗睺,此人你可曾听说过?” 张君泰摇了摇头:“自古中原就少闻河右之事,我也是没听过这个人。” 李文渊点了点头,示意张君泰去忙,自己坐在帐中皱眉思考着一些事情。原本作为历史研究生,他做相信的就是出土物和史书记载,但是自从穿越来了以后,很多人都跟史书记载不同。 唐朝魏征所主持修的《隋书》中记载杨广“淫荒无度,法令滋章,教绝四维,刑参五虐,锄诛骨肉,屠剿忠良,受赏者莫见其功,为戮者不知其罪。骄怒之兵屡动,土木之功不息。频出朔方,三驾辽左,旌旗万里,征税百端,猾吏侵渔,人不堪命。” 一本隋书不仅将杨广的谥号彻底定做了炀,还将杨广所做之事都贬低三分,丝毫不提大运河对关内的米粮供应,丝毫不提十数次对外战争打的周边蛮夷即使在中原王朝式微的时候也无力南犯。这才使唐朝有了与民休养生息的时间,才有了大唐盛世的基础。 史书记载的人物性格已不可靠,自己决心要做些改变这个时代的事情,那作为穿越者后知五百载的金手指已经不再闪耀,摸不准时代的脉搏,李文渊只能依靠自己了。 李文渊无可奈何之时,眼神无意间扫过了帐中的兵器甲胄,强弓铁矢,心中安定不少,心知到了该搏一搏的时候了。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索性就拼一把,借这个机会彻底摆脱掉穿越来的包袱。 李文渊想通了这个事情,便不再头疼,再次吹熄了灯烛,和衣而眠。 第二天清晨,鸡鸣时分李文渊被一阵嘈杂声音吵醒。撑着迷蒙的睡眼挑开营门往外看去,却正是一队队士兵正在持戈操练。 张君泰从一旁走了过来,递给李文渊一个湿毛巾,说道:“都是按照将军所述进行操练的,将军还未曾在军营之中住过,还不习惯吧。” 李文渊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精神了些,笑着说:“说来惭愧,一直虚挂着将军名号,却不事军旅许久。” 张君泰说:“将军现在统领西域八州,公务自是要比军务重。今天几时去查访县志?” “今天先不去了,我先去会一会昨夜传书的宗罗睺。”李文渊说道。 “也好,将军要几时出征,我好安排将士早做准备。”张君泰点头说道。 “不用,我也来一出单刀赴会。”李文渊说罢就直接回到了帐中。 张君泰连忙追进了帐中,说道:“将军这样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这也怪不得张君泰慌张,他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前途跟在李文渊身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李文渊见张君泰追进了帐中,不由得笑道:“君泰,你这么慌张还真是少见啊。” 张君泰自知有些失态,当下脸色一红说道:“将军贵为西域总管,不得不谨慎小心啊。” “不碍事的,既然人家都来送信了,那我也不能怯阵,毕竟以后咱还要在西域混不是?”李文渊笑着说。 “这样,君泰你先去县里查一查县志,再暗中差人去那些进城避匪的百姓中查访一下宗罗睺的信件中所述的事情是否属实。”李文渊一边在张君泰的帮扶下穿着盔甲,对张君泰说。 张君泰见劝不动李文渊,便点头称是。 李文渊穿好了盔甲,正好赶上兵士们早练后用早饭,有些兵士见李文渊穿的盔甲整齐,便好奇道:“将军,这是要与什么人交战不成?这附近有匪患么?” 李文渊接过他手里的早饭,笑着说:“怎么着?这么盼着打仗么?打仗可是会死人的啊。” 那个小兵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将军军法中说的明确,光荣战死的人家中老小都可衣食无忧,军中哪还有畏战的人啊,都盼着打仗赚战功呢。” 李文渊看着小兵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便轻踹了一脚说:“你小子跟我吞吞吐吐的,当兵为了什么?吃饷,升官发财,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小兵嘿嘿一笑,说道:“将军这套练兵的法子一开始很多兄弟都不以为意,但是听闻了官府为战死者家属养老,同时月饷又没有人敢克扣。” 李文渊一笑,这个事情他知道。编练之初,军法没有人在意,又有些兵油子要在兵饷上做文章。结果被李文渊安排的黑衣宪兵们抓了个正着,当时就被拖了军营外砍了头去。后来也传来了消息,那家人尽数被变作了奴籍,不过是在官府中做些轻巧的活计。 这是李文渊的安排,没了这些男丁,孤儿寡女也没法在乱世中活下去,不如入了官籍,还能有口饭吃。手下兵丁不知详情,只知道李文渊减轻了军法的处罚,给人留了条活路,之后对李文渊更加的敬佩。 “你们不畏战就好,到时候有你们得军功的地方,只要你们不要触犯国法军规,你们最少都要做个千夫长。”李文渊拍了拍小兵的肩膀,笑着说。 李文渊吃完了早饭,骑马离营,直奔青龙山而去。永登县坐落在陇右山川中难得的一片大平原上,正适合跑马,没有多久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青龙山脚下,离得远了就看到山门上宗字旗。 李文渊纵马奔驰,一扫昨日行军的烦躁,心中大为畅快,跑到山门前拉弓引箭,将自己的铁箭射到旗杆之上,将宗字旗射落,喊道:“山上贼人都听好了,我乃西域总管李文渊,让宗罗睺出来见我,不然我亲率大军荡平了尔等这小小的藏身处。” 山寨中的兵丁不敢隐瞒,当值的小头目命人取下了铁箭送到宗罗睺手中,自己这边则是紧闭山门,等待大当家前来处理。 第40章 一条明路 李文渊坐在马上端详着面前的这座山。 这山虽占个山名,却是龙岭的一道余脉,颇有些气势,却少了灵气。山上稀稀疏疏的有些树木,却都不是成年的大树,是近些年移栽的幼年树,勉强遮住了有些突兀的山坡。 不一会,山路上隐隐有人走过,泛起阵阵尘土,山门缓缓打开,大队人马井然有序的从山门涌出,展开列队,各种旌旗迎风招展。 李文渊孤身一人坐在马上看着对面的大队人马缓缓列队,心中也是有些胆怯,但是事已至此,无路可退了,索性就不在想别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看着远处的队列。 一个戴着胡帽的人坐在马上,提马上前走到了队列之前,举着手中的铁箭说道:“你便是李文渊,这支箭的主人?” 李文渊摘下弓挥了挥,笑道:“再来一支看看?” 戴胡帽的人哈哈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催马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伸手将铁箭递给了李文渊:“能引发此箭,在下佩服。”随后看到李文渊有些不解,当下又说道: “啊,是我疏忽了,在下是流匪匪首宗罗睺。” 李文渊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也是孔武有力,不似有奸邪之相,便接过铁箭说道:“宗首领,本将军此行要去武威郡赴任,首领深夜传书是为何故?” “李将军,听闻您曾经率部前往辽东,这一路所见还用我多赘述么?”宗罗睺说道。 见李文渊沉默不语,宗罗睺继续说道:“我在金城境内原是准备发往辽东的民夫长,民夫队中有第一次东征逃回来的,给我们说了辽东的惨状,遭遇瘟疫,白骨累累,杨广竟命人下令将所有民夫不分染病与否,一并用火油泼身,在坑中焚烧。” 宗罗睺越说越激动,不等李文渊说话,便继续说道:“这我才举了义旗,带着民夫落草为寇。西域向来官府式弱,我等这才一路向西跋涉,到的这青龙山落脚。这段时间为了筹备军粮,米价飙升,那些米商手中握着大把的粮食,却不肯廉价卖给民众,反而囤积下来牟取暴利,我这才在此劫杀过路粮商,用劫来的金银半施舍,半买的买来写生活用品。” 李文渊奇道:“那你说县令图财,驱使百姓进城,悉数掠取金银,是从哪里知道的?” 宗罗睺说道:“那是我的一个手下,正在买东西,结果被官军一并带进城去,严加看管。我那手下设法逃脱,才带回这消息。” “那如此说来,那些村民还应该关在城内某处,你把关押地点告诉我,我去一查便有结果。”李文渊说道。 “我那手下先前说被关在县城的西北难民归置所。”宗罗睺说道。 “好,我这就差人去查。”李文渊一拱手便要离去,然后又想起来一些事情,对宗罗睺说:“宗首领,这里总归不是什么有前途的地方,你拿着我的这支铁箭,东去金城,找薛举,投靠他,也好谋个前程。总好过最后在青史上落得一笔乱匪的名声。” 宗罗睺接过李文渊递过来的铁箭,说道:“我随你一同前去永登县,查明此时,证明我等是清白的以后,便去投奔薛举大人。” 随后宗罗睺回到自家队列中,跟手下人交代了一些自己不在以后的事情,便同李文渊一同前往永登县。李文渊让宗罗睺黑纱蒙面,扮做自己营中的宪兵,跟在自己身后一同进了永登县城。 到了县衙门前,正好撞见了张君泰出来,李文渊便拦住了张君泰,说道:“君泰,有查出些什么端倪么?” 张君泰摇了摇头,说道:“那县令说那伙村民领了救济粮,向北前往武威郡了。” 宗罗睺断然道:“没有这种事情,从这里前往武威郡,必然要路过青龙山,可是已经有月余没有人经过了。” 张君泰好奇的看着李文渊身后的宗罗睺,不解为什么这个人能这么断定没有人经过青龙山。 李文渊在张君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君泰的脸色大变,说道:“那里我今天去过了,并没有什么人在啊。” 李文渊眉头皱了起来:“此话当真?” 张君泰点头道:“当真,我进城后在城内查访,有人看到先前大批官兵押着一队百姓进了难民归置所,然后就再无了消息。” 张君泰一指不远处的一所茶庄,示意到那里详述。 “我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直接赶到那里查访,却并没有什么人在,只有三两个兵丁在巡视。附近的人确实看到了有百姓被押了进去,到今日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反而是陆续的出来了百十辆大车。”张君泰喝了口茶水,卸去了一上午的奔波说道。 “大车?”李文渊听完以后喃喃的说,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可别是那种烂大街的桥段啊。随后又问道:“那些大车去了哪里?” 张君泰说道:“那些大车出了城门,东行而去。” 宗罗睺一惊:“城东是乱葬岗,尽是些贫穷百姓埋骨之地啊。” 李文渊心中一凛:“莫非说,那些人都被...” 剩下的两个人也察觉出了李文渊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皆是面色凝重。 看着两个人的脸色,李文渊说道:“宗首领,想跟我回营如何?今晚咱们一起去乱葬岗查探一番。” 宗罗睺毫不迟疑的说道:“好,我等受那些村民照顾,此时那些村民不知所踪,我肯定要去查上一查的。” 李文渊暗自佩服宗罗睺的胆略,说道:“那好,咱们分头再去查访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风闻传出来。” 三人分开后,分头去查访,李文渊走在大街上,远处跑来一匹快马,逼得街上的众人连忙躲闪。这时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恨恨的说道:“这个李懋,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武威郡鹰扬府的司兵么?” 李文渊听了后,仔细回想了下,来的久了记忆越发的模糊,一些细枝末节都记不清了,不过还是从脑海中想起了这个李懋是鹰扬府司兵李轨的弟弟,这个李轨后来是做了西域王? 第41章 夜探乱葬岗 李轨?西域王?不好意思,这个西域王我李文渊就满怀谢意的收下了。 李文渊心中打定主意,就算是没有把柄也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李轨的头上,彻底扳倒他。 李轨如果早有谋反之心,那么就一定会有藏着粮米兵械的大仓。李文渊打定了主意,到了武威郡以后一定设法搞个大新闻。 有话则长,无话便短。转眼间玉兔东升,天色已晚。 李文渊与宗罗睺,张君泰在东门外聚在了一起,三人都拿着锹镐铁钎等掘土的用具,挑了灯笼来到了乱葬岗。李文渊用铁钎在地上不断地试着,进来有过下雨,地面虽说已经干了,但是浮土也被雨水带实了,难以从面上分辨出来。 这铁钎也是李文渊听到张君泰提到县令说近日有过雨水,误了进京的钱粮车队在路上,才临时起意拿了一根宿营用的铁钎,以备他用,不料却是正好用得。 张君泰和宗罗睺都在仔细探查着地上的土痕,这时候李文渊那边传来了触碰硬物的砰砰的声音。几人都是一愣,李文渊抽出铁钎,一指脚下:“就在这底下。” 三人连忙挥舞铁锹铁镐直接挖了下去,没有费多大功夫便挖到了第一口箱子,宗罗睺自告奋勇的跳了下去,将一口箱子费力的托举了起来,李文渊和张君泰一起用力才将箱子拽到坑边。 随后宗罗睺也跳了出来,三人一同准备打开箱子看个究竟。这时候宗罗睺说:“李将军,这箱子里面沉重的很,不会是...” 李文渊不置可否,这时候宗罗睺又递上来一块黑布,说道:“李将军遮掩一下吧,活人气息沾到死人身上不吉利。” 李文渊推走了宗罗睺的手:“不碍事,如果这里真的是那些良善村民的尸首,那我就更是要告诉他们,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雪恨的。” 李文渊说罢便示意张君泰用铁锹砸开锁住箱子的铜锁。张君泰点头,手在空中虚挥了几下,似乎是在示意两人让开点,以免误伤。 看到两人向后让开,张君泰手握铁锹猛地一用力,霎时间火星四溅,铜锁应声而落。 看见张君泰已经打开铜锁,李文渊和宗罗睺围了上来,张君泰用铲刃轻轻的顺进了箱子盖的缝隙中,轻轻一撬便是将箱子盖整个翻了过来,这时一团黑云遮住了明月。 李文渊觉得周围一暗,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这时候来乌云?这老天还真是没眼了?” 随后看着乌云没有散去的意思,李文渊一回手将附近的灯笼拿的近了些,举到箱子照着,三人向里面一看,顿时都是倒吸了口冷气。 箱中隐隐似有人形盘踞其中,这会乌云却又突然散尽,月光如水般的倾泻而下,照的大地上一片清明。 借着皎洁的月光,三人终于是看清箱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几个脖子上都被割开了口子的尸体,箱子里面干涸的血渍证明了这些人在被割开喉咙后直接装进了大箱子中随后上锁的。 这是最残酷的事情,人被割喉不会立即死亡,还会有数分钟的时间在痛苦的挣扎,箱子内侧那些指甲的抓痕,以及箱子里面的人血肉模糊的指尖,都足以说明这些人都是被隔开喉咙后,被活着装进的箱子里。 李文渊又和张君泰搬上来十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死尸,死状都与第一个箱子的差不太多。三人连忙将这些箱子以及余下的箱子里的尸体都小心的取了出来,好生的摆放在一旁。 宗罗睺看清里面几个人的面孔,气的扯掉了脸上的黑布,深吸了几口气,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说:“李将军,这里面的这几人,都是山下村民无误,我还在他们家住宿过。他们一家的壮丁都死在了辽东,是很和善的老人家,我也经常派人帮他们做些农活,盼着秋天有个好收成,好为这些孤寡老人养老送终。可,可没想到他们竟会遭此劫难啊。” 看着宗罗睺双手深深的陷入泥土里,额头上青筋直蹦。李文渊也不好没多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宗罗睺的肩头:“既然这些是那些良民,咱们也都别闲着了,将这些坑规整规整,将这些人好生的埋了吧。” 另外两人沉默不语,纷纷跳进坑中,使用手中的铁锹开始挖掘规整埋箱子的土坑。一时间没有人在说话,有些寒冷的空气中只剩下了铁锹和泥土砂石碰撞的声音,还有土石落地的声音。 安葬了屈死的百姓之后,宗罗睺红着眼睛说:“李将军,今日咱们就此别过,我今夜便要潜进县中杀了那狗官,再带着兄弟东进投靠薛举。” 李文渊说道:“不可,你若是要投奔薛大哥,我自是赞同的,但是,这个县令你不能碰,留他一条狗命我还有用。” 宗罗睺有些不悦的说:“李将军,你肯信我这个流匪头头,冒着被官府发现戴上通匪的罪名跟我一起调查这些村民的下落,我很感激,但是你现在为什么要维护那个狗官?” 李文渊说道:“今天,我在城内探访的时候,看到了李懋。” 张君泰说:“李懋?那个武威郡李轨的族弟?” 李文渊说:“是的,就是这个人。君泰,听你说话的意思,你对李轨这个人有了解?说给宗首领听听。” 张君泰将最后的一块用箱子改做的墓碑竖好,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宗罗睺说道: “宗首领,在下献丑了。” 随后张君泰就简要的跟宗罗睺说了李轨和李懋这两个人的事情: 李轨,是凉州姑臧人,跟薛举差不多,都是家资巨富的边疆豪杰,在凉州有很高的声望,手下也收拢了很多的豪强。他本人也有些智谋,但大多是一些做小事的智略,缺乏大局的智谋,在乡中的口碑尚可,前些年被任命做鹰扬府的司兵补将。 所谓补将就是伺职,待得现任官员离职之后,他就正式上任,补充空缺。 第42章 再遇忽鲁 宗罗睺听完了张君泰的介绍,眉头一皱:“那李将军的意思是?” “李轨这个人,我素有耳闻,也算得上是了解颇深,他绝对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现在大隋人心浮动,谁都在做最坏的打算,他李轨肯定在暗地做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如借此机会,彻底拔了他的根,给这些百姓报仇。”李文渊也没有太好的理由劝阻宗罗睺,只好站出来充作神棍,来了一出未卜先知。 宗罗睺似有所悟:“李将军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李懋指使的?” 李文渊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尚未可知,不过永登县已属武威郡境内,很可能是李懋在指使。不论是李懋在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绝对有关系。” “难道说要用这些不义之财,掠取养兵?”张君泰说道。 “很可能,这样的事情肯定在武威郡各处都有出现,地方官员受了李轨的指使,一面吞吃着大隋的税赋,另一面私自增收各种苛捐杂税,在拿了分成以后,尽数给了李轨,用以养兵买粮。”李文渊沉思了下说道。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法走正规的程序对付李轨啊。”张君泰说。 “这个好办,他自以为躲在暗处,没人知晓他做的事情,咱们这回碰巧碰到了,先不要声张,暗中查访,李轨定然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来。”李文渊笑着说道。 “私自募兵自重,意图谋反,这按照大隋律小可以杀掉李轨推出的一个替罪羊,大可以杀的李轨家男女老少一个不剩,这个要看我们怎么去查了。”张君泰说。 李文渊看了张君泰一眼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可是先皇也曾赦免了南朝的诸多贵族皇室,安抚人心啊。”张君泰正视着李文渊说道。 “可是先皇也曾杀的诸多鲜卑王族一个不剩,开创大隋。”李文渊好不避让的看着张君泰。 这时候宗罗睺站出来做和事佬:“两位将军,听我一言。我虽不谙政事,但是就在军旅之中却也晓得杀鸡儆猴的法子,恩威并施才是治理军队最好的办法。” 张君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赎罪,在下僭越了。” 李文渊一拍张君泰的肩膀说:“不过君泰你放心,我李文渊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我现在是在替陛下做事,如果不用最快的办法镇住西域这些大大小小的官,怎么能讨的皇帝开心?怎么能彻底做西域王?” 张君泰点了点头,李文渊也知道张君泰之前的身份肯定不低,这种阴暗的事情肯定也是他所不屑的,这种事情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通,别人谁也干扰不到。 此时已是玉兔西斜,三人忙活了一夜,都是疲惫不堪,处理好了善后事宜之后,三人便拿了工具,回了军营休息。 转眼第二天,宗罗睺按照李文渊的安排进县城调查,他本身就是市井之人,江湖习气颇重,民间的查访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张君泰则是被李文渊安排留在军营里操练士兵,做出一副随时要出征剿灭宗罗睺的态势安稳住县令。 至于李文渊则是跟着军营的火头兵一齐进城,采买生活物资。随后在永登县内四处溜达,信步走着,脑中不思索着哪里能有一些蛛丝马迹,心中也是暗自感慨,没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想做些事情都没有头绪。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引起了李文渊的注意,那个身影李文渊自是识得,是跟自己较量过的拔笃。 李文渊暗自想到:拔笃是阿史那忽鲁的贴身护卫,绝对不会离开半步的,这忽鲁来这穷乡僻壤的永登县干嘛呢? 当下李文渊就打定了主意,悄悄的跟在了拔笃身后,一路尾随到了一家酒肆,这时不是饭点,店内只有寥寥数人。李文渊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点了些基本的酒菜,就在一旁侧耳偷听忽鲁的谈话。 “那个李懋说好在这里见面,怎么还没来?”忽鲁不满的说。 李文渊听得头大,自己的确跟兀得鲁学过一些突厥话,也能听懂个大概,但是他们胡人之间说的语速太快了,李文渊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找回来最开始学英语时候练习听力的感觉。 “殿下,稍安勿躁,李懋有求于我们,定然不会爽约。”拔笃也只能这么安慰忽鲁。 这时几人的饭菜已经端了上来,忽鲁饿得狠了,便不再抱怨,与拔笃几人喝酒吃饭。 没过多一会,门口脚步声音传来,李文渊偷眼一看,正是那日在街上纵马奔驰的李懋。 李懋一到忽鲁身边,就说道:“抱歉抱歉,被一些事情拖住了,这才处理完公务,忽鲁殿下勿怪,给您赔罪了。” 忽鲁脸上也泛起笑容,说道:“无妨,只有你们汉人才这么注重礼数,在草原勇士是可以享有特权的。” 李懋连忙赔笑,问道:“那殿下,我族兄托您向可汗请求的事情?” 忽鲁笑得更开心了,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父汗说了,只要你家兄长起兵反隋,父汗便会派兵帮你家族兄占据整个西域,封作笃络可汗,建吐火罗汗国。” 李懋笑着说:“那就替我多谢可汗了。” 一桌人有说有笑,酒足饭饱以后,忽鲁在拔笃的搀扶下向自己的住所走去。李文渊结了酒钱,悄悄的跟在忽鲁身后,眼看着他们走进了城中的一家驿馆中。 李文渊刚准备回营跟另外两人说明情况,却突然灵机一动,明着离开了驿馆,转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继续盯着驿馆。 果然没一会,驿馆侧门一开,忽鲁醉意全消的跟拔笃一起出来,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家民宅之中,李文渊又蹲到了快要日落,确认了这回不是忽鲁的障眼法之后,李文渊才悄悄地回营,等着宗罗睺回来。 张君泰这一天虽说没有解开心结,但是总归是有些理解李文渊的决策,只是一时改不过十几年的观念来,才有些别扭。 两人坐在帐中等着宗罗睺的时候,李文渊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张君泰一句:“君泰,你武艺到底如何?” 第43章 设计擒贼 张君泰听完一愣,说道:“将军,我武艺平平,只是懂些带兵之道。” 李文渊说道:“那如此的话,你明日带着大军启程,先行赶到武威郡治所,我跟宗罗睺去办点事。” 张君泰点头说:“这倒是没问题,明日我可以对县令说青龙山地势险要,现有的兵力无法攻下,需要回武威郡调兵前来围剿。” 李文渊听到这里,突然有了想法,便说:“不要真的回去了,这样,你去让县令去组织城外各个村民坚壁清野,就还用他自己之前说的那个借口。” 张君泰也心有所感的说道:“然后再安排自家兄弟去,找到县令关押村民的地点,再等到他要处理这些百姓的时候,咱们再出手解救这些村民。” 李文渊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这样,咱们就有合适的理由处理县令,逼得李懋失了方寸。” 这时候宗罗睺也转了回来,县令做事滴水不漏,能偶然间探得此事便已经是很幸运了。 李文渊见宗罗睺那边没有什么结果,便说道:“没关系,咱们现在给他唱一出引蛇出洞。” 宗罗睺问道:“李将军准备怎么引?” “先不说这个,宗首领你武艺如何?”李文渊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额,我身处偏蛮之地,未曾跟人比较过。”宗罗睺挠了挠头说道。 “这样吧,你和君泰去比试一番,我看看你身手如何。”李文渊说道。 张君泰和宗罗睺一头雾水,宗罗睺问张君泰:“李将军不是说要引蛇出洞么?怎么突然又要我二人比试武艺?” 张君泰接过了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兵器,看着宗罗睺笑着说:“这宗首领就有所不知了,我家将军行事一向是不拘一格,估计就算是自诩精通帝王权术的皇帝也猜他不透吧。” 这时张君泰见宗罗睺也准备完毕,便说:“宗首领,将军此举必有他自己的用意,咱们就别胡乱猜想了,正好我也仰慕宗首领已久,咱俩借此机会好好地比试一番。” 宗罗睺笑着一扬手中的刀,说道:“好,我也想知道李将军最倚重的副将是何等的英雄。” 两人来开了架势准备比试一番,这时候李文渊也掀开门帘,走出来围观。军营之中比试之事常有,但是主将级别的比试却是不多,此时周围被赶来看热闹的士兵围的水泄不通。 李文渊虽然身在比武圈的边缘,眼睛一直看着场内的两人,心思却早就飘走了。今天忽鲁的话,还在李文渊的脑中回响。吐火罗汗国,笃络可汗,这很明显就是要分化中原汉民政权。正如同开皇年初,隋文帝对陷入内乱的草原突厥所做过的事情。 风水轮流转,现在中原也即将陷入混乱,已经稳定下来的突厥,又将这一个阳谋反手用在了中原王朝身上,何其的可笑也。这时听到场中一声金属碰撞声音,随着士兵的叫好,张君泰手中的武器已经被打落在地,苦笑着看着宗罗睺说道: “宗首领你胜了。” 宗罗睺收起了武器,一抱拳说道:“承让了张兄弟。” “承让个屁,输了就是输了,我没那么输不起。”张君泰捡起自己的武器,笑着说。 这时候李文渊也是缓过了神来,说道:“你们两个分出胜负了吧,来继续议事。” 三人再次回到了营帐中,宗罗睺说道:“李将军,我们二人分出胜负了,你接着说接下来的事情,什么引蛇出洞?” “很简单,宗首领你带着我,咱俩绑个肥票。”李文渊一句话说了出来,惊得正在喝水的张君泰和宗罗睺都把水碗掉在了地上,张君泰更是惊得喷了李文渊一脸的水。 “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就是绑个人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李文渊气的站了起来,给了张君泰一脚,骂道。 “什么就绑个人?还就是绑个人?我的将军啊,绑票是违法的,亏得你是大隋将军,怎么能张口就说这种话?”张君泰也站了起来。 李文渊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的有些急了,便连忙一笑,解释道:“不是你俩想的那样,是这样的,君泰还记得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吧?” 看到张君泰点头,李文渊接着说:“这回,你依然按照我交给你的法子来,我和宗首领再潜入城中,绑了那个忽鲁。再故意放出风给李懋,让他慌一下,咱们伺机再走官府流程抓了他和县令。” 这时李文渊的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宗罗睺,见宗罗睺不解,便解释道:“今天我在酒肆遇到了李懋和那个阿史那忽鲁在密谈。”说着就将所有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宗罗睺。 宗罗睺听完也是一惊,引胡人进大隋弄不好是会落下千古骂名的啊,谁敢这么干。 李文渊见宗罗睺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想法,便说道:“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开始正是行动,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咱们大体按照计划流程来,具体的见机行事。” 三人在帐中商议到深夜,方才熄灯休息。 第二天,永登县令一早就来到了李文渊的军营。张君泰出门迎接,县令向李文渊身后看了看,说道:“张将军,今日怎么不见李将军呢?” 张君泰笑着说:“我家将军今天接到急令,回金城去处理公务,便委托我今天拔营启程前往武威郡。” “什么?今日便要拔营启程?那青龙山的乱匪还没剿除啊,大军在这里他们不敢有所作为,大军一走青龙山的乱匪怕是又要下山为患啊。”县令脸色一变,急忙拉住张君泰的手说道。 “诶,非是我等怯战不前,不想剿灭匪患。而是我这些天在县内查阅县志的时候,查明了这里的地形,易守而难攻。我手里这三千人,并非精锐,怕是就算尽数覆灭在这里,也难以对乱匪造成什么影响。他们挫败官军围剿后,必然会士气大涨,那时候若是下上进攻永登县,县令你可有退敌之计?”张君泰满脸的诚恳。 第44章 一剂猛药 县令听了张君泰的话,也是脸上见汗,面色苍白的问:“那我等该怎么办啊,大军一走,乱匪一定会再下山。” 张君泰故作思索了一会,随后眼睛一亮,说道:“有了,县令大人,咱们给乱匪来个坚壁清野。大人您可以安排周边的村民进入县城避难,为了尽快坚壁清野,可以由官府出面,一起帮助他们搬家嘛。” 县令听了张君泰的话,眼睛也是一亮,说道:“官府出面,坚壁清野,进县城避难。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额,这样就算是乱匪下山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时间久了,乱匪得不到足够的给养,自然就会离去,那时候村民就可以返回自己的故居了。” 张君泰看县令的脸色,便知道这个县令准备借这个机会吞吃村民的财富了,鱼儿既然已经上了勾,那自己便要开始放长线了。 另一边,李文渊和宗罗睺也回到了青龙山。李文渊第一次亲身来到这江湖好汉,啸聚山林之所,心中也是有些激动,四下里不住地张望着。 宗罗睺来到聚义厅,说道:“给李将军搬个椅子,再把诸位头领叫来议事。” 不一会,便来了四位身着盔甲的人,看身材孔武有力,都是有些本事的好汉,眼中没有奸佞之色,清明的很。李文渊细细打量过后,心中便又是打消了一丝疑虑,心中又信了宗罗睺几分。 之见宗罗睺说道:“各位兄弟,我旁边这位是山下大军的总统领,也是即将到任的西域八州总管。”这时宗罗睺眼睛扫过下面的众人,继续说道: “你们都知道那日二当家,和我去李将军营内传书,说明实情。李将军大义,没有偏听偏信,这几日一直在调查山下的失踪村民的事情。现在有了头绪,需要咱们兄弟配合演出戏,谁要是给我搞砸了,我可也留不下他了。” 宗罗睺站起身继续说道:“无论此事成败,从今天开始,李将军永远是咱们青龙寨的上宾,谁也不许忘了。” 随后宗罗睺按照李文渊的安排,带着一队骑兵等待着山下的变动。 李文渊正在寨子里几个有些不服气的人聊着天。 “说实话,我挺想跟李将军交交手,过过招的。”二当家说道。 “刀枪无眼,我给诸位提个建议如何?”李文渊笑着说。 说着李文渊搬来了个桌子和两把椅子,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说道:“来来来,哪位弟兄先来跟我一起给诸位演示一下?” 二当家也坐了下来,好奇道:“李将军要做什么?我来陪你演示。” 李文渊说道:“好啊,二当家。”说罢便将后世的掰手腕比赛的规矩简化了些,说给众人听,又跟二当家演示了几遍,众人都对这种新鲜的事情极为好奇。当下便是轮流来和李文渊角力,都败退而下。 这时旁边的宗罗睺对李文渊说:“看的眼热,让兄弟我也来试一试。” 李文渊点头同意,宗罗睺坐了下来,问道:“李将军,这种游戏可有名字?” 李文渊想了下说:“这游戏唤作角腕力,军中偶尔有人玩乐消遣之用。” “哈哈,好名字,我来与李将军斗上一斗。”宗罗睺将手肘放在了桌子上,跟李文渊的手腕交在了一起。旁边的二当家将两人的手放在正中,随后说道:“两位准备好了?开始。” 宗罗睺和李文渊的胳膊都是冒起了青筋,僵持在了正中。不一会宗罗睺面色有些发红,支撑着的手肘有些颤抖,气息也略微的有了些紊乱。反观李文渊这边,还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看着宗罗睺。 另一边的县令,带着人来到了立着青龙山最近的一个村落,说道:“老乡们,我是永登县的县令,为了不让你们遭受流匪的劫掠,随我进县城吧。” 旁边的一个农家汉子说道:“老爷,这马上就要夏收了,地里的庄稼离不开人啊。能不能等几天,我们收了庄稼再进城避难啊。” 县令摇头道:“不可,大军走了,乱匪一定会下山劫掠,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那边的汉子还要说些什么,刚一想开口,就被旁边的官兵一下打翻在地。官兵喝道: “你这农家的糙汉好生的不识趣,县令老爷亲自放下身段前来对你好生劝告,你这又要推脱,肯定是乱匪同党。” 这时旁边的县令说:“休要伤人,这都是我大隋的子民。有不服看管的也要强行带回县里,不能让他们落到流匪手中,遭受劫难。” 李文渊见宗罗睺有些气力不支,心中正在犹豫要不要胜了宗罗睺,还是败给宗罗睺,好给宗罗睺留些面子。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哨兵跑了过来,李文渊便不再犹豫,直接略一用力,将宗罗睺的胳膊压在了桌面上。 在周围的叫好声中,宗罗睺和李文渊来到了哨兵近前说道:“怎么了?” “回大当家,李将军的话,山下官军已经拔营启程,沿着庄浪河北上了。”哨兵说。 “好,我点的兵马现在就集合待命。”宗罗睺又对旁边的人说道:“儿郎们,我不在的日子给我看好家,别丢了咱自己的基业。” 李文渊面罩黑布,和宗罗睺并肩,坐在马上,等着哨兵的消息,身后是两百骑盔甲整齐的骑兵。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给山下的县令再来最后一把猛药。 “官兵来了,正在驱赶百姓。”哨兵喊道。 “开山门,随我赶走那些酷吏,佑一方百姓平安。”宗罗睺说道。 随后山门打开,宗罗睺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李文渊紧随其后,再之后就是两百骑的骑兵。一时间大地震颤,杀声震天,惊得出来驱赶百姓的官兵面如土色,连忙都就近躲在了村民的屋中,躲过了骑兵的冲击。 县令被同行的官军头领拖进了一家农户的马厩中,弄的一身马粪,臭气熏天,好生狼狈。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只管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骑兵过境,回到山上后,才命人说:“把这些村民,都给我绑回去。他们意图谋反,抄家。” 第45章 安排妥当 官兵们听到抄家二字,心里也是一喜,抄家都是由官兵来做,也就意味着大有油水可捞,此时不争个头筹发财更待何时啊?于是当下人人奋勇,各个争先的闯进民宅开始劫掠。一时间人喊马嘶,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但是却是苦了村寨里的百姓,被捆成一串看押在村口空地上,只能看着官兵在自己家里搜来搜去。 李文渊与宗罗睺回到了山中,站在山楼上看着下面的村落冒起浓烟,李文渊说道:“大事成了。”随后看也不看的伸手按在了宗罗睺的肩头说道: “这件事完事以后,城中所有与县令勾结做下恶事的人,我都交给你处置,兵也不例外。” 宗罗睺没有说话,按在寨墙围栏上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有些失了血色。过了一会,宗罗睺深吸一口气,转而长叹一声,问李文渊:“李将军,你在官府中有些时日了,你说对于这些酷吏来说,百姓到底算是什么呢?” 李文渊也看着不远处的村落,心中也是懊恼。虽说先前的谋划只是为了逼迫县令做这种事,但是却也想不到那县令能做的如此狠辣啊。但是李文渊也知道,若是此时后悔了,再从头计议另谋他策也是不现实的。 为了不让这些百姓白白作为没有意义的牺牲者,李文渊暗地里狠下了心,决定不作任何改变,此时听到宗罗睺问自己话,便顺口答道: “宗首领有所不知,夫吏者,理也。是以理民之事,理民之政,理民之法。说白了就是,对于官吏来说民众就如同牛马一般的牲畜。若是肯服管,肯出力,倒也是可以赏口饱饭。但是若是不肯服管,亦或是官吏要宴请朋友,自然就是要被宰杀,成为官吏们的盘中之餐。” 宗罗睺说:“那为何凡各朝开国之盛世,皆是清吏理政?” 李文渊说道:“非也,宗首领有些舍本逐末了。非是各朝开国之时都是清吏,而是因为有这些清吏才能万众一心,开创盛世啊。” 宗罗睺还要说些什么,哨兵一指山下的村落说:“官兵退走了,还绑了村民。” 李文渊说道:“宗首领,到咱们了。” 宗罗睺点了点头,回头跟自己山寨的兄弟们说:“小的们,把家看好了,我去县城办些琐事便回。” 李文渊和宗罗睺这回化了妆,扮做挑筐卖货的农家汉子,身着粗布衣,将一些事先准备的小物件都藏在了筐中。到了城门前,有两个兵士拦住了他们俩,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道:“你们两个,站住。干什么的?” 李文渊一弯腰,陪着笑说道:“两位军爷,我兄弟二人是城南的农户,要进城卖些山货。” 当兵的掀开了盖在筐上的布帘,看里面确实是一些应季的山货,随后说道:“卖什么山货,我看你们两个不像好人,上一旁去我好好的盘问盘问。” 宗罗睺这时也是笑着拱了拱手:“军爷,您行行好,我俩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您这又是何必呢,还请您贵手高抬,放我两人一条生路吧。” “哼,从这里城门走的,没有一个敢说自己不是老实本分人的,你俩是不是老实人你们两个说的不算,老子说的才算。”领头模样的士兵说罢就要赶着两个人去一边搜身。如果真的让他搜了身,定然会搜到筐里的小物件,这些事先预备好的小物件绝对不能有失。 李文渊看那个兵士的目光不断地在自己的腰间扫来扫去,心中便有些明白了,连忙放下了肩上的扁担,从腰间拿出来半吊钱塞到了那个士兵的手里说道:“军爷,这么热的天何必呢,这些碎钱您拿去买些凉茶消消暑,这几天我两人还要收旁边的一些山货进城贩卖,军爷您行个方便?” 那个士兵收了钱,脸色好了很多:“恩,你这农户倒也懂规矩,爷我也不能做无理之事,这样吧这几日你进出城门都不必检查了,早些卖完就速速离去吧。” 李文渊一边弯腰称是,一边挑了扁担,拉着宗罗睺进了城去。 进城没多久,李文渊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一个茶水摊上坐着几个人正在朝自己招手,正是自己养的几个死士。于是便拉着宗罗睺走了过去,要了两晚茶,就与那几个人坐在了一起。 “怎么样?那些村民关在哪里,有没有消息?”李文渊低声问道。 “家主,这回县令没把他们关到难民归置所,而是贴出告示,说是抓获了一批抗税的暴民,要在三天后杀头,都直接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一个人低声回答道。 李文渊正喝着水,听着手下人的答复就是一愣。这回县令可有些不讲究了,这怎么还不按照套路出牌了,这样自己这边的行动就要加快,不然就只能给那些百姓收尸了。当下心中有了决定,便跟宗罗睺说:“宗首领,计划有变,咱们今夜先行去擒忽鲁。” 宗罗睺心中也是挂念那些无辜的百姓,当下也是没有异议,点头称善。 李文渊让手下散去,晚上一同去忽鲁藏匿的院子去擒拿胡人忽鲁。转头对宗罗睺说: “宗首领,今夜要擒的人事西突厥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忽鲁。在大隋境内为了低调行事并没有带很多人护卫,现在他身边只有三个胡人。其中有个身材高大的人,叫拔笃,是他们中武功最好的,另外两人只是有些蛮力的胡人,忽鲁的武艺不及拔笃,但是身为大汗之子,相比也是不差。咱们这样,我的手下会缠住两个胡人护卫,宗首领你受累一定要缠住忽鲁,能擒下最好,擒不住也无妨,让他无法脱身逃遁就好,至于拔笃就由我来处理。” 宗罗睺点头说:“恩,就按李将军所说的来,我定然不会让忽鲁逃脱。” “那就拜托宗首领了,今夜之事事关百十名无辜村民的性命,咱们可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李文渊郑重的对宗罗睺说道。 第46章 再战拔笃 当天夜间,李文渊从筐中取出几个皮囊,交给了手下,让他带着前去县令的家附近等候。皮囊中装的都是松油,这是李文渊多次试验后提炼出的松油,里面加入了一些配料,使其不会因为时间久了凝固成块。 李文渊嘱咐道:“你们看到县令房中灯火亮起,就给我泼油纵火,随后就可以离去了,注意安全,别被官府抓了去。” 手下人点头离去,只留下了五个身材魁梧的人留在屋中,等候李文渊接下来安排。李文渊接着也给他们安排了任务,让他们前往忽鲁所住之处周边等待,自己则是和宗罗睺来到了县衙的大牢。 在塞给了看门的衙役五吊钱以后,便是来到了关押村民的地牢中。刚一下来,便觉得恶臭扑鼻,呛得李文渊打了个晃,被宗罗睺扶了一下才站住身形。带着他俩进来的衙役站在地牢门外说道:“两位,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说完快些离去。” 说罢县衙便转身离去,留下了宗罗睺和李文渊两人在地牢中。李文渊冲着宗罗睺使了个眼色,宗罗睺会意,转身到门前守着。李文渊自己独身一人,走到了大牢中,看见十数个牢房中装满了人,说道:“诸位,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是被冤枉的,我这番前来就是要告知各位,千万不要做什么莽撞的事情,该吃吃,该喝喝,三天后落地的人头,定会是那县令的。” 有个村民壮着胆子说道:“我等皆不是抗税的暴民,你若是想杀只管杀了便是,休要用这种怀柔的法子来套我等的话来。” 李文渊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也不答他的话,转而说:“我是李文渊,西域总管,你们若是在这永登县活不下去了,来武威郡找我便可。” 说完李文渊就跟宗罗睺一同离开了地牢。 棒棒棒,三声更梆子声响过,宗罗睺推了推旁边睡着的李文渊说道:“李将军,李将军,快些起来看看进来的人是不是你所说的忽鲁?” 李文渊听到忽鲁两个字猛地睁开了双眼,顺着宗罗睺的目光看了过去,从大门进来四个人,为首的正是忽鲁。 李文渊点了点头,又往远处看去,几个手下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当下便去了脸上的伪装,随后从房脊上一跃而下,说道:“好胡贼,还不跪下受缚。” 忽鲁几人刚从李懋处密谈回来,本就有些亏心,再在这静的出奇的深夜中听的一声爆喝从身后传来,皆是身子一颤,连忙转身看向身后。 忽鲁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便奇道:“我道是谁这么无礼,原来是你这少年郎。深夜来我府上有什么事情么?” 李文渊嘿嘿一笑,说道:“嘿嘿,忽鲁殿下,这吐火罗汗国的笃络可汗我也想做做,不知殿下可否同意?” 忽鲁听得李文渊提到笃络可汗心中就是一惊,暗骂李懋做事不牢靠,竟是被人探了消息去。当下脸色一沉,说道:“少年郎我念你武艺高强,休要管此闲事,速速离去保全性命为好。” 李文渊说道:“多谢忽鲁殿下抬爱,我若是平头百姓还当真是不会多管此事,明哲保身。但是我现在是作为西域总管,前来抓捕混进大隋的突厥细作,所以,得罪了殿下。” 忽鲁见李文渊不听劝告,便是一皱眉,扭头说了几句突厥话,让几人一起上前,速速擒了李文渊后直接杀掉。 拔笃稍一犹豫就被忽鲁猛地一推,忽鲁说道:“你这个下人别高看了自己,说白了你拔笃,你索契勒部都是我阿史那的一条狗,不要以为你跟汉人有几分交情就不知谁是主人了!” 拔笃握紧了双拳,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其他几个人一同走向了李文渊。这时候那五个人一同都来到院中,走到了李文渊身边,各拉架势准备动手。 忽鲁见事情有变,便说道:“一起上,快些解决他们。”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拔笃冲李文渊歉意的笑了笑,还未等说话,李文渊就扬了扬拳头说道:“没关系,咱们各为其主,正好上一次比试的不过瘾,咱们这回再来。” 拔笃点了点头,率先朝着李文渊冲了上去。另外的两个人也跟计划一样被李文渊的五个手下紧紧的缠住,无法干扰到李文渊和拔笃的战圈。 拔笃到了李文渊的近前,双手不拳不掌,反而是伸手抓住了李文渊的双肩,也不发力。李文渊看拔笃这个架势,便知道拔笃要和自己来一场角力,便也探出双手抓住了拔笃的双肩。拔笃点了点头,两人便突然一同发力,皆是低喝一声运起全身筋力,面部涨的通红,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忽鲁进了房中,连忙开始收拾自己的一应物品,准备拔笃擒下李文渊后直接离开永登县。他此行来就是为了劝说李轨自立,两家联手共同对付大隋。现在被李文渊发现,如果被擒住必然会被送到京师,那个大隋皇帝肯定饶不了自己,又想起自己的几个觊觎汗位已久的兄弟,当下便是决定一定要活着回到草原。 忽鲁心中杂乱,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音,突然肩头被人一拍,刚刚回过头就被一拳打翻在地。他虽是胡人,但是在中原养尊处优已久,哪里禁得住能跟李文渊角力的宗罗睺一拳,当下被打的连痛都叫不出来,只觉得眼冒金星,稀里糊涂的就被捆了起来。为了防止他嚼舌自尽,宗罗睺还给他的嘴中塞了团一旁桌上的抹布。 宗罗睺捉住忽鲁之后,就跟拖死狗一样把忽鲁拖到了屋外。李文渊这边已经探出了拔笃的力量深浅,当下松开抓着拔笃的肩头的左手,转而抓住了他的腰带,身形一转浑身再一较力,便是将拔笃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园中的观赏树干上,一连砸断了数棵观赏小树才落在地上,被随后跟上来的李文渊当场擒获。 一旁的两个人本就在五个人的围攻下堪堪自保,这回看到武艺最高的拔笃被扔了出去生死不知,心中也是一寒,手上不觉就慢了一些,纷纷也被打翻在地,尽数捆了起来。 第47章 意外收获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说道:“屋中主人回话,我是巡城的官兵,这么晚了怎么如此喧杂?可是遭了贼人?” 这时远处隐隐有火光,还有人高呼道:“县令宅子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啦!” 听到有宅子走水,还是县令的宅子,门外的官兵也不再等屋内人搭话,便直接在领头人的带领下直接跑向失火的地方。李文渊听的外面脚步声音逐渐远去,将门开了条缝隙向街上查看,看四下无人便打了声呼哨,街角几辆水车便来到了门前。 李文渊将几人都使了宗罗睺带的迷香药放倒后,统统装进了水车中。走西门要出城,被城门士兵拦了下来,问道:“什么人,深夜出城要做什么?” 李文渊上前一步,说道:“县令家走水了,快些开门放我们出去打了河水回来急用。” 那个士兵还有些犹豫,李文渊故作怒色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们好大的狗胆,若是耽误了扑救,县令的损失你来赔?将来县令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得起?” 这时旁边的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将先前的士兵推到一旁去,赔笑道:“爷您别生气,我们这也是奉公行事,您不就是要出称打水么,我这就放您出去,你可别给县令大人说我们的不是添堵啊。”随后向城头上一挥手说道:“快些把城门打开。” 城门缓缓打开,李文渊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厮还有些眼力,改天我请你吃饭,咱们好好深交深交,现在我有要事在身,就不多与你废话了。”说着一催驾马头也不回的出了城。 一行人离开永登县城向西面的庄浪河走去,到河边后又转而向北回到了青龙山。将忽鲁一行人关入了山寨大牢,由李文渊身边的死士们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近。 宗罗睺对李文渊说:“李将军,咱们已经抓到这些人了,下一步怎么做?” 李文渊说:“李懋做这个事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这次来不远万里来永登县与忽鲁相见,那县令若说是不知情是不可能的,估计应该也是李懋一伙的人,咱们接下来去找县令谈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跟李懋相关的事情。” 再说回来李懋第二天前来找忽鲁,在门前敲了半天的门,却不见有人来回应,有心想推门进院子一探详情,却又不敢担着冲撞得罪忽鲁的风险,当下便也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李懋求见忽鲁不得,便在大街上信步走到了县令宅邸,看到多有火烧的痕迹,这才想起昨夜县令宅子失火了。当下便是直接走了进去,门房的人看到是李懋,当下连忙跑了过来问道:“爷您来了,有什么事么?” 李懋示意他站起身回话,问道:“我问你,你家老爷呢?” 门房如实的说道:“老爷昨夜惊吓过度,现在还在静养。” 李懋点了点头,又问道:“来,我再问你啊,昨夜怎么突然走水了呢?” 门房说道:“不知道啊,听人说那火忽的一下就起来了,拦都拦不住,水也泼不灭,最后烧净了柴房和旁边的库房才自己停了下来。” “你们库房里可有些什么东西?”李懋皱眉道。 “只有些做饭的柴火,还有些灯油。”门房说道。 “那怎么能着了火呢?”李懋说。 “昨夜有下人起夜时候,迷迷糊糊的看到柴房库房似乎有火光闪烁,但是那个人也是睡得沉了,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事情。”门房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李懋眉头紧锁,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当下便跟门房说道:“今日就先这样吧,让你家老爷好些以后来我这里找我。” 门房一哈腰:“好嘞,爷您慢走。” 门房看着李懋走得远了,便关上大门,走进了内宅,敲了敲内宅的房门说道:“老爷,李懋走了。” “他没去柴房查看吧?”县令开门问门房。 “没有,小人把它直接打发走了。”门房笑着说。 “嗯好,你先回去吧,下个月寻个人替了你门房的岗,你去帮着账房吧。”县令说。 “小的领命,谢爷赏。” 县令说完就关上了门,随后哭丧着脸低声对屋里的人有些说:“李将军,这样可以了吧。” 李文渊点了点头,又让宗罗睺继续按住县令,自己要再审一审他。虽说他早就认准县令跟李懋是一丘之貉,但是那天放火的人说在柴房中有个地窖,里面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随后李文渊也和宗罗睺偷偷的潜了进去,找到了那个地窖,一打开果然是金光闪闪的宝气逼人。再仔细一探查宅子,就发现了县令竟然还在这里,变顺便一并绑了起来审问。直到刚才有人传来消息李懋在附近,才安排了门房打发了李懋走。 李文渊坐在房中,翘着个二郎腿问县令:“大隋的俸禄多少我都了然,你一介县令哪来的那一地窖的金银珠宝?” 县令被宗罗睺按在地上跪着,说道:“那些都是手下人给我的,不是我索要的。” “那我再问你,你替李懋搜刮的金银呢?”李文渊问道。 “那些都在昨日被李懋他运往武威了。” 李文渊一惊,自己兵行险招,诈问的一句竟然还真的套了出话来,便继续追问:“说详细点,你也是官场中人,应该知道你说出来和我说出来,是两个罪行吧。” 县令点点头,说道:“李将军您听我慢慢道来,是这样的。”县令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这个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三个月前李轨派他的族弟李懋来到永登县,打着办理公务的旗号第一次和县令接触上。随后给了县令一笔钱,让县令跟自己做一笔生意。这笔生意就是县令要在治内尽可能的搜刮金银,定期送往武威郡的李宅,至于这笔钱用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至于金库里的钱,都是县令为李轨搜刮金银之时吃的些回扣,用他自己的话说,反正也要背上骂名,为什么不顺便赚些实在的呢? 第48章 再审李懋 李文渊和宗罗睺听罢了县令的话,也是面面相觑,这还当真是第一次遇到把贪污说的如此理所当然的人。李文渊看了看身边后来赶过来的死士,那个死士早就把县令所述都记载了下来,在让县令确认无误后,便取了朱泥让县令按了手押。 李文渊将这个录了县令口供的文书收了起来,对他说:“你可知道李懋住在城中哪里?” 县令点了点头,说道:“李懋的住处就是我安排的,就住在城中给驿使休息的驿馆之中。” 李文渊让几个手下对县令严加看管,又派了一个手下去通知张君泰带兵回返永登县,顺路拦截下李懋运送钱财的车队一并带回来,随后跟宗罗睺去了县令所述的那个驿馆。 这个驿馆是开皇年间才刚刚翻新过的,没有太多的破落感,但是时间久了却绝对谈不上多么豪华显眼。李文渊和宗罗睺刚一进驿馆里,就被人拦了下来:“诶,几位爷这是官面人住的地方,您要休息啊,去街口的那家客栈,饭菜不错,店里也干净。” 李文渊一摆手:“我等不是平民百姓,奉命秘查些事情,与尔等无干,休要多管闲事。” 那伙计还要再说几句阻拦的话,李文渊突然把面色一沉,有些愠怒:“我已跟你说的明白,事关重大,你这三番五次的阻拦我们,是不是跟那些贼人是一伙的?”说着就递给宗罗睺一个眼色。宗罗睺会意,做出要捉人的架势。当时就吓得伙计跪在地上,颤巍巍说道: “几位官爷,小人真的是老实本分的人,只是这驿馆里有规矩,平民不得入,才冲撞了两位官人,官人勿怪啊。” 李文渊说道:“我且问你,驿馆中可有一个从武威郡来的人住在这里?是县令安排过来的人。” “回官爷的话,有这么一个人,就住在楼上的天字号中。”小伙计跪着答道,连头都不敢抬。 “那人叫什么?”李文渊问道。 “回官爷,叫李懋。” “那他这会可是在房中?” “在的,方才还叫了饭食,这会应该快吃完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伸手拉起了跪着的伙计,说道:“你去,打壶热水跟我上楼。” 小伙计不敢忤逆,点头去了后厨烧水。 宗罗睺看着李文渊笑着说:“将军你还真的是很有官威啊。” “什么官威,不外乎是人之常情罢了。这世间十有八九都是欺软怕硬之徒,微微一恐吓就原形毕露。”李文渊笑道。 不多时李文渊见伙计带了壶热水出来,便带着小伙计来到了天字号门外。李文渊这一路已经交代的明白,小伙计敲了敲门,说道:“爷,小的给您送了热水来。” 门中传出来一声骂:“滚,爷现在不用,过会再来。” 李文渊听的真切,对着宗罗睺点了点头,这个声音正是那天听到的李懋的声音。小伙计在李文渊的示意下,对着屋子里应了一声,随后就直接下了楼去。 宗罗睺见李文渊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当下便是一点头,稍微后退半步,抬脚直接踹开了房门,随后宗罗睺也跟了进去。 屋中的李懋吃的正酣,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惊得他将口中的食物也来不及嚼,便一并咽了下去,上不去下不来的正噎在正当中。 宗罗睺守住了唯一的窗户,李文渊跟着进来后反锁了门户,这才来帮李懋顺下去噎着的食物。李懋都快被噎的翻白眼了,哪里还有逃跑的心思?李懋在李文渊的帮助下终于是咽下了那一坨食物,这才大口的喘着气,说道:“你们是谁啊?进门前不会敲门?差点没害死我。” 李文渊一笑:“李懋是吧,李轨的族弟,我等为什么来找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李懋这时候也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抓走忽鲁的那伙人。” 李文渊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我等。” 李懋回头看了看身后守着窗户的宗罗睺,守着房门的李文渊,最终还是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说道:“你们抓我做些什么?” 李文渊把十分配合的李懋捆了起来,说:“你来这里督运钱财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想少受些罪,就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 李懋把头一扭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李文渊抽出了一柄短刀,微笑的看了李懋一眼,随后就抵在了李懋的腰腹间,随后轻轻一划。顿时一阵凉风吹在李懋的腰上,激得李懋腰间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李懋更觉得不安的,就是李文渊现在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李文渊见李懋腰间没有衣物碍事,便放下了刀子。随后站起身,猛的一脚把李懋踹翻在地。正在李懋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心理准备的时候,李文渊却在宗罗睺惊讶的眼神中骑在了李懋身上,用弓起的手指在李懋的肋骨上刮动。每刮一遍,就问李懋一遍。一直刮到李懋口水流了一地,眼睛快翻过去的时候,一盆凉水便把李懋泼醒,随后再继续刮。最后李懋被弄得又痛又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终于用最后一点自制力点了点头,歇斯底里的说道:“我说,你他娘的快住手,我说,我都说。” 李文渊这才收了手,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说道:“李懋你想起来了?那快说吧,我听着呢。” “我只是奉兄长之命前来督运永登县的钱财,别的一概不知了。”李懋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随后看到李文渊又蹲了下来,伸手朝自己的腰间伸了过去,连忙涕泪横流的说:“啊!还有!还有就是和忽鲁谈一谈自立受封笃络可汗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就是个传话的,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李文渊见李懋在地上嚎哭着,不似还有所隐瞒的样子,便对宗罗睺说道:“看来,咱们还是要去武威郡才能有确切的结果了。” 宗罗睺点了点头,看了看地上嚎啕大哭极为狼狈的的李懋,又神情怪异的看了看李文渊。回应他的则是李文渊无奈的耸耸肩。 第49章 前往武威 这确实不能怪李文渊,他也没想到这个李懋身上的痒痒肉如此的敏感,估计是因为长久的养尊处优所导致的。等了一会,看李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文渊皱着眉头说道:“你再哭,我就再给你来一遍弹琵琶啊。” 李懋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在小声的啜泣着,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李文渊看看他,看看宗罗睺,说道:“这个人就这么押着吧,咱们去武威郡会会李轨。” 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正是之前的小伙计:“几位大人,楼下来了一个自称叫张君泰的人说要找李文渊李大人。” 李文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确实是张君泰,便对门外小伙计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告诉他,我这就到。” 李文渊跟张君泰一打照面,张君泰就笑着说:“将军神算,路上果然有队运着大批金银的车队。” 李文渊问道:“车上财物可有损失?” “没有什么损失,封条都还完好。” “运送的人呢?” “回将军,都是些亡命徒,没有活口留下来,唯一的一个伤号还自己抹了脖子。”张君泰无奈的说。 “咱们的人呢?” “有两个走背运的受了点伤,别的没什么损失。” 李文渊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叫李文来见我。” 张君泰领命而去。李文是李文渊自己的死士之一,说道李文这个名字,就是李文渊自己一时的恶趣味。当时李文渊收留第一批八个死士的时候,按照鲜卑风俗赐他们李姓,起名的时候就犯了起名困难症,后来想了下,索性就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这二十四个字给自己的二十四名心腹中的心腹命名。李文,就是其一。 不一会,一个罩着黑袍的人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单膝跪地说道:“家臣李文,拜见家主。” 李文渊拉起了李文,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搞这些没有用的。” 李文低头说:“君臣父子,伦理纲常不可失。” “算了,我也不是叫你来跟你说这些的。现在你不用跟着我了,我以西域总感到身份,调任你为永登县令,帮我把守着凉州的南大门。”李文渊说道。 “领命,谢家主。”李文低头说道。 “好,你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把先前的狗官劫来的金银财宝发回各人手中,同时那个县令的贪污所得,拿出来一些给贫困百姓分些。你在任我只给你一个任务就是,不要饿死人。”李文渊在心中掂量了一下那个县令地窖中的钱财,这么对李文说道。 “当然,升米恩斗米仇,一味地施舍也不是办法,你这样,趁着现在还来得及,组织穷苦人开荒补种些粮食,这些开荒的地就作为官屯田,专门为外地逃难来的难民和本地的无地穷苦人所准备。冬天的时候则是可以兴修水利,应对可能的天灾。虽说庄浪河一向是温顺的很,但是有备无患。”李文渊又想了想说道。 李文听的一头雾水,用了一会时间才明白过来。李文渊看李文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便继续说道:“好了去吧,最好让我见到一个百姓爱戴的父母官。” 李文渊看着李文远去的身影,心中也是很期待。李文原本是陇西李氏的庶子,才学很高,后来顶撞了嫡子,才被罗列了莫须有的罪名发配边疆。路过金城的时候,李文渊见他虽穿着囚服,却不似其他犯人或垂头丧气,或满不在乎,或暗自发恨,只是淡然的坐在里面看着周围的东西。李文渊当下便觉奇怪,上前攀谈,发觉了这个人谈吐不凡,后来李文渊动用关系救下了李文,才知道这些往事。 这回李文渊调李文来做永登县县令,其实不是为了所说的镇守南大门,而是想要让李文在官场中打磨打磨,为日后辅佐自己治理内政做准备。 随后又安排了一些相关事宜,留下了几个精干的兵士保护李文安全,便对宗罗睺说:“宗首领,我接下来要去武威郡,彻查此事,你是随我前去还是去金城寻了薛大哥?” 宗罗睺思虑了一下,说道:“李将军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我这些兄弟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李文渊点头道:“好,那就以你所说,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 两人互道珍重,宗罗睺拿了李文渊给薛举的信,率着青龙山一众好汉向东投奔薛举。李文渊则是率领军队押着忽鲁,拔笃以及李懋等人前往凉州治所武威郡。 途中张君泰问李文渊:“将军,你怎么收到宗罗睺的传书就直接相信他了呢?” 李文渊笑道:“呵呵,我哪里有相信他,只不过我想借势给自家兄弟谋个前程,顺势而为罢了。” 张君泰听完一愣,随后也是一笑,不再说话。 大军行进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艰难险阻自不必说。这天终于是远远的看见了在无尽的沙海旁边耸立着一座虽有些破旧但却十分宏伟的城池,张君泰一抬马鞭指向那座城池,说道: “将军,那里便是武威郡了。” 李文渊听罢也是举目望去,转头对士兵们说道:“儿郎们,前面便是武威郡了,连日辛劳终于是没有白费,到了武威郡给你们放上一天假,除去烧杀抢掠不可以,其他的随你们的便。” 一众兵士们听罢也是一扫连日来的车马劳顿,面露喜色,当下队伍的行进速度也是猛然加快,向着武威郡开进。 早有朝廷的人带着李文渊的上任文书先行到了武威郡,郡内早早就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打扫了干净。这时城头上的守军也看到了大队人马的行进,便去通知了郡守。郡守赶忙前来,登上城头手搭凉棚的向城外军队望去,远远的看见了李字旗,便知是新任总管李文渊到了城外,连忙带着一众官员出门迎接。 第50章 下马威 李文渊坐在马上,看着远处的城门涌出了一众身着官服的人。张君泰也看到了那些人,笑着对李文渊说:“将军,看来武威郡的大小官员都知道了您要做新任总管,出来迎接您了。” 李文渊不置可否,作为一个后世的人,其实很反感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但是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是十分受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大军到了武威郡外,扎下了大营,虽说众多的兵士们都心急去城里快活快活,但是却是丝毫不敢触犯军纪,都在规规矩矩的扎营。李文渊骑马巡了一圈,见一切都井然有序,便带着薛仁越和几名死士护卫来到了城门前。军队自有张君泰和兀得鲁负责,不再需要自己多费心思。 但是李文渊却是知道,真正让人头疼的事情,来了。 离的人群近了,李文渊放慢了马速,坐在马上对着城门前的一众官员抱拳说道:“诸位同僚,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进城到郡守府中一叙如何呀?” 大小官员也是受不得头顶的烈日,巴不得早些回到家中喝上一杯冰凉的井水祛暑,听到李文渊如此说,自是都点头应是。李文渊坐在马上看着一众官员向城里走去,扭头对薛仁越说:“公子你看这些人,那些是贪官,那些是清官?” 薛仁越沉吟道:“那个身着丝绸袍服的官员是贪官,那个身着官府有些破旧的是清官。” 李文渊笑道:“公子此言差矣,那个丝绸袍服的官员虽说穿的最好,但是看他走路姿势却是十分的小心,生怕弄脏了衣物,浣洗的久了衣物破损,估计应该是专门在各种重大场合才会穿出来的礼服。” 李文渊又用眼神虚指了下另一人说:“那些个官服有些破旧的人,却不好说,有清也有贪。只是咱们初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不便妄下结论。” 薛仁越似有所悟的看着前面走的官员,李文渊再接着说:“官场水最深了,深处官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稍有一点不慎,便是要落得死无全尸的悲惨下场啊。” 薛仁越皱眉道:“师傅,要不然我还是留在军中好了,少却了这些繁文缛节之事,落个轻松自在。” 李文渊摇了摇头:“公子,我答应令尊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你还是要留在城中的。” 薛仁越突然说道:“师傅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公子了如何?父亲既然说让您保我周全,不如掩去了咱们二人的关系,我就做您身边一后生,您就直接叫我名字可好?” 李文渊面露难色:“公子,这不太好吧。” 薛仁越说道:“不碍的师傅,如此这样我便同你进城。” 李文渊权衡利弊,说道:“罢了,就依你所言,仁越走,随我进城。” 到了郡守府中,自是有人准备好了一切相关事务,李文渊坐在正中,薛仁越坐在他身子的侧后,看着一众人等,每当有人和他对视,薛仁越便是微笑着点头示意,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儒士风范。 李文渊拿起旁边果盘中的水果放进口中,一边吃着一边对周围的官员说:“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些日子久在行伍之间厮混,今天更是走的有些口干舌燥了,让诸位见笑了。” 周围官员自是都不敢说些什么,都说:“总管日理万机,何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呢?这般的样子,才显得洒脱嘛,显得没有官架子嘛。”之类的拜年话。 李文渊扫视四周,问道:“怎么不见鹰扬府的人?现在鹰扬府是谁当值?”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小官员都是闭口不答,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竟是突然安静了下来,针落有声。 李文渊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水果,脸色一沉说道:“刚才不是都很能说吗?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反而都没声了?郡守在哪里?” 一个人在一旁站了起来,冲着李文渊说道:“总管,鄙人是武威郡守。” “那好,你来告诉我,鹰扬府现在是何人主事?”李文渊说道。 “总管,现在是李轨在鹰扬府主事。”武威郡守如实答道。 “那为何不见李轨的身影?” “李轨,额,李大人今日偶感风寒,告病在家休息。”武威郡守头也不敢抬的说道。 “哦?那好,郡丞在哪里?”李文渊又说道。 “下官是武威郡丞。”另一个人起身施礼说道。 “好,给你三天时间,统计出武威郡人口几何,粮米几仓,物价如何。三日后汇集成册交于我看。”李文渊说完也不管郡丞应不应,转头对郡守说道: “还烦劳郡守大人带我去李郎将府上,我要亲自去探望一下。”李文渊站起身对郡守说道。 郡守在京师的朋友给他带来消息,说这个李文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当下也是不敢得罪李文渊,点了点头。 李文渊见郡守答应带路,便对其他人一拱手说道:“那我要的东西就麻烦各位大人了。”随后叫来薛仁越和侍卫说道: “你们几人跟着仁越去帮助郡丞大人去做统计,力求详尽。” “总管您放心,我自当尽心竭力。”薛仁越施礼而去。 李文渊这才点了点头,对郡守一伸手说:“郡守大人,请吧。” 郡守打了一颤,勉强堆起笑容说:“大人请大人请。” 李文渊心中盘算,这李轨应该是知道了永登县的事情了,这是借机会给自己个下马威啊,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他在这武威郡手握军权,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想给我下马威吃?你怕是打错了算盘了,李文渊心中冷笑。不多时,李文渊就在郡守的带领下,来到了李轨的宅门前,郡守上前叫门:“看门啊,通报你家老爷一声,总管前来探望了。” 门房会意,叫了个家丁去送消息,自己则是引着李文渊和郡守前往待客厅里,命人上了茶,陪笑道:“两位大人还请在此等候,我家老爷身体有些不适,卧床多日,小人已经派去下人去请老爷。” 第51章 李轨 过了不一会,李轨穿着麻布袍,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待客厅。李文渊连忙快步上前,扶着李轨坐了下来,边有些埋怨的对李轨说: “哎呀,李大哥怎么病得如此之重啊。早知道是这种病症,应当由我前去探望,怎么能让大哥出来呢。” 李轨一怔,他本以为自己给李文渊出个下马威,会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对方定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但是李文渊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意料。虽说有些意外,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劳总管费心了,不过是偶感风寒,只是这身子不争气,竟是有些脱了力了,这才卧床不起。” 李文渊喝了口茶说道:“没关系,李郎将积劳成疾,本应静养,是我等不知实情,耽误了郎将修养。” 李轨见李文渊如此上道,正暗自高兴中,却不料听得李文渊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郎将身子如此羸弱,现已身患重疾,不能处理公务,那便好生修养吧,我另寻他人任郎将之职。” 李轨说道:“总管说笑了,我这郎将之职是陛下所授,实在是不敢偷懒耍滑,哪里能有他人代替呢,总管不要再费心了,我这再将养些日子,就会痊愈了。” “无碍的,无碍的。”李文渊听完也是一摆手,说道:“我来之前曾面圣讲述了西域往中原通信不畅,有时等待中央下命令再传递回来,难免会误了一些急事,故此,陛下授我便宜行事之权,这鹰扬府即在西域八州治内,那便是在便宜行事之内,郎将就好生修养吧。” 李轨面色阴沉不定,随后便说:“那好,就有劳总管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就不能多陪总管了。”说罢对着管家一摆手说道:“来人,送总管出府。” 李轨说完也不再跟李文渊多说,直接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在李文渊的放声大笑中一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李文渊笑着看着李轨离开待客厅,自己也在管家的引路下离开了李轨府。 啪 一个精致的鸡首壶被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李轨气得脸色发青:“他李文渊是什么东西,敢罢老子的官!他娘的,我找人割了他的头去。” 说道这里,李轨突然想起来,便叫过下人问道:“李懋还没回来?他出去很久了,比往常时间久了很多啊。” “回老爷的话,还没回来,而且这个月的永登贡钱也没到。”下人如实的说。 “这小厮说不定要做什么去了,等他回来我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李轨气道:“让管家带些人去永登县,给我找找人去哪里了,抓也给我抓回来。” 下人跪伏着不顾瓷片割伤手指的收拾好了一地的碎瓷片,低着头离开了房间,去找管家传李轨的命令。李轨这会已经有些消气了,让下人重新上了杯热茶,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李文渊到达武威郡的时间不太对,有些慢了几日。而且金城的眼线说李文渊率队出城后西进了,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要在上游找个水势平缓的地方过河,现在想来金城前往武威的官道上一直没发现李文渊的身影,难道说李文渊走的永登县那条旧官道? 李轨又想到刚才李文渊对自己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心中也是暗暗打鼓,莫不是这个李文渊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再联想到自己族弟李懋没了音信许久了,心中也是暗惊,不会落在了李文渊手里吧。随后又一想,李懋此行是为了和忽鲁密谈自立之事。忽鲁是久在京师之地享受奢靡生活已久,但是他身边的拔笃却是武艺高强,应该不至于被李文渊抓到。想到这里李轨心中稍觉安心,便只管等着管家从永登回来送信。 李文渊从李轨宅中出来,心中盘算着:这李轨竟然还真的是有些无法无天了,不过先前在金城时候打听到李轨本是鹰扬府的补将,怎么这几天竟是变成了鹰扬府的郎将呢? 想到此处,李文渊便是又返回了郡守府,薛仁越将自己的办公地点就设在郡守府,一众官员都在这里忙里忙外的编纂李文渊要的东西为册。这会正好鹰扬府的人也在这里准备向薛仁越报告情况,被李文渊撞了个正着。 李文渊一把拉过鹰扬府的人说:“你是鹰扬府的人?” 那个人看到了李文渊的总管腰牌,便是知道了李文渊的身份,当下一抱拳说道:“回总管,卑职是鹰扬府的主簿。” “前任鹰扬府的郎将是谁?”李文渊问道。 “回总管,前任郎将是刘素。”鹰扬府主簿说道。 “那刘素人呢?” “刘大人前些日子暴病身亡。” 好巧啊,李文渊皱眉思索着,随后还是问道:“那这鹰扬府除去李轨以外,都是原来的人么?” 主簿摇了摇头:“李大人上任后,把整个鹰扬府的人都换了个遍,先前的武将几乎都被调到了戍边军队中,现在的各级军官都是李大人亲自安排的。” 李文渊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随后又问道:“那刘素的尸身呢?” “刘素尸身已经被李大人差人送回故里了。” 李轨这好快的手法啊,刘素,自己没错的话应该是岭南人士,如果真的追到故里去查明死因,那没有个三两个月是回不来的。再者说,就算是追到那里,尸身在路上耽搁的久了,估计早就该腐烂了,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没把你也一同换下去?”李文渊突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主簿还是刘素上任时候一同来的科举考生。 “回总管,我自从刘素任郎将时候便在任上担任主簿,这些年间大大小小的进出详情都在我脑中记得,新任的主簿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接不过我手中的活,所以才一直用我到现在。”主簿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官员进屋向薛仁越汇报,已经没什么人了,便低声在李文渊耳边说道:“还请总管,替我家刘郎将查明冤死之情。” 第52章 军械处 李文渊听罢一皱眉:“你家刘郎将是冤死?此话怎讲?” 主簿说道:“总管,我家将军戍守武威郡数载,每天武艺练习都不曾放下,身子骨棒得很,虽说刚到任的数年有些水土不服,身子略显羸弱,但是这些年早已调养过来了。前些日子还带兵去长城边巡视,和一伙突厥流匪打了一仗,得胜凯旋。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暴病而亡啊。” 李文渊问道:“那你给我讲讲详细的事情,刘素暴病而亡的前后事情事无巨细的给我说清楚。”随后便拉着主簿到一旁僻静角落坐下,让手下的侍卫散在四周防止别人偷听。 “回总管,那天我家刘郎将得胜凯旋之后,临时留下镇守武威郡的李轨便是提议要在城内的得胜酒肆摆宴庆祝,刘郎将这次击溃突厥流匪后可保凉州数月平安,高兴之下便是欣然允诺。晚间李轨和刘郎将坐一桌,余下的军官们分坐剩下的桌子。席间,李轨用各种说辞向刘素劝酒,刘素不疑有他,便是尽数喝了下去。不久便是已经酩酊大醉,被亲兵们搀扶着回军营休息。我素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便也起身告辞,跟着一同回到了军营之中。途中刘素吐了几回,又因为腹痛去了趟茅厕,还一直吵嚷着说热得很,要脱衣服,我和几个亲兵按住他的时候,摸到了他的皮肤,有些冰凉,当时只以为是夜风吹的,便没注意。回营之后,刘素在塌上沉沉睡去,面部仍有痛苦之色,估计是腹痛所致。安顿好刘素以后,我便从营中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屋中,继续今天没做完的工作,一直做到了深夜,才困倦不堪的伏在桌案上睡着了。第二天的时候,我见已经日上三竿了,还没有见到刘素出营,便和亲兵一同去叫他起来。没想到这个时候,刘素便已经没了呼吸。”主簿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那可曾请仵作验尸?”李文渊问道。 “请了,但是仵作说是怪疾,并没有中毒迹象。”主簿摇了摇头。 “让我猜猜,是不是仵作也不再城中了?是死了还是走了?”李文渊笑着说。 “仵作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主簿惊异的看着李文渊说道。 “李轨做事滴水不漏,想抓住把柄太难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会仔细查一查的。”李文渊安慰主簿说。 没想到主簿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说道:“总管大义,我深受刘素提拔之恩,才没做一小兵死在阵前,现如今刘素冤死,我自当要拼了粉身碎骨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多谢总管听我诉冤,今后但凡我知道之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文渊连忙把主簿拉了起来,问道:“身为一方总管,自是要对治内事情负责的,这是我的应尽的责任。说到这里确实是有一事相寻,你可知道如若说道藏匿大批工匠打铁,这武威郡附近可有什么地方么?” 主簿低头沉思了很久,说道:“武威郡北临长城,经常有大军和商户走动,藏不得什么人和住所,更不要提是那种大批工匠所在的打铁场所了。城西越过石羊河,便能进到祁连山中,虽能藏人,但是却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运送矿石煤炭,难以掩人耳目。城南是通往内地的各条官道,旧道和小道,无处可藏。那就剩下城东的腾格里沙漠了。” “沙漠?那人的饮水,锻铁的用水怎么处理?难不成都要靠外面运进去?”李文渊皱眉说道。 “沙漠中有时会有星陨铁原矿,而且我记得前人书中记载在沙漠中有一个月亮湖,湖水清澈,足以支撑炼铁了。”主簿说道。 “那你可曾去过哪里?”李文渊问道。 “那倒没有,沙海之中哪敢深进,不识沙性之人怕都是要有去无回的所在。”主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我自有计较。” 主簿施礼离去,向薛仁越报告去了。李文渊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大脑飞速的旋转着。现在不是后世,兵甲出产完全只依靠手工打造,产出不会太高。李轨若是有自立之心,定然是要早做准备,囤积兵械甲胄。这西域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抽出十万人的青壮组成军队,还能不影响民间的粮食产出。但是朝廷整个西域也就是七八万的戍边军队,就算是尽数都收在自己的手里,还有三万人的军械物资的缺口。 现在刘素死的蹊跷,李轨又有跟突厥人的密谈,各地都在替李轨敛财,自己手中却是没有一点能直接致李轨于死地的证据。李轨做事倒也当真了得,没有留下一点点的尾巴。那现如今无从下手之际,就只能从打造军械的地方下手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交代给薛仁越一些事情,让他有空的时候去做一下,自己带着侍卫回到大营,找到了张君泰。 “君泰,一切扎营事物都安排好了?”李文渊说到。 “将军,都安排好了,今天兵士们停练一天,各自玩耍去了。”张君泰笑着说。 “恩,我答应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的。这些兵还都当真不错,多亏了你啊。”李文渊说道。 “上回将军这么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要我率兵配合将军演了出戏。这回又是这种说辞,又要我做些什么?”张君泰笑着说。 “君泰,你把咱们军中的斥候尽数给我撒到腾格里沙漠去,给我找一找哪里有大批的车队开进沙漠中没有,如果有,就给我找到他,跟住他,找到一条进入月亮湖附近藏着打铁处的路线来。”李文渊见张君泰识破自己的想法,便也不再矫情,直接说道。 “将军如此重视这一个偏僻之地的小地方,难道说这里便是李轨的军械处?”张君泰皱眉说。 “我现在不好确认,但是十有八九就应该是了。这个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打开突破口的地方,一定不能出岔子。”李文渊点头确定道。 “将军放心,这回我亲自带队去探查。”张君泰点了点头说。 第53章 海市 “武威郡现有一万五千又六十七户,六万四千七百三十六人,现屯粮两仓,牛马畜力...”在薛仁越的汇报声中,李文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文渊睁开了双眼,看了看披在身上的毯子李文渊才惊觉屋外天色已晚了。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人,见到李文渊已经醒了,便说道:“主人你醒了啊,快来吃些东西吧。”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和李文渊兵分两路带队前往武威郡的秋娘。久别重逢,李文渊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这段时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是有些熬不住,站起身不顾掉在地上的毛毯,一把将秋娘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将头埋入秋娘的发丝中,贪婪地嗅着秋娘的发香。 秋娘被李文渊突然的抱住身子一僵,随后温柔的用手抚摸着李文渊的头,他也是知道穿越来的人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谋划着未来的事情。甚至有时候仅有的熟知历史的金手指也会失效,特别是在两朝交替间的乱世。鲜少有新朝史书替前朝美言的,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贬低,污蔑,用以来宣誓自己的正统性。 这个事情李文渊和她谈起过,最明显的就是上古时代的商汤灭夏和周武伐纣的记载是何其的相似?很可能就是周王为了宣誓正统而篡写出的商汤灭夏之事,但是上古三代之事已不可考,只能说史书不可尽信啊。 鼻腔里充斥着秋娘的发香跟体香,李文渊紧绷的神经有了些放松。过了许久,才将秋娘放开,拉着秋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秋娘,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李文渊问道。 秋娘知道他说的是夜枭的事情,便说道:“我今天下午才到,哪里有时间去弄夜枭,你在这里睡了个自在,那些个民夫匠人都要我去安置。” 李文渊这才想到自己还带来两万流民呢,连忙歉意的一笑,说道:“辛苦你了,只是手头的事情太过繁杂,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秋娘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李轨有拥胡自立的打算,而且你手里还抓着突厥大汗的儿子,你准备怎么办?” 李文渊笑了笑,问秋娘:“先前我们不是研究过怎么解决这两万人的口粮问题么?那个时候我安慰你说到了武威郡自有办法解决,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牛羊各万头,以及五千突厥马。” 秋娘乍一听,没有听懂,刚皱眉要问个明白,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掩嘴而笑:“你倒还真的有些走运,只是突厥大汗真的能用那些牛羊马匹来赎回自己的儿子?” “他要赎回的是潜入大隋的细作,而不是自己的儿子。”李文渊故作高深的说道。 秋娘伸出玉指在李文渊的额头轻点了一下,娇笑着说:“你个奸商。”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文渊在秋娘的带领下来到了军营附近的一处营地。这个营地便是那些流民的连营了,由张君泰带着军队协助,搭建的临时住所。虽说连营扎的是有些凌乱,但是那些流民在营中却是极为守序,未曾有人作乱,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们做过乱匪,此刻看过去都会觉得只是一些平头百姓,没有任何的匪气。 “将军!将军!”张君泰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将军,咱们洒出去的第一批探子回来了。” “可是有找到了月亮湖畔的打铁之所?”李文渊急切问道。 “不是月亮湖的消息,探子来报说大漠中有一处黑市,交易着一些官府明令禁止的物品,甚至还有奴隶的交易。”张君泰说。 “奴隶交易?你仔细说来我听听。”李文渊好奇的问道。 “咱们的探子想方设法的混了进去,那个黑市被唤作海市,据说是有个武威郡的大人物在后面撑腰,每完成一笔交易都会给那个大人物一定的抽成,所以才一直存活到现在。那里除去各种明文禁止交易的武器外,还有各个国家来的奴隶,其中主要以突厥人,契丹人,粟特人为主,甚至还有一些隋人和大秦人。”张君泰说道。 “怎么还有大秦人?”李文渊惊道。大秦普遍认为是对罗马的称呼,但此时西罗马帝国早就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东罗马帝国还在顶着诸多欧陆蛮子的压力维持着正统,但是君士坦丁堡距此数万里,怎么还会有大秦人呢? “大秦人应该是突厥人西掠来的大秦商队中人。”张君泰说道。 “留下兀得鲁在这里统领军士,辅佐仁越理顺武威郡吏治,你随我带上金银去海市看上一看。”李文渊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说道。 张君泰说道:“可以,但是还有两万流民将军准备如何处置?” “恩,走,去军营叫上兀得鲁,商议一下这个事情。”李文渊说道。 三人便离开了流民连营回到了军营中,张君泰找来了正在训练骑兵的兀得鲁。兀得鲁一进帐中,将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弯腰施礼:“将军您找我。” “哈,兀得鲁到的军中以后,不似先前洒脱了嘛。”李文渊笑道。 “身在军中,就要服从兵法,不论是突厥还是汉人军队都是如此。”兀得鲁沉声说道。 “好,今天叫你来是跟你说一下那些流民的处置相关的事情。”李文渊一边思索着一边给兀得鲁讲如何安置流民。正好此时薛仁越也来找李文渊汇报武威郡的一些事情,李文渊就稍微挪了挪地方,让薛仁越挨着自己坐下。 本来自己只是比较喜爱这个书生气息很浓的小后生的,又有薛举的托付才安排他来处理武威郡的事情,还安排了侍卫中武艺高强的人保护着。但是这几天看下来,李文渊发现这个小生处理政务还是有一套的,短短的几天就将武威郡的官场数里的井井有条,各个官员见到他都是叹服薛仁越围观有方。就是李文渊也是暗暗称奇: 虎父无犬子啊。 第54章 官屯城 李文渊见营帐内人都来的齐了,便说道:“我给诸位讲一讲关于安置流民的事情。” 李文渊用木杆指了指地上的地图上武威郡西北面一处平原说道:“这里是一处荒地平原,原是一个村落,后来村民逃荒走了,便成了无人的荒地。这里地处两河之间。土地肥沃,安置两万人屯田没有任何问题。时令也还尚可,现在就补种些粮食,在采买一部分,和一万头羊,足够应付到来年秋收了。” 薛仁越说道:“总管是想要这些流民做官屯?” 李文渊点了点头:“无论何时,手里有粮食说话才硬气。不过这些人的收成上交两成就可以,剩下的自己可以自由买卖,由仁越你组织人按照市场收粮价去采购,如果有人巧取豪夺,直接抓起来罚没百倍所得。” 薛仁越点了点头,随后李文渊又说道:“一应种田农具都有官府出面采购,先行免费发给农民,稍晚些的时候我给你一万头牛,可以贷发给需要的农民,第一年不要钱,加下来的五年之内还清贷款就可以。” 李文渊低头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官屯的人,遭遇病痛的时候由官府出钱五成,官屯人自己出五成。我还准备在官屯营中设立公众学堂,来年科举后择前二十录做先生,官屯人后代强制入学学习,有不从的罚没半年收成。周边县的人家也可以送孩子来上学,只收取基本的学资,学堂中午供应饭食,可能不会太好,但是会管饱。”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天生都适合学习,每个孩子都强制入学一年,学会基础的日用字以后,可以由孩子自己选择,或习武,由专门的军队武官教授战技,或习文,由廉政德望重的官吏教导从政,或习儒,一心研究儒学。”李文渊的思维展开就越说越多,薛仁越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逐条记录了下来,以后再慢慢思考。 最重要的是,李文渊强调道:“这些流民以后就称作官屯民,造册登记,发放每人一个的腰牌,没有腰牌不得在官屯营中买卖事物,不享受官屯民的各种优渥待遇。” 李文渊又扭头对薛仁越说道:“官府出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贪的够多了,让他们也出点钱,给自己积些阴德。这笔钱用来给官屯民们修筑房舍,每个房舍的修筑监察官员都登记好,出事了还是重罚。” “如此一来在那里便是要形成一个两万人的聚居地,再加上他们的家眷慢慢赶来,就会成一个可能达到五万人的城镇,要委派新的官员来管理,不能一味的军管。”薛仁越说道。 “是的,要筑城墙防范突厥人,这个可以在冬天的时候修筑起来,我会让突厥人这个冬天不南侵,我们有一个冬天慢慢的修筑城墙。”李文渊点头说道。 “那这里的城名以及官员设置?”薛仁越有些激动的说道,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设立官员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城名嘛,就叫官屯城。非郡非县,就是坐城。内设城主一人,主簿十人,每千人设一千长,百人推一百长,五十人推一伍长。城主,主簿由官府任命,余下的千长,百长,伍长都有民家自行推举。除去军事外,一切事物都有主簿组成的次议提出方案,再交由千长组成的主议商讨决定,若是次议提出的方案不妥,主议可以发动扩大议事,提出方案交由次议商讨决定。”李文渊说道。 “总管这是要还政于民?民众多贪小利,若是有人花重金贿赂民众呢?”薛仁越张着嘴惊异了半天,才喃喃的问道。 李文渊提出的思路在后世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在现在的天地君亲师的大环境下,无疑是爆炸性的见解。听到薛仁越的问话,李文渊笑着说道:“千长,百长,伍长都是一年一选,且无论选举还是议事,都是寡从众,若是一个人能买通所有人支持他,那也算是能耐了。更何况,你们一定要给民众说清楚,若是官员又违法之事,完全可以发动议事弹劾官吏,他们多是做过流匪的人,并没有那么怕官。只要他们敢站出来指责,就能挑动民众们一直站出来监督官吏,流水才能不腐,只有让民众来监督官吏们,才能保证尽可能的消灭贪腐之事。” “随后这里探索出了成熟的管理体系以后,就会推广到整个西域,只是这一招拉拢民众尚可,怕是要得罪一众官员喽。可能还会有来自世家的压力。”张君泰笑着说。 “世家?这个更好办了,这里不同于中原,世家实力很薄弱,只要我们把持着军队,他们就只能规规矩矩的文斗。”李文渊笑着说。 “文斗我们更加不怕了,西域设立奢侈税,用以养兵。每拥有一名奴籍人,就要上交一石粮食。若是不想交也可以,由官府提供一石粮食作为奴籍人的赎身费,同样奴籍人要在未来各地设立的官屯中五年内还清便可成为自由身。或者参军三年也可以成为自由身,甚至若是作战勇猛还可以拔擢为军官。” “此举一出,怕是又会凭空多出来数十万人,总管怎么解决到时候可能会出现的无田可耕的境地?”薛仁越说道。 “我有查访过,就算是贫田,水旱之时都可以产出一石有余。算作五人一户,五亩田足够一年吃食。无田可耕的人发放每年一石粮食,官府出资采购。一石粮食不算多,但是也可以保证不会饿死人。更何况我们有官屯田,可以用这里的粮食雇佣这些人或作民夫战时运输物资,闲时兴修水利抗旱。”李文渊说道。 “那这部分可能耗资巨大,官府钱财也会紧张。更何况听总管的意思是要免除了粮税?”薛仁越惊道。 “是的,减免了粮税,才能避免众多的官吏盘剥的路。所说的免税,也只是五亩及以下免税,超出五亩每年每亩上交半石的税。至于钱财问题,收回所有的井盐矿产为官用,这部分可以用来跟中原换取粮食钱财足矣。”李文渊说道:“至于世家的反抗,直接军队开路就好,民心归附之下,世家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只有藏富于民,才能有资本打持久的战争。” 第55章 初到海市 “当然,世家也不会被一味的打压。可以由他们出资,和官府一同经营井盐矿产,每年岁尾参与获利分成,虽说少了田亩间的收入,但是却可以获取经商的收入,世家中会有明事理的站在我们这边,不明事理的,就按照律法处理就是了。”李文渊笑着对众人说。 “五亩一下免税,这条政令一出,怕是要掀起一股分家的浪潮啊。”张君泰说道。 “分家了才好管理,分家后都为了各自利益而无法形成团体,给官府施压。”薛仁越说。 “这些都是长远的打算,当务之急是给他们筑城修房,让他们也一起干活,筑好以后房屋免费给他们。再派出人统计一下,他们家人的信息。去吧。”李文渊说到。 薛仁越点了点头,起身离去。李文渊对兀得鲁说:“兀得鲁我要带着君泰出去做些事情,你在军中坐阵,每天操练不能落下,军纪不能松弛。” 兀得鲁也领命而去,营帐内就剩下张君泰和李文渊两人了。“君泰,带上金银咱们去海市看一看。”李文渊笑着说。 烈日当空,李文渊坐在马上都觉得脚下的沙海热浪逼人,也亏得胯下是山丹军马,这才走到了大漠深处。 摘下水壶喝了一口,李文渊擦了擦头上的汗,问张君泰:“君泰啊,这还有多远才到?” 张君泰叫来先前发现的斥候询问了一番,回到:“掌柜的,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了海市了。” 此行出来,张君泰和李文渊带着先前发现海市的斥候,一行三人扮做中原的客商来到这里做些生意。李文渊自是扮做了掌柜,张君泰扮做了账房,斥候扮做了小伙计。三人都是身着布衣,大隋律有规定,商贾不得着锦袍,当穿黑布衣。 在这片沙海中穿着黑布衣赶路,李文渊在心里骂了半天,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小本本记上这件事,以后再报复。 又是一路无话的低头前进了约莫一个时辰,金乌西坠之时,李文渊一行人登上了一座沙丘,终于是看到了沙丘下面有座城市坐落在一个很小的绿洲旁边。这是一处坐落在比周围沙丘低很多的沙漠中的小盆地,有一些地下河水位很高渗出水来,形成了这个很小的绿洲。 李文渊翻身下马步行,牵着马缰绳向坡下走去。任凭是山丹军马,也容易在下坡时马失前蹄将人摔在马下。所以在下这种陡坡的时候,唯有下马步行这一种解决办法。 三人牵着马走下了沙丘,缓缓的来到了海市前。海市虽说只是一处黑市,但是也修筑起了城墙,是种很高大的夯土墙。李文渊在张君泰的介绍下了解了,这种夯土墙在沙漠少雨的环境中特别坚固耐用,而且这种城墙也不是用作防御的,是用来防沙的。 大漠中的沙暴常常就是暴风卷着沙丘移动,常常一阵沙暴过后,就会凭空出现一座沙丘,也会有地方凭空少去一座沙丘。所以纵使海市地处盆地,周围有着些沙丘做天然屏障,还是要再打造夯土墙来做防沙墙。 到的城门前,李文渊按照规矩交了一锭银子的门费,领了一块腰牌。这种腰牌是身份的证明,是为了保证交易双方的安全的。到了海市以后,便不再称呼姓名,而是皆以腰牌的名字称呼对方和自己。同时这个腰牌也是缴纳门费的证明,出城的时候交还腰牌的时候可以领回进城时缴纳的门费。 李文渊这块上书着吕甲,李文渊心中大为好奇,问发腰牌的人道:“这位兄弟,我们是第一次来到海市,有些事情都不曾听闻,向您打听一下这个吕甲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人看了看也没什么人来了,便也笑着同李文渊说道:“咱们这里的腰牌是来的客人在城中的代称,这个吕是指秦时有名的大商贾吕不韦,这个甲就是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排的十个牌名,并没有先后之别。” 李文渊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这里来来往往的这些商贾们,又有多少腰牌能给分发呢?” 那人笑了笑说道:“您说笑了,古往今来名商巨贾不计其数,更何况除去天干尚有地支,还有天干配地支,共八十二名,又有多少人能领走这些腰牌呢?” 李文渊恍然大悟,原来是十个天干,十二地支,天干地支的组合又是六十年一甲子的数目。这时旁边过去一人,说道:“兴利拍卖行今天有大秦国的女奴隶拍卖咯,要去的抓紧哦。” 李文渊看了看旁边过去的那人,又听到发门牌那人说:“从这里向前走,到城中心的广场后左边第二个路口走进去到头就是兴利拍卖行了。今天的大秦国女奴隶可是素来口碑不错的,尤其是侍寝。” 李文渊哈哈大笑,向那人道了谢,按照他指的路走去。城中心的广场上是一个中原从未见过的喷泉,是后世常见的西式喷泉啊。这时斥候说道:“掌柜,这个喷泉是前些年一个大秦奴隶设计修筑的,他因为这个精妙的设计被这座城主赎走,作为全城施工的总监工。” 再往前走,路边还有个包着头巾坐在地上的人,他吹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笛子,面前还放着一个藤篓。伴随着一段屈屈扬扬的笛声响起,藤篓微微晃动,不久一个黑蛇顶开了藤篓盖子探出身形,随着笛声在空中缓缓扭动,一时间旁边围观的人纷纷拍手称奇。不一会笛声减缓,那条黑蛇也慢慢的缩回了藤篓,最后张口咬住了藤篓的盖子,盖了回去,这个时候笛声正好停止。 旁边的斥候说:“掌柜,这个是一个身毒人,常常在此舞蛇卖艺,赚些钱财。” 汉时张骞出使西域,曾到达阿富汗地区一个名为大夏的国度,在那里听说在大夏东南方有个名为身毒的国家,距离汉朝西南边疆不远。甚至汉武帝还曾经试图从西南方打通前往身毒的路径,其实这个身毒就是后世的印度。 李文渊听后也是暗暗称奇,这里还当真是网罗了天下能人异士啊。 第56章 奴隶拍卖会 一路看尽了异国风闻,终于是在拍卖开始前到达了兴利拍卖行。看这个名字是汉人开的无疑,但是这种拍卖的方式却是此时从西方传过来的。 李文渊向着看门的人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走进了拍卖行,这是一个穿着略显华丽的人走过来说道:“几位兄台是要做散座还是雅间?” 李文渊说道:“我等是第一次来,还请告知我等何为散座,何为雅间呢?” 那个人听后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木椅说道:“您看,这台子下一个挨着一个的木椅便是散座,随便坐的。”随后又指着楼上的几个敞开窗口的房间说道:“那里便是雅间,拍卖期间又茶水果点供应,还专门有人替您喊价。” 李文渊听后笑了笑:“如此好的一间雅间,价钱几何呢?” 那人笑着说:“您几位第一次来,也不多收您的,您就给五十两便可。” 五十两直接放在了那人手上,李文渊说道:“头前带路。” 若是放在以前,自己哪有这么花钱的手笔,但是在永登县查没了县令的贪污所得,李文渊一夜暴富。虽说都是民脂民膏,但是谁会给自己贪污来的钱做账?这些钱也无法还回去,李文渊便也不再多想,自己悉数收入囊中,心里念着打不了以后通过别的方式补给那些百姓就是了。 那人收了银子,便引着李文渊来到了地乙间,又递上了个号牌。这个号牌上刻着七字,凹刻之中填充金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那个人说道:“这个是上宾牌,持此牌可只付九成拍卖价格,若是寄售则是可免五成的抽成。” 李文渊把玩着手中的牌子,心中暗赞一声好东西啊,这块木牌不知用的是什么木料,虽说在沙漠之中,却是入手冰凉,极为舒适。口中不禁问道:“这块号牌为何会给我等呢?” 那人说道:“来此雅间的上宾都可以领此一块号牌。” 李文渊点了点头,便在屋中坐了下来,闭目养神缓解一下赶路的疲惫。不多时外面的太阳彻底落山,下人送来一个炭火盆,李文渊知晓沙漠中夜间温度很低,暗道这里的人做事好生的体贴。 这时楼下的台子上灯火通明,原本嘈杂的散座也是安静了下来,一个美妇人款款走上了台子,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咱们今夜的拍卖就要开始了。有的大人是第一次来,我给各位再说一次,我们的拍卖物都是有人寄售,并不能确保是不是真的好东西,全看各位大人的眼力和魄力了。” 美妇人这一口一个的大人叫的诸多商贾们十分的受用,毕竟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十分的地下,穿衣也只能穿最不显眼的黑衣,那里有人称自己做大人呢?当下是都有些飘飘然,有几个定力差的干脆直接开口说道:“文娘,拍得次品皆是我等眼力不济,不会埋怨贵行就是了,快些开始吧。” 被称作文娘的美妇人款款一笑,说道:“既然各位大人心焦,我便不再打扰各位的雅致了,咱们直接开始今天第一个拍品,女国高山的雪莲。” 这时候几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上来,随后打开上面的锁头。箱子盖一开,一股白气就冲了出来,待得白气散尽再一看,里面尽数是冰块,冰块之上托举着一个木匣子。文娘伸出玉手轻轻的将木匣子放在手中,拨开插栓,打开了盒盖。 顿时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了盒中事物上,李文渊也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到了木匣中。匣中是一株清艳的植物,翠绿色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托举着一团洁白的花瓣,花瓣中包裹着绛紫色的花蕊,在烛光的衬托下清丽异常。 只给看了一下,文娘便将匣子合了上,放回了箱中。对着周围人说道:“诸位,雪莲可是好东西啊,强筋壮阳、通经活血、暖经祛瘀、散寒除湿。特别适合常常向北前往突厥,向南前往岭南经商的大人们。” 文娘看了看四周,突然用一种及其妩媚的声音说:“更何况,此物性大火,可治纵欲过度带来的体虚,和先天不足无法尽兴人事的。”说到这里,文娘停了下来,似乎是说的时间久了,有些口干,伸出小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直挑逗的台下一众人等口干舌燥,方才说道:“各位大人,起拍价,五百两。” 场面顿时就沸腾了起来,一众人在文娘烘托出的气氛中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托着雪莲的价格向上攀去,最终是以四千两成交了去。 李文渊看的心中好笑,正要扭头跟张君泰吐槽吐槽,却发现张君泰也是眼睛发直的看着楼下文娘的身影。李文渊伸手推了推张君泰说道:“看了什么看,看了也不是你的。这种女人娶回家也不清净。” 张君泰被李文渊一推,也是回过神来,心知刚才失礼了,便涨红了脸低头不语。李文渊说:“这文娘倒是也有些手段,轻轻几句话,便是能让那些鬼精鬼精的商人们失去理智,这拍卖行还真的是捡到宝了。” 文娘将雪莲拍出去以后,自是有专人去找买主联系。文娘则是在台上说道:“适才奴家所拍的雪莲,似乎是不符合楼上诸位大人的口味嘛,别急,奴家这就再拿一物来。”说罢,文娘对着身后拍了拍手,又来了一人,双手捧着一个木匣,递给了她。 文娘还是轻轻地拨开木匣,里面是锦帛包裹着一物。秋娘又小心翼翼的将锦帛摊开,露出了里面的一物,引得台下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锦帛里包裹着的却是一块宝玉。 隋时沿用前朝历法,民间不得藏玉,也不得买卖玉石。所以纵使那些商贾们家资钜万金,也不得玉石传家。但是不得买卖,却是并不是不懂得玉石,所以这块玉石一出,众人都是惊诧不已。李文渊却是有了些想法,听到文娘报价前两,便叫来了旁边的侍从说道:“加百两。” 第57章 争夺宝玉 侍从走到窗边,朗声道:“七号,一千一百两。” 张君泰奇道:“掌柜,大隋可是不允许民间交易玉石的啊。” “所以,我才要拍下这块玉石。”李文渊见张君泰还有些不明白,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能要来西域八州的打造兵械的权利,那我们正在追查的那个军械打造的地方,李轨也可以以此为借口狡辩自己并不是要拥兵自立。所以我们得给他来点帮助,帮他坐实了造反的证据。” 张君泰这才有所感悟:“掌柜是说找个匠人雕琢出来?” 李文渊点点头说:“正是,我记得老金给我们带来过匠人,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张君泰皱眉道:“若是李轨仍辩驳称此物是他人陷害呢?” 李文渊沉声说:“那他也要能说得出话才好,他若是见势不妙率兵死战,我们没法生擒,也是只能将他的向上人头送回京城啊。” 这时候旁边的侍从走上前说道:“客人,玉价已经到三千五百两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凑个整,四千两。” 侍从点了点头,回到窗边说道:“七号,四千两。” 四千两已经远远的大过了这块玉本身的价值,场中一片寂静,就连几个雅间的竞争者,也不再说话了。文娘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柔声说:“没有哪位大人要竞争了吗?” 随后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出价,也不再多耽搁时间,便直接说道:“恭喜七号雅间得此宝玉。”随后命人送上来另一个拍品,另一边安排人给李文渊送来宝玉。 雅间还有个优点就是尽量避免了被掉包的可能,文娘就在台上用火漆封住开口,又选出了个印章在上面压了一下,这才将封好的木匣差人送了过来。 李文渊心思都在美玉上,等的心焦也没心思留意接下来的拍品。不多时门板一响,正是一个人双手捧着那个火漆封的木匣走了进来。 李文渊接过木匣子拿在手中反复的看了看,确认了没有再次开启的迹象,锁环上一个七字的压印格外醒目。李文渊示意通行的斥候付了钱,因为有号牌,共计付了三千六百两。那人收了银子,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李文渊从腰中抽出了短匕,挑了上面的火漆后,打开了木匣,还是熟悉的锦帛。将锦帛从木匣中取出,木匣就顺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随着锦帛一层层打开,一块椭圆形的润玉就落在了李文渊手中。 润玉握在手中沁凉,胶质感很浓厚,举在灯烛旁看去内部隐隐有水波流转,似银耳羹般的荡漾着,不是青海料和漠北料,却是上成的白玉,产自瞿萨旦那国,往日里都是皇室的贡品,今天自己终于也是得到了一块。 润玉握的久了,有些温和,手感舒适的让人不禁有些爱不释手,只觉得全身都有些飘飘欲仙,神清气爽。李文渊强忍住据为己有的念头,将润玉用布帛包裹好,放回木匣之中。 张君泰叹道:“可惜了这块上好的白玉啊。” 李文渊笑着安慰他说:“不可惜,不可惜。白玉换西域,这等的好买卖便是和氏璧也比之不得啊。” 张君泰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块宝玉虽说可以称为价值连城,但是比及李文渊的图谋却是不值一提,当下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舍了这块宝玉,当下便也是不再多想,继续看着楼下台子上的拍卖。 拍卖会上一件件拍品如流水般的被抬上台子,又纷纷被诸多商人拍走。其中不乏中原罕见的名马,大秦的一些工艺品,各种李文渊都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兽,甚至还有中原禁售的两架床弩,被几个突厥人模样的人拍走。甚至还有一些突厥的狼旗,被人买去。李文渊估计这些人买了狼旗是要贩给在边塞镀金的门阀子弟换军功,早日回朝做高官的。 拍品繁杂,但是在文娘高超的技巧和口才下竟没有一件流拍的,尽数被人买去。李文渊心中暗道这女子还当真有些个忽悠和尚买木梳的本事。 这个时候,楼下安静了下来,李文渊连忙收回心神,向楼下台子上看去,之间四个大汉抬着一个巨大的穹顶鸟笼一样的物件。看他们的脚步就能断定这个鸟笼物件的分量不轻,李文渊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喝着水,眼神却没离开楼下台子上的鸟笼。 文娘绕着鸟笼走着,口中说道:“相信诸位大人都知道,我们今夜有个压轴的好物件,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就给诸位大人见识一下。”说罢文娘一挥手,身后几个大汉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了文娘挥手,便上前一步,将覆盖在鸟笼上的布帛撤了下去。 李文渊看着眼睛发直,这布帛下确实是一个大号的鸟笼,笼中装的却不是珍惜的鸟兽,而是一个赤发的曼妙女子,一双紫色的眸子中似有流光转动。李文渊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正举着茶杯喝水,只是呆呆的看着楼下台上的鸟笼中的女子。 “这个是大秦商人带来的女奴,是来自遥远的极西之地的高卢人,名字叫爱莉。”文娘在台上介绍着说。 噗。李文渊听到名字后被呛了一下,随即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爱莉这个名字可还真的是,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后世网上的绅士们有哪个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现如今被人一本正经的冠在了一个高卢女孩的头上,还被人无所谓的说了出来,感觉还真的是有些其妙。 一旁的斥候看李文渊有些咳得狠了,连忙过来帮助他顺气,这才缓解了被茶水呛到的痛苦。本来屋中一片寂静,李文渊这咳嗽的又有些狠了,引得不少人向雅间看来,也幸亏是雅间,除了文娘以外,没有人能看得到雅间中的情形,免去了丢人现眼的糗事。 这时候文娘也是知晓了怎么回事,掩口娇笑道:“看来有的大人有些按捺不住了呀。” 第58章 一掷千金 “但是呢。”文娘刻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诸位大人还是要忍耐一下,且听小女子讲完。” 文娘再次将台下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款款说道:“这个高卢女子可是来历不凡的。据大秦人介绍说,这个女子的父亲是大秦国山外高卢总督的后人,纯粹的贵族血统。”说到这里,文娘将爱莉的外衣扯落,爱莉的上半身就仅剩一个束胸,余下的全部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台下粗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就连李文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有些呼吸紊乱。甚至和那对紫色的眸子对视上以后,腹下便是冒出了一股邪火,头脑有些失去意识的趋势。好在经历过后世小电影的千锤百炼让李文渊还有着些自制力,觉得有些不妙之下一咬舌尖,刺痛下精神为之一振,回过神来。 向两边看了一看,无论是张君泰还是斥候都是两眼发直的看着台上的爱莉,李文渊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台上的拍卖。 这时文娘一指笼中爱莉的腰腹说道:“极西之地人人尚武,这女子也不例外,大人们请看看这女子的腰肢,苗条有力,正是多年习武的有力证明。而且,这腰条未必只是可以用来舞刀弄枪,还可以..”说到这里文娘一阵娇笑,话中之意却是不言而喻。当下有些定力稍差的人,当时就是一阵哆嗦,随后委顿的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李文渊摇了摇头,心中确实也有些心动。秋娘那边缺少人手,这个爱莉看着身形确实应该是身手不错的,眼神也很清明,思维也很冷静。若是换做一般的人得知自己要被卖与他人,这会早就惊恐万分的想方设法的逃走,被抽打的满身伤痕,但是看爱莉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正是她没有试图逃走,而是在等在最佳时机的证据。 而且这个女子天生周身就有着性感魅惑的气息,是对付男人百不失一的利器。如果能收入夜枭之中,将来进行暗杀的话岂不是事半功倍,当下眼中便火热了起来。 文娘继续说道:“而且那位大人买了此女去,还有一箱她家传下来的异文书数册,大秦宝剑一柄,一同附送。” “好了各位大人,白银两千两。”文娘笑着说。 李文渊试着出了个两千五百两,但是很快就被超越了,便也不心急。端过了旁边人重新端上来的一杯热茶,慢慢地品着。不得不说这里的茶师当真是好手艺,一口茶品过以后齿间留香,神清气爽,舌间甘味无穷无尽,在这里喝着茶看着下面散座的商人们挣得面红耳赤,倒是有了些神仙俯视天地万物的超脱感。 一杯茶还没喝完,价格就已经炒到了八千两,下面出价的声音也已经渐渐小了,许多实力不济的少人已经抱憾退出了竞价。但是尚且还有十几个有些资本的商人们在互相竞价,不过速度已经慢了很多。 张君泰在一旁看的火热,也想出价,却又不好意思跟李文渊说,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李文渊偷眼看去,平日里一向淡泊性子的张君泰这回露出这种表现,心中也是好笑,便假装看不到,继续喝着茶,还和侍从聊起了这里泡茶的茶师。这才知道,这里的茶师是城主买来的中原奴隶,泡的一手好茶,便被派到了这里,再一深聊之下,李文渊方知这个拍卖行也是那个城主开设的。 张君泰在一旁心焦不已,双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睛却是不离开台上的爱莉。这是台下的出价声音已经渐渐稀疏了,只剩下两人再面红耳赤的竞价。李文渊向下看去,一个微胖的商人对另一个精瘦的商人说:“贾老六,你也不看看你那个身子骨,别买回去没两年死了最后还不是要便宜别人?” 精瘦的商人也当仁不让的反驳道:“刘老大,你才是买来以后便宜别人,就凭你米粒大的那话,还能用么?” 微胖的商人气得脸色发青,说道:“贾老六,你信不信我回家告诉你家娘子你在外面买娇娘!” 那个精瘦的商人很明显是惧内之人,心中惧怕下口气也是弱了几分:“刘老大你做事这么不地道,就别怪我高价收了你的货源,我家大业大玩得起,你要是不怕赔死就跟我死磕到底,看看到最后谁怕谁。” 微胖的商人听得那个精瘦的商人这么说,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抄起桌子上的茶碗要摔向他,却心虚的看了看旁边看场子的打手,这才又把茶碗放下,恨恨的坐了回去。 精瘦的商人见微胖的商人不再出价,心中一喜,看向了台上的文娘,似乎是在催促她快些宣布自己拍下了这个异域小娘。 这时候李文渊问侍从竞价到多少了,侍从告诉他已经到了九千两。李文渊掂量了掂量自己这次带来的全部身家,说道:“一千两黄金。” 侍从来到窗边,说道:“七号,千两黄金。” 满屋安静了下来,不再言语,都在一旁静静地看热闹。这时那个被叫做贾老六的精瘦商人看了看李文渊的雅间,咬牙说道:“一千两黄金,再加一千两白银。” 李文渊毫不迟疑地让侍从又加了一千两白银,这时候楼下的贾老六低头沉思了下,也加了一千两白银,李文渊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示意侍从让开个位置,自己端着茶杯轻靠在窗边,对着贾老六虚举了举杯,说道:“恭喜你了兄弟。” 这时文娘见没人竞价了,说道:“好,恭喜这位大人拍得了这个拍品,今天的拍品已经全部拍出,下个月再开始下一轮的拍卖,大人们还来啊。” 商人们听罢纷纷的起身离场,只剩下刘老大和贾老六瘫坐在椅子上,李文渊心中暗笑道:跟我斗?后世这种手段多了去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张君泰在一旁面露失望之色,但是他也知道千两黄金已经是李文渊三分之一的身家了,不在竞价也是正常的,便收拾心思准备也离去,却被李文渊按回座位中说道:“别着急,咱们一会见个朋友。” 第59章 峰回路转 “朋友?”张君泰坐回座位有些不解。 “是的,朋友。”李文渊笑道。 两人坐在雅间内的圆桌前喝着茶,吃着瓜果点心,一边闲聊着。不一会,房门被敲响了,侍从到门口看了一下,随后扭头看了看李文渊。李文渊点了点头,示意带门口的人进来。 侍从得到李文渊的允许后,便带着门口的人进了屋子中,依次坐在了圆桌的另一端。张君泰定睛一看,不是先前楼下竞价的贾老六还是何人呢?心中有些惊奇,这人不是为了争夺那个女奴和李文渊竞价的人么,怎么此番的又过来了? 只见贾老六有些讪讪的一笑,说道:“这位兄台,先前跟你竞价是我的一时上头,兄弟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要不这样我给您让个价,就按您说的一千两黄金来付,剩下的我来补,咱们交个朋友?” 李文渊冷哼一声,道:“哼,我起初觉得你也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怎能做此蠢事?莫不是看我脸上写满了都是冤大头?” 贾老六赔了笑又被李文渊没好脸色的一顿损,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当下也是沉着脸说道:“这位兄弟你买就买,不买就不买,何必说得这般的刻薄?” 李文渊冷笑地说:“我说的刻薄?你与现在在门外偷听的刘老大不是一伙的?你两人自作聪明,恶意抬价给雅间的人看,见我搭话便以为我是肥羊,想宰来吃肉?现如今不外乎舍不得那笔抽成,这才来找我转让,我说错了吗?你俩抬价之前最后一人出价八千两,我只付八千,多一分都没有。” 贾老六面色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这才恨声说道:“罢了,既然被你识破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大恩,我们兄弟二人记下了。” 旁边的侍从立即叫来了拍卖行里的人,做了手续,两边交割了一下,钱货两清,贾老六和刘老大拿了钱出门走了。李文渊冲着张君泰和斥候打了个手势,自己就跟着拍卖行的人去后面看刚拍得的女奴爱莉。张君泰和斥候看李文渊的手势看的清楚,这是要自己做掉那两个商人啊,李文渊的性格张君泰清楚,向来是能不留后患就绝对不会手软,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中才能活得长久。两人对视一眼,暗道那两个小子不知好歹,自作孽,不可活啊,便拿了东西尾随那二人出城了。 李文渊来到后面,看到了爱莉,此时爱莉正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脚上拴着铁链,直连到一旁的柱子上。她的衣服单薄,房内的火盆又烧的不是很旺。她抵御不得沙漠夜间的寒气,身子有些颤抖的坐在那里,十分的有些惹人怜爱。 李文渊将身上的白毛狼皮的披风取下来披在了爱莉的身上,自己则是坐在一旁拉过了那口箱子,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爱莉,意思是在问:“这个是你的么?” 爱莉点了点头,李文渊这才打开箱子,随手拿出了一本书,翻开看了看,都是些拉丁文字母组成的语句。李文渊皱了皱眉,大秦是古时候对罗马帝国的称呼,现在是大隋,是东罗马帝国的时代,东罗马帝国主要是流行拉丁语和希腊语,这两个自己倒是听别的教授讲座的时候记得一些,当下也是记得不多了。 绞尽脑汁的思索一会,李文渊用极为生疏的希腊语问道:“你还好么?” 看爱莉没有反应,李文渊摇了摇头,又想了想语法语句之类的事情,随后用拉丁语说道:“你还好么?” 爱莉这回似乎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李文渊大喜,又搜肠刮肚的说:“你会说汉话么?”又怕爱莉听不懂什么是汉话,自己又说了几句日常用语。 爱莉摇了摇头。 “可以教我说你的语言么?我想跟你交流。”李文渊吃力的说。 爱莉这回点了点头。 “跟我走,你,自由。”李文渊磕磕绊绊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将爱莉脚上的铁链解开伸手将爱莉拉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 “格拉蒂奥。”爱莉说着指了指李文渊腰间的佩剑。 李文渊抽出腰间的佩剑,递给爱莉说道:“格拉蒂奥,是这个?” 爱莉点了点头,单手接过了那柄剑,说道:“重步兵。” 这种历史词汇李文渊是听得懂的,摇了摇头说:“不是重步兵,每个人都有。” 爱莉似懂非懂的歪着头看着李文渊,这时门外脚步一响,正是张君泰和斥候已经回来了,张君泰将手中的大包裹放在了桌子上,说道:“这两人的马跑的真快,差点没跑回到武威郡去。” 李文渊笑道:“那不还是被你追上了,人呢?” 张君泰一指身后斥候手中拿着的两个布袋,布袋正在滴滴答答的向外滴着深红的发黑的液体。斥候见李文渊看自己,便上前一步,将布袋放到了桌子上,依次打开。正是贾老六和刘老大的项上人头,两人圆睁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时一旁的爱莉突然挥起了李文渊的佩剑,向桌案上两人的头颅砍了过去,直到将两人的头都砍成了肉泥,这才一松手将手中的佩剑丢在地上,蹲着报膝哭泣着。李文渊一把拉过了旁边的张君泰,低声说道:“机会来了,快去。” 张君泰这个杀伐果断的汉子,这时候却是扭扭捏捏的放不开,李文渊继续低声说道:“大秦国的女子性格爽朗,比之胡人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得到她的芳心就这一次机会,你不上老子可上了啊。” 张君泰这才走了过去,蹲在爱莉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爱莉却是一头扑进了张君泰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李文渊却是伸手捡起了佩剑,将桌案上的肉泥拨到了一旁,仔细观察着桌案上的刀痕,心中暗赞一声是个用剑的行家啊,看似满含悲恨的一顿乱砍之下,却是几乎没有伤到桌案分毫,只有几道浅浅的印子。 第60章 满载而归 这时一旁的爱莉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张君泰拉着爱莉站了起来,俯身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李文渊又用拉丁语询问爱莉为什么对这两人这么痛恨,这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爱莉并不是什么高卢总督的孩子,而是一个高卢商人的孩子,因为他父亲常年往返于拜占庭和大隋之间,她也是学了些武艺防身,后来他父亲救了一个鲜卑人,那个鲜卑人教了她使用中原的剑法,也随着她的父亲一同往返跑商。 后来在路过高昌国的时候,这两人纠集了数十人打劫了她父亲的商队,杀掉了所有的人,教授她剑法的那个鲜卑人力战身亡,她则是被打晕后捆了起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装在了这个特制的笼子中,看着外面幸存的七个人争吵着些什么。后来就直接拔刀互相砍杀了起来,最后只剩下这两个人活了下来。 这两个人便扮做了商人,用了她父亲的车队,继续向大隋赶来,直到来到了这里,被李文渊拍下。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在异国他乡的想活下去,会好好地做奴隶。 她的情绪没有很稳定,磕磕绊绊连比带画的跟李文渊说了事情的经过,李文渊又代为转述给张君泰听。随后李文渊跟爱莉说:“跟我走,不做奴隶,有工作做。”随后一指张君泰说道:“跟他,学,汉话。” 爱莉点了点头。李文渊见事情都办完了,便招呼几人当天就在拍卖行住了下来,第二天再回武威郡。 一夜无话,转眼间到了次日清晨。李文渊被窗外院中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之声吵醒,揉揉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却是爱莉和张君泰在切磋。李文渊也不说话,就倚在窗边晒着太阳,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院中的两人。 不一会,两人便是分出了胜负,张君泰将架在爱莉脖颈上的剑收回剑鞘中。爱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十分生涩的汉话说:“教我。” 还没等张君泰说话,李文渊张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回去再教,君泰咱们今天回武威郡。”张君泰点头同意,一行人便从拍卖行出发,取了各自的马匹,向武威郡原路返回。 回到武威郡以后,李文渊安排爱莉去秋娘那里,自己则是找来了金掌柜,问道:“金掌柜,我记得你给我的匠人名单上,有一位是前朝的玉雕大师,他跟你一起来了吗?” 金掌柜点头说道:“回总管的话,那人来了,现在正在官屯城协助修城呢。” “那好,金掌柜。你给我说说这位玉雕大师的详情。”李文渊好奇道。 “那人原名叫赵石升,只因为刻得一手好玉石,十分的懂玉理,识玉性,故此得了个诨名唤作赵石生。北周皇帝曾命人复刻始皇帝玉玺,此人只依靠史书中寥寥数笔的记载,将那一方玉石印玺复刻了出来,连玉玺上的螭虎也是活灵活现,北周皇帝十分高兴,当下便是想封他做官,管理朝中所有关于工匠的事物。但是可惜,自古匠人的地位低下,没有几个识得字的,这人虽能刻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篆字,却是朝中大儒所写,他按图刻印并不识得那些字,最后只得作罢,赏了他一笔银子。后来周静帝禅位于先皇文帝,他本年事已高,不愿再做宫中的玉雕师傅,想回家养老。但是哪一个皇帝可以放任一个刻制印玺的人脱离自己的控制,就此藏匿在民间呢?这时他找到了我,我才动用自己在宫中的人脉,造了他假死的事情给皇帝看,暗地里接他出宫到金城隐姓埋名的住了下来。” 两人一路说着,便来到了官屯城的施工场地。金掌柜让李文渊在此稍等片刻,自己则是进了施工场地中去寻赵石生。不一会,金掌柜便引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到了李文渊的面前,说道:“石生老哥,这位便是我跟你说的西域总管李文渊。” 赵石生听到金掌柜的话,纳头便拜:“草民赵石生参见总管。” 李文渊连忙把他一把拉起,说道:“老先生,万万不可。”随后又拉起赵石生的双手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满是尘土和泥浆,便痛心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甘泉不饮,让你们一众匠人做此筑城垒砖的粗活,实在是我等的罪过。但此时形势比人强,等到官屯城修好以后,我李文渊一定给你们一个光明的前程。” 说到这里,李文渊话锋一转,将装有润玉的木匣取出,说道:“但现在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老人家您可否刻得了这块玉石?” 听说有玉,赵石生连忙将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狠狠的蹭了几下,小心的拆开木匣,将里面包裹着玉石的布帛打开,小心翼翼的隔着布帛把玩着玉石,他遮住了阳光,在阴暗处查看了一下,又将玉石举起透过太阳光去观察内部,看了许久才将玉石又重新用布帛包好,放回匣中,双手递给了李文渊,颤巍巍的说道: “总管,这是瞿萨旦那国的白玉,是软玉啊,看这个玉的质地,就算是比肩北周时期皇室的贡玉也不遑多让啊。” “这是我偶然间从粟特商人手中购得,想劳烦老先生替我在上面刻些东西,当然不会让老先生白费工夫,只要能刻出我要的东西,价格都好商量。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出手?” “这白玉虽说十分的昂贵稀有,但是我倒是也曾雕过,加工起来不是很难,但是着实是需要颇费些时日。不知总管想在上面刻些什么呢?”赵石生说道。 李文渊看了看四下无人,自己的侍卫们将那些施工的工人与自己之间隔开了一段距离,便将手中的一张纸条交给了赵石生,说道:“老先生,您看看这些字,您可否能刻在上面?” 赵石生将纸条摊开,只见上面是用秦时的大篆所写的十二个字:天听生,车九凉,霸西域,要称王。 第61章 谶言如烟 赵石生看着纸条上的篆字,又用手比了比玉石的大小,说道:“总管请放心,七日后,老朽便可将雕刻好的玉石送到您的手上。” 李文渊听罢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劳烦老先生了。”说罢便带着一众人等回到了武威俊去见秋娘。 李文渊按照秋娘给的地址,在武威郡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绕了半天,方才找到一处十分不显眼的小门脸的宅院。李文渊刚要上前敲门,门却一下子被打开了,李文渊凝神望去,来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秋娘。 李文渊奇道:“秋娘,你这是要出门办事吗?” 秋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是专门来迎接我的总管大人来了。” 李文渊更加的惊奇了:“秋娘,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呢?” 秋娘一指李文渊来的方向的胡同口说道:“总管大人,您在那里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您来了。” 李文渊这才反应过来,这小门脸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却已经被秋娘经营成了外松内紧的夜枭总部。想必秋娘所说,在胡同口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到来一定是刻意虚报,估摸着自己从一进武威郡,她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李文渊笑的笑对着秋娘说道:“秋娘,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不知可否带我进去详谈呢?” 秋娘看了看李文渊身后的一众侍卫,没有作声,李文渊却是读懂了秋娘的意思,转身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随后跟秋娘一同进入了院中。 一进入院中,李文渊便觉得心中十分的敞亮。与院外闭塞狭窄的胡同不同,进得门来绕过玄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天井。不时有各色人等出入各个房间,秋娘笑着向李文渊介绍说: “这些人都是我夜枭的文职人员,主要负责整理探子们收集的情报,常常一份情报到他们手里以后要经过多方的交叉核对,才能得出最终的结论,可以说这些文职人员所在的这个院子,就是我们夜枭的大脑所在。” 李文渊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区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秋娘你能做到这一步,便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现在跟我说一说夜枭的大概情况吧。” 秋娘点了点头,将李文渊带到后室指着墙上的一副地图说道:“这个是整个西域的地图,我们夜枭根基尚浅,现在只能将触手伸到武威郡周边便已经是极限了。当然,金城还是由有我们自己的人的,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将情报的触手伸向更遥远的西面的几个郡。现在西域巴州。站稳脚跟以后才会向突厥或者是中原进一步扩张我们的情报来源。” “如此短的时间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不得不说,将夜枭交给你还真是我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李文渊笑着说:“正好你们既然已经将势力扩张到武威郡周边了,那我现在正好有一个任务要你们去完成。” 李文渊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全部告诉给了秋娘:关于李轨那边的军械处,自是有李文渊手下的斥候们去探查,李文渊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所写的都是跟给赵石生那张纸条一样的字,不过,为了保密起见,给秋娘的这张纸条上写的依旧是现在的人所看不懂的简体字。秋娘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字,又看了看李文渊。 李文渊告诉她,要她多找些心腹的人将纸条上的谶言散播到民间,最好是多找些孩童去传播这样的谶言。 这便是李文渊计划的一步,谶言如烟最难追查,却又往往是当朝者最顾忌的东西。而且作为统治了中原数十年的帝国,皇帝的各种眼线,密探必然是遍布全国。只要此时谶言一起,就定然可以传到皇帝的耳中。自己就没有必要弄巧成拙的,想办法让皇帝知道了,自己只需要等个一两月写一份奏章,上交给朝廷,捎带一句提到谶言的内容便是可以了。 更何况李轨的家族久居边疆。在西域呆的久了,皇帝怎么可能不猜忌他呢?现如今皇帝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处理他们家族,现在谶言一起皇帝必然不会详细追查,而是定然会选择借助这次机会,将威胁自己在西域统治的李轨家族彻底连根拔掉,消除隐患。 而这也正是李文渊所想要的结果,只要将武威郡可以涉及军队的李轨除掉,那么自己就可以从容的在武威郡恩威并施的让那些文官站在自己这一边。自己只要彻底掌握了武威郡,那么就可以随时切断西域和中原的联系,到时候整个西域都是自己砧板上的一块肉。 秋娘看了看谶言,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些事情。她虽然没有李文渊那么大的野心,看不到李文渊那么远的想法,但是她本身便是聪慧异常,隐隐之中觉得李文渊下的这盘棋所图谋的绝对不是武威郡一地而已。 李文渊交代完了让秋娘接下来做的事情,刚要起身离去,却突然想起来一事,便又转回身,对着秋娘说道:“我前些日子在海市解救了一个来自拜占庭帝国的女孩,他亲死在了匪徒的手里。她本身便是有些武艺,而且也颇有些心机。你看看给她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合适。” 秋娘笑着说:“你说的是那个叫爱莉的小丫头,对吧?你之前安排人先送她过来我便知道了你的想法。那个小丫头我见过,天生的媚骨,用来在一些达官贵人之间收集情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过我也听人说你手下的张君泰似乎对她很有好感。就是不知道我安排爱莉做的这些事情以后,张君泰是否可以接受呀?” 李文渊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怎么把张君泰给忘了。他那边我去说,反正现在一时半刻又不会让爱莉去做那些事情。当务之急是找一些人,先让爱莉学会汉话。” 第62章 暗流涌动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夏末初秋。秋娘的夜枭们已经将谶言传遍了整个西域,随后夜枭们带着这条谶言,一路沿着官道,将西域的秋风送进了京师。 这些日子以来,一切事情都在慢慢的朝着李文渊所希望的方向前进着。薛仁越发挥了他出色的政治能力,将整个武威郡的官场调理的井井有条。张君泰也顺利的改编了武威郡的大部分驻军,除去极少数的几支李轨的心腹所掌控的部队以外,剩下的几万军队已经尽数都在李文渊的掌控之下了。 官屯程也在金掌柜率领的一众匠人的帮助下修筑完成了,两万流民在武威郡官府的帮助下。开垦了大片的荒地,及时的补种上了粮食,等到秋天有收成的时候。虽说不会有太好的细粮,但是总归是不会挨饿的。 前些日子李文渊所设立的,主议次议已经顺利的组成了,并且发动了第一次议题:关于今年冬天兴修水利和修筑城墙的用人和工钱的问题,主簿们所组成的次议提出议案。希望官屯城的人,每十户中出一户,参与修筑城墙。剩下的人中,每十户再出一户,参与兴修水利。因为这些事情终归都是用之于民的,所以官府希望除了物料的花销之外,不再承担人力的花销。只在施工期间给参与施工的人提供每天应有的饭食。 这个议案交由主议商讨的时候,有的千长们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所以说这些东西都是用之于民的,是是既然民众出力了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报酬。于是千长们和各自代表的百长们商讨后,提出了修筑城墙和兴修水利的人们,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而不仅仅是每天应有的饭食供给。 这件事情在武威郡闹得很大,民众们从官府手中据理力争,保障自己应有的待遇和福利。是这个时代的平头百姓和各层官员所闻所未闻的一种情况,所以各方的官员,以及世家的派系,都向李文渊施压,希望他出面来制止这一情况。因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可能会导致他们自己所辖的民众的暴乱,李文渊则是顶住了所有的压力,保障了第一次议案的顺利讨论。 华夏素来人数众多,一味地追求民主讨论,只会使得办事效率的下降。来自于后世的李文渊自然是知道这些弊端,所以在参考了后世某些议会中上演全武行的事件,设立了专门用以维持大会秩序的议会宪兵,定下了在议会中只许文斗,不许武斗的规矩。 在参与设计议会一些详细的规则的时候。李文渊突然想到了后世特别令人哑然失笑的波兰议会所产生的着名的自由否决权,于是定下了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这个也是很多人都能够接受的设定。李文渊又提出了七天原则,即任何议案都要在议案提出后的七天内解决,如果有反对派就要在七天内提出自己的解决议案,否则将通过原有议案。 这回第一次议案的讨论,李文渊全程围观,看着主议和次议之间相互争夺着利益。尤其是由平民组成的主议。丝毫不畏惧由官僚组成的次议的权势,积极的为自己争取着应有的利益,李文渊十分的满意。华夏百姓们一向是勤劳朴实,但凡有一口饭吃,有一条活路,便不会轻易的受人蛊惑,变成流匪贼寇。而这个由百姓选出来的主议便是民意民怨的一个泄压口,在这里实现官府与民众的对话,让民众诉求得到满足。将以前需要冒着风险推翻官府才能做到的事情,都摆在桌面上和平的解决,这样才能保证长治久安。 第一次议案的讨论顺利结束,无外乎就是官府拿出更多的钱来,给参与施工民众更好的待遇,两方都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李文渊虽然顶住了来自官僚和世家的压力,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开始的时候,官僚和世家还仅仅是买通一些流氓混子,试图们进入议会中破坏讨论,但是最终都被议会宪兵以干扰议会进行的罪名抓了起来。 这些都属于背地里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李文渊倒是也不太在乎。直到有一些人不知高低死活地将手伸向的军队,触砰到的李文渊的底线,他心里知道,该举刀了。这段时间夜枭也发展的十分的不错。那些人在刚开始有所行动的时候,一张张名单便已经透过夜枭送到了李文渊的面前。 名单上来自各处的人都有。由本地官僚的人,有本地世家的人,甚至还有一些来自京城的人。拿着手中厚厚的一摞名单,李文渊知道该收网了。于是第二天武威郡四门紧闭,宣布发现了胡人的踪迹而戒严。张君泰带着军队在城中按照名单四处缉捕那些人,一时间,武威郡内的牢房人满为患。 李文渊亲自坐镇,在全郡的百姓面前审判了那两百多人。在边境胡人入侵的时候,一顶细作的帽子扣下去,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认命而死。这两百多人的头颅和鲜血,震慑的武威郡的世家和官僚们收敛了许多,他们知道这回遇到了一个不好惹的人,只好放弃了从军队架空李文渊的想法,规规矩矩的从夺权转为了官斗。 别的官僚和世家有何想法,姑且不提。李轨最近真的是心情烦躁得很,他手下也有十几人不知受到了谁的蛊惑参与进了夺取李文渊兵权的事件之中,在这次的审判大会上遭到了清算被砍了头去。那些人原本都是军队中的中级军官,现在那些被子被李文渊带来的人所替代了。可是偏偏自己又没有任何的手段和证据证明那些人没有参加到夺取李文渊兵权的事件之中,气的他回来破口大骂那些人坏了他的好事,将自己手中本就不多的兵权,又削弱了几分。 再加上最近西域流传甚广的谶言,让李轨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着自己前行,走向一条自己不敢想象,却又十分期待的道路,心中埋藏已久的野心,不禁也是又热了起来。 第63章 山雨欲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李文渊手下的斥候也成功地将李轨藏在大漠深处打造军械的地方给找了出来,而且严加监视。而且藏匿在京师的夜枭们也传回了消息说杨广听到谶言之后,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李文渊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刻写了一封奏折,和手中那块已经雕刻好的玉石一并送到京师。 虽说京师的天气比不上西域那般寒冷,但此时也是寒气逼人。杨广批阅奏折的地方早已拢起了火盆,温暖如春。杨广自从继位以来事无巨细,每本奏折都要经过自己亲自批阅,今天也不例外。 一名宦官端着一个木匣和一份奏折,从门外走了进来,跪伏在杨广面前,双手将木匣和奏折托举过头顶,说道:“起禀陛下,这是西域总管李文渊送来的加急奏章。” 杨广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和正在批阅的奏折,站起身走到了宦官的面前,伸手拿过了木匣,打开一看,正是那块李文渊请赵石生精心雕刻的瞿萨旦那国的白玉。杨广将那块白玉放在了桌上,伸手又拿起了李文渊的奏折,打开看了看。 奏折上面无外乎写了一些官话,写了一些他自己在西域的所见所闻,所悟所感,以及自己在西域的一些计划,打算需要禀报皇上,经皇上批准才可实行。还有就是自己在西域这些天的走访调查仅涉及武威郡,而且在这里发现了李轨用来私自打造兵械的场所。以及在永登县发现的李懋替李轨唆使当地县令向民众搜刮财富,以充军资的情况。 在奏折的最末尾,李文渊提到了这块白玉是自己冬天带领农夫疏通河道清淤时所得,因无人认得上面的字,再加上西域最近谶言四起,便觉得这块玉石可能事关重大,于是便将玉石清洗干净,随后用布帛包裹了,一并交由皇上处置。 杨广坐在椅上,手里拿着那块玉石反复的端详着。上面的那些字他虽不识得具体是什么,但是却也知道都是秦时的古篆字。杨广反复端详了许久,这才抬头对身边的宦官说:“唤内史舍人虞世基来见朕。” 不一会儿,虞世基便站在了杨广的面前,杨广说道:“世人都说你博学有高才,达古通今,你来看看这块玉石上所刻的字是什么?”说罢,便将手中的那块玉石交给了虞世基。 虞世基双手接过那块玉石,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双膝跪地说道:“陛下恕罪。” 杨广奇道:“爱卿这是何故?” 虞世基说道:“陛下,这上所刻的文字正是京城流传已久的谶言啊!” 杨广听到这里脸色就是一沉,说道:“这么说西域突然流起的谶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虞世基头也不敢抬,历朝历代的谶言,都要伴随着血雨腥风,一般的朝廷重臣根本不敢谈论这种事情。只是这时杨广问到了自己,自己也不好不答,只好避重就轻的说道:“陛下,此物上所刻的文字确实是秦时的文字,笔锋苍劲古朴。不似伪造。” 杨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去拟道圣旨,让李文渊彻查此事,如若属实,他可以直接将逆贼就地正法,不必押解进京。” 虞世基领命而去,不出半日圣旨便已送到杨广的面前。杨广在上面扣上了自己的大印,命御史台的人带着这道圣旨到西域武威郡,一定要面向李文渊传达圣意。圣旨刚刚出京,李文渊这边便已经从夜枭那里知道了消息。 李懋正在地牢中枯坐着,先前自己身边的牢房还有忽鲁在,两人之间可以相互的聊聊天,可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忽鲁便已经被带走去换了牛羊,回到草原了,再也没有回来。这里就只剩下李懋自己一个人,整天除了蟑螂老鼠就是灯烛熄灭后无尽的黑暗。 这一天,李懋正在牢房中仰面躺着,这个地牢不见天日,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牢房中的灯烛早就熄灭了,李懋还在回味着自己为被抓进来之前在外面吃的东西的味道,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用来消遣的事情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几声惨叫。随后有一人拿着灯笼出现在自己的牢房门前,用手中的武器几下砸断了锁门的铁链。闯进牢房内。一把拉住李懋的手说:“快跟我走,门前已经有车马在等着了。” 闯进来的那个人看着李懋呆滞着双眼,不为所动。当下便是收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把将李懋扛在肩上闯了出去。即将要出门的时候,那个人还叮嘱李懋说:“闭眼,不然在黑的地方待的久了,被烛光一晃是会瞎眼的。” 听说不闭眼的话可能会相礼貌,连忙将双眼紧闭,也不敢去看自己到底身处哪里,只能任由着那个人扛着自己在黑暗中前行。好在没有多一会儿,清风拂面,一阵不同于地牢中的霉变味道的空气吹在自己的脸上。李懋知道这事已经被人从地牢中救了出来。 随后李懋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块硬木板上,这才偷偷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只见自己似乎正在一辆马车里,随后外面马夫催马的声音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象。面前不大的马车里还摆上了一桌饭食。这时外面有一人挑开车帘探头进来对李懋说:“您先吃些东西吧,我们这就送您回武威郡,到李大人的府上。” 李懋在地牢中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还不管饱,此时早已是饥渴难耐。等下也是顾不上了面前的饭菜中是否会有毒,只管吃就是了,总好过做个饿死鬼。 这时在地牢门前目睹了一切的李文渊笑着对旁边的秋娘说:“你的这招欲擒故纵,看起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顺利。只是那个李懋真的能将我们想要传达给李轨的话带到吗?” “这个事情总管大可放心,就算是个痴儿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一旦他知道了那件事情,一定会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的告诉李轨,只会夸大事情的事实,而不会试图瞒报的。”秋娘给李文渊又倒了杯酒,笑着说道。 第64章 时不我待 马车在路上奔驰了一会儿,突然慢慢的停了下来。李懋嘴里正塞着半个鸡腿,感觉到自己做的马车停了下来。一瞬间面色惊恐了起来,以为那些人要对自己下手了。这时一开始将头探进来的人将门帘一掀自己也坐进了马车的车厢里,那人亲自给李懋倒了一碗酒递给了他。 李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与刚才探头进来一无二样,还是面罩黑巾不肯露出自己的本面。李懋这时也吃的饱了,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便好奇的问那个黑衣人:“是我家兄长让你们来救我的吗?可否留下姓名,待得日后,我定让我家兄长好好报答各位。” 那个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与你家兄长素昧平生,只是以前我等兄弟落魄之时受令尊的搭救方才有的今日,所以在得知了你被抓到地牢之后不顾生死将你救出也是为了回报当初令尊的救命之恩。现在我们在这里,躲着官道上的追兵。只要天一亮,武威郡门一开,便可将你送回李府。还有句话你一定要带给你家兄长:朝廷前些日子发下公文,要西域总管李文渊彻查你兄长图谋造反之事,你一定让他早做准备。” 李懋心中一惊,嘴上却不肯饶人的骂道:“定是李文渊的小厮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要坏我等的大计,我回去以后定会将此事告知兄长,多谢兄台的提醒了。” 没过多一会儿,武威郡的城门便已经打开。在外面等了许久的人们开始纷纷涌入城门。那个黑衣人对李懋说:“您就在车厢中,好生的吃喝。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我等便好,只要不发出声音即可。” 见礼貌点头,那人便也不再多言,返身从车厢中出去。外面一阵窸窣之声传来,李懋心中暗想应该是那些人在改变装束好进城去。果然没过多久,再次传来马夫催马的声音,马车重新回到了官道上缓缓向前行进。 一夜未睡,此时李懋刚刚脱险,此时的精神便是有些松懈。在马车的摇晃中有些沉沉欲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兵士的喝叫声:“什么人站住!马车里装的什么?” 李懋原本有些发沉的头脑突然一惊醒了过来,听到是那个黑衣人的声音对那些兵士说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马车里面不装人,难道还装别的东西吗?” 随后又传来兵士生气的声音:“呵,你个不识好歹的下人。你家军爷说你车里藏了违禁之物,现在要好好的检查一下。兄弟们,给我上。” 李懋在车厢里吓得瑟瑟发抖,想必这一夜之间自己从地牢中被人劫走的消息一定已经到了武威郡,现在城门四口应该都贴着自己的画像,要缉拿自己,此时若是被这些兵士发现了,定然是无处可逃。 正当李懋心焦之际,外面再一次传来了那个黑衣人的声音:“看看。这是什么?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的看看这是什么?李轨大人府上的马车都敢拦,你们好大的胆子。李轨大人可是咱们武威郡鹰扬府上的主将。他家的车上都有违禁之物,那岂不是在说我家大人要谋反么?” 看到黑衣人拿出了李轨的信物,那个兵士明显有些慌了,当下的语气也是软了几分说道:“原来是李轨大人府上的车,那自是不必细查的。我们兄弟在此也是公务在身,毕竟事关武威郡城防的安危,我等也是不敢懈怠。对兄弟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兄弟海涵啊。” “那既然如此,要不要我带着你们来查一查这马车里到底藏着什么违禁之物啊?”黑衣人此时声音也是高了几分说道。 “不必了,不必了。就不耽误大人您的公务了。兄弟们,放行!”那个兵士连忙说。 随后只听到黑衣人哼了一声,坐上车驾,对马夫说了声走,马车便再次开始前进。不一会儿,嘈杂的人声已经逐渐远去,马车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黑衣人将头探进来说道:“到了,下车吧。” 李懋从车上下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巷子里。连忙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李轨宅子的后门。于是跟黑衣人告别之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李懋进了宅子中之后,看到后院里的管家便问他:“我家兄长在哪里?快快带我去见他,我有要事相告。” 那个管家仔细看了面前的人许久,这才认出面前这个瘦的有些脱相的人正是自己家主李轨的弟弟李懋,便一边派了下人去通报李轨,一边带着李懋前往后宅。李轨得知自己的弟弟脱险,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连忙从屋中迎了出来,一把拉住李懋的手说: “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真的急死我了。我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李懋听到李轨问及自己这些日子的去向,心中也是一酸,带着哭腔说道:“我的好哥哥呀,你可知道你弟弟我差点就要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的呀!”随后李懋将自己在永登县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李轨,又告诉李轨现在李文渊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他和突厥暗中联络,想要自立为王的计划。 听了这些,李轨才恍然大悟说道:“我说这李文渊怎么初来乍到,怎么有能力搞来数万头牛羊,原来都是抓的那大汗的儿子去换的。” 李懋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后来又来了一伙儿,说是承蒙我们父亲所救的黑衣人拼死从地牢里劫了出来,想方设法将我送到了这里。让我告诉大哥。现如今朝廷应该是知道咱们计划的这个事情的,已经下了圣旨,要西域总管李文渊彻查这件事情。现在旨意已经离开了京城,不日就会到达西域,他说让咱们早做打算。” 李轨却是有些不解,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可是自己的父亲确实是为人豪气仗义,一生助人无数,道也不知道那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于是当下便是说道:“你先在府中好生休养。我差人去月亮湖看看,咱们再做商议。” 第65章 打草惊蛇 在从李懋那里得知的李文渊要对自己下手的消息以后,李轨连夜派人去的月亮湖旁边的军械打造处去查看军械的打造情况。去查看的人回来禀报称军械处所囤积的已经打造好的军械,足以武装两万的士兵的消息,让李轨稍稍心安。 毕竟事关重大,李轨也不能因为那人的一面之词,便成为惊弓之鸟,自己乱了阵脚。于是他一面暗中将自己的家资,向着最西面的伊吾郡转移,一面继续假托身子抱恙,留在武威郡休养,继续观察形势的变化。 这一天,朝廷前来传达圣旨的御史台官员终于是到了武威郡。李文渊率着武威郡的大小官员出城迎接,就在官道上接了杨广的圣旨。 御史官站在临时搭建的宣旨台上,对着下面一众跪伏的官员展开圣旨徐徐念道:“命西域总管李文渊,详查李轨之弟李懋在永登县贪污腐败之事。予李文渊便宜行事之权,可行先斩后奏之事,钦此。” 李文渊在地上跪着,将双手举过头顶,说道:“臣李文渊接旨。”随后御史官走下宣旨台,将圣旨放到李文渊的手中,扶起了李文渊说: “这番旨意一下,足以见得陛下对于大人的依仗啊。陛下视大人为我大隋的栋梁,西域的柱国,估计用不了多久大人定会高升,我在此先恭喜大人了。” 李文渊将圣旨接过,转身交给了身后的薛仁越保管,对着御史官一抱拳说道:“御史大人一路风餐露宿的吃了不少的苦。便在此先休息一些日子,不要急着回京复命了。” 御史官听到李文渊的话,眼睛一亮,但是又面露难色地说道:“多谢李大人的好意,但是我身负皇差,还是要立刻回去复命的,不便在此多留。” 李文渊闻听此言,笑道:“御史大人说的十分在理,只是这西域地处北漠边缘。免不得偶尔要有些沙暴,阻碍了行人通过,在路上耽搁个一两天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手下的人中有识得风信的,他告诉我说这几日便要有沙暴经过。御史大人与其在路上手沙暴吹拂之苦,不如在此等待沙暴过去以后再行赶回京城。” 御史官奇道:“若是如此,那我便只能在此叨扰些日子了。” 李文渊见御史官终于松了口,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御史官的手向武威郡城内走去,边走边说:“哪里说的上叨扰呢?我这里有一些从粟特商人手中购得的蒲桃酒,正好今日大人也在我们二人不醉不休。御史大人这回可莫要再推辞了,全当是我为大人接风洗尘。” 李文渊拉着御史官有说有笑的进了武威郡,在不远处偷眼窥探的人却早已经在李文渊之前跑回了城中,将圣旨内容和李文渊的所作所为席数报告给了李轨。 李轨攥紧了拳头对一旁的李懋说道:“这哪是要查你的贪污腐败的事情啊,这分明就是给了李文渊在西域的生杀大权,让他来除掉我呀。估计咱们在月亮湖旁边私自打造军械的事情李文渊也早就知道了,此时引而不发,一定是有更大的图谋。咱们不能再等了,你立刻安排人手将咱们在武威郡的所有家产全部迁到伊吾郡去,然后就在那里等着我。” 随后李轨便乔装改扮从自己宅邸的后门溜了出去,直奔城西的军营而去,又让自己最亲近的心腹去了月亮湖的军械处,让他们连夜将已经打造好的军械送到伊吾郡,同时尽可能的破坏掉一切工具,只把所有打造军械的匠人一并带到伊吾郡去。 李轨潜入了城西的军营之中,找来了自己的三个心腹,让他们立刻集结军队备好十天的口粮,准备随时出发。一连串的命令发布出去之后,李轨坐在军营之中,稍觉安心。开始仔细规划自己接下来的事情。自己私自集结军队,私自打造兵器。便已经犯了朝廷大忌,要么揭竿而起,要么人头落地,自己没得选,只能拼上这条老命,来赌一赌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另一旁李文渊已经将御史官送到了客驿中,安排他好生休息,并且跟他约好今天晚上就在李文渊的府中替他接风洗尘,大排宴宴。 李文渊刚出得客驿,秋娘那边就派人来送信说李轨已经开始行动了。李文渊点了点头,让那人回去找秋娘复命,就说自己已经知道了。随后自己来到张君泰的军营中,问他说:“君泰,我让你监视的那个军械处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异常的动静倒是没有,但是从昨日起便没有再向里面运送打造军械的矿石,而且昨天打造军械的匠人们早早的就下工了。”张君泰如是说。 “看来李轨那边已经决定开始行动了,现在立刻传信让咱们的兄弟也动手,务必要把军械处里面所有的匠人全部扣留下来,如有反抗者就地正法。”李文渊说道。 李轨这边也集结起来一万余人,这时监视着张君泰军营的人前来报告说,有一对三千人左右的骑兵刚刚离营北去,据说是要向北面侦查突厥人的动静,随后便直接进入了大漠之中。 李轨低头稍作思虑便觉不妙,连忙说道:“快命人拿上我的信物,去城中告诉我的族弟,什么都不要了,立刻出城到我这里汇合。李文渊既然已经决定对军械处动手,那么下一步一定会查封我的宅子。那时候若是李懋还留在那里,无疑会落到他手中成为他的筹码。” 再说李轨的大管家李福,顶着烈日,终于是赶到了军械处。对着军械处的守将说道:“我家家主有命,立刻集结所有匠人向伊吾郡进发。同时带上所有打造好的兵械,毁去所有带不走的打造兵械的工具,不得延误。” 那个守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连忙组织起所有的人去安排各种事宜。待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集结待发的时候,除去兵械处背靠的月亮湖一侧以外的三面,都是举着隋字大旗的骑兵。 第66章 李轨西逃 那个守将和手下的一千余名士兵,心里都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果被官府抓到都是要掉脑袋的。便纷纷披甲上阵,要做困兽之斗。李福此时吓的是体如筛糠,只管是脱掉了自己的华服,换上了一件随便找来的匠人衣裳,藏在了匠人的人群之中,不敢抬头。 包围着军械处的隋军将领提马上前喊话说道:“总管有命,尔等匠人皆是无辜之人,不过,受人蒙骗威胁方才在此处替叛军打造兵械。现在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回到各自的屋中便视为无罪,一分之内若还在叛军旁边,则一律视作同党就地正法。” 匠人们听到此话,纷纷脱离队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或者是工坊之中,紧闭房门。顿时,原本密集的匠人队伍便只剩下十几个监工,和扮做匠人模样的李福。 隋军将领见喊话效果不错,便又对着那些是叛军士兵说道:“你等虽身为叛军士兵,但是若肯放下武器投降。在军营之中服役五年,便可恢复自由身。届时如有想放弃军旅生活返乡的人,官府还会给你提供回乡的盘缠路费。” 这一番话说的原本众志成城的叛军阵型有了些散乱,等一下,便是有十几名士兵扔下手中的武器,向着隋军这边跑来。这时候叛军的守将眼见军心不稳,便和几名心腹一齐挽弦射杀了那十几名逃兵,说道: “我等原本都是被官府逼得没有饭吃,方才被迫落草为寇。后来被李将军所搭救,安排我们在这里谋得一口饭吃。现在又要弃恩人李将军于不顾。转而去相信官府的空口承诺,岂不是糊涂至极?” 时值初秋,又是在沙漠之中,日头仍是烤人得很。那十几名逃兵所流出的鲜血很快就被身下的沙子吸收走了,并没有出现血流满地的惨状,但是十几具尸体仍然是震慑了那些有投降想法的人。 隋军将领见喊话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当下便也是不再废话,直接让手下的传令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三千骑兵相互间结阵,如同海浪一般冲向了那一千多名步兵。那些步兵在守将的指挥下勉强结出简陋的阵型防御骑兵的冲击,但是。未经训练过的步兵如何能抵挡得住三倍于己方的骑兵冲击呢? 守将脑海中所预想的骑兵如海浪撞上礁石一般碎做片片水花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击碎了步兵结成的阵型。士兵们见事不可为,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向四面八方逃窜。叛军守将也战死在了两军阵前,幸存下来的几名心腹和监工扔下兵器,跳入月亮湖中想要覆水逃窜,被隋军的骑兵在马上挽弦射杀在湖中。 这一战杀敌无数,俘虏了二百余名叛军士兵,用以打扫战场,掩埋死尸救助伤者。隋军将领按下了身旁的人瞄向远处李福的弓箭,说道:“总管说了,需要留个活口回去告诉李轨这里的事情。”随后安排人手清点军械处的兵械物资,统计匠人的人数,毕竟,这些匠人也是李文渊点名要保留的。 李福侥幸从战场中逃脱,仗着自己马匹的脚力超乎寻常,总算是逃回了李轨的军营。 李轨见他满身鲜血,不由得皱眉问道:“李福,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不好了。李文渊已经派人将咱们军械处包围起来。守军尽数被杀,匠人和一应物资被全部扣留了,多亏小人所乘的马匹速度够快才摆脱了追兵,回到这里。”李福有些虚脱的说。 “大哥,怎么了?咱们怎么就这样放弃了城中的家产呢?”这时李懋也被李轨派去的人从家中强行带到了军营里,心中有几分不悦的说道。但是随着他走进营中看到满身鲜血的李福,不由得惊道:“李福,你这是怎么了?”随即醒悟到自己哥哥派来的人所说的那句话: “李文渊要动手了,再不走就晚了。” 这时候斥候来报称武威郡已经四门紧闭,进入了戒严的状态。李轨和李懋对视了一眼,皆是长出了一口气。幸亏逃的及时,要不然李懋就会被困在城中再次被李文渊抓获。 “李轨那边的一众人等都聚集在了城西军营里吗?”李文渊歪着头问旁边的盖苏贞。 盖苏贞和爱莉一样,都加入了秋娘所创建的夜枭之中。这回也是秋娘派盖苏贞到李文渊的身边,负责和李文渊的联络,毕竟有些加密的消息不是夜枭中的人,即使是李文渊也是看不懂的。 “是的,我们在李轨军中的人传出的消息是这样说的。”盖苏贞点头答道。 “那好。通知张君泰,让他对叛军发起进攻。对叛军保持压力逼他们向西逃窜即可,千万不要把他们打散了。一旦把这些叛军打散了,让他们遁入山林之中,落草为寇,我们将来剿匪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就让他们徐徐撤退到伊吾郡,咱们最后再一举将他们全部歼灭在哪里。”李文渊对一旁的军官说道。 张君泰接到了李文渊的命令,便指挥手下向武威郡西面军营发起进攻。这次也是李文渊对张君泰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所做的练兵的一次检验,毕竟这个时代调动大军之间的协调配合还是有些难度的,与其将来因为配合不当在突厥人面前死伤惨重,倒不如借此机会用李轨的军队当作磨刀石,将这把利刃磨的再亮一些。 “报告将军,李文渊的军队已经向我方靠了过来。”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报信给李轨。 “他调动了多少人?”李轨沉声问道。 “具体的卑职也不知道,但是仅城北一面所来的军队便已有近两万人。” “那行进速度如何?” “行进速度到没有很快。他们只是在步步为营,相互之间配合的十分紧密。卑职眼拙,未寻得什么破绽。” “传令。召回所有在外的斥候,大军即可拔营向伊吾郡退去。”李轨沉声道。 第67章 寒生院 伴随着李轨的命令,大军便向西移动前往伊吾郡。而张君泰也是遵从着李文渊的命令,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两支军队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前往伊吾郡的第一站,张掖郡。 李文渊带着秋娘站在了武威郡的城头,看着远去的李轨军,歪头问秋娘:“你所调查出来的那份名单上的人里面,有多少是李轨的铁杆心腹?” 秋娘变戏法般的从身上拿出的一个本子,递给了李文渊:“这个本子上所记载的人中前五页便是李轨的铁杆心腹,余下的都是这些心腹们用各种利益手段拉拢到身边的人,最后几页则是不忠于李轨,而只忠于大隋的中立官员。” “那些中立的便不用管了,至于那些被利益拉拢过去的人,我们也可以用利益把他们拉拢过来。你拿着这些名单去通知薛仁越,让他把这些人都以图谋叛乱的罪名抓捕归案。你既然能说到这些人是李轨的心腹,那么就由你们去找这些人和李轨串通一气的证据。把这些人先关押在郡内的大牢中,明日午时闹市公审。”李文渊随意的翻了翻本子,又将本子还给秋娘说道。 李文渊看着秋娘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自己和薛仁越花了一冬天的时间将整个武威郡的官场重新梳理了一遍,这回再处理掉李轨的心腹,自己总算是在西域有一块安稳的落脚之地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又将眼光望向了李轨军队退向的张掖郡方向,心中越发的火热。李文渊下了城墙,来到了武威郡的寒生院外。 这个寒生院是去年冬天李文渊和薛仁越办的科考考试之时,给前来赶考的学子们所居住的地方。关于这个居所的名字,还有过一段争执。有的人希望将这里起名叫做孔生院,意为孔圣人的学生所居之宅院。还有人建议直接简单明了的就叫状元居,取个状元的吉利名头。最后给派相互之间争执不下,这件事情还是闹到了西域总管李文渊的面前。 看着那些相互之间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人,李文渊笑了笑说道:“我朝科举是为天下寒士所开,那次处居所边叫寒生院,一是表明在这里居住的人的身份,在一个也是时刻警醒他们身出寒门,即使为官也要一心为民,两袖清风。” 回想起去年冬天所举办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李文渊也是感触颇多。原本在后是习以为常的考试选才制度,在这个刚刚创建科举制度的时代,竟然能遭遇如此之多的阻力。首先是有一部分世家出身的官员直接以弃官相逼,对于这部分人李文渊没有丝毫的顾虑,正好借此机会将一些繁冗的官僚机构给裁撤掉,提高了行政效率。 还有一部分原本的官员则是选择的不作为,这里的不作为并不是指对这件事情毫无表态,却恰恰相反。是一种极为消极的反对态度。他们选择了做事推诿,将原本一天就能做完的事情硬要拖到两天,三天,甚至七天。这部分人也没有对李文渊造成太大的阻力,借由人民议会制度在官屯程的成功实施和查缺补漏后。李文渊便将这种制度推广进了武威郡,当时便有很多官员反对这种还权于民的政策,只不过当时被渊渊强行压制了下去,现在和科举制度一起迸发了出来而已。 这部分办事推诿的官员还没等对李文渊造成什么阻碍的时候,便已经被有百姓着组成的主议会所弹劾而丢了官职,由武威郡的替补的官员们顶上了他们的位置。有了前车之鉴,那些替补的官员即使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在工作方面有所懈怠。 至于最后一种人就是十分聪明的选择了顺势而为,他们动用自己的人情,人脉,财力,送自己家的子弟们一并参加科举考试。试图通过贿赂监考官员和批阅试卷的官员,来让自家的子弟登上仕途。只是这些人的行为都在夜枭们的监控之中,作为第一次面向全国所开展的科举考试,李文渊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丑闻出现的,但是自己既然已经说了,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士,都可以参加此次考试,便不能阻止那些试图作弊的人正常进行考试。 不过,对于这些人李文渊倒是有更好的办法。发榜当日,不同于以往的科举考试。在武威郡城市中心街道上立了三个大木牌,上面贴着各式的人的名字。出去最大的一块木牌上张贴着本次科考所录取的人员名字和考试成绩的排行,另外两块也很显眼的木牌子上则是贴了作弊考生的名字和受贿官员的名字。 无论古今读书人永远是自命清高的一群人,他们为了保节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回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了作弊的考试名单之中,恐怕在武威郡人心目之中便已经是臭名昭着了,这比直接杀了他们的效果还要好。至于那些受贿的官员。这是罚没双倍于受贿的金额,降做后备官员。 这次考试的过程中,李文渊顶住了来自世家和官员两方面的压力,尽自己所能的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公正,给了那些寒窗苦读十数载的寒门子弟一条出路,也令这些子弟心慕武威郡,一时之间,在家乡生活的不如意的寒士们纷纷携家带口前往武威郡,准备参加来年的科考。就连杨广也在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详细之后大为称赞的说:“敢为常人不敢为之事,不愧是朕所依仗的柱国。” 这些学士们的到来,让李文渊手中原本紧缺的官僚资源一下子变得富足了起来。所以他才敢打草惊蛇,驱使着李轨向伊吾郡逃去。李文渊这回到寒生院的目的便是要选拔出一批年轻又有能力的学士们,随大军前往张掖郡,接替李轨心腹的官职,加强自己对张掖郡的控制。 这是一个李文渊自从知道了李轨最终目的是要逃到伊吾郡之后,所制定的一个大胆的决策。他要张君泰率军在后面紧紧的逼迫着李轨一路向西逃窜,而不能在途中驻足太久。 第68章 假途灭虢 李轨被自己所逼迫,匆匆起事。手中金银多被李文渊扣在了他在武威郡的家中,原本打算用来招募兵士所打造的兵械,又尽数被李文渊所缴获,兵士们临出发前所赶制的干粮,更是只能勉强支撑走到张掖郡。如果到了张掖郡那些李轨的心腹不跳出来,动用自己的能力替李轨补充军粮物资的话,那么李轨的这支军队怕是走不到伊吾郡便要因为粮草不足而军心涣散,最后在张君泰军队的围剿下彻底被歼灭。 这显然不是李轨想要的结局,所以在他率兵动身之后便派了人提前潜入了张掖郡,去通知自己昔日的心腹们替大军准备军粮。当然提过早的歼灭李轨的军队也不是李文渊想要的结局,李文渊的心思张君泰也是十分明了,率领军队就在后面不急不忙的跟着,既让李轨的军队没有时间就地筹粮,又不至于过于紧逼李轨的军队作困兽之斗,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搏,始终在给这李轨军一种前进就能活下来的希望。 “叛军是我们的稻米钱粮,乱匪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只要他们还在一天,我就能理直气壮地扩充军队,找朝廷要军饷要兵械。虽然很对不起处在叛军控制之下的百姓,但是为了以后中原的长治久安,也只能委屈他们一下子。”李文渊在一次和张君泰的密谈中如是说道。 刚刚在自己所控制的武威郡和官屯城推行民众参政议政的制度的时候,李文渊还担心会招来所有阶层的一致反对。但是万没想到,正如薛仁越对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够尽可能的让那些来自于平民之中的寒生们觉得能让百姓得到切实的好处,那么他们将会成为李文渊最忠实的拥趸。 这些事情让李文渊不得不发出感叹,不论何时何地,那些有着文化知识的学生们永远是对于改革最热衷的支持者,他们身后没有世家的拖累,他们读圣贤书只是为了为民众谋些福祉。如果需要拉拢自己的嫡系官僚,那么这些被当时官场所排斥的饱读诗书的寒生们便是最好的选择。 李文渊此时就坐在寒生院的大厅之内,手中拿着李民给自己的名单。名单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十个人的名字,都是在这次科举考试中成绩不错,而且有些能力的人。而此时那些人就在寒生院的院子之中,等着李文渊的接见。李文渊见院中人已经齐了,就随手将名单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信步走出了大厅,来到了院落之中。 看着院落中那一双双饱含感激的眼神的寒生们,李文渊心中也是大为感怀,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诸位考生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正式踏入仕途,成为张掖郡官场中的一员。你们都是通过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天下英才,你们来自民间,深知百姓疾苦。希望你们在任期间多做些有益于百姓的事情。如果让我查出你们其中有谁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那就别怪我无情,我李文渊既然能让你们坐上那个官职,也能将你们从那个官职上拉下来。希望你们脚踏实地,多为百姓做事,多为百姓谋福。” 那些考生见到李文渊原本就是十分的感激,毕竟若不是李文渊力排众议举办了这次相对很公正的一次科举考试,他们可能至今还没有这出任为官的机会,此时又听到李文渊训诫自己等人要多为民众做事,所说之话字里行间都是透露着对于民众的关心,心中便也是热血激荡,当即便是跪伏了下来说道:“恩师之教诲,学生铭记于心。即便身死亦不敢僭越半步。” 李文渊对着一众考生点点头,让他们站起身来。这时,今年科考的状元上前一步,壮着胆子对李文渊说道:“可否请恩师赠我等座右铭,为官之时常伴左右,不至于忘却初心。” 李文渊被问得一怔,但随即十几年的应试教育让他在脑海中迅速的找到的答案,稍作改换便朗声说道:“谓世间花草,余爱莲。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莲者,花之君子者也。望尔等虽身处官场,而不忘初心,仍持君子之礼,行君子之事。” 此时在张掖郡,李轨的军队终于是到达了城下。张掖郡守早就开得城门等候着李轨的到来,这时见李轨率兵到了城下,立刻就安排人手将事先准备好的粮食兵械一并交给了李轨。李轨大为感动,说道:“我在张掖郡有旧部无数,可是如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响应我的却只有你一个人啊。” 两人客套了没几句,后军斥候别来报告说张君泰的军队已经赶了上来,就在身后十几里处。李轨连忙命人将辎重物资先行运往下一个停留点敦煌郡,自己则是带着五千精兵在这里摆下阵势,准备迎击张君泰。 随后的斥候们前去侦查带回来的信息都是张君泰的军队就地扎下了大营,并没有急于进攻,那些大军仍旧停在十几里外。李轨这一路以来的疑问终于是有了答案:这正是李文渊为自己所下的驱虎吞狼之计。 随后让斥候们再前去打探情况,自己则是对张掖郡守说道:“张君泰明明有数倍于我的兵力却没有将我围歼在这里,想必是要借着我西去的机会,将整个西域的官场的清洗一遍。你作为我的心腹,一定逃不开干系,不如就此与我一同前往伊吾郡,我许你荣华富贵。” 张掖郡守说:“我早就心存死志,而且我家眷众多,一时难以收拾妥当。若是跟您一起前往伊吾郡定会拖累大军的行动,您先带着手下人马走吧,我为您再拖延张君泰军一时半日。” 李轨还要再劝张掖郡守之时,斥候们却是传回来了最新的消息:张君泰的军队在用过午饭以后,开始拔营起寨。收拾一应东西,准备继续向张掖郡靠拢。李轨听后连忙翻身上马,对着张掖郡守一抱拳说道:“今日之恩,我李轨记下了。他日若有面南称帝之时,定要厚待你的后人。”随后连忙带着军队向敦煌郡仓皇逃窜。 第69章 站队 李轨的军队刚刚拔营继续西行,张君泰这边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张君泰继续问斥候说:“张掖郡方向有什么反应没有?” 斥候答道:“张掖郡城门紧闭,似乎是与李轨军达成了某种协议,要阻碍我军继续追击。” 张君泰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命令大军向前开进,在张掖郡城下扎营。” 此时的张掖郡内也是一片混乱,张掖郡守召集来了张掖郡内的所有文官武将,郑重的说道:“诸位同僚,你我都是受了李轨家的恩惠,才能在这里身居高位。现如今李轨大人蒙难,正是需要我等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就在这里袖手旁观呢?” 这时旁边的一个文官说道:“郡守大人,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并非是我等袖手旁观,实在是李轨大人这番起事太过突然,仓皇之下,我等也没有充足的准备。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对李文渊虚与委蛇,等到李轨大人将来领兵杀回来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直接开城献降便可以了。” 张掖郡守听到了这个文官言语之间皆是退缩之意,便怒道:“诸位切莫要忘了,是谁将我们送到现在的位置上来的?那李文渊在武威郡开立科举,诸位真的觉得投靠的李文渊会有好的结果吗?还能在现今的位置上坐下去吗?” 张掖郡守说到这里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的武将们:“而且我听说李文渊来年春的时候便要再开一科武举。” 若是平时张掖郡守对这些武将们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但是现如今战端一起,武将们便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自己先前问文官的话,只不过是走个形式,都是同僚总归是要给些面子的,这些带兵的武将才是自己现如今最应该说服的人。 这些武将们也是知道李文渊来年春天要开武科举的事情,这些人中虽说都是由李轨一手安排提拔起来的,但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官的地方就有官场,武将之中也不例外。一个张掖郡里面所拥有的资源自然是有限的,照顾得了一部分人,便要舍弃另一部分人。使得李轨提拔起来的那些武将们之中便是有些人混的不如意,平日里倒是可以在嘴上说一说李轨对自己的恩情,表一表忠心。到了现在需要站队的时候自然也是有一部分人不甘心去冒这个风险,把自己的前途赌在可能会血本无归的李轨身上。 这个时候见张掖郡守提到李文渊来年要开武科举的事情,便有一些武将低声议论:“听说在李文渊军中,没有人情可言,军官升迁完全都依靠自己的军功。” 张掖郡守听到这里脸色就沉了下来,一旁几个平时鱼肉乡里已久的上级军官们也都曾有耳闻,知道李文渊对于鱼肉乡里的贪官酷吏们一向是从严处置的。就如同三国时期鲁肃劝孙权一样,别人可以降,但是他们即使投降也不会有好结果。此时便是也只能站出来力挺张掖郡守说道: “李文渊初来西域不久,便极力的排斥异己任人唯亲。此时更是逼得李轨大人起兵造反,我等皆是受了李轨大人的恩惠才有的今天,此时李轨大人蒙难,怎能袖手旁观。我愿亲率本部三千人马替李轨大人挡住追兵,哪位将军愿意与我一同前往便跟我一同回营点兵。” 这个武将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向着屋外走去,一旁几个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也没少欺压百姓的武将们,也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屋子里顿时空旷的许多,只剩下几个武将在那里低头不语。 这些武将大多数都是城内的巡城官兵的统领,负责张掖郡的城防,还有一些是平时北巡预防突厥人南侵的部队的统领。他们平日里都是提防着有突厥人围城或者是南侵的情况,所以很少在张掖郡内逗留,他们深知张掖郡动乱会给北面的突厥人很多机会。所以在私下交流了一下意见之后,他们选择了不作为,而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抗击突厥人可能的入侵。 张掖郡守见这些武将并没有随着那些站在自己一方的武将一同出城,回到军营中点兵出征,便沉着脸问道:“几位将军逗留此处,是为何故?莫不是真的要站在李文渊一边,顶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吗?” 那几个武将见张掖郡守点名逼问自己,便只好说道:“郡守大人明鉴,我等的本职便是在此抗击突厥人的入侵,我等皆是大隋防范北胡,镇守边疆的官兵,而不是参与政治斗争的棋子。时逢冬季,今年草原又多雪,突厥人有很大的可能会南侵。我等也只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几个武将说完之后,便也离开了这里,纷纷回到自己的驻地。原本热闹的屋子里面变也只剩下了一众文官,张掖郡守环视了一下屋子中剩下的人说道:“李文渊对于贪污腐败的官吏是怎么处理的,我便不多说了,相信各位大人都有耳闻。这些年诸位大人在张掖郡也是有不菲的收入,现如今咱们已经是退无可退了。不如带齐了家资家眷们跟我一同前到军营,放手一搏,搏一个锦绣的前程出来。” 这些文官们便纷纷收拾自己的家当,带着自己的家眷一并来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随后,巡城统领们便下令关上的了城门。此时,张君泰的军队正好推进到张掖郡城下。与那些支持李轨的军队们摆开了阵势对峙着,在一旁的兀得鲁问道:“将军,咱们是先攻城还是先击溃面前的敌人。” 张君泰坐在马上,手搭凉棚的向张掖郡城看去,对兀得鲁说道:“你看张掖郡城上所挂的还是我大隋的旗帜,再看城外的军队之中所挂的都是李轨的旗。想必这段时间之内张掖郡的官员武将们便已经是分出了站队,留在城内的都是那些中立的官员,而身处城外军营中的便都是李轨的同党,只要我们将这些李轨的党羽们击溃,张掖郡便会重新开城迎接我们。” 第70章 重骑兵 “兀得鲁你看对面的军阵,你需要多少骑兵能够击溃他们的阵型?”张君泰笑着问道。 “回将军,只率我本部的三千骑兵便可将这些贼军的阵型冲散。”兀得鲁自信地说。 “那好。你便率你本部骑兵前去将贼军的阵型搅散,随后我亲率大军压上,一举击溃他们。”张君泰取出一支令箭交给兀得鲁说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兀得鲁领命而去回到自己的骑兵军阵中,点齐了本部人马,便从军阵中杀出直奔不远处张掖郡城下的叛军们。兀得鲁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高声地呼和着:“勇士们,随我奋勇杀敌,战后以人头论功。” 一群由突厥人和汉人组成的骑兵部队从张君泰的军阵中杀出,直奔那些叛军的营地冲了过来。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是在张掖郡的城下有的一片较为平缓的平原地形,那些叛军匆匆列阵,并未来得及制备防范骑兵冲击的拒马和战车。兀得鲁为了追求尽可能的在心理上压迫对方,迫使对方阵脚混乱来增加骑兵的杀伤力。故意将三千骑兵的阵线拉的很开,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向那些叛军。 那些久已不战事的士兵们无力的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骑兵群冲向自己,心中便是已经有些慌乱。好在那些主将们还是懂得一些兵法常识,坐在马上驱使着自己那些双腿抖个不停的部下们以长矛兵为外围组成军阵,期待着能够有奇迹的发生,来阻止这些骑兵对自己的冲击。 但是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便是没那么容易发生的。兀得鲁的这支骑兵是李文渊倾尽自己所能所打造出来的一支精锐,冲在最前排的几百名骑兵所骑的都是李文渊花重金从海市里面所购得的大宛马,也只有大宛马的体力才能撑得起身上所披挂的重甲进行长距离冲锋。这些骑兵不光是骑手身披重甲,就连他们所骑乘的马匹也是披挂上了专门特制的马铠。 新这些骑兵的铠甲都是李文渊在衡量了自己脑海中所记忆的隋朝时期,战场上常用的反骑兵武器后,针对那些武器进行了防御力优化的铠甲。在铠甲的生产之初便已经得到过测试,这种经过优化的铠甲,即使是面对明光铠时,也可以将明光铠上撞出一个深深凹痕,而自己则是不损分毫。 明光铠代表着隋朝最为先进的铠甲工艺,面前的这些叛军里又有几人能有呢?匆匆忙忙所列的军阵被这些身着重甲的重装骑兵一冲,便是直接被冲散了。被布置在最外围的长矛兵,并没有对骑兵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有不少长矛被骑兵的冲击之势一震,直接化为两截。那些持矛的步兵们受到了骑兵的第一波冲击,当下便是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藏在军阵内的弓兵们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轮射击,便已经被骑兵突到的脸前。这些工兵们在生死关头,不由得都红了眼,抛下手中的长弓,拔出了腰间的刀,要进行最后的一搏。可惜他们拼尽全力地一击,也只能在最前排的骑兵的铠甲上劈出一道道火花,连个凹痕都留不下多少。 兀得鲁一马当先,接连将两名叛军将领砍翻马下。随后又率领亲卫骑兵在叛军阵中反复冲杀,将叛军的旗帜纷纷砍落。张君泰见兀得鲁已经将叛军的军阵冲散,便指挥余下的军队全线压上包围叛军。 叛军在张君泰所率军队的包围压制下,慢慢的聚拢在了一起,除去那些主将们誓死抵抗被纷纷击毙之外,余下的普通士兵和下层军官们都选择了投降保命。张君泰正率着自己的亲兵在军阵之间巡视,忽然看到有一队人骑着马,赶着马车向西北方向逃窜,时不时的还回头看向自己这边。 在那几个人偶尔回头之际,张军泰却是认出了里面有张掖郡守。张掖郡守曾经与其他郡守一同来到武威郡来向李文渊汇报情况,与张君泰有过一面之缘。张君泰命人找来兀得鲁,提刀一指远处正在逃遁的那对人,对他说道:“你亲率快马,将那些人给我截住。要是漏跑任意一个,回来我问你的罪。” 兀得鲁只点出了自己的亲兵,一路快马加鞭地冲向的那队人。 张掖郡守正带着几名文官坐在马上向敦煌郡方向逃窜,这时旁边的一个下人突然惊慌地喊道:“老爷,咱们身后有张君泰派来的追兵。” 张掖郡守听后大惊,连忙转扭过头去向身后望了望。随后又转头对身边一同逃难的文官说道:“诸位同僚听我一言,咱们弃了这些拖累速度的马车,只管个人先逃去罢。” 身边几个文官听了以后也是大惊:“郡守大人,且不说马车上面的钱财贵贱。可是我等的家眷还在另一些马车上呢,这番是要一并舍去吗?” “哎呀,诸位同僚。他们的马明显比我们的快,此时哪里还是顾得上这些身外之物的时候啊。只要咱们能逃到敦煌郡跟李轨大人汇合。想必李轨大人是不会亏待我等的。到时候钱财美女,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留得命在,才有的福享啊。” 那几个官员听到张掖郡守的话,脸上阴晴不定。张掖郡守见这几人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暗骂这些人优柔寡断自己与他们共谋大事真是瞎了眼,当下便是也不再多说,照着自己所骑马匹的屁股上狠狠地来了一鞭,向敦煌郡方向逃去。张掖郡守本身是伊吾郡人士,他的家眷都在伊吾郡此时到也没有那么多的牵挂。 余下的几个官员见张掖郡守快马加鞭的先行逃走了,心中便有了些独身逃命的想法。这些人正要加快码数跟着张掖郡守一同逃命之时,突然听得一声箭矢破空之时,所传来的鸣镝之声从头上掠过,正中张掖郡守的后心,将张掖郡守从马上射落,摔在地上生死不知。几个官员见头前跑的张掖郡守摔落马下,心中害怕之际便是放慢了马速,生怕下一箭会射向自己。被兀得鲁所率骑兵追上,一并押回了张掖郡。 第71章 武威公审 正当张君泰在张掖郡平定叛乱的时候,李文渊这边在武威郡的搜查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这一次搜查总共抓获了二十三名李轨的嫡系,出去有几名是韦俊那的官员以外,余下的都是武威郡下辖各县的官员。这些官员都是受了李轨的指示,在各县增立税收名目,盘剥民脂民膏为李轨筹集军资。 李文渊亲自坐镇在武威郡的菜市口搭起凉棚,在武威郡的百姓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了这次的公审。薛仁越穿着官服走到了台上,看着台下跪伏的二十余名官员,又看了看身后凉棚里端坐的李文渊。在李文渊的点头示意下,拿起了桌案上的第一份判决书。 “县令张福禄,在位期间不思进取,盘剥民膏近万两白银。致使辖内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现有辖内百姓为证人,另有官宪走访查证,百姓所举报之事确有其事。现判处张福禄立即斩首,没收家资,妻子家眷尽数充入官奴。”薛仁越手持判决书当众说道。 “县令刘顺德,在位期间替李轨盘剥民膏近四千两白银,但是去年春季救灾有方,使得受灾百姓皆有棚户可住,每天两次施粥赈灾。经官宪走访查证,刘顺德盘剥民脂民膏属实,春季救灾亦属实,且有灾民为其求情。功过相抵免去死刑,没收其家资,免去现有县令之职,调入后备官员之属,望其自省悔过。”薛仁越拿起另一份判决书说到。 这里所提到的官宪,是李文渊抽调军中的宪兵所组成的调查小组。他们的职责就是去核实查证那些官员是否真的有贪污腐败,熟知历史的他最为清楚官场中借刀杀人的伎俩。只要那些基层的官员想做,就可以将上面传达下来的指示曲解成各种各样的意思,从而让自己在这场风暴中获利。而官宪的作用,就是抑制这些事情的发生。尽可能的将第一次公审做到公平,公正和公开,从而间接的引导百姓去争夺自己的应有的权力,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那种民不与官斗的小农思想。 一份份判决书都是确有其事。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任何隐瞒。李文渊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暗自称奇。这些官员在被抓捕之前,全部由夜枭进行暗中的调查。但是夜枭能在成立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触手伸到整个武威郡,还是让李文渊对于秋娘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李文渊喝了口旁边仆人递上来的热茶,眯缝着眼睛看着台下跪伏的一众官员。有的官员在得知了自己要被处以死刑的审判结果之后,当即便吓得体如筛糠,屎尿齐流。也有自知难逃一死的,在那里闭着眼睛端跪着等死的。还有为了活命,在那里装疯卖傻求爷爷告奶奶,作出各种许诺想要贿赂薛仁越的。还有在得知了自己罪不致死,只是被没收了家资调入后备官员以观后效的人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着一众贪腐官员的各种丑态,李文渊心中很是高兴。并不是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抖s倾向,而是这些官员的丑态会深深的烙印在一旁围观的民众心中。这样不出两代人,官员在他们心中便只是一个联系民众与国家的工具,而不再是能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土皇帝。这样,会让民众充分把握起自己对于官员的监察权力。只有保证了官场的相对清廉,才能让出击的军队发挥更强的战斗力。这边是李文渊不惜激起整个西域官场联合对抗自己的风险,也要将第一次公审大会办得如此规模庞大的原因。 这次公审大会就是要将官员身上所披的神圣的外衣,彻底撕掉。让民众们知道,那些官员犯罪一样要受罚,而自己就是掌握着监督他们的权利。同时也要让那些官员知道自己的权力并非是来自于国家,而是来自于民间那些一直默默无闻,逆来顺受的大众们。 伴随着十几颗官员人头的砍落,原本因为调查官员腐败问题导致有些动荡的武威官场,以及受了李轨所挑拨,想要弄一些乱子的人,一下子都被李文渊的狠辣手段所震慑。使得李文渊有了更充足的时间,来从容的重新架构武威的官场。大批出身寒门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书生们,被李文渊安排进了那些空缺下来的官职上。 他们的抱负和理想,以及激情,将配合着有官屯城实验推广而来的民众监察制度,一同洗刷着积淀了近千年的官场潜规则,来架构起一个相对清廉的新官场规则。在亲自主持了公审大会之后,薛仁越在武威郡民众中的威望来到了更高的一层。李文渊正好顺势推举薛仁越作为武威郡的新任郡守,也算是完成了自己对薛举的承诺。 结束了公审大会以后,其他的一切武威郡的政事民生都交由了薛仁越去处理,这段时间的观察,也让李文渊对于薛仁越的能力有所认同。通过公审大会,李文渊快速的处理掉了一些李轨所留下来的暗棋,与一批民怨极大的贪官,将武威郡的民心快速的平稳了下来。 这只是李文渊的第一步棋,现在李文渊要走他的第二步棋了。先前在李轨那边所俘获的工匠们此时也在军营的土城内等着李文渊的安置,先前他们在月亮湖畔所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场所,都被李文渊下命捣毁了。毕竟自己是有杨广亲自点头同意,允许自行打造兵械,以抵御胡人的许可的。何必像李轨一样将这些匠人放置在那么偏远的地方?那里运输物资进入以及运出成品出来都极为的不便,而且还容易被有心之人所窥探。 更何况这些匠人都掌握着相对而言很高超的兵械制造工艺,一旦防御疏忽被突厥人将这些匠人掳去。使得中原打造兵甲的高超技艺流入草原,再搭配上草原来去如风的骑兵,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 第72章 清理张掖 李文渊这边刚刚处理好武威郡的事宜,便接到了张君泰在张掖郡击溃叛军的消息。李文渊便舍弃了去查看那批被俘工匠的事情,直接带着盖苏贞挑选了一批后备官员和经历了武威郡公审的官宪们,直接前往张掖郡。 在张掖郡李文渊见到了正在率军镇压地方上不稳定因素的张君泰和兀得鲁,看着两人甲胄之间干涸的血污,李文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说你们在张掖郡城下击溃了叛军,伤亡如何?” 作为这支西进平叛军队的总统帅,张君泰便上前一步施礼说道:“回禀总管,此役敌方军心涣散。未曾有一战之力,我方仅有百十余人坠马而伤。”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大军在此驻扎的久了,可有张掖郡内的地势沙盘,快些拿上来。” 不多时便有军士抬上来了一个木底土山搭制的巨大沙盘摆在了李文渊的面前,由泥土所搭制的沙盘上面所显示的正是张君泰军队的斥候们在周边探查地形绘制所得。张君泰看了看沙盘,又对李文渊说道:“昔日马伏波为光武帝所制沙盘皆有米山堆置,可是现如今咱们粮食紧张,便只能用些沙土为将军堆制沙盘,还请将军勿怪。” 李文渊摆了摆手说道:“我向来崇尚实用为先,无论是米山还是土山,只要能清晰的显现出我们当前所处的地形地貌便可。” 随后李文渊绕到了沙盘的另一边,古时候的沙盘都是上南下北,与自己在后世所用的上北下南的地图多为相反。所以李文渊绕了一圈,把整个沙盘上北下南的对应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在李文渊绞尽脑汁搜寻了很久之后,终于在沙盘上找到了那处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李文渊指着沙盘上的左下一角说道:“多派斥候前往此处查访,看看此处是否有一座褐石山,通体皆是褐色的石头所成,上面不曾生长草木。” 张君泰听罢李文渊的描述似有所悟地说道:“将军此举是要找寻那里的铁矿不成。”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现在我们所用的铁矿多是由中原运来。武威郡附近又尽产些煤炭,我们需要一处铁矿来满足我们自己打造兵械的需求。”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后李文渊又接着说道:“为了保证我们将来可能在这里的铁矿的安全,同时也为了进一步压缩李轨的活动空间,我们一定要确保嘉峪关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交代完了接下来大军的动向,李文渊刚刚将张君泰和兀得鲁送走,一同前来的盖苏贞便引着一个干瘦的老者走在进来。 “这位老者便是夜枭在张掖郡的负责人。”盖苏贞说道。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那我该如何称呼这位呢?” “总管称我为张一便可。”那个老者笑着说道。 “张一?”李文渊听罢有些疑惑。 “是的,总管。做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祸及家人,所以主母在我们加入的时候便会替我们取一个假名。在下的张便是指的张掖郡,至于这个一便是指由我来负责张掖郡的相关事宜,做个小头目的意思。” 李文渊听后暗自叹服秋娘的手段高明,他口中所称的主母便应该是指的秋娘,这个秋娘有跟自己提及过,在她的规划中各城市的主要负责人的奴契都要掌握在秋娘自己的手中,就算是李文渊亲自来要也要不去。这样一来,这些负责人就跟李文渊自己收养的那些死士是一样的性质。秋娘又为这些人起了假的名字,既免除了这些人担心祸及家人的忧虑,同时又因为这些名字命名的规律使得人员管理上简单的许多。 李文渊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老者说道:“你今日来见我是要告诉我些什么呢?”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交给了盖苏贞。由盖苏贞检查没有异样之后才转交到李文渊的手上。这一个步骤是秋娘强制李文渊做的,用秋娘自己的话说:你李文渊现在所做的事情一定会激起无数人的怨恨。肯定会有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刺杀李文渊,而自己依附于李文渊,日子过的还算舒适,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所以这道安全的保障一定要有。 老者见李文渊翻着册子,在一旁补充的说道:“这本册子上所记载的内容,都是主母要求我们所查的贪污官员的姓名和相关的赃款藏匿所在。” “我知道了,我会跟你家主母说你的工作完成得很让人满意的。”李文渊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以后,便让人带着老者下去领赏。 李文渊随后让盖苏贞找来了一同前往张掖郡的后备官员中的钱文通,对他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所记载的都是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还有一些心向李轨的叛逆之徒。你带着官宪好好的查一查这些人。如有属实就地羁押,等待整个调查结束之后一同公审。” 钱文通接过了李文渊递过来的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中,随后告退。带领着同行的官宪去按图索骥的核查那些官员的罪证是否属实。钱文通虽然有心想要将事情搞得大一些,好尽可能的拉些张掖郡的高层官员下马,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最终却是没敢那么做。毕竟武威郡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在武威郡公审的期间便有一些人想要耍一些小心机,无中生有的去陷害一些官员。结果被官宪抓了个正着,直接被革去了功名。想要再次做官入仕,还要老老实实地参加科举。 看着钱文通远去的背影,李文渊也是眯缝着眼睛,陷入沉思。这个钱文通也是当地一贵族家的子弟,不过虽说同为贵族子弟,但是此人确实没有依靠家里的任何帮助,凭着真才实学通过了科举考试。虽说李文渊也很反感内定之类的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在现如今的这个时代里,贵族家的子弟能够享受到更为优厚的教育资源,更适合出任一些高层的官职,自己此行带着他来便是有心要考察他的人品。如若符合自己的要求,并要委任他作为张掖的新任郡守的。 第73章 山丹马场 这次在张掖郡的公审进行得极为顺利,因为有了武威郡公审的经验,这次少了许多没有必要的混乱。在使用了雷霆的手段镇住了张掖郡的不稳定因素之后,李文渊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山丹军马场。 “总管,这里便是山丹军马场了。”牧监指着不远处的草滩说道:“自汉元狩二年时起,骠骑将军霍去病北驱匈奴人,击败盘踞在焉支山、大马营草原的匈奴各部后,就在此设立军马场。前不久大业五年陛下亲自西巡,在此设立牧监,专门饲养官马,下官便是那时开始在此任职的。” 李文渊看着不远处的草滩,以及在草滩上低头啃食着牧草的大群的山丹军马,心中也是暗暗激动。他曾经得到过一匹军马,山丹马体形匀称,粗壮结实,雄健膘悍,耐粗饲,适应性良好,速度和持久力俱优,是驮、乘用的良骥,极为适合成建制的组建骑兵,此时见到如此宽广的马场,李文渊更是下了要将这个马场运营到最好的决心,他问牧监说道: “你先跟我说一说现在整个军马场里都有些什么样的牲畜和具体的数额。” “除去供应给边疆军队以及皇室的马匹之外,军马场现在育有山丹马两万匹,骆驼一万峰,牛羊五万余头。”牧监如数家珍地向李文渊介绍着马场的情况。 “现在马场所育的山丹马是从何而来的?”李文渊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现在马场所育的山丹马,都是西汉以来,以当地马种为基础,随后又陆续的引进了西域的诸多良马进行育种,方才得到现如今的山丹马。”牧监被问的一愣,但还是很快的做出了回答。 “那现在马匹的繁育方面有什么困难吗?”李文渊皱眉问道,他可是清晰地记得在后世所记载之中,这个马场最多的时候曾繁育过超过七万匹军马,现在这个数额似乎有些少的。 果不其然,牧监听到李文渊的话以后,急切地说道:“总管,大业五年,陛下在此设立马场,委任我牧监之职,要我替大隋育马,我当时便是搜罗了一批有丰富与马经验的马倌,在朝庭那里做了报备。这些人与我一样都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但是最近两年,西北匪患猖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朝廷发放的俸禄了,我和几个马倌都在用自己的积蓄维持着马场运营,但是坐吃山空,时间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忍饥挨饿,吃些粗粮,倒也可以应付过去。但是即使军马们再耐粗饲,吃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不会得疫病啊。” “最近几年马场的开销可有造册记录?”李文渊问。 “有有有。”牧监听着李文渊的话,连忙在随身的下人所提的箱子中一顿翻找,找出了一本册子交给了他。 李文渊翻了翻册子,看了看上面的记录,问道:“马场的马厩围栏,都是前年刚刚翻新过的?我怎么看着破旧程度似乎不像是前年刚刚翻新过的样子。” “回总管的话是我们几人凑了点钱,请了些匠人来将马厩和围栏的破损之处略为修补,并没有大规模的翻新。”牧监看到李文渊略微疑惑的眼神,又解释道:“我们几人在这里养这些军马时间久了便也有了些感情,不忍看他们在风雨中受冻,这才各家出资略微修缮了一下。” “那平时你们的马匹买卖都是直接由朝廷负责的吗?” “是的,平时都是由朝廷负责。但是自从大业九年,皇帝再次东征高句丽后便没有人再来买卖马匹。” “我给你一个提议。从今天开始,山丹军马场一应开销都有我来负责。相应的山丹军马场所有的牲畜买卖都要经由我手。你看如何?”李文渊适时的道出了自己来这里视察的真正目的。 “陛下既然任命您为西域总管,那此时接手军马场,便是无可厚非的。那么今后军马场的一应开销都还要劳您费心了。”牧监脸上露出的笑容,对着李文渊拱了拱手说道。 “那好,我回去之后便差人送来资金以及匠人协助你们将马场翻新一遍,你回去后先帮我选出五千头骆驼,我有大用。” 且不说牧监这边送走李文渊后,挑选骆驼是如何的忙碌。单说李文渊回到了张掖郡以后的事情。李文渊巡视完山丹军马场以后,张掖郡这边的公审便已经结束了。整个公审的过程都在钱文通的控制之下进行的有理有条,而且在官宪和夜枭们的一明一暗的双重核查之下。并没有出现多少冤假错案,少数的几个冤假错案也在钱文通的亲自过问之下,替那些被冤枉的人们及时平反,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李文渊对于这个结果和效率十分的满意,便叫来自己身边的手下,将自己事先拟定好的各阶官员的任职书下发到了郡内,一套以钱文通为郡守,属于李文渊嫡系官僚的班子就组建了起来。 至于如何安抚久受剥削的百姓,便是钱文通自己的事情,李文渊也不再过问了。他此时在官宪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堆放着被查没的贪官污吏的家产的大仓库之中,脑海中只剩下了惊叹。有了武威郡公审时查抄所得的赃款做比较,李文渊深知面前的这一大仓库的金银珠宝,足以顶的上张掖郡一年的赋税。 为了避免产生出带着这些金银珠宝辞官不做的想法,李文渊命人将仓库的大门紧紧的封了起来,严加看管。自己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张君泰的军营之中,一边看着面前的沙盘,一边等着张君泰的前来。 不一会儿张君泰从门外走了进来,李文渊上前急忙拉住了张君泰的手,将他带到了沙盘前,满含期待的看着张君泰说道:“君泰,我给你五千头骆驼。你帮我训练出一个师的骆驼骑兵来,我有大用。” 第74章 敦煌郡叛乱 李文渊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张君泰一头雾水,骆驼骑兵?就自己所知,刚刚得到了山丹军马场,此时大军应该是不缺马匹的,怎么又突然又要组建一个师的骆驼骑兵呢? 李文渊看到了张君泰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说的有些急了。连忙指着沙盘对张军泰说道:“君泰,你看看这里是哪里?” 张君泰顺着李文渊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李文渊所指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西突厥的牙帐,心中有些不知李文渊手指这里的用意所在,便如实的回答道:“这里是西突厥的牙帐,也是西突厥的王庭所在之地。” “对对对,就是这里。君泰,你来看。自古以来,大军出征西域,都要经由敦煌郡出发,途经伊吾郡,走高昌,焉耆,龟兹,方才可至此处。往往到达此处之时,便已经是劳师远征,疲惫不堪。而西突厥的王庭却能借此地利,以逸待劳,使我军屡次征讨都未能有战果而归。若是能有一支偏师,从鄯善郡出发,穿越图伦碛,强跨北河,直扑龟兹附近的西突厥王庭,一定可以搅得西突厥军心大乱,随后大军仍旧按照旧时出征的路线向西突厥推进,定能将西突厥人赶到天山以北,甚至如果进行顺利的话,我们还可以进入夺取金山以南的地方。”和张君泰合作了这么久,李文渊早已将他视作了自己的心腹,所有的计划都不再对他有所隐瞒。 张君泰听李文渊的描述也是两眼放光,抗击胡人,开疆扩土是每个汉家男儿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这种抗击外敌的战斗所能获得的荣誉,远远不是在国内自相残杀所带来的荣誉可比的。但是,话又说回来,突厥王庭可不是那么好突袭的。就算是能有一个师三千名骑兵的突袭,也未必能够击溃拱卫王庭的突厥军队。 在听了张君泰的疑问之后,李文渊对他摆了摆手说道:“三千名骑兵如何击溃拱卫王庭的突厥军队我自有妙计,到时候君泰你就知道了。现如今君泰你要帮我做的就是教会这一个师的骑兵如何骑骆驼。同时要让他们了解大漠中的一切事物,包括如何寻找藏在地下表层的水脉,如何判断是否要有大的沙暴之类的事情,确保他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穿过整个大漠。” 张君泰见李文渊大包大揽的说自己有办法能够使三千名骑兵击溃人数是自己三倍的突厥精锐骑兵。便也不再多问,毕竟每个上位者都是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不能与部下们分享的,自己只管做好李文渊交代下来的事情便好了。 李文渊见张君泰点头答应,便又对他说道:“君泰,现在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不多,所以你除了训练那些骆驼骑兵之外,将其他的所有军事都交给兀得鲁来处理。你先拿着我的手令,去那个放着赃款的仓库中取出够的金银,再带上匠人去把山丹军马场翻新一下,那里有我为你准备好的五千头骆驼。” 还没等张君泰出门,便有下人送来了边境加急的文书。李文渊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李轨占据敦煌郡起兵造反,伊吾郡也起兵响应李轨,现已归附到李轨的治下。 李文渊皱了皱眉,心道不妙,这次有些玩大了。在自己的计划中,李轨应该只占据一个新设立的伊吾郡,而自己则是跟在他的脚步后面一个郡一个郡的清理过去。最后占据着整个西域七个州府的大量人口物资,来将李轨困死在伊吾郡。但是现在李轨占据了人口和物资都十分富饶的敦煌郡,那么自己想要将他困死在西域一角的计划便是要宣告破产了。而且现在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并不充裕,只能防范一点。一旦李轨进行多线反击,那自己必然是要落入被动的一面。 李文渊将这个文书递给了张君泰,又跟他说了自己的疑虑,张君泰看了看说道:“总管放心,虽说我们现在的实力比不过李轨,但是李轨想要打回来找场子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在昨天,兀得鲁给我送来消息,他已经率人将嘉峪关拿了下来。也就是说我们张掖郡的西大门对于李轨来说已经关上了,而且恰恰相反,对于我们来说,敦煌郡的东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了。只要我们将西域其余的几个州府整合起来,那么我们随时可以出兵收回敦煌郡和伊吾郡。伊吾郡新设不久,城防设施不足为虑。敦煌郡虽已设立已久,但城防设置都是面对那些没有攻城器械的胡人的。若是面对善于攻城拔寨的汉人军队,怕是也撑不住多久。所以此时我们虽然看起来身处被动的局面,但是却是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文渊听后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说道:“我们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实行军管,更快的梳理官场,而且可以更为理直气壮地整编旧军,扩编新军。” 张君泰看了看四下无人,又贴身上前,悄悄的说道:“而且总管觉得,第二次东征高句丽失败后,不会有第三次了吗?只要李轨还在西域一日,他杨广就不敢轻易调动西域的军队。而且第二次东征对大隋造成的伤害,远远要大于第一次。一旦杨广发动第三次东征。” 李文渊接过了张君泰的话头说:“那么第三次东征就会彻底毁掉大隋。” 张君泰也点了点头:“到时候便是天下群雄逐鹿,问鼎中原的时候。我还是建议总管到时候不要做出头鸟,就在西域好好的经营民生,训练军队。总管到时候大可以据其实,虚其名。仍旧自称是隋臣,广为收纳中原逃避战乱而来的民众们。毕竟只有有了足够多的人口,才有养活更多军队的粮食。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天下逐鹿的战斗中击败其他的对手,走到最后。”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还要在西域建立起我们自己在军队中的嫡系。也就是说,不久之后举办的西域第一次武举考试,一定要做好。”李文渊在张君泰的帮助下,重新制订了未来的规划。 第75章 大刀阔斧 时间转眼之间到了大业十年,李轨在李文渊的精心谋划之下,虽然带走了部分兵马,但是却损失了绝大部分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随后又被李文渊抢先占据了嘉峪关之后,元气大伤。恼羞成怒的李轨带兵几次夺取嘉峪关未果,反而伤亡惨重。之后便退回了敦煌郡和伊吾郡,而李文渊这边得到了李轨所遗留下来的财富之后,也是暂时的松了口气,依托这些财富的支持将自己的一些政策推广的下去,度过了自己来到隋朝以后的第一个春节。 得益于西域一向世家的势力就很薄弱,可以说近乎于没有。所以李文渊的土地政策便是得以顺利的推广了下去,而且作为穿越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忽略最赚钱的银行这一方面呢?最近几个月的谈判终于有了进展,立足于西域的各大商户们终于在李文渊的牵头之下,联合在了一起,组建了中国乃至是此时世界上的第一家银行,丰利银行。 在丰利银行推出的超低息贷款的帮助下,大量迫于生计才依附于那些富户和官府的农奴们,纷纷赎回了自己的奴契,重新成为了自由人。也都购买了自己的田地,开始准备今年春天的耕作,重新燃起了对于生活的向往。同时允许那些原本依靠农奴的劳作获取利益的地主们参与银行的投资分红之后,也顺利的将详细规划过的新税收政策颁布出台。 “今年各个郡县的主要任务便是要详细统计出各个郡县的人口,以及安排这些人到官府来领取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号牌。凡是领了身份号牌的人,无论士农工商,只要是从业人员,每年都可以领取一石细粮。至于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人员,每年只可领取到一石粗粮勉强果腹。此外无论士兵还是军官,他们的家属都可以额外领到每年三石细粮作为奖励。这个就是我先前跟你们所讲的低保政策,出台这个就是为了让咱们的治下不会饿死一个人。”李文渊对着面前的钱文通和薛仁越说道,自己现在毕竟只切实的把握着这两个郡,所以只能将自己这个很另类的政策推广在这两个郡里面。 “第二个,各个郡县要收回所有在私人手中的井盐开采权。从今天开始只有官服有权力售卖井盐,其余所有的皆为非法。一经发现直接查封盐矿,罚没所有售卖井盐所得。同时,将他们所享受的低保政策调到最低档,后一代不许入仕。”李文渊继续说道。 “第三,凡是郡内内年满五岁的幼儿,都要强制进入官府设立的私塾里面念书识字。持续五年,这期间不收取任何的费用,而且每天午时提供一次餐食。这个官立的私塾里面,由寒生院里招募愿意教学的学子们作为教书先生。同时,为了避免这些孩子,出了私塾以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每天除去念书识字外,还要安排相应的体教课。体教课的讲师则是由当地武馆的武师们担任。这些武师一定要要综合考量到人品之后,才可以去教授这些孩子们。我希望从我们官立私塾里面出来的孩子,都可以像武圣一样文武双全。可不要像张三爷一样,只能做个莽撞人。”说到这里三人一同笑了一会,随后李文渊竖起第四根手指头说: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我们的治下一定要强制取缔童养媳。对于已经下了聘礼的童养媳,由丰利银行提供无息贷款。允许双倍的价格赎回童养媳,这个银行出资赎回的政策仅限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仍拒不归还童养媳的话,那就由官府出面强制执行归还童养媳,到时候就是人财两空,这个要跟民众们讲清楚。除此之外,男子达到弱冠之年,女子到达碧玉之年,方可谈婚论嫁。如若男女双方皆是晚于二九年岁后完婚,那么便可奖励每人每年额外半石细粮。对于那些强娶强嫁的,一律重罚,有盗人子嗣的,一律死罪。此外为了保证生产的顺利和安全,官府要深入到每个村落设立免费的接生点,招募那些有经验的接生婆们在这里供职,有官府发放俸禄。同时,若是有女子对接生事宜感兴趣,也可以在接生点里协助接生婆来学习这方面的技巧。接生作为一门职业,也可以享受到从业人员的低保待遇。”李文渊说完了自己的安排后,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对于现在自己已经公布的这四个方面的政策,李文渊还是有些不满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大力推广男女平等。但是在当前社会的大势所趋之下,一时之间强行推广男女平等的政策,恐怕只会是适得其反。反正现在自己的低保政策一出,无论男女都有了独自生存的能力。解决掉这些后顾之忧之后,自己再慢慢的潜移默化去推动改变的这个社会里面男尊女卑的观点,迟早有一天可以抛弃掉男尊女卑的陋习。 钱文通和薛仁越回到自己的郡府之后,便开始大力推行李文渊制定的政策。有李文渊手中的兵权作为后盾。大体上推行的都很顺利,偶尔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在李文渊的强压之下没有掀起什么乱子,便被压了下去。在免去了农户们的地税之后,那些农户们的耕作热情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两郡之内大片原本无人的荒地被开垦成了耕地,再加上去年冬天修缮的水利,使得农户们对于今年秋天的收成都十分的乐观。相比起别处农户的饥荒困苦来说,武威郡和张掖郡俨然有了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让李文渊太过于的挂怀,两郡中一些富户们原本不满的情绪,并没有爆发出来多久,就在李文渊给他们的补偿之中分化倒戈转身站在了李文渊的一边。他今天在武威郡的郡府之内,迎来了自己最重要的一个客人。 第76章 高盛道 李文渊在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郡府的会客厅,见里面有一个身着布衣的年轻人,此时正在端着茶杯品茗。李文渊。紧走两步上前拱手说道。:“盛道兄,久仰大名,我对盛道兄早就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当真是喜不自胜啊。这些日子被繁累的公事拖累了行程,让盛道兄在此等候许久,还望盛道兄海涵。” 李文渊说话完毕之后,见高盛道没有跟自己搭话,反而是看向屋内几个肃立不语的下人。李文渊便知高盛道有些不便为外人所知道的事情要与自己说,便屏退了屋中的下人。随后又关上房门,这才返回来做在高盛道的身边说道:“现在此间屋中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与我知吧。” 高盛道见李文渊屏退了左右的下人,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李文渊躬身施礼说道:“总管,在下是柳城县令高盛道,此番是从鄯善郡逃亡而来。想要告知总管李轨的叛军,此时已经攻陷了鄯善郡。我乔妆改扮,这才混在了一队粟特人的商队中由敦煌郡进入了张掖郡内,多亏了总管所推行的低保。我也领了一块号牌方才借助着救济粮来到了武威郡。”高盛道说到这里,从腰间取下了一块木牌,递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也只是参与设计了上面所刻的信息,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过这种身份号牌。此时拿了号牌也是十分好奇的在面前仔细的把玩着,只见号牌正面所刻是高盛道的名字和他所生的年月。背面则是刻着高盛道的祖籍和现居地,以及所从事的工作的名称。因为高盛道是隐瞒了身份来的,所以在职业栏后便是刻的无。这块身份号牌所用的木料,经过了一定程度的特殊处理,可以使得在十年之内不会开裂变形有所损坏。 在木牌的最下面则是雕刻的两个日期中一个是发牌的日期,这个也是在李文渊的要求下没有使用大隋的年号转而使用了黄帝纪年。上面所刻的另一个日期便是发牌十年后的一个身份号牌有效期限。过了这个期限,便要去当地的官府领取新的号牌,否则就不能再依靠此号牌来进行低保的领取。同时为了保证身份号牌被人盗用后不会有盗领低保粮的情况,所有持有号牌的人要在官府备份一副画像。换领号牌以及领取低保时,要本人持自己的号牌并且与画像作比对。只有这两个东西都能对应上以后,才会给这个人发放低保。 同时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互联网这种便利的东西,所以一个人如果想迁居到另一座城市,则是必须要向当前居住地的官府报备。当地官府会将这个人的相关信息文件一并送到这个人将要迁徙到的新城市官府之中。 “总管这一招当真是高明,如此一来,任何出入张掖,武威二郡的人的动向都会呈现在总管的眼中了。”高盛道看李文渊把玩着号牌便笑着说道。 “盛道兄千里迢迢来到武威郡见我,不会是就为了要跟我夸一夸这号牌的好处吧。”李文渊笑了笑,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当然不是。”听到李文渊询问自己的来意,高盛道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说道:“我来见总管,不只是要通知总管鄯善郡被李轨的叛军攻陷,而是想要告知总管在李轨的军队中有突厥人的骑兵出现。” “突厥人?”李文渊挑了挑眉毛。 “是的,突厥人。而且是大队的骑兵。本来李轨的军队被宗管赶着一路西逃并没有多大的危胁,只是李轨在敦煌郡造反之后,伊吾郡也举旗响应。这才使得李轨手中的军队有了些许的扩充,但仍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我鄯善郡久居边疆要塞,军队之中不乏精锐,我便和郡守一起率军出征,准备向北迎击李轨的军队,正在两军对峙之际,从李轨军阵两边杀出来了两支至少千人级别的突厥人骑兵。我军没有防备之下阵型被冲散,郡守在乱阵之中被突厥人割了头去。我混在溃兵之中被溃兵裹挟着一路逃亡,最后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这才特地的从鄯善郡前来告知总管,李轨这次叛乱背后恐怕有突厥人的挑动。”高盛道简单的对李文渊说了说自己在鄯善郡的经历。 “当年文帝挑动突厥人内乱,致使强大的突厥分裂成了东西两部。从此对大隋就不再造成什么危胁。现如今大隋式微,突厥人反过来用这种办法对付大隋倒也是意料之中,不过区区两千骑兵不足为虑。”李文渊笑了笑说道。 “只是对于令尊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李文渊突然话锋一转,谈到了高盛道的父亲高熲。 高熲从前朝北周时期,到隋文帝接受禅让的开皇年间,随后又亲身经历了杨广夺位的事情。最后又与杨广一贯敌视的关陇贵族走的过近,他所知所见所闻了太多的皇室之中不可为外人所知道的秘闻,身为皇帝的杨广怎么可能放过他呢?只能说他从那个特殊的时期走来,身上背负的独孤姓氏让他始终揣摩不透杨广的心意吧。 “家父在世之时,曾言讲伴君如伴虎。这最后的遭遇也在家父的意料之中。”高盛道倒是看的很开,淡然地说道。 “我受皇帝命,独身来经略西域。身边正好缺少一名精通内政事务的人,既然鄯善郡已经被李轨攻下,盛道兄不妨留在我的身边,协助我一同经略西域如何?”李文渊诚挚的邀请着高盛道。 李文渊有感自己身边有才能的人过于的稀少,便命令夜枭在全国之内搜寻调查有能力的人才。作为前相国高熲之子的高盛道怎么可能躲得过李文渊的眼睛呢?此时李文渊的手中便是有着一份关于高盛道的调查报告,报告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年里高盛道在柳城的所作所为,让李文渊不禁感叹,身处乱世还是会有一些人坚持自己的本心,不会去与那些官员同流合污的。 第77章 拉拢程咬金 “你就是程咬金,济州东阿人?”李文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身着打补丁的布衣的黑脸汉子。 “回总管的话,俺就是程咬金,不过你先前差人告诉我说来这里有人给我老娘治病是真的吗?”程咬金瓮声瓮气地问李文渊说道。 “铁牛,休得无礼。”另一旁的一个白脸汉子拦住的程咬金的问话,转身对李文渊抱拳说道:“总管勿怪,我这兄弟自幼丧父。由他老娘将他一手带大,所以现如今他老娘患病,他也是心焦失言。还未得向总管通报名姓,在下姓秦名琼字叔宝,这位是我的表弟程咬金,字义贞。” “百善孝为先,铁牛兄弟老母病重,我自然是会体谅的。何况我身为西域总管,既然说了话,便不会打诳语。无论你二人在此次武举考试中能否博得功名,我都会为铁牛的老母治病。”李文渊笑着说。 此番能够将秦琼一并请来,实在是意外之喜。程咬金此时在李密帐下效力,但李密终归属于流匪,程咬金的老母在军中始终未曾得到很好的修养。李文渊便让夜枭给程咬金带去消息,声称自己在西域发现秘药可以治疗程咬金母亲的顽疾。希望能借此拉拢程咬金来到自己这里参加武科举。 其实说白了,程咬金母亲的疾病并非是什么病症,实乃是含辛茹苦的养育程咬金时间久了,积劳成疾所得,只要得到好生的疗养,其病就可不治自愈。至于秦琼,现在是在张须陀的帐下担任军官,也算是前途坦荡。自己原本并没有希望于拉拢他到自己的身边,但是程咬金能说动秦琼一同来西域参加武科举,着实是出乎李文渊的意料。此时,李文渊的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但是多年来锻炼的城府还是让李文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便安排二人先行住下,准备参加不久后的春季武科举。 当天晚些的时候,李文渊便带着武威郡里最好的医生来到了,程咬金母亲所暂时休息的旅店,替程咬金的母亲进行诊治。在诊治过后,程咬金喂自己的母亲喝了安神汤。便悄声将房门关闭,走到外面对李文渊和医生一施礼说:“我母亲这是何病症,可有治疗的办法?” 那个医生手抚胡须说道:“令堂并非是身患什么重疾,只是操劳日久,气血两虚。实乃是积劳成疾。可多食些温补之物,好生调养便可不治自愈。不过还是要早些调养,拖得时间久了可能就会伤身了。” “还请先生明述,何等的调养之物为好呢?”程咬金听到自己的母亲并没有什么重疾,心下也是松了口气,但随后听到医生说若是拖的时日久了,便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伤害,当下连忙追问道。 “当下来看便是以那西突厥王庭所产的天山雪荷花煎水内服为上品。”那个医生思索了一下,手抚胡须面色凝重的说。 程咬金听得目瞪口呆,且不说他从没听说过这些与的天山雪荷花是何物,单单是那产出雪荷花的番邦外国,西突厥王庭,便不是自己所能到达的地方。更不要提自己现在在李密军中混的这些年所积攒下来的积蓄能否买得起这一株雪荷花了。 李文渊从怀中掏了出诊的费用交给了那名医生,对他示意让他可以走了,又差人回府中去取雪荷花来。随后拉着程咬金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对他说道:“铁牛兄弟,我在西域这些年来侥幸得到过几株雪荷花,一会我便差人从库中取了给你送过来。只是那雪荷花一定要在冰窖之中储存才可不失药性,所以我今天先给你拿一株出来,你先给母亲煎了水服用。待等得此株用尽便到我府上再来取便是了。” 程咬金也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是人精中的人精,深知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当下也是对李文渊问道:“总管花费如此贵重之物来替我母亲治病,我程咬金区区一介草莽,如何担待得起这个大恩呢?” 李文渊见程咬金询问自己为何要花重金替他母亲治病,当下便是微笑着对他说:“大业六年山东闹匪患的时候,我曾经途经东阿。听闻过你拉拢起数百乡勇保境安民,不同于那些落草为寇,只知打家劫舍为生的流寇乱匪。当时便是有结交之意,只可惜公务在身,一直没来得及结识与你。后来偶然间得知,令尊乃是我大隋的济州大都督。方知虎父无犬子之言,并非空穴来风。后来又曾听闻你在李密军中效力,心中不胜惋惜。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自污落草为寇,与流寇为伍呢?适逢我经略西域,恰逢用人之际。便是想邀你前来,与我一同在西域做些利民的大事,又听闻令堂身患奇疾,我母亲去的早,没有机会在堂前尽孝。此番替令堂医治疗养,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 听到李文渊的用意程咬金苦笑着说:“这回可能是要让总管失望了。自从家父去了以后,迫于生计我也开始做些小买卖,早就久疏武艺。此时便是将家父所望的所教的东西忘得七七八八的了,这是武科举可能搏不上什么功名了。但是,我那表哥秦琼却是我生平所见一等一的好汉,武艺高强暂且不说,他统兵带队十分得有方略。虽然在张须陀帐下时,未曾有过什么战功,但那都是因为对阵乱匪所致,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嘛。” “这个你便不用担心了。我真心求才,才在此设立武举考试。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一定能得到他所对应的官爵和待遇。不会有任何埋没人才的行为,相反铁牛兄弟,你倒是要好好努力一下,我还是很期待你披甲上阵,大杀四方,重振令尊的威名的时候的。”李文渊将下人送过来装着的雪荷花的木匣看也不看的递给了面前的程咬金说道。 第78章 武科举 李文渊走了以后,程咬金将李文渊交给自己的木匣挑开封口的火漆慢慢打开。这才知道李文渊所说的这种天山雪荷花一定要在冰窖中才可不失药性的话不是虚言。手中这个看似很大的木匣之中存放着大量的冰块。在冰块的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白色花瓣的花朵,正是先前医生所言的雪荷花。 既然医生已经说此物可以给自己的母亲治病,程咬金便也不再跟李文渊客套。接连的取了几株雪荷花给自己的母亲煎水服用之后,果不其然,自己母亲的气色较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说仍旧是有些病症,却不似之前那样严重了。 时间流逝,转眼间来到了武科举考试的当天。秦琼刚刚起床洁面漱口之后了,便穿衣来到院中准备进行最后的操练。一推开门却看到程咬金抱着自己的斧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皱眉苦思着什么的样子。秦琼笑着说:“平日不见你练习得如此勤奋,今天临得考试怎么起的比我还早,在这里发愣起来?” 程咬金被秦琼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浑身一震,扭头一看是秦琼,这才苦笑着说:“昨天晚上服侍老娘用药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真是出奇的沉。梦中有一个老翁向我传授了一整套精妙绝伦的斧法。当我惊醒之时,方知是一场梦境。这才穿衣来到院中准备演练下那套斧法。可是你也知道我愚钝,一向是对武艺没有多高的悟性。一整套精妙的斧法,现在竟然只记得前三式了,这才在这里发愁啊。” 听到程咬金说自己在梦中学会了一套斧法,秦琼便也是大为好奇。当下整理了衣襟提着自己的长枪上来说道:“来铁牛,你与我对阵,让我看看你所记得这这三套斧法,有何等的精妙之处。” 两人各自上马,在院中比试了起来。程咬金见秦琼已经准备好了,当下便是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上前,举起手中的长斧,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劈向迎面而来的秦琼。秦琼见程咬金的斧势沉重,便也是不敢小觑。连忙横起自己手中的长枪,向上挡了过去。就在此时,程咬金见秦琼想要横枪挡自己下劈的斧子。登时双肩一较力收住了下劈的斧势,转而献斧纂,直接刺向了秦琼。秦琼此时想要再换势用长枪拨开斧纂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在马上使了一招铁板桥的功夫,躲开了直刺而来的斧纂。 此时两马一错镫,秦琼刚刚收了铁板桥的功夫,在马上直起身来,还未得调转马头,面对程咬金时,忽听得身后一阵恶风响起,正是程咬金将手中的斧头一回身,横扫向自己的背部。秦琼只好听着风声,将手中长枪往身后一背。只听得两样兵器碰撞在一起的金属撞击声音响起,随后一股巨力传到了秦琼的身上和手上。震的秦琼虎口发麻,这时程咬金也收起了斧头,对着秦琼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梦中老翁所授变是只记得的这三式了。” 秦琼将手中的长枪重新挂在马上,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虎口。看着对面马上的程咬金说道:“只这三式,便是足够你登上武科举的榜位了。还有一点你却要记牢,与人对战之时随机应变,见招拆招,才是上策。切不可墨守成规,一定要按照这三式的顺序来。” 不久之后,天光大亮,随着李文渊的点头,西域第一次武科举考试就此拉开了帷幕。考试项目主要是有考查考生是否有武考资格的举石锁。举得动石锁的,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弓,步战,马弓,马战的考试。至于举不了石锁的还有一条路可选,就是去参加兵法的考试,将来也可以升任军中做一随军幕僚。得益于李文渊事先安排的精密,使得即使是全国各地前来赶考的武生达到了数百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混乱,都在有条不紊地依序进行着考试。 连着几天的考试下来,终于是完成了这一次春季的武科举。其中选了步兵科,骑兵科,幕僚科成绩优秀的各一百人录用。成绩不合格的人,也可以到各个学校中给那些被强制入学的孩子们,作为体教的老师,等待下一次的武科举。 一些武力很高的人早就被朝廷录用了,再加上很多人此时不愿意来到相对偏远的西域任职。所以在军中历练了数年的秦琼当仁不让地夺下了这次武科举的状元。而程咬金则是在得到了秦琼的一部分指点和自己的领悟之后,依靠着三板斧,拿下了步战科的第七十三名。这些人都被分开放置到了张掖,武威二郡的鹰扬府之中,等待着自己的职位的分配。 而这些都不是李文渊现在所关心的,李文渊最关心的还是武科举考试开始不久之后,金掌柜托夜枭给自己送来的消息说李文渊日思夜想的燧发火枪终于被金掌柜带着一众匠人试做了出来。 李文渊拿起了面前的一杆火枪,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燧发火枪和自己印象中的大体相同,都是使用燧石撞击金属片,产生火星,落入下面存放的火药的火门中,引燃火药,从而发射弹丸。现在手中这把尚未装填火药,只是发火功能完好的一支火枪。枪体采用的都是武威郡内盛产的云杉木,请了技艺高超的木匠依靠李文渊草草绘制的大体草图进行加工。 至于除去点火机构外最重要的枪管部件,李文渊则是只给了金掌柜一段天工开物里面所记载的原话: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金掌柜就依靠着这几句话,和很多代表了当时匠人最高水平的前皇室匠人们一起,试制出了这个时代的第一杆燧发火枪。 第79章 火药与陌刀 拿着这杆燧发火枪,李文渊心中大为激动,正要抽出通条要装填火药弹丸,进行一轮设计测试,才想到现在还就没有人发明出火药,只好作罢。又问金掌柜:“你知不知道那些术士,炼丹炸鼎之类的详尽之事?” 金掌柜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曾经为一个皇室中的炼丹师制鼎之时听他说过,似乎是有雄黄雌黄,硝石还有什么的一齐炼制时发生的炸鼎事件。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此物。此物便是这个火枪的发射药。我曾在民间偶得一方,唤做硫磺伏火法。据方中所载,每成份火药硝石四据其三,硫磺,木炭各八据其一。硝石,硫磺,木炭各自在木槽中碾作齑粉。据此比例,和以烧酒混作湿泥。定当绝飞沙走石于槽中,以木杵锤击搅拌,如不绝,则必有雷火之势,祸人不浅。如此往复数轮,使得槽中膏泥细腻无方。后至于日光之下暴晒,所得黑灰粉便是唤作赤雷粉。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火枪的发射药,也可称作火药。每成一槽赤雷粉,则略取其中少许置于纸上。以火引燃,如燃烧迅猛,纸上未留痕迹者,则为上品,可入火枪。如燃后纸上遗留黑点,则需返槽复碾。直至检为上品,方可入枪使用。” 在李文渊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一旁的金掌柜便是已经将李文渊所述的方子全部记在了纸上。李文渊看了看金掌柜所记载的东西没有什么遗漏之处,便将方子又交还给了金掌柜对他说道:“民间佚方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你可以找些匠人依此方进行试制,和比例的微调。以能够使火枪激发的铁丸威力尽可能提高为上乘,又不可尽求威力使得药粉药性过猛,使火枪炸膛为好。同时也要兼顾长时间携带时,火药药性散失的问题。” 李文渊见金掌柜精心的将方子收了起来,便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金掌柜说道:“自从到了武威郡之后,金掌柜便是深居简出,久不与人来往。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除了这燧发火枪之外,应该还有些别的小惊喜要给我吧。” 金掌柜见李文渊问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惊喜之处,便是笑着对李文渊说:“什么都瞒不住总管,我这里确实还有样东西要给总管看。”说罢便是拉着李文渊向着官屯城东北一角的大空地走了过去。这里是李文渊专门规划出来,给工匠们测试各种攻城器具效果的场所。 到了测试场以后,几个给工匠打下手的伙计抬上来一个被红布覆盖的物件。待得抬到了近前,金掌柜上前一步,将红布掀开,红布下的物件反射的太阳光刺得李文渊眼睛一眯。随后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只见那两个伙计手中所抬的物件赫然便是自己先前给金掌柜画了草图的陌刀。 李文渊心中大喜,有了此物便是可以和草原上的骑兵们来一场硬碰硬的遭遇战了。只是不知道这打造出来的陌刀能否符合自己的要求,能否经得住马匹的一冲之力而不折断呢?当下心中也是大为好奇,便伸手便将那两个伙计所抬的陌刀抓在了手中。微微一运力便将陌刀拿了起来。整柄陌刀入手手感颇重,但是却打造的极为合理,单手握持也并没有头重脚轻的感觉。此时作为测试,李文渊的对面是一个套着当代最好的工艺所打造的明光重铠的木桩。李文渊稍微再一运力,挥舞陌刀便由上至下斜着砍向了明光重铠。 只听得咔嚓一声,连同明光重铠和所套重铠的木桩当下便是被齐刷刷的切为了两段。整个过程犹如热刀切奶油一般,没有任何的阻滞感。收回陌刀再看先前砍向重铠的刃口,没有丝毫的崩坏。李文渊心中大喜,当下便是再次出刀将面前的木桩和余下的重铠又切为了几段,这才收住刀势,将陌刀立在了地上。 对手中这柄陌刀十分满意的李文渊扭头问一旁微笑不语的金掌柜说道:“这当真是一把好刀啊,只是不知这刀制作起来的速度能有多少呢?” 金掌柜见李文渊问及这把陌刀的制作速度,便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说:“您手中的这把陌刀是我所手下技术最为精湛的五个师傅联手打造了半月有余才制作出来的样品。不过有了样品制作速度便是可以提高很多,但是就算是材料充足的情况下,目前每月能产出百余柄陌刀便已是极限了。如果要再强行提升速度的话,可能就要影响到所产陌刀的品质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将陌刀交给那两个伙计抬回库房之中。又问金掌柜说道:“现在技校的入学情况怎么样?” 李文渊所说的技校别是顾名思义的技工学校。此时李文渊身在西域深深感觉到匠人的人手不足,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匠人一向是地位低下的一个职业。所以但凡不是生活所迫或者是祖传的手艺的话,很少有人会主动的加入匠人这一行列。 这使得李文渊大为头疼匠人的稀少的情况,却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在行政的方面加重对于匠人的扶持,提高匠人的福利来吸引一些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来加入,跟在匠人的身边学习他们的手艺。因为不同于私塾文教那种需要坐下来读书的学问,匠人们的学问都是熟能生巧的技术,所以他们没有专门的校舍,都是在加工的现场。李文渊给出了传帮带这种后世实践过的极为高效的教育方式。 而且每年年末都要举行这些学生的技艺评比,一旦可以在评比之中获得比较好的成绩,连同学生加上老师都可以获得很丰厚的奖励。这样也保证了这些匠人们在交售学生的时候倾囊相授,不会有私藏绝招的情况出现。再加上李文渊现在所设立的低保政策,使得这些人即使是不能再做工的时候,也可以吃的上一口饱饭,不用担心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这一情况。 第80章 磨磨刀 听到李文渊问自己技校的入学情况,金掌柜便是点了点头说道:“多亏总管推行的政策使得许多无田可耕的流民们加入了技校之中,跟在匠人身边学习手艺。其实说白了,我们这些匠人们并没有什么很高明的学问,所谓的手艺都只是熟能生巧的伎俩。估计到明年夏天的时候,这些技校的学生们便可以独自出师,打造一些常规的器械了。” 说到这里,金掌柜心中也是感叹不已。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此时看着年龄不大,而且做一些事情的时候经常有些出奇的举动,但是他着手于提高工匠们的社会地位,已经使得自己带来的这百十名工匠都对他感恩戴德。就自己所知,在一些工匠工作的场所之中,除了供奉祖师爷的牌位以外,便是还要供上李文渊的牌位。即使是李文渊一再强调生人不立祠,也阻止不住这些匠人们对他的崇敬。 而且就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来看,除去自己手下的这些匠人们。那些经商的人们也因为李文渊的政策从而可以享受到正常的平民的待遇,除去了压制他们近千年的桎梏,让他们能够享受到自己赚来的财富所带来的生活质量的提高。而且在李文渊的一些政策的帮助下,一些原本濒临破产的小商户们也通过银行提供的帮助,从而东山再起。 就连那些本不关心国事的乡野农户们,也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所颁布的减免地税的政策而减轻了生存压力,以及让他们的孩子踏入了原本遥不可及的课堂去识文断字的政策而将李文渊认作圣人,在家中立了牌位供奉着。 除此之外,金掌柜又和李文渊提起过一些百姓为了夸耀李文渊的功绩,都传说李文渊出生的那天,黄河的水清了三天。对应上了圣人出,黄河清的古谚。但是李文渊听了以后摆了摆手,笑道: “我生那天黄河哪有水清过,莫要说我了,就算是自古以来,黄河哪里有清澈之时呢?人们常以黄河水清来比喻圣人临世,可求人不如求己啊。这些百姓们如果能真的站出来扞卫自己的权力,那么任何一个当政者都可以变成圣人。藏富于民,还政于民,才是一个王朝真正长治久安的根本。我哪里是什么圣人,我只不过是把这些百姓该享受到的东西再次又还给了他们而已。 圣人之名,我实在是承担不起。虽说有低保的保护,让人免去了饿死的事情,但是只要看看街头还有些受冻的人,还有些一场重病就倾家荡产的人,看看他们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境,只因为一场重病就变得穷困潦倒,依靠低保度日。这说明我身为西域的总管,作为他们的父母官,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什么时候这些人都有饱饭吃,都有屋子住,都有衣服穿。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河清海晏,太平盛世。除此之外,都是虚言啊。” “你才上任一年,有此功绩便已经是不错的。就我所知,仅张掖武威二郡的郡志中所记载前些年时候,每逢天灾,青黄不接之时,饿毙之人常以千数。但你上任以来鼓励农桑,修缮水利。使得去年秋天虽有一些旱情,但是总归是没有使粮食减产太多。让百姓过了一个安稳的年,这便是天大的功绩了。” 没等金掌柜在说话,房门外传来了秋娘的声音。秋娘有李文渊的特许,无论李文渊在跟谁会面,她都可以畅通无阻的直接来见李文渊。此时她在门外听到李文渊所说的话,便也是忍不住接口答道。 “哎呀,我这里今天又来了一个比金掌柜还要少见的客人啊。不知我的小夜枭今天亲自上门找我有什么事情要说呢?”李文渊见是秋娘亲自起来找自己,便是有些调笑的说道。 金掌柜也知道秋娘所掌控的夜枭组织,是李文渊手中的一个秘密。此时见秋娘起来找李文渊,当下就是要避嫌先行告退。但是此时,早已经暗中对金掌柜做了诸多考核,早已将金掌柜视作心腹的李文渊却是伸手拦住了他,让他在自己身边一同听秋娘汇报情况。金掌柜见李文渊连最隐秘的夜枭对自己不再避嫌,心中也是大为感激,当下便是认定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李文渊的这份信任之情。 秋娘见李文渊拦住的金掌柜便知道,金掌柜也是李文渊心腹的一员了,此时也不多做耽误直接说道:“伊吾郡的夜枭们传来消息说叛军李轨,已经自立为凉王,建大凉国,国都伊吾郡,设置百官,发行了大凉五铢钱。同时在前几天接受了西突厥王庭的册封,被封做了格达汗王。现在大凉国已经手握敦煌郡,伊吾郡,且末郡和鄯善郡四郡的兵力和财力。不过夜枭们也传来消息说去年秋天的旱情也对李轨的治下的粮食有所影响,现在粮价已经翻了快一番了。他没有你事先准备的这么充分,今年秋收之前怕是要饿死不少人了。” 李文渊听后点了点头,现在突厥人介入了李轨的反叛,事情便是又多了些变数。在自己组建的陌刀军成型之前还不能跟突厥人在野外打遭遇战,那样损失太大,得不偿失。来自于后世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当前时代的人一样,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当做一次性的消耗品。在他的心中,他手下的每一个士兵,身后都站的是一整个家庭。这也是他定下规矩,不抽独子参军以及兄走弟留的原因。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将这些士兵只当做一个数字来看,所以在能够有效地减少面对突厥骑兵时的伤亡之前。李文渊绝对不会轻易的对李轨用兵,不过不对李轨用兵并不代表李文渊不会限制李轨的发展。李文渊沉思了一会,对着秋娘说: “让张君泰把咱们从武威郡带出来的士兵先派往西平郡和河源郡,把这两个郡的兵权和政权都收到咱们自己的手里来,推行武威张掖二郡的政策下去,去年秋收我们手中多出来大批的粮食,此时能够接的下这两郡的人口了。咱们一定要彻底锁死李轨军同中原的联系,让他的一切事务都要从我们的土地上经过。” 第81章 西域军 转眼之间,春季的武科举已经过去了数月。李文渊在将西平郡和河源郡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后,便着手对这两郡的郡兵进行整编。现在整个西域之中,除去敦煌郡外所有的人口大郡已经悉数归到了李文渊的治理之下了。 现在李文渊坐拥六万官兵,便再次将所有的军队进行了打乱队列的整编,借以削去军队中原有的各种小团体和山头。此外为了便于管理,李文渊将手下的军队统一称作西域军。整编之后的西域军一共有四个军团,依照顺序编为了第一到第四军团。分别有李文渊一直以来的嫡系张君泰,兀得鲁以及春季武科举中脱颖而出的秦琼和傅文,四人各掌一支军团。 四个军团之中,以张君泰所率的第一军团编制最为完整,也最为精锐。第一军团下辖两个传统的中原步兵师,两个由精锐的老兵组成的骑兵师,以及一个由李文渊亲自批准组建的陌刀和火枪的混合步兵师组成。第二和第三军团则是分别有秦琼和傅文带领,军团中有四个传统的中原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组成。至于第四军团则是由兀得鲁率领的纯骑兵师军团,辖有五个骑兵师。 整编之后,西域军的四个军团之中,由张君泰的第一军团负责进行攻城拔寨以及野战的工作;兀得鲁的第四军团担任袭扰交战敌人后方的职责;至于秦琼和傅文的两个军团则是暂时担任接手占领区安抚和镇压地方的维稳军团。这倒不是李文渊自己偏心偏向,而是陌刀和火枪的生产效率着实是提不上来。竭尽全力生产了半年之久,也只勉强能装备得起一个混编步兵师而已。 而且军中将士们都对那种耗资巨大,长仅一米有余,发射铁丸伴有巨响的武器抱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甚至有些人直接向李文渊进言,希望能将那个混编步兵师的编制撤销。转用那支步兵师所消耗的资金财力,去组建更多的骑兵师和传统步兵师,但这些都在李文渊的强压之下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对上突厥人,就会有分晓的。 “你们是谁?”一个红脸的教官问着自己面前一群正在进行体能训练的新兵。 “西域军。”正在进行训练的新兵们则是声嘶力竭地回应着。 “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保家卫国。” 这样的场面,在张掖,武威,西平,河源四郡纷纷上演着。所有要参加西域军的士兵都要在新兵营里训练三个月,直到考核通过以后才可以正式的被编入部队参与作战。 “希望你们可以记住,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一名小兵,他们更是我华夏的儿郎。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被歧视孤立,应该被无谓牺牲。你们的职位是指导员,你们应该在新兵入伍的时候去排解他们到一个陌生地方所带来的焦虑感。你们应该要尽可能的去帮助他们解决的生活之中遇到的困难。如果你们所在的连队之中,有任何一名士兵觉得有所不满或者是觉得军旅生涯很苦闷,那么便是你们的失职!此外,你们到连队之后,切莫忘记也要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军事素养。我对你们的希望是:可做百夫长,亦可为书生。”李文渊在连队指导员培训班的学生结业仪式上,对着面前这些充满了热血和激情的书生们说道。 身为穿越者李文渊也不会忘记后世军队中强大的政委制度所能提升的军队战斗力究竟有多么恐怖。而且在自己的规划中,自己的军队要将足迹踏遍整个地球。劳师远征之下,必然要面临的一个问题便是士兵们的思乡之情。此时不是后世有发达的通讯系统和交通系统,而且就算自己脑海中有构思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铺的开几千乃至几十万公里的铁路来让自己的士兵返乡探亲。所以在能够开发出高速的交通工具之前,这些深达到基层连队的指导员便是保证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关键所在,也是李文渊对于军队里投入中除去军械物资外最大的一笔投入。 在李文渊的特殊关怀之下,以及那句可做百夫长,亦可为书生的指示之下。整个西域的氛围顿时一变。尚武之风开始在民间流行,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商户,亦或是官员都以腰间配着可以随时作战的刀剑为荣,一时之间刀剑胜于书的风气开始蔓延了起来。除此之外,在半公开的军队操练影响下,民风逐渐不再满足于面对胡人侵略时的被动防守,转而慢慢的开始偏向了对侵扰的胡人展开反击。 这也意味着传统小富即安的农耕文明所特有的鸽派观念开始被敢于与侵略者一占的鹰派观念压制的开始。而这也是李文渊想要的结果,毕竟纵观历史,没有任何一场战争可以在没有民众的支持下打胜的。 这四个军团是李文渊手中最锋利的刀,既然是刀,那么自然是要指向敌人的。对于自己境内的安保工作,则都是由各郡县中没有被军队选去任职的鹰扬府补将们所带领的种当地新兵营中。没有被选去当兵的乡勇组成的保乡团负责。 与此同时,在乐涫县那里勘选矿脉的官员们也传回来了令李文渊最为高兴的一个消息:他们在乐涫县内发现了品质很高的硝石矿,这使得李文渊所组建的火枪步兵师所用的火药有了稳定的硝石来源。 此外伴随着已经生产火药半年之久的工匠们对于火药加工工艺以及加工工具的改进,也使得火药的生产速度较之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而且经过多次实验,这些工匠们提高了李文渊所给配方中的硝石的比例,大大的延缓了火药药性的散失。这些也是终于让李文渊现在有了实力和资本,可以开始对李轨下刀了。 虽说西域相对于中原朝廷来说一直是个很偏远的地方,但是李文渊面对李轨起兵叛乱时的不作为,还是遭到了很多人的弹劾。杨广虽然没有明确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三番两次的派遣御史台的人前来询问详情,就已经表达了对于自己剿匪不力的责怪。为了保住自己继续在西域的任职,李文渊思考许久过后决定要动一动李轨了。 第82章 朝堂与地方 啪 一块精美的玉制镇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跪在杨广面前的那名官员却不敢伸手去擦拭自己额角被镇纸砸出的伤口流出的血迹。 杨广一只手扶着桌子,站在桌后,指着面前跪伏的官员说:“尔等腐儒!国贼!当人人得而诛之。一天只晓得在此弹劾别人,不外乎哗众取宠尔!先前你弹劾西域总管李文渊,养寇自重,在西域排除异己,任人唯亲。可是朕派御史台的人去看,去在民间走访过方才知道去年西域遭受天灾。多亏李文渊没有强行用兵,这才使得我大隋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如果要是按照尔等所言,去年冬天对李轨强行用兵。莫说现在只反了四个郡,怕是整个西域八郡都要反了!此时此刻李轨已经引着胡人将马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你们一天天满嘴说自己如何如何忠君,如何如何爱国,你们所谓的忠君爱国就是要把朕的子民活活饿死,被迫造反,再来推翻朕的江山不成吗?” 杨广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又坐回的龙椅上说:“你们不深入民间,不据实弹劾。整天说着什么言者无罪,整天拿着古时那些善于纳谏的贤君明王来劝朕以身作则。但你们在朝堂之中肆意凭空捏造一些罪名,要强加给朕的边疆重臣。莫不是真以为朕是瞎子,是聋子不成?你既然说自己是为民请命,关心国家社稷。那你便替朕去岭南宣扬我大隋的仁德,去安抚那边的民众。即日启程,不得有误。下去吧。” 看着面前的官员狼狈地从自己的朝堂之中退了出去,杨广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也是在思虑着朝堂之中最近的动向。是人都知道身为皇帝,一言九鼎,手中掌握着朝堂之中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是又有几人知道身为皇帝所要面对的是朝堂之间派系的竞争,以及地方与朝廷之间的对抗关系,一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皇帝无论是如何的贤明圣德,倾其一生的精力,不过能治理区区数地而已。现在大隋统领天下数十个郡府,所倚仗的只有朝廷之中的这些官员,帮助自己分而治之,但是同时又不能让他们之间走得过于紧密,从而形成对抗皇帝权威的团体派系。这是每一个做皇帝的人最为头疼和忧虑的事情,就像刚刚自己贬到岭南去巡抚民心的那个官员一样。便是那些关陇贵族所推出来的一个试探自己想法的替罪羊而已。 想到自己前些年第三次征高句丽时候,民夫官兵逃亡时,军中官员的不作为,乃至自己准备第四次征高句丽时,这些关陇贵族联起手来公然与自己抗衡。杨广握着龙椅把手的手上暴起了青筋,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嘎吱吱作响。想到那些把握着半个朝堂的关陇贵族,杨广还是压下了削弱李文渊兵权的想法,睁开眼睛让身边的宦官叫虞世南前来拟定圣旨。 旨意之中明确的告诉李文渊要在期限之内将李轨平定下来,至于这个期限是多少,杨广也深知突厥人对于李轨的扶持。再思虑一番之后,给李文渊留出了两年的期限。这两年之内,不光是要将李轨的叛军清除。还要让西突厥人恢复对大隋的称臣纳贡,派遣质子来到大隋京师居住以表忠心。 旨意星夜离京,向着李文渊所在的武威郡飞奔而来。但是这些不是李文渊现在所要考虑的事情。他此时正在测试场看着自己手下的工匠们所制作出的第一门大炮,这个火炮并不是李文渊给这些匠人们提示的东西。而是其中一位匠人在生产燧发火枪之时的突发奇想,想要打造出更大的火器用以抛射更大的铁球。来取替军中使用良久的投石器,这才制作出来的。这门大炮采用的是铸铁的炮管,不同于锤锻出的一体燧发枪管。这门大炮的炮管是分节浇铸,之后再一节节拼接起来,在拼接之处浇铁汁用以粘合。 这个大炮的制作师声称这门大炮可以在三百步外轰击城墙,可以在守城方的守城床弩工作之前便将其先行毁去。这使得李文渊极为的感兴趣,这下边是亲自跑到了实验场,来观看这门大炮的试射。如果能够将这种大炮也普及到军队之中,李文渊十分好奇在现在世界上的所有这些农耕文明之中还有哪座城市能禁得住自己军队的攻击呢? 很快,三百步外的目标已经摆放完毕,这门火炮的火药也已经填装完毕。由两个兵士抬着的经过略微打磨的铁球被缓缓地填进了炮膛之中。李文渊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停了试射的点火工作,让金掌柜去安排试射人员到这门炮的一百步外进行炮药的点燃工作。 随着火绒的缓慢燃烧,一条火舌慢慢的舔在了这门大炮的炮药上。但是这时候,只见那门火炮突然火光一闪。随后,如惊雷般炸响,炸起的冲击波冲得那些在一百步外的人纷纷倒地。整个试射场地里面一片狼藉,事后,据秋娘所说自己在武威郡里面也觉得是地动山摇,起初还以为是武威郡闹了地震。 但这些都是后话,尘烟散去,李文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护卫们。快步走到了那几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试射匠人身边仔细查看。见他们都还有呼吸而且没有明显的外伤,心知这些人应该只是被火药的爆炸威力带起的气浪冲的胸口憋闷,一时昏死过去而已。这才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试射场里面的医师们对这几个人进行了紧急的救治,总归是把他们都唤醒了过来。 其中一个似乎是主持这门火炮制作与研究的人,在醒转过来以后,连忙跪在李文渊的面前说道:“小人研制出如此卑劣不堪的物件,使得冲撞了总管,还望总管恕罪。” 李文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有罪过,但并非是冲撞了我。你的罪过在于没有做好妥善的准备,就要轻易的试射这种东西。如若不是我提醒的及时,此时你们几人焉有命在?但是你敢于去创新,我便要奖赏你。一会儿去官屯城里,领你的赏钱。但有奖有罚,你没有考虑周全,险些害了这许多人的性命。我便罚你查出这个东西为什么会爆炸,待等得调查清楚原因之后,再来找我说明白。” 千金买骨,虽说这个事情是在李文渊的计划之外。不过李文渊却是借这件事情向陪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匠人们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自己跟以前那些雇佣他们的皇家贵族不同,自己愿意拿出大把的财富,供他们进行对自己创新的想法的实践和实验。毕竟李文渊的金手指没有那么夸张,不可能永远保证自己所知道的知识都是那么的准确无误。只能是如此这般的鼓励这些工匠们去创新,毕竟他们是天天接触这些事情的人,毕竟实践出真知。 第83章 司法独立 “守礼今天怎么没去矿上上班,却来张掖郡了呢?”正在买报纸的张守信,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笑着打招呼。 那个身影被人叫出了名字,愣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是自己的大哥张守信叫自己。张守礼连忙止住脚步,回头看着大哥说道:“今天矿上休息,我来这里买些好的布料回家给小妹做一件新衣裳。” 因为在李文渊自己的治下推行了强制教育的政策,再加上针对成人的速成扫盲班的推广。使得四郡之内的目不识丁的文盲越来越少,李文渊此时也适时的推出了报纸这样一个极其适合开启明智的新事物。为此,李文渊特地又额外找了许多木雕师傅,顺便将活字印刷的技术也发展了起来。使得书籍的手抄工作成为了一个已经过时的工作,毕竟相比起手抄书每个人字体的不同,从而导致一些文字的识别难度加大,活字印刷使用的统一的字体让印出的书籍,报刊更为的方便阅读,从而也受到了大众的一致认可和喜爱。 在报纸上除去刊登政府的一些政策条令之外,也时常有大儒在上面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和作品,也还包含着一些各地当天的一应物价供民众们阅读。报纸的出现让民众对于官府政策的了解不再仅局限于官府贴出的告示,而是可以更加直观的从报纸上获取一手的消息,避免了以讹传讹所导致的歧义出现,再加上李文渊的扶持使得一份报纸的价格完全控制在了人们可接受范围之内。所以很多人下了工以后便会买上一份报纸,或是回家,或是到就近的餐馆和酒肆,交上一份吃食边吃边看。同时也在李文渊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逐渐开启民智。 张守信听到张守礼说要给自家小妹买上一些好的布料去做一身新衣服,心中也是有些想念许久没见的张小妹,当下边是跟张守礼一同去了布坊。张守信两兄弟家中原本并不宽裕,只有几亩薄田,靠天吃饭。又赶上家中老父过世,为了给自己的父亲买上一口薄棺好安葬,便将自己家唯一一个小妹许给了县里的郭屠户家做童养媳。后来李文渊来西域任职作为总管以后,明文禁止童养媳的出现,同时又有丰利银行替这些人提供了赎回童养媳所需的钱款。张守信兄弟两人便将钱送还给了郭屠户。 可哪知道郭屠户拿了钱之后,却一再推辞不放人。兄弟俩这才无奈之下找上了当地官府,当地官府派了一众衙役到郭屠户家中,这才算是勉强的张小妹赎了回来。因为小妹还在上学的年纪,便跟在在硝石矿上上工的张守礼身边,留在张掖郡内的乐涫县居住。 兄弟两人买了布料之后,正巧发了工资的张守礼边邀请自己的兄长张守信跟自己一起回到家中,带着小妹一同去县中的酒肆小聚一下,张守信进县城卖了些粮食,手中也是有了富裕的钱,高兴之余便也欣然同意。兄弟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张守礼居住的地方之时,却正巧看到了一群壮汉将自家小妹从屋中强抢而出。自家小妹也是看到自己的两位兄长回来,连忙高声呼救。 张守礼连忙将布料向张守信的怀中一推,说道:“坏了,这应该是郭屠户又让人来抢小妹了。大哥,你快去县衙报案。我先拖住他们。”说完也不等张守信答应,便露胳膊挽袖子地冲向在那群正在抢自家小妹的人。 一刻钟之后,一众衙役们终于在张守信的带领之下,从那些壮汉的手中救出了被揍的半死的张守礼和被强抢走的张小妹。 李文渊将手中记载此事的卷宗用力的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对面前的高盛道说:“好啊,好个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出手伤人。官府早就已经发出通告,严禁民间再以任何形式收留童养媳,更何况张家兄弟早就已经将这个郭屠户所给的聘礼加倍返还用以赎回自家小妹了,他竟还敢做出此事!不过倒也正好,你不是一直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式颁布咱们新修的西域律吗?就这个机会,你不用给任何人情面,我在后面给你撑腰。此事一定要做到杀一儆百,让咱们治下的百姓们都知道,只要触犯了法律就一定会受到惩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下来他。除了颁布咱们新修订的西域律之外,借着这个事情将司法权力正式从各地的官府之中脱离出来,从今往后,各地的衙门将只保留行政能力。至于司法能力则是自成一系,每县设置一个司法署,由设置在该县所属郡府的司法处统一管理,各郡的司法处之上再设一个司法部统一管理,司法部直接向我负责。 民众如果对于司法署的判决有异议,可以向司法处提出申报,进行再一次审查判决。如果对于司法处的判决仍持有异议。则是可以直接再越过司法处向司法部提出申报。除此之外,无论是司法数,司法处,乃至司法部在进行每一次进行判决的时候。都要允许民众旁观,绝对不可以出现瞒着民众关起门来判决的情况出现。” “听说了吗?咱们总管要颁布适用于整个西域的西域律法了。以后再打官司的时候也不用特地跑到衙门里去了。到咱们县里设置的司法署就可以了。”身处在这个案件漩涡中心的乐涫的市井之中,常常响起这样的议论声音。 “什么是司法署?自古以来,打官司就是要到衙门去打的,你听谁的胡言乱语了。”另市民笑着说。 “我这回可没听谁的胡言乱语,你看这报纸上写的明明白白,打官司到司法署是咱们总管亲口说的。这上面写的很明白,以后咱们打官司直接到当地的司法署去打,说衙门以后只管。呃,叫什么行政方面的事情了。”市民将自己手中的报纸交给的那个质疑自己的人,示意让他自己看。 那个市民接过报纸,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几遍。上面都是写的内容是尽可能的言简意赅了,自己即使只是在速成扫盲班上过课,竟然也能认得全上面的字。再看到报纸上所写的确实是先前那个市民所说的那样,便将报纸还给的那个市民说到:“这回郭屠户可是要倒霉了呀。” 第84章 当金山口 在李文渊的特别关照之下,西域所有的报纸上,乃至于中原地区一些重要的郡县之中李文渊所设置的报纸印发点所刊印的报纸上,也都详细如实地记述了这次审判郭屠户的起因,过程和结果。同时,李文渊也亲自发了稿子,再次强调了自己所颁布的西域律,是在完全遵守大隋律的基础上,对一些细枝末节进行了细化。 而且李文渊特别指出,此次对于郭屠户的判决完全是有法可依的,也向治下百姓们发出通告,不要心存侥幸心理,一旦做下了违法之事,就一定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绝无例外。只要是身处西域所犯下的罪行,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被抓捕归案。法不加于尊,从这次开始在西域之内将再也不会出现。 杨广面前的桌案上,此时也摆着这样的一份报纸。对于李文渊在西域强制幼儿入学,强制成人加入扫盲班,教化民众识文断字,再加上所举行的一文一武两次科举考试。都是自己十分想要做的,但是自己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做这些事情却没有李文渊那样放得开手脚,可以无所顾忌。这也是杨广即使知道李文渊重新整编了西域的所有郡府兵制,公开的不再按照中央所下发的编制进行军队编列的时候,压下了撤去李文渊西域总管的想法的主要原因。 报纸这种形式,是杨广见所未见的一种新鲜事物。它大大地拉近了民众与官府之间的距离。而且将原本用以张贴官府告示的人力资源节约了出来,甚至还可以通过贩售报纸的方式收回一部分成本。再加上时常有些有深远见解的文豪大儒在上面刊登一些自己对于时局的见解与评论,更是拓宽了民众的视野,让他们不再仅仅局限于吃饱穿暖的小农思想之中,这也是杨广一直想做却苦无良策的事情。 至于李文渊利用活字印刷术所刊印并且在西域大规模发行的西域律,杨广也是命御史台的人进献了一本。不过再仔细阅读了上面的律法之后也发现确实如李文渊所言,只是对大隋律做了细化,使它更适合在西域施行而已。并没有什么抛开朝廷,自成一国律法的迹象。 杨广一心想做千古一帝,常常自比秦皇汉武。但是也深知自己与秦皇汉武的区别,汉武帝凭借自己先祖所一贯秉承的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终于是倾全国之力将匈奴人驱逐出了河套地区,向北开疆扩土,被世人尊做千古一帝。而自己空有汉武帝的雄才大略,却碍于手下所统辖的民众都是各朝的遗民,这些人表面上虽然都遵从隋朝的统治,但是在更深之处却是早早就埋下了分崩离析的隐患,若是缓步的革去这些人对前朝的念头,怕是没有个两三代人是做不到了,可是自己却偏偏没有那个时间。假古观今,自己此时的境地与刚刚统一六国的秦始皇是何等的相似,难不成自己的大隋也要二世而亡吗? 这个问题杨广早就想过,秦始皇面对六国遗民始终保持着宽容忍让的态度。不仅委以他们高官厚禄,更是将各地的郡县治理都托付给了他们,未曾对他们有过什么加害。可是最后六国贵族推翻秦朝的时候,却将秦始皇的后人屠戮殆尽。既然宽容忍让会换来灭族的后果,那么就不如将这些隐患都曾都扼杀在襁褓之内。想到这里杨广便是对面前的虞世南说:“督促在山东剿匪的张须陀速速剿清匪患,对付参与叛乱者,诛夷九族,绝不姑息。” 随即又看到了桌案上李文渊的奏章,杨广便是信手拿起来在手中翻阅着。奏章上所述是李文渊向自己汇报西域军已经整军完毕,不日即可对李轨进行剿灭。杨广提起沾满朱砂的毛笔在奏折的最后一页批上了一个大大的善。便放在了一旁,转而拿起了旁边的江南总管的奏折看了起来。毕竟比起此时略显荒凉的西域,杨广还是更关心富庶的江南。 “秦大哥,你说这也奇了怪了。咱们刚从武威郡出来的时候,还是盛夏。怎么上了这山的山顶之后就这么冷啊。”程咬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对旁边骑马的秦琼说道。 “这一路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可你就是不听。这不是什么山顶,用总管的话说,这叫高原。比咱们武威郡要高。越高的地方就越冷,没听总管那句诗吗,叫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就是说到了四月初夏的时候,所有春季开放的花都已经凋谢了,但是在山中寺院里的桃花却才刚刚开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秦琼解下了马鞍上的一个皮囊,喝了口里面的烧酒之后递给了旁边的程咬金说。 “那不还是说咱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山吗?我说的也没错呀。”程咬金接过皮囊喝了口烧酒之后,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便嘴上不服输的说。 “你从小就是这样的油嘴滑舌,我也不与你多说这些事情。这回总管派我们两个人带着第二军团走西海郡,夺取敦煌郡前往西海郡唯一的南大门当金山口,咱们可得这一仗就打出些名堂来。这些日子整编训练你也看到了,西域军里面不吃人情世故那一套。想要升官发财就得踏踏实实的积累军功才行。” “那秦大哥你一开始还不愿意过来,要我说在那个张须陀手下做个军官有什么出头的机会,那里的大官早就让那些酒囊饭袋占着了,要我说你留在那里根本就是升迁无望,要不是我铁牛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的你心动了。嘿嘿,我的秦大哥,你哪有这亲自掌军独当一面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本军团长怎么不知道?你又在这里撒什么癔症,说这些信口雌黄的东西?还不带着手下的兵士们去前营替大军开路去。”秦琼见程咬金又提及自己的旧事,还点出了自己起初贪恋在张须陀军中那个小官职不舍得来到西域参加武科举的事情,便是有些恼怒的怒斥程咬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在一旁行进的队列里飘出来的军歌声中,秦琼的心早就飘到了自己此行的终点,当金山口。 第85章 兵出嘉峪关 李文渊前面刚派出了秦琼和程咬金不久,后面这边便是收到了御史官送来的圣旨。这回送圣旨来的御史官不是别人,正是李轨起兵反叛之前前来传达圣意要李文渊详查李轨贪污谋反一事的那个御史台官员。李文渊接过圣旨以后,那个御史台官员在李文渊的殷切挽留之下,留在武威郡吃了顿饭。席间那个御史台官员对李文渊举杯说道:“总管大人前些时日给皇帝陛下的奏折,好像令陛下龙颜大悦。我去取这道圣旨之时看到您的奏章被陛下用朱砂笔批阅了一个善字。想必陛下对于李轨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御史台官员虽说是只向皇帝负责的一个绝对忠于皇帝的职位,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文渊这边又截获了李轨的大批赃物据为己有,此时拉拢起人来来更是不计血本的花费重金,以期让自己即使在西域边陲也能随时的了解皇帝的想法和京师发生的各种大事。夜枭虽说最近发展迅猛,将视线布置到了全国的各大郡县之中。但是毕竟根基薄弱,在京师乃至禁中并没能发展起来很有效的眼线。为了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李文渊花费重金买通了杨广身边的几个宣旨官,面前的这个御史官便是其中的一位。 “既食君禄,便理所应当为君分忧。李轨举起叛旗已有近半年之久,我却还没能将之剿灭,这是我为人臣的失职。不过,这些时日,余下的几个郡府都重新归到王化之下。我这边便也是准备对李轨用兵了。此外我这里还有一份奏折,上面所写便是我接下来对李轨的计划。还烦劳御史大人将此折呈给陛下。也好让陛下不再忧虑西域李轨之事。”李文渊端起酒杯和御史官员碰了一下杯笑着说道。 “总管大人一心为国,实乃是我大隋一大幸事。若是这天下的官吏们都能如同大人一般无时无刻都想着替皇帝陛下分忧,想必皇帝陛下一定是会大为畅怀的。”一杯饮尽,御史官主动给李文渊又斟了一杯酒。 席间宾客尽欢,御史台官员这回有要事在身,便没有在武威郡留宿。临行之时李文渊指着外面的两个车队,对御史台官员说道:“这两个车队所装载的都是我西域特产的甜瓜和蒲桃酒。御史大人可自留一队,剩下一队还烦劳您替我交于陛下。” 送走的御史官员以后,李文渊直接来到了武威郡的夜枭总部所在的地方问秋娘说道:“秦琼和程咬金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军枭们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当金山口,并且将当金山口的哨卡攻了下来。秦琼特地强调说这次攻占当金山口哨卡的功劳是程咬金率领一队商人所得。” 在李文渊的安排之下,现在夜枭也将自己的眼线布置在了军队之中。不过,军队之中的夜枭被称作军枭,是专门负责刺探交战对手的情报的存在,职责类似于后世的侦察兵。同时也负责出征军队和后方指挥部的联系。军枭们都是从夜枭之中选拔出来的人才,所用的加密方式也是夜枭里面正在使用的信息加密方式。所以战事一开李文渊干脆直接将秋娘的这处夜枭办公地选做了总指挥部。 “商人?什么商人?”李文渊听了以后,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秦琼发过来的兵书你自己看吧。”秋娘从旁边的一摞书本之中抽出来了一本兵书交给李文渊说道。 李文渊接过那本兵书打开来看了看,上面所述的就是此次攻占当金山口哨卡的详细经过:当今山口哨卡原本是用于防范胡人突袭的一处边关要塞。后来杨广增设更西边的几个郡府之后,这里便是失去了防卫作用,再加上一向是防范胡人的,所以针对内地来袭的军队防御工事反而没有。但是在李轨的占据之下,也是重新的面向内地修筑了一些陷马坑,拒马和铁蒺藜阵之类的简易防御工事。 也不知道程咬金在哪里打听出来的,听说当金山口一向是物资匮乏。便是从军中的后勤辎重队中选了几桶烧酒和军粮等物资。随后又选了一些精明强干的人脱去了甲胄,扮做了旅行的商人。自称是受了李轨的恩惠,从李文渊的地界上出逃而来,在路上采买的这些物资,特地来劳军的。这个借口竟然骗得哨卡的守军们打开了城门,放程咬金等人进去了。待得那里的守军纷纷聚拢过来要瓜分这些烧酒和粮食的时候,程咬金和那对扮作商人的士兵突然发难。纷纷抽出兵器杀散了,那些守卫哨卡的官兵,轻轻松松的就攻下了那座关卡。 李文渊将手中的兵书一合,轻轻的放回了案上。对一旁正在埋头处理其他的情报的秋娘说:“秦琼和程咬金的第二军团现在已经卡住了当金山口,便可保西河郡不失。现在傅文的第三军团也被调整到了北部长城,防御突厥人的入侵。解决了南部和北部的忧患之后,我要亲自带着张君泰的第一军团和兀得鲁的第四军团出征。君泰第一次接触火枪兵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应用不当的话那一队火枪兵还不如传统步兵的战斗力高。我出征之后张掖,武威两个郡的大小事宜都交由你,薛仁越和钱文通三人处理。” 秋娘点了点头,对李文渊说:“这个你大可放心,现在中原方面还算是比较稳定。境内流匪又在这半年的绞杀之下被清剿殆尽,再加上你这一系列利民政策又使得百姓归心,现在看起来这两郡还算是没有什么不稳的情况出现。倒是你这回出征要小心突厥人,夜枭们前阵子传回来的消息说突厥人可不只是加封了李轨汗王那么简单。好像还派遣了他们原本护卫王庭牙帐的精锐部队加入了李轨的军队之中。这也使得李轨在攻略鄯善郡和且末郡时候如此顺利的主要原因。” 李文渊点了点头,对秋娘说:“这个我心中早有计较,不必担心。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凯旋归来的好消息即可。” 从秋娘那里出来以后,李文渊点齐了两个军团的人马,便由张掖郡出发,前往嘉峪关,准备开始对李轨的征伐。 第86章 突厥人骑兵 李文渊亲自率着两个军团西出嘉峪关,向着西征以来的第一站,玉门关方向进军。此行两个军团三万人再加上不计其数的负责后勤的民夫们,使得李轨反叛之后,原本有些荒凉的官道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次进军李文渊并没有刻意做掩饰,反而是大张旗鼓,甚至在嘉峪关还隆重的搞了一个祭旗出征的盛典,这也使得李轨这边早早的便是知道李文渊已经率兵出征了。李轨这边举兵反叛以来,虽说不再受来自朝廷的约束,但是日子过的却是十分的不如意。先不说自己谋划良久的西域八郡无端的被人割去了一半,还是最为最富庶的四郡。更让自己难以接受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富被李文渊悉数截获。使得自己初到伊吾郡之时,甚至没有足够的军饷发给自己的士兵。这才不得不投靠突厥人接受了突厥人的册封,得到了突厥人的财物救助才使得手下的军队没有发生哗变。 现在自己攻略了且末郡和鄯善郡之后,原本有些紧张的财政和兵员,稍稍的有了些好转。两郡之中的荒地也都已经被重新开垦出来,种下粮食秋收之后充作军用。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又是从嘉峪关传来了李文渊率兵出征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李轨被气得破口大骂。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是于事无补。 此时李文渊的兵锋已经指向了自己东边的哨卡玉门关,玉门关再往西的土地便是李轨今年军粮来源的最主要的地方之一,如果被李文渊夺去或者说是毁了那些田地的话,那么自己手下的军队今年冬天恐怕是又要忍饥挨饿了。 所以李轨当即立断的派出了自己手下的突厥骑兵,让他们先行去骚扰李文渊的军队,牵制住他们的行进速度。自己这边好调集大军也开赴玉门关,一定要将李文渊的军队拒于敦煌郡之外,好保障自己的军粮不会有所损失。 此外,自己虽然是受突厥册封身为汗王,但是突厥人支援自己的几个骑兵部队却是听调不听宣。本不接受李轨的指挥,只是碍于传统观念对于任何自己大汗的命令不会有所拒绝便是了。而且平日里这些骑兵部队为祸地方不浅,此番李轨将他们调往前线,一是希望可以拖延李文渊的行军速度。二也是想要借李文渊的军队消耗一下这些突厥人骑兵。毕竟在他看来,中原的军队之中除了那些名将率领的精锐军队之外,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难以阻挡突厥人骑兵的进攻。 而且他也曾听说了李文渊对于军队编制的改变,心中颇为不屑。原本中原军队与突厥人骑兵抗衡的依据,要么是更为犀利的骑兵,要么就是借助兵车以弓箭大量的杀伤突厥人骑兵,让突厥人难以承受冲锋的伤亡之后自行退去的时候再追击。反观李文渊,不但是缩小的每队士兵的数量。更是放弃了传统的兵车,转而使用的步兵与骑兵混合的编制。 李轨心中不由好笑,这李文渊在安抚地方方面虽说还有些能力,但是确实不谙军事。若是这次被突厥人的骑兵所袭击,损失惨重以后,没准就会退回嘉峪关。而反观自己这边只要熬过了这年的冬天,到了来年手中有了余粮之后便是能拉起更多的军队。到时候便可以摆脱突厥人的控制,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立为王。甚至还可以假突厥人之手,拥有问鼎中原的能力。 李轨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登上皇位以后接受群臣拜服的场面,心中不由得火热,接连给那对突厥骑兵下了加速的命令,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李文渊的军队拖在途中,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军队到达之前就攻陷玉门关。 不得不说,突厥人是一个极为善战而且好战的民族。他们作为西突厥大汗派来协助李轨攻略西域的军队,对于李轨这个接受大汗册封的一个小小汗王,而且还是汉人血统的汗王,心中是十分的不屑一顾。但是听说前方有仗可打,而且对手还是一向被自己视作两脚羊的汉人军队。便是放下了心中对于李轨的不屑,领了军命以后星夜兼程地从敦煌郡出发。跨过疏勒河沿着北山的山麓向东行进。 李文渊这边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此时自己带出来的兀得鲁的骑兵军团被派到了最前面作为整支军队的先头部队,这个第四军团作为李文渊手下唯一的一个全骑兵军团自然是不会在行军之中受到步兵的拖累,丧失了自己最为宝贵的机动性优势。所以被李文渊排在的前面,作为先锋去绞杀窥伺大军情报的李轨军队的斥候们。 李文渊在得知了那队突厥骑兵经过了北山的音凹峡继续向梧桐县行进的时候,面对一旁的张郡泰说:“不能再走了,命令军队立刻转道向北,到古长城脚下的花海县驻扎,准备应对那队突厥骑兵。” 张君泰点头同意,当下第一军团一万五千人,并上负责后勤的民夫们便是直接转到向北,进入了花海县。第一军团的官兵们在花海县周围依托古长城的遗迹扎下了大营,这次面对的是突厥骑兵,张君泰也不敢托大,连忙指挥的手下将所有防备骑兵袭营的防御工事一一筑好,这才着手将民夫安置进花海县内,大军驻扎在古长城下的军营之中。 李文渊看的手下那些军兵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布置防御,便是点了点头不再多管扎营之事。又转而看向了兵营所依靠的那段古长城遗迹。中原王朝式微之时,就没有能力对这段汉代时期修建的长城进行维护。使得久经风沙之下的长城出现了多段缺口坍塌,大军军营所依靠的这段城墙也不过只剩下了残砖破瓦和其中的夯土层而已,不远处的花海县更是只有土墙作为防御。不过,突厥骑兵远道而来,攻坚乏力。这段土墙倒是也可以作为依托作为防御工事。 再想到自己给突厥骑兵准备的那份厚礼,李文渊也很好奇,这份礼物能给突厥人造成多大的震惊。 第87章 大方阵 “大业十年夏,公于胡骑会于花海。是役,公大胜之。掳胡马无数,尽数抚民,公乘胜乃至玉门。”一向不喜欢天子御驾亲征的史官们在整理记录李文渊此次亲自带兵西征李轨的史料的时候,将在花海与突厥人骑兵的一次遭遇战仅用寥寥数语一代而过。不过在那场战斗中,李文渊用一支混编的步兵师击溃了人数相仿的突厥人骑兵的故事,让每一个参与的那场战斗的老兵津津乐道了一辈子。毕竟他们亲身经历了那段传奇的战争,做到了同时代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真的查清楚了来犯的那支突厥人骑兵里面没有弓骑兵吗?”李文渊紧盯着面前军枭的眼睛说道。 “回总管,这次我们确实调查妥当,这支骑兵听说我们是纯步兵的编制之后,便是轻装而来,并没有带上他们一贯携带在身边的弓矢。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要将那些地方留出来,挂上我们的头颅,以炫耀自己的战功。”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文渊打发走了那个军枭的负责人之后,扭头对一旁的张君泰说: “兀得鲁的骑兵现在到哪里了?” “回总管,兀得鲁的骑兵现在已经按照您的命令,隐蔽行军埋伏在了漠北。一旦发现胡人骑兵向北逃窜的溃军,就可以直接对他们进行绞杀。”张君泰说着将一份情报递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们西出嘉峪关以后的第一战,关乎到此次出征的军队士气。这一战若是胜了,我们将在这些胡人的骑兵的心中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让他们以后再面对我们西域郡的时候永远都要带着与我们战斗失利过的心理阴影,只要面对我们,就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斥候的汇报,称那些远道而来的突厥人骑兵已经出现在花海北面不足两里地的地方。李文渊听后便是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传令兵说道:“命令,第一军团第一混编师出营列阵,我要亲自率领他们向北迎击突厥人骑兵。” 传令兵走了以后,张君泰对李文渊说:“总管,您亲身犯险有些不妥,不如在营中替我观敌料阵,我率领第一混编师去迎击那些突厥人算了。” 李文渊摇了摇头说:“君泰,你是我军中少有的文武双全的帅才,很多地方我比不得你,但是在这火枪兵的运用方面,你不如我。这次我拿这些突厥人骑兵给你好好的上一堂课,你只管在后面看着,我来教你如何使用火枪兵击溃来犯的敌军。” 张君泰见劝说李文渊不动,便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对于火枪兵的战斗力,他跟那些将领一样持有怀疑态度。只是出于一贯对于李文渊的信任。在这次整编之中,他选择了无条件地支持李文渊。他平时也去看过那些火枪兵的训练,知道那些火枪的威力确实大于弓箭。但是射程不过两百步,远远不及弓箭的杀伤范围。但是这种火枪对于士兵的体质要求不高,而且训练起来的时间成本也比弓兵要低很多。只是每次射击完毕之后,要花费许久的时间进行装填,远不及弓箭那样可以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来杀伤敌人。 但是随着隋朝内乱,一些匠人北逃到突厥人那里,让突厥人的铠甲锻造工艺也得到了进步。现在偶尔也可以打造出一些箭矢无法穿透的铠甲装备给骑兵。使得中原对于突厥人一向优异的箭矢杀伤能力得到了限制。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渊又带来了火枪。这种武器可以在两百步之内洞穿现在最普遍且厚重的明光重铠,让张君泰印象颇深。 但这次面对的是来去如风的突厥人骑兵,张君泰对他们所能造成的杀伤力并没有抱以太大的希望。之所以这次同意了李文渊以身犯险,亲自带着第一混编师迎击突厥人骑兵。还是因为在第一混编师里面,有将近两千人的重甲陌刀兵。这些陌刀兵所穿的盔甲是李文渊亲自设计的,采用了在后世为人诟病的铁罐头的样子。 整副铠甲只留出了用于观察敌情的了望孔和用以呼吸的气孔,其余地方尽可能的封闭,以防止被突厥人骑兵的箭矢和马刀所伤。为了减轻骑兵对于步兵的冲击伤害,李文渊选择了加厚铠甲的厚度,但是这样也使得即使不算陌刀,整副铠甲的重量便也已经达到了几十斤。在实验中,一名身着这种重甲的陌刀士兵正面面对了一匹疾冲而来的马匹的冲击,结果那匹马撞在陌刀兵的护甲上后筋骨俱断,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反观那个陌刀兵虽说也被撞飞数步,但是却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害,稍微缓了缓被马匹冲击有些胸闷的感觉之后,便是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是陌刀和铠甲也是太过沉重,所以每名陌刀兵都要额外的配备一匹马专门驮载铠甲和陌刀。所以这些陌刀兵也被戏称为马步兵。第一师里面这将近两千人的陌刀兵,可是李文渊踏遍自己治下的四个郡所方才选出的壮丁组成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驮负几十斤重的铠甲在战场上进行移动的体力的。如果是体力差的人可能还没有坚持到敌人来袭,便已经被铠甲的重量所压迫,失去战斗力了。 张君泰选择相信李文渊,让李文渊带兵出击,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做任何的准备的。他反而将自己亲卫军中最精锐的二十名骑兵集结的起来,让他们随时在营内待命。一旦战局不利,将会第一时间冲出大营,从乱军阵中抢回李文渊。 不过这些事情李文渊自是不知,他此时也是拿着一杆火枪,穿上了和火枪兵一样的装备。在阵中指挥着手下的陌刀兵和火枪兵们组成了一个空心的大方阵。方阵最外面三层都是身着重甲的陌刀兵,里面则是排成三排横队的火枪兵。在精心的训练之下,排成方阵行进的军队有条不紊,并没有出现阵脚混乱的情况。这让李文渊对于此战的胜利,更是多了几分自信。 第88章 火枪 对于骑兵来说两里地的距离并不算远,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至。李文渊这边刚刚将阵形排摆开来,便已经看到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那只突厥人骑兵。既然已经看到敌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李文渊就叫住了前行的大阵。 盛夏的西北此时连风似乎都是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两队军阵相互对峙。没多久不远处的骑兵忽然躁动了起来,向着李文渊的军阵这边冲锋而来,李文渊见状便是扯开嗓子吼道:“结阵!” 第一师所摆出的空心方阵听到李文渊的指令之后,便是按照训练时那样摆出了阵型。最外围的三层陌刀兵纷纷单膝跪地,将手中陌刀的尾端向身后方斜插入地面,将陌刀的刀锋指向了面前。这样骑兵冲击起来的威势便会由陌刀兵脚下的大地分担走极大的一部分,可以使大阵更为的稳固,不会一冲即散。此时被陌刀兵围在方阵中心的火枪兵也排做了三排,开始向火枪内装填火药和弹丸。 远处的突厥人骑兵首领看到了李文渊的军队停止行进,就地摆开了方阵。但是最外围的士兵所穿着的铠甲和武器并非是自己先前见过的中原步兵们所穿着的明光重铠和一贯使用的长矛,隐隐之间觉得有些不妙。但是骑兵己经展开的冲击阵型一时之间也不是说停就可以停下来的,便只能咬咬牙继续指挥着骑兵们冲向第一师的方阵。 李文渊身处的方阵之中看着不远处如同海浪一般,铺天盖地的奔向自己方阵的突厥人骑兵。若是说心中丝毫没有惧意,那都是骗人的。自己军队所列出的空心方阵,也只是在各国的战争史中所了解到对于骑兵很有效的一个阵型。至于具体的效用如何,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身为主帅,他的一举一动将会直接影响到阵中的士兵,他知道此时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如果自己显现出了惧怕的样子,那么整支军队可能都要因为士气低落军心涣散,从而覆灭在突厥人骑兵的马刀和铁蹄之下,于是李文渊在方阵中来回的巡视鼓舞手下士兵的士气。 “不要慌,他们没有携带弓箭。对阵中的你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李文渊如是的对方阵中的火枪兵们说。这些火枪兵身上所穿戴的装备都是他学着后世英国人的火枪兵团所专门制作的,可以说是一点护甲都没有,身上仅有的皮带上都是捆扎着的火药和弹丸,最为的惧怕弓矢。但此时面对着没有携带弓矢的骑兵,倒是不用担心任何的威胁。 “稳住阵脚不要乱。他们的马刀砍不穿我们的盔甲。他们的马匹也敌不过我们锋利的陌刀。稳住阵脚,今晚咱们吃马肉。”李文渊如是的安慰最外围的三层陌刀兵。 陌刀兵们也都知道贵为西域总管的李文渊跟自己同在方阵中,一同应对即将到来的突厥人骑兵的冲击。便也是纷纷赶跑了心中最后一丝恐惧,但是面对使得大地似乎都在震动的骑兵冲击,心中还是感到十分的压抑。这个时候不知是哪个陌刀兵率先的吼了起来: “万胜!万胜!华夏万胜!” 顿时间一呼百应,整个方阵最外围的那些陌刀兵们都在高呼着万胜来排解心中的压抑。 对面的突厥人在马上听到了对面汉人军队的呼喊,其中有精通汉语的人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也不甘示弱的带着周围突厥人一同高喊着乌注类继续冲击。乌注类是突厥语中冲锋的意思。一时之间,两方军队呼喊口号的声音,彻底蒸发了在战场上的交战双方士兵的最后一丝理智。 李文渊手下的火枪兵们所用的燧发火枪一般在五十米之内才有射击精度,但是却在百米之内都有非常优良的杀伤效果。眼看着对面的突厥骑兵已经突破到了一百米的范围,李文渊举起火枪对着第一排的火枪兵说道:“开火!”随后就虚瞄着冲击过来的突厥骑兵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夹着燧石的火头重重的敲击在了对面的击砧上,激发的火星落入了下面的药池中,引发了膛内的火药的燃烧爆炸。一股激流推着弹丸瞬间冲出了枪膛,飞向了已经到九十米处的突厥骑兵。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旁的张君泰看得清楚,李文渊的方阵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升腾起一片黑烟。正在冲锋的突厥骑兵的最前面的一排顿时有无数人中弹翻身落马,再看李文渊所在的方阵之中,第一排火枪兵射击完毕之后,就如同训练时那样立刻单膝跪地,让开了后面火枪兵射击所需要的火线。开始埋头填装火药和弹丸,不再看向战场。 第二排的火枪兵此时再次举起了火枪,虚瞄向了冲锋而来的骑兵。随后在李文渊的命令下,再次开抢。第二排的火枪兵在开枪之后,便是和第一排火枪兵一样。立刻单膝跪地让开了火线,开始重新装填火药。这时第三排的火枪兵也举起了枪,在李文渊的命令下,向冲锋的突厥骑兵开火。 此时在面对大队骑兵的冲击时,精准度已经不再重要的。只要能将突厥骑兵从马上打落,那么跟在他后面的突厥骑兵便会将那些因伤落马的骑兵活生生踏成肉泥。 在李文渊的刻意压制射速之下,第三排的火枪兵射击完成之后,第一排的火枪兵已经将火药和弹丸重新装填完毕。在用通条压实的膛内的火药和弹丸以后,并没有将通条再次塞回枪管下面的位置,反而是直接反手将通条插在了地上。起身瞄向冲击来的突厥骑兵等待李文渊的命令。 在李文渊演示中,通条在压实的火药与弹丸之后是要重新插回枪管下面的。但是在训练之中,有一名士兵发现在方阵中进行静止射击的时候,装填完毕后将通条完全直接插在地上。这样可以大大缩短填装弹药的时间。李文渊亲眼看那个名士兵演示过,按照他的办法可以打出一分钟三发的高速射击。这个成绩让李文渊十分的满意,便将这名士兵的方法推广了开来。同时,为了方便通条插入地面。李文渊甚至修改了图纸,把通条的尾端打造成的尖锥的形状。使其可以更为省力的插入地面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地方。 第89章 陌刀 李文渊这边火枪射击的极为的开心,但是对面的突厥骑兵却是感觉自己陷入了地狱之中。突厥骑兵们只听得枪声响过以后,又看到对面的汉人步兵方阵里冒起了滚滚黑烟。随后自己身边的骑兵们又纷纷坠下马去。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便被踏成了肉泥,突厥骑兵的首领心中大骇,又看到方阵的外围是由手持在阳光之下闪着寒光的陌刀的士兵们组成的人墙。被陌刀刀锋闪烁的寒光晃着眼睛不敢直视的突厥骑兵首领连忙呼喝,让骑兵们左右分开,绕过大阵,企图去冲击大阵后方薄弱之处。 但是李文渊精心策划而且训练已久,专门应对游牧骑兵的空心方阵,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呢。突厥骑兵们绕着方阵跑了数圈,非但没有找到整个方阵的薄弱之处用于突破,反而是在阵中的火枪兵们的射击之下又折损了不少人手。 无奈之下,突厥人骑兵首领便只能下令让骑兵们暂时后撤,退出方阵的射击范围以外重新整队。待等突厥骑兵们暂时撤退了以后,李文渊暂时的松了一口气,急忙让身边的人去清点阵中士兵们的伤亡人数。除去有几个火枪兵被愤怒的突厥人所投掷的马刀所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伤亡。但是在刚刚一段时间的接触之中,来袭的突厥骑兵至少倒下了近千人。此时伴随着突厥骑兵的撤退,刚刚喧闹异常的整个战场便是变得安静的有些吓人。恰逢此时从大漠吹出来的热风,也将弥漫了整个大阵的黑烟吹散了些许。 大阵之外的地上横躺竖卧着不计其数的马尸和人的尸体,以及被火枪的弹丸命中非致命部位,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马匹和不断发出哀嚎的突厥骑兵。但是这些都不是李文渊现在所关心的,他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烟火残留痕迹,又让火枪队的人去统计了一下剩余的火药和弹丸数目。 虽说对突厥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和心理上的震慑,但是由于燧发枪天生糟糕的命中率以及一部分射手心理素质不过关所失落在地上了部分火药。现在可以说一大半的火枪兵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李文渊这时才感受到为什么每支战斗力强横的部队都保有大比例的老兵。如果是换做经历了几场这种规模战役的老兵的话,一定可以击杀更多的突厥人骑兵,同时又可以节约出大量的弹药加长战斗续航的时间。 但此时李文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李轨军这块磨刀石效果足够好,好到可以将自己手中的军队都磨砺成老兵,从而在将来逐鹿中原以及进攻突厥人的路上能够发挥出更凶猛的战斗能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便是要保留下来这些有了一场战斗经验的火枪兵们先回到安全的地方。 于是李文渊便下令整个方阵向长城残迹下的军营靠拢,先护送的火枪兵们回到军营之中补充弹药,包扎伤口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与此同时,另一旁的突厥人也将被火枪惊的有些魂不守舍的骑兵们重新聚拢到了一起。查点人数后发现竟是伤亡了接近三分之一,反而战果却是几乎为零。这让带队的突厥人首领觉得是一个莫大的耻辱,之前就算是面对隋朝军队的时候虽说每次战斗的结果都是失败,但是却也能对隋军造成大量的战果,有时甚至可以达到一比二的交换比。 但是此时这样的战绩激发出了突厥人首领的愤怒,他命令手下的骑兵们开始包扎自己的伤口,准备再一次突击汉人的方阵。他这次讲的明白,再次冲击的时候不用管最外围的陌刀兵人墙。据他先前所观察,那道人墙都是半跪在地上。以他们自己的马力,完全可以一跃而过的冲入阵中。一旦冲入阵中以后,那些身上几乎没有铠甲的火枪兵们便是只能被他们绞杀致死都不会有一丝的反抗能力的。 李文渊这边将火枪兵送回去以后,自己也是换上了一身陌刀兵的重铠。再次跟着陌刀兵列出了方阵缓缓向北,压向了突厥骑兵的残部。只不过这次的空心方阵因为缺少了火枪兵,所以做了调整:在最外围他只安排了一层的陌刀兵作为外围的人墙,剩下的陌刀兵在阵中每十名士兵编做了一个战斗组。一组一组的陌刀兵们如同棋子坐落在棋盘上一般,每组相互之间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保证可以随时相互支援。 这时北方的突厥人已经再次整队完毕,向着李文渊的方阵发起的冲击。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大地震颤的感觉,这次陌刀兵们明显比第一次初临战场的时候平静了许多。在李文渊的命令下就地摆开了阵势,最外层的士兵还如同先前一样单膝跪地双手握着陌刀的刀杆,将陌刀的尾端插入地面,刀锋斜指向天空。 这次突厥骑兵看到对面的汉人方阵最外围的人墙比之前薄弱了许多心中便是大喜,为首的突厥人首领更是对着周围的骑兵们喊道:“这些汉人已经被我们的铁蹄所震慑,敢于出战的人员比之前少了很多,此战我们必胜。还依先前所言,战后以人头论功。”随后一马当先的越过了最外围的陌刀兵人墙闯入阵中。 眼见着进入阵中的突厥人骑兵越来越多,李文渊心中暗自盘算着差不多了。如果真的闯进来太多的突厥人骑兵的话可能整个大阵就要被冲破了。于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炮仗,其实说是炮仗,其实就是后世过年时在鞭炮摊上十分常见的双响鞭炮。在点燃了炮仗之后,李文渊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了陌刀扛在肩上回到了自己的战斗组之中。 碰碰两声炸雷般的响声过后,最外围的陌刀兵人墙便是已经接到了李文渊的命令。顿时将手中原本斜插在地上的陌刀,猛地向斜上方刺了出去。将已经越到他们头顶的突厥骑兵的马腹划破,随后也顾不上顺着盔甲缝隙流淌到脸上的马血和马内脏。只管挥舞着手中的陌刀向着面前继续冲锋而来的骑兵们所骑战马的马腿猛砍过去。 在马匹的哀嚎声中,那些收不住前冲之势的骑兵们纷纷马失前蹄,摔在了陌刀兵人墙的面前。而那些陌刀兵也不管那些突厥人脸上所露出的惊恐表情,直接挥舞陌刀将摔在自己面前的突厥人的头颅一一斩下。 第90章 突厥人溃败 因为前面冲锋的骑兵人马尸体所阻挡,后面的骑兵也无法越过他们冲锋,因为一旦越过他们的话,那么落马的地方所等待他们的必然是陌刀兵锋锐的刀锋。突厥人的马刀又比陌刀的攻击距离要短一些,还有一些想要上前硬是要冲开那个看似单薄的陌刀兵人墙的突厥骑兵,被面前的陌刀兵连人带马砍为两段。 顿时突厥人原本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骑兵部队再次被分割为了两个部分,但此时交战双方的军队已经绞杀在了一起,两边士兵们脑海中所剩的事情便是将面前的敌人砍倒,再去寻找下一个敌人。所以一时间陷入阵中的突厥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包围在了大阵之内,他们只是纵马在大阵中奔驰,去寻找先前所见的那些火枪兵。 可是任凭他们在阵中如何的策马奔驰,也寻不见那些火枪兵的踪影。眼中所见皆是那种连同面部都覆盖上了厚甲的陌刀兵。普一见时,突厥人还以为这些陌刀兵们所穿着的只是覆盖全身的轻甲,还试图用手中的马刀去劈砍,试图用胯下的坐骑去蹬踹践踏。但是他们很快惊恐的发现,即使是借助马匹的冲击之力将那些没刀兵们撞飞数十米,拼着胯下坐骑骨断筋折的搏命一冲也只是让那些陌刀兵们横飞出去。但是随后他们很快便可以再次爬起来,拿着陌刀对自己发起进攻。 阵中横躺竖卧的几百匹人马的尸体再次证明了他们手中的兵器是无法伤害到那些汉人,但是反过来,那些汉人步兵手中那柄宽刃的长刀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砍落马下。这时被热血上头的突厥人终于是找回了些许的理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陌刀兵们包围在了阵中。 “达鲁,咱们被包围了。”一名亲兵对着突厥骑兵的首领说。 这时叫做达鲁的突厥骑兵首领这才发现自己与阵外的骑兵已经被分隔开来,在环视四周,看着方阵中越来越少的突厥骑兵。心中便是升起了一丝不妙的念头,心中暗想着自己若是再不及时突出去恐怕要被汉人活活困死在阵中了。当下便是扬起马刀指向一处看似薄弱的人墙说道:“勇士们结对随我冲击那里,在那里杀出条口子。我们便能和外面的骑兵会合,留在这里只有一死,不如赌上性命去再冲击一次。” 随后双腿一夹马腹,将马速提了起来,直冲向方阵的那处破绽。那里并不是李文渊事先安排的用来诱使敌军冲击的所在,而是那些陌刀兵们体力不支,方才露出了些许破绽。纵使李文渊的陌刀兵是选自整个西域里最为精壮的汉子们所组成的,但兵源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的,毕竟不是每个人的体力都能够支撑着穿戴重甲持续作战。 随着突厥骑兵向大阵一角的冲击之势渐显,李文渊也发现了那里的阵型有些散乱,那里一些陌刀兵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有一对突厥骑兵已然是靠近了那处豁口,当下便急忙带着自己身边的那个战斗组向着那个缺口冲了过去。但是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更何况人身上还背负着几十斤重的铠甲呢。 眼见着那队突厥骑兵离的豁口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李文渊将手中的陌刀反转过来举在手上,对准了一个即将冲出豁口的突厥骑兵的身子像标枪一样掷了出去。那个突厥骑兵正是达鲁,达鲁刚刚冲出大阵,还没等松一口气。便被从身后袭来的陌刀从后心里扎了进去,再从前心穿透而出,下一秒已然是被李文渊所掷出的陌刀活活钉死在了地上。其余的突厥骑兵被李文渊所掷出的陌刀所慑,都是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胯下马匹的速度。 大阵豁口处还能行动的几个陌刀兵们看着一个突厥骑兵被一柄从自己身后飞过来的陌刀钉死在了地上,便急忙回头看去,也发现了这队想要冲出方阵的突厥骑兵,连忙相互帮扶拉扯着,都鼓起最后的力气堵在了那处缺口之上。 这时李文渊也是带着那个战斗组,勉强赶到了那处缺口处,接连将几名突厥骑兵斩落马下之后,这才算是将有些混乱的阵脚再次稳固了下来。随着大阵中的突厥骑兵越来越少,每个战斗组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小,逐步的将突厥骑兵的活动范围压制在了大阵的一个角落里面,使这些突厥骑兵再也发挥不出马匹所提供的机动优势,只能在面前如同大山一般缓缓压过来的陌刀兵们的威势之下,或是发疯般的作拼死一搏,或是直接下马受缚请求活命。 方阵外的突厥骑兵们发现阵内的友军已经开始崩溃,更是有眼尖的人看到李文渊一枪钉死在地上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头领达鲁。当下是也有些军心涣散,正当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头领都死了,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被杀吗?”随后调转马头向着来的方向逃命而去。 这时那些突厥骑兵们才缓过神来,看着面前不知是被马血还是人血染红了盔甲的陌刀兵们向自己这边缓步推进,心神大骇之下纷纷掉转马头向北逃命而去。 看着突厥骑兵向北溃散而去,李文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叫住了前进的大阵,指挥着手下的陌刀兵将阵中最后的一小撮突厥骑兵全部扯下马来,捆绑起来之后将手中的陌刀向地上重重的一顿,深深的插入地面之中。随后将头盔也摘了下来放在旁边的地上,自己也是一屁股坐在了一边的马尸之上。接过了手下人递过来的布绢,擦拭着满头的汗水和血水。 那队向北溃散的突厥骑兵还没跑出多远,便遇到了从北向南奔袭而来的第四军团。兀得鲁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马刀挥舞之间接连砍翻了十几名突厥骑兵。余下的骑兵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跟随着主帅冲杀。在李文渊阵前溃败下来的骑兵与第四军团的骑兵们普一接触,气势变弱了几分。又被兀得鲁的勇猛所慑,一时之间便是溃不成军四下逃窜,被第四军团在后面跟上来的骑兵们包围在了中间。 此役,来袭的三千余名突厥骑兵,除去五百余名被生擒的突厥骑兵之外,其余的便都是死在了战场上或者是重伤不治。另外李文渊俘获了马匹近千匹,不过都是突厥人家中饲养的马匹,并不如自己的军马场所产的马匹好,索性都作为奖赏给了随军的民夫们。 第91章 市井议论 “听说了吗?这次帮助李轨叛乱的人里面竟然有西突厥的人。” “西突厥的人?那这次李轨可能是要做大了呀,那些胡人打起仗来一向是不要命的。” “可不是说嘛,前些年陛下从那些突厥人手中抢来了大片土地,设立了伊吾郡。这次如果李轨真的造反成功了,那些土地估计还要回到突厥人的手中啊。” “伊吾郡是否会重新回到突厥人的手中,我倒是不担心。我还是担心李轨真的造反成功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跟之前一样交那些地税了?” “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咱们总管不是已经带兵去镇压李轨了么,相信一定可以马到成功的。” “咱们总管亲自带兵出征?哎呀,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可别叫那些胡人伤了咱们总管啊。” “这个自然是不用咱们担心,我听人说咱们总管可是天神下凡来世间渡化咱们这些苦命的人的,神仙岂能被凡人的兵器所伤呢?” “你说的倒也对,我也听人讲当年文皇帝征高句丽的时候京师的米价翻了近十倍,前几年咱们皇帝在征高句丽的时候,京师的米价也是翻了差不多十番左右。可是你看咱们总管这回发兵西征李轨平定叛乱,可是咱们这郡内的米却几乎没有什么浮动。” “哎那是你消息不灵通了,这次大军出征倒是也有些米商想要囤货居奇哄抬米价,结果被那些监督市场的官员及时发现,罚了个倾家荡产。这才镇住的那些商人们哄抬物价的心思,保证了米价的平稳。要不然这个发战争财的机会,那些奸商们岂能放过呢?” “你说的那些官员啊,我知道他们,他们是做实事的人,就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这倒不是他们不近人情,我听咱们总管说过法不徇私,国家的法令已经划出了禁区。咱们只要不去触碰它,别的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但是一旦触碰到了法令的禁区是一定会受到责罚的。那个叫什么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嘛。” 这样的讨论在李文渊治下的试卷之中时有出现,在李文渊言者无罪的中心思想之下,一些民众们也是抛开了脑海中固存的莫谈国事的禁忌。也开始在一些公开的场合发表自己对于时政的见解,同时因为西域特殊的地理位置,在此经常路过各国的商人和商队。在感受到了逐渐繁荣的西域,以及享受到了西域相对优惠的税收政策之后,便有部分商人选择将原本要的送到京师的货物直接在西域脱手,缩短在路上跑商的时间。 与此同时李文渊也鼓励西域本地的商人们去接手那些外来的外国商队的货物,转手再运往中原赚取差价。由此许多商人们不仅将那些外国商队的货物转手卖于中原,有的商人甚至贩着西域的特产前往外国。虽然短时间内这样的行为还没有什么成效,但是李文渊坚信随着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自己治下的百姓的眼光将会越来越宽阔,有更强的包容性和创造性。 无意间李文渊祭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文艺复兴,它在潜移默化之间帮助治下的百姓挣脱了身上近千年的桎梏。正是李文渊给了治下百姓们其余统治者们不舍得给予的权力。使得自己治下的农民们因为恩情团结在自己身边,自己治下的商人们因为利益团结在自己身边,自己手中的军队因为荣誉团结在自己身边。隐隐之间一个模糊的国家的概念便已经在李文渊治下的所有百姓的脑中扎下了根,等待着慢慢的温养发芽。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了。此时李文渊还奋斗在第一线,去为自己的西域总管头衔夺取剩下的四个郡府。先前李文渊击败了那支突厥人骑兵的战绩,也在李文渊的特意指示之下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当然,在李文渊的刻意控制之下,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消息和杨广接到李文渊报捷的奏折时间是一致的。 杨广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是十分的高兴。直接批准了李文渊在西域创办所谓特区的申请,这相当于是给了李文渊在西域开展一个半自治的政府在法理上的肯定。这也极大地刺激了那些关陇贵族们,这些关陇贵族们也纷纷向皇帝上书要求在自己的治下也推行所谓的特区,但都被杨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挡了回去: “你们用同等人数的步兵击败突厥人的骑兵,那朕也给你们批下来这个特区,不然的话免谈。” 于是那些关陇贵族便也纷纷派出眼线到了西域,想要了解李文渊究竟是如何以同等的兵力击溃了突厥人骑兵的。而在李文渊的刻意压制之下,此时尚属新鲜事物的火枪兵并没有被肆意宣传,反而将这次大战的功绩悉数推到了那些陌刀兵们的身上,这也刺激了那些贵族们开始在府兵之中逐渐推广那种陌刀兵的重甲和陌刀。 对于泄露了自己拥有陌刀兵这个对付骑兵的利器,张君泰也是觉得有些不妥,担心在将来逐鹿中原的时候会对自己一方形成一个很大的阻碍。对此李文渊却是毫不担心,这些笨重的铁罐子们的弱点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但是那些贵族们却丝毫不知,到时候如果真的对上自己的军队,李文渊自是有办法能够将它们轻易的击败。 在处理完那些突厥战俘以及向皇帝杨广报功之外,李文渊也是拿到了那次战斗的详细统计数据:火枪兵们没有死亡,仅有的几个伤员也是轻伤并不耽误接下来的战斗。但是陌刀兵这次确实有了些损伤。那些突厥人的骑兵里面不乏有身手矫健的人,有十几名陌刀兵便是被那些突厥的蛮子们用钝器所伤,有甚者甚至于将整个胸甲都砸到凹了进去,使陌刀兵受了很重的内伤只能被迫退役。对此,李文渊也是觉得颇为遗憾。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着百分之百完美的盔甲,就算是重甲也抵挡不住钝器的冲击伤害。不过好在自己的治下有了一套完整的面向退役军人的福利政策,使得自己对于这场战争中,因伤退役或是阵亡在战场上的士兵们少了一些愧疚。 第92章 兵围玉门县 92.兵围玉门县 在将伤者运回后方进行治疗,死者运归故里安葬之后,李文渊便率部继续向玉门县方向行进。这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终于是赶在李轨的援军到来之前。将玉门县团团围住,其实这里所说玉门并非是长城九关那种关口,也并不是镇守敦煌的玉门关,而是一座扼守在行军要道上的一处县城。 毕竟大军行进,免不了要在后面跟随着大量运输辎重的队伍。运输途径的限制让古时候的军队对于这种屹立于行军要道上的要塞争夺极为的惨烈,在古时候,几千人戍守的一座要塞要扼守几万大军的行军要道是轻而易举的。所以在出现飞机,汽车,火车这种大载量高速机动的运输工具之前,所有的军队对于穿插包围的战术都持有一种谨慎的态度。虽说这种穿插包围往往可以有出敌制胜的效果,但也要面临着被包围的情况。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被围困至死和中心开花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所以除了战争到了相持阶段以外,极少一部分将领会选择这种极为冒险的战术。 指挥着手下士兵围困住了面前的一座县城之后,李文渊对于面前这个并非是一处关隘而是与内地城市没有差异的县城极为的好奇。最后在军枭们提供的情报之下方才醒悟过来,此处虽说也叫玉门却是玉门县,是敦煌郡面向内地的第一处隘口,并非是抵挡胡人数百年的那座雄伟的玉门关。 因为并不用担负着玉门关那样抵御胡人入侵的军事作用,而只是为来往路过的客商们和军队提供休息之地的所在,所以面前这个县城并没有十分坚固的城防工事,甚至有几处城墙在时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之下墙砖剥落,露出了里面的夯土层和土木框架。 此时玉门县城门紧闭,上面早已经不见在那中原随处可见的隋字大旗。取而代之的都是写着李字的旗帜,李文渊在仔细的观察了面前的这座县城之后,对于如何攻陷这座县城,心中便是有了些计较,不过鉴于守城的官兵都是华夏人,李文渊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让手下先进行劝降。 接到李文渊的命令以后从军中走出一百余名嗓门极大的汉子们,他们走到了守军弓箭的射程之外,将铁喇叭举在嘴边,对着城上的守军喊出了早已拟好的劝降辞文。这个辞文是张君泰亲自拟定的,李文渊也曾拿来看过,整个辞文无外乎是什么:李文渊奉皇命前来平定李轨叛乱,反叛之事是李轨一人所做。他们这些作为士兵和下层军官的人,都是被李轨蛊惑一时迷了心智,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恩浩荡,若是他们可以迷途知返打开城门投降,可不计前嫌,还按照他们的官职发放俸禄,重新安排官位。如果顽抗到底那么城破以后就要对他们进行清算,所有参与叛乱的人的家属,男性要全要全部为处以死刑,女性全部充作官奴之类的恩威并施的话语。 对于这张劝降辞文的效果,李文渊并不看好,毕竟李轨军队的兵源都是来自于他控制的那四个郡府的里面。那些士兵的家眷定然也都是在那四个郡府之中,说不定还受到了李轨的控制。如果此时投降于自己的话,那么家眷必然是会死于非命。但如果顽抗到底的话,没准儿还能保障自己家眷的平安。 果不其然,那一百多名汉子们喊了一个上午。也没能劝动守城官兵们开城投降,李文渊见营内准备攻城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就绪了,便也不再同城内的守军多做纠缠。救回了那一百多个劝降的汉子,直接命令张君泰指挥军队开始攻城。 李文渊在后面的军营之中看着张君泰指挥着手下的军队开始对玉门县发起进攻,步兵们手持着盾牌顶着城头射下的箭雨将云梯运倒了城墙的下面,随后又将云梯缓缓的靠在了城墙之上,随后开始攀登,准备登上城头开始作战。 城内的守军也开始用拍杆不断的试图将云梯推翻,有些没有拍杆的地方便是顺着云梯向一下抛掷着滚木擂石之类的城防利器。眼见着接连三次的进攻都被守军打了回来,张君泰便也是红了眼,想要亲自赤膊上阵,被李文渊一把拉了回来。李文渊看对张军泰说道:“别省着了,用玉门先练练兵,让第二师上。” 张君泰无奈之下便也是点了点头,让第二师着手开始攻城。 事先已经是看的明白,面前这个玉门县整个城墙都是由土方配以木梁,外面再用城砖堆砌而成的。又因为地处西北,素来缺水,再加上没有担负重要的军事职责,整个玉门县连个护城的壕沟都没有。第二师的官兵们在第一师的火枪射击城头的声音掩护之下,开始挖掘地道直通城墙的下面。 在挖了许久之后,终于是将通道地道挖到了玉门县的城墙之下。发现了打入抵达的木桩地基,但因为久埋在地下之后已经有些地基朽烂不堪,一触即断。第二师的官兵们便将许多木桩支撑在了原来地基的位置,防止城墙立即坍塌,随后又将城墙下的空洞扩大了几分。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处打地道的队伍都是一帆风顺的,此番一共派出了二十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向玉门县打地洞,但期间接连有部队因为施工过于急迫导致半路便产生了塌方。有的则是好不容易挖到的城下之后,被城内守军以翁听法察觉到之后,破开了地洞向地道之中灌入毒烟和水火,也使得第二师也是上网不小。 但所幸大部分队伍仍然是成功的将地洞打到了城墙之下,并且在城墙的基柱上都涂抹了易燃之物,最后以火药将可燃之物直接引到地洞的外面,最后以燧石点燃火药。随着一条条火龙慢慢的钻到深处城墙下面,点燃了那些朽烂不堪的基柱,连同辅助支撑的基柱尽数被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大型空洞,随后再也支撑不住上面城墙和夯土层的重量,纷纷塌陷了下去。原本还算坚固的城墙顿时出现了数个豁口,这时第一师的陌刀兵们便从营中出发,凭借着厚重的铠甲顶着城头残余守军的箭雨,冲上了城墙塌陷出现的豁口,开始的进行登城作战。 第93章 攻防互换 “这还是突厥人吗?那是三千人的骑兵!骑兵!面对同等人数的步兵,一天时间都不到就被全部歼灭了?难道说那些突厥人的骑兵面对李文渊的军队的时候马腿都软了吗?就算是三千头猪,让李文渊的部队漫山遍野的去抓。他一天也抓不完!”李轨在得知去拖延李文渊的突厥骑兵尽数覆没以后,不由得在敦煌郡的帅厅之中大发雷霆,对着手下的军官们骂道。 刚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轨确实是被惊得险些掉了下巴。顿时一股无名的惊慌的感觉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要知道自己此时最大的倚仗便是身后的突厥人,但若是连突厥人的军队都阻挡不住李文渊的前进的话,那么自己这个大凉汗国还能支撑多久呢? 这次他将自己手下所有带兵的将官们都叫到敦煌郡来开会,一是想借这个机会来让手下的军官们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二一个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杀一杀那些心高气盛的突厥人的锐气。 果不其然,以前在会议上屡屡顶撞李轨的那些突厥军官们此时听到李轨指名道姓的责骂的时候也都是低头不语。顿时,整个帅厅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这时候李轨的一个军师出来圆场说道: “凉王千岁,且息雷霆之怒,现如今前去拖延李文渊军的骑兵们已经无法完成既定目标。反而玉门县已经被李文渊率兵围困,沦陷也只在旦夕之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责认罚,而是我们大家应该联起手来,将李文渊军阻挡在敦煌郡外,以保大凉江山永固。现在我有一计,可退敌制胜。” 李轨本人十分厌恶突厥人给他封的汗王封号,但是此时突厥人势大,自己对他们还有很多需要依仗的地方,所以此时便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突厥人的册封。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在称呼他的时候从来不用所谓的汗王作为尊称,而是一律称呼李轨为凉王。 李轨本身就是三分怒意七分威慑,此时见自己的军师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便也收起那份外露的怒气,转而用眼睛扫了扫厅中的那些突厥武将们。见到这回目的已经达到了,随后也就坡下驴,拿出那自己一贯面对下属那副礼贤下士的态度,问自己的军师说到: “先生有何妙计?请速速讲与某知。” “凉王请看,李文渊郡现在大军兵锋已经进入我敦煌郡境内。但是他最大的一个弱点便是军队人数不足,据前线探子们传回来消息说,李文渊郡满打满算只有三万人的军队。余下的都是些随军的民夫苦力,所以此时虽然号称十万人,但实际上我们真正要面对的只有这三万人。我们现在新收了且末郡,鄯善郡的军队以后,军队人数已经达到五万之巨。再加上我们军中还有素来以善骑闻名的突厥勇士们,此时可谓是兵强马壮。完全可以大军齐出,将李文渊的军队拦截在瓜州境内。没有必要将善于进攻的突厥勇士们留在城中死守,大可以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将李文渊军歼灭于野外。况且武威郡的情况,凉王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两征高句丽几乎将武威郡的青壮抽掉干净了,再加上他们要防范北面东突厥人的袭击,此时定然是不可能倾巢而出的。此时,李文渊手中这三万人的军队应该便已经是李文渊能抽调出的军队的最大数目了。只要咱们重创了李文渊军,他定然就会退回张掖郡,那到时候敦煌之危自然是可以不战而解。甚至我们可以趁着李文渊手中军队遭遇重创,军心浮动之际,反攻回张掖,武威二郡。” 李轨看着自己的军师在面前的地图上指指点点,说出了自己的计策以后。又将主要袭击李文渊军的任务,隐隐之间指向了那些突厥人。心中也是暗喜,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将头看向那些突厥将领说道: “本汗认为军师所述之事完全可行,就是不知你们能否担当起这个主攻的重任。将李文渊军彻底在田野之间消灭呢?”李轨适时的搬出了自己汗王的身份来压制厅中的突厥武将们。 “我正要向您请求让我们出战呢,草原人从不将仇恨留到以后。”那个突厥将领也是站起身,对着李轨弯腰说道。 “好,那边说定了。各郡除了平定地方维持治安的军队之外,剩下的军队全数开到瓜州前线,我也将到那里去亲自指挥战斗。”李轨听到突厥人的请战以后拍了拍手说道。 李轨那边刚刚商议结束,李文渊这边便已是将玉门县攻了下来。玉门县本身就不是一座坚城,当城墙塌陷,陌刀军踏着城墙的废墟登上城头的那一刻,战斗的结果便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唯一的问题便是要花费多久攻下来而已。 李文渊留下一个师作为后勤运输线的维持和弹压地方的军队,便是带着着剩余的军队乘着新胜的余威继续向西面的瓜洲方向前进。 “总管,这玉门县只是第一站,继续向西攻下瓜州以后,敦煌郡便在我们的面前再无遮拦了。”张君泰此时坐在马上与李文渊并肩前行,心中也是颇为的春风得意。此次西征以来,大军打了两场硬战,一场在野外全歼了突厥人的骑兵部队,另一场则是在没有使用重型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便是攻下了敦煌的东大门玉门县。这两场战斗都是由张君泰手下的军队参与的,两战两捷,让张君泰挣足了面子。 “是啊,但是瓜洲这一战应该是不好打了。军枭们传来消息,我们前脚刚刚攻陷玉门县,李轨后脚便将自己治下所有的军队悉数调往到瓜州前线。这小子反应可不慢啊,虽然说我们能打他们军队一个时间差,将他们各个击破。但是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咱们此行来军队本就不多,这个时候虽然说战果很可观,但是留下来维持后方后勤运输的军队也是开始增多,现在前方用于作战的军队不足两万五千人。但是我们面对的李轨军却足足有五万人,咱们得想个法子,这次瓜州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第94章 兀得鲁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施行起来需要一定的前提。”张君泰沉思了一会儿,便对李文渊说。 “哦?那君泰,你说说是什么办法?又需要什么样的前提呢?”李文渊听了以后大为好奇的问道。 “李轨这次倾巢而出,所依仗的不过是那些善于骑射的突厥骑兵。因为有那些骑兵的存在让我们的步兵不敢轻易地离营野战,也让我们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来保障后勤物资的运输顺畅。再加上这瓜州前线接近李轨的老巢,拖得时间久了的话,必然会将我们的后勤拖得疲惫不堪。到时候就算是一仗不打,我们也只能选择撤退。所以我的想法便是咱们集中所有的机动兵力,将这股突厥人的骑兵彻底消灭。这样消除了我们后勤的威胁之后,甚至可以效仿前些年征高句丽的时候总管所做之事一样。将骑兵部队选出一些精锐,再分散成小股部队渗透到李轨军后方去袭扰他的后勤运输线。这样长此以往,便能反客为主,借助我们后勤运输顺畅的优势,对李轨形成压制,迫使他逐步将军队撤回敦煌军方向或者在瓜州被我们消灭。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彻底消灭那队突厥骑兵,在突厥骑兵被消灭之前我们的大军只能扎营固守。借助营垒和火枪,弓矢,抵挡突厥人的骑兵。”张君泰将自己的想法悉数告与了李文渊。 “李轨军中没有什么好的骑兵,他们的骑兵所依靠的确实是这队突厥人,但此时他将突厥人全部调到了瓜州前线。诶对了,咱们在当金山口还有一个师呢,那里还有三千骑兵可以袭扰李轨的后方啊。这样你让人去告诉秦琼,让他等到李轨将大军全部调到瓜州前线之后,想办法袭击李轨军的后勤运输线。让他们的粮草不能尽数地运达前线,至于那队突厥骑兵我去和兀得鲁对付他们,再伺机消灭他们。这期间君泰你留在军中主持军事,务必要等到我和兀得鲁击溃那队突厥骑兵再说。” 听到张君泰的计策以后,李文渊这才想起来被自己安置在当金山口的那个第二军团。自打第二军团由秦琼和程咬金带领着占据了当金山口之后,便是一直在那里数戍守着。没有对外进行进攻,这使得李轨认为那里只是一只李文渊的偏师,是用来守住自己袭击李文渊后方通道的一支军队。并不能对自己的敦煌郡造成什么威胁,所以这次调兵的时候便是直接忽略了这支军队。 秦琼在接到李文渊的命令之后,只在回信中写了短短的一句话:定当不负所托。 此时两军之间虽然隔着绵延千里的祁连山,但是在军枭们精心饲养的信鹰面前,没有翻越不了的山峰。这也使得李文渊对于自己军队的掌控远远超过了还依靠信使马匹进行信息传递的李轨军一大截,李文渊坚信就是这点信息传送的速度的差异,往往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兵法有云,兵贵神速。 张君泰对于扎营之事从来没让李文渊失望过,此时李文渊为了对付那队突厥骑兵,便是早早地找到了兀得鲁与他商议对策,索性便将这次西征李轨军队的一切事物全部交由了张君泰代为打理。 “兀得鲁,我让你们练得那些东西,练的怎么样了?”李文渊和兀得鲁一见面来不及客套便直奔主题的跟兀得鲁说。 “总管,您是说那些手铳是吗?虽说那玩意儿后劲很大,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是马上的勇士们所不能掌握的。您放心,这次与突厥人交战绝对能给他们一个大的惊喜。”兀得鲁拍着胸脯跟李文渊保证道。 “我跟你说,兀得鲁,上次步兵方阵里那些火枪兵里面有些心理素质着实不过关的,在枪膛之中给老子塞了四五回射击的弹药,都快塞满了整个枪膛了。这回你们可不要给我弄出来这样的事情来呀。”李文渊笑着拍了拍兀得鲁的肩膀说。 “哈哈,总管您说的这个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没有步兵在面对骑兵冲锋的时候还能保持心态的平稳的。说实话,他们在面对人数相等的骑兵海冲锋的时候还能够维持住大阵没有溃散,并且同时能够进行装填,便已经是让我很佩服了。就算是草原上的勇士在面对骑兵的冲锋的时候也不能保持一个很平稳的心态。”兀得鲁听到李文渊提及前些时候战场上的一些趣事,便也是哈哈大笑地说:“但是咱们骑兵对骑兵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骑兵,你骑着四条腿的马,我也骑着四条腿的马。打得过咱们就打,打不过就跑呗。又不用担心被追上,怕什么?” 李文渊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有你兀得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回战斗,咱们好好给这些突厥人展示一下什么才叫做游骑兵。这回依然由你来做军团长统领整个军队,对突厥骑兵发起进攻。我这次在你的指挥下做一名小兵。不要管我如何,你就当我不存在,该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你的命令我绝对服从,军队中的规矩我是知道的。” 兀得鲁皱了皱眉说:“总管,这样太危险了。你这是不相信我兀得鲁的能力吗?” “不不不,兀得鲁,我并非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来这塞外一次,不挑杆狼旗助兴,实在是觉得缺少些什么。” 李文渊拍了拍自己马上挂的马槊说道:“更何况马上的功夫,我应该是比你要好一点。” “哎,那倒是。还记得总管刚刚来到薛举练武场的时候。我还能轻松的将总管击败,但这些年随着总管参与东征高句丽,而且平日勤奋习武之后。进步速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了,既然总管执意要这样做,那我便给总管展现一下我兀得鲁练兵的手段,也不比张君泰差到哪里去。” 听到李文渊提及自己的马上功夫,兀得鲁不由的也是回想起那段刚与李文渊结识的日子。心中暗道,当初李文渊说要立自己为新的突厥王的时候,自己心中还是有着几分不信。但这短短的时间之内,便已经开始向着这个目标迈进了。 不过看着自己手下军队所配备的武器,兀得鲁突然又生出了一种不舍的感觉。如果真的舍弃掉这些精锐,转而去统治那些还处在游牧阶段的突厥人,自己真的甘心吗? 第95章 烧杀抢掠 “卡发牙卡,您说您何必亲自带兵呢?交给我们不就好了。”一个突厥骑兵问自己的首领说道,他所说的卡发牙卡,正是突厥语中首领的意思。 “哼!那个李轨自以为很聪明,想要借助我们自己人的一支军队覆灭的消息来敲打我。甚至还搬出什么狗屁汗王的名号来压制我,什么汗王?要不是大汗亲自下令,要我们来支持他,他哪有今日坐上西域王的能力?这些汉人奸诈无比,他们极其擅长在官场之中以各种方式的暗箭来伤人。你看就拿此次的事情来说,让我们突厥骑兵分出一支小股部队前去拖延李文渊进军速度的命令,是他李轨自己下达的;那次发兵的人数,也是他李轨自己定下来的。现在可倒好,打了败仗责任全是我们的。什么叫发挥我们的优点,要将李文渊军消灭在野外呀?放屁!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削弱我们手中的兵力吗?想削弱我们手中的权力吗?李轨这个人,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他借着大汗的赐予,他现在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可是现在他翅膀硬了,度过了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了。竟然要开始要尝试着摆脱大汗对他的控制,此番我若是不亲自带兵出征,恐怕早晚也要死在敦煌郡那。比起到时候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战死沙场来的爽快一些。”突厥骑兵首领恨声说道。 “那卡发牙卡,咱们真的就这么遵从李轨的命令?”那名突厥骑兵听到首领的话以后,不甘心的说道。 “李轨无论再如何的狼子野心,他始终是我们大汗亲自册封的汗王。对于他的命令我们还是要听的,不过也无碍。我跟你说,他们汉人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李轨他下什么命令,我们的敌人始终是汉人,不是突厥人。现在瓜州以东的地盘都是李文渊的,我也曾经仔细了解过李文渊这次西征的部队,里面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大队。人数比咱们多,李轨说让我们去伺机消灭他们,但是咱们可不去触那个霉头。既然好不容易闯过了长城,到了长城以南的汉人的地盘上,咱们不如就效法祖先,用咱们突厥人的方式告诉这些汉人。在这个西域,谁才是王。”突厥首领听到自己的下属问自己,便眯着眼睛笑着答道。 “卡发牙卡,您的意思是?”那个突厥骑兵听到自己首领的回答。也是似有所悟地问道。 “对。每遇见一个村庄,所有男性全部杀光。女性和牲畜都作为战利品犒赏给参与作战的勇士们。每次宿营一个村庄之后,离开之时便把这个村庄纵火焚毁。仓库中能搬走的粮食带在身上,搬不走的也一同焚毁。地里没有成熟的粮食一定毁了去,咱们这回要给那些汉人们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噩梦。也让那些匈奴人看看,就算是当初打的他们不敢南下牧马的汉人,也要在我们突厥人的铁蹄之下颤抖。也好让他们好好的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无能。”突厥骑兵首领越说脸上笑意越浓,似乎在自己的指挥之下,整个西域的汉人们都陷入了对自己的惧怖之中。 听着自己首领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突厥骑兵心中也是火热。在突厥人的眼中,对外的出兵不是为了权力。只是为了掠夺,掠夺粮食,掠夺牛羊,掠夺布匹,掠夺自己所不能生产的珍贵战利品,同时自然也可以掠夺敌人的女眷。在他们的心中,自己击败的敌人,那么敌人的一切财产都是自己应得的,毕竟自己连敌人的性命都可以取走,何况是一些身外之物呢? 他们这些人在李轨的境内之时,被李轨所约束。很久没有尝到女人的滋味了,这回被李轨放到了李文渊的境内,面临的都是敌人。既然面临的是敌人,那么心中自然就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了。长久以来,在李轨地盘上被压制的欲火,此时便是纷纷的迸发了出来。 在那个突厥骑兵首领的指挥下,他们第一站便是来到了瓜州东北面的刘家庄。这里只有李文渊派谴的一小部分步兵驻防。而且为了使火枪队的能力最大化,这些驻守的地方军队中并没有分到火枪队的人,只是传统的步兵进行防守。 刘家庄原本并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李文渊军队来了以后,这才在周围砍伐树林,筑起了一圈木墙,设立了岗楼哨卡以及拒马。突厥骑兵们来袭的消息早早地便传了过来,刘家庄里也是紧闭庄门,青壮全部登上了木墙协助官军进行防守。 原本按照张君泰的设想,突厥人来掠夺骚扰。遇到坚城定然会自行退去,所以在这些兵力不足的地方都采取的坚壁清野的办法。然而,此番突厥人来的目的却是为了烧杀掠夺而来,而且刘家庄新筑的幕墙因为时间仓促,并不十分牢靠。在一些突厥人骑兵的箭矢掩护之下,余下的骑兵便策马靠近木墙,将绳索套到了木墙之上。捆住了木墙的墙垛之后,便向着来的方向策马拉扯。在数百匹精壮的马匹的拉扯之下,终于是有一段木墙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连同站在上面躲避不及的守军们一同陷入了豁口之中。 见到面前庄子的木墙坍塌出一个缺口,突厥人便借这个机会鱼贯而入,杀入了庄中。按照自己首领的命令,这些突厥人见人便砍。也就是半日的时间,刘家庄的守城官兵以及协助守城的青壮们,再加上一些老弱病残的男丁们被悉数屠戮殆尽。尸体就那么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街边,城墙上,房屋之中。 突厥人将庄中剩余的女性赶到了一起,像圈养牛羊一般。将他们关在了一个临时的房舍之中,又将庄中的一些牛马羊之类的牲畜纷纷宰杀了犒赏士兵们。甚至在一家富户的地窖里还发现了几百坛酒。在将战死的突厥人就地焚毁之后,便是到了庆祝胜利的时候。突厥人们将牛羊马肉架在火上烤着,他们围着火上的烤肉席地而坐,喝着酒,唱着自己的民族歌谣,来庆祝这次胜利。 转时间金乌西坠,这些酒足饭饱的突厥人们便是到了那座关着装中女人的房舍中,如同挑选牲口一般从里面选出自己中意的女子。不由分说的拽进了自己的帐篷之中,一时之间,突厥人志得意满的笑声和那些女子们凄厉的哭嚎之声回荡在整个刘家庄的天空之上。 第96章 出击 瓜州前线,李轨的军队陆续的赶到了,一时之间瓜州成了西域里面最热闹的地方,双方近八万的军队再加上随军的民夫苦力,二十余万人在瓜州附近徘徊着,不计其数的粮草物资,兵甲军械都在向着瓜州前线运输,几条官道上都排了一条条长龙一般的运输队伍。 不过李文渊那边的军粮都是从官仓里运输而来的,不似李轨那边就地从民间征集,逼得瓜州前线附近的百姓纷纷外逃,逃往李文渊的那边。起初的时候,李轨军的军队还会拦下这些外逃的难民,后来在将此事通报给李轨之后,李轨却是笑着对他们说:“对于这些出逃的难民,无须阻拦,让他们往李文渊那边逃便是了。逃去的人越多越好,正好可以加剧一下李文渊粮草的消耗。他不是一向自称爱民吗?肯定不会让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挨饿受死的,这回就让李文渊尝一尝他自己种下的苦果。” 有了李轨的首肯,李轨的军队们便也放松了对于出逃难民的管制。这也使得出现了大量的难民潮,从李轨君那边涌向瓜州东面的李文渊这边。在接到了难民向自己这边逃难的消息以后,李文渊起初还颇为好奇,为什么李轨会将这些潜在的兵源和军粮的来源这么轻松的就放到自己这边?后来在夜枭的探查中得知了李轨想要用这些难民来消耗自己的军粮,不由得嗤笑道:“李轨小儿用心何等的歹毒。他既然想要让这些难民来到我们这边,拖垮我们大军的军粮供应。那就是打错了算盘了,立刻让钱文通带领负责这方面的官员来瓜州前线将这些难民疏散到张掖郡内好生的安置,做好户口登记以后,一定要当做我们自己的百姓来对待。” 西北自古以来就是地广人稀,此时即使接纳了大量的中原地区的难民之后仍然有大把的土地没有被开垦出来。此时李轨放过来的这些难民便是有足够的空间能够安置他们,虽然今年可能要拿出大量的粮食来保证这些难民们的生活。但是明年秋收之后便是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 从长远来看,这不是一件坏事。即将天下大乱之际,这些百姓便是最重要的资源。这不是这些拘泥于时代背景下的人所能理解的,毕竟不论何时,只要这些百姓还活着,便能再次为社会积累起巨大的财富,提供更充足的兵员。更何况,此消彼长之下。李文渊这边的百姓人口越来越多,李轨那边的百姓人口就会越来越少。也就意味着李文渊对于一场持久战争的坚持能力会越来越足,越打越有底气。反观李轨那边便会由于百姓的流失导致兵员军粮的来源不足,只会越打越困苦。所以对于李轨那边逃难来的难民,李文渊自是举起双手欢迎的。 在亲自出面安抚的那些难民,并且交由相应的官员处理他们之后。李文渊在他们感恩戴德的声音之中离开了那些难民暂时居住的场所。心中不由暗道一句纵观历史,每朝开国君主无不是被奉以爱民如子的称号,但其实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呢?他们不过是看中了这些百姓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而已。毕竟,只有让这些百姓们的生活安定了。才能产生更多的社会财富,有了这些社会财富,才能稳固自己的统治。归根结底,所谓的爱民如子,不过是为了自己所统治的江山稳固而已。 难民的事情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恰逢兀得鲁那边也传来消息:他们终于是在瓜州前线的北面抓到了那支突厥骑兵的尾巴。那支突厥骑兵在得到李轨的命令以后,便是在瓜州只休息了一天,就东出瓜州进入李文渊的地盘之内。在村庄之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已有十几个村子覆灭带的他们的马蹄之下,死伤百姓也是不计其数,财产损失更是无法统计。 得到这支东进自己地盘的突厥骑兵的所作所为之后,顿时气的李文渊脸色发青,他阴沉着脸,对兀得鲁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抓到这支骑兵的动向,只要抓到这支骑兵的动向,务必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他要亲自带着骑兵们去将这支突厥骑兵剿灭在自己的地方之内。 在得到兀得鲁传来的消息之后,李文渊便是直接放下了手头的所有事情。直奔兀得鲁的帅帐而来。因为李文渊的马匹,马槊之类的装备都暂时的存放在了兀得鲁的帅帐之中。这回来到帅帐的路上,并没有见到往日一般的热闹景象。入目所见都是那些骑兵们面沉似水的穿戴好盔甲,给自己的战马喂食草料和清水,俨然一副即将出征的表现。 看到李文渊进入自己的帅帐,兀得鲁连忙起身对着李文渊说道:“总管,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说着便将李文渊的马槊交给了他。 李文渊见过马槊以后对着兀得鲁说:“好,那便立即出发。这一次一定要把这支无恶不作的突厥骑兵彻底消灭,给那些受难的百姓们报仇雪恨。此外,让每名骑兵的胳膊上都记上一条白带子。等杀尽了这支突厥骑兵之后,用他们的血把带子给我染红了。等到这场战役结束之后,祭奠那些蒙难的百姓所用。” 兀得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面对李文渊施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帅帐。 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离开了瓜州前线,向着瓜州的北方所探明的突厥骑兵的位置急匆匆的追赶了过去。如李文渊要求的那样,这次出击的骑兵们都在左边的胳膊上绑了一条白色的带子。这些士兵们也知道前几日在突厥人的骑兵铁蹄之下,死了不少百姓。这回便也是同仇敌忾都沉默不语。回荡在耳边的便只有马蹄铁叩击地面传来的声音。 大队骑兵奔驰过后,激荡起地面上的烟尘,久久不散。在李文渊和兀得鲁的率领之下,第四军团排成了一条长龙行进着。而这条长龙的龙头所指的方向便是军枭们探查出的突厥骑兵的临时驻地,音凹峡。 第97章 遭遇 “卡发牙卡,咱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宿营啊?汉人的兵书上说这种峡谷之间的地形最不适宜军队驻扎了,两边的高地随时都可以对我们产生威胁啊。”。 “那是那些汉人的规矩,那些汉人毕竟不善骑术。如果以步兵在这里驻扎的话,必然会被两面高地所产生的威胁所困扰。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是腾格里最为宠爱的子民。马背上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在这里宿营也没关系。这音凹峡的两个出口都有我们的哨兵,一旦发现了大量的汉人军队,我们可以随时上马从另一侧突破出去。或者可以直接正面冲击来袭的汉人军队。这些日子在这附近游猎了这么久,我仔细观察过,没有比这里更适合我们骑兵休息的地方的。”突厥骑兵首领对那个突厥骑兵说道。 “卡发牙卡,您是我们心中最为崇拜的勇士。您的决策永远是那样的高明而有远见。我对于刚才质疑您决定的话语所产生的冒犯之情,致以最真挚的歉意。”那个突厥骑兵听到自己首领的解答,便是崇拜的说道。 “这些汉人十分的狡猾,早些时候使用伎俩将我们强盛的突厥,分割成了东西两个互相仇视的部落。现在他们之间内讧,我们必然是要来插上一脚报复的。这些年中原人对我们的封锁,使我们始终得不到大量制作工艺优良的箭矢来猎取足够的猎物。使得每年冬天都会有大量的族人冻饿致死,就连咱们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才要离开温暖的家乡,来到这黄沙漫天的地方。不过所幸我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猎物。” 突厥骑兵的首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不禁往自己的帐篷里飘了几眼。那里面还绑着几个年轻的女性,是他们劫掠村庄的时候得到的。一想到那些汉人女子不同于突厥女子的火辣直率,反而是温柔似水性格。便是觉得小腹中无端的起了一股邪火,口渴难耐,一时间就是连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对面的突厥骑兵看到自己的首领这般模样,便是知道自己的首领又想尝一尝帐中几名汉家女子的滋味了,当下便也是识趣的离开了。突厥首领见与自己说话的下属已经离去了,便急不可耐地向着自己的帐中走了过去。先开帐帘便是看到了几个被绳索捆住了手脚,只在身上覆盖了一条羊毛毯的妙龄女子。不由得心火更胜,当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刚要行事之时,突然帐外又传来的那名突厥骑兵的喊声: “卡发牙卡,大事不好了。” 自己正在兴头上,却被自己的下属无端的打断了。这使得突厥骑兵的首领大为的生气,便在帐中也不起身的直接对外面骂道:“是哪个蠢货在外面大喊大叫的,坏了我的好事!有什么大事不好的?” 门外的那个骑兵听到自己的首领语气中带着愤怒的样子,可是自己此时却是一定要将此事告于首领才行,便是把心一横,继续说道:“卡发牙卡,在音凹峡东南的出口发现了大量的汉人骑兵,前来传信的哨兵说对面的人数要远胜于我们。” “不就是汉人的军队吗?你怎么....”突厥骑兵首领听到自己的下属说在音凹峡东南的出口,发现了汉人的军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想骂他为什么面对汉人军队要如此惧怕的时候,自己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下属口中所说的汉人军队是骑兵。于是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将裤子重新系好,掀开自己的帐帘走出来问道:“你是说汉人的骑兵部队?” “是的,卡发牙卡,汉人的骑兵,很多,比我们的要多。”那个突厥骑兵毕恭毕敬地说道。 “让咱们的勇士们立刻收拾营地向西北出发,在北边的大漠上我们有更有利的条件。可以轻松的击溃这支汉人骑兵。”突厥骑兵首领下令道。 不过还没等那个下属将他的命令传达出去,便又有哨兵来报道说音凹峡的西北端的另一个出口也发现了大量的汉人骑兵。 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那个突厥首领变也是脸色一变。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得失之后下令道:“勇士们,随我从东南端的出口杀出去。像瓜州方向靠拢,寻求李轨军队的庇护。” 此时,在音凹峡东南和西北两个出口堵住突厥骑兵的部队,便是李文渊的第四军团。西北一边的军队是由兀得鲁率领的,东南方向的军队是由李文渊亲自率领的。李文渊深知突厥人的骑术高超,如果不借助音凹峡这个天然有利的地形,将突厥人的军队堵在其中的话,那么自己想要全歼这支骑兵部队绝对是痴心妄想。于是便和兀得鲁在临近音凹峡的时候分兵,将第四军团中跑的最快的马匹们,挑选出来,交由兀得鲁率领,绕了个远路堵在了音凹峡的西北边。 斥候也传来消息说音凹峡里面确实有一队人数众多的突厥骑兵此时正在收拾营地,似乎也是得到了自己进军的消息。李文渊听到以后点了点头,将绑在自己胸前的一只手铳取了下来。扭头对身后跟着的骑兵说道:“儿郎们,一会儿随我冲锋之时,把身上的四只手铳里面的子弹悉数打光之后,拔刀跟他们来一场硬碰硬,打出咱们第四军团的威名来。让这些夜郎自大的突厥人以后一看到我第四军团的军旗都要给我绕着路走。”说罢,便是一夹马腹,带着自己身后的骑兵,向着音凹峡之中的突厥人骑兵部队冲了过去。 此时音凹峡中的突厥骑兵们也已经收拾好了营地翻身上马,刚刚集结完毕之后便听到了峡中传来的马匹马蹄顿地之声,突厥骑兵首领连忙拔出了腰间的马刀,也对自己身后的突厥骑兵们说:“既然这些汉人想要与我们来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那我们便教教他们什么才是骑兵。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胜利了几场就狂妄自大的汉人。” 第98章 枪挑狼旗 随着突厥骑兵的首领的命令的下达,那队突厥骑兵们便也是向着东南方向的出口处发起了冲击。 在看到迎面而来的突厥骑兵部队之后,李文渊十分果断的将手中的手铳瞄向的对面的骑兵,随后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接下来还不等升腾的硝烟散尽,便将这只手铳插回马背之上。接连又拔出三把手铳进行射击,直到把马背上的这四只预装好弹药的手铳的子弹射净之后,才从马鞍桥上摘下自己的马槊。 其他的骑兵看到李文渊拔枪射击之后,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音凹峡那雷声阵阵,几千条短管火枪的射击之声震得人耳朵一时有些失聪。李文渊这边骑兵的战马都是经过这种枪声的适应训练的,但是突厥人的战马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一些年纪尚小的马匹,当时便是惊的有些不听主人的使唤。 不过即使是有一些骑兵所骑的马匹受到了惊吓,产生了一点小混乱,但是整支骑兵部队的冲击之势已成,便不是一点点混乱所能阻挡得了的。李文渊一手持着马槊,将槊尖直直地指向迎面而来的突厥骑兵,另一手紧紧地攥着马的缰绳。 很快,两支军队的前方便已经是猛地撞击到了一起。李文渊单手握持着马槊借助马匹的前冲之势,将迎面而来的一名突厥骑兵的胸膛刺了个对穿,直接从马上挑了下去,顿时引来了旁边几个突厥骑兵的围攻。李文渊坐在马上用马槊虚晃一招,晃开了两名突厥骑兵之后。便是收回马槊由上至下的直接砸向了另一名突厥骑兵,那名突厥骑兵躲闪不及,只带了一顶毡帽的头颅被马槊砸了个正着,一时间脑浆崩裂栽到了马下。 李文渊此时也顾不上被溅了一脸的不知是脑浆还是血浆的液体,精神的高度紧张之下是他对于流淌过眼角的不知名液体所带来的瘙痒感,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此时挥动着马槊在突厥骑兵之间来回的冲杀着,一时间李文渊,马槊所指之处。敌军纷纷栽落马下,无有三合之将。 将一拥而上,想要借助人多势众,将自己从马上砍落的突厥人杀退一小段距离以后,李文渊环视四周,身边的骑兵们身上都穿戴着明光重铠,面对突厥人的马刀倒是也能挨个一两下。但是毕竟马上功夫距离一些突厥精锐还是有些差别的,逐渐的开始出现了伤亡,观察整个战场上之后,有一个地方特别的吸引了李文渊的注意。 那里有一个骑兵拿着一杆大旗,旗面上绣得十分精致的狼头标记。而且护卫着那个旗帜的突厥人骑兵们作战十分勇猛,并且武艺也十分的高强。就自己所看这一瞬,便有三四名自己的骑兵被砍翻落马,据李文渊所知,绣着这样精致的狼头标记的旗帜定然就是突厥人所一贯流行的狼旗,也是一支突厥军队的军旗。而这种军旗在战场上一般都在这支军队的军事主官身边,由这支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军事主官的亲卫骑兵们负责保护。 作为一个将狼作为图腾的民族来说。这种狼头旗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标志,只要狼头旗不倒,那么突厥人战斗起来将会格外的凶狠。但如果狼头旗一倒,也可以大大的打击这些突厥人的士气。而恰巧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之中,士气才是决定一支军队在一场战斗中胜败的关键。 想到这里,李文渊便叫上身边的亲卫骑兵们,将马槊一指那个狼旗说到:“儿郎们,随我一路杀过去,夺了那塞外蛮子的狼旗。” 李文渊说罢,便是调转马头,挥舞着手中的马槊,直直的杀向那只狼旗所在的地方。 那个狼旗下面护卫着的军队确实就是突厥军人首领的亲卫骑兵,那个突厥人首领也在其中。此时见到有一支汉人骑兵向着自己这边杀了过来,便砍翻了面前纠缠自己等人的汉人骑兵,也调转马头迎着那支汉人骑兵的小部队冲了过去。 李文渊见那只狼旗下面的护卫部队发现了自己的所在,而且也奔着自己冲了过来,便喊道:“我乃西域总管李文渊,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敢来上前一战。” 那个突厥骑兵首领听到李文渊在那里自报名号,便也是大喜,心中暗想,自己若是能将这李文渊击伤,甚至斩落马下的话,那么自己这支骑兵便是可以平安地回到瓜州,又想到前些日子自己手下的一股骑兵部队。被李文渊手下的军队全歼了,心中也是又恼又恨。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要将李文渊活劈为数段,好替那些死去的族人们报仇雪恨。未曾想到这个机会此时便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突厥骑兵首领心中大喜之下。更是收起了心中的几分轻视,准备拿出全力来与李文渊交手。 看着对面冲过来的那个突厥骑兵首领,李文渊也是不敢大意。毕竟自己此行的目标是那个狼旗。而不是一个突厥人的骑兵,于是便左右看了看,顺手从自己左边的亲卫骑兵的马鞍上抽出了一支没有激发的短管火枪。直接指向了直面自己冲过来的突厥骑兵首领,随后就扣下了扳机。 突厥骑兵首领对于这种东西虽说从未见过,但是在冲锋之时也看到李文渊的骑兵使用这种东西。这种短棍一样的物件,会发出巨响,随后冒出浓烟。然而,伴随着每次巨响,都会让自己这边一位勇士坠马身亡。在他看来,这种短棍一样的物件可以直接消灭人的灵魂。所以眼看着李文渊将这个短棍指向了自己,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枪响过后,那个突厥骑兵首领看着自己胸口向外汩汩流血的是创口,面有不甘地栽下马去。 李文渊随后又将那个短管火枪又塞回了旁边骑兵的马鞍桥上,趁着周围人被枪声惊得有些呆滞的时候杀散了狼旗下面的护卫骑兵。直接枪挑了那个手持狼旗的突厥骑兵,随后将狼旗夺在自己的手中,高声喝道:“狼旗已失,主帅已死,尔等蛮子还要顽抗到底吗!” 第99章 祭奠 李文渊拿着狼旗在两军阵前来回的跑马,不断的重复着突厥骑兵首领战死的消息,再加上他跟兀得鲁学的突厥话也是有模有样,此时更是让那些身处乱军之中被火枪惊的有些魂不附体的突厥骑兵们更加慌乱。抵抗李文渊的骑兵变得更加无力,很快被李文渊的骑兵分割为了十几团,相互之间难以增援。而李文渊这边在包围分割了突厥骑兵以后,除了最里面直接面对突厥骑兵的骑兵以外,外围的骑兵开始再次装填手铳,向包围圈内不肯投降的突厥骑兵射击。 很快的,突厥骑兵们见突围无望,又不断地有那种发出巨响的武器对着自己这边,军心涣散之下便是纷纷下马投降。这一战抓了近四千名突厥骑兵,缴获了大批的突厥军马和粮草物资。这些骑兵的战马,并不是先前那队被方阵消灭的突厥牧民的民马,而是护卫王庭的精锐部队的战马,完全可以缓解李文渊军接下来扩军时对战马的急需。 “总管,这些俘虏的突厥人怎么处理?”一旁的一名军需官走上前来问道。 “押回瓜州前线,让钱文通把他们分散在张掖武威郡内...”还没等李文渊说完话,兀得鲁就走上前来对着李文渊低语了几句,李文渊听完以后,胜利的喜悦之情就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阴沉的快要杀人的眼神。 李文渊跟着兀得鲁来到了峡谷中的一处天然凹洞的前面,见洞口被人用碎石封了起来,上面被人敲开了一些,是那个发现这里的士兵撬开的,他见这里有人为封堵的痕迹,还以为是突厥骑兵藏匿宝藏的地方,便上前将封堵的洞口撬了个口子,看到里面是几具女尸,还以为是突厥人首领的妻眷,便是连忙了禀报给了兀得鲁,兀得鲁察看了以后,想起来有几个村庄少了几户人家的女眷,心中便是一惊,也不敢妄自下决定,连忙通报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走上前,徒手扒开了余下的碎石,将自己的袍子盖在了这几具女尸的身上,去翻看一旁的一些小物件。果不其然,里面有三块木牌,正是李文渊治下的身份牌,对上木牌上的居住地,确实就是那几个村子里失踪的女眷。 李文渊将牙齿咬得嘎吱吱作响,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说道:“所有突厥人的尸体,把头给我砍下来,堆放在西北出口筑成京观,尸身堆放在东南出口筑成京观,永世不得拆除。至于那些被俘虏的突厥人,给我分成数队,带到那些被屠灭的村庄里面去,血债血偿。” “总管,您之前还说要将这些突厥人分散进治下,现在咱们杀了大半的突厥骑兵,要不就让这些人做官奴之类的奴隶苦力,用余生来赎罪怎么样?”兀得鲁见李文渊起了杀心,同样身为突厥人的兀得鲁有些不忍心杀战俘,便上前劝慰李文渊道。 李文渊则是瞪着有些血红的双眼转过头来看着兀得鲁,一字一句的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兀得鲁见李文渊心意已决,便也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收敛了战死的战友尸首,又指挥着突厥俘虏将突厥骑兵的尸体筑成了京观,李文渊的骑兵部队一把火烧了突厥骑兵的营帐等不便带走的物资,便是由兀得鲁带着一部分骑兵先从音凹峡返回了瓜州前线。李文渊则是带着另一队军队押着俘虏,分成数队,分别前往那些被突厥骑兵毁了的村庄。 李文渊亲自穿上一身白袍,在村庄废墟上临时堆砌起的一个高台上为这个村庄罹难的百姓举行哀悼仪式。 “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是我李文渊考虑不周,才让你们遭此大难。是我李文渊对不起们啊。我今天在这里发誓,有朝一日要杀尽突厥人给你们报仇雪恨。”李文渊说到这里时已然是声泪俱下,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我今天带来了那队烧杀抢掠的突厥人,来抚慰乡亲们的冤魂了,乡亲们,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着这群禽兽不如的蛮子啊。” 李文渊说到这里,从高台上快步走了下来,走到了台下的那个头上套着麻袋,跪在地上的的突厥俘虏的方阵前,随手拉起了一个突厥俘虏,带到了高台上的石台前。随后将俘虏头上的麻袋扯了下去,一脚踹在俘虏的膝盖窝上,让俘虏跪在了石台旁,又被李文渊将上身按在了石台上,随后李文渊用一条腿压住了不断挣扎的俘虏,拿起了一旁的短刃张开双臂对着天喊道: “乡亲们,看好了,这些就是袭扰你们的突厥人的下场!” 随后李文渊一把拽住了突厥战俘被于身后的辫子,扯得他只能将头微微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素白旗,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村子里蒙难的百姓的名字,战俘并不认识汉字,但是那些方方正正的汉字却仿佛是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脖颈间一凉,却正是李文渊将短匕抵在了脖子上。这时候,李文渊环视台下都是披麻戴孝的士兵们,士兵们见李文渊看向自己这边,便是将手中的兵器重重的顿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同时说道:“杀。” “乡亲们归魂咯。”李文渊说着就用短匕划开了突厥人的喉管。 大量的空气直接涌进了气管中,那个突厥俘虏只觉得手脚发软,变凉,似乎是所有的温度和力气都顺着空气涌进来的地方流淌了出去,自己的挣扎都被李文渊按住了,因为力量的流逝想要低下的头却被李文渊狠狠地扯住了辫子动弹不得。最后无奈之下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无力的咯咯的声音从喉管中飘了出来,散在充满血腥气味的空气之中。 突然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石板上积存的血迹。将身下已经不再有生机的尸体从高台上踹了下去,李文渊又拉上来一个突厥战俘。 这样的情形在那些突厥战俘肆虐过得村庄里纷纷上演着,最后那些无用的尸体都会被集中焚烧,防止瘟疫的产生。但是此时这件事情却是被李文渊刻意的宣传了出去,尤其是面向李轨那边的宣传最为的卖力。 第100章 战前 用这些突厥战俘祭奠了屈死的百姓以后,李文渊率兵也回到了瓜州前线,亲自指挥瓜州攻略战。先于李文渊回来的,就是他剿灭了突厥骑兵,又杀俘祭冤魂的事情。 李轨自然也是知道了李文渊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大为的惊骇,他倒不是惊骇李文渊杀俘祭天的事情。真正令他感到骇然的是李文渊竟然真的剿灭了那支突厥骑兵,那支突厥骑兵他是了解的,身为突厥王庭的护卫军里面的骑兵,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此时竟然被李文渊如此轻易地就绞杀殆尽了也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过后来又得到消息说那支突厥骑兵是在音凹峡的峡谷地形之中被李文渊堵住了两边的出路,这才被迫在峡谷中做困兽之斗。最后被李文渊枪挑狼旗杀死了主将,才导致这支突厥军队发生溃败,最后出去战死者以外,其他的尽数被李文渊所俘。 “这些狂妄自大的突厥蛮子,难道他们一点兵法都不懂吗?还是说他们真的以为自己的骑兵是天下无敌的吗?啊?在峡谷之中宿营,亏他们想的出来!”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奈何之下,李轨便也只能是嘴上出一出气,骂了几句,随后就开始着手应对接下来李文渊可能的的进攻。 现在自己所有的措施,此时都已经失效了。在失去了骑兵这个高机动性可以袭扰后方的底牌之后,李轨便也只能带着所有的军队,围绕着瓜州打一场瓜州保卫战。只要保住瓜州,那么自己的后方便是安全的。一旦瓜州被突破,随后就要面临着敦煌失陷的风险。敦煌一旦沦陷了,那么自己的伊吾郡和且末,鄯善两郡便要被分割为两部分,相互之间难以支援。更何况自己已经听了军师的计策,将这四郡的兵马全部掉往了瓜州前线,也就是说此时自己的腹地中是极为空虚的。 不过所幸李轨虽然损失了一万名突厥骑兵,但是自己手中尚且还有四万的精锐步兵可以防备李文渊对瓜州的进攻。虽然李文渊尚且还有两万余人的军队在前线与自己对峙,但是其中有超过一万五千人都是骑兵,真正能够用来攻城的也只有余下的不到一万名的步兵。想到这里,李轨心中稍安,当下便是准备去瓜州的城头上巡视城防。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个让他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消息:自己的后勤运输线被截断了。 截断他运输线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琼和程咬金率领的那支驻扎在当今山口的偏师。在得到了李文渊的命令之后,秦琼便是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截断李轨的后勤运输线。此时终于在最后一支来自且末郡的援兵过了敦煌郡前往瓜州以后,秦琼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军枭提供的情报里显示此时敦煌郡那只有三千叛军在戍守,而自己当金山口北面的肃北县则是只有不到一千的叛军,而且这些人里面多数为老弱病残之流。于是秦琼当即立断,命令程咬金带领手下的一个步兵师佯攻肃北县城。 敦煌郡里的留守叛军听说肃北县城被围攻了之后,在查明只有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进攻县城之后,便也是争功般的从敦煌郡里派出了两千人的援军。援军在沿着党河南下的时候,被秦琼亲自率领的一支骑兵师在半路打了一个伏击。这一仗歼敌无数,幸存下来的叛军残部仓惶的退回了敦煌郡。在得知的援军无望之后,肃北县便也是选择了投降。 肃北县被攻下以后,秦琼所率领的第二军团便是更加的如鱼得水。李轨在敦煌郡里留守的士兵根本不足以对这支一万多人的军团产生威胁,而且恰恰相反,运往前线的军粮物资常常被第二军团所截获。真正运抵瓜州前线的物资十不存一,不过万幸李轨先前在瓜州屯集了不少军粮想要支援玉门县,所以此时虽说后勤线被截断,但是还没到粮食不足的境地。 李轨打定主意要凭借自己手中这四万军队先将正面之敌李文渊的军队击退,随后再指挥大军扑向自己身后的那只截断后勤线的军队。后勤线被截断的这件事情被李轨下的封口令,自己手下的军队中乃至于跟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将领都不知道。一些军需官在问到李轨的时候,李轨只是说将这些军粮物资交由了专人负责,为防止李文渊进行破坏,都藏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善加保存,这才敷衍了过去。 此时李轨最为急迫的便是等着李文渊前来攻城,自己在城头安置了大量的城防工具。相信绝对能让李文渊在瓜州城下尝到最惨痛的战果。 李文渊这边则是心情稍微的好了一些,问留守的张君泰说:“君泰,我走之时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张君泰点了点头说道:“总管,你让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而且也都按照您的指示在这些棺材之中装满了火药,只是不知这种东西总管准备怎么用呢?” 李文渊听了以后微微一笑,在张君泰的耳边轻声说道:“明日攻城之时,你命令攻城的部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瓜州便是覆手可得。” 张君泰听了李文渊的想法之后微微皱眉,说道:“总管这个方法可行吗?” “绝对可行,君泰你还记得那日在试射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么?”李文渊对张君泰说道。 张君泰听了以后也是双眼一亮,想起了那天试射场里面发生的事情,便是点了点头说道:“总管放心,这件事情我肯定会安排妥当。明日之时,我亲自带队进攻。”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好,既然君泰你主动请战,那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明日瓜州城必须要攻下,如果攻不下的话我拿你是问。” “总管,你也不用拿我问罪了。瓜州城拿下,我回来见您邀功。瓜州城拿不下,那您就等着到城下的死人堆里去找我吧。我自己练的兵别的不敢说,但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名士兵在没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活着退出战斗。” “说得好,这话听着起提气,但是能多活一个还是尽量多活一个,咱们的兵可都是很宝贵的。” “得令,总管您就放心吧,明天好好看我的表现,我给您好好露上一手。” 第101章 阴兵 转眼到了第二天,李文渊连沾着鲜血的铠甲都没有换,就穿着杀戮突厥战俘时候那件铠甲来到了瓜州前线。看着面前盔甲整齐的攻城部队,李文渊点了点头,点手叫来了张君泰说道:“都准备好了么?” 张君泰点了点头说道:“总管放心,咱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张君泰说罢便是将面甲重新带了回去,回到队列中,变得与一般的士兵无二。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士兵们!进攻!” 随着李文渊一声令下,攻城部队都是开始缓缓前进,逐渐脱离了大阵。整个攻城部队都是由身披厚甲的陌刀兵组成的,与往日不同的就是这回陌刀兵们都在头盔上带了孝帽子,打着招魂幡,每四个人抬着一具棺材,就这么样组成了一大队送葬的队伍向着瓜州缓缓的走了过去。 李轨登上了城头,看着城外向瓜州缓慢推进的送葬队伍,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李文渊这是要干什么?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什么?自己还真的是第一回看到有抬着棺材打仗的。不过好奇归好奇,不过还是要正常的下令守城的。 “放箭。”李轨手一挥说道。 在有了李轨的命令以后,一旁城头的弓箭手们便也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惊慌,纷纷的张弓搭箭,对着城下的送葬部队就接连发射出去。一时间箭如雨下,直直的飞向城下的送葬部队。可是送葬部队里面都是些陌刀兵,那些普通的弓矢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箭雨袭来敲打在重甲上只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只能无力的掉在了地上,被路过的陌刀兵深深地踩进了地面的泥土之中。 几轮弓箭射击以后,李轨就叫停了弓箭手的射击,眼见着弓箭的射击并没有什么起色,李轨便决定不再浪费箭矢了,只管着要看看这城下的送葬部队要干什么。 此时张君泰率领的攻城部队,终于是缓缓的推进到了城门口,张君泰变着戏法一样的从身上取出了几张黄表纸,在用一柄桃木剑刺穿了那些黄表纸,在对着城门虚晃着,口中念念有词: “汉武逐羌人,置常乐,遣壮士十数万,以震西域。今我等以有道伐无道,上应天心,下符民情,特请阴兵前来相助,破贼坚城。” 张君泰在那里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偏还做得煞有介事,吸引的城头上的士兵都看向了自己这边,余下的陌刀兵们只管是低着头,将抬来的棺材都堆放在了城门洞里,又用火药拉出了一条引火线,直到城外的旱护城沟的边上。 护城沟里面的一些铁蒺藜之类的城防设备早就被陌刀兵们清理干净了,余下的一两处残留的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眼见着手下的攻城部队都已经完成了各自的目标,便不再编撰那些自己都有些不知所云的各式卦辞,待得把口中最后一句词咕哝完以后,从旁边的地上端起一碗水酒含在口中,喷在了手中串着黄表纸的桃木剑上,随后用面前地上的香烛点燃了木剑。张君泰挥舞着着火的木剑喝道: “吉时已到,阴兵已至。急急如律令,城门开啊。” 张君泰说罢便将手中的木剑掷向了面前堆满棺材和火药的城门洞里,自己却是转身跳到了旱壕沟中,说道:“阴兵借道,阳人回避啦!” 李轨在城头上看得清晰,城下的那个小兵装神弄鬼的弄得煞有介事,最后将一柄木剑掷向自己脚下的城门洞中,随后一转身跳进了城外的护城壕沟之中,还说什么阴兵借道,阳人回避。这种攻城方式自己见所未见,还不知道那个士兵使得是哪一出?不过出于本能,李轨还是快步离开了城门楼,远远的躲在了一边的城墙上。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上诡异的寂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的甲叶子之间的相互摩擦之声传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那处城门洞那里,之间那个燃烧着的木剑刚一落地,就引燃了那些外露的火药,一时间城门洞里面的亮光似乎是盖过了接近正午的太阳,逼得人不敢直视。 正当一些人忍不住强光的刺激之后,刚刚将目光或是移开,或是干脆遮住了双目。正当这个时候,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大地都抖了三抖,晃了三晃。惊得战场上的人都顾不得再遮住眼睛,都循声望去,却是都惊讶异常。 只见原本看起来颇为厚重的城门此时却已经是不翼而飞,露出了直达城内的通道。原本整修的还颇为齐整干净的城门洞处的城墙,此时也是被这一声巨响弄得残缺不全,呈现出了一个倒喇叭形状,墙体都被大量火药燃烧后熏得黢黑的痕迹。此事惊得城头上的守军都是面色大变,颤颤巍巍的从有些泛白的嘴唇之间挤出了几个字:“阴兵,阴兵破城了!” 这个时候,张君泰带领的那队攻城部队便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从瓜州城的旱壕沟里面爬了出来,纷纷抽出武器向着瓜州城内冲了过去。这时候李文渊这边也是反应了过来,指挥着手下的军队前抵到瓜州的护城壕沟,在弓箭手向城头的抛射掩护之下,工兵部队飞速的将飞桥搭设在了壕沟之上,供大部队行进之用。 这时面对城下抛射来的箭雨,李轨这才算是将被先前的巨响震得有些飞散的魂魄重新挨个安置好,这时看李文渊的军队发起了进攻,便也是连忙下令道:“弓手还击,推刀车到城门洞口,给我堵住那些隋军。” 这时李轨军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纷纷各司其职,挽弓射箭的便是向着城外面冲锋的隋军射了过去,城内待命的李轨军也是连忙从一旁推来一架刀车,堵住了瓜州的城门。 什么是刀车呢?就是打造得一种极为坚固的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寻常总在三四丈之间;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车体有长辕;敌但攻破城门,数十成百兵士猛推刀车塞住城门。毕竟对于坚守城池的长期恶战,城门难保一次不失,这塞门刀车便是最为有用的救急兵器。 第102章 取瓜州 战场上的人都惊异于那声巨响,又惊异于张君泰所说的阴兵借道,阳人回避。又见到面前刚才还完整的瓜州城门转眼间就不翼而飞了,对张君泰所说的那个阴兵之言更是深信不疑,纷纷议论当真是有道伐无道,这连阴阳鬼神之力都在帮助李文渊。 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阴兵之流,这些只是李文渊临时兴起,突发奇想的搞了这么个噱头。那些棺材里面都是被压得实的火药,这样这些火药边都是变成了一个一个巨大无比的炸药包,又留出了一个引火孔用于引爆之用。此时的城门不是铁门,基本上都是木质的,最好的便也是在城门上钉上铜扣,包个铜边便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这地处西北偏僻的瓜州呢?所以此时城门被那些棺材炸药包炸开以后,城内城外便是一马平川的再无阻隔了。 不过李轨军的反应有些超乎了张君泰的意料之外,这边刚刚用棺材炸毁了城门,里面的李轨军便是连忙的将附近的死伤者拖到一旁,又在李轨的命令下从一旁拖来了一架刀车,将其固定在地上使其不能随意移动,又有十数名精壮的汉子在后面用身体抵住了刀车,使刀车不能轻易地移动分毫。纵使张君泰一行人反应神速,几乎是一看清瓜州城门被破,便是纷纷一拥而上,从护城壕沟里爬了出来,对着城门发起进攻。但是还是被李轨军用刀车堵住了城门,阻碍了张君泰率领的攻城部队的攻势。 张君泰顶着城头的箭雨,带着一众陌刀兵赶到了城门洞以后,见里面已经有了一架刀车堵在城门洞出口,连忙抬头仔细端详了城门洞内的穹顶,发现并没有什么千斤闸门,伏矢流沙,毒烟伏火之类的伤人暗箭。便是暂时的放下了心,靠在一旁的城墙上重重的喘了口粗气,对一旁的陌刀兵们说道:“你们都还有力气么?” 一众陌刀兵们纷纷点头,这种强度的体力活动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见自己的手下都还有作战能力,便是也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咱们一鼓作气,冲进瓜州城以后,直接去抢夺城头的控制权。城内的战斗自是有人处理,你们跟在我身边,且莫要失散了。” 张君泰说罢便是扶着手中的陌刀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刀车和身后列队整齐的陌刀兵们,一时间豪气万丈,只吼了句:“什么刀车,今我兄弟齐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况区区一架刀车,给我破!” 说罢以后便是猛地挥动了手中的陌刀向着面前的木质刀车劈了下去,陌刀的锐利岂是一般的刀车可以阻挡的?陌刀虽说遗失了部分的锻造工艺,李文渊却是用后世更加科学的锻造工艺进行补充,使得陌刀兼顾了刚性和韧性,也是减轻了一些重量。可以进行劈砍,情急之下还可以进行突刺。几次的实践也暴露了一些初时设计的不足之处加以改进,这才打造出了大量装备给军队的陌刀。 此时张君泰一马当先,挥舞手中的陌刀对着面前的刀车就是一顿横劈竖砍,不多时便是将那架刀车劈成了一地碎屑,露出了刀车后面的精壮汉子们,那些汉子们看着面前的刀车残骸也是一愣,随后也是反应了过来,抽出腰间的横刀,冲向了张君泰。 张君泰见刀车后面的守军对自己这边发起攻击,便也是暗自好笑,但是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连忙后退归阵,对手下的陌刀兵们说道:“列阵,刀林。” 得到了张君泰的命令以后,那些陌刀兵们便是排成了一个实心的方阵,将手中的陌刀平举着对准了冲过来的敌军,这些只是第一排的陌刀兵;第二排的陌刀兵则是在第一排平举的陌刀之间的缝隙中平举起自己的陌刀。余下的陌刀兵们都竖端着陌刀,准备随时填补上前排的士兵伤亡时产生的空缺。 此时城门内的李轨守军虽说都是李轨的心腹,战斗意志很是坚决,战斗力也是不错,但是却无奈于手中的兵器只有横刀,面对手持长兵的陌刀兵排出来的方阵却是毫无办法,只能一步一步的被张君泰的陌刀兵逼迫着向后一点点的退去。 眼见得城门要失陷,李轨心中不由得也是有些心焦,派自己的手下指挥守卫城墙,自己则是亲自下了城头,指挥军队守卫城门洞。此时李轨这边的长矛不能击穿陌刀兵的盔甲,而陌刀兵们锋锐的陌刀却可以轻松地将面前的敌人斩为两段。李轨虽说亲自来指挥战斗,自己心中却也是苦无良策,自己这边连人家的盔甲都破坏不了,怎么守? 这个时候城中传来了牛蹄刨地之声,隐隐之间传来了蛮牛哞哞的痛苦声音,李轨一扭头,看到了城内的主干道上跑来了一群尾巴着火的蛮牛,直直的奔着城门洞跑了过来。李轨连忙失声尖叫:“散开,快散开!”说罢奔着旁边就直接扑倒在地,此时李轨也是顾不得什么颜面了,保命要紧。 张君泰也是看到了迎面奔来的蛮牛群,眼见着自己再城门洞中的陌刀兵已经是躲避不及了,便也是连忙说道:“鱼鳞阵!各自守阵,不要惊慌。” 大阵连忙变作了一个箭头的模样,将尖对准了奔来的蛮牛群。张君泰坐镇阵中,心中也是有些胆寒,自己身上的盔甲到底能不能经受得住蛮牛的冲击自己心中也是没有底,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使这个死中得活的法子。 蛮牛终于是冲击到了大阵的面前,普一接触便是有几名陌刀兵发出一声闷哼,向后仰倒,不过确实被后面的陌刀兵扶住了。在确认了那些士兵没有什么大碍以后,那些替补的陌刀兵便也是不在多说话。 这种方法确实是有效的阻滞了张君泰的陌刀兵的前行,但是也是只阻滞了而已,张君泰这边却没有什么大的伤亡。李轨见连那些疯牛都奈何那些陌刀兵不得,当下便是心神具颤,也顾不上守城了,只是带了心腹从瓜州西门逃了出去,直奔西北的伊吾郡而去。余下的李轨军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之中,随着李文渊军涌入城中的越来越多,瓜州已然是正式的归属了李文渊。 第103章 战后 虽说瓜州城门已破,但是城内尚且还有三四万的军队,但是随着李轨的西逃,也是没有了多少抵抗之心,除了一些顽抗到底的李轨死忠心腹率领的军队外,余下的都迷茫着选择了投降李文渊军。 余下顽抗的军队也都被分割开来,人数少装备差的就有传统的步兵驱赶着他们慢慢到死路,人数多装备还算精良的就陌刀兵们驱赶着配合身后的火枪兵直接歼灭掉。很快的就将瓜州城内的守军们清缴殆尽,除去四散逃走了一部分,顽抗到底了一部分,李文渊还抓获了近万人的俘虏,分散开送到后方的新兵营进行训练。李文渊也不想用这种强拉壮丁的方式来扩充自己的军队,但是碍于现在自己这里确实缺少人手,便也只能听了张君泰的建议,将这些俘虏都着手准备编入自己麾下的军队中。 此时瓜州已经被攻下了,李文渊早就准备好的官员们也从张掖郡出发,星夜兼程赶往瓜州准备抚民,推行新政。手中的政工干部的富裕,这才让李文渊开始正式的平定李轨,要不然李文渊都要考虑要不要效法先人,自己在境内扶持一支土匪势力了。不过所幸政工干部的培训进行得很顺利,本着步步为营,每占领一郡就牢牢的站稳脚跟,不给一些不怀好意的势力任何的机会,使得李文渊在盘算了手中的政工资源以后,果断的定下了先取敦煌郡,后取鄯善郡,且末郡的计划。 将自己的马匹交由了亲兵牵着,李文渊自己信步从被炸毁的城门洞走了进去,进了城门就看到随军的医师在指挥着士兵们搬运守城士兵的尸体集中焚烧,又用大量的清水在沾血的街道上泼洒,防止疫病的出现,毕竟那句大战之后必有大疫可是凭空说说的。 在城门洞里面也有很多匠人开始搭起了简易的脚手架,开始测量城门洞的损毁部分,城墙的修缮工作也展开了,这种以工代赈的方式是李文渊最喜欢的,毕竟自己手中现在也不算是太富裕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李文渊也只能感叹一句当家不易啊。现在只是收回了一个瓜州,耗费的军粮姑且不说,这一部分可以直接从官仓中动用,反而是对瓜州的抚民工作最为的令人头疼。李轨军的军粮都是就地筹集的,也可以直接说就是在纵兵抢粮,这也使得瓜州境内百姓的存粮并不多。而且李轨逃跑的时候竟然命人烧了带不走的军粮,纵使发现的及时,却也是有大半救不回来了。所以这部分抚民的粮食缺口就落在了李文渊的头上,只能从李文渊设立的民仓中调拨出来。 李文渊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也是招手问道:“秋娘,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那边的秋娘听到李文渊招呼自己,便也是款款而来,对着李文渊施礼说道:“总管唤我何事?” “你怎么到了这里了?你不是应该在后面坐镇指挥的么?”李文渊好奇的问道。 “没办法,手下人处理这些事情还欠些火候,有些事情得我自己来。” “什么事需要你自己来做?爱莉和盖苏贞都不行么?”李文渊皱了皱眉。毕竟夜枭的发展他自己从没过问过,都是丢给了秋娘让秋娘自己决定,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将眼线也步入到军队中,还专门成立了军枭,想必应该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但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她这个情报组织的大老板亲自过问的呢? “她们俩虽说武艺和头脑都还算是不错,但是在情报方面的处理还是有些不足的,再加上瓜州刚被攻下,还有些不稳,还有很多暗棋的残留,有的现在可以直接动,有的暂时还不能动,这些都要我亲自来弄,不放心交付给别的人。”秋娘扶额皱眉说。 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也是有些释然了,这种东西主观性很强的,尺度掌握要很精细,确实要自己亲自捉刀来做的。不过李轨占据瓜州以后就对瓜州官场做了梳理,此时李文渊又头顶着平叛的大义,整顿起瓜州官场来更是毫不留情,所有的大小官员全部卸职审查,一经发现有为祸地方的直接交由法庭审判,其他没有对百姓欺凌情况的则是送到后方的政工学校重新培训以待接下来继续出任仕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让很多原本偏向李轨的官员们放下了戒心,投到了李文渊一边。 送走了秋娘,李文渊也是慢慢的来到了瓜州李轨留下的指挥部里,四处翻看着李轨来不及带走的一些公文之类的东西。自从李轨亲自到了瓜州前线之后,一些需要他亲自批阅的公文便是直接转到了瓜州,直到后来秦琼封锁了瓜州的后路才停了下来。 那些公文上面除了日常的汇报李轨地盘的情况以外,还提到了治下四郡粮食有些不足,且末郡有些地方甚至闹起了乱匪,因为兵力不足,无力弹压地方了。 李文渊看完笑着摇了摇头,又随手拿起了另一本看了起来,上面写的是先前的乱匪的后续,提到了那些乱匪里面似乎是有着突厥人的身影,所以当地的郡守推测这些乱匪也可以称之为马匪的乱匪的背后应该是突厥人。李文渊看到这里也只能是再次摇了摇头,李轨跟突厥人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此时李轨式微,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突厥人定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定会对边陲的三个郡动些不好的心思,到时候恐怕三个郡的百姓也要陷于突厥铁蹄之下,到时候那种屠村的现象估计就不会只局限在那一个地方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起了前些日子见到了突厥人的杰作。这不是他想要的,自己现在不缺地盘,但是之所以向外扩张是因为自己的土地上缺少足够的人口,像山东郡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拉起十几万人的军队,自己的西域穷尽四个郡也只有勉强五万多人。李文渊又来到了屋内悬挂的地图上,目光聚集到了更西边的地方。 第104章 火油 “这里,以及这里。让秦琼和程咬金尽快的攻下来,然后集中全力给我封锁住这两郡通往西突厥的道路。”李文渊点了点地图上的且末郡和鄯善郡对一旁的军令官说道。 看着面前的军令官出门了,李文渊又伸手招来一名军需官说道:“命令张君泰军前进敦煌郡,兀得鲁军前往且末鄯善配合秦琼军攻略两郡。” “再命令新任的城主,七天之内将治下的民生安排妥当,恢复生产,安抚民心。”李文渊对旁边的军令官说。 接连几道命令的下达,李文渊便是坐在了李轨的办公桌后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闭目养神。这段时间他的心血也是耗得不轻,面对两倍于自己兵力的李轨固守坚城也是压力不小,大军一动起来每天消耗的物资都是一个近乎天文数字了,自己这边也是压力不小。 不过所幸,自己临时起意让张君泰弄了个装神弄鬼的阴兵借道,这才震得李轨军军心涣散,李轨更是弃城而逃,这才使得瓜州城巧取而下。不过李文渊心中也是有些忧虑,古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纳还是很快的,最起码比自己想象的要快,自己手头的这个火药估计也保密不了太久,在那之前必须要想办法增加自己军队装备的杀伤力。 该怎么增加自己军队武器的杀伤力呢?自己现在已经为自己的军队配备了最坚固的甲,就算是自己的火枪也必须抵在陌刀甲上发射铁弹丸才能射穿,李文渊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兵器能刺穿这种重甲,只是碍于对士兵的体力要求很高并不能大规模装备而已。 火炮试射的炸膛也让李文渊头疼不已,自己现在的确需要一种能够大规模杀伤敌人,最好也是可以用于攻城的重武器,这个时候李文渊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起身,在李轨留下的公文中翻找了起来,最后才找到了一页纸张,上面写着:延寿县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其大如箩,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谓之石漆,却可于水中燃,上符泽中有火之像。 对了,就是这个。李文渊拿着手中的纸张仔细的研读着,在脑海中努力的翻阅着脑中的记载。最后终于是在记忆的角落中想起了这句话的出处,前半句是出自前朝晋代范晔编纂的《后汉书》里面记载的一种物产信息。好像就是类似于希腊火那种的地表石油,及其的容易采集,但是碍于生产工艺落后,燃烧效率并不高。 又仔细的在公文中找了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另一页,上面写着:今查,此石漆可产于玉门县,酒泉县,燃之生烟,烟可为墨,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 李文渊找到了随军的工匠,这人叫金生,是金掌柜的儿子,深得金掌柜的真传,此番也是主动请求跟随大军西征,为大军打造攻城器械。李文渊找到他问:“你知道石漆这种东西么?令尊可是跟你提起过?” 金生皱着眉想了想说道:“石漆?总管是想问火油吧?” 李文渊连忙的点了点头问道:“是的,就是那种可以在水中燃烧的火油,你知道这个东西?” 金生点了点头说道:“家父提及过,周武帝宣政中,突厥围酒泉,取此脂燃火,焚其攻具,见水愈明,酒泉赖以获济。这里面提及的脂就是一种黑色的油膏,触火即燃,水泼不灭。” 李文渊兴奋的问道:“你令尊可曾交于你如何的采集提炼?” “家父提及过,取火油于瓦罐,后以布帛覆瓦罐口,荫之,久则为膏,和以烈酒,遇火则燃。”金生思索了一阵子说道。 “那你可知晓如何寻找这种火油?” “生于水际砂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已经想起来这些事情的金生毫不迟疑的说道。 “天助我也!”李文渊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一番,当先便是对着金生说道:“现我境内有玉门县,酒泉县出产火油,你即刻去寻它,寻得后设立火油署,你为总署长,统管所有的火油产出之事,尤其要注意保密,至于火油署的安全都交由夜枭负责防卫,你尽量多募集些匠人大量生产这种火油,我在教你一个提炼的法子,提取出的火油火性更烈。”李文渊说着就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都是些针对石油的提纯办法,在后世随便一个接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的常识,在此时却是极为先进的一种工艺,是数十年积累出的经验。 身为匠人自然是知道一个改良过的方子是如何的珍贵,此时便是双手接过了李文渊递过来记载着提炼法子的纸张贴身而藏,对着李文渊一拱手说道:“总管放心,此行定不负总管所托。” 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你家父子二人都在我门下任职,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二人的。此时不要顾虑太多,只管好好做事便是了。” 得到了火油的消息以后,李文渊的思路终于是被打开了,既然此时做不出来所谓一炮糜烂数十里的大炮,却是可以另辟蹊径,效法希腊火用于陆战,不过可惜的是君士坦丁堡的人把这种技术视若珍宝,保密性做的极其的好,好到过了百年之后就已经没有人直到这种秘密武器的配方了。希腊火的制作工艺失传了以后,等待君堡人的结果就只剩下被乌尔班大炮轰开城墙了。 但是现在,李文渊却是有了一个比希腊火更加廉价高效的配方:莫洛托夫鸡尾酒。 这种神奇的东西在后世可是在所有军迷心中闻名遐迩,而且制作起来十分的容易,只需要将一些混合燃料装入瓶中,在瓶口塞上布料,点燃布料以后掷出燃烧瓶,燃烧瓶撞击硬物碎裂后,里面的燃料就会流淌而出,沾染到瓶口着火的布条就可以直接燃起大火,而且水泼不灭,无论是用于攻城,守城,还是野战袭营都是一种利器。 第105章 西进 算了算日子,快到了那个关键的节点了,自己这边应该要加快速度了,李文渊便也是将安抚民生,梳理官场的事情都交给了薛仁越负责,反正有了先前的经验,自己倒是不担心。李文渊自己重新将目光投入到了西边的两郡,以及更西边的西突厥王庭。 西突厥统治着铁勒各部、葛逻禄、拔悉密等诸部,又在西域各国之中征敛税赋,可以说是盘踞在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大隐患,一旦自己这边和突厥撕破脸以后,那些西域的西突厥属国一定会倾向于西突厥,对自己这边施行贸易禁运的。 李文渊自己承诺减免了大量的地税,从田亩间收来的税收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随着李文渊对于治下商人的扶持,每年的税收不仅没少反而还略有增长。有了钱李文渊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也让李文渊对于从商人那里收来的赋税数量有了个新的认知,也激起了李文渊自己组建一个官方的商队用来在丝绸之路上跑商的想法。他听一个粟特人讲过,一个价值平平的瓷瓶,在千里之外的拜占庭帝国就价值万金。 前不久丝绸之路上也穿过来消息,罗马帝国崩溃分裂为东西两个罗马帝国后,西罗马帝国被自己庇护下免于被匈人消灭的蛮族们入侵,最终被这些蛮子们瓜分了领地和财富。世界上就只剩下东罗马帝国这一个罗马帝国的正统了,也被称为拜占庭帝国。(拜占庭帝国,在中国史料中被称之为拂菻,隋唐时期的古汉语发音为buzdin,在这里就不说的这么拗口了,一律说为拜占庭了。) 随着西晋的衣冠南渡以后,北方的士族势力就很微弱了,取而代之的是汉化胡人的关陇门阀,这些门阀虽说也有大量的藏兵,藏粮,但是这些人对于朝堂上的权势太过于倾心了。他们不同于士族,士族只醉心于朝堂上的权势,仅限于文官集团的虚名,但是这些门阀则是只关心到手的实际利益,要想方设法的去触摸军队,这就是任何当权的统治者都不想见到的场面,如果只是在官场上斗,那么任何一个帝王都有一屋子的办法来平衡各个派系,自己坐在龙椅上看戏,但是如果触摸到军队那么就不那么好处理了要么杯酒释兵权,要么就只能强硬的手段,这两个无论哪种都是很让人头疼的,稍有不慎就会像不久之后的杨广一样整个王朝都覆灭掉。所以最省心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排除于权利圈之外,借助各种各样的“意外”来先处理掉这个十分有威胁的势力。 李文渊自己准备经营起官营的丝绸商队,用于向欧洲运输中国的各种工艺品赚取金币,那么一个生性勇猛的游牧部落就是对这条路上的商队最大的威胁。再加上中原农耕与游牧民族天然的世仇在,虽说此时面对中原王朝卑躬屈膝的臣服,但是一旦中原乱起来他们定然会插上一脚的,李轨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为了保证以后来钱的路子稳定下来,这个西突厥一定不能留下去。李文渊暗自的握紧了拳头,中原可以缓几年在动,但是突厥一定要尽早铲除,最次也要将西突厥铲除掉,此时趁着自己这边有火药火油的装备优势一波打过去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这个时候传来了消息,敦煌郡被攻下了,城内守军得到了李轨在瓜州前线被击败,现在只身逃命下落不明的消息后,也是直接的选择了投降。张君泰派出快马前来报捷,同时因为是第一次有敌对城市选择投降,还是需要李文渊亲自出面进行安抚的。 李文渊看罢了张君泰的亲笔信,笑了笑,叫快马先下去休息,自己则是简单的收拾了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先去找了秋娘。 秋娘此行来到瓜州是为了处理一些李轨留下的暗棋,和一些中原势力呈乱塞进来的一些耳目。在秋娘的亲自坐镇指挥之下,接连的抓到了一些小棋子,随后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审问了。秋娘经常自制一些“特殊”的审问刑具,而且效果还都很不错,反正李文渊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能支撑得过去的。李文渊只去旁观过一次,就不忍心再看了。那些人虽说在秋娘的审讯工具下都在笑,但是笑声之中却是都透着那种绝望和悲凉,让人听了心中都是一紧。 这回李文渊学聪明了,自己坐在待客厅中喝着茶水,慢慢的等待着下人去通禀秋娘。不多时,秋娘便是走了进来。李文渊抬眼看去,见秋娘穿着一身田间农妇才穿的麻布衣裳,上面一些较为隐蔽之处还有一些黑褐色的斑点。 秋娘将手中擦手的湿麻布交给了一旁的侍女,自己走进会客厅大咧咧的坐在了李文渊的旁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问道:“总管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你又在审那些棋子了?说过很多次了,这种粗活让下人做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呢?”李文渊拉过秋娘的手,看了看秋娘指缝见的血迹,不由得有些责备的说道。 “没办法啊,有些棋子嘴太硬,手下人一个不留神容易审死,这得我亲自动手才行,也能借这个机会给这些小菜鸟们上上课。”秋娘笑了笑,恢复了平时温文尔雅的弱女子姿态对李文渊说道。 “你自己把握尺度吧,别总是把自己弄得血腥气息这么浓,我一个常年在战场上杀敌的人身上的血腥气都没有重。”李文渊握着秋娘的手说:“你这边还有多久才能完事?我这边还有事情要你跟我一起做。” 秋娘也没有收回被李文渊握住的手,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想了一想说道:“现在宇文家的被审出来了,元家的估计今天也能查不多了,裴家的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就没动他们。还有杨广的人,花钱打点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头目了,要是着急今天就可以动身。” 第106章 羊奶茶 “既然今天能完事,那也不着急,你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动身吧。”李文渊也扳着手指算着日子。 “好。”秋娘听说李文渊还有事要自己亲自出面才能处理,当下便也是不再含糊,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转眼第二天,李文渊再次被秋娘叫醒了,这个是理所当然的,在李文渊最衷心的死士紧密的护卫下,除了李文渊特许的秋娘以外,连只鸟都飞不进来。被秋娘捏着鼻子弄醒以后,李文渊一脸不情愿地在秋娘的服侍下洗漱更衣,开始吃早饭。 秋娘美美的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一脸满足的问李文渊:“亏得你能想得出来用羊奶做奶茶,味道居然还不错啊。” “生活嘛,自然是要尽可能的享受享受。这些羊奶是近几年咱们从突厥人手里连买带抢得到的那些羊产的,除了一部分留在山丹马场留着咱们自用以外,剩下的都发放给了那些不适合下田劳作的人了,让他们也能把生活过的好一点。这不,你喝的这个就是民间产的。”李文渊笑着说。 “那你想过把这种东西推广到草原么?”秋娘说:“草原人常年食肉居多,却素因为来不喜苦茶的味道去解除油腻,若是折中一下用这种调制过的奶茶应该能很和他们的口味。”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既然要推广的话,就要想办法把利益最大化一下。现在还没在草原上流行起来这种东西,所以就算是咱们推广这种办法,因为每个人的手艺不同,味道也会差的很多,要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生产出来只向外面售卖成品,制作由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李文渊凝神说。 “办法倒不是没有啊。”秋娘突然笑着说。 这一句话震得李文渊心里一惊,连忙问秋娘:“秋娘你有办法?” “做成罐头嘛。”秋娘不以为然地说。 “我早就想过这个事情,只是我从来没接触过,哪里懂做罐头的事情啊。”李文渊听到秋娘的话,刚鼓起的信心又塌了下去。 “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秋娘喝光了最后一口奶茶说道。 “你知道?你说说,我听听。”李文渊把最后一口白馍就着牛肉囫囵着塞进口中嘟囔道。 “咱们这里有种树皮暗灰褐色,略平滑,有些弯曲、顺风向有些倾斜,一般树干较为发黑的栎树,这种树在咱们瓜州附近的山间就有很多分布,这种树较为厚的部分可以加工成软木材料,用于作为罐头的封口。而且除了这些,这种树还可以培养木耳香菇等多种食用菌,也不是只能用来做软木的。”秋娘说。 “至于罐子就用最普通的瓦罐,可以交由工匠大量的制造,做成窄口瓶子的模样,既可以节约软木塞的用料,也可以方便饮用,毕竟草原人最讨厌复杂的东西了。” “那怎么能做无菌的处理呢?我们现在可没有什么紫外线灭菌灯之类的东西啊。” “总管啊,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在一些问题上太容易钻牛角尖了,虽说没有那么高级的东西,但是咱们也有很有效的土法子啊。” “土法子?” “对啊,咱们可以用高温蒸汽杀菌啊。用类似于蒸笼的那种结构,最下面放着水的哪里可以隔着瓦罐水浴加热罐子里的奶茶,蒸笼的笼屉里就放上软木塞,利用高温蒸汽制造一个无菌的环境,然后趁热把软木塞插入瓶口,等着放凉了就好了。热胀冷缩之下,瓦罐子里面会形成一个低压的环境来吸紧软木塞,达到密封的条件。如此的话,密封和无菌就都有了保障,那长时间储存也就没有问题了。” “此话当真?真的可以?”李文渊两眼放光的看着秋娘的眼睛。 “你身为西域总管,有权有势的,不信的话大可以先小批量的试一试嘛,我这个也是偶然间了解到的。”秋娘摆出了无辜的表情。 当天中午,李文渊就找到了瓜州当地的陶匠,给了他一张图,让他按照图上所绘的样子来烧制几件陶器,烧制完成以后就可以交到当地的衙门领工钱。随后李文渊又在秋娘的引路下来到了那片栎树林,随手轻轻的割下一块树皮,确实是如秋娘所述那般,材质果然极其的合适做软木塞,而且这种树里面还有一层树皮一样的东西。 秋娘在一旁解释着说:“这种栎树就是这样的有两层树皮,到一定的年份以后,外层树皮会脱落,在里面的树皮里面还会再生出一层树皮,所以说这种树只要不是连着采两层树皮的话是可以循环往复,万世不竭的。” 李文渊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人说道:“让瓜州衙门的人来专门采集这片栎树林,最好是弄清楚多久能生出第二层树皮,进行下一次采集,每次采集以后做好标记和登记,以免重复采集同一棵树导致这种树的死亡。” 一旁的人点了点头,用随身携带的炭笔记录下李文渊的话,交给了一旁的传令兵,传令兵收好以后直接骑着快马去瓜州传达消息。李文渊则是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栎树林,转道前往敦煌郡。在马上秋娘问李文渊:“总管说有些事情要我与你到敦煌郡处理,具体是什么事呢?” “秋娘你们夜枭在敦煌郡的势力怎么样?”李文渊突然说道。 “可以说是遍布全郡了,就算是总管想知道郡守跟谁睡的我们夜枭也能在天亮之前把消息告知总管。”秋娘自豪的说,毕竟夜枭从无到有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当初举步维艰,连维持一个郡的人力都没有,到现在基本上渗透到了全国的各大主要郡府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虽说有李文渊不计成本的支持,但是秋娘自身的手腕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关键。 “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让你来的关键呢?”李文渊笑道。 秋娘歪着头皱眉想了想,随后失声说道:“是西突厥?!” 第107章 未雨绸缪 “对,就是西突厥。”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西突厥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必须要铲除,但是现在我们对西突厥的情报网却几乎为零,这样很不利于以后出兵,所以我带你来就是想要你把最近的工作重心投入到针对西突厥这一面来。” 秋娘点了点头:“确实一直以来夜枭对于西突厥的渗透太少了,但是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胡人的生活习惯到语言外貌与咱们中原人都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这次我们有了更好的借口安置眼线进入草原。” “总管是在说设立特许商人?” “对的,你说的奶茶罐头的制作方法让我想到了更多,每年冬天都有大批的牲畜因为疫病或者天气导致死亡,这些以前都浪费掉了,我在想如果把这些也做成肉汤售卖给东西突厥人呢?他们也需要这种便于携带的东西吧。如果再设计成方形那种便于放在马匹上的样子,针对突厥人马匹上的储物袋的样子去设计,不,不要他们的,咱们自己去设计生产挂载在马匹上的皮兜,就用那些牲畜的皮来做,咱们不光卖肉汤罐头,还要卖装罐头的皮兜。”李文渊露出一副奸商的表情。 “那总管有没有想过也把伊府面开发出来呢?”秋娘歪着头问李文渊。 “伊府面?” “对,如果伊府面搭配上肉汤罐头,对于一向缺少农作物的突厥人来说应该是一种无法拒绝的美味,这两个东西搭配在一起售卖,可以更畅销。” “我现在发现,让你去做情报有些屈才了,要不要考虑去经商?”李文渊笑着说。 “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我的夜枭巢。”秋娘一脸嫌弃的说。 “跟你开个玩笑,做不得数的。你说的挺有意思的,到敦煌郡以后你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把这个弄起来吧,借这个机会把眼线安排进突厥人之中,不过注意一点这种疫病致死的牲畜肉做成的四等肉罐头无论如何不能流入中原,咱们不能毒害自己的同胞。”李文渊说道。 “这个总管放心,就算是在国内亏本卖也不会让这些四等罐头流入国内的。我会组织起专门的人来负责对外销售和对内的流通监视的,有西域律里面的食品相关条令在估计他们也不敢这么做。”秋娘安慰李文渊说道。 李文渊点了点头,开始再次盘算起自己接下来的路。现在除了伊吾郡暂时还是留给了李轨以外,剩下的三个郡都已经有军队去攻略了,夜枭和军枭两条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守军皆是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一些酒囊饭袋之流,没有什么战斗力。收复这三个郡的守卫力量薄弱的让人难以想象,用秋娘给李文渊这条情报时候说的那样: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只是一场武装游行。 一次收复三个郡,李文渊自己现在也算是对朝廷方面有个交代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自己现在要为这三个郡的百姓们的低保买单了。这次的西征将囤积的官仓用了个七七八八,民仓的存粮都是之前治下百姓的来年的低保粮,不能动用。 唉,盘算了一圈以后,李文渊发出一声叹息:“还是要买粮啊。” 说起买粮,自己现在开科举,逐渐废除家奴制,又通过各种手段瓦解大一些的家族,还在各种的情况下拔出了很多势力的棋子,可以说现在已经站在了关陇贵族的对面,然后若是说从江南买粮的话运输路程太过遥远,路上难保不会出身以外,这种关乎到治下民心稳定的事情李文渊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想到这里,李文渊突然想到一人,薛举。 薛举家跟李轨一样盘踞在金城已久,家底丰厚,与自己又有着一些交情,更何况他的次子在自己手下做一个郡守,还是可以称之为自己老巢的武威郡郡守。要不要派人去联系一下薛举买些粮食呢?他们这种世家所掌握的粮食资源足够应付过今年的低保粮荒了,自己可以考虑去尝试着联系一下。 李文渊这么想着,就让身边随行的传令兵去武威郡找薛仁越,让他代替自己问问薛举可否进行一下粮食的交易。 远远地已经望见了敦煌郡,李文渊看了看一旁的秋娘:“秋娘你这么久了可是学会了纵马飞奔?” “比一比?” “哈哈,那就比上一比,后进敦煌郡的人要在城中最有名的酒肆做东宴请我们这一队的人,秋娘你看如何?” “好啊,平日吃喝都在夜枭,寡淡的很,这回也来这里开开荤,让你好好的请我们搓上一顿大餐。”秋娘说完便率先的用马鞭一抽自己胯下马匹的屁股,一溜烟的先跑了出去。 李文渊看着秋娘抢跑了,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对余下同行的人说道:“你们自己跟不上来,这顿饭我可就不管了啊。”说完也是双腿一夹马腹,催马追着秋娘跑了下去。 一行人就这么在官道上尽情的纵马飞奔着,你追我赶一时间好不热闹。惹得路旁农田中被张君泰派人组织恢复生产的老农们纷纷的放下手头的活计去看官道,一个老农问一旁的信任敦煌郡官员说:“这些人是谁啊,怎么在官道上跑得这么快?又要打仗了?” 因为李文渊的态度,这些政工学校出来的官员们并没有什么官架子,对待百姓十分的亲和,让这些百姓们也很快的祛除了心中怕官的心理,对这些官员推行的政策并没有什么抵触,更何况这些政策的直接受益人还是他们自己。 那个官员也看到了官道上的人,稍一分辨便是想起了在毕业仪式上见到了来亲自演讲的李文渊,便对一旁的老农说道:“那个人是咱们的总管,这回是来敦煌郡处理公务的,应该是来调查核对一下今年的低保粮发放的。” “那个就是总管啊?还挺年轻的啊。” “是啊,年轻有为啊。” 第108章 双喜临门 敦煌郡内的夜枭分部安置在了城中一个极不显眼的一个小院落里,但是据秋娘介绍说周围的几个院落也是夜枭买下来的,地下全部打通,做了很多个隔间,都是各有其用的安排好了,至于具体的李文渊不想具体过问了。 之所以李文渊现在在这里,是因为秋娘说再来的路上接到了夜枭的消息,觉得是李文渊特别想要的,所以让李文渊来这里等着她要给李文渊一个惊喜。 不一会,秋娘从屋外走了进来,拿了一本账目走了进来交给了李文渊:“你看看吧,城破以后审查期间抓到的恶意囤积粮食的商户们,以及李轨军粮,李轨家的私粮都在这里了,我们夜枭连夜汇编成册的。” 李文渊一听说是粮食,立刻双眼放光的从秋娘手中接过账本翻看了起来。不看则可,越看越心惊,那些商户们囤积的粮食都快赶上李轨的军粮了,李轨的私粮则是没有多少,估计要么是提前运走了,要么是充作军粮了。 果不其然,秋娘在一旁说道:“李轨的私粮,我们没找到账目本,不过负责监视的夜枭说李轨大军出征前曾经不分日夜的有大批的马车曾经进出李府,估计运走的应该是粮食。如果是粮食的话,根据马车的辆次估计差不多跟这些商人的差不多。” 李文渊点了点头,激动的对秋娘说:“我的小娘,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啊,有了这些的粮食进账,我能至少少外购一半的粮食啊。” “那能不能把这些部分节省下来的小钱钱赏给我们夜枭,做西域贸易公司的启动资金啊。”秋娘娇笑道。 “这个我倒是忘了,回头会写的批文你拿去直接找薛仁越取钱就好了。”李文渊连忙说道。 “对了,第二个惊喜就是还没等你的传令兵到武威郡,薛举就已经从金城出发,快马加鞭的往敦煌郡赶来,估计这几天能到,你先安心的抚民处理别的,薛举过瓜州的时候我会差人告诉你的。”秋娘又给李文渊爆了个重料。 “薛举亲自来?怎么这么急?”李文渊诧异道。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估计是和他自己起事有关的吧。自从你说让我们注意薛举的动向以后,我们就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去发展薛举那里的情报网,自从你指点宗罗睺去薛举那里以后,薛举便也是给了他一些粮食兵械钱财等物资,让宗罗睺带着手下弟兄占据了金城附近的一个山头,然后自己也是借此机会招兵买马,扩充了点实力。不过他貌似并没有总管这种深得皇帝恩宠的待遇,并不敢扩军太过,只是在私底下将不少流民都塞到了宗罗睺哪里。”秋娘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李文渊皱了皱眉,事关重大,无论自己如何的相信秋娘的双枭,还是要确认好的。 “我们潜伏在流民中的眼线有的进入了薛举的军队中,有的则是被薛举送到了宗罗睺的山头上,还有一些甚至做了军官,情报是不会出问题的。”秋娘笑着说。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去办点公务,晚上咱们喜来酒肆不见不散,我做东。”李文渊说道。 秋娘点了点头,施礼退了出去。李文渊也走出门,来到了敦煌郡郡守府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在向里面一个个的大箱子的搬着。便是好奇的迈步走了进去,郡守府里面倒是没有不认识李文渊的,所以这个时候也是没有人站出来阻拦。 李文渊拉住新任的敦煌郡守元伦问道:“这一箱箱的都是什么?” 元伦见是李文渊拉住自己,便也是连忙施礼说道:“回总管,这里面都是在下的书,都是些古籍的原本,所以才这般的沉重。” 李文渊知道元伦这个人,他是元家的一个庶子,因为母亲十分的让元家主人十分的喜爱,这才读书识字。后来他母亲病逝,元家主人迫于自己妻子的压力,只能忍痛赶走这个跟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庶子。赶走他的当天,元家主人问他想要些什么?自己可以给他足够的财富让他做个富家翁,也可以给他在官场中谋个一官半职,最后元伦双膝跪地的求来了这些古籍的原本,精心收藏。 他也是科举考试选出来的官员,在政工学校进行强化学习的时候被发现了这段往事,李文渊也让夜枭去调查这件事情,最后也证实了他确实是元家的一个弃子,并不是元家安排进自己这边的眼线。 点了点头,李文渊说道:“接下来我会把办公地点设立在郡守府隔壁,有什么事情到哪里找我就好。” 李文渊说吧就走了出去,留下了在原地施礼送行的元伦。元伦送走了李文渊,一边继续指挥着那些花钱雇的民夫们帮忙搬这些书籍,一边在脑海中不住地回响政工学校毕业那天李文渊扶着自己的肩膀笑着说那段话: 我不管你是什么元家还是宇文家的人,想在我这里走仕途,就要做出政绩,而你的政绩都掌握在你治下的百姓手里,他们说你是个好官,那你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但要是做哪些卖官鬻爵,鱼肉百姓之类的苟且之事,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到时候就算是家主亲自出面想保你都保不下来,临上任之际送你一句话:为官一任,两袖清风。 从元伦那里出来,李文渊直接来到了郡守府的隔壁,那也是一座大的院子,足够自己办公所用了。自己接下来要继续向西征伐,需要将行政中心暂时的西迁到敦煌郡来。敦煌郡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城池,担负得起西征大军的人员和物资的调运能力。 相关政策早就有到任的官员去在民间推广,人口登记也是有专人负责,这些都不需要李文渊操心,秋娘那边也开始面向西突厥开始建设情报系统,收缴了大量的粮食以后现在李文渊在敦煌郡的粮食缺口已经没有那么大了。现在李文渊只需要在敦煌郡等着薛举来就可以了。 第109章 再会薛举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李文渊看着面前整修一新的总管府心中也是十分的满意,这里即将成为接下来西域的政治中心,所以整修的十分的庞大,所用地皮是将临近的几个宅院全数买了下来的。总管府里面除去协助李文渊管理西域的各个部门之外,李文渊干脆将住所也放在了这里,直接把总管府当做了自己在敦煌郡的落脚地。整个宅子没有什么奢华的装修,只是草草的挂了牌子了事,连门前的辟邪石狮子和玄关墙都没修,用李文渊自己的话说就是:天地有正气,不必弄玄虚。 现在在李文渊的总管府内有着民部,农部,兵部,礼部,商部,刑部,工部,暂时只定出了这几个特区现在情况下用的到的部门。民部总管治下的百姓号牌的登记和更换,低保粮的发放以及其他的关乎民生的一应事情;农部总管治下的农事,要做好丰年的粮食累积和灾年的粮食发放;兵部顾名思义就是总管治下的军队的军饷发放以及新兵的编练,还有军人退伍的相关事宜;礼部其实担负的更多的就是类似于外交部的指责,接待各国还有将来可能的各个势力的外交官的;商部就是总管治下财务的,类似于后世的财政部的职责;刑部就是总管治下的法律相关,以及总管着治下的所有司法机构;工部就是总管着治下的官道,城池,水利等的一应修筑相关的事宜。 此时毕竟不是后世,长城还是一道不可或缺的屏障,不论如何因为有这个屏障在,才使得中原人没有像欧洲那样面对游牧民族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此时对于这道长城李文渊还是很重视的。 这些部门的相关官员已经慢慢地从武威郡搬到了敦煌郡,一些比较重要的部门已经快马加鞭的先行随军一同转移了过来,就比如秋娘的夜枭以及财部。现在整个总管府整修一新,也终于是可以投入使用了,巧的是薛举也已经过了瓜州,不日即将抵达敦煌郡了。 另一边秋娘先前跟李文渊提及的罐头也成功的做了出来,正在测试最久能存放多久不变质,不过从秋娘的表情来看,她对于这次测试的结果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此时李文渊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他的贵客薛举今天就要到了。 薛举这一路从金城到敦煌去,一路上所见都是在李文渊治下辛勤劳作的农民,拥有着高昂士气的士兵以及在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商队。与此时中原境内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的情况比起来,李文渊治下的西域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这也让薛举觉得自己将自己的次子交与李文渊带在身边,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薛举先行到了武威郡,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薛仁越。他见自己的儿子已经升任为武威郡守,心中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叮嘱薛仁越在李文渊身边一定要尽心做事,李文渊这个人虽然心机不深,但是所图极大。所以一再叮嘱薛仁越跟在李文渊身边,千万不要有什么异心。自己将来起事之后一旦有什么意外的话,他薛家就只剩下薛仁越这一支了。 薛仁越将自己在武威郡上任以来做的一些事情都讲给了自己的父亲听,薛举听罢也是点了点头,他其实对李文渊的一些政策也是十分的赞同,但是自己这边确实没有办法实施,毕竟他没办法像李文渊一样甩开世家单干。此时薛举碍于自己找李文渊有急切的事情,此时便也是不在武威郡多待了。于是在武威郡用过午饭以后,便是再次翻身上马之身的赶往了敦煌郡。 薛仁越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之后,看着自己父亲在马背上远去的背影。这次谈话之中薛仁越并没有去去问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选择跟李文渊的联手,反而是要选择风险极大的自己单干。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又经历了两次公审。薛仁越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不想跟李文渊联手,只是自己父亲身后站的那些势力不会让自己的父亲跟李文渊联手的,毕竟这天下的皇位只有那一个。 李文渊带着大军出行自然是在路上行进不快,但此时薛举独身一人在官道上骑马赶路,倒是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敦煌郡。远远地能望见敦煌郡的城墙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人在官道旁坐在马上似乎是在等着谁。薛举凝神细看,发现那马上的人不是李文渊还是谁呢?当下便是放慢马速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在马上拱手说道: “文渊兄弟最近可好啊?听说你平定了叛军李轨,我这当哥哥的来给你庆个功。” “薛大哥,李轨叛军尚且还霸占着伊吾郡,还谈不上平定了。不过余下三郡已经在我大隋的王化之下了,想必那李轨躲在伊吾郡也是苟延残喘罢了。不出几个月,我一定会率着大军亲自去荡平伊吾郡的叛乱。不过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薛大哥还是随我去总管府一叙吧。” 李文渊说着伸手用马鞭指了指城内,随后双腿一夹马腹在头前引路,带着薛举前往了刚刚修缮完成半个月的总管府。 西域总管府内,李文渊和薛举并排坐在了会客厅里。桌案上摆着用从井中打出的冰凉的地下水浸泡过的哈密瓜。不过此时尚且还不叫哈密瓜,在隋朝的时候,他们一般称呼这种水果为甜瓜。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李文渊顺手拿起一块下人事先削好的哈密瓜地给了薛举说道: “先前在城外大哥说来给我庆功,但此时在这会客厅之类就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大哥有什么来意还是直接跟我说了吧,咱们兄弟一起在战场上卖过命,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呢?” 薛举接过李文渊递过来的哈密瓜,放在口中咀嚼着,只觉得是一股凉意沁人心脾,一路奔波所带来的烦躁之情尽消。此时听到李文渊的问话,薛举便是郑重地对他说:“文渊兄弟,哥哥这回来便是要跟你说一句,哥哥要起事了。” 第110章 签订同盟 “薛大哥,您要起事了?这不妥吧?现在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还没到隋失其鹿的时候啊。现在这个时间点,谁先跳出来挑动反旗,下场恐怕不会比李轨好到哪里去呀。最后都要作为别人的垫脚石的,薛大哥您一向精明,怎么能做出这种昏庸的决定呢?”李文渊听到薛举的话,口中嚼到一半的哈密瓜直接整个的吐在地上,惊讶地说道。 “唉,文渊兄弟有所不知啊。非是你家哥哥我按捺不住那份称帝的心,实在是站在哥哥我身后的那些人按捺不住了呀。前些时日你推举那宗罗睺到金城来寻我,那个人也算是有情有义,而且带兵练兵都还有一套。我便将他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处险要之地上,让他继续落草为寇,只待我起事那天,他便可以直接带兵归附。而且一向在中原比较少见的羌胡首领钟利俗,前些时日也联系上我,说如果我起事的话,他愿意带手下的羌胡人众一并归附于我。 起初我还有些好奇,怎么现在谁都知道我薛举要起事了呢?直到前些日子站在我身后的那些人推举出来的一个代表跟我说:如果今年还不能起事的话,他们要另立他人来取代我的位置了。虽然他没有说的很明确,但是我心知肚明,如果他们真的再扶植一个人的话,知道他们所有秘密的我一定是首当其冲,要被他们除掉的。所以说,哥哥我这不是来求你来了嘛,我将来起兵的时候估计皇帝一定会下旨意让你前来剿匪,到时候还要麻烦文渊兄弟你手下留情,给哥哥条活路啊。我金城地处险要之地,除去了西域的后顾之忧的话,中原想来进攻那还是要费一些力气的。”薛举直视着李文渊的双眼说。 “哎,我道是薛大哥您沉不住气了呢。原来是您身后那些人忍不住了呀,您说的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时机是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的,现在中原境内叛军此起彼伏,估计杨广皇帝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一般来说身为皇帝对于自己治下有不安之像的话,他们一般会选择出巡,去看一看那些出巡路上的官员给自己造出来的假象来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自己所统治的国家有多么的富强,治下的人民的生活有多么的安康,以及他手下的军队有多么的雄壮。自古以来,所有的帝王都有这样的一个爱好。现在大隋境内的局势已经是糜烂不堪,唯一能让杨广觉得心里感到踏实一些的只有两个地方,一处是他经营已久的江南,另一处便是有大量官军精锐的北疆。我估计今年之内吧,杨广一定会到北疆巡视,而且十有八九是要路过雁门关的,要知道东突厥的可汗有着不臣之心已久,而且一旁还有高句丽人的挑拨。而杨广出巡雁门关的消息肯定瞒不过任何人,到时候估计东突厥的可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肯定会带着北方的突厥人来一出兵围雁门关的好戏。但是...”李文渊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 薛举听到李文渊话中有话,却又没有立刻说出来,便也是急切地问道:“文渊兄弟有什么话倒是赶紧说呀,你在这里吊哥哥的胃口,这可有点儿过分了呀。” “但是,可汗的妻子是义成公主。出于同宗的血脉之亲,义成公主一定会想办法解雁门关之围,再加上突厥人围困的久了,缺乏攻城的重武器。也奈何不得,最后一定是会退去。杨广可以生还,所以说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这个话题,他觉得安全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北疆,一个是江南。但现在他在北疆被突厥人围困,使得北疆已经不再是他心里觉得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在雁门关被围困之后,一旦得救会立刻着手南巡的事情。他会带着自己的大臣们将朝廷搬到江南去,到那个时候薛大哥再起兵的话,效果要好很多。随着朝廷京师的南移,杨广对于北方,尤其是对于西北的掌控力将会更为薄弱。到那个时候薛大哥起兵,便可以死死的卡住西域同中原的联系,到时候就算是我有心和皇帝联系,也没有地方可以传达公文啊。那我不敢出兵剿匪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薛大哥,你说我说的对吧?”李文渊从桌案上的瓜果盘中拿起一块甜瓜塞进自己的口中,跟薛举缓缓说道。 “如果真如文渊兄弟说的那样,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就算是我信任文渊兄弟,我又怎么跟我身后的那些人说呢?”薛举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个简单,我可以给薛大哥一个期限。今年九月份之前,杨广必然会被围困雁门关。如果到了九月份,这个事情还没有发生的话。那么薛大哥可以立即起事嘛,这样也不算是违反了那些人的规定,对不对?” “好,回头我就这么跟那些人说。文渊兄弟你的意思我懂的,一旦我起事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隔住你们西域和中原的所有联系通道,绝对不会让文渊兄弟你有什么难做的地方。”薛举仔细盘算了一番之后,下定了决心的说道。 “薛大哥愿意相信小弟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小弟倒是有一事相求啊。” “哦?你贵为西域总管,现在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有什么事要我一个金城校尉帮忙呢?”薛举听到李文渊有求与自己之后,便也是笑着说。 李文渊听到薛举话中有些自嘲的意味,此时却也只能是当做听不到。李文渊十分的理解薛举现在的心情,毕竟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他帐下的一名偏将。可是跟他一同去了趟辽东之后,一转身便已经成为了远远超过他官职的封疆大吏。这种身份上的落差,换谁都会有些难以接受的,无论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想到这些,李文渊便暗自里笑着摇了摇头但是脸上还是表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说: “我想向薛大哥借一笔粮食,来年除去如数归还这一笔粮食以外,按照粮食数量计算,我额外再付给大哥五成作为利息。” 第111章 以物易物 “借粮?今年又不是什么灾年,文渊兄弟你借粮是要干什么?”薛举听了李文渊的话以后好奇的问道。 “薛大哥有所不知啊,我这不是又收复了三个郡府嘛,现在手下地盘儿比以前大了,人比以前多了,但是现在我面临的是李轨留下的一个烂摊子。他为了跟我打仗在民间强抢粮食作为军粮,使得现在我虽说接管了这三个郡,但是民间缺粮啊,再加上现在已经过了耕种的时节,我现在面临着很大一部分的粮食缺口问题。我作为百姓的父母官总不能对这些问题视而不见啊,所以我这不是来求到薛大哥的头上来了。”李文渊将自己面临的困难跟薛举说了个明白。 “我手中的粮食倒是有着一些富裕,文渊兄弟上回找我借粮所承诺归还的粮食我也已经收到了。兄弟你的信用自然是不是问题,只是不知道这回你的缺口有多大呢?”薛举点了点头,跟李文渊说道。 “差不多需要二十万石左右。”李文渊将自己心中早已有的数字告诉给了薛举。 “才二十万石?就算是西域人少,这粮食的数额貌似也是有些不够的。莫非文渊兄弟你还跟我见外,刻意将数额压低了不成?”薛举听到李文渊报出的数字以后,大为惊叹的说。 “薛大哥,你又想多了。我跟谁见外也不能跟你见外,咱们谁跟谁啊。我跟您说的二十万石确实就是二十万石,既没有一分的夸大,也没有一分的压低。在瓜州我缴获了一批李轨的军粮,虽说李轨差人去焚毁了,不过好在扑救及时大部分军粮还保留了下来。再加上这段时间对这三个郡府之内李轨心腹的调查,公审,以及对那些哄抬米价企图囤货居奇的米商们的处理,这又得到了一大批粮食,所以说现在粮食的缺口只有二十万石。”李文渊见薛举以为自己跟他见外,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啊。这些趁着大军打仗时屯集粮食哄抬米价的商人着实可恶,文渊兄弟能有这种果断的手段,狠下心来处理这批商人,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堪称是百姓之福。不过话说回来了,哥哥我也是要起兵的人。此时粮食虽说是有,但是若是一下拿出二十万石来怕是不好交代。不如咱们这样,咱们就在这里签订一个同盟协定,我拿出二十万石粮食换你两年之内给我提供一个安全的后方。有了这一纸协定,这二十万石粮食就不再是问题。文渊兄弟你看看怎么样?”薛举听到李文渊解释以后,低头思考了一下。再想到自己需要给自己身后那批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提出的这样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明白了薛大哥,这是要跟我做一做纸面儿上的文章功夫啊。” “文渊兄弟,我也不想这样啊。咱这是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们拿出钱粮让我能够招兵买马,咱们现在用人手短,拿人家的粮食总归是要有一个交代的。不过文渊兄弟,你要是不想明面上签订这个同盟协议的话,哥哥我倒也是不强求你。我自己家的庄园中还有的七八万石粮食,虽说填不上你的这个口子,但是填个一小半儿还是足够的。咱们兄弟一场,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你有难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薛大哥你多虑了,不就是一直同盟协议嘛,签了又如何呢?” “好!既然文渊兄弟你愿意签这个同盟协议,那哥哥我自然是不能亏待你。我也知道跟哥哥比起来你这西域算得上是家大业大,虽然粮食产的多,但是每年的消耗也不少。不如我再给你一个建议,你从我地盘儿上把老金那批人都带走了以后,现在哥哥我这里可是十分的缺乏兵械物资啊。” 李文渊知道薛举所说的老金那批人,正是自己从金城带走的金掌柜的那些匠人。挖人墙角,现在还被人当面戳穿了。李文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当时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哥哥你留下来要起事以后用的,我当时只是看着这些人空有着不错的手艺,却做着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活计,觉得有些屈才可惜了嘛,这我才是给了他们一条选择的机会,让自己重新做匠人。” 薛举听到李文渊的话以后,摆了摆手说道:“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些人就算是给我,我也养不活这些匠人。到你这里之前,我也让手下的人来看过,他们确实是比在我金城过的日子要好很多了。刚才我也说到了,我现在比较缺乏兵械物资。所以这二十万石粮食文渊兄弟你大可以不用还回来粮食,如果你手头有富余的兵械的话,咱们可以以物易物。你拿你手头富余的兵线物资来抵这二十万石粮食的账。不关任何人的关系,这笔买卖单纯就是为了帮哥哥我一把。” “薛大哥口中的兵械物资应该不是我们大隋的普通的矛枪和明光重铠吧,应该是要我军中大放异彩的陌刀铠甲吧。”李文渊听到了薛举的话,当下便是明白了薛举此番的来意。之前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要从自己这里购得陌刀重铠和陌刀去自己组建陌刀兵的用意做铺垫的。 薛举见李文渊道破了自己此番的真正来意,便是哈哈一笑的说道:“哈哈,不怕文渊兄弟你笑话。哥哥我来确实就是为了这陌刀兵的事情而来的,要知道你的陌刀兵可以正面击溃突厥人骑兵的事情早就已经在中原里面流传开了,在中原之内也有人要去仿制你的陌刀兵,但可惜始终都是不得要领。要么是打造出来的陌刀完全抵挡不住骑兵的冲锋之势,要么就是造价过于高昂,根本无法为部队进行大规模的装备。所以我这亲自从金城来到敦煌找你的原因就在这里,怎么样?肯不肯割爱给哥哥一批陌刀装备。” “五百套没刀兵的装备。哥哥你起事之时,这五百套陌刀兵的装备,我准时全数奉上。” 第112章 稳定一下 “只有五百套吗?”薛举听后也是皱紧了眉头,这个数目与他自己心中所想象的陌刀军阵比起来数量当真是不多。 “五百套是我在今年能拿的出来的最大数目了,毕竟我这边也要给部队配装这种装备,现在我收回了这三郡以后跟西突厥算是有一个直接接壤了。接下来他们给我的压力不小,这种兵种我一定要尽可能的扩大出来,要不然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实现给哥哥的承诺了。” 李文渊无奈的跟薛举摊了摊手,将自己现如今的情况如实的告诉给了薛举。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确实也就是这样,在跟西突厥接壤以后,这之前所有的怨气怕是要一并的迸发出来。尤其是西突厥的可汗之子还被自己抓过,后来还换了不少的牛羊。 想必西突厥人对自己必然是怀恨在心的,现在大隋还在,自己还有些安稳日子可以过。但就是今年,只要大隋一乱,恐怕自己消停的日子就要到头了。中原一乱,西突厥一定会对自己发动报复一般的袭击的,到时候陌刀兵就是自己反击突厥最有利的一个武器。自己承诺给薛举的五百套已经是自己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装备了。在不久的将来,整合了西域的所有匠人和资源之后或许生产陌刀装备的速度可以再提高不少,但是现如今看来的话,这五百套已经是极限了。 薛举听到李文渊掰着手指头给自己算这些陌刀装备的生产,以及自己的用处,再加上可能面临的威胁。心里也是明白这五百套确实是李文渊已经看在两人的交情的面子上,才硬生生从自己的军队中挤出来的,心中无奈之余也是大为的感动。兄弟处到这个份上当真是值啊,于是薛举点了点头,说道: “文渊兄弟,你的苦处哥哥自然是理解的。此时能有这五百套的装备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现如今文渊兄弟,你还有许多公务要做。在金城也有很多事等着哥哥我点头处理。咱们把同盟的协定签一下,然后哥哥就不在这里叨扰你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拿出纸墨笔砚,以及自己的印绶,和薛举签订了一纸协定。协定中规定自薛举起兵之日起为期两年,双方不得有任何形式的武力冲突;双方任何一方不得对另一方进行贸易禁运;薛举一方为李文渊一方提供二十万石粮食;李文渊一方也要提供给薛举一方五百套陌刀装备。 薛举和李文渊这一次谈话中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说不是尽如人意,但是聊胜于无,总归是没有空手而归。将协定一式两份,薛举和李文渊分别盖上自己的印章之后,两人都精心地收藏了起来。 李文渊将薛举送出了总管府门,临行之时又送给了薛举一马车的蒲桃酒。不同于民间酿制的蒲桃酒,这一车都是官酿的。此时民间酿制的蒲桃酒使用的还是传统的酿造工艺,但是官酿的蒲桃酒是李文渊综合了后世的一些酿造和储藏工艺之后,进行了一些改良的蒲桃酒。这使得口感比起民酿的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每年李文渊给杨广进贡的蒲桃酒就是官酿的。 在送走了薛举之后,李文渊返身回到了总管府内,坐在自己的办公厅里闭目养神。这回和薛举商议签订的协议,算是解决了今年这三个郡府的吃饭问题。目前看来,只要是解决了境内百姓的吃饭问题等同于就是收住的这些百姓的心。接下来自然会有相关的负责人去这三郡里面去考察风土人情,去针对那里的土特产开发一些经济作物。这些现在不用自己担心,但是现在自己向外扩张的脚步确实要先停一下了。 此次调拨给这三个郡的政工人员就已经几乎抽干了李文渊的政工干部的储备,而且这三个郡的人员户口登记也要费些时日,为了避免公审大会成为一些人的工具,使得李文渊对于每一次的公审都抱有一种谨慎的态度。官方夜枭这两条线要交叉确认过后,才能得出对一个公审目标的最终结论,但是这也使得每次公审都要进行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对于夜宵的精力占用,也使得这三个郡中李轨留下的暗棋有些蠢蠢欲动。从现在这三个郡的工作人员交上来的工作报告来看,现在除去李文渊和秋娘亲自坐镇的敦煌郡尚且还好一些之外,余下的两个郡府都出现了一些不稳的情况。有很多李轨的残党向北逃窜的意图失败了以后,干脆直接勾结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土匪势力。李文渊现在手中的军队也不多,摊开以后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对这伙土匪势力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情况也给李文渊敲响了一个警钟,马上打天下容易,马上治天下难。同时李文渊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手中军队的数量的匮乏。一系列席卷而来的问题让李文渊,最后下了一个决定:自己要先稳一稳。稳定一下自己现在已经占据的地盘的局势,同时也要再一次扩军。在反复计算过之后,李文渊决定将西域在目前已经有的军队的数量的前提下,将整体的军队数量再番上一倍。 也就是说计划中扩军完成之后,李文渊将会有八个军团,十二万人的军队。到时候自保来说应该是足够的,而且每个军团还要适当的扩充出来一只专门的陌刀火枪兵的混编师,以用来提高这支军团的作战能力。 在这次扩军整编的时候,无论是现在军队中服役的军官,还是通过武科举进入到军官候补序列的预备役军官都要重新回到课堂上去学习火药相关的新战法,以用来应对接下来可能的长久战争。这次的学习是强制性的,无论军官本身愿意与否,只要还想在李文渊的军中服役做军官,那么就一定要参与这次的学习。 在发出了一系列的巩固自身发展,暂停对外扩张的命令之后,李文渊这才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稍微松了一些。接下来等到这次军队的扩编完成,大批熟知火枪火药新战法的军官进入军中服役之后,李文渊相信自己手中的军队一定可以迈入一个新的战斗力台阶。 第113章 扩编完毕 转眼之间,炎热的夏天已经悄然过去,距离李文渊收复西北三郡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新征募的士兵已经完成了新兵的训练,开始编入到各自的战斗序列之中,李文渊手下的八个军团也全部补员完毕了,兵械物资也已经发放到位。同时在秋娘的高效努力之下,敦煌郡,且末郡,鄯善郡的暗棋都被拔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除去李文渊点名同意留下的以外,其他的全部都被秋娘连根拔起,就算剩下一星半点的小鱼小虾也都因为联系不上各自的上级而丧失了作用。 换句话说,除去那支盘踞在蒲昌海海心山上的那支李轨残部组成的流匪之外,李文渊基本上完成了对新收复的地盘的弹压工作。练好了内功,李文渊现在准备找一找人过过招,切磋一下了。李轨还有用,暂时不适宜动手,李文渊就将目光放向了那支流匪上。 那支流匪领头的叫赵卫,是李轨的一名门客,因为颇有些头脑,武艺还算可以,被李轨委以鄯善郡守军的将领。随着李轨在瓜州的溃败,李文渊军乘胜进攻守备力量薄弱的三郡,赵卫率军奋勇作战,但终归是寡不敌众,这才导致鄯善郡失守,赵卫在城破之时率领残部仓惶退出了鄯善郡,逃至了蒲昌海的海心山上暂时避难。 这个海心山上有着一处李轨设立的秘密仓库,囤积着一些粮草和军械,本来是用作起事后扩军的,但是现在却是给了赵卫一个喘息的机会。赵卫占据了这个仓库,又派手下剩余不多的精锐把守住唯一一个出入海心山的陆路通道。同时洒出人手去逐步的收拢残部,收集着三个郡的溃兵,同时也有不少害怕公审的人前来投奔,慢慢的竟又聚集起来五千多人,一时间兵强马壮。赵卫手下的军势甚至比之前戍守鄯善郡的时候更为强盛,这也终于让赵卫稍觉心安,开始派出人手试图联系李轨,想和李轨里应外合的收复失地。 但是赵卫派出联系李轨的信使全部都被秋娘的夜枭拦截了下来,把赵卫的信件转交给了李文渊定夺。赵卫这个人在敦煌郡收复之时,便已经有夜枭将消息递给了李文渊,后来赵卫逃窜至海心山的时候,李文渊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之所以不趁着赵卫势力还比较弱小的时候直接消灭他,是因为李文渊还准备留着这个人作为吸铁石,将可能成为隐患的李轨残部聚拢在一起,再一并进行剿灭。现在他的作用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到了举刀的时候了。 李文渊当即发出命令,让整编好的第八军团由军团长柴怀兴率领着前往蒲昌海前去镇压赵卫的叛军。 整编以后的八个军团分别由以下的军事主官带领:第一军团军团长张君泰,第二军团军团长秦琼,第三军团军团长傅文,第四军团军团长兀得鲁,第五军团军团长程咬金,第六军团军团长乐正明,第七军团军团长汪平,第八军团军团长柴怀兴。 除去兀得鲁的第四军团外,其他的军团都改变为了扩编之前张君泰军的编制,即一个混编师,两个传统步兵师,两个配备了火枪的骑兵师组成的一万五千人的军团。 这回点名提拔程咬金升任第五军团的军团长是李文渊的意思,而且轻取当金山口的哨卡以及没费一兵一卒收复且末郡的功绩足够程咬金提上一个等级了。而且在军校中的学习,程咬金也是下了功夫的,这也让李文渊在此认识到了什么叫演义不可信的说法。自己手下的这个历史上真实的程咬金虽说也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但是却不是演义中那种只知道耍小聪明的人,恰恰相反他继承了家中遗传下来的聪慧,对于兵事十分的有天赋,很多时候都是一点就透,尤其是对于火枪的新战法更为的熟络,往往都能举一反三。 此时的程咬金正在且末郡做着适应性训练,接下来他们将作为先锋去对付西突厥人可能的入侵。所以李文渊这次对付赵卫也没有特意调动他们,只是选了在附近整编完毕的柴怀兴军团去剿灭赵卫。 秦琼的第二军团现在雅满苏一带驻扎着,防备着李轨军的反扑,前些时日还击退了一支突厥人的试探部队,在野外会战之时秦琼一马当先的杀入敌阵,带动的出击骑兵们各个勇猛无比,杀的那支本就没有战斗意图的突厥部队溃不成军,留下了一地的尸首仓皇退回了茫茫戈壁。按照李文渊的命令,每与突厥人交战以后,必然要将突厥人的尸首筑成京观,震慑那些草原的蛮子,秦琼指挥手下筑好了京观以后,凯旋而归。 柴怀兴坐在营帐中,指挥着手下的军队开始进攻赵卫部。赵卫此番也是仗着手下的军队战斗力比之前强了不少,便是也准备拉开架势和官军干上一架,激励一下手下越发低迷的士气。被李文渊的军队围困在山上的赵卫部此时也是有些迷茫,长久的时间联系不上李轨使得人心惶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赵卫也是知道这些事情,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事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率军和官军打上一仗,胜利可以驱散所有的质疑和迷茫。 赵卫部出了山寨,在山下摆出了阵势准备和柴怀兴决一死战,与其慢慢的被围住所有气门,被活活困死在山寨中,赵卫还是选择了率部出战和官军决一死战。 赵卫在阵前骑马巡视着手下的士兵们,给他们鼓气说道:“不要害怕,面前的敌军虽然人数众多,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罢了,就在几个月前他们还都是地里种田的农夫,被抓来作为士兵跟我们作战,他们心中的恐惧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反过来我们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能在气势上输给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呢?” 第114章 伊吾郡,雁门郡 随着赵卫的巡视讲话,赵卫部的军心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士兵开始对这场战斗的结果产生了乐观的希望。与此同时战场的另一端,柴怀兴也对手下的师长们开着战前动员的会议。 “这是咱们第八军团成军的第一张,是狼是狗就看这一仗了。赢了咱们可以获取胜利的荣耀,输了就要在其他的同僚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战斗的序幕一旦拉开,都得给我拼命,咱们总管在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呢!”柴怀兴凝视着手下的五个师长说道。 五名师长都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之中,按照战前的计划开始执行。作为先锋主力的自然是混编师,因为不用顾忌到骑兵的威胁,这回混编师没有排成方阵,而是由陌刀兵站在前两排,火枪兵站在后三排的一字长蛇阵。 两个骑兵师在两侧的侧翼包抄过来,三个步兵师在正面都摆出了一字长蛇阵缓缓逼向赵卫部。赵卫看着面前的柴怀兴军干笑了两声说道:“故弄玄虚罢了,兄弟们随我冲垮他们。”说罢就的一马当先冲向了面前的柴怀兴军。 开弓没有回头箭,赵卫部这些人也都是些亡命之徒,到了赌命的时候也绝对没有含糊的。他们心里都知道要么拼死一战搏个锦绣前程,要么就在海心山上坐吃山空,耗尽粮草后坐以待毙,于是此时便也是叫喊着跟着赵卫冲向了面前的混编师。 混编师看到了敌军开始发动冲击,便止住了阵脚,前面两排的陌刀兵都单膝跪地,用手中的陌刀组成了刀林,用来阻挡面前的敌方军队袭扰后面三排的火枪兵的输出。后面的火枪兵队伍里负责观测敌军距离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旗帜,示意第一排的火枪兵举枪瞄准面前的敌军,随后在当敌军进入射程以后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伴随着火枪激发的巨响和升腾的烟雾,赵卫部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士兵纷纷中枪倒地,赵卫运气不错,一颗弹丸打在他的头盔比较偏侧面一点的地方,形成了一颗跳弹,打入了旁边的士兵的脑中。那个士兵头部中弹以后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瘫倒在地,变成了一具尸体。 赵卫被弹丸的冲击力震得头部一歪,跟着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旁边的亲兵扶住了他,这才没有倒下去。这个时候赵卫部群体的冲锋已经蒸发了人脑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倒下的士兵只是翻起了几个浪花后就再没有了声息。人与人之家摩肩接踵的挤作一团来进行集群冲锋的时候,就已经不以人的意志左右了,再大的伤亡也阻止不了这支部队的冲击之势。 这也使得柴怀兴的火枪兵只是射击了五轮之后,便只能将刺刀插上枪口,准备进行近战了。 第一排的赵卫部士兵被后面的人拥趸着带着惊恐的眼神撞在了陌刀兵的刀锋之上,被锋利的陌刀扎了个对穿,鲜血顿时喷溅到了第一排的陌刀兵身上,将面向敌军的那一面盔甲都染红了。这也是每个陌刀兵的无奈,自己往往都是在战争的最前线,盔甲上的血污每场战斗下来都会积累不少,一开始的时候这些陌刀兵还会很爱惜的去在战后擦拭干净,后来干脆直接放弃治疗,任由血污自己风干了,这样的习惯也使得他们再后来被戏称为赤甲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此时每个陌刀兵的刀锋上都至少串着三四具尸体,让陌刀兵们苦不堪言,但是却又不能放下手中的陌刀任由敌军冲击,便只能强忍着双臂的酸麻提着陌刀。后排的赵卫部见前方的尸体已经埋没了陌刀的刀锋,便是争相爬过面前的尸山,踩着前排的陌刀兵盔甲爬过了陌刀兵准备的刀林,直接扑向了后排已经上好了刺刀的火枪兵。 战斗一时间直接步入了高潮,近万人的厮杀喊叫响彻整个战场,火枪兵们虽说只有手中上了刺刀的火枪可以用,但是此时却是借助了事先的训练,每三人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相互支援,所以虽说人数处于劣势但是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 另外的四个师也已经完成了保卫行动,陌刀兵们听到了代表着包围圈已经完成的爆竹声后,纷纷扔下了手中串着尸体的陌刀,捡起那些死尸的武器开始加入了战团。 太阳刚刚到达正上方的时候,赵卫部便已经是支撑不住,士气崩溃了。柴怀兴指挥着手下并没有太多损耗的第三师乘势攻入山寨,彻底捣毁了赵卫部的根基。赵卫在乱阵中被刺刀捅成了筛子,余下投降的人都被关在土城中等着逐个判决。 “杨广已经出发了?”李文渊问秋娘说。 “已经出发了,不日就能抵达雁门郡。”秋娘肯定的点了点头。 “恩,调拨第五军团去围攻伊吾郡,立即出发,不过让程咬金注意下围攻的尺度。”李文渊下令说道。 “真的能发生你说的事情?”秋娘半信半疑的说。 “肯定会的,等着就好了。”李文渊笑着说。 李轨此时坐在伊吾郡的郡守府内,双手抓着满头的白发看着面前垂头不语的部下们说道:“诸位,我就想问你们一下,伊吾郡什么时候丢?” 李轨又转头问屋子内的突厥人说道:“大汗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到?” 突厥人听了旁边的翻译之后说道:“大汗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汗王你还需要再坚持五天就可以了。” “五天?这么久?”李轨苦着脸问道。 “这已经是最近的一支军队了,要不然汗王舍弃了这个破城跟我们回草原去,就不必这般的担惊受怕了,就算他李文渊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再草原上跟我们交战的。”突厥人不屑的说道,面对连连战败的李轨他们不必有任何的客气。 李轨气的脸色发青,却只能强咽下了这口气对手下人说道:“你们没听到么?五天!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你们守住前线五天!” 第115章 兵围雁门(一) 不过前线李文渊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前线却是意外的稳固,并没有什么失陷的地方。李轨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开始从容的安排手中的军队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同时也在好奇,为什么李文渊军这回的攻势没有什么压力,难道是整编以后战斗力下降了? 而此时负责进攻李轨的程咬金则是悠闲地不行,每天在军营中安排士兵操练,安排斥候监视对面的李轨军动向,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军团长,您说总管着是什么意思呢?让我们在这里围而不攻,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第五军团对付躲在伊吾郡的李轨军都这么费力,岂不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咱们军团战斗力不行么?”一名亲兵将午饭递给程咬金说道。 “你个小兵懂个屁,咱们对李轨的围而不攻是总管的命令。再说了,我还巴不得别人都小瞧一下咱们第五军团的战斗力呢。”程咬金接过饭食笑着说。 看着面前的亲兵仍然是一脸迷茫的表情,程咬金轻踹了他一脚说道:“别人小瞧咱们,就会露出破绽,咱们就能少死几个弟兄去击败对手。” “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以前突厥犯边的时候死的人还少么,少说都有数千人。”那个亲兵小声的嘀咕道。 “咱们总管不是说了吗,这是爱民如子,咱们汉人没有一个是应该被白白牺牲在战场上的。”程咬金记起了上军校的时候李文渊的演讲,直接背诵了一段说给这个亲兵说。 听到程咬金抬出了李文渊,这名亲兵也就不再多纠结,直接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了。 “中原皇帝真的要到雁门郡北巡?”东突厥的大汗问面前的高句丽人说。 “没错,我们的情报来源绝对准确,中原皇帝已经离开京城,前往雁门郡了。”站在东突厥大汗面前的高句丽人抬起头笑着说。如果盖苏贞在这里绝对能第一时间认出来面前的这个人,渊盖苏文。 “你们为什么将这个消息告诉我?” “我们希望与大汗您一起出兵借助这个机会杀掉中原皇帝,到时候咱们各取所需,我们要自燕郡到渤海郡的沿海七郡,余下的都归您自行处置。” “这点利益还不足以让我背弃和中原皇帝的盟誓,冒着被中原皇帝率兵直击牙帐的风险出兵的。”东突厥可汗沉声道。 渊盖苏文暗自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说:“大汗您作为腾格里的使者,理应统率所有的草原部落,我们扶余人也不例外,一旦中原皇帝被杀了,我们就立刻和室韦部以及靺鞨部一起尊您为天可汗,接受您的统治。” 东突厥的可汗听罢以后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说道:“你们不止要尊我为天可汗,接受我的统治,同时也要尽自己的兵务,每年都要上交一定数量的勇士作为我突厥的士兵,同时在我发动对外的战争的时候也要出兵帮助,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一切都听您的,可汗大人。”渊盖苏文深深的弯下腰,将自己凶狠的眼光藏在了东突厥可汗看不到的地方。 “那你回去告诉你家的国王,我同意了你们的请求,只要中原皇帝到了雁门郡,我即刻出兵将他擒住杀掉。”东突厥可汗点了点头满意的对渊盖苏文说。 “愿腾格里永远保佑飞翔的雄鹰。”渊盖苏文向东突厥可汗道别之后,便是直接的返回了高句丽。 “兀得鲁军团呢?”李文渊问旁边的参谋人员说道。 “正在武威郡背面的大漠中进行适应性训练,同时防备突厥人南侵。”参谋人员想也不想的说道。 “让兀得鲁随时做好准备,最近可能有大事要发生。”李文渊含蓄的说。 “总管是担心突厥人南下围攻雁门郡吧。”总参谋长庄伏狄走进来笑着说。 “是啊,虽说你们反复推演都证实了突厥人会南下,但是却都没有一个完美的办法能够击退突厥人啊。要知道我们能够及时驰援雁门郡的只有兀得鲁的第四军团,只有区区一万五千之众而已,如果你们推测的不差,仅仅突厥人就要来十万人左右,更不要提在辽东还有虎视眈眈的高句丽了。”李文渊担忧地说。 “高句丽,根据夜枭送来的情报,他们似乎是和东突厥有了什么密约,自从渊盖苏文回国以后,高句丽的备战意味甚浓,因此我们参谋部推测高句丽应该是和东突厥人达成了共同出击的结论,也就是前些日子递交给总管您的报告中提到的。不过说回来,我个人还是认为我们要面对的只有突厥人一支而已。” “怎么说?”李文渊大为的好奇,示意庄伏狄坐下,连忙追问道。 “高句丽人已经在上一场与大隋的战争中元气大伤,出兵的可能性不大,他们现在摆出的架势应该只是给东突厥人看的,绝对不会出兵,毕竟大隋在涿郡和北平的重兵在罗艺的率领下可不是吃素的,一旦高句丽有不臣之心率军南侵,罗艺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会坚决抵抗给高句丽人迎头痛击的。”庄伏狄坐在李文渊旁边笑着说。 “那就算是十万突厥兵,也不太好对付啊。”李文渊忧心忡忡的说。 “这个到时候就只能在突厥人身后进行袭扰,最好不要进行正面的交战,可以试图去摧毁突厥人打造的攻城兵械,到时候就算是围住雁门郡,攻不进去也是没有什么危情的。”庄伏狄安慰李文渊说道。 “那你说我这个奏折要不要递交给皇帝?”李文渊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抽出一本奏折在手中不住地把玩着。 “这个问题可不好说啊,知情不报将来皇帝知道了会使君臣关系产生一个无法弥合的裂隙,如果告诉了皇帝,那么一个比皇帝手下的情报组织更高效的组织会让皇帝更加的警惕,到时候可能会导致总管之位不保啊。”庄伏狄皱眉说道。 第116章 兵围雁门(二) “不能不报,也不能尽报。”李文渊闭上双眼想着该如何跟杨广汇报雁门之行有危机。 庄伏狄见李文渊不再说话,反而是闭目沉思,便也是不再搭话,施礼后轻声的退了出去。 杨广的銮驾刚刚到达了西河郡,便有御史台的人送来了一本奏章:“陛下,西域总管李文渊送来的加急奏折。” 杨广从楼车里的窗口收回了目光,对着门外说道:“呈上来。” 一个宦官双手托举着一个玉质托盘,上面静静的躺着李文渊的奏折。宦官进门以后,弓着身子亦步亦趋的将托盘放在了杨广面前的桌子上。杨广伸手从托盘中拿起了那本奏折翻开看着: 臣李文渊启奏陛下,近闻陛下躬亲抚边,慰问北疆将士,臣深感惶恐,臣等既食君禄,理应为君分忧,戍守北疆乃是职责所在,臣听人言,近日东突厥颇为不稳,大批青壮之士屡屡犯我武威等边郡,望陛下以国事为重,保重龙体。 杨广合上奏折笑了笑,又拿起旁边的东突厥可汗的奏折翻看着,上面无外乎是一些草原的情况,同时申明了自己与大隋之间的友善关系,再就是对杨广歌功颂德,同时向腾格里祈祷,希望腾格里保佑大隋千秋万代之类的吉祥话。 杨广反复的看了几遍,奏折上面与往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也顺手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御史台的奏报,上面也提到了东突厥有异动,不过比李文渊的含糊其辞要详尽的多。在御史台的奏报上提到了高句丽的大对卢渊太祚之子渊盖苏文最近频频出入草原,曾经多次和东突厥大汗进行密谈,每次密谈都屏退帐中的其他人,只留下两人,所以具体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另一份奏报提及到了最近渊盖苏文回到了高句丽以后,高句丽的军队调动极为的频繁,屡屡靠近与大隋的边境附近驻扎。 杨广将奏报随手丢在桌子上,对屋中候命的宦官说:“叫苏威来见朕。” 不一会,门外脚步声音传来,苏威在门外还没进来便已经说到:“臣苏威求见陛下。” “苏相,进来吧。”杨广直接说道。 “苏相,李文渊也发来奏折告诉我北方的突厥人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恰逢前些日子你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难道说这北方也不安稳了?”杨广坐在龙椅上颇为疲惫的说道。 “陛下,这北方并非是不安稳,只是北方突厥人一向是松散惯了,难保不会有些宵小之徒得知了陛下的行踪以后要做些苟且之事。陛下身系九州万生,理应要稳重一些,万万不可轻易的以身犯险啊。”苏威选择性的忽略了杨广话中的一些别的意思,只是在劝慰杨广。 杨广听了苏威的话,双眼直直的盯着苏威,直到盯得苏威后心都被冷汗打湿了以后,才缓缓的说道:“朕的大隋,哪里还有安稳的所在?” “陛下只要慢慢的与民休养生息,惩治贪腐,这大隋很快就能重新安定下来。”苏威急切地说。 “你说这回突厥人会不会直接出兵围困朕,要将朕直接杀死在北疆?”杨广没理会苏威的话,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一句话直接震得苏威跪倒在地,颤声说道:“陛下言重了,陛下身为九五之尊,还请勿轻言死字啊。” “你们这些腐儒,哪有这么多说法,朕说了死,还能有人杀死朕不成?”杨广再次信步走到窗边,让顺着窗户进来的微风吹在脸上,杨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朕倒是想看看这些蛮子们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来冒犯天威。” 时间转瞬又过去了一个月,杨广的銮驾终于是来到了雁门郡。 杨广到了雁门郡的第一件事就是诏令东突厥汗王前来一叙,共谋隋突两国和平的大业。 “中原皇帝已经到了雁门郡了?”东突厥可汗问来送诏令的使节说。 “陛下已经到了雁门郡,邀请可汗前去一叙。”使节不卑不亢的说道。 “恩,我知道了,我会带着草原最勇猛的勇士去看他的。”东突厥可汗随意的说道。 使节听到面前的可汗话里有话,脸色突然一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营帐中的护卫武士给擒住了,被捆住手脚按倒在地。 “汉人你听好了,等我杀了你们的皇帝,就让你在一旁陪葬。哈哈哈。”东突厥可汗说完以后一边笑着一边示意手下人将这个汉人押出去。 随后可汗走出帐篷说道:“勇士们,收拾好营地,咱们要去南边抢女人和粮食咯!” “杨广到了雁门郡?还主动发出邀请要东突厥可汗前来一叙?”李文渊看着手里的情报诧异道。 “对的,这个是我们在御史台中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秋娘说。 “御史台也有我们的人了?”李文渊更诧异了。毕竟御史台作为杨广自己的情报机构一直是属于比较难以渗透的,现在秋娘却告诉自己夜枭的手已经伸进了御史台里面。 “还多亏了你好吃好喝招待的那个御史官啊,在他的一手提拔之下我们已经楔进了三颗钉子了。”秋娘掩口笑道。 李文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请御史官吃喝单纯的就是出于官场来往的基本礼仪,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话说回来,这回杨广这么大肆张扬自己的行踪,不会是要给突厥人下套吧?”李文渊问一旁的庄伏狄。 “说不好,没准是要给国内下套,要引出更多的反对者然后一并镇压。”庄伏狄皱眉说道。 “就是说要跟征高句丽那个时候一样?”秋娘说道。 钓鱼执法,李文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一个词。不过杨广要钓哪里的鱼跟自己此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李文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着雁门郡的消息传过来,然后再做出选择。 李文渊如此,别的势力也是如此,一时之间雁门郡成了全天下最引人瞩目的地方。 第117章 兵围雁门(三) “前去突厥送信的使节还没回来?”杨广皱眉说道。 “是的陛下,至今未归。”苏威拱手说道。 “你觉得突厥人想要干什么?”杨广问苏威。 “突厥之事老臣一向不通,若是公孙将军在的话或许可以一问。” “算了,你下去吧。”杨广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苏威离去。 “大汗,咱们就这么越过马邑郡没关系么?那些汉人军队可以随便的就截住我们的后路啊。”一个突厥骑兵问亲率大军南下的东突厥大汗说道。 “没关系,咱们只要过了那个无边的城墙,汉人这里满地都是粮食可供食用的。再说了,用他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咱们塞给那些守军将领的金银足够他们挥霍着用一辈子了,后路不用担心的。”东突厥大汗笑着说。 “不过我还是不懂大汗您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财宝,给那个汉人呢?” “很多么?要不是怕吓坏他我还准备再送几个奚部进贡的美女呢。”东突厥大汗笑着说:“而且谁说那些财宝都是他的了?等咱们杀了中原皇帝之后,一个小小的马邑郡还能挡得住我们的铁蹄?到时候我们给他多少财宝都能拿回来,还能拿走他的一切。” “好了,让勇士们好好的喂饱战马,过了前面的桑干水就是雁门郡了,到时候击破了雁门郡,咱们抢了萧皇后回草原,我常听人说萧皇后可是个千年难遇的一个美人,咱们这回也见识见识去。”东突厥大汗鼓励部下说道。 “大对卢,突厥人已经出兵了,现在已经跨过了长城,即将到达雁门郡了。”一个高句丽人跪在渊盖苏文的面前说道。 自从渊盖苏文亲自掌兵击退了隋朝的东征后,在高句丽人心中已经累计起了很高的声望,就算是他的父亲渊太祚也是比不上他。毕竟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所归属的集团比另一个强的,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当顺民。 渊太祚因为年事已高,再加上自己的女儿在战争中失踪,心力憔悴之下也开始将自己的一部分权利下放给自己的儿子。其中就有渊盖苏文渴望已久的兵权,手里有了兵权,渊盖苏文的一些计划也开始了实施。可以说,此时只专心于内政的渊太祚已经将大对卢的职责几乎全部的都交给了渊盖苏文,虽说此时尚未正式的移交官位,但是这并不妨碍渊盖苏文的手下直接称呼他为大对卢。 在渊盖苏文上位以来,采取各种强硬与阴柔并济的方式统合了原本有些半自立的各个部落,开始逐渐的将目光望向了国外。首先将新罗和百济收为了自己的附属国,将原本应该属于隋朝的贡品自己手下。随后渊盖苏文利用隋军撤退的时候遗落在高句丽的大量军械物资,通过三次战争解决了与北方的靺鞨部的一些边境纠纷,稳住了北方同时也奠定了高句丽在东北亚的地位,相对于远隔万里的大隋,靺鞨部更倾向于依附在邻国的高句丽的庇护之下。同时夹在高句丽和突厥之间的契丹部落也是选择了归附高句丽,放弃对大隋的朝贡。 解决了后顾之忧之后,渊盖苏文开始将军事重心放在了面对南方的大隋身上。这才有了渊盖苏文亲自来到突厥游说突厥共同对付大隋,两国本来就都有与大隋有着仇恨。杨广的两征高句丽致使高句丽元气大伤,虽说现在很强势但是都是举国之力的走钢丝行为,也可以说是杨广的两次隋高战争打断了渊太祚毕生谋划的高句丽崛起的计划,同时又险些被大隋彻底打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至于东突厥则是更简单了,隋文帝时期随联姻的使团一齐出使突厥的公孙晟在突厥生活了一年左右,这一年期间公孙晟将突厥上至各部族之间的矛盾甚至阿史那氏之间的矛盾下至突厥的山川地理的各种事情都了然于胸。才在开皇二年见的隋突大战中被击败,随后又被大隋用军事和外交的手段将强大的突厥彻底分裂为互相仇视的两个势力,至此彻底丧失了与大隋正面交战的能力。 在接到了突厥人南下的消息以后,渊盖苏文心中也是十分的激动,毕竟这个是他一手操刀谋划的计谋,一旦成功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强盛的中原帝国,让这个帝国陷入内乱之中,自己就可以乘势南下,效法鲜卑人去统治那些汉人,建立起空前强大的高句丽王国。 手下的一声大对卢叫的渊盖苏文十分的受用,所汇报的消息更是十分的受用,渊盖苏文问道:“突厥人有多少人南下了?” “差不多是倾巢而出,而且这次没有带那些拖累的附从部落的军队,只带了他们突厥人自己的主力。”手下回答道。 “北方的室韦部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突厥人如果攻下雁门郡,他们就直接南下和我们一同进攻集中兵力救援雁门的大隋,一旦突厥人在雁门郡下的战斗失利的话,他们就直接向西进攻突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胜者。” “恩,咱们就继续等着吧。”渊盖苏文阴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的雁门郡内。 “突厥人的军队真的来了?”杨广问面前的骁果军将领说道。 “是的陛下,马邑郡已经联系不上了,应该是在被突厥人围困着。”骁果军将领说。 “不可能,就算是被围困,还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送出来消息的,此时一点消息都没有,应该就是马邑郡的人和突厥人暗通款曲,达成了什么协议了。”杨广藏在袖袍中的手紧紧的攥起了拳头,将藏在手心的御史台送来的密报揉做了一团,心中暗想着北疆的人十有六七都是世家的人,果然也是不可信的。现在自己以身犯险的话,门阀他们未必不会兵行险招借刀杀人,于是杨广对御史台的人说道:“发布檄文吧,命天下之兵会于雁门郡,勤王救驾。” 第118章 兵围雁门(四) 紧赶慢赶之下,终于是赶在突厥人合围雁门郡的时候将檄文发了出去。得知了突厥人包围了雁门郡的消息之后,雁门郡内便是有些人心惶惶。而且这种恐慌很快的就蔓延到了雁门郡的守军之中,杨广知道了该到了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杨广在随行官员的陪伴下登上了雁门郡的城头,看着城外的突厥人营帐,心中也是有些胆怯,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一定要用一种镇定的态度来安抚手下的人,坚守雁门郡到援军的到来。 城外的突厥人也将城头的异动告诉给了东突厥可汗,可汗走出营帐看着城头的人群,很快找到了自己很眼熟的身影。同样杨广也已经看到了城下出营查看的东突厥可汗,杨广稳了稳心神说道:“我的卡什蒂勒,为什么要对我举起手中的刀?” 卡什蒂勒是突厥语中兄弟的意思,隋突几十年的和平使得隋突的语言交流很深入,以杨广的聪慧也是对突厥的一些日常用语略知一二,此时便也是张口就来的说。 “我的卡什蒂勒,我为什么对你举刀你心里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吧。自从你的父亲将突厥分化为两部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已经算是无法调和的了。我早就对你的一些行为很是不满,你仗着自己国富兵强,对周边的小国实施压制,乃至刀兵相向。致使高句丽民众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的行为根本配不上天命之子的称号!我已经得到了腾格里的谕命,要我带着草原的勇士来推翻你的暴政,拯救你治下的百姓于水火之中。”东突厥可汗直接用熟练的汉语说道。他的妻子是大隋的义成公主,再加上他自己对于汉语的学习很是上心,十分的喜欢阅读各种史书,尤其是对于合纵连横很是喜爱,他也是想和高句丽强强联手,共击大隋。 “那你就等着我大隋的天兵赶到雁门郡,将你们彻底消灭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你所率领的同胞们将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也见不到新生的羊羔了!”杨广说完以后便是直接扭头对旁边的守城将士说道:“守住雁门郡,战后每人赏布绢千匹,加爵三级,后人三代免服兵役。战死者加封郡公,世袭不削。” 守城将士们被杨广承诺的丰厚利益再次激起了战斗的欲望,一时间士气高涨,在城头摇旗呐喊稳了稳原本有些浮动的军心。看着杨广逐渐消失在城头的身影,东突厥可汗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坐在龙椅上的究竟是你杨广还是我始毕!” 随后跟杨广做了一番交流的始毕可汗回到了营帐中,喝了一口酪浆问道:“东面的高句丽人到哪里了?” 帐中的突厥将领们相互对视着,确实没人敢说话。 始毕可汗将手中的木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抬眼看了看营帐中的众位将领,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说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也要我跟你们说汉话你们才能听懂?” 听到自己的可汗言语之中有些愠怒,低头不语的将领中站出来一个人,是始毕可汗同族的心腹,也是始毕可汗最亲近的一名将领说道:“东边的高句丽人,并没有出兵,只是把军队囤积在了与大隋的边境上。似乎,似乎是在等着我们和隋打个痛快,有了结果以后再出兵决定要打谁。” 始毕可汗听了以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高句丽人当枪使了,当下便是有些恼怒的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一并扫落在地,恨声道:“高句丽这个部落里面充斥着各种的阴谋,只会耍些小伎俩来再阴暗之处做一些苟且之事,实不堪与之为谋啊。” 旁边的下人将地上散落的物件一一拾起,规整的摆回了桌案上。始毕可汗也是稍微的冷静了下来,示意帐中的将领们都坐下来,又让下人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酪浆随后说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已然跟大隋撕破了脸,就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咱们现如今要么攻下面前的雁门郡,要么就只能败北退回草原。” “不能退啊可汗,咱们如果乘胜而归,那么肯定无人可挡,但是一旦在雁门郡城下失利,马邑郡等的隋军肯定会对我们加以阻拦,到时候凶多吉少啊。”还是那名始毕可汗的心腹率先说道。 “是不能退,但是咱们现在可以说是被包围在了大隋的境内,只围困着一座短时间内无法攻克的雁门郡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现在我要求你们带着部下去攻略整个雁门郡境内的所有城池郡县,让隋军一旦踏入雁门郡境内我这里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同时让那些汉人见识一下咱们草原的规则,不要手下留情。”始毕可汗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了自己的可汗所说的不要留情,就知道该如何去做的突厥将领们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面露笑意纷纷的摩拳擦掌起来。 始毕可汗见自己部下的狼性已经被激发出来,心中很是满意,又补上一句说道:“这次的战利品都留作你们自己处理,不必再上缴了,去吧。” 突厥将领们欢呼着离开了始毕可汗的大帐,回到自己的营中点出了兵马纷纷离营而去,对着各自的目标展开了进攻。突厥人的动向当然第一时间就有人汇报给了杨广,杨广看着面前的雁门郡地图,再结合上城外突厥人的动向,喃喃道:“突厥人所图的是整个雁门郡啊,此番当真是危急了。” 杨广不自觉的将目光飘向了一旁李文渊的奏折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十分年轻的西域总管这回会带来奇迹。 “总管,皇帝的檄文到了,皇帝诏令天下之兵共赴雁门郡勤王。”庄伏狄迫不及待的闯进了李文渊办公的地方。 “我点名要配备给兀得鲁的第四军团的火瓶都配备到位了么?”李文渊突然问道。 李文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庄伏狄一愣,随后下意识的说道:“都配备到位了,士兵们也都可以熟练使用了。” “好,我亲率第四军团去勤王,是时候给突厥人来个惊喜了。”李文渊提起房中的马槊,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第119章 兵围雁门(五) 经过了十几天的急行军以后,李文渊的军队终于是来到了娄烦郡内。娄烦郡守出城迎接,见到李文渊如同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的说道:“将军,你们终于来了。陛下被困在雁门郡已有半月之久了,我在雁门郡的同僚告诉我说雁门郡内的粮食仅能维持不足月余,算算日子此时应该已经是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还望将军立刻出兵去勤王救驾呀。” “雁门郡现在已经被突厥人围得水泄不通,你的这位同僚又是如何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你的呢?”李文渊听了以后,皱眉问道。 “是这样的,将军。突厥人围城之时,我的这位同僚奉命到我娄烦郡来处理一些公事。因此躲过一劫,只因他在雁门郡里担任做主簿的工作,所以对雁门郡内的一些粮食之类的储备十分的清楚。”娄烦郡守见李文渊怀疑自己,便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只因此时处于与突厥人的战争期间,我身为一军的统帅必须要敬小慎微,任何的麻痹大意都可能导致我率领的这支军队的全军覆没。因此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郡守大人莫要挂怀呀。” “将军,这说的是哪里话。将军您守卫边疆才让我等可以在这里出任官爵为一方百姓某些福祉,对于将军的要求我等自然是要通力合作的,哪里谈得上得罪呢?咱们都是同僚嘛,都是为了保大隋的江山永固,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郡守大人能有这种想法,那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当前战事要紧,我便不在此与郡守大人多客套了,除去雁门郡的粮草囤积不足之外,郡守大人可还有别的情报呢?如果有的话,还希望不要有所隐瞒,一并告知与我,也好让我早些将雁门郡之围解除,恭迎陛下还朝。” “将军恕我办事不利,此时除去我那位同僚给我带来的消息之外,我确实是没有别的情报了,不瞒将军说,我楼烦郡的郡兵此时不足五千,面对突厥人大兵压境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有能力去刺探对面突厥人的情报呢?” 李文渊也知道杨广对于自己手下军队的配置一向是将精锐的军队都部署在了边疆,用来防范突厥人,用来震慑高句丽人。反而在内地部署的军队都是一些几乎没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将身上有着关陇贵族烙印的军队尽可能的远离自己的京师,让他们慢慢的消磨在与周边那些游牧部落的战争之中。 这种头重脚轻的布置诚然让关陇贵族对于王权的威胁降到了最低,但是也使得杨广对于地方叛军的剿匪工作不顺利。就像是这段时间山东各郡的起义军此起彼伏,而在那里负责剿匪的官军,却只有张须陀一部的几万人而已。 在送走了娄烦郡守以后,李文渊回到了自己在郡城外的军营。这次为了驰援雁门郡,李文渊损失可是着实不小。在兀得鲁近乎魔鬼一般的训练之下,第四军团的骑手们的骑术可以比得上最精锐的突厥人。此行为了保证急行军的速度,李文渊为每名士兵配了三匹马,但在这两千多里地的急行军上死去以及掉队的马匹接近三分之一。 要知道这些马不是那些在民间随便拉来就匆匆上阵的民马,这些马都是在山丹军马场里经过精心饲养得出来的上等军马。在李文渊的大手笔的投资之下,又糅合进一些来自于后世的经验总结,在改进了育马的方式之后,每匹山丹马都可以说是价值千金。现在还未接敌便已经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这也是着实的让李文渊肉痛不已。不过想到自己可以得一个勤王救驾的功劳,可以为自己在政治层面上争取更多的利益,李文渊也就只能咬着牙接受了。 毕竟军马没了可以再重新培育,但是这勤王救驾的功劳可是千载难逢。自古以来,国人就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就连李渊起兵的时候都要遥尊远在万里之外的杨广为太上皇,立杨广的子嗣为皇帝,直到统一了整个中原之后才正式废黜了那个伪皇帝,自己登上大宝。而且李文渊作为穿越过来的人,饱经了后事美国人那一套民主特色宣战借口的信息轰炸,对于名分看得更重。这回若不是要借助这个机会来增加自己的政治底蕴的话,那自己与那些因为吃不饱饭揭竿而起的农民义军们就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话说回来,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成功的打退突厥人的围困,将杨广从雁门郡中营救出来的基础上才能成立。一旦事情发生偏差,杨广没有按照历史上一样被从雁门郡救出的话,那到时候李文渊才真的叫做赔了个血本无归。要知道那可是一万多匹的军马,不是一万多头牛羊啊。 李文渊一向在打仗的时候最为依仗的夜枭和军枭们这回都只能将信息探索到雁门郡内部的一段纵深之内,超过了这个距离再往深处的话便是无力探寻了。面对这个情况,李文渊也是极为的头疼。心道如果是张君泰在这里的话,一定能给自己一个近乎完美的办法。但此时,张君泰留守西域,防备西突厥的进攻。自己现在身边就只有着第四军团,军团长兀得鲁虽说作战勇猛,但是兀得鲁只适合做一名武将,不适合做一名智将。 这个时候第四军团的参谋部,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中称可以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情报粗略的分析出突厥人的大致兵力分布,然后根据这份猜测出来的敌军兵力分布图做一次冒险性的攻击。这次冒险性的攻击代号叫做尖刀,正如同这个代号的含义一样,这整个攻击的核心思想就是将李文渊现在所带来的第四军团当做一把尖刀,直接撕破突厥人在雁门郡周边的防线,狠狠地插向雁门郡城下东突厥可汗的大本营。 第120章 兵围雁门(六) “也就是说,你们这套行动计划的基础,是建立在东突厥大汗会将他的大本营驻扎在雁门郡城下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一次冒险性的行动对吧。”在听了面前的参谋人员详细的阐述了这次作战行动的细节之后,李文渊抬眼问道。 “是的,将军,这是我们根据现有情况和情报所能够作出的唯一一套具有可行性计划。”听到了李文渊的问话以后,那名参谋人员挺了挺胸膛站的笔直说道。 “那你们怎么就可以那么肯定,说东突厥大汗一定会将自己的大本营驻扎在雁门郡城下呢?要知道那里可是属于是交战的前线。” “突厥人本身十分的崇尚武力,他们最瞧不起的人便是那些躲在暗处玩弄计谋的人。他们打仗十分喜欢在战场上以绝对的优势来进行对敌人的压制,再加上隋突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情于理他身为东突厥的大汗都一定会将自己的营帐扎在离自己目标最近的地方。他这次南下很明显是得到了皇帝北巡的信号之后,准备将皇帝截杀在雁门郡。然后趁乱狠狠的报复大隋一回,同时借助大隋内乱无暇关注周边的时候重新统一突厥。他本人也可以再次做到像自己的祖先那样的地位,接受中原皇帝的进贡。 由此来说既然他的目标是大隋皇帝,那么按照他们突厥人的传统,他一定会将自己的营帐驻扎在雁门郡的城下,身为统帅的他不一定会亲自带着守下去攻城,但是他一定会在雁门郡的城外等着自己的部下攻入城中之后,进城去亲自羞辱大隋皇帝一番。所以说,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东突厥可汗一定就在雁门郡城下。因此,基于军枭的情报,再加上我们对东突厥可汗的位置的猜测,我们制定出了这次的尖刀行动计划。” “那这次行动计划的要点呢?” “这次行动计划的要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部队要如同潮水一般的进攻,绝对不能停下来。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数万的突厥精锐骑兵,一旦停止进攻,在原地逗留的时间过久,就会招致周围的突厥骑兵的围攻。到时候我们自保尚且困难,更不要提驰援雁门郡了。我们只有像潮水一般的进攻,将这把尖刀猛地插进突厥人的腹地之中,直接去袭击他此时最为薄弱的可汗大营,才可以直接击溃他们的士气,到时候和雁门郡内的守军里应外合,就可以彻底击溃这支深入咱们腹地的突厥骑兵,到时候雁门郡之围就可以解了。” “你们对于这次计划给出多少胜算?” “本身以少击多,又是以骑兵对骑兵,怎么看我们这些中原人都占不到优势。但是考虑到我们的装备有优势,我们的武器也有优势,再加上我们以有心算无心,我们给出了五成的胜率。” “五成啊,很高了。是个很冒险的计划,不过很合我的口味。富贵险中求,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实施吧。” 随着李文渊命令的下达,刚刚休息了半日的第四军团的士兵们再次整队准备出发。李文渊留下了一个师驻守在营垒之中,看守着多余的马匹和物资。毕竟赶路的时候,可以每人配上两匹三匹的快马轮换的骑乘,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的时候,每个人只需要一匹马就可以了。多余下来的马匹自然是要留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再加上这里是中原腹地,不是自己的西域老巢,难保不会有些人趁机打这些战马的主意。李文渊也是不敢托大,直接留下了一个战斗力不弱的师专门在这里看守这些物资,自己则是和兀得鲁一并带着第四军团剩下的军队按照计划向雁门郡那里的突厥人发起了进攻。 因为这次计划要求的就是军队像热刀砍奶油一般不能有丝毫的阻滞,因此,在整支军队的前锋都交给了兀得鲁率领,李文渊则是坐镇中军统和的余下几支部队跟在兀得鲁的身后快速突进。 “你是说在雁门郡西南方向有一队汉人骑兵冲了进来?”始毕可汗问面前的士兵说道。 “是的,可汗。那支汉人军队推进极快,我们在边境上的军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深入了十几里。” “咄苾,你亲率本部去把这支汉人骑兵给我拦住,就算不能将他们彻底的消灭掉,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出现在雁门郡城的周围。要知道现在雁门郡内的粮食储备不足,我们攻下雁门郡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这支汉人军队一旦出现在雁门郡的周围,必然会鼓舞城内守城汉人的士气,到时候咱们就会骑虎难下。”始毕可汗连忙找来自己的弟弟,对他郑重的说道。 “可汗,您放心。这支汉人骑兵非但到不了雁门郡的城下,反而会在我们勇士的进攻之下彻底覆灭在雁门郡中。”咄苾拍了拍腰间的马刀,笑着对自己的兄长说道。 李文渊虽然在面对李轨的战争之中屡次击败了突厥的军队,但那些军队隶属于西突厥,东西突厥是对立的,两方互相仇视。对于自己的军队输给了一向在草原上战斗力不佳的汉人,这种丢人的事情西突厥人自己自然是不会大肆的宣扬。 李文渊也有意要低调行事,因此也没有过分的去宣扬自己击败了西突厥人。只是说在前线击败了李轨的军队,因此对于李文渊的战斗力,在东突厥人的眼里始终还是停留在跟其他的中原人一样极其的不善骑射之术,这才让咄苾有了先前的话语。 “只有最谨慎的苍鹰才能猎捕到最有价值的猎物。”始毕可汗看到自己的弟弟对这队汉人有着一些轻视之意,连忙叮嘱说道。 “可汗您就放心吧,这支汉人军队就交给我了。”咄苾不喜欢听自己的兄长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语。连忙打断自己兄长的话,随后对着自己的兄长深施一礼,随后便直接扭头走出了营帐,点齐了自己本部的兵马之后,迎向了李文渊的这支军队。 第121章 兵围雁门(七) “殿下,前面那支军队就是来自西域的李文渊军了,据说他们军旗上的狼头就是夺了西面射匮可汗的狼旗镶在上面的。”咄苾的一名亲兵指着不远处的李文渊的军旗说道。 李文渊自从夺了西突厥的几面狼旗以后,突发奇想的将这几面狼旗上面的狼头仿绣在了自己军旗之上,用来彰显自己军队的战功。 “你是说这些狼头都代表着对我草原勇士的战功?”咄苾也凝神望过去看旗帜上的狼头。 “恐怕李文渊将狼头绣在旗帜上的原因就是这个了殿下。”亲兵说道。 “那咱们就先去夺回属于草原的狼,再好好的羞辱西面那些人一番。”咄苾抽出马刀对部下说道。 “拦在前面的是东突厥的尼步设,咄苾的部队?”李文渊问面前的军枭说。 “是的总管,前面的那队突厥人的军旗就是尼步设才可以使用的银头狼旗,现在担任尼步设一职的就是始毕可汗的弟弟咄苾。”军枭熟稔的背出了心中早就调查好的材料。 “兀得鲁那边怎么说?”李文渊将手中的干粮掰下来一半递给面前的军枭说。急行军了半日,李文渊军现在也是有些人困马乏,此时躲在远离村镇的荒野上修整,士兵们纷纷取出豆饼清水喂给自己的战马,然后才自己取出干粮开始食用。 “兀得鲁将军已经率领第一师和当面的突厥人搅在了一起,他让我跟您说一下,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解决当面之敌,绝对不会耽误大军行进。”军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接过了李文渊递过来的干粮边吃边说,他们为了给大军打探情报,天不亮就出发了,到现在水米未进,腹中早已是饥火难耐。 “恩,兀得鲁这么说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不过也不可以大意,你们随时关注下战场的动向,如果有什么变动第一时间通知我。”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 那名军枭拿着吃了一半的干粮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以后,就直接转身出门了。李文渊则是举起水带喝了口水,拿起军枭绘制的雁门郡地图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程。多亏了这份地图,李文渊才能带着第四军团避开了突厥人的拦截主力,很轻松的就深入了雁门郡的腹地,路上偶尔遇到的几支突厥人的斥候兵也是直接淹没在人海之中,来不及回去送信。也多亏了那队突厥斥候在看到李文渊的军队后明智的当即选择了直接后退回去报信,才能让咄苾率军准确的拦截到了李文渊军。 “咱们现在在崞县的北方,在继续向东就能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抵达雁门郡。”参谋人员在地图上给李文渊指示着方位。 “如果急行军能不能在寅时赶到雁门郡下?毕竟那个时候一般都是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的话应该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击溃突厥人。”李文渊问道。 “那兀得鲁将军就要在半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然后咱们立即启程。” “恩,让第二师去支援兀得鲁的战斗,同时传达一下我的命令,让他速战速决,击溃正面之敌即可,不必深追。” 旁边的传令官如实的将李文渊的命令记载了下来,随后转身去传达李文渊的命令了。 此时兀得鲁刚刚将一名突厥人的小头目斩落马下,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人喊马嘶的声音传来,一时之间甚至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声音。兀得鲁连忙回头看去,从军旗上来看是自己军团的第二师。兀得鲁顺手砍翻了一个准备偷袭自己的突厥骑兵,调转马头脱离战圈迎向了第二师,扯开嗓子吼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总管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了么?总管让你们来,是不是不相信我了?” “军团长,总管急令,您自己看吧。”知晓兀得鲁的脾气,第二师师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李文渊的命令拿出来交给了兀得鲁,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杀红了眼的兀得鲁只有李文渊制得住。 兀得鲁半信半疑的将手上的血液在身上随便的抹了抹,一把从二师师长的手中抢过了李文渊的命令,用随身的短刀划开了火漆,展开了纸张,只看到上面写的:雁门事大,并二师击溃正面之敌,速战速决,不可深追,李文渊。 兀得鲁这才顿悟了李文渊的用意,对面前的二师师长说道:“我们对面的突厥人人数也就是四千人左右,已经与我们鏖战两刻有余,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二师兵分两路去袭击他们的侧翼,围三阙一,就能让他们溃退。” 虽说李文渊亲自带兵出征,但是兀得鲁一直作为第四军团的军团长,这个时候指挥起别的师也是理所当然的。二师师长听到了兀得鲁的话以后便也不再多做耽搁,当下指挥着手下兵分两路从两翼的方向冲向已经于第一师交战已久的突厥人军队。 “殿下,咱们的军队已经损失过半了,对面汉人的那种雷火短棍太厉害了,被短棍指到的勇士还没有能存活下来的。要不咱们退回去,重整旗鼓带着大军杀过来。”咄苾的一名心腹对他说道。 咄苾冷着脸说道:“退回去?我身为尼步设,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我的位置,就等着我的破绽呢。现在退回去,岂不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把柄了?他们可不会管我们面对的汉人战斗力有多强,他们只会知道我们输给了汉人。” “启民可汗起初也曾败于汉人,最后不是还坐上了可汗的位置,只要用好大势就没有失败这么一说。”心腹宽慰道。 “尼步设!两翼又出现了大量的汉人军队!我们的勇士有些抵挡不住了!”这个时候一名突厥骑兵策马过来报告情况说。 “殿下,汉人以多欺少,咱们为了不让更多的勇士死的毫无用处,才被迫退去的。”心腹连忙建议道。 “恩,撤退。”咄苾说完以后就黑着脸调转马头,在亲兵的护卫下先行撤出了战场。 第122章 兵围雁门(八) “突厥人退了!”兀得鲁这边的士兵高兴地说道。 突厥人退了的叫喊声在兀得鲁的军队中此起彼伏,战胜敌人的喜悦冲散了战友阵亡的悲伤,欢呼声也感染了那些因为战斗致残的人,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疼痛,也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兀得鲁指挥手下军队稍稍的追出两里地之后便收兵回来和李文渊汇合了,向李文渊汇报这回的战斗结果。这次的战斗中消灭了近两千名突厥人,第一师损失不足七百,还可以继续战斗。 李文渊点了点头,跟兀得鲁说:“第一师是你们第四军团的精锐对吧。” 兀得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些士兵的勇敢就算是草原最勇猛的勇士也比不上。” “那好,既然身上背负着精锐的名号,就要承担起精锐的重任,我要你们继续在前面作为先锋去继续撕裂突厥人的防线,按照这条路线直插雁门郡城下的突厥大本营。”李文渊说着就在地图上给兀得鲁指着规划好的行军路线。 兀得鲁点了点头,说道:“继续在前面开道自然不死什么难题,只是现在有些伤员实在是跟不上行军的速度了,我们怎么安置他们?” “雁门郡境内的一支流匪会来接管这些伤员的。”李文渊很平淡的说了一句。 早就知道李文渊有向中原布局的兀得鲁也点了点头,指挥手下将重伤员都交给了随军的军枭,由军枭们一并护送到了附近的一支流匪山寨之中。 这支流匪起初是受夜枭的资助才兼并了附近的几支其他的义军,最后成为了雁门郡最大的一支流匪力量。后来夜枭耍了些手段,将这支流匪的核心层和骨干都换成了夜枭自己的人,因为有专门的财政来源,这支流匪并没有做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这也使得雁门郡有意无意间忽视了这支流匪的存在,同时雁门郡境内要是有一些为祸一方的乱匪的话,这支流匪还会先于官军去剿匪,这才在雁门郡站住了脚。这回虽然雁门郡境内除了雁门郡和崞县以外全部沦陷了,但是这只流匪仗着山寨地势险要收留了附近逃难而来的百姓,抵挡住了突厥人的袭击。这个时候正好是当做一个临时的落脚地,安置随军的伤员。 安置好了伤员之后,李文渊和兀得鲁再次率军出发,沿着制定好的路线再次出发。 “你是说,你的四千勇士敌不过六千汉人?”始毕可汗看着面前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兄弟有些愠怒的说,自从自己被高句丽人当枪使了之后,似乎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顺利进行的,这也使得始毕可汗心焦不已,周边的汉人军队已经开始慢慢的聚集了过来,而自己在雁门城下却是死伤惨重还攻不进去。有几次好不容易攻破了城墙,却不知道那些汉人哪里来的毅力再次将登上城墙缺口的突厥人杀退下来,然后趁着突厥人再次准备攻势的时候拆卸城内的民居作为材料临时修补好了城墙,等到突厥人准备好攻势的时候,面临的却又是一座城墙完备的坚城。 “他们使用一种能发出浓烟火光和巨大声响的雷火短棍,我的部下凡是被这种短棍指过的都会身上向外流血,当场身亡,无一例外。我这才驾驭不住手下的众多部下,为了少一些没有用处的死亡,我选择了让部下撤离战场,我坚信就算是腾格里亲自前来,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咄苾挺直了身板说道。 “够了,我不管什么短棍,现在那支汉人军队在哪里?”始毕可汗敲了敲桌案,制止了营帐中因为听了咄苾的话而有些议论的声音说道。 “我们的斥候失去了这支队伍位置的消息,战后我们派出斥候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哪里了,战场遗留的尸体只有我们的勇士的,并没有那些汉人的。不过我们的人根据残留下来的部分马蹄印判定这只汉人军队应该是向北面那支流匪的山寨前进了。”咄苾说道。 “算了,一支六千人的汉人骑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雁门郡,要知道汉人的援兵已经快要抵达忻口了。”始毕可汗皱眉说道。 “可汗,明天我亲自率部去攻打雁门郡城,用来洗刷我失败的耻辱。”咄苾连忙请战说道。 “算了,你的部下今天损失不小,你要好好的安抚他们,而不是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刷你自己的耻辱。”始毕可汗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他现在倒不是真的生自己弟弟的气,只是自己的儿子尚且年幼,需要一个族亲来帮助他统领庞大的突厥,这个人选就是自己这个弟弟。 咄苾虽说不是很擅长带兵打仗,但是他对自己的忠心和崇高的声望是始毕可汗最需要的,所以这次带着咄苾出来想让他来积累一些战功,但是咄苾的第一仗就是以失败收尾了。这个时候始毕可汗得知汉人援兵已经抵达了忻口之后,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第二天注定失败的攻城行动自然是不能再让自己的这个弟弟来主持,因此便是果断的回绝了自己弟弟的请战,反而是在帐中选了铁勒部的一名勇士作为第二天的攻城人选。 始毕可汗安排好第二天的行动以后,便挥手驱散了营帐内的一众人等,自己只觉得是疲惫不堪,在送走了这些将令之后没有多久,便是躺在了柔软舒适的羊皮毯上沉沉睡去。 “总管,那里就是雁门郡了,城墙下驻扎的就是突厥人的大营,您看营中的那杆金狼旗,应该就是始毕可汗的营帐了,看来咱们这次的冒险成功了。”那个参谋和李文渊在军枭的指引下来到了雁门郡附近,那个参谋刻意压低了激动的声音说道。 李文渊点了点头,轻轻地和众人退回了不远处的大营,李文渊嘱咐道:“不能让任何突厥人直到我们到这里了,所有的斥候和军枭都撒出去,猎杀所有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突厥人,然后告诉兀得鲁,今天晚上寅时的时候,袭营。” 第123章 兵围雁门(九) “援军到哪里了?”杨广坐在郡守府内问面前的御史台官员,这么久时间的围城让杨广也是有些面容消瘦,心力憔悴之下面部的棱角愈发的分明。 “陛下,援军发来的信鹰说援军已经抵达了忻口,已经开始进攻正面阻拦的突厥军队。”御史台官员说道。 “城中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三天,陛下。” 挥手屏退了屋中的一众闲杂人等,杨广吹熄了面前的蜡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把自己藏在了阴影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着一些安全感。 “父皇在忧虑什么?援军既然已经到达了忻口,那么顷刻之间就能抵达雁门郡下,咱们很快就会获救的。”赵王杨杲对杨广说道。 “那些人有几个是真心想救朕的,不外乎都是来表忠心落个好名声的罢了。”杨广嗤笑了一声说道。 “云定兴还是很积极的带兵前来勤王呢。”杨杲说道。 “云定兴?不过是个手艺人,若不是他跟李渊一样都是只顾蝇头小利的官吏的话,身为太子余党岂能活到今天?朕早就命人将他去了,不会留到今天。” “李渊身为关陇世家,目光如此短浅似乎是不太寻常的事情,而且我也曾听说李渊与其他的门阀走的极近,自己的儿子李世民就曾跟随那些世家名门一起学习。”杨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道听途说来的信息告诉给了杨广。 “李渊这个人城府极深,而且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还可以将自己的城府遮掩起来,扮做和寻常官员一般无二的忠心,这种人才是对皇位威胁最大的人。”杨广摸了摸杨杲的头说道。 “那为什么父皇还留着他?随便找个理由发配到岭南便可以了。”杨杲久居宫中,对于这种官斗手段最清楚不过了。 “他的身后是关陇贵族中最有威望的几个家族,你看就像他的母亲是独孤家的人,他的妻子是前朝北周的定州神武总管的女儿,雀屏中选这段美谈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像这样的人,他从一出生,一入官场,身上就印着关陇的印记了。可以说他就是关陇门阀们投资的下一个代理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关陇门阀的动向,因此这个人动与不动都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他,那些门阀还会推举出一个其他人。而且李渊这个人性如毒蛇,只要我大隋不到大厦将倾的时候,他就始终是我的臣子,不用担心。”杨广无奈的说道: “你的皇祖父依靠着这些门阀们坐上了皇帝之位,这才有了我大隋,但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彻底解决这晴雨不定的水患,这皇帝的位置怎么能做的安稳呢?”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御史台官员在门外轻声问被杨广屏退到屋外的侍女说道:“陛下睡了么?” 还没等侍女说话,杨广点燃了灯烛对门外说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罢。” 御史台官员应了一声便推门进来施礼说道:“陛下,城防的骁果军报告称城外的突厥大营突然亮起了火光,营内似乎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杨广听完皱了皱眉头说道:“头前引路,带朕去看看。” 在御史台官员的带领下,杨广登上了雁门郡的城头,登高远望之下,之间城外的突厥大营之中火光冲天,隐隐有人喊马嘶之声,再仔细凝神望去的时候,看到在火光的映衬下有不少骑兵在营中奔来跑去,其中有一杆绣着两个狼头的大隋军旗在风中迎风招展。这个旗帜杨广再熟悉不过了,是自己亲自任命的西域总管李文渊的西域军军旗,这两个狼头所属的狼旗正在自己的京师中存放着。 杨广伸手一指营中不断移动的隋军旗帜对杨杲说道:“皇儿你看,这是西域总管李文渊的西域军军旗,这种只身犯险的军队才是真的来勤王的。” 这个时候另一边的南门的守军也来报告:“城南的突厥军营也有些混乱,在更南边的地方隐隐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前来。” 杨广点了点头,揉了揉因为连日操劳有些水肿的眼睛说道:“雁门之危,这就算是解了,明日突厥人就会退去,咱们等着各路勤王的军队陆续抵达雁门便好了。” “拦住他们!快组织人去扑灭火势,阻止火烧连营的情况出现!”始毕可汗在乱阵之中指挥着手下做着应对工作。他刚刚才收到了牙帐传来的信息说高句丽人在边境大规模集结,包括室韦部也有些蠢蠢欲动,这些信息都让他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的被高句丽人耍了,中了高句丽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刚接到了这个消息还没多久,营门又不知道是被谁打开了,大量的汉人骑兵冲了进来,这些骑兵马鞍上都绑着火把,在另一侧的马鞍上挂着一堆不知名的瓶瓶罐罐,这些骑兵将那些不知名的瓶子瓶口堵着的布条用马鞍上的火把点燃,随后就顺势丢在帐篷上,立即就蔓延起熊熊的烈火,一时之间城北的大营纷纷起火,人喊马嘶之间混乱不堪。 “可汗,这火邪性的很,水泼不灭不说,火势还越泼越大,已经阻拦不及了。”一名被烟火熏黑了脸的突厥骑兵说道。 “可汗!汉人大部队袭营了!”还不等始毕可汗细细的想明白自己这个部下话中的含义,什么火是水都泼不灭的?阴火?鬼火?一点没有头绪的始毕可汗就听到了汉人骑兵袭营的消息,当下脑子里就是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说道: “腾格里为什么不保佑最敬爱你的子民啊!” 看到自己的大汗有些失了智,亲兵连忙牵过一匹马,将始毕可汗扶了上去,护送着始毕可汗向北逃去。余下的人则是在咄苾的指挥下也纷纷撤离,丢下了大量的牛羊牲畜。 李文渊在不远处看的啧啧惊奇,怪不得老祖宗打仗总是喜欢火攻呢,效果真的不错啊。 第124章 兵围雁门(十) 朝阳升起的时候,雁门郡城下突厥人已经连夜撤离,留下了无数的牛羊牲畜和无人看管的马匹等军械物资,还有已经化作灰烬随风消散的军营灰烬。杨广此时也是重新穿起了自己身为皇帝的礼服,换下了那个穿了近一个月的戎装。 李文渊让自己的军队在雁门郡北城门外打扫出一片空地,随后又将整支军队整齐的排摆开来,等待着皇帝杨广的检阅。不多时,雁门郡城门大开,杨广在同行的仪仗队的引领之下来到城外,检阅李文渊前来勤王的军队。 李文渊见杨广从雁门郡内走出来,连忙面向杨广来的方向单膝跪地,随后在城外排摆整齐的军卒们也全部单膝跪地,放下手中的兵器齐声喝道:“陛下安康,大隋永固。” 万人齐声的喝喊震散了,被围困近一个月的雁门郡内死气沉沉的士气。守城的士兵们也不禁手扶着城头向下看去,入目所见皆是盔明甲亮,编制齐整的军队。这支军队与突厥人血战数日,连续突破了数道突厥人的防守线,此时身上盔甲的血迹还没有完全被擦拭干净,此时刚从战场上脱离不久的他们身上还带着一股浓厚的杀气与血腥气息,让人远远看去便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股压迫感。 “不动如山。”万余人的齐声喝喊也驱散了这段时间以来盘踞在杨广心头的阴霾,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驱使下,杨广此时也是有些激动。他连忙紧走两步上前扶起李文渊说:“李爱卿当真是朕的福将啊,先是在辽东战场上挽救数万的大隋军民,随后又替朕击溃了围困京师的杨玄感叛军,不久之前更是击溃了准备投靠突厥人的李轨叛乱,现在又在雁门郡下击退了突厥人大军,如果我手下军队的将领们都能像李爱卿一样,那么朕的大隋就真的可以永固了。” 李文渊被杨广用手搀起,连忙施礼说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陛下的光辉堪比日月,而那突厥蛮子不过是北方的蛮夷而已。那蛮子腐草之荧光,怎能比得上天空之皓月呢?末将这也是借了陛下的齐天洪福,才得以顺利地击退了这支围困雁门郡,意图冒犯天威的突厥军队。若非陛下在此,末将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率领这支偏师如此的深入突厥人的防线之内。” 自突厥人围困雁门郡以来,一直都在强打精神故作镇定的杨广此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获救的消息冲的有些昏了头。平日里他听得有些厌烦的这些拍马屁的话不知为什么,在此时听了以后却是十分的受用。或许是因为自己险些做了突厥人的阶下囚,但是现在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自己现在还能继续稳坐皇帝之位,但是这些细节杨广现在都无暇细想,他只是笑着拍了拍手说道:“天佑大隋,给我派来了李爱卿这样的福将来辅佐我,天帝仁慈给我杨广一条活命,那我身为天子,也要做出一些表示:传朕旨意,雁门郡内所有刑犯的罪则一律赦免。” 跟在杨广身后一并出城来的雁门郡官员们也纷纷跪地说道:“吾皇圣明!” 这个时候从城西方向也飞奔来一队人马,即使离着老远也能听到纵马跑在最前面的人的呼喊的声音:“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人喊的声音顺着此时清晨的微风飘进了杨广的耳朵里,从声音上判断,杨广知道是云定兴来了,杨广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作为皇帝的威严仪态,转身看着面前飞奔而来,不等马匹停住便翻身从马上跳下来跪在自己面前的云定兴说道:“云爱卿,有这种勤王救驾的勇气,朕便已经知足了。昨天晚间正在城头看见城南方向,隐隐间似有千军万马,不知这可是云爱卿自己带来的军队么?” 云定兴见杨广问道自己昨夜所做之事,而且隐隐间似乎有些好奇自己为何能调动如此多的军队,便连忙恭敬的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并没有千军万马,此时赶来的只有寥寥数千人而已。之所以陛下在城头看见似有千军万马,都是我帐下的一名将官所献上的疑兵之计。” “哦?疑兵之计?是何人所献?这人可与你一同前来?” “起禀陛下,这名将官确实与微臣一同前来,他便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李渊的次子李世民。”云定兴说着便向身后招呼来一名年轻的小将。 那名小将走上前来,对着杨广深施一礼说道:“末将李世民,拜见皇帝陛下。” “你上前来,让朕好好的看看你。”杨广伸手招呼道。 李世民走上前按照杨广所说,抬起了头,直视着杨广。杨广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眉宇之间英气勃发的年轻的小将,看了许久说道:“你就是李渊之子李世民?今年多大了?” “回禀陛下,末将今年一十六岁。” “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般年纪便有如此的心志,真是羞煞了我帐下的这些将军们。现在你既然决心投身军旅,就要多立军功,朕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朝堂之上见到你的身影。” 随后杨广一一接见了来勤王的将领们之后,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朕有些乏累了,你们先行回去吧。这次勤王救驾的功劳,朕心里已经有数了。” 在回自己在雁门郡的行宫的路上,一名御史台官员对杨广低声说道:“陛下,那马邑郡太守纵敌南下的事情怎么办?” “朕不想再过问此事,让马邑郡的郡守加强一下边防,此事就这么过去吧。此外你先派人回京师通知皇后他们立刻走大运河到江南去。我这里直接起程前往江南,京师的一应事物都交由我的皇孙杨侑处理,不必再让朕亲自过问了。” 御史台官员领命离去,只留下杨广自己在仪仗队的簇拥之下准备回行宫。虽说有仪仗队开道,声势十分的盛大。但是杨广的背影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孤单,在马上进入行宫之时,杨广回头看了看雁门郡,他心里也是隐隐有些知道自己这一眼,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大隋的雁门了。随后只看了两眼之后,杨广便是毫不留恋的扭回头,径直的走回了自己的行宫。 第125章 西境烽烟起 “杨广连京城都没回,直接转道大运河南下江南南巡了?”李文渊刚刚回到武威郡,就接到了夜枭传回来的消息。 “杨广南巡,这才是真正的到了隋末乱世了。”再三确认过手里的情报以后,李文渊对面前的秋娘说道。 “周边的那些势力都有什么异常么?”李文渊翻着面前如山的情报,一边问秋娘,这段时间李文渊没在西域,积攒下来的大量情报都在等着他去看,虽说情报有着保鲜期,但是作为一个线索分析动向还是可以的。 “北面的东突厥因为雁门郡下的惨败,现在面临着内部和外部的压力,暂时不会成为一个威胁。咱们境内的吐谷浑人因为较为宽松的民族政策现在也稳定下来了,咱们内部很稳定,能够对外出击了。西面的西突厥人最近倒是有些异动,他们的骑兵连连的试图越过边境线进入咱们的腹地,但是都被张君泰率兵击退了。东面的薛举最近有些声势浩大了,前些日子就开始大肆打造兵械,公然的招募壮丁,对外宣称的是自己要剿灭境内的宗罗睺率领的匪患,但是我们的情报却表明宗罗睺和薛举之间隐隐约约是有着什么联系的。”秋娘熟稔的说道。 “薛举近期应该就会起事了,东部边境的防线适当的增强一下,北面的突厥人可以借助长城防线不用投入太多的兵力,南面的青藏高原在此时一向是与世隔绝的,卡住几个山口就可以了,咱们接下来要尽快攻灭西突厥,然后再掉回头来平定中原。”李文渊敲了敲手中的一份情报说道。 “对了,李轨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李文渊突然想起来伊吾郡还被李轨占据着呢。 “李轨最近倒是消停的很,总管带着军队出征他都没有什么反应,而且用来防御程咬金的军队也是越来越少,最近已经是虚弱到极致了,要不是有总管你的命令,程咬金的第五军团早就攻灭了李轨残部了。”秋娘笑着说。 “先前还没到时候,现在李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该收回伊吾郡了。”李文渊招呼来一个传令兵,让他去通知程咬金尽快收回伊吾郡,将叛贼李轨等一应人等都押解回敦煌郡,等待处刑。 传令兵刚走,外面就有人报信,御史官前来宣旨了。李文渊听了以后急忙的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秋娘的服侍下换上了礼服,急忙出门接旨。这回御史官大老远的从黎阳跑来,是因为杨广的突发奇想,李文渊率万余人深入突厥人沦陷的雁门郡来救驾,诚然是让杨广十分的感动,但是也让杨广对于李文渊手中的军队产生了一些忌惮的想法。 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无心无力继续亲自平衡这些了,于是他想到另一个办法,李渊是自七岁那年袭封的北周唐国公。这让杨广一直很不舒服,于是这回便是也加封李文渊为唐国公,作为大隋的唐国公与北周的唐国公虽然不产生法理冲突,但是足以恶心一下李渊,让李渊和李文渊之间产生出无法弥合的间隙了。李文渊虽说不像是李渊那样深的城府,但是野心却是只比李渊大不比李渊小。这两个人相互肘制,此时也不失为一种拖延时间的办法。于是在侍女们惊异的目光中,南下的杨广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发布了这道圣旨。 李文渊跪地接旨后,让敦煌郡守陪着御史台官员好好的吃喝了一顿,便是借口公务繁忙自己先行的回到了总管府。 “这杨广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渊本身就是唐国公了,他此时又拿着这个唐国公来封赏我,表彰我在雁门救驾的功劳?”李文渊将圣旨随手递给了秋娘皱眉说道。 “这回总管的军队有些锋芒毕露了,恐怕是引起皇帝心中的不安了,这才给总管找了个对手。”秋娘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说道。 “帝心难测啊。”李文渊长叹一声说道。 “不过,这倒是给了总管一个不错的法理宣称啊。”秋娘宽慰李文渊说道。 “法理宣称?”李文渊一头雾水。 “你来的时间不算久,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我在大隋生活了快十年了,现在大隋就处在权力从门阀向寒士过渡的阶段,此时的人大都还是很看重出身的。要不是程咬金救母心切,也不可能带着秦琼来投奔你,就算是薛仁越也只是薛举给自己家族留下一条血脉的无奈之举。这也是为什么总管在这里拉拢不来名人雅士的原因。”秋娘给李文渊详尽的介绍了现在的人的社会观。 “不管这么多了,愿意来我们欢迎,不愿意来我们也不强求。反正我们的权力架构就决定了我们不需要去巴结那些所谓的门阀,我们只管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了。”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 还没等秋娘接过话头说话,外面便是直接闯入了一个夜枭的负责人,将一份情报递给了秋娘后就直接扭头出去了。作为整个西域最忙碌的一个部门,秋娘已经尽可能的在提高了工作效率,取消了各种礼仪之类的事情,一切为了效率。 秋娘打开了封装情报的纸袋,打开以后凝神看了过去,当下脸色便是有些微微变色,将手中的情报交给了李文渊说道:“西突厥人开始在边境大规模集结了,同时对统治的附属国也发布了征兵令,似乎是准备对我们开战了。” 李文渊听罢也是皱了皱眉,接过秋娘手中的情报也是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信息为了防止泄露,所以写的都是简体字,上面大概简述了西突厥人的军队动向。 “突厥人从开始集结到发起进攻一般都要多久?”李文渊问秋娘。 “一般来说要一个月左右等待所有的军队集结完毕,然后才会开始行军。”秋娘如数家珍。 “那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看到秋娘点了点头,李文渊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战争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现在有了一个月的战争前预热时间,足够了。 第126章 全线出击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李文渊将军队纷纷部署到了与西突厥的边境上,同时补充了大量的火枪火瓶给了北边的长城守卫部队和东边的军队之中,射匮可汗也等到了从属各国的军队到来。 “各部盟的军队都到了么?”射匮可汗坐在王庭的汗位上问一旁的忽鲁说,忽鲁自从被李文渊抓到以后,被李文渊拿着跟射匮可汗换来了大量的牛羊赎身之后,射匮可汗就把忽鲁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不再安排他做一些有危险的活动。 “高昌,焉耆,龟兹的因为距离王庭比较近,早就赶到了,距离最远的安康,吐火罗的军队今日便能赶到,于阗因为要绕行图伦碛先行前往疏勒,两国军队并行于昨日赶到了,现在所有的部族军队都已经在三弥山山脚下驻扎着,等待着大汗的命令。”忽鲁一一给射匮可汗介绍着西突厥十几个从属国军队的情况。 射匮可汗点了点头,他听说了东突厥的始毕可汗在雁门郡下被汉人杀的溃退千里,仓皇地逃回了草原,心中窃笑不已。先前始毕可汗还曾派人来羞辱自己败给了汉人,现在自己也在汉人的打击下溃不成军。接下来自己要集结军队向西域的李文渊复仇,在战胜了李文渊之后,自己再派人去东突厥好好的羞辱回来,没准到时候自己实力强大了以后,还能合并掉东突厥,重新坐回草原大汗的位置。 “可汗,伊吾郡的李轨投降了,还将我们的两千勇士都捆起来上交给了西域总管李文渊。”这个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为了扶持李轨,射匮大汗咬了咬牙派出了一万名善于骑射的草原勇士前去协助李轨作战,但是在陆续的作战以及两次战役中这一万人损失殆尽,剩下的两千伤兵也被李轨绑了起来送给李文渊了。 “这一切的仇,都将在我们击溃西域汉人以后回报给他们的,到时候你们伊吾部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了。”射匮可汗沉着脸,对一旁的一个部落酋长说道。这个人就是被隋军赶出了祖居之地,流落西部投靠了西突厥人的伊吾部的酋长,也是这回西突厥向大隋宣战的理由。 “逆贼李轨,向大隋天兵献降,谋逆之事,皆是我一人所做,还望天将勿要牵涉他人。”李轨发须皆白的跪在李文渊面前,双手托举着自己的印绶。 “你部谋逆之事,自会有专人调查处理,这个本总管也干涉不得,不过这次的调查绝对不会有蒙冤之人的。”李文渊拿过李轨的印绶,轻声说道。 “多谢总管宽仁。”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毁了自己所有计划的年轻人,李轨默默地叹息一声,被宪兵带了下去。 “嘿嘿,总管,这伊吾郡已经被攻下来了,能不能让我老程也加入对西突厥的战争啊。”程咬金见受降仪式结束,连忙来到李文渊的身边说道。 “怎么?你也想去打西突厥人?”李文渊笑着问。 “男儿志在四方,只在国内剿匪平叛有什么意思,要打就打外族人。”程咬金说道。 “那你要是战死沙场了,谁给你照顾老娘啊?”李文渊憋住了笑,故作深沉的问道。 “这不是问题,我死了自然有当地的官府照顾我娘,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程咬金笑着说道。 “那你率领本部第五军团,出时罗曼山,直捣浮图城,然后攻略白山以北的西突厥各部盟,切记要以安抚为主,切不可一律刀兵相向,不过若是敢拿起武器反抗,就打到他们停止反抗为止。”李文渊点了点头,跟程咬金说道。 “属下遵命,定不负总管所托。”李文渊说道。 随后李文渊回到敦煌郡的总管府,张君泰此时早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李文渊一进门就看到了在椅子上靠坐着闭目养神的张君泰,便放轻了脚步,准备先进屋坐下,随后等着张君泰歇过来旅途疲乏在商议事情。 可是李文渊刚刚将一只脚踏入房中,张君泰便是猛地睁开了双眼,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直到凝神看到门口的李文渊,才将手从剑柄上拿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紧忙上前两步施礼说道:“末将张君泰,参见总管。” 李文渊见张君泰已经醒转过来,便是拉着他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说道:“方才我看你似有疲乏之意,怎么?最近西边很不太平?” 张君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最近这阵子来骚扰的西突厥人越来越多了,多亏手下的将士用命,这才不至于顾此失彼,我来便是想找总管商议一下,要不要趁着现在气候宜人出兵解决掉西突厥的隐患?要不然等到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因为身处恶劣环境在突厥人的袭击下损失更大。” “恩,我也正要和你说此事。”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有意要跟西突厥人做个了断,我得到消息称西突厥人已经在王庭集结军队,意图内侵西域,我希望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要影响到今年的收成。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出兵直捣王庭,在让一支军队从且末郡出发,向南绕过图伦碛,去袭击于阗,疏勒等突厥从属国,动摇他们的士气,从而从内部瓦解突厥人的军队。” “我们的军队随时都可以加入到战争之中,现在在且末郡驻扎着柴怀兴的第八军团,这个军团战斗力不错,而且柴怀兴打仗也还可以,能够担负起独当一面的职责。只是如果射匮肯舍弃王庭,向北逃窜的话,大军或翻越,或绕行白山都是个很艰难的事情。”张君泰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命令程咬金的第五军团走时罗曼山,白山一线攻略西突厥的北方。”李文渊在地图上给张君泰指示了一下。 “程咬金这个人也还可以,在军校的时候我教过他打仗,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帅才,他来攻略北方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总管这次出击怎么个打发?何时出击?”张君泰点头说道。 “你回去以后,越快越好,至于出兵嘛,全线出击。”李文渊笑着说道。 第127章 高昌国 “麴伯雅?”张君泰看着面前的夜枭问道,他身为最早一批跟随李文渊的人,此时也是逐渐的能够接触到一些机密的事情,再加上这次西征西突厥的事宜都有张君泰负责,夜枭更是直接将相关的情报直接交给张君泰。 “是的,麴伯雅,自仁寿二年在高昌继位为帝,在大业十年时被一个自称是前国王的子嗣的人依靠西突厥人发动了政变,夺去了国王位置,现在被软禁在宫殿中,有专人照料,不能与外人沟通交流。他这回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现任的高昌国王集结国中的军队,要帮助西突厥人进攻我们,这才买通了一个照顾他的侍女,送出来了这个消息,表明自己本身就是汉人,现在愿意归顺天朝,只要我们将他从禁中救出,他就会配合我们安抚高昌国内。”夜枭将情报悉数告知给了张君泰。 “情报准确么?这不是个小事,一旦有什么意外,就会平白的增加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张君泰皱眉说道。 “我们在高昌的情报网还没有很完善,不能接触到他们的宫中的信息,但是大业十年确实有过一场政变,现任的国王也确实仍然姓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前国王的子嗣了。这个新国王一再强调自己的正统性,声称不忍心手足相残,便将麴伯雅囚禁了起来。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了,至于他怎么想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了,现在他的长子麴文泰也在外面等候。”夜枭详细地说道。 “麴文泰?让他进来说话。”张君泰听说麴伯雅的子嗣也来了,当时也是来了精神,连忙说道。 不一会,一个身着胡服,但是却生的一副汉人面孔的人在夜枭的引领下,走进了营帐之中。 “这位便是我们这次的征西大将军张君泰,张将军。”夜枭向麴文泰介绍道。 “高昌国世子麴文泰,拜见天朝大将军。”麴文泰听到了夜枭的介绍,这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连忙就要下跪施礼。 张君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麴文泰说道:“世子不可,此番的前来有什么事情么?” 麴文泰被张君泰拉住,没能行跪拜礼,便只能是拱了拱手说道:“张将军听我跟你慢慢道来,我家先祖原本身为汉军戍边军卒,后来逐渐聚拢从中原逃难来的难民,在西域的高昌建国,合力抵御突厥人的袭扰,对突厥人一向是不合作的强硬态度。前些时日,一个叫麴伯仁的人自称是先国王的子嗣,在突厥人的帮扶下发动政变做了国王,但是我在宫中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他一定就是突厥人扶持起来的胡化汉人,随便编了个名号就来扰乱人心了。” 张君泰听罢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父亲说愿意归顺我天朝,可是举国归顺?我们不需要一个半独立的国中之国,既然都是汉人,还是早些回归的好。” “我父亲在位之时便说过,大隋强盛无比,如若有机会一定要举国内附,国王不做也罢。至大业四年皇帝征服伊吾部,筑伊吾郡城,便想要亲自去面圣表明心意,但是被西突厥人所阻挡,便只能作罢。”麴文泰说道。 “若是真心归附那边是最好不过了,我会向总管申明你父亲的大义,保你父亲一个高昌国公的世袭封号。”张君泰点了点头说道。 安置好了麴文泰,张君泰将这件事情写成了一份奏折,交给了夜枭说道:“这个折子要尽可能快的交给总管。” 李文渊没过几天便已经收到了张君泰的加急折子,翻看了一遍对一旁的秋娘说道:“张君泰说如果那个高昌国王麴伯雅真心归附的话,希望我们能封以高昌国公的爵位安抚,这样也可以向余下的西域诸国表明我们只针对突厥人的立场,达到对敌人分而化之的目的。” “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西域诸国一向都是依附强权而生的,此时既然对他们的利益影响不大,那么就能弱化他们的抵抗意志,减轻前线的军事压力。”秋娘想了一想说道。 “但是我们需要征服整个西域,继而将边境线向西推到萨珊王朝,那么这些西域诸国就会成为我们后勤的关键点所在,西域不安稳的话,前线大军的后勤供应就会出现问题。”李文渊有些头疼的说道。 “这个简单,咱们也可以效法汉武大帝的推恩令,来逐渐的分化这些国公,逐渐将他们的封号变成一个名誉上的称号,慢慢的剥夺走他们的实权就可以了。“秋娘掩口笑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文渊身为后世来的穿越者,却在一方统领的位置上呆的久了,钻进了牛角尖,一时间忘了还有前车之鉴的推恩令。听完秋娘的话,李文渊抚掌而笑说道:“妙啊,有此良策,可保西域的安宁了。” 随后李文渊提笔批阅了张君泰的奏折,交给夜枭发了加急的折子。 张君泰这边刚刚做好了大军出征的准备,已经和南北两线的军队做好了沟通的时候,就收到了李文渊的批示,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 张君泰心中感激李文渊的新任,同时再次跟参谋确认了西征的计划,尽可能的完善了西征计划以后,一份代号猎鹰的计划就已经分别送到了各师的参谋手中。随着各师按照计划调动军队的完毕,张君泰在伊吾郡跟程咬金面授了一些机要的事情以后,发出了命令:“全线出击,依照计划行事。” 随着张君泰的命令下达,各师纷纷离开驻地,按照计划向自己预定好的目标发起了进攻,这回算上民夫一共有二十万人投入到了对西突厥的战争中。虽说现在的战争往往要两到三个民夫来保证一个士兵的战斗力,尤其在李文渊开始在领地内推行职业士兵的观念以后这种弊端更明显了。 不过好在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西域此时没有经历什么兵灾天灾,民力尚存,在李文渊的精心调养之下倒是足够应对这一次的战争了。 第128章 接收难民 杨广从雁门郡直接南下前往江南,已经表明了自己要放弃北方,紧守江南的想法。这也刺激的北方的各个势力蠢蠢欲动,一时间北方的势力纷纷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幽州总管罗艺率先举起义旗,借助为了东征高句丽而运来的大量军械物资攻略北方,一时之间没有能够阻挡他的人。与此同时高句丽人也发觉中原陷入混乱,有南下的意图,但是被罗艺率兵接连击溃数路军队后,便是放弃了南下的年头,此时恰逢室韦部击溃了东突厥的军队,掠取牛羊无数,当下便是再次专心继续谋划向西进攻东突厥。 鹰扬府校尉刘武周也率兵杀掉了马邑郡守,开仓放粮,自封为马邑郡新的太守,同时因为马邑郡前不久被突厥人袭扰,物资并不充裕,为了站稳脚跟,刘武周便是派遣了手下得力的说客前往东突厥的牙帐,来表明自己的心意,愿意尊东突厥的始毕可汗为主,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东突厥虽然在雁门郡下饮恨败北,但是实力尚存,只是此时人心浮动,才使得面对高句丽人作战不利,接连的溃退。但是要是面向昔日身为手下败将的汉人的话,还是有这些心理优势的,于是便是接受了刘武周的归附,派遣了军队援助刘武周作战。 有了一支突厥的生力军之后,刘武周便是设计了一个庞大而冒险的作战计划,他率领本部的汉人军队向南迎击虎贲将王智辩,故意踏进了王智辩设下的圈套之中,在桑乾镇被王智辩军团团围住。这个时候,突厥人的军队从王智辩军身后突然杀出,与刘武周里应外合的击溃了王智辩军,虎贲将王智辩也在乱阵中被杀,刘武周借助着胜利带来的高昂的气势,顺势击破了娄烦郡,俘获了大量遗留在汾阳宫的宫女。 在桑乾镇见识到了突厥人的战斗力以后,刘武周为了进一步讨好突厥人,亲自将俘获的宫女悉数都献给了突厥人,在牙帐拜始毕可汗为义父。这让始毕可汗大为的高兴,便将自己的坐骑战马送给了刘武周,又给了他一支护卫牙帐的精锐部队。借助着手中的突厥人战斗力凶悍无比,刘武周回师攻陷了定襄郡,彻底打通了与突厥人的联系。 有感于刘武周表现不错,又有些实力和头脑,更坚定了始毕可汗要扶持他作为突厥在中原的代理人的决心,于是册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取一个平定杨隋的好彩头,同时又给了他一杆狼头旗作为旗帜。 当然人不能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始毕可汗精通汉文化,对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十分的了解,于是在册封了刘武周的同时,找到了曾经身为鹰扬府郎将的梁师都,帮助他杀了朔方郡丞,举起义旗自封大丞相,随后与突厥人合并击溃了前来镇压的隋将张世隆,随后乘胜攻下了雕阴、弘化、延安等郡,随后在祭天埋玉的时候,于地下掘出一方印章,上面尽是一些难以辨认的先秦古篆,手下人都说这是祥瑞,上天以此印示人,劝说梁师都称帝。 于是梁师都禁不住手下人的劝说,登基称帝,建立梁国,建元:永隆,是为永隆元年。同年始毕可汗册封梁师都为大度毗伽可汗,也为解世天子。 河北窦建德也击溃了前来平定叛乱的涿郡通守郭绚率领的一万余名官兵,掠取战马无数,杀敌数千,更是亲自追出十几里,在平原县追上了仓皇逃窜的郭绚,斩下郭绚的头颅带回了高鸡泊,自此在高鸡泊的威势更胜。后来高仕达轻敌冒进,被杨义臣率军击败,自己也被杨义臣在乱军中所杀,杨义臣乘胜进攻兵力空虚的高鸡泊大营,窦建德驾驭不住不下的溃逃,便也只率领了百余人远远逃去。 后来杨义臣认为已经杀了叛军首领,剩下的流寇不足以成事,便率军退去了。这个时候窦建德又率领部下回到了战场上,为高仕达收敛了尸体,掩埋了战死义军的尸体,又命令手下军卒都穿起白色的丧服,逐渐的收拢溃逃的义军,再次发展到数千人的规模。哀兵必胜,同仇敌忾之下,义军接连击溃了几支前来镇压的隋军,又加上窦建德一向是宽宏仁爱,对于攻取下的城池中的隋官和当地的士绅从来都是以礼相待,这也使得更多的人开始投奔他,一时间河北各郡纷纷归附,窦建德得兵近十万,自称长乐王。 知世郎王薄与孟让率军与隋军在河北山东一带周旋,虽说屡次被张须陀击败,但是每次失败后都能很迅速的再次拉拢起来数万的人马,再次与官军作战。而且王薄虽说十个书生,但是每次作战都亲历前线,跟士卒一齐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向官军进攻。王薄手下的孟让更是勇猛无比,除去张须陀以外,尚且还没有能阻挡他的人。 薛举看到李文渊所说之事果不其然的出现了,心中也是大喜,在得知了杨广南下的消息以后,直接借着要镇压境内的流匪宗罗睺的理由,大肆的招募壮丁,随后在金城郡守郝瑷的送行酒宴上,扣押了郝瑷,声称要搜捕谋逆之人,顺势囚禁了郡县的官员。 薛举举事之后,宗罗睺依照约定率领着手下的流匪前来归附薛举,薛举投桃报李的封宗罗睺为义兴郡公,大肆的招募境内的流匪,劫掠官马。不久,岷山羌众的首领钟利俗也率领两万部众前来投奔薛举。薛举私下结交收留,平日里就在薛举家的演武场里的那些好汉们也是纷纷加入了薛举的军队。 李渊也在长安京师拥立代王杨侑,遥尊杨广为太上皇,在晋中大地上举事,自封为唐王。 一时间整个北方中国都陷入了战火纷飞之中,今天我带人击败了你,明天你带人又回来打散了我的军队,百姓流离失所,田野一片荒芜。这个时候一个流言在中原大地上流转开来: 西域王,不纳粮! 第129章 战争节奏 在谶言的流传下,大量无家可归或者是无田可耕的百姓们都选择了变卖自己那些不便携带的家产,向西北的李文渊处迁徙逃难。这些人在李文渊安排在各郡的夜枭和流匪势力一路护送,大多都是平安的到达了薛举的地盘上。李文渊倒是不怕暴露自己出资支持的那些流匪,毕竟其中也是有很多重金收买,临时雇佣来的土匪义军们,真真假假之间才会有人相信。 这些难民到了薛举的地盘,就算是安全了,接下来就在薛举军队的护送下穿过金城和西平两个郡,就能到达武威郡了。在武威郡早已做好准备的薛仁越将这些辗转数千里的难民们暂时的做了登记和安置,随后他们将在各地官员的引导下分散开住在西域八郡之内,填补上西域地广人稀的短板。 一时之间近五万户的第一批难民险些压垮了李文渊手下还没有相关工作经验的负责难民接受工作的行政系统,不过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各郡的郡守都加大了对这个系统的官员投资,总算是保证了行政效率。这第一批抵达西域的五万户,二十多万的难民算是都安置好了,除去享受免息贷款买地的人以外,李文渊也再次招募起了两个军团三万人,都丢在了各郡的新兵营进行训练。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在一场相持的战争中,哪边的后勤运输和部队补员工作做得好,哪边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们面临的不只是针对西突厥的这一场战争,还有攻灭西突厥以后漫长的弹压那些以前依附于西突厥人的草原游牧部落们,这都将耗费我们更多的精力,若不是担心民力枯竭,我恨不得全民皆兵,要知道我们在西线集结了五个军团,七万五千名战斗人员,洒在草原上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们要考虑的是战争,是生存,最后作为胜利者,才有资格考虑生活。”在面对手下的民部,农部,工部这三部的部长的堵门劝解李文渊的征兵行为的时候,李文渊这么说道。 新兵训练所消耗的物资本身并不多,但是偏偏李文渊结合后世的一些观念提前搞出了职业军人这个概念以后,训练一个士兵的成本就飙升了起来。如此高成本的投入,也潜移默化的让军队中的军官们在使用手下的兵力的时候更为谨慎,不会肆意挥霍手下的炮灰了,毕竟无论何时的战争都是一场效费比的对抗。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始终都是在一个固定不变的总资源数量下去进行尽可能合理高效的划分。谁对手头的资源利用率高,谁就能战斗到最后,登上胜利者的宝座。从古至今战争的本质一直没变过,无论使用火枪还是棍棒,驱使和约束战争的都是利益,一直没变,变的只是利益更加的复杂,更加的难以预料。 这三个部门的部长也是李文渊的嫡系,都是通过科举考试以后再进入政工学校里学习过的佼佼者,出身都是寒门,还有一个是祖父辈的汉化胡人。他们这回面对李文渊的继续扩军表示反对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五万户的难民涌入西域。五万户人,在中原还是以家族聚居的情况下每户最少都是五到七人,但是随着战乱,迁徙路上的伤病,最后走到西域的便是只有四到六人一户。 二十万人的低保粮的发放并没有问题,这个李文渊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但是这二十万人的住处却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为这些难民规划出来的住地早就有了,但是人手一直以来的不足让这些住房建设的比较缓慢,正当民部的部长准备安排西域自李文渊第一个提出并使用的以工代赈的方法解决住房建设问题的时候,李文渊的一纸征兵令抽掉走了近三分之一的青壮,这才让民部部长直接找上了李文渊。 农部则是因为民部对今年的粮食生产总量能否满足第二年的低保粮发放问题的忧虑而找来要在李文渊面前算一算账目的,不过农部倒也是比较倾向于安置这些难民务农,来保障今年的粮食收成。 工部的原因更简单了,他本身就因为李文渊钦点了在有限的劳动力总量之下将资源优先倾斜给民部而不满,这个时候早就被手下的劳动力不足导致城防修缮缓慢逼得有些上火,这才来找李文渊要个说法的。 看着面前的这三个人在跟自己据理力争,李文渊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得意的,毕竟几年以前他们还是对上面的命令只会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传统官员,但是在现在他们已经敢利用起自己手中的权力跟自己据理力争一些利益上面的问题了。并不是李文渊有一些奇怪的受虐嗜好,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一手创立的权力结构能够尽可能的保持清正廉洁和高效,必须要保证让官场的水流起来,毕竟流水方能不腐。此时看着面前自己亲手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民主所带来的结果来看,一切都在表明着事情再向自己希望的一方面发展着。 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战争,如果战争输了,那么他们所争辩的一切都是没有了意义,所以在李文渊再次强调了战争时期保持军队数量的必要性以后,他们三人便也只能是悻悻而归,纷纷去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面临的问题。 不过李文渊也知道西域此时也是继续劳动力的时候,而且五个军团虽说洒在草原上连个影都看不到,但是此时还没将突厥人打的溃不成军,只要控制好战争节奏,始终保持着对突厥人的压制,就会逼迫他们近可能的将军队集结在一起,这样的话只需要进行几次大规模的歼灭战以后,整个西突厥的草原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张君泰在给李文渊的计划书里面第一次提到了战争节奏的问题。 张君泰属于李文渊手下的将领中很稳重的那种,就算是偶尔会提出一些冒险意味很浓的计划,也会尽可能多的安排失败以后的退路。所以李文渊对于张君泰的计划还是很放心的,在仔细的看了张君泰的计划书以后,李文渊给那三个来讨说法的部长们一个好处:这些人他们可以在训练之余进行临时的抽调,来进行相应的一些其他工作。 第130章 先发制人 “没想到啊,在大隋千疮百孔的时候,只有李文渊还在想着为大隋开疆扩土,而不是和那些逆贼一样在大隋的土地上自相残杀。”杨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对面前的御史官说道。 “李总管在西域长于抚民,治下百姓都是安居乐业,前些日子的谶言所导致的二十万难民西迁也妥善的做好了应对,使大隋的子民们免受战火枯烤之苦,看似功劳甚大,但是若不是当时陛下力排众议的任命他为西域总管的话,他一介下级军官哪有能力做到这些事情。”御史官听出了杨广话语中的一丝不悦,连忙劝解。这个御史官不是别人,正是李文渊三番五次宴请的那个御史官,正所谓吃人嘴短,现在自然是要替李文渊说话了。 “那个谶言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杨广问道。 御史官直到杨广口中的谶言就是那句在北方流传甚广的:西域王,不纳粮,便低头说道:“陛下英明,谶言这种东西一向是如烟一般缥缈难寻其根源的,臣等无能只查出来最开始这条谶言是在齐鲁之地流传开来的。至于是何人所为尚且不知,但是根据推断的话,应该是有人想要削弱齐鲁之地的兵源,同时想要用这些难民拖垮李总管在西域施行的低保粮政策的一箭双雕之计。但是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 “李渊。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伎俩。”杨广恨声道。这个李渊在自己面前伪装的太完美了,让自己以为自己真的能控制得住他。没想到笑到最后的还是他,还拥立了自己最喜爱的皇孙为皇帝,还尊自己为太上皇?自己还没到老糊涂需要让位的时候,而且就算是让位,也轮不到他一个太原留守的支持。 不过这回杨广是冤枉李渊了,这条谶言是李文渊自己散布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增强西域的民力,加大西域的战争潜力。按照目前西域发展的态势来看,二十年后便能很轻松的达到自己的期望,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李文渊就只能走这种铤而走险的方法了,不过幸运的是李渊顶上了这个罪名,顶住了杨广的怒火。 转回到西线,随着宣读完誓词,供上了祭品,此时更是三声炮响之后,张君泰亲自操刀宰了活禽祭旗。随后等到午时,整个西线的五个军团全部开拔,向着西突厥的领地进发。大军动向一向就是难以隐瞒的,再加上张君泰本身就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射匮可汗的耳朵里。 “你是说高昌国正在被汉人军队围攻?”射匮可汗问面前的高昌人说道,这个高昌人是麴伯仁的心腹,这回冒死从尚未完成彻底包围的高昌城中闯了出来,前来找射匮可汗搬救兵。 “麴伯仁还能坚持多久?”射匮可汗问道。 “我高昌国的军队现今都在大汗您的账下效力,高昌城可能是要朝不保夕了,还请大汗快快救援啊。”前来送信的高昌人此时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射匮可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账内的武士便是将这名高昌人架了出去。 “这些该死的汉人,为什么又比我快了一步?现在各部盟的军队还没有相互熟知,这个时候出兵的话可能会被汉人找到破绽各个击破啊。”射匮可汗头疼的问面前的安康人说道,安康人多出善于经商之人,走的地方多了,视野就广了,头脑也比较灵活了,于是被射匮可汗看中,请为了自己的谋士。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大汗您亲临指挥,那些部落的头领一定会遵从您的命令的,到时候相互间都有您作为联络,就不会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了。”安康人对射匮可汗说道。 “那还在向这里赶的铁勒部和吐火罗部的人呢?”射匮可汗说道。 “可汗您可以让他们直接赶往高昌国哪里与大军汇合,高昌国本身汉人就很多,国主更是一介汉人,若是拖延的久了,难保那些软弱的汉人选择投降。”安康人郑重的说到。 “高昌国的麴伯仁不会投降的,但是你说的很对,哪里汉人居多,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变故,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咱们现在就出兵。”射匮可汗站起身说道。 随着射匮可汗命令的下达,三万余众的突厥军队和七万的各部盟勇士组成的联军便是向着高昌国方向开进了。高昌国的攻略战中张君泰集结了全部的三个军团进行了突袭战,得益于麴伯仁对于西突厥的忠心,高昌国内的军队中的绝大部分精锐都被抽掉到了射匮可汗的手下,现在留守国内的军队多是一些老弱病残。此时在张君泰的军队的猛攻之下短短三天时间里,除去高昌城以外的交河、田地和南平三个郡悉数被攻陷下来,将高昌城对外的联系通道彻底断绝了,高昌城正式成为一座孤岛。 “将军,射匮亲自带着联军主力向我们扑过来了。”一名军枭向张君泰报告说。 “知道了,缴获自高昌人的兵甲都清点好了么?”张君泰问道。 “都准备好了,也都发放到位了。”军枭嘿嘿一笑说道。 “那让他们先去挫一挫突厥人的锐气吧。”张君泰命令道。 这回张君泰敢于率领不到五万人就干直接面对十万突厥军队的地气就在于李文渊给他的一个小的提议:不同于我们在国内作战,这回远赴草原作战难免要接触大量的胡人,这些胡人有愿意归顺的,也有迫于我们的军队而归顺的。这些表免归顺的胡人最为的危险,不如将他们武装起来,许诺他们只要战功足够,我们就帮助他们立国,彻底摆脱阿史那氏的统治。他们一定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到时候就可以把他们顶在前线,既然加入了我们的军队,就要遵守我们的军法,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他们的每次战斗都在后面安排一支部队督战即可。 按照李文渊的说法,张君泰仅在高昌国内就组织起一支人数多达两万的胡人组成的军队,张君泰命名为归化军。这支归化军的第一仗,就要面向昔日的老对手,突厥人了。 第131章 归化军 第一批被张君泰使用高昌人的武器武装起来的归化军是由柔然后裔俟吕邻穆勒率领的,自从突厥人攻灭了柔然的统治以后,一向在立场上倾向于柔然人的俟吕邻部自然也是遭到了突厥人的追杀。俟吕邻部在突厥人的追杀下,一路向西逃窜,最后在高昌国与隋朝的边境定居了下来,更名后依附于高昌国,一直繁衍至今。 这回出兵以后,夜枭找上了现在的俟吕邻部的酋长,劝服俟吕邻穆勒起兵。 “你是李文渊的使臣?”久与汉人杂居的俟吕邻部人没有不会说汉语的,身为酋长的穆勒也不例外。 “不能说是使臣,只能算是一个说客吧。”夜枭说道。 “那里文员派你来。有什么用意呢?”穆勒疑惑地说道。 “总管让我来,只是想让我问一问阁下可否有重振柔然部族强盛的想法呢?” 一句话犹如重锤一般重重的敲在了穆勒的心口,柔然部族昔日强盛之时曾经将牧牛牧羊的足迹踏遍了整个草原。但是随着身为锻铁奴的突厥人依靠所打造的大量精良的兵械得到了柔然可汗的认可,随后在逐步地吞并了铁勒部族的五万余人之后,便成为了草原上一股不弱的力量。后来更是在与鲜卑人的联合之下,选择了反叛,通过两次大规模的战役彻底推翻了柔然人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随后又在草原上大肆追杀柔然人的残余部族。 俟吕邻这一支自然也无法逃脱被追杀的命运,身为柔然人的一个分支,俟吕邻部被北突厥人追赶着,一路向西南逃窜。等到逃到高昌国的时候,原本有四千多接近五千人的一个部族,就是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元气大伤之下俟吕邻部当时的酋长变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将复仇的想法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在高昌国的时候俟吕邻部当时的酋长对外自称自己这只部族是竖骨部,跟随着草场的变迁来到这里,希望可以得到高昌国王的许可。让自己这支部族在高昌国内定居下来,再后来突厥人在草原上建立起强大的突厥汗国,随后将对外扩张的脚步再次迈了开来。首当其中的便是当时处于突厥东部的室韦部。室韦部见突厥势大,便是没有过多的做抵抗便是臣服于突厥人了。 在解决掉的当时东边对自己最可能产生威胁的室韦部之后,突厥人将军队调往了西南方向,开始逐步攻灭的当时西域各国。突厥人在这些国家的国中设立了一个监管机构,这个机构不干涉这个国家的内政等一切事务,这个机构只负责每年收取这个国家应该上交的税金。 在突厥人的强军压境之下,高昌国也如同西域各国一样,没有过多的做抵抗,便是接受了突厥人的统治。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损失什么,不过就是每年上交一些税金,保住自己的王位以及自己治下的安定。能避免打仗能少死一些人,就是对于这些本身人口就不多的西域小国最好的结果了。 原本还想在高昌国内休养生息一阵子,最后重新图谋复国的俟吕邻部见到自己所依附的高昌国此时也已经被突厥人统治了。便也自知复国无望,便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后在与高昌汉人通婚以及杂居之下,慢慢的繁衍至今。而且在不久之前,穆勒的前任酋长做出了决定,开始让自己族中的人逐渐的放弃使用柔然话,开始使用汉语,接受汉人的教育,改穿汉人的衣服,改束汉人的发冠。 渐渐地,俟吕邻部族中的人都开始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是汉人这个新身份。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西域处于被动防守状态的汉人,突然发动了进攻,大军如闪电之势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经将整个高昌国治下的郡府全部攻陷。并且集结大军开始围攻高昌国的国都,这一切本身与穆勒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对于他们这一支柔然残部来说,不外乎就是换了一个新主人来统治自己。因此穆勒打定了坐山观虎斗的这个想法,但偏偏是这个时候李文渊的夜枭找上门来,给自己提了一个十分让自己动心,动心到难以拒绝的提议。 “复兴柔然?算了吧,替我多谢你家总管的好意。近百年间柔然部族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在这草原之上已经不会再有柔然部族了。”穆勒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 “的确,诚如阁下所说,这草原上已经没有柔然这个部族了。但是阁下身为柔然最后一支幸存的部族首领,可曾想过向突厥人复仇呢?若不是他们身为锻铁奴得到了柔然大汗的赏识,又怎么可能会有称霸草原的这一天呢?”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成王败寇。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多想,现在我只关心如何让我这支柔然人的部族存活的更长久一些,毕竟这里是草原,在草原上还是腾格里的子民更强一些。” “阁下所说可能是对的,但是很显然这些日子以来的情况来看,伟大的腾格里似乎并没有在关注着这里发生的事情。这才让我们能以雷霆之势攻下高昌国的所有领地。”夜枭听出了穆勒口中一丝嘲讽之意,不卑不亢的说道。点到为止,夜枭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反而是话锋一转,再次回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上: “而且我们此行的征西将军张君泰,张将军也让我代他向您做出保障:即使阁下不愿意召集起俟吕邻部的勇士参与战争,向突厥人复仇。我们还为阁下准备了另一个选择,阁下是否愿意驱赶着那些突厥人的走狗帮凶们去和突厥人拼个你死我活呢?” “哦?这个我倒是很感兴趣,你详细说说我听听。”穆勒倾身向前说道。 “我家将军已经组建起一支名叫归化军的部队,里面尽是一些不服王化的胡人,其中有很多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总管不需要这些人作为今后的隐患,所以希望他们能消失在战场上,而且最好还可以消耗一下突厥人的有生力量。”夜枭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现如今,这个归化军将军的位置还给阁下留着呢。” 第132章 首战 “汗王,前面就是突厥人的前锋部队了,大概一万余人。”手下人的报信惊醒了在马上沉思的穆勒。 穆勒听后,身子一震,压下了心中对这些祖上曾经协助突厥人在草原上追猎柔然人的部族后裔们的烟雾,做出了一个粗犷的样子对着行进的中的军队吼道:“快点,准备战斗了,一会打起来谁要是敢后退,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放心吧大汗,一会跟突厥人打起来您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就好了。”一个被发的胡人说道。 为了保证能够压制住手下的众多胡人,李文渊一纸文令,册封俟吕邻穆勒为定突可汗,统御不愿归于王化之下的胡人们。同时在高昌国内贴出告示,招募不愿意受到西域法令约束的胡人组建归化军,同时对他们做出许诺,战胜突厥人以后依照战功给他们划分土地。 “不想死人就想在战争中分一杯羹?头脑有问题么?告诉他们,想独自建国也可以,但是要用军功来换。”战前被李文渊全权授予了西线一应事务的处理权力之后,张君泰便是毫不犹豫的对面前的胡人说道。 就这样,张君泰组建出来两万胡人军队,都交由了被突厥人压制的隐姓埋名生活了近百年的柔然人首领穆勒率领。穆勒看着周围开始备战的军队,脑海中响起了张君泰接见他的时候说的话:“这些胡人与你族又血海深仇,与我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在这方面我们完全可以达成同盟,你可以尽情的使用这些士兵,最好都留在战场上,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接受你的战败,但是不能接受你的归化军战败。” 听完张君泰的话,即使身处盛夏的西域,穆勒也是忍不住打一个冷战。要知道此时盘踞在西域的突厥人就有几十万,附从于突厥人的更是有近百万,就算是只有三成不服王化,那也是三四十万人的人命啊。 从张君泰的话语中穆勒隐隐察觉到了李文渊发动这次战争的意图,不同于以往中原王朝对游牧政权出击那种略带惩戒性质的战争,李文渊这回发动的战争就是为了夺取土地牛羊而来的。而且为了能尽可能快的稳定攻略下来的地盘,甚至还安排了通过战争消耗掉不稳定人口的策略。想到这里,穆勒只觉得一时间似乎随着一柄利刃的落下,整个草原都被染成了血红,自己似乎已经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充斥着鼻腔。 但是对于张君泰承诺会在战后给柔然人和汉人同样的待遇,作为对穆勒的奖赏。想着那些日益凋零的族人,和越发困苦的生存条件,穆勒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此时也是跟随着仓促成军的归化军出击了。 摸了摸胯下张君泰所送的不停打着响鼻的战马,穆勒眼睛开始凝神望向突厥人来的方向。慢慢的几个带着胡帽的人慢慢的出现在视野之内,隐隐的还看到了草原人的旗帜。 穆勒抽出马刀,竖举在自己的眼前。这柄马刀是柔然政权还在的时候,北周皇帝进贡的物品,是由当时中原最好的匠人用星铁锻造的,坚硬无比,而且久用不锈锋锐异常。 当对面突厥人附从军队似乎也发现了面前的归化军的时候,穆勒将马刀一挥:“勇士们,冲锋!” 两万骑兵就这么径直,丝毫不做掩饰的冲向了慌忙之间匆匆列摆开阵型的一万突厥附从军。虽说这些人没有像李文渊手下的军队那样经过严苛的训练,能够用精密的阵型来对敌人高效率杀伤,但是这些人天生就在马背上生长,而且塞外胡人一向是生性剽悍,是天生的战士。 两支军队很快的就绞杀在了一起,穆勒带着亲兵一直游走在战团的边缘,既能督促部下作战,又能在战事不利的时候第一时间逃脱。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每名士兵的预计的生存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随着一场战斗的时间的延长,士兵的生存时间可以逐渐的延长不少,当然严苛的训练可以有效地延长,但是现在很明显不存在这个问题。 战场之上两方的人马纠缠在一起,不断地有人落马,不断地有鲜血和断肢飞到半空中,又落在另一个无关的人的身上。一个半时辰之后,最后一名突厥附从军骑兵被穆勒一箭射穿心脏,从马上落了下去,标志了这支先头部队的全灭。 这场战斗中固然是全歼了这一万名突厥附从军,但是穆勒的归化军也是死了近四千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在李文渊眼里这场战斗的战损比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在此时这种战损比就可以报捷了,若是能同等人数交战的情况下打出这个战损比那就是大捷了。 指挥着剩下的人打扫战场,焚烧死者尸体,又将灰烬挖坑掩埋后,穆勒带着军队回到了张君泰的军营,补充人手。这回来补充进归化军来的兵员不仅仅有占领区的胡人,还有原本在西域一向被压制的吐谷浑人。 自从吐谷浑被杨广率兵击败,夺取了领地之后,大批的汉人移居到了西海郡和河源郡。为了保证治下的安定,吐谷浑人便一直处于被官府压制的状态下很多年,虽说在李文渊治下取消了诸多用来压制吐谷浑人的政策,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抱着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思想积极地鼓动吐谷浑人独立。这个时候知道了张君泰提出的军功换土地的政策以后,便是有数股吐谷浑独立势力站了出来,拉拢起一大批吐谷浑人来报名参加归化军。 再三的申明了战场上死亡并不能享受到李文渊手下的西域军的待遇的区别之后,这些一腔热血希望复国的吐谷浑人还是选择了加入归化军。所以这些人作为了第二批次的补充兵此时也是跟着后勤运输部队一同到了高昌前线,等待着补充进刚刚大战了一番的归化军编制之中。 本着有功必赏,有罪必罚的原则,张君泰搬出来大量的物资犒赏了归化军的军卒们。得到了犒赏的胡人们高兴异常,争相的抢夺酒肉,纵情的欢笑着。 在不远处张君泰也为穆勒摆上了一桌并不丰盛的酒席,说道:“我们西域军有规矩,一向是杜绝奢侈浪费,咱们就凑活一下吧。” 第133章 归化军的战法 “不提倡奢侈浪费,张将军还拿出这么多的酒肉给这些胡人吃?”穆勒点了点头说道。 “穆勒将军不会不知道这场战争如果由我们来打,到最后胜利的时候死伤会有多大吧。现在只需要这么一点点他们应得的物资就能买他们替我们卖命,划算的很,怎么能算做奢侈浪费呢?”张君泰笑着说道。 看着不远处嘈杂混乱的归化军营,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西域军营,对比之下穆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比起归化军的混乱和无序,西域军营内的井井有条显然更让人舒服一些。俟吕邻穆勒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随后皱眉的放回了桌子上。 “穆勒将军喝不惯?”张君泰笑着说。 “将军勿怪,鄙人在西域生活了几十年了,口味改不了了,这清苦的茶水实在是喝不习惯。”穆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那穆勒将军尝试一下这个。”张君泰说着对着旁边的军士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军士端来了几个细颈大肚的陶瓶。 张君泰拿起一个陶瓶,很随性的用嘴咬住塞住瓶口的软木塞,用力的拔了出来。随后张君泰拿过了穆勒面前的茶水杯,将里面的茶水泼在了一旁的地上,将陶瓶里面的奶褐色的液体倒在了杯中,随后也把自己面前的茶水倒空,在里面也倒了一杯,随后将陶瓶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先喝了一口杯中的奶茶,才伸手示意穆勒说: “穆勒将军尝一尝我家总管为草原的朋友准备的特殊饮品合不合口味。”张君泰说道。 穆勒看着面前这个质感很像草原的酪浆的不明液体,又看着张君泰以身犯险的给自己试喝了这个液体证明无毒,便也带着一丝好奇心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是酪浆的味道,还混了一丝汉人总喝的茶叶的苦涩感,还是草原人最钟爱的咸味口感,当下便是点了点头说道: “总管莫非也是草原人?还是对草原十分熟悉的人?” “穆勒将军说笑了,总管自由便是在中原长大,在担任西域总管之前一直在薛举手下任职,不曾接触塞外的事情。后来即使担任了西域总管,也被公事所束缚,未曾踏入过草原一步。不过总管考核部下一向不看重人种和出身的。”张君泰笑着说道。 穆勒低头不语,又端起来桌子上的奶茶喝了起来。 张君泰见穆勒没有立刻回绝,又进逼一步说道:“而且总管打下广袤的草原之后,自然是需要大量的人来稳定地方,无论是军队还是官吏,穆勒将军若是肯真心的加入我军,相比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啊。”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了贵军和突厥人的相持态势,并没有看到贵军能取胜的关键。张将军总不会说就因为用一支杂牌军队打败了另一支杂牌军队就能称之为击败突厥人的证据吧?”穆勒笑着自己满上一杯奶茶说道。 “我自然是不会告诉穆勒将军这就是我们能击败突厥人的证明,但是我先告诉将军的是,无论谁胜谁负,草原上不服王化的游牧部落都会彻底丧失与中原王朝或者周边政权的对抗能力。看看那些归化军的人吧。”张君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乱作一团的归化军,此时归化军中已经有很多人饮酒过度,醉的不成样子,有些人相互的殴打了起来,反正在草原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君泰和穆勒都不会去阻拦这件事情,再说了,这些士兵能不能活到明天全看突厥人的动向,没必要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去照管他们。 “你看看那些归化军的人,都是由各个不甘心归附王化之下的部落中的青壮组成的。而且这些青壮基本就是部落中全部的青壮了,反正对于他们来说部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不会让任何人袭击到他们的家人。但是这些青壮是一定要死在我们征服草原的路上的,他们绝对不能活着回到家乡了,他们自从参军以来,就是为了去消耗突厥人的有生力量的。穆勒将军也是草原人,应该不会不知道一个部落失去了所有的青壮以后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这个部落在草原上别的部落面前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选择被其他的部族吞并活着奴役,总之下场是极为悲惨的。”穆勒毫不犹豫的说道,毕竟没落的柔然部落已经经历过了这一切了。 “是的,所以他们不能打输,一旦战败身后的部族就会裸露在敌人残暴的爪牙之下,他们只能拼命地去战斗,去夺取胜利。这样带来的好处只有一个,就是大量的草原人不断地将生命填进这场战争的无底洞之中,无论是对于草原人还是突厥人都是致命的打击,游牧民族不同于中原的农耕民族,想要恢复因为战争产生的青壮人口不足要很久的时间,利用这个优势我们只需要两到三场大规模的消耗战争就能拖垮突厥人。”张君泰满满地说道,似乎在他嘴里不计其数的人命只是一根稻草一般轻若无物。 “所以说你们才组建了这个归化军?据我所知你们汉人一向是看重名节,这种事情传出去对李总管也没有什么好处啊?”穆勒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张君泰言语中隐含的威胁在意。 “这个更简单了,我们汉人除去注重名节,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这些归化军只是我们官方对他的一个称呼,但是我们对外只会将这支军队解释为愿意帮助天朝军队的草原雇佣军。雇佣军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意志,我们并没有直接对于这支雇佣军的直接指挥权。一个我们无法左右动向的军队做的事情,又怎么能将这些罪过归结到我们的头上呢?都是草原上的习惯罢了。”张君泰哈哈大笑的说。 “那你们就不怕我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么?”穆勒也是微笑的说。 “当然不怕。”张君泰毫不迟疑的说。 第134章 投名状 “我们既然能在茫茫然海中找到穆勒将军您这个柔然人的后裔,难道说穆勒将军当真以为只是巧合么?”张君泰又打开一瓶奶茶给穆勒倒了一杯说道。 穆勒端着杯子的手突然一抖,随后颤声说道:“你们控制了我的家人和部族?” “不是控制,穆勒将军,事关重大,我们自然也要考虑到这场战争失败的结果。我将您的消息告知了总管以后,总管亲自点名要我说服您加入我们,既然总管都如此的关照您了,我们自然也是为了在战败后避免突厥人对您以及您的族人的杀戮,只能选择协助您的部落迁徙进西域的敦煌郡附近定居,而且我们也为您的部落准备好了定居的房屋村舍,而且您的部族都享受着西域公民的待遇,没有任何的威胁之意。”张君泰给穆勒详尽的介绍了穆勒离开以后俟吕邻部的动向。 “我,我要怎么才能证明我是真心的归附的。”穆勒颤抖着手,勉强的将杯中的奶茶送入肚中说道。 “简单,穆勒将军只需要纳上一个投名状就可以了。”张君泰笑着说道。 “什么投名状。”听张君泰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穆勒却是觉得张君泰却并不感觉得真的如同他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今天归化军的补充兵员就会赶到,预计你的归化军能达到两万五千人左右,而且我们有这样的一份情报,穆勒将军能看得懂汉字么?”张君泰问道。 “如果是军令或者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的话,倒是都可以看得懂。”穆勒点了点头说道。 “那穆勒将军看看这个。”张君泰将军枭由简体转写成了古体字的情报交给了穆勒。 穆勒的眼睛扫过纸上的情报,抬起头说道:“张将军所说的投名状,不会是这个吧?” 张君泰点了点头。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就算是柔然开国的汗王前来指挥也是打不赢的。”穆勒倒吸一口冷气说道。 “一开始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就跟穆勒将军说过,我们可以接受归化军的战败,但是不能接受归化军的溃逃。”张君泰说道。 穆勒的手微微颤抖,这可是两万多条生命啊,就算是早知道了这支归化军的用途就是拿来作为血肉磨盘来消耗突厥人的,此时面对两万多人的损失也是一个极大的心理包袱啊。但是随后张君泰的一席话打消了穆勒心中的顾虑: “兹事体大,我们也会派遣一支顾问团来协助你判断战场上应该如何决断,而且面对近百万柔然部部民的时候,这些胡人可从来没手软过。” “快些准备好了,咱们今天做一回马匪,给这些突厥人一个惊喜。要是你们谁把事情搞砸了,可解别怪我打断他的手脚丢进图伦碛里面去活活渴死晒死!”穆勒催促着手下的军队尽快的将自己隐藏起来。 此时得知了前锋部队全灭的消息的射匮可汗大为的镇静,派人再去战场刺探消息的时候,却找不到死尸了,但是通过地上焦黑的痕迹残留,突厥斥候们猜测死尸都被焚烧了,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个节气如果不尽快处理死尸的话,快速腐烂的死尸极其可能会引起大规模的瘟疫,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因为猜测不出来面前的隋军的损失,射匮可汗也猜测不出面前的汉人军队到底是不是李文渊手下的精锐。这个时代没人想得到职业军人这样的一个设定,所以先前歼灭了突厥骑兵的军队在射匮可汗乃至所有关注这场战争的势力眼中只是一支李文渊手下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并不能代表着李文渊手下的军队都是具有这样强悍的战斗力的,这也是射匮可汗发动这场战争的底气所在。 因为还没能确定面前的军队是不是李文渊手中的精锐,射匮可汗不敢放出手中掌握的突厥人和各部族勇士组成的五万精锐,而是又集结出了两万各部族人组成的杂牌军队作为先锋,而且在里面还是混杂了不少没能选入五万精锐的勇士,这些人的战斗力也是极强的。做出这个决定除去射匮可汗判断出面前的李文渊军并不是李文渊手中的精锐部队,还有就是始毕可汗曾经在得知了李文渊组织起大量的军队西征以后,尝试着对长城防线发动了袭击,但是都失败了,而且反而在火枪火瓶之下死伤惨重,在长城一线丢下了近万具尸体之后退了回去。这消息让射匮可汗判断为李文渊军的精锐有一部分留在了长城防线,精锐之所以称之为精锐,就是因为数量稀少,这样再分出一部分守卫长城防线的话,那么用于西征的精锐应该更为的稀少,汉人一向是善于耍一些阴谋诡计,这回歼灭自己的先锋部队应该只是虚张声势,要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畏首畏尾的难以发挥实力。 突厥军队重新组建先锋部队的这个消息,自然是有渗透到突厥人内部的夜枭发出了讯息。不仅仅是李文渊,现在所有的军队都是依靠信鹰来传递军情的,所以在每天收发军情的时候,一支训练有素的信鹰混杂在了突厥的信鹰之中,在天上盘旋几圈之后,脱离了鹰群,跟几只信鹰一起向东飞去。 而张君泰给穆勒看的情报就是这个,也是归化军这回的目标,张君泰所说的投名状也是指的这个,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投名状用的不是突厥人头,而是穆勒手下的归义军人头。穆勒看着面前匆匆准备的掩蔽的归义军们,心中不断念着张君泰的话来坚定自己的信心:这些人面对柔然部族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他们的祖先手上,都有柔然人的血。 旁边的一名被派前来作为军事顾问的宪兵指了指远处满天的烟尘,对穆勒说道:“将军,突厥前锋来了。” 穆勒一挥手,说道:“都躲好了,突厥人来了,咱们的功劳就要到了!” 归化军们听到战功快要到了,纷纷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掩蔽处躲了起来,感受着大地的震颤,仿佛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135章 血肉磨坊 穆勒按住了身边的一名有些按捺不住胡人,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在无数人隐蔽的目光注视之下,两万突厥前锋飞速的奔驰而过。 在突厥人的斥候的探查中,张军泰率领的西域军此时正驻扎在高昌国的高昌城下。之前那支汉人军队在打扫完战场,掩埋了尸体之后便应该是退了回去。出于一向对于汉人战斗力的不屑一顾,射匮可汗给这支新组建的先锋军下达的命令就是找出那支歼灭了先前那支先锋军的汉人精锐军队,然后伺机将其消灭掉。 说白了这支新组建的先锋军的任务就是搅乱张君泰军的阵脚,等待后面的突厥大军来了以后,里应外合的将张君泰这支西域军彻底击溃,收复高昌国的失地。 因为脚下的土地是一向是属于草原人的,鲜少有汉人的军队涉足到此。所以领头的突厥人军官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条道路上竟然会有一支汉人军队的埋伏,所以也没有多做防备。此时两万的军队排成了一条长龙,在路上火速的赶往高昌城方向。 他们这支突厥军队自从离开了突厥大营之后,便未曾有过停歇,只是一路向东不停地奔驰着。就算是这些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此时在马上颠簸了半日也是感到颇为的疲惫。此时有很多马背上的战士们仗着自己马术的娴熟和精湛,纷纷地伏在马背上休憩着。反正他们这些马虽说不是军马,但是在首领骑得头马的带领之下,还不至于跑散了队。 突厥首领看到自己手下有些懈怠,也是皱了皱眉头,但是却没有出言责备。毕竟不是每个人天生都适合做战士的,他们这些人中也有很多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拿起武器的,而且这里曾经属于突厥人的腹地,在惯性思维的影响下根本没有考虑过这里可能会出现汉人的伏军。 直到这只突厥军队跑出去很远之后,在前面负责探路的骑兵突然马失前蹄,纷纷一头栽入了在道路上突然出现的深坑之中,随后再没了声息。 突厥首领连忙勒住了马匹,身后的马队因为头马的减速和停止,也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停的喘息着。突厥首领翻身下马,徒步上前去看那个道路上突然出现的深坑。站在坑边向下看去,突厥首领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坑埋设中有不计其数的木枪。朝上的一端被削的锋锐无比,先前失足落下的那几匹马和马上的战士身上都被洞穿了无数的血窟窿,俨然就是整个人掉进深坑以后当场毙命的景象,此时他们的鲜血已经是将整个坑的坑底都染红了。 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响,在道路两边埋伏已久的归化军便是收到了这个传来的信号。在穆勒的整个计划中,将有三个人藏在道路上的这个陷阱的周围。只要突厥人触发了陷阱或者是经过了陷阱,这三人就会点燃随身所带的爆竹。这种爆竹和李文渊军中所用的爆竹都是一样的,点燃之后底下的炮药会将一个小的爆竹推入半空,然后小的爆竹在半空中凌空爆裂,声音可以传出去数百米之远,事前穆勒也向自己手下的将官门说道: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天空中响起这个爆竹的声音,你们就要立刻向道路上的突厥人军队发起进攻。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已经属于突厥人的控制区域之内,如果不能消灭面前的这支突厥人先锋的话,我们都会被突厥人彻底的杀死在这里。但是反过来如果我们将这支突厥人击溃的话,立下的功劳足够在座的各位每人都领取一个近万户的部落掌管权了。所以也就是换句话说,这一仗打赢了有权有势有女人,这一仗打输了连小命都保不住。各位好自为之,总而言之,我们归化军自成军之日起就没出现过逃兵。” 这时听到的天空的爆响,在道路两旁早已埋伏的许久的归化军们纷纷掀掉身上的掩蔽物。同时也将自己的马从掩蔽物之下牵了出来,随后这些人纷纷上马抽出了腰间的马刀,跟在自己所属的军事主官身后,向道路上停滞的突厥人军队发起了进攻。 “首领,我们的中路军队遭到了汉人的袭击。中路军人数不多,现在有些处于下风了。”听到了身后的军队隐隐有些骚乱的突厥首领,派遣了自己手下的斥候前去探查情况。最后却是得知了自己的中路军队遭到了埋伏的汉人的袭击。 在听到了先前那只先锋部队的遭遇之后,这个突厥首领也是十分的担心自己所率领的军队尽数覆灭在这里。因此听到说有汉人的袭击之后便是不敢懈怠,连忙指挥自己所率领的前锋部队调转马头赶往自己的中军方向。 当突厥首领带着手下的军队赶往中军的时候,穆勒也在不远处看着战场,纵使他在马背上久经战阵,此时也是被面前的景象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先前整个后军也已经逐渐地支援了过来,与伏击他们的归化军绞杀在了一处,近三万人就挤在这段狭窄官道上相互搏杀着。 虽说归化军是一支缺少训练的杂牌军队,但是在穆勒这个深知草原人的作战习惯的老狐狸的指挥下,始终是包围着中军的七千突厥军队,同时又死死的顶住了后军来援的三千军队,让被包围的这只突厥军队始终得不到来自外部的接应,随着被包围的这支军队人数越来越少。这支军队的士气也是越来越低,此时这支被围困的军队只有不到四千人。虽说在他们的奋勇反击之下,归化军也付出了接近五千人的代价,但是这一切都在穆勒的承受范围之内,因为只要被包围的这只突厥军队得不到来自外面军队的支援,他们的士气将会持续的低迷下去,被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即使负责拦截后军的归化军们死伤惨重,穆勒也是仍然禁咬着牙冠,没有松口让包围圈的军队去支援抵挡后军的归化军们,毕竟此时已经到了这场战役的关键点了。 第136章 我们耗得起 “将军,咱们再分出一点人给那些在抵挡后面增援的突厥人的部队吧?他们眼见着已经是有些抵挡不住了。”一个军官对穆勒说道。 “抵挡不住也要给我咬牙硬顶着,你去告诉负责拦截后军的军队主官。只要他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放这些来增援的突厥人过来。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按逃兵论处。”穆勒冷着脸说道。 “将军,您这是要将整支拦截部队送上绝路啊!他们本就人数劣势,此时那些突厥人为了援救这支被我们包围的军队,更是已经拼了命了往前冲,兄弟们伤亡很大呀!”那个军官有些略带哭腔的说道。 穆勒直接甩手给的那个军官一个耳光说道:“你是将军,我是将军?怎么打仗我难道还用你教吗?” “对不起将军,是属下多言了。”被穆勒抽了一个耳光的军官低头说道。 穆勒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的心思,你的心情我很理解。而且我比你还要急,我比你还要担心那支拦截部队的命运。但是你看看被我们包围的那支突厥军队已经死伤过半,顷刻之间我们就能将其全部歼灭在这里。要知道我们面前的突厥军队一共有两万人,除去有一万跟着他们的主帅作为前军,此刻正在回援的路上,再有就是这被我们包围的七千中军以及三千后军。你摸着良心说,让你带着同样人数的军队去和同样人数的突厥人作战,你有多高的胜率呢?” 那个军官抬起头,略作思考,答道:“不足五成。” “对,不足五成。这个也是我今天在这里做出这个决断的根本原因,如果按你所说,抽调现在那些包围圈的军队去支援拦截后军的军队,诚然能够保证让后军全身而退,但是随后而来的就是中军后军这两支突厥军队兵和一处,他们原本已经接近崩溃的中军士气会再次振奋起来,这样那些先前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都算是白死了!而且他们一旦坚持到前军的回援,那我们就只能选择逃跑了。而且大军一旦发生溃逃,那么损失就是不计其数的了。我们这两万人在突厥人的追击下能有五千人活着回到高昌城下都是腾格里保佑的结果了。” 穆勒看着面前军官有些逐渐醒悟的表情,便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们顶住后军给的压力,先行将这支七千人的中军歼灭在这里,那么我们回旋的余地就会变得很大,我们既可以集合全部的力量回头消灭来援的三千后军,也可以将这些力量集结在一起向东迎击回援的前军。或者说我们也可以选择撤退,所以说只要将这七千人消灭之后,无论做哪个选择,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 “将军高瞻远瞩,是我目光狭隘方才出言顶撞将军,还希望将军不要生气。”那名军官此时也是听懂了穆勒言语中的意思,连忙在马上一拱手带着歉意的说道。 “不碍事的,你我都是腾格里的子民。此时若非是在军中,我们本就是兄弟。只不过你需要考虑的只是那百八十人的生存问题,我要考虑的是这两万人的生存问题而已。既然现在听懂了,就快带着你的部下重新回去加入的包围圈里,尽快的去歼灭那只军队吧。我们聊了这么久了,相信你的部下也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你去跟负责指挥包围圈的将官说清楚,包围圈有一支军队伤亡过大的时候,及时抽调另一支补上,让那支军队下来休整一下。我们时间虽说紧迫,但目前来看还算是比较充裕的,至少相比于被包围的那些途径人来说我们耗得起。”穆勒摆了摆手,将目光重新投到包围圈中。 那名军官听到穆勒的命令之后,向穆勒行了个礼之后便带着自己的本部重新加入了包围圈的战团之中,换下了一支全身是血,人数也相对偏少的军队下来。这时候穆勒巡视战场的眼睛突然落在了战场的一角。 穆勒将眼睛眯了起来,凝神看了过去,那里是两名骑兵一前一后的从包围圈那里的战团跑出来,向着远离战团的方向策马飞奔着。从装束上来看那两个人正是穆勒手下归化军的人,一看到自己的手下的军队中出现了临阵脱逃的人,穆勒便是冷着脸取下了马鞍上的弓和箭,张弓搭箭的瞄向的那两个逃兵,随后双矢齐发,将那两名逃兵胯下的坐骑纷纷射翻在地。 这时候一直跟在穆勒身边的宪兵也是察觉到了这一情况,不用穆勒下令,便已经是策马飞奔过去。将那两名逃兵从马尸的身下拖了出来,捆住了双手放翻在地。随后宪兵在马上就这么倒拖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回到了穆勒的面前拱手说道:“将军抓到两名逃兵,如何处置还请将军定夺。” 穆勒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两个因为在地上被拖行了很久,衣衫都有一些破烂不堪的归化军士兵,怒声问道:“为什么要做逃兵?自你们加入归化军的第一天起,我应该便跟你们说过在我归化军中什么大事都可以当做小事,唯独临阵脱逃者不可赦免!” “回,回将军的话。我们俩是跟着族中的首领一同加入的归化军,当时一行一共十四人。到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我们两人了。我们的孩子还小,最大的一个才刚会说话,最小的一个还在襁褓之中。我们不想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了父亲,这才冒死做了逃兵。”其中一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穆勒不住的磕头说。 “你们啊,归化军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临阵脱逃者是要在战后被打断手脚丢进图伦碛的深处活活渴死的,而且我觉得与其让你们的孩子知道他们的父亲生前是一个逃兵,还不如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生前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穆勒叹了口气说道。 “将军,将军。我们两人知道错了,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可好?我们一定在阵前多多杀敌,来报答将军的不杀之恩。”两人此时也是六神无主的跪下,不断地向穆勒哀求着说道。 “你们两个人的理由十分的让人感动,但是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军规说的明明白白,逃兵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但是你们两个人却明知故犯。身为主帅我不能循私情的去保下来你们两人,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两人一个相对痛快些的死法。”随后穆勒抽出马刀将地上跪着的两人的头颅纷纷砍落,浑然不顾及两人的鲜血喷溅到自己的马腹和裤腿以及鞋子上都是,扭头对一旁的西域军派来的宪兵说道: “就算是给我个面子,记这两人为战死沙场的,可以吗?” 第137章 高昌城破 在又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代价之后,穆勒的归化军终于是将被包围的突厥中军尽数的绞杀殆尽,随后在将后军也杀散之后,归化军匆匆忙忙的结阵在一起,甚至连战死者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拾,因为东方已经隐隐出现了一支突厥人的大军,从旗帜上来看正是那支过于突前而与中军有些脱节的突厥前军。 穆勒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对旁边的军官问道:“清点好人数了么?” 军官点了点头,说道:“我军现在还有一万五千余人可以参加战斗,重伤的人都安排了护卫先行绕路躲开这支前军回到高昌城下的大本营去修养,余下的可以参加战斗人都在这里了,将军。” 穆勒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远处的突厥军队说道:“我们面前只剩下了一万突厥军队,我们还有一万五千人,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而且面前的突厥人也不过如此,他们不过是因为爪牙众多才在草原上占据着统治地位,但是我们的马刀和勇气将向他们证明谁才是草原上真正的勇士!” 归化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是这些却也激发起了他们嗜血的凶悍性情。而且他们打败了在草原上一向是战无不胜的突厥人,心中也是感到极其的振奋。此时归化军的士兵听到了穆勒的话,也是群情激愤的举起手中的武器,不断地呼和着。 看着手下士气逐渐高昂了起来,一时间仿佛回到了战前一般,便趁势下达了作战命令:“全军突击!目标,前方的突厥走狗们!”随后就一马当先的带着归化军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回援的突厥前军。 先且放下穆勒这边不提,再看张君泰囤积在高昌城下的大军。 “后面补充来的归化军人数怎么这么少了?”张君泰皱眉说道。 “我们原本西域地盘内的胡人本来就少,在低保政策的覆盖下这些胡人更是稳定了不少,参加归化军的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加入了我们的西域军。我们现在的归化军主力都是不满麴氏高昌的统治的胡人,高昌国内的胡人虽多,有十几万,但是现在归化军已经拉出了三万人的军队了,远远超过了十丁抽一的红线了,再抽的话就只能是一些老弱病残了,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的话国内那些腐儒们肯定就会拿着圣贤书出来抨击我们了,所以只能暂时抽调出这么多了。不过我们的人从高昌城内传出消息称很多胡人在麴伯仁当上国王以后都迁入了城内,反而驱逐出了大量的汉人去腾出空间给胡人居住,我们的人因为伪装成了来往商人,住在客店内才躲过一劫。如果他的信息可靠的话,我们攻破高昌城的话至少还能拉出来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军枭看着手中的账目本对张君泰解释道。 “恩,那归化军那些伤员?” “都处理好了,不会有人回来的。”军枭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手中还有多少归化军?” “用于补充穆勒军的归化军还有四千人,都在归化营中驻扎着呢。” “让他们攻城吧,伤兵们回来就说明穆勒军已经达到了预计的目的了,这些人没什么太大用了。”张君泰说道。 “那要不要给这些归化军在城墙上开个口,让他们的作用最大化?”军枭说道。 “也好,这回直接尝试一下他们新搞出来的炸药包吧,这个东西运到前线很久了,我一直不敢用咱们自己人实验,让他们去试试效果,把使用方法告诉他们。”张君泰点了点头说道。 很快的归化军们就掌握了这种很方便使用和携带的炸药包的使用办法,随后拿着刀斧盾牌,顶着城头射下来的箭雨发起了攻势。归化军冒着箭雨冲到了城墙下面的时候分成了两队,一队张弓向着城头抛射着羽箭,掩护着另一队;另一队则是在自己队友的掩护下用锹镐在土墙上挖了个洞,随后点燃了引线。 轰的一声,伴随着一股浓烟,从破口处飞出了大量的黄沙飞尘。但是城墙却还是屹立不倒,只是破口变得大了不少。城下的归化军如法炮制了三四次,终于是炸塌了一段城墙,归化军在军官的带领下冲上了破口,和城上的守军短兵相接到了一起。 守在后方的张君泰看到归化军已经登上了城头,便命令西域军也发起进攻,两方的军队在城头发生了血战,不断地有伤者和死者从城头上失足跌落,摔在城下筋骨尽断,生死不知。最后在归化军和西域军的联手下,终于夺下了城墙,将守城部队敢进了城中。 因为在城头的攻防战中归化军损失殆尽,此时进行巷战的就只能是由西域军自己来了,因此早早经历过巷战训练的西域军在巷战中相互配合下,逐步压制着城内各自为战的守军一步一步的退向了高昌国皇宫。 张君泰此时也是登上了清理完尸体的城头,看着涌入城内的军队逐步压制着守军退却,心中也是暗暗的点了点头,起初李文渊跟他提起来成了一支经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军人组成的军队的时候,他还不置可否,只是出于对李文渊的信任才支持了李文渊。但是现在看起来经过专门的训练以后,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确实比自己在投奔李文渊之前训练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高。 此时的麴伯仁枯坐在皇位上,急的满嘴的水泡,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心中越发的生气。随后麴伯仁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一并扫落在地上,怒喝道:“滚!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一天不到的时间,城墙就全部失守了!现在全城就剩下皇宫了!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废物,都给我滚!” 这时一旁的一个带着胡帽的突厥人走上前,对着屋中的一众人等说道:“陛下现在担忧高昌国运,你们先出去吧。” 等着屋中的人都退出去以后,突厥人劝导麴伯仁:“拔笃,要不然咱们就走吧,这里大汗也说了拖延住汉人军队就可以了。” “叔叔,我不能走,本身我的出身就有很多人怀疑,现在走了岂不是坐实了我的身份并非是麴氏的了?”拔笃拆散了束成汉人模样的发冠,慢慢的将头发恢复成了胡人的被发,有气无力的说到。 第138章 拔笃国王 “拔笃,即使身为汉人的国王,你身为汉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可以选择向突厥人寻求庇护。毕竟用他们的汉人的话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你活下来了,将来才有在复国的机会。这些并不会影响你的汉人正统的身份,而且只要你活了下来,等我们的突厥大军击败的这些汉人夺回高昌国的时候。你依然还可以作为高昌国的国王啊,但是如果你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呀。”那个戴着胡帽的突厥人劝道。 “叔叔,您的意思我懂的。但是我来之前忽鲁殿下就曾对我说过,一个战败灭国的国王,他活着诚然能够在复国以后很快的平稳国内的很多不稳定因素,但是一个死去的国王能够更有效地激发起国内对于西域汉人的仇恨心理。换句话说,在忽鲁殿下的眼中一个死去的国王要比一个活下来的国王更有价值。 所以说就算我能够从这些汉人的包围圈之中杀出去,捡得一条活命回到突厥那里,忽鲁殿下也会想办法让我死在汉人的手里的。在当初不听从忽鲁殿下的劝告,一意孤行的选择通过这种方式当上高昌国王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更何况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的话,也许会满足忽鲁殿下的意图,能够为家人多争取一些好处我也不算是白死。我会留在这里,陪着高昌国一直到最后一刻。叔叔,你就先行通过密道逃出高昌城,回到突厥军营那边告知忽鲁殿下,说我战死沙场了吧。”拔笃笑了笑,随后又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你,你!拔笃,你怎么能如此的固执呢?唉,罢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既然你如此固执地选择这条路,那么我也不多阻拦你。你放心,就算是忽鲁殿下不会善待你的家人,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去让你的家人的生活过的更好。”突厥人见劝说拔笃不动,便是咬了咬牙。随后一甩袖子钻进了皇宫中的密道,从密道中逃出了西域军的包围圈,只身一人匆匆忙忙的向西逃窜而去。 看着自己的叔叔已经选择了离开高昌城,拔笃便是从座位上站起身,强打精神的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来人,伺候我更衣。” 另一边西域军已经占领的高昌城头上,一名夜枭飞也似地从城外跑了过来,登上城头以后,在张君泰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张君泰听了以后,连忙从城上走着下来,打开城门,便是看到外面不远处的李文渊。张君泰急忙快步走到李文渊身边施礼说道:“总管,您怎么又身犯险来到这两军阵前了。先前您说我不懂那些先进的武器的使用办法,那么这回又是何意呢?” 李文渊摆了摆手,随后从马上翻身下来握住张君泰的手说道:“君泰,我来问你。眼看高昌城的皇宫叫被攻下来了,你可知道这高昌国的国王是谁?” “高昌国王?高昌国的国王不是前不久通过宫廷政变上位的麴伯仁吗?”张君泰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李文渊,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问。 “我知道他叫麴伯仁,但你知道他的本人真实身份是谁吗?” “这,这个末将就有所不知了。不过这些也不重要嘛,只要我们的军队攻陷了皇宫生擒了国王自然到时候就知道他的本来的身份了。”张君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你在头前带路,带我去围攻皇宫的最前线,路上我慢慢的跟你讲。” 张君泰无奈之下,只得是在前面引路。李文渊在张君泰和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赶往围攻皇宫的前线,在路上李文渊整理了一下思路,跟张君泰讲解了一下自己为何要执意前往战斗的最前沿。 那一天,李文渊在自己的总管府内正在看着张君泰发来的军情报告,上面说穆勒率领的归化军已经全歼了一股突前的突厥人前锋,自己也已经攻陷了高昌国内所有的领地,只剩下高昌城还没有攻破了。这时候秋娘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连门也没来得及敲进门就说:“总管,我们已经查出来麴伯仁的具体身份信息了。” 李文渊听了以后,自然是十分好奇的说道:“那你跟我说说这麴伯仁的具体身份是什么?” “经过我们夜枭的仔细排查,以及对宫廷内部一些人的买通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麴伯仁是他自己的化名,他是借助突厥人的手发动的宫廷政变,夺取了麴伯雅的皇位。从这个人继位以来,大力排斥原本高昌城内的汉人,相反迁入了许多原本受到压制的胡人进入城中。我们做出了推论,这个人可能本身是一名胡人,甚至可能就是突厥人。 于是我们按照这条线向下仔细的追查的下去,最后远在西突厥王庭地情报人员追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在麴伯仁发动政变之前,阿史那忽鲁的侍卫莫名其妙的减少了一个人。而且麴伯仁发动了政变之后,阿史那忽鲁原本被边缘化的位置又莫名其妙的逐渐开始回归了。因此我们推断麴伯仁发动的政变,正是由阿史那忽鲁在背后支持的和策划的。所以说政变之后,阿史那忽鲁凭借这样一个功绩再次回到了突厥人的政治中心。总管,您可知道莫名其妙失踪的这个侍卫是谁吗?”秋娘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情报悉数告知李文渊,但是在最后具体身份的名字上却又卖了一个关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文渊略带一丝笑意的问道。 “忽鲁身边的侍卫,难道说是?”李文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秋娘。 “总管,您猜对了。就是拔笃。” “总管您说这个麴伯仁本名是拔笃,是阿史那忽鲁身边的一名侍卫,不就是前几年被我们在西域抓获的突厥探子的身份吗?”张君泰听了以后也是大为的好奇说道。 “对,就是他。所以我这次匆匆忙忙赶来并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收服这个既有武力同时也有能力的突厥人,毕竟突厥人也不能完全靠武力稳定一个国家的统治。” 第139章 坦述 正当李文渊和张君泰谈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是赶到了战斗的最前线。旁边有一名小兵上前汇报,对张君泰说道:“将军,皇宫已经破了。敌军的抵抗意志越来越薄弱了,我军已经夺下来三分之一的皇宫了,预计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还没等张君泰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的时候,又有一名军官跑过来说道:“将军,高昌国王麴伯仁希望能与您对话,兹事体大,我们这些下级军官无权决定。便保持着对守卫皇宫的高昌军队的压制,同时暂缓了进攻的节奏,您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置?” 张君泰听了以后,连忙问一旁的李文渊说道:“总管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李文渊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与拔笃虽说没有关系很熟,但总归算是有过一些交情,也勉勉强强算是熟人。就先让军队停止进攻,带我到两军阵前,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张君泰点了点头,对面前的军官说道:“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同时防备高昌国军队的临死反扑,同时调动军队将皇宫团团围住,绝对不能放跑任何一个皇宫内的人,然后让军队做好随时继续进攻的准备。” 军官领命而去,李文渊则是在一众护卫和张君泰的簇拥下进入了高昌国的皇宫之中。此时的皇宫内已经是血流成河,残肢遍地,不少伤者在地上翻滚哀嚎,不过哀嚎的人大多都是高昌国军人,西域军的伤者自然有专门的人处理,都已经抬了下去送到后方的随军医馆进行医治,安心疗养。 在辽东的战场上,李文渊见过更惨烈的人间地狱,此时对于充斥着鼻腔的血腥气味倒是很是无感,只是小心的躲开了地上的残肢和尸骸,免得将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慢慢的绕开战场,来到了前线的时候,李文渊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从军阵中走了出来,对着另一边一脸谨慎之情防守的高昌国军队那边喊道:“哪个是麴伯仁?出来讲话。” 这个时候在高昌国那边的军阵也是分开一道人缝,一个被发左衽,穿着胡服的人从中间挤了出来,李文渊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不是拔笃还是何人呢? 李文渊再次看了看周身的衣冠装备没有什么绷挂之处,便走上前挑选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对着自己面前的另一处还算干净的位置指了指,示意拔笃坐在那里。 拔笃看了看李文渊,便推开了拦在身边的人,径直的来到了李文渊的面前,也是席地而坐,问道:“汉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有如此的魄力敢向草原的霸主宣战呢。” “哈哈,拔笃,想不到你现在竟然成为了国王了,怎么不在忽鲁身边做护卫了?”李文渊伸手对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士兵们抬着一坛水酒放在了两人之间,又摆上两个空碗,和一个装满了酱牛肉的食盒,随后施礼退了下去。 李文渊各自倒了两碗水酒,递给了拔笃一碗说道:“咱们也算是相熟,只是鲜少有机会能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来谈谈话,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咱们聊聊吧。” 拔笃接过水碗,也不疑有他,直接一仰脖将碗中的水酒送入腹中,随后又拿起一条酱牛肉送入口中对李文渊说道:“哈哈,你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后来好像还偷袭抓获过我我记得。” “不是偷袭,是你技不如人。”李文渊笑着说。 “不管如何了,今日之后我就再一次败给了你了。这回是单纯的角力失败了,我可以很坦然的接受。”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做这个高昌国的国王?你在忽鲁身边应该会有更好的待遇和前程啊?”李文渊好奇的问道。 “在殿下身边虽然说我的前途和待遇会很好,但是我却是不想只困守在殿下身边做一只猎犬,我更想做一支高高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拔笃有些惆怅的说道。 “你的能力很好,而且忽鲁又十分的喜爱人才,根本不可能放你走的。”李文渊摇了摇头说道。 拔笃脸色有些惊愕的看了看面前的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起初说要在高昌国内逗留,做些大事的时候,殿下脸色很难看的拒绝了我,但是随后不久他的态度却又来了个大反转,兴致勃勃的找到我,向我讲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计划,别的因为跟我没关系,我就没太记住,只是跟我有关的是这样的: 首先,忽鲁殿下安排了一支由他的亲卫们组成的一支精锐交由我带领,来到这里找到我们设置在这里的税务官,由他将我们带入皇宫内,直接发动了宫廷政变,将原高昌国王麴伯雅拘押了起来,他的亲信心腹都被尽数杀掉了,支持他的国王卫队也都不堪一击,于是我打扮成你们汉人的模样,化名麴伯仁,伪装成麴伯雅的血亲兄弟,理所当然的坐上了王位。” “那忽鲁话费这么大的代价扶持你做上高昌国王位图个什么呢?以他的精明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搭上了自己最得力的一个部下,又搭上了一些精锐部队,这个手笔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但是他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呢?”李文渊喝了口酒说道。 “这个啊,忽鲁殿下久与汉人打交道,精明的很,肯定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之所以花费如此多的力气和本钱扶持我登上高昌国的国王之位,正是希望我能将原本属于只上缴税金的高昌国彻底并入突厥,成为突厥内的高昌部族,从而作为支持忽鲁的核心力量之一,你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人都会臣服于屡次被汉人用智谋击败的忽鲁殿下的,而且现在的西突厥又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如果心怀不满大可以举族东迁前往东突厥的领地,东突厥一定会很欢迎这些人的。”拔笃笑了笑说道。 “这么说,你这件事情,还要怪我了?明明是你们自己处事太毛躁,留下的踪迹太多,想视而不见都难。”李文渊也笑了笑说。 第140章 送行 “不对!”李文渊突然反应过来了说道。 “哪里不对了?少年郎你又想起来什么了?”拔笃也是好奇的问道。 “你说忽鲁为了要保证自己的地位,所以需要一批坚定地支持者来支持自己,而按照你说的忽鲁选择了让你来作为高昌国国王,来进行高昌王国的部落化进程对不对?”李文渊说道。 “是的,就是这样的。”拔笃点了点头。 “但是区区一个高昌国无论是从人口,财富和军力都远远不如突厥的部落强大,仅靠这一处的部落化王国的支持又怎么可能左右得了突厥王庭的继承抉择呢?”李文渊好奇的问道。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情啊,这个很简单,不止这里一处,不远处西面的焉耆,龟兹,甚至葱岭西面的吐火罗,诃咄,波多叉拏和货利习弥这些附属国都是已经有人开始了同样的渗透行动。最终的目标和我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政变的方式来登上王位,最终开始大量的引入突厥人进入国内,慢慢的使各自国内的突厥人成为主体民族,使原本的主体民族逐渐的边缘化,最终成为少数民族。最后也是这些王国王朝统统部落化,最终加入突厥,成为突厥民族的一份子。而这些突厥化的王朝最终就会在忽鲁殿下安排的人的统治带领下,成为了忽鲁殿下的坚定支持者。要知道虽说草原上的突厥人才是王者,但是毕竟还有十数倍于自己的各种民族政权附从于突厥人,但是突厥人还是免不了要面对人少的困境。所以说突厥化的附从国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足以支持忽鲁殿下登上新任汗王的宝座了。”拔笃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是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对李文渊慢慢的说了所有的详情。 李文渊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惊异,忽鲁的这个办法就是要效法各个入侵中原的胡人在统治过程中都慢慢的融进了汉人之中再没了踪迹来施行,但是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来主动地要将统治之下的附从国人,通过使其突厥化的方法来增强突厥的实力。 而且忽鲁经常在中原出没,切身感受到了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在醉心于中原王朝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和郡县制带来的好处的同时,忽鲁也曾经幻想过一个大一统的突厥会有多么的强大,会给敌人带去多少恐慌的情绪,醉心于此的同时忽鲁也曾经做了一个评估,按照现在西突厥的领土之广袤,附从国民众之多,就算是突厥所有的青壮都放弃参军转而去统治地方都不够,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增加突厥人的人口,有了人口才有了消化土地的实力,先前的突厥之所以被中原王朝彻底分裂成两个部分,就是因为突厥空占据了空前广阔的土地,但是却没有足够的人口来进行消化,才使得治下的附从国受到挑拨,分成两个部分支持两个政权,最后才导致东西突厥的分裂。 “那现在你的高昌国算是已经灭亡了,不服王化的胡人也都西逃了,这里本身就是我们汉人的国度,我来收复也是理所当然的。倒是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翻盘了,你怎么不和那些人一起从密道里逃出去呢?”李文渊指了指身后几个被布帛盖住的几个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圆球形物体的东西问道。 拔笃顺着李文渊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突然瞳孔一缩,看到了布帛的一角沾染了一些鲜血便说道:“这些东西是?” “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临阵脱逃,舍弃自己侍奉的主子先行自己逃命的懦夫,被我的人在出口堵了个正着,劝降无果之后我的人就是只能将所有反抗的人悉数都杀了,一个没留。”李文渊郑重的说到: “我们汉人虽然武力可能不及你们草原人,但是也知道要气节忠烈,约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越是要尽为人臣子的责任,在自己的君主身旁侍奉到最后一刻。” 拔笃摇了摇头说道:“自城墙一破,我就知道高昌城内的局势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与其让他们留在我身边白白死去,还不如让他们逃出去与家人团圆的好,现在看起来当时我的一番善意好像变得多此一举了。” 李文渊默然,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高昌城的,这个是战争已开始就已经决定的命运了,谁也改变不了,于是说道:“他们都死了,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也很爱惜你的能力,现在我身边也是人手不足,你愿意放下突厥人的身份来我这里供职么?我能给你的只会比忽鲁更多,不会比忽鲁少就是了。” 拔笃这回想也没想的说道:“草原上的信鹰一生只会人一个饲主,饲主死亡则信鹰也会绝食而亡。现在我作为高昌国国王,要陪他到最后一刻了,这顿酒饭就权当做你个少年郎为我送行吧,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我会命令手下的军队放下武器投降,我自己则是会在朝堂中自尽,随国而去,少年郎你若是真的念及我们旧日的交情,就请在我死后按照我突厥人的习俗据火焚化我的尸骸,等候草木黄落而葬在白山脚下就好。” 随后也不等李文渊表态,拔笃将最后一碗水酒饮尽,将碗放在地上随后站起身,走回了高昌国的军阵中,对着戍卫皇宫的高昌国军队说道:“你们都辛苦了,朕已经决心向天朝上国投降了,你们也不要再顽抗到底徒增无谓的伤亡了,现在开始放下武器,接受天朝军队的指示。” 拔笃说完以后,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皇宫的朝堂上,屏退了屋中的人之后,拔笃穿起了身为国王最华丽的礼服,随后服下了从路过的商人那里买到的一小瓶鸩酒,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拔笃倚躺在王位上,最后毒发身亡。 李文渊看着高昌国的军队在拔笃的命令下纷纷的放下了武器,便也算是松了口气,但是却还是十分的沉重,拔笃也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一般了,此时各为其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忠烈的名号了。 第141章 麴伯雅献 李文渊在拔笃走进皇宫许久之后,才喝光了剩下的半坛水酒,压下了心中的一丝悲凉,对身后军阵中等待已久的张君泰说道:“既然高昌国的军队已经选择投降,就给他们战俘的礼遇,不要将他们与不服王化的胡人混作一谈。” 张君泰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军官下令道:“全军,以最高的礼遇接纳高昌国军队的投降。” 随后西域军按照礼节接受了高昌国军队的投降,在禁宫中解救出了原来高昌国的国王麴伯雅,李文渊在皇宫中接见了麴伯雅。麴伯雅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进了皇宫,坐在了李文渊早就给他准备的椅子上。 李文渊见麴伯雅来了,便是笑了笑说道:“弁国公受苦了,谋权篡位的突厥人已经被诛杀殆尽了,现在这个高昌国又是属于你们麴氏的了。” 麴伯雅沉声说道:“我愿接受天朝的册封,高昌国原本就是流落西域的汉人为求自保方才出现的,我麴氏也只是为了天朝暂为保管罢了,现在天朝军队已至,我自然是要将高昌国物归原主,让他重新归到天朝王化之下。” 李文渊抬眼看了看麴伯雅,随后垂下了眼皮继续看着桌案上拔笃遗留下来的地图。倒不是李文渊故作姿态,只是面对一个亡国之君实在是提不起来转移目光的兴致。原本李文渊确实准备是在这里接见麴伯雅,两方面好好的畅谈一下高昌国与西域的合并事宜,但是李文渊在这里闲逛的时候,发现了在桌案上的印绶下面有一张折起来的羊皮卷。李文渊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机关暗器,而是一张绘制了突厥各部族分布的一个示意图册,甚至有的地方还标注有人口军队之类的信息,这让李文渊极其的感兴趣,当下便是伏在桌案上看着面前的羊皮卷,就是连麴伯雅进来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麴伯雅屏退了左右的人,才对李文渊说了这句话。 “麴国王你说的是真心话么?还是只是为了坐回高昌国的统治地位做的妥协呢?”李文渊低头看着羊皮卷说道。 “是的,经历过这次的政变以后我宁愿只领了高昌国公的虚衔,从此做个富家翁再也不问世事了。”麴伯雅回想起自己作为阶下囚的这几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还不能隐居起来,为了千金买骨给别的番王看,你也还要在官场上再呆些日子。”李文渊摇了摇头说道。 在摸不准李文渊言语中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麴伯雅也不敢再多说话,唯恐触怒了面前这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你不用担心,如果我真的想对你不利你是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的,你早就会和那些胡人一样在战乱中被突厥人所杀了。”李文渊听到麴伯雅没回答,便抬起头看到了麴伯雅复杂的表情,当下便是明白了麴伯雅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连忙说道。 “是,是,我是被关的有些久了,所以看什么都有些觉得怀有恶意。”麴伯雅连忙站起身解释说道。 “你过来一点,看看这个羊皮卷上面绘制的一应事物有多少是真的?”李文渊招呼麴伯雅上前说道。 麴伯雅上前看了看说道:“总管,这上面所绘制的都是突厥人的部落部族的分布,还有突厥军队的驻扎情况,还有草原一些物产的,大体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具体的需要对比一下。” 麴伯雅说着便是走上前对李文渊说了一句:“总管,失礼了。” 随后麴伯雅伸手将桌案上的桌罩掀开一角,用自己的一个戒指敲出了一个十分不显眼的木榫,接住了一个掉落的下来的木匣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孔明盒的东西,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就将一个密闭的盒子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卷已经有些泛黄的卷轴,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摊了开来,对李文渊说道: “总管,这是我麴氏历代君主秘密调查的突厥人相关情报的总辑,可能不是很全面,但是都很准确,基本都再三核实过才会绘制在这上面,所以总管可以凭借这个来判定这个羊皮卷上的是不是真的。” 李文渊也凝神看了看面前的古卷说道:“你们还挺有心的,怎么会耗费如此多的心血和气力来调查自己的宗主国?” “若非是实力不济,我们怎么可能会甘心给突厥人做附属国呢。这上面是我麴氏一门倾尽心血所着成的,要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这天下安有万世统治之朝?等到突厥人盛极而衰的时候,就是我们麴氏高昌揭竿而起的时候,到时候这个古卷就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法宝。”麴伯雅十分爱惜的用手轻轻抚摸面前的古卷说道: “但是现在我们用不到了,我便是打定主意要将此物献给总管,协助总管彻底击败突厥人,彻底解决掉这个随时可能威胁中原的威胁。” 李文渊虽说身边没有携带夜枭这几年测绘的西突厥的详尽地图,但是他脑海中记忆很深的后世地图再加上也经常在总管府在地图上标识张君泰等人的军队位置,此时看着麴伯雅所献的古卷倒也是有着几分的眼熟,便点了点头说道:“麴国公你放心,这个我一定妥善保管,利用起来,绝对不会糟蹋此物的。” 听到李文渊称呼自己为麴国公,麴伯雅便也是稍稍的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才在上面给李文渊指了指一些只有麴氏才看得懂的标记给李文渊解释了古卷上绘制的信息:西突厥王庭的具体位置以及周边的地理水文信息,突厥几支护卫王庭的精锐部队的驻扎位置,还有这些精锐部队的组成,甚至还有七成的突厥将领的信息,其中之详尽甚至都囊括了这些将领的家族信息,性格,所用的武器,战马,还有一些战绩的详尽记载。这一部分的资料极大地填补了李文渊的情报空白,就算是李文渊也是十分的满意。 第142章 稳定高昌 送走了麴伯雅之后,李文渊找来了夜枭的人,让他们将羊皮卷和古卷各抄录一份送往了敦煌郡的夜枭总部,交给秋娘去辨析上面的信息可用多少。李文渊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这是西域军的第一次扩张,对于地方的安抚有些还需要他亲自出面来处理,此时面对的还只是流落西域的汉人聚居较多的高昌国,尚且属于比较容易被安抚的范畴,若是以后从突厥人手中夺下来的土地,将要面临的问题就更多了。 西域军的随军政工人员早就已经随着西域军征服的脚步留在了已经攻下的高昌国各个郡府之中组织当地人恢复生产,修复因为战火而损毁的民居,水渠和各色城防设施。不服管的胡人早就已经在西域军有意无意间的安排下死在了各个郡府的战争误伤中,留下来的都是踏实服管的人。 对于愿意接受李文渊统治的人都被随军而来的政工人员迅速的做好了身份信息的登记,收到了西域特有的身份号牌,也领取到了今年分的低保粮食。有了粮食自然可以很迅速的压制下浮动的民心,这部分的粮食自然就是缴获自高昌国敌人手中的军粮,官仓中的存粮,高昌国虽说地处西域,但是土地肥沃,数任国王修缮的水利设施,配合上汉人对土地的精耕细作,使得高昌国内仓禀充实,让李文渊在粮食方面的压力小了很多,甚至于在发放了民众低保粮以后,还有不少富裕充作了军粮。 李文渊亲自走访了高昌国下设的四郡十八县,又亲自主持改原来的高昌国国都高昌城为高昌郡,设立郡守郡兵。选择了良辰吉日,李文渊在原高昌皇宫的寝宫改成的麴伯雅居所亲自主持了册封麴伯雅的仪式,在天地日月的见证下李文渊正式册封麴伯雅为高昌国公,爵位为麴氏所有男性子嗣共享,不论嫡庶,随后册封麴伯雅的妻子为诰命夫人。 在高昌四郡已经推广开了李文渊在西域推广的一系列政策,虽说来的政工人员都是初次涉及官场的新人,但是这些年在西域对这些政策的推行,修改,查缺补漏之下已经近乎与完美,各种情况都有了参考的前例可寻,可以参考处理结果。所以就算是这些政工人员都是新手,但是在推行过程中也都算是克己守心,没有发生什么丑闻,只有几个人没有禁受住诱惑,被金钱买通了内心,在夜枭的举证下也全部依法处理了。 李文渊在高昌四郡的稳定工作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突厥军的前锋也终于是在归化军的一路袭扰下终于赶到了高昌四郡的边境上。但此时面对突厥前锋的不再是劳师远征,疲惫不堪的汉人军队,而是已经攻略下高昌四郡,防守严密的西域军。 在一番袭扰无果之后,突厥前锋也只能在防守严密的西域军外围远远的巡视了一圈之后,也只能悻悻退去。这个时候穆勒的归化军也算是终于完成了任务,带着几千残兵回到了高昌郡,面见李文渊交令。 “你是柔然人俟吕邻穆勒?”李文渊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启禀总管,我是穆勒。”穆勒低头说道。 “你的事情君泰都跟我说了,这种有辱名节的事情你甘愿自污来做,当真是一个胸怀大义的人。你放心,事后一定会给你相应的报答的。”李文渊附身在穆勒耳边低声说道。 归化军在张君泰的策划下,俟吕邻穆勒的配合下,共计出击了近四万人,最后回营的只有四千人,虽然在他们的袭扰下让突厥前锋损失惨重,但是在突厥前锋残兵的谨慎应对下能够收获的战果也是越来越小,相反损失却是越来越大,甚至有一次在突厥前锋的设计下被突厥人打了个包围,险些被歼灭在草原上,幸亏张君泰的一名部下带领着归化军的补充兵员赶到,杀出一条血路才救出了身负重伤的穆勒。 这一仗一直跟在穆勒身边的老兵损失了七七八八,归化军由于穆勒的伤暂时有率兵拯救出包围圈中的归化军的张君泰手下的那名部下率领着袭扰突厥人的军队。由于拯救出了那些归化军的人,使得那名部下在归化军的士兵心中树立起了威信,甚至于对于那个部下定下的夜袭突厥大营的大胆的计划都深信不疑。 等到进行行动的当天,归化军在夜间发动了对突厥大营的袭击,兵分几路的袭营部队纷纷的发动了突袭,一时间打的突厥人没有反应过来,数路军队全部顺利的突入大营之中,有几支部队甚至突袭到了射匮可汗的营帐附近,但是随后被快速反应过来的军官们组织着精锐的拱卫王庭的军队将他们包围在了大营之中,最后被压制在大营的一角,多亏了那个军官为了扩大袭营的战果带了几个炸药包,这才将营墙炸了几个破口冲了出去,这一仗损失了过半的人数,士气也是直接跌倒了谷底。 这其实也是张君泰想要达到的目的,于是便是表面上责备了那个军官轻敌冒进,致使了这次的失败,但实际上他在背地里奖励了那个军官一笔赏钱。这个时候穆勒适时的伤愈归队,再次统领起了补员后的归化军。 不得不说穆勒是一个很适合统御胡人的将领,士气大受打击的归化军在穆勒的操练下很快就再次鼓舞士气回到了战场上。这次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张君泰不再命令归化军去执行消耗任务,转而投向了袭扰突厥前锋行进速度的任务里,因为那个时候高昌城已经破了,正在两国军队争夺高昌城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隐患来干扰这里的战争,所以一定要拖住突厥人的前进速度。 拿到这个命令的穆勒终于感觉压在肩上的重担被移除了,于是便是终于展示出了自己的统兵作战的能力,率领归化军连连击破突厥前锋的防御,将原本就被袭击的有些成为惊弓之鸟的突厥前锋行进的更加的小心谨慎,速度更是下降到了一个十分慢的地步,步步为营的小心前进,生怕一个冒失就陷入汉人的埋伏之中。 第143章 兵行险路 李文渊和张金泰率领的军队正忙着在高昌四郡内进行防御突厥人和对地方稳定的弹压,以面对不久之后可能到来的突厥人大军的时候,独自率领一军由伊吾郡出发,向北绕过时罗曼山的程咬金部也是终于克服了一路上恶劣的自然环境抵达了可汗浮图城。 在军枭所给出的情报中,面前这座叫做浮图城的防御十分的空虚。此时城中的主力军队以及绝大多数的青壮年都应征入伍,加入了西突厥军队。但是在这次西域军的进攻之中,虽然说这座浮图城的城防力量十分薄弱,并没有很多精锐的军队进行守城。 而且这里因为是突厥人建造的城市并不像中原那里一般将城墙建造的那么宏大坚实,在这里的因地制宜之下,只是夯筑了一层土墙。最后贴着土墙的外面堆垒上采集自时罗漫山的石制城砖,勉勉强强的算是筑成了一个城市。 但是就算是浮图城防力量十分薄弱,此时对于程咬金现在带领的军队来说始终还是一座坚城。因为先前在翻越时罗曼山的时候绝大多数不便于携带的重型攻城武器便是落在了后面,他自己带着轻装简行的军队先行的将浮图城围了下来。 随着一支信鹰带着攻略下高昌四郡的消息飞跃了时罗曼山来到程咬金的军营之中,在得知了张君泰已经彻底攻陷高昌国将高昌国治下所有的土地从新归于王化之下的消息之后,程咬金这边也是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程咬金知道对于西突厥人来说,被连绵不绝的山脉所阻断在北方的浮图城并不是西突厥人所关注的重点。那里的城市即使失去也无法直接对于西突厥王庭造成什么威胁,而恰恰相反身为西突厥东大门的高昌国一旦沦陷了,就等于打开了西突厥的大门,因为在西突厥的附从国之中高昌国算是实力较为雄厚的一支附从国,而且高昌国中多为汉人,所以对于城防城市的建设便是有一些心得,自然不是那些因为追逐利益才在商道之上聚集着的焉耆,龟兹等国的城防能够比拟的。 所以程咬金在率军翻越了时罗曼山之后,并没有急着暴露行踪出发围城。而是一直等待着中路的张君泰传来的消息,因为一旦张君泰能够成功的攻下高昌国便也能够将突厥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在张君泰那里,而自己也是可以带着军队称突厥人无暇北顾之际,一举拿下防守薄弱的浮图城作为军功。 这并不是程咬金自己贪图功利贪生怕死,而是程咬金率领的第五军团比起张君泰率领的中路军团来说,实在是过于单薄。一旦得突厥人的主力盯上,那么这军团未来的命运就不好说了。所以在战前的会议上程咬金提出了由中路的主路军来吸引突厥人的主力,南北两路军队则是作为一支偏师,来袭扰突厥人的南北两方向,已达到让突厥人自顾不暇的目的。 所以此行既然已经得知了突厥人的主力军队向着张君泰的中路军出发,而且张军太也成功的通过归化军的几次奔袭,让突厥人对其怀恨在心,乃至于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地步,更是吸引了突厥人的全部注意力。 在确认了军枭的情报中提到的突厥人的行动确实属实的情况之下,程咬金率领的第五军团也是第一时间将面前的浮图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将浮图城包围了以后,程咬金也指挥了军队尝试的对面前的城市进行了几次试探性攻击,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反倒自身伤亡不小。 眼见着攻城的军队再一次被守城的一方击退,仓皇地从战场上撤离。在营中观战的程咬金便是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他此时心中也是忧心忡忡后悔不已,一方面如果突厥人分兵过来,那么自己这里就危险了,另一个方面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为了手下的军队能够尽快的赶到目的地而放弃了大量的随军攻城器械的话,此时面前的这座胡人所筑的土城根本撑不过半天就会被攻克,哪会像今天这样一连几次冲锋都被守城的突厥人击退了呢? 一旁的几个随军参谋看到程咬金有些恼火,似乎是对于军队攻城不力有着一些不满,于是几个参谋便是交头接耳的说了一会之后,便是有一名参谋走出队列,对着程咬金深施一礼的说道: “程军团长,要不然还是让部队带上炸药包一起攻城作战吧,我们目前缺乏攻城的重型器械,所以指望着通过传统的方式来进行夺城作战似乎是有些天方夜谭了。不如让部队携带上炸药包。将城门或者是城墙炸塌一段,部队直接踩着废墟登墙而上,也是可以破了面前这座虚有其表的突厥人城市。” “这是我们出征以来的第一座城市攻略战,若是此时便将我们的秘密武器都拿出来,那以后突厥人有了防备的话,我们要再攻城岂不是难上加难了。”程咬金说道。 “军团长,这就是您多虑了。且不说面前的浮图城是突厥人在时罗曼山以北唯一的一座坚城。就算是再有城市在的话,我们只要攻下面前的浮图城作为后方,可以随时造出攻城的器械,而且有了这些攻城的器械在面对着那些不善于筑城的突厥人的话,还有什么能挡住我们的脚步呢? 更何况浮图城西北方向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大漠,就算是西突厥人要从哪里调集来援兵也一定要从北面绕开这个大漠才能够威胁到我们。而且整个时罗曼山以北只有这一座浮图城还有一些战略意义之外,就是无边的荒漠和无尽的草原。 至少在我们现在所有的关于西突厥人的情报之中并没有明确的情报显示在时罗曼山以北的西突厥人的地盘中还有除了浮图城之外的第二座坚城,剩下的那些不过是一些追逐着水草牧场过着游牧生活的游牧民族,面对他们我们是不需要这种攻城的重武器的。所以您在这场攻城战争大可以敞开手脚的去挥霍军中的炸药包,反正现在不用的话带着以后也是累赘。” 程咬金点了点头,当下便是按照参谋人员提出的方案,组织军队携带炸药包进行攻城作战。 第144章 提尔其 柴怀兴带着部下们绕行了广阔无边的图伦碛,自从南下来到位于南山也就是后世称作昆仑山的山脚下绕行图伦碛以来,便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一刻都不敢耽搁。这一天第八军团的官兵追着一条发源自南山的一条溪水继续向西行进着,逐渐的远离了南山,渐渐的靠近了图伦碛。 初秋的大漠没有丝毫的凉意,一望无际的沙海反而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愈发的灼热难当,而且还逐渐的将一股股的热浪自沙漠中被排挤出来,不断地舔舐着周围余数不多的几抹绿色。蒸腾的热气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换成了一个波浪形的虚幻影子,从黄沙中升腾出来,最后消散在天地之中。 “军团长,溪水在这里就到头了,按照书上的说法,这里的水源应该是转入地下了,咱们在这么深入进图伦碛的话风险有些太大了,一旦失去了水源的痕迹,大军危矣。”一个参谋上前对柴怀兴说道。 “提尔其怎么说?他是这沙漠里最狡猾的狐狸,他应该能够找到隐藏在沙子下面的水脉的。”柴怀兴看着不远处的大漠,问参谋说道。 柴怀兴口中的提尔其是一个生活在且末郡的于阗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数次随着商队出入图伦碛,依靠着横穿图伦碛来躲避税务。提尔其是他的姓氏,因为他家世世代代都是依靠给商队带路横穿大漠为生,所以被熟悉的人们称作沙漠中的狐狸。 这种带着商队逃税的活计毕竟是违法的,所以提尔其祖辈们也不敢暴露自家的名姓,便在别人口中的赞美的话语中选出了狐狸一词,用突厥人的语言发音定下了提尔其这个姓氏,在他的家族中每代人只能有一个人出任提尔其,直到这个人死了才能有家族成员出任下一个提尔其,一个提尔其终身不得主动与家族联络,每个月会有家族里的人来取走他赚取的财富,只留给她日常生活所用的一点点钱财。 后来李文渊收复了西域八郡,推行新政下商人们也都接受了较为合理的税收,毕竟大漠不是那么好进出的,每回横穿大漠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行程,虽然在提尔其丰富的经验之下鲜少会有人员的损伤,但是难免会折损不少的货品,这是天灾,谁也改变不了的。 于是伴随着大批的商人权衡了利弊以后不再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进行横穿大漠的行为之后,提尔其便是失去了钱财方面的来源,又因为提尔其做的事情是属于违法的事情,所以家族也不会再次接纳他。被家族遗弃之后,提尔其心灰意冷的卖掉了自己所有的产业,用换到的钱财大醉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提尔其到了当地的司法部门自首。 司法部门在详尽的了解了提尔其的事情之后,将此事汇报给了李文渊,李文渊看了看手中的资料也是只能感叹一句行行出状元,便下了指示,这个人依法处理,但是可以缓期执行,让他将自己在沙漠中的生存经验和技巧都汇编成书,不得有所隐瞒,最后按照这本书的价值来衡量是否可以抵消他的罪责。 得到李文渊首肯的司法部门忠实的执行了李文渊的命令,在西域律中偷税漏税要处以百倍的罚款,而且接受子偿父债的债务继承权,所以提尔其这些年所得的财富要上交百倍的罚金。 这可是真的要了提尔其的命了,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了,而且在司法部门的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子嗣,而且还将资料都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提尔其当时便是万念俱灰,只觉得天昏地暗一般。 但是随后司法部门的人员又告诉他,因为他自首的情况下,考量他平时在邻里间口碑尚可的情况下,可以对他进行缓期执行惩罚。但是这期间他必须要将自己在沙漠中生存和认路的技巧都和盘托出,不能有丝毫的隐瞒,这本书将决定是否抵消掉对他的惩罚。 提尔其就如同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当即便是点头如鸡啄碎米一般的应了下来。但是他这门本事是家传的,他自由就学习这个手艺,所以根本不会识文断字,因此还安排了几人专门记录他所说的话。 就这样提尔其被软禁了起来,每天有专人送来吃喝等东西,他就在这个院子中将自己幼时所学,再加上在沙漠中实践所得尽数的都说了出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是记录了数间屋子的资料。后来在李文渊的指示下又调集来了更多的相关学者,和提尔其一起整理这些资料,最后汇编成了大隋第一套沙漠求生相关的书籍,被李文渊勒令刊印,发放到各个军校,政工学校和新兵营之中。 提尔其依靠这套书籍终于算是抵消了自己的责罚,甚至还在李文渊的军校中做了一名教员,专门对这套书进行教授和解答,不断地完善和增强着李文渊的西域军的沙漠适应能力。体验到不同生活方式的提尔其如同获得了新生,在随后的一次家族聚会中彻底的回绝了所有人的挽留,宣布自己彻底的断了家族的关系,离开了这个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了他的家族。 在离开了家族之后,提尔其就用提尔其这个姓氏重新的开宗立族,也娶妻生子了,生活过得也很热闹和充实。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遇到了当初要惩罚自己的司法人员,为了表达对他们给自己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提尔其主动地找上来要向他们敬酒,在酒酣之际,那几个司法人员将李文渊亲自批示要提尔其用书赎罪的事情告知给了提尔其,让提尔其大为的感动。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回听说南路的柴怀兴军要在图伦碛边缘行军,提尔其便是自告奋勇的要到柴怀兴军中效力,作为向导将他们毫发无损的带出大漠,让他们能够出其不意的袭击于阗国。 第145章 图伦碛 听到了柴怀兴的问话,提尔其策马上前举目向大漠深处看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良久之后提尔其收回了目光,一拉马的缰绳将马带到了柴怀兴的身边伸手指着大漠说道:“柴将军,您看那里的几团芨芨草,他们的根系可以扎进沙地土地里六尺有余,完全能够依靠转入地下的水脉生存,一般来说他们就是地下暗河在地表的标记,跟随着这些芨芨草的痕迹就能跟着水脉前进。” “那你能有把握找到足够大军饮用的水源么?”柴怀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漠心中也是没底,毕竟这个大漠从来没有大军涉足过,大军出行,扎营,都要选在近水源的地方,而在面前的沙漠中这种水源最为难找到。 提尔其在脑海中仔细的思索着,这些年他在大漠中带领的商队最多人数不过百十号人,靠着经验他可以寻找到在图伦碛中地势低洼的地方由地下重新转为地上,最后汇聚成一处绿洲的地方供这些人修整,但是这是一万多人的大军,那些绿洲能不能支撑起这些人的用水还真的是尚未可知的一件事情。 不过提尔其脑海中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父母死后被家族选中跟随着上一任的提尔其从事着带领商队进出大漠的工作,再一次猛烈的沙暴之后,他清晰的记得在丢失了绝大多数饮用水之后,商队的人为了最后一点点饮用水开始互相残杀了起来。 那次的事情是小提尔其脑海中最难忘的记忆,那次的事情让他清晰地认识到生存存亡的关键时刻,没有什么是人做不出来的事情。老提尔其将小提尔其护在怀中,两个人就坐在骆驼车上看着商队的人相互厮杀着。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这么悠闲,完全是因为这里身处大漠之中,这些人离开了提尔其的话,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就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这些人无论闹得多凶狠,也不会来招惹提尔其为自己找麻烦。 小提尔其看着将自己护在怀中的老提尔其问道:“你不害怕么?” 老提尔其笑了笑说:“一开始的时候也怕,后来见的多了就习惯了。在这个大漠之中他们离不开我们,因为我们懂大漠,我们认识每一粒沙子,每一团荒草,每一棵朽木,我们离开他们只会在大漠中更容易存活下去,但是离开我们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无论他们怎么相互厮杀,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最后可以少考虑几个人的日常用水罢了。” 小提尔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这个年龄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老提尔其能这么淡然的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后来老提尔其死了,他担负起提尔其的名号,将提尔其埋葬在了沙漠中的一处石头墓里。这个是提尔其的最终的归宿。每次带着一队商队穿过大漠的时候,提尔其就会在这里留下几块石头,到最后他死的那天就用这些石头在黄沙中为他垒砌一座坟墓,将他安葬在里面。据说每个石头都代表着他从沙漠中安全带出来的商队的人的功绩,这些功绩会随着他一同进入转世,保佑着他不再受苦受难。 提尔其本身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但是从小将他带大,教会他在沙漠中生存的老提尔其一再祈求他这么做,提尔其也只能是按照他说的事情来做了。后来提尔其在沙漠中也带了不计其数的商队横穿图伦碛,才慢慢的理解了老提尔其的用意,终日面对漫无边际的黄沙,相信自己带出一队商队就能积攒一些功德的心理是人生中唯一的一丝慰藉,提尔其也开始留下石头,直到后来加入了西域军中。 就是这次的事件让提尔其记得在那些商人相互厮杀之后,老提尔其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刀,对着场上最后一个身受重伤但是还没断气的商人念了一段经文,随后一刀扎进了那个人的胸膛中,那个商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身子也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是再也没了生息。 “他身受重伤了,就算是在郡城中也未必能医治的好,更何况是在大漠中。”老提尔其用骆驼车上蒙着商品的布帛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将货车留在了原地,又将尸体都摆在一起,点了一把火通通的焚烧了。 随后两人各自骑上了一峰骆驼,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经过了那次的大沙暴之后,就算是老提尔其也是迷路了,他对小提尔其说:“这处图伦碛是处有生命的沙海,如果只会死记硬背几条路线的话,最后一定会死在沙漠之中,你要学着去感受沙漠的呼吸和脉搏,学着去追踪隐藏在黄沙之下的水脉。” 走出去一天多的时候,两个人水袋里的清水终于是消耗殆尽了,两人只是尽量的将身子都蜷缩在斗篷之下,伏在骆驼上喘着粗气,放弃了对胯下骆驼的控制,只让他们自己随行的走着。正午时分的太阳仿佛是要将沙子都烤化了一般,就在两人都觉得有些绝望的时候,骆驼翻过了一座沙丘,一个庞大的绿洲赫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这个绿洲里能见到一些胡杨林怪柳和骆驼刺之类的耐旱植物,正中心是一潭清泉,在两人的眼中宛若天堂一般,不过两人谁都没有催动胯下的骆驼冲过去,因为这也可能是经常出现在大漠中的蜃景,引诱着路过的旅人不断尝试靠近它,最后力竭而亡。 直到两峰骆驼自己慢慢悠悠的走进了绿洲中,两人才敢确信已经将阴影打在自己身上的绿洲不是蜃景,是真实存在的,于是也顾不上长幼尊卑了,齐齐的从骆驼上翻滚下来,趴在水边用手捧着绿洲中清澈湖水送入口中。 这潭泉水是附近的高山上的雪峰融水,在地下流经百里在这个地势较为低洼的地方渗出来,年深日久的汇集成了这潭湖水,也滋润了周围的植物形成了绿洲。 第146章 涉足大漠 湖水本身就是活水,此刻渴的久了的两人都觉得湖水入口冰凉甘甜,如同是久旱逢甘露一般狂饮了一通,随后又将携带的水囊灌满,这才支起了帐篷在这里生火煮茶,喝着热茶吃着肉干。 补充完水分和食物以后,两个人就躺在帐篷中乘凉,缓解了连日来的透骨的暑气。小提尔其问老提尔其说:“这里是哪里啊?你知道么?” 老提尔其打了个饱嗝说道:“我不知道,我自从在沙暴以后就迷了路,再加上这里这么大个绿洲我如果见过肯定会留下印象的,但是现在我对这里却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有的只是陌生,之前我们肯定没有来过这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虽然有水有吃的,但是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小提尔其努力的睁着困倦的双眼说道,连日紧张的神经在这会才算是稍微的放松了一点,但是就是这个放松的一点,就让小提尔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还没等老提尔其说话就含糊着后半句话沉沉的睡了过去。 入夜时分,小提尔其被帐篷外面劈啪作响的篝火堆的声音惊醒了,一睁眼睛发现老提尔其并没有在对面的榻位上连忙翻身坐了起来,拿起枕在枕头下的腰刀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帐篷门边上,小心翼翼的将帐篷门掀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向外面窥视着。 入目所见却是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球,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骇的小提尔其失声的叫了出来,手上稍微一松,要到便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小提尔其也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颗心脏狂跳不止。 这时那个眼球的主人在帐篷外哈哈笑着挑开了门帘,把小提尔其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反应不错,处理的也不错,就是定力还不够,你还需要多多的锻炼啊。” 小提尔其见先前将自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眼球是老提尔其的,便是松了口气,再想站起身之时才惊觉双腿已然是吓得发软了,但是小提尔其却不想再老提尔其面前丢了脸面,便是坐在地上故作老成的说道:“咳咳,你这个时候不睡觉跑出去干什么?” 老提尔其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一个真诚的表情说道:“黄昏时分我听到了狼嚎的声音,他们应该也是为了饮水才来到这个绿洲的,为了吓退这些畜生,我才出去拢起了火堆,顺便做了晚饭,你要不要出来吃点?” “狼?那不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已经快出沙漠了?”小提尔其听出了老提尔其话中的意思。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来,我刚才去扎了几尾湖鱼,现在烤的火候正好,出来吃点,咱们趁夜色赶路吧,能省一些水。”老提尔其说道。 小提尔其点了点头,便被老提尔其从地上拉了起来,来到帐篷以外,坐在火堆旁吃着鲜嫩的烤鱼,听着老提尔其给他讲关于沙漠生存的知识和老提尔其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 吃完晚饭之后,两人收拾行囊,再次爬上了骆驼背,开始赶路,这回老提尔其依靠他精湛的沙漠生存技艺和丰富的经验,终于是走出了图伦碛,那个时候小提尔其只是依稀的记得走出图伦碛的时候一轮明月挂在面前的大山上,两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像是两只纤纤玉手托举着洁白的月亮,当是老提尔其对他说: “我们提尔其对于山峰湖泊绿洲的称呼一向是以便于记忆为主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那个救了我们一命的绿洲叫狼鸣绿洲,这两座山叫捧月山。” 从尘封已久的回忆中跳出来的时候,提尔其猛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脉,在重峦叠嶂的山脉中终于找到了幼时记忆中的那两座大山,当时的捧月山在白天就变成了捧日山。算了算日子,现在不是沙漠中的枯水期,诸多记忆中的绿洲都应该还可以给大军供给用水,只是要用得少一些,留得活命就可以,用的太多了会使水脉枯竭的,到时候误入沙漠之中的旅人就会少一些生存下来的可能。 虽然说图伦碛是一个流动性的沙漠,每天的地形地貌都会随着吹过的风进行改变,但是这些分布在图伦碛中的绿洲就如同一个个锚点一般牢牢的钉在地上,千百年来未曾动过分毫,提尔其脑海中的路线图便也是根据着所有已知的绿洲作为关键掉串联起来的,毕竟在沙漠中行进最为重要的就是水源的补给,这也就是绿洲的关键所在了。 柴怀兴也是同意这种看法,自古以来中国人就一直在试图在人与自然之间找寻一种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所以一向是不会对某种资源进行绝嗣的采集,所以此时对于提尔其的话柴怀兴也是十分认同的。 “我曾经随着商队去过于阗国,他们的军队一向是着重部署在面向南方的草原上防范敌人的,于阗国背靠图伦碛,却对图伦碛方向根本没有防范,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支持柴将军的决定,让大军穿越图伦碛直接奔袭于阗国的后方。”提尔其点了点头说道。 “但是,大军行进离不开水源,我知道一些图伦碛南部边缘的绿洲可以勉强供给给大军用,但是至少有一半的时间大军只能得到最低限额的水,只能保证每个人都渴不死而已,这个时候就是到了考验柴将军的军队能否还保持着严明的纪律了。要是能够保持着军队的严明纪律,那么我有信心把你们带到于阗人的后方,让你们完成奇袭于阗城的壮举;但是若是到关键时候有人动了私心,想要独自多占用一些水资源的话,那么大军最后的结果恐怕也就会和那些商人的结果差不多了。” 提尔其将自己在沙漠中司空见惯的商队人员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情详尽的都告知给了柴怀兴知道,让他自己权衡利弊决定大军接下来的行动。 第147章 骆驼 “除了水源的问题,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么?”柴怀兴并没有思考很久,转而向身边的提尔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是夏末,沙漠中一般不见沙暴,但是我并不能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沙漠风暴的,以前也遇见过秋季袭来的风暴,威势并不比春夏的大型沙漠风暴差到哪里去。”提尔其郑重的说道。 “对了柴将军。”提尔其话音刚落,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如果将军不急,可以等着后方的负责后勤的驼队上来,用战马替换他们的骆驼,这骆驼在沙漠中可要比战马好用得百倍,而且伺候起来也要比战马轻松许多。” “骆驼?就是那种背上生双峰的长脖子东西?”身为山东郡府人士的柴怀兴并没有见过真实的骆驼,只是在军校中见过几幅绘像,因为这种东西背生双峰,形似人乳,所以上过军校的人都对这种东西记忆颇深。 “是的,骆驼这种东西十分的耐旱耐饥。我起初也并不知道这种东西,但是有一次带着大食人的一个商队横穿图伦碛的时候,那个商队的领头人在入漠之前便是买了许多的骆驼,换掉了自己商队中的马匹。我当时并不认识这种东西,是在与他的交谈中我才知道这种东西的名字叫做骆驼。骆驼在沙漠中可以行走自如,很多人脚和马蹄都会陷入的流沙却奈何不得他。而且这个骆驼只要一次进食饮水之后,便可以长达五天不用再饮水进食。而且就算是这么久的时间都水米不沾,它的体力却不会有丝毫的下降,仍然可以驮负着背上沉重的货物继续行进。 再后来我再次来到那个商队的领头人买骆驼的村落的时候,在与当地的长者进行深入交谈之后,我才知道这种骆驼在他们这里经常用于出入大漠使用。而且在他们当地的传说之中,更是有一只单峰的白骆驼被视作神明。在当地人口中相传,在大漠中迷路的人如果能够看到白骆驼,那么他一定能够活着走出大漠,因为白骆驼是吉祥的象征。”提尔其将自己对骆驼的所知悉数告知了柴怀兴。 柴怀兴点了点头,在关于沙漠的事物上他还是选择了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面前这个在沙漠中混迹大半辈子的提尔奇的。柴怀兴命令手下的军队将所有的马匹就在当地变卖出去,又从当地的居民手中收购来了大量的骆驼以供军用。 提尔其平时都在军校中负责向前来参加培训的军官讲述沙漠的常识,这回才初入军中不久,还以为西域军跟别的中原军队一样对于马匹都是十分看重的。便是提出了将军队中的马匹与前来送运输物资的后勤部队的骆驼进行置换的法子。 但是柴怀兴军团与其他的军团一样,配备有马匹的只有两支骑兵师,如果单纯的仅依靠使用军中的马匹与后勤部队的骆驼进行置换的话,那么换来的骆驼依然不够驮负整支军队的物资。所以除了在当地以及周边的村落里收购骆驼之外,柴怀兴还派出信鹰将自己这里需要大批量骆驼的消息传回了且末郡,再三叮嘱且末郡的郡守配合当地的后勤部门尽可能多的收集起满足大军使用的骆驼,随着后勤运输的部队一并将物资和骆驼送到柴怀兴的军团这里。 在等待着骆驼前来换装的柴怀兴军团便是在大漠的边缘就地驻扎了下来,此时虽说军事紧急,但是如果真的能横穿了面前的图伦碛的话,那么自己抵达于阗国的时间将要比计划的还要早上半个月左右,因此在这里等着部队换装骆驼耗费几天,也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柴怀兴在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也让自己手下的军队中负责照料马匹的军士们去向当地的居民学习如何照料骆驼。毕竟对于这种物件来说,除了在山丹马场培育骆驼的饲马官之外,别人还真的是头一回接触这种外貌奇特的生物的。 且末郡守当天就接到了柴怀兴传回来的急件,不同于军人这些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上来的官员见识还算是比较广博。所以此时对于柴怀兴口中所述的骆驼便是早就有着一两分的了解,而且且末郡位于图伦碛的东南角落,平日里当地人免不了要出入大漠。所以在这里需要寻得足够供应大军使用的骆驼倒也是可以做到的。 且末郡守找到了负责柴怀兴军的后勤部门,在核查了信件上柴怀兴的印绶确实是本人的之后,只花费了两日的时间便已经凑齐了足够大军使用的骆驼数量的两倍有余。正巧此时前来运送战马的山丹马场官员也在这里,于是便请了那位官员前来挑选体格精壮的骆驼,最后选出来的两万峰骆驼随着出发的后勤运输部队一同前往柴怀兴军的临时驻扎地。 等到了柴怀兴军的临时驻地之后,运输部队中的人员看的有些直了眼。只见军营之中随处可见都是草料堆和装满了已经炮制好了的豆饼的临时仓库,此时若不是营中还有身披甲胄手持兵器的士兵来回巡视的话,那么前来运送物资的人员当真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处饲养牲畜的山寨之中。 按照西域军中的规定,后勤方面的物资交接一定要有负责运输的官员与军中的后勤人员进行面对面交接方才作数。但是柴怀兴军现在全军上下都在忙着制作骆驼在沙漠中所需的豆饼和盐巴,这些事情都需要军中的后勤人员负责统筹,所以此时便是忙的分不开身来接管这些物资和随行的两万峰骆驼。 这个时候正巧柴怀兴出来巡营看见在营中跑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军队后勤人员的运输部队官员此时正急得满头大汗,柴怀兴便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与那个官员临时做了交接,随后便打发他们先行回到且末郡去复命了。 转眼又是两天的忙碌,大军终于是筹备齐全了这些骆驼在沙漠中地吃喝事物。柴怀兴看着自己面前从马上转到骆驼上的军队,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有些兴奋的一指不远处的图伦碛说:“儿郎们,随我到这大漠之中闯上一闯。” 第148章 风信 随着柴怀兴的一声令下,整支军队便是齐齐地迈开了脚步,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地走进了面前的图伦碛之中。此时正是晴空万里,不见风信的好天气。用提尔其的话说,这样的天气预示着在今明两天都是没有出现沙暴的可能性的,但是大漠的天气本就是不同寻常的。所以此时说两天之内是没有沙暴的判断,便已经是极为激进了。所以在两天之后,也就是第三天开始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天气变只能看到时候的情况再说了。 进入大漠也就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原本有些因为刚进入沙漠之中略有些兴奋的士兵们在队列中窃窃私语而传来的谈话声音,此时也是变得沉寂了起来。所有人都尽可能的将身体表面的皮肤藏在随身穿戴的披风之下,只顾低头坐在骆驼背上向前行进着。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自己确实没有与队伍走散,便又很快的垂下头去,将面部的皮肤也都藏匿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此时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以延缓被太阳烤的有些灼热的空气随着鼻腔进入肺中,去与身体争夺着那些原本就剩下不多的水分。 除了一些原本世代就在西域扎根生长的人,李文渊此时的军队中还有一大半都是从中原内地逃难来的汉人。对于他们来说,此时大漠中的气候就是他们面临的最大的敌人,虽说此时的沙漠中不见风信,自然是免除了沙暴的威胁,但是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在大漠中始终居高不下的高温。 至此,军队中的一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轻微中暑的先兆,一些人的头开始发痛,他们变得更加的容易口渴,无论怎么饮水都不能缓解,但这些在严明的军纪的压制之下倒是还能够让他们克服身体上的不适,继续保持着行军队列的完整。但是一些原本身处淮河以南的汉人,此时的症状更为的严重。 这些人中的一些人开始出现头晕的情况,另一些尚且还有自制力的人便是连忙将自己牢牢的拴在了胯下的骆驼身上,保证自己即使晕厥过去也能够由骆驼带着继续跟着军队行进,不至于掉队迷失在大漠中。但是一些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眩晕症状击垮了自制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是直接翻身从骆驼上摔落,随后一头扎进了灼热的沙子之中生死不知。 此时有着丰富的带队进沙漠经验的提尔其便是知道了这些情况只是个开始,在此之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类似的症状。此时无论是作为沙漠中带队的提尔其的职业习惯还是在西域军中一再强调的不抛弃任何一个战友的思想影响之下,提尔其这个早就适应了沙漠中气候的老狐狸开始催动自己胯下的骆驼。往返于队列的前军与后军之间,不断地清点着人数。此时协助他一起对军队人数进行清点的还有在先前进行适应性训练的时候派来的一些对于沙漠高温气候较为适应的人。 在提尔其和一众人等的努力之下,除了几个倒霉的从骆驼上坠落之时被隐藏在沙子之中的石头磕破了头颅之外,便是只有寥寥几人着实是在走背运,摔在石头上的时候正好撞破了太阳穴,直接当场死亡,绝大多数的西域军还是撑过了进入沙漠之后的第一天。 随着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柴怀兴军便是在一处提尔其指定的位置扎下了大营,随后在周边筑起了防沙墙。在提尔其的再三嘱咐之下,所有的士兵都将营帐扎的十分的结实,又都穿上了深秋才拿来穿着的秋衣后,这才在营帐中吃了晚饭,随后枕戈沉沉睡去,这一天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一场长距离的行军,但是在这种极端的气候下这种行军对体力的消耗极大,所以此时整个营帐之内除去当值的哨兵们,就只剩下了柴怀兴和提尔其对着桌案上的地图规划着明天的行军路线。 图伦碛是一个流动性的沙漠,里面的地形地貌每天都在变,就连熟悉沙漠性情的提尔其都只能规划出个大概,根本不敢打包票能够准确的规划出第二天的行程。就像桌案上两人现在正在看的地图,也只是在一张羊皮卷上草草的标记了几个代表绿洲的点,虽说整张地图绘制的极为的粗糙,但是代表绿洲的点却是极为的精确,毕竟这在大漠中代表着存活的希望,谁也不敢敷衍了事。 “柴将军,我们明日向这个绿洲行进,如果不出意外,第三天就能到,到时候就可以对饮水进行一次补充。”提尔其用手中的木棍在羊皮卷上比划着。 “第三天才能到,恩,现在我们饮用水消耗的怎么样了?”柴怀兴点了点头,问旁边的后勤人员。 “今天饮用水只消耗了两成,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的话,饮用水储备能够支撑得到下一个绿洲。”后勤人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如数家珍的说道。 “那就按照提尔其说的路线走,你们各自都去休息吧。”柴怀兴拍板决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从柴怀兴的军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提尔其突然觉得脖颈间一凉,起初还以为是在柴怀兴的帐中烤火暖的久了,出来有些不适应沙漠中寒冷的夜晚,但是提尔其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着一丝微风在流动着。 看了看天气,提尔其对接下来的行军路线有了一些担忧之情,可能就要出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了。不过提尔其也是知道这阵微风带来的信息说明了至少今夜是可以安然渡过的,于是便也是不再多费心神的去思考那些暂时遭遇不到的事情了,伸了个懒腰直接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随后衣服也不脱的直接钻进了被褥中,将羊皮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提尔其醒来的时候,大军正好开饭,提尔其便也跟一队军士一起享用了早餐,他本就是市井出身,在这里他才觉得算是放松了一些。 第149章 沙暴 用完了早饭,大军便是开始收拾营地,准备起程继续行军。此时的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凶悍的一面来驱散笼罩着地表一夜的寒气。此时的气候算得上是在沙漠中最为宜人的一刻了,要知道过不了多时,等太阳升起之后,气温变是会急剧的上升。对这一切略有了解的柴怀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适合做一些体力的劳动,也是连忙的督促军队快些收拾营地内的一应物资,趁早赶路。 作为以参谋身份加入军队的提尔其,此时自然是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去收拾帐篷。于是在营内的军士们纷纷忙碌着收拾宿营的物品的时候,他自己爬上了营地附近的一座沙丘。在沙丘上,他更加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昨晚突如其来的一股凉意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的确是风信已经来了。 就如同在海上的风信代表着海浪即将增大一样,在沙漠中的风信也预示着沙暴的来袭的可能。纵使是提尔其与这只在沙漠中闯荡已久的狐狸也不能准确的说出沙暴袭来的具体时间,不过按照平时的经验来判断,恐怕今日是否会遭遇到沙暴的袭击也未可知。 在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提尔其便是从沙丘上一路滑了下来,回到营中找到了正在指挥手下做事的柴怀兴对他说道:“柴将军,我看这大漠中的风信,恐怕今日要遭遇沙暴了,还要大军早做准备才好。” “早在军校的时候我就听到你再三的强调沙漠中的沙沙暴是如何如何的骇人,威视是如何如何的凶猛,但是这大漠中当真会有这样凶悍的沙暴吗?”从未亲身经历过沙漠中沙暴的柴怀兴从地上用手抓起了一把沙子,随后看着沙子从指缝间逐渐地洒落,对着提尔其笑着说道: “就凭这跟流水一样的沙子如何能要的人的性命嘛,若当真是流水尚可将人溺毙在其中,但是这沙子只要避开流沙倒也不会对大军造成什么威胁,就算有威胁也不如大军断水来的危险多少。” 提尔其见柴怀兴对于自己所说的沙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便郑重的对柴怀兴说道:“大漠不同于中原内地,风信一起便是再无遮拦。每每形成沙暴之时,便是铺天盖地之势。人陷其中在五步之内都不可辨物,而且须以细纱罩住沿口鼻方可呼吸,不然则如同不善水之人于水中一般,最后难免也会溺毙而亡。将军大可以不信我所说的事情,但是为大军考虑还是希望将军能够谨慎行事,切莫在大意之下失了这奇袭于阗国建立千古奇功的机会。” 柴怀兴看提尔其说的煞有介事般的郑重,纵使心中再三的不屑便也是出于职业本能的收起了那份轻视之情,最后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自己对于提尔其的认同。 没多时,营里便已经收拾妥当。物资都被放在了骆驼背上,此时东方升起已久的太阳终于是再次发威,将原本有些冰凉的沙子烤的炽热难当。柴怀兴的第八军团再一次踏上了行军的道路,向着西北方向挺近。 有了第一天的适应,今天的行军显然是轻松了许多。至少有了前一天的遭遇之后,这回行军便是鲜少再有因中暑落马的人了。大军此时就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地在沙漠之中移动,在大漠的地表上留下的一长串骆驼的脚印,随后被越来越大的风卷起的沙子埋没起来。 提尔其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凝重,此时的风信已经是变得十分明显。不再是早上的时候他还需要爬上沙丘张开五指去静心感受才能察觉到空气中一丝风的流转,此时的风已经大到让人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卷起了一些细沙在其中。于是行军的人们便是按照训练时那样将事先准备好的面纱罩在头上。 过了没多久,便是有一名眼尖的军士伸手指着远处的地平线失声喊道:“沙暴!沙暴来了!” 提尔其顺着那个军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腾起了一股土黄色的烟雾,范围之广几乎是覆盖了眼中所见的整个地平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缓缓地靠近了过来。 第提尔其扭头看了看柴怀兴,看见柴怀兴对自己点了点头,便是直接会意,开始指挥大军停止行进,就地做好应对沙暴的工作。毕竟在这整支军队里,还找不出第二个人像他一样的对沙漠如此的了解。 “全军立刻停止前进,将负载物资的车辆和水车迎着沙暴袭来的方向排成弯月状,所有的人和骆驼都躲在车辆组成的车阵后面。一定注意掩住自己的口鼻,不要让沙尘吸入的过多。同时注意清理落在身上以及身边的浮沙,千万不要让它们把你们埋在底下,此外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沙暴结束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着沙暴过去。” 提尔其一边向第八军团的士兵们重复讲述着在沙漠中应对沙暴的方法,一边指挥着士兵将防沙墙筑在了最外围。此时刚刚还远在天边的沙暴,便是也靠近了许多,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与此同时,沙漠中的狂风也是更加的猛烈的起来,吹的人有些站立不稳。每每出行都需要依靠至少三人的相互拉扯才能勉强前进,在提尔其的再三催促之下,整个大军的防沙营地终于是勉勉强强的赶在了沙暴的来临之前修筑完成。所有的士兵都躲在了临时搭建的防砂掩体后面,都用布帛紧紧地捂住口鼻,同时双眼紧闭,身子紧紧的靠在身后的骆驼身上,听着呜咽哀号的狂风从头顶吹过。 沙暴终于降临在了这支仅仅进入大漠两天的军队的头上,给这支还没来得及彻底适应沙漠气候的军队来了一个最真实而且声势浩大的下马威。 第150章 浮图城 柴怀兴此时趁着风势暂缓,便是将紧闭的双眼悄悄的张开了一条小缝,偷眼看着外面黄沙肆虐的沙漠。眼中所见的场景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见自己入目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浓浓的土黄色烟尘,此时眼前的场景真的就如同提尔其先前所说那样,五步之内都不可辨物。 此时在沙暴的肆虐中,天地都染成了同样的土黄色。就算是柴怀兴平日里自诩目力过人,能够在百步之外引弓射灭香柱头的他,此时便也是如同失明一般只能抱头卷曲起身体靠在身后的骆驼身上,在心中祈祷着这场沙暴尽快过去。 此时身处在沙暴之中的第八军团的士兵,除了偶尔需要起身将埋在身上的浮沙散开,避免被活埋的命运之外,便只能乖乖的躲在防砂阵中,等待着沙暴的结束。在沙暴的这段时间内饮水和进食都不要再想了,要知道此时不要说张开嘴去喝水吃饭,就算只是张开嘴稍微呼吸一口气,都是要吃的满嘴的沙子。 第八军团此时为着身处沙暴之中而被感到身心的煎熬,同样在时罗曼山以北的第五军团这里也是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境地之中。 先前为了保证军队的行军速度,程咬金放弃了军中的一应攻城重型器械,此时围住了浮图城以后才发觉自己包围住的这座城市,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被攻克。 在数次的尝试进攻都没有达到预期目标的情况下,程咬金听从了参谋人员的建议,开始组织自己手下的攻城部队携带上军中部分还处于实验阶段的炸药包,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攻城作战。 此次出塞面对突厥人作战不同于在中原内部的战争,先前在中原的时候,自己的军队并不需要考虑什么攻城器械的问题。一般只要将面前的城市围住,那么城市外围便是有大量的森林可供采伐木材,制作攻城器械。但是现在自己身处塞外,入目所见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哪里有木头可以供自己制作攻城器械呢? 很快新一轮攻城的部队便已经是组织完毕,开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对面前的浮图城发起的新一轮的攻势。这一次攻城的重点放在了使用炸药包将城墙炸毁的方面上。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突厥人所建的城市得到了何人的指点,竟然在城门的上方布置了流沙,此时城门方向便已经是被流沙彻底封死了。而且在实验之中已经表明了自己携带的这种炸药包对于流沙的破坏力十分有限,所以程咬金便也只能选择将自己手下军队组成一支最锋锐的矛,正面去试着击穿面前浮图城的城墙这个看起来最坚固的盾。 很快在丢下百余具尸体之后,攻城部队终于靠到了城墙的下面,随后安置好炸药包之后便用随身携带的火镰点燃的引线。随着几声炸雷般的巨响,这些略微修改过配料比例的炸药包终于是不负众望的炸塌了一段城墙。 还不等升腾的烟雾散去,攻城部队便顶着城上抛下来的箭雨和滚木擂石,踏着坍塌的城墙的废墟登上了城头。 看着李字大旗被攻城部队插在了城头之上,在城下军营中观望军情的程咬金连忙指挥着身边剩下的部队对着城墙的缺口发起冲击,支援已经登上城头的部队,从而避免他们被守城的突厥人歼灭。 随着从缺口涌上来的西域军越来越多,城上参与守城的突厥人终于是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向着城中溃退了下去。于是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之后,第五军团的士兵终于占据了浮图城的城墙,开始与退守到城内的突厥人展开了巷战。 并不是所有的军团都像是备受李文渊青睐的第一军团一样配备有全身重甲的陌刀兵,可以在攻城战中依靠身着重甲的陌刀兵顶在最前面来降低在攻城战中军队的伤亡人数。 在攻城的时候这些没有陌刀兵的军队依然只能按照最残酷,最传统的方式去于守城的军队进行肉搏战。不过好在为了弥补这一缺陷,李文渊额外生产出了大量的手铳装备给各军团的攻城部队。 这种手铳杀伤距离很短,但是在城墙争夺战这种近身肉搏,以命搏命的战场上,却是十分实用的一种武器。因为在内地见过火枪这种先进武器的突厥人要么被李文渊悉数歼灭在了内地,要么就是战败被俘至今没有被放回草原。所以对于草原上的突厥人来说,这种武器还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一种事物。 所以当西域军登上城头的时候,突厥人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冲向了从缺口登上城头的西域军,希望以自己的勇猛和人数众多的优势将西域军从城头上赶下去。 但是他们没有意料到的就是,这些西域军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举起手中的兵器和他们展开肉搏,而是抽出了腰间的手铳对着他们连发齐射,令他们猝不及防的死伤惨重。在军校中对这种新式火器极为感兴趣,而且专门做过深入了解的程咬金深知这种火器的犀利与不足:这种火器的犀利之处在于在近距离内可以射穿突厥人的皮制护甲,但是不足在于只有一发,每次打完之后便要花费较长的时间进行重新装填,这段时间在近战肉搏的时候显然是致命的。所以程咬金这次组织的攻城部队每人都配备了四把手铳,一把射光之后可以直接丢弃在地上,随后可以使用腰间手铳再次进行射击的这种方式,让登城作战的西域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出大量的弹幕。 而且这个效果确实也如程咬金所料的那样,城上守城的突厥军队在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大量伤亡之后,显然是被这种未知的武器所震慑,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将登上城头立足未稳的西域军赶下去,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救命的时间让西域军在城头上站稳了脚跟,并且开始将城上的突厥人压制回浮图城内。 第151章 武威郡守 李文渊坐在敦煌郡的总管府内,看着夜枭送来的各种情报,有关于治下的民事民生,官场风向的,有关于中原各地割据一方的豪强的,还有西线对突厥人的战争进展的,在李文渊面前的桌案上堆起如同小山一般高的文案堆。 总体上是大略的看了看,李文渊大概了解了治下的情况之后,便不再费心逐个仔细看过去了。自从秋娘的夜枭已经形成了体系,开始可以独立运作以后,很多事情李文渊就不再过问了,他们完全可以自己选择出最好的处理办法。 原本在武威郡担任郡守的薛仁越因为他父亲薛举起事以后将势力范围扩张到武威郡边上而受到了来自言官的弹劾,此时薛仁越为了避险,便主动上书请求辞去武威郡守,愿意替李文渊安抚西边新征服的突厥人土地上的人。 李文渊在思考了一阵子以后,便任命薛仁越为中亚安抚使,负责对中亚地区新征服的土地进行开发,诸如修筑城市,安置原住民和将来可能的汉人移民,同时要具体考察出土地的地理水文等的诸多消息,以便于将来的驻军安置。 李文渊为了让自己对于历史的记忆更为可靠的成为自己的金手指,便是早早的在西域推广开五大洲七大洋的名称使用,以及在官方的命名中将诸多的名山大川都以后世的名字进行命名,让自己在脑海中搜寻记忆的时候更为的方便。 薛仁越接到了李文渊的调令之后,便是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西行,他对于这次的对西突厥的战争也是向往不已,无论书生武夫,谁人能抵挡为国扩土开疆所带来的荣誉的诱惑呢?尤其是在李文渊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西域军中都飘荡着不屑于内战的情绪,但是这种不屑不是不打,用李文渊的话说:我们虽然不屑于进行民族内战,但是谁要是阻碍中华的统一,那就是敌人,面对敌人就要如寒冬一样冰冷,绝不姑息。 薛仁越在武威郡内等着前来交接公务的新任郡守的时候,正在看李文渊请来了有名的画师和手艺精湛的雕版师傅来一齐设计进行精细刻画,随后大量印刷在军中发行的的西突厥地形地势图,在上面详尽的标注了西突厥的物资出产,部族定居点,王庭所在地。薛仁越手中的是第二版,就是李文渊得到了麴伯雅所献的羊皮卷之后进行了修订的新版地图。原本这种精密的军用地图只允许在军中发放,但是薛仁越身为中亚安抚使,统管西突厥土地上的一应事务,权限之高倒是也可以接触到这个东西,所以薛仁越也领了一份地图,此时正在认真的研究着筑城地点,屯军所在等等的诸多事情。 这个时候传来的敲门的声音,将薛仁越从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去,只见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文渊先前任命的永登县县令李文,李文在任上功绩不浅,带着永登县百姓引来附近的河水,在城北开垦出了大片的土地用来耕种粮食以及棉花,罗布麻之类的产物,算是基本上解决了永登县较为清贫的情况,因为这些功绩在,所以这回便也是借着薛仁越调任的机会被李文渊升任为了武威郡的郡守。 “恭喜薛公子高升了。”看到薛仁越看向自己,李文连忙一拱手,笑着边走边说。 “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高升呢,为官一任,为民谋福嘛,还有李叔,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直接唤我名字便好,不要总少爷少爷的叫我,我们现在是同朝为官,是同僚。”薛仁越扶住李文,拉着他在屋中坐下对他说道。 “公子,我受家主的大恩,这才有了条活路,而且我的兄弟们都在家主的安排下或是为官,或是参军,都是原本身为死囚的我们不敢奢求的生活。而且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也是您跟家主提出来的,所以我能有今天全是依赖您,所以此事称您一声公子是我表达的对您的敬意。”李文说道。 “算了,每次会面你我都要因为这事说上许久,最后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咱们今天先且将此事放在一旁不提,我跟你说一这武威郡的事情。”薛仁越招呼下人上了茶水和茶点,随后跟李文介绍了武威郡的情况。 武威郡地处河西走廊,是一处要冲之地,周边接壤着不同的势力,虽说河源郡与金城郡方向也有陆路可通,但是多为山间的细谷,人数少的话,还可以在其中行进,但是若是大军出行则是极为的的困难,且不说后勤辎重如何运输,就算是被地形所迫排成一字长蛇的队列行进的大军也极其的容易被在两侧山上埋伏的敌军所击,死伤惨重。 所以两边相比之下,武威郡便是一处进入西域的一处要道。但是武威郡北临东突厥,东临薛举和梁师都等势力,也就是说除去薛举之外,剩余的几处势力都是与李文渊敌对的势力。尤其是此时李文渊正在全力西征,相对来说东面和背面的防守力量就会相对的薄弱起来。最近东突厥人对内逐渐压制住了内部不稳的部族,对外则是接连的击败室韦部的军队,又陈兵于高句丽人的边境上,迫使高句丽人再次对东突厥朝贡。所以此时东突厥人便算是稳定住了局势,始毕可汗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南方李文渊部这个屡次三番让他吃瘪的汉人势力。 梁师都本身是被始毕可汗扶植起来的大度毗伽可汗,解世天子,此时作为东突厥人在中原的代言人,本身就不是东突厥人唯一的代言人,在他的东边更是有刘武周这个定杨可汗作为竞争者,所以这回为了争取东突厥人更多的支持,梁师都咬了咬牙,将自己全部的本钱都投入到了西线面对李文渊的战争,准备与东突厥人合兵一处的共同出击,与东突厥人一同瓜分李文渊治下的土地。 第152章 东线战争 “但是也不用太过担心,就我所知,家父与总管交情颇深,更何况我还在总管手下任职,事情到了危急的时候可以找我父亲去搬援兵,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薛仁越大致介绍了武威郡的现状以后,看着李文紧皱的眉头,便是出言宽慰的说道。这倒不是薛仁越他自己信口胡说,他身为武威郡守的时候就曾给自己的父亲寄去过信件,讲述了自己的武威郡现如今的境地,希望他看在父子的情面上在自己危急的时候出兵拉自己一把。 薛举看了自己次子寄来的信件,心中也是暗自感慨,自己那个只会闷头读书的次子此时言语间都透露着圆滑精明,当初自己力排众议让李文渊带着次子去西域赴任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决定。尤其是在信件上看到李文渊出兵进攻西突厥的信息之后,更是愣住了良久,自己还在为了在国内的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时候,李文渊竟然已经开始顶着大隋的旗号开始向外迈出了扩张的脚步。对外战争是一个出英雄的绝佳场所,上一个将塞外胡人打的溃退千里的霍去病更是成了千古流芳的名将,为世人所敬仰。 想到这里,薛举提笔给自己的儿子回了封信,心中所述便是让再三的嘱咐薛仁越担任中亚安抚使的时候要如何如何的小心谨慎,对待胡人不同于对待汉人那般需要怀柔,久与胡人打交道的薛举告诉薛仁越,草原上的人只认同势力,强者为尊是他们的信条,所以对待胡人的时候,该强硬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手软只会给自己平添许多麻烦,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此外在塞外筑城的时候,尽量依山傍水而建,便于采集山石作为筑城的材料,开渠引水入城作为城内居民用水的来源,最不济也要选在水脉之上依山建城,这种的就要保证至少每五户便要有一眼井。有水是为了当城市被围困的时候可以支撑的足够久,依山是为了减少一个方向的守军,意图让守城的军队将力量集中在剩余的三面上,增强抵挡敌人进攻的能力。最后薛举使用了十分郑重严谨的官方措辞给自己次子薛仁越一个保证,一旦突厥人发兵进攻武威郡,那么无论武威郡守是谁,自己这边都是会立刻发兵救援武威郡,但是如果是梁师都的人来攻城,自己这边便不会发兵救援武威郡,毕竟梁师都手下多是些乌合之众,若是连这种军队的进攻都无法抵御的话,那武威郡还是直接拱手让给梁师都算了。 薛举将回信交给信使,让他带回武威郡交由薛仁越亲启。要知道薛举和李文渊签订的同盟互助协议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薛举背后的势力直到,别人一概不知,而且李文渊再三叮嘱过杨广死亡之前,这份协议绝对不能暴露,李文渊希望这个协议作为一部暗棋,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对手致命一击,成为由败转胜的最后一个要素。 薛仁越拿到了薛举的回信,心中这才算是安稳了下来,有了底气之后,薛仁越便是开始安排武威郡的防务,因为不用担心东南方向上薛举的威胁,薛仁越便是将军队着重安排到了长城上,以及面对东北方向上的梁师都布置。 此时李文渊内部的军事部署是这样的,长城守备部队是隋朝朝廷留在长城上的防守部队,此时中原混乱不堪,大隋的统治即将分崩离析,身处江南的杨广更是无力掌控北方防御胡人驻扎在长城上的部队,更不要提发什么军饷了。 李文渊适时的伸手接管了这支军队,随后在一次给长城上的军队军官们开会的时候正式的确立了这支军队的归属,从那天开始长城守备部队正式成立,这支部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守卫长城防线,阻止胡人南下侵略的欲望。同时既然这支军队接受了李文渊的改编,就要遵守李文渊定下来的军法,相应的李文渊也会给他们发放军饷,会尽力接他们的亲人来到西域定居,享受军属的待遇。 长城守备部队经过五轮的轮换休整集训之后,战斗力较之前提升了一些,不过因为那时李文渊手下并没有多余的军队代替他们守在长城上,这些军队便只是接受了在长城上防守相关的强化训练,也学会了使用火枪和火瓶,还有巧手的工匠设计改建,在长城上加装了可以喷射火油的压力装置。这种压力喷射装置可以将火油喷射出去近百步远,再用火箭引燃则是可以在长城下燃起熊熊烈火,阻断攻城军队的进攻,同时也可以用来焚毁敌军的攻城器械。 在中原与塞外千百年漫长的战争中,草原人学会了打造攻城器械,中原人学会了用火箭远远的引燃草原人的攻城器械,草原人随后又使用生牛皮覆盖在外面,阻断了火箭对攻城器械的引燃,让中原人只能使用造价和维护费用十分高昂的床弩来进行破坏,因为造价的高昂和移动不便,所以在长城上鲜少布置,每次突厥人的攻城都要对长城守备部队造成极大的伤亡。 但是现在李文渊又为长城守备部队带来了“火龙”这种可以远远的将火油喷射到攻城部队的器械上,又可以用火箭远远的引燃,使得突厥人要登上长城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北面长城的防卫问题暂时不需要薛仁越担心,所以除了第六军团驻扎在张掖郡负责地方维稳之外,薛仁越申请来了第七军团的第一师配合当地的民团组成了守备部队驻扎在面向梁师都的方向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面的梁师都已经在集结手下的军队向我们这边进军了,我是被总管调任中亚安抚使了,这个重担还是要李叔你来扛了。”薛仁越介绍完了目前武威郡的防务事宜之后,便是笑着对李文说道。自从李文渊在与参谋团的人商讨国内即将分崩离析的局势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之后,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便是被广为的流传了开来,所以此番薛仁越也是拿来借用了一下。 “怕什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倒是公子您,出塞以后身处胡地,万事都要多加小心。” 第153章 突厥南侵 李文送走了薛仁越,便也不再多做拖沓,直接召集来了武威郡的文职官员,要求他们随时准备好迁徙东面和北面的民众在未来可能的交战中及时的撤离,撤往武威郡内部躲避战乱。 应李文的要求,这些文职官员回到各自的地方之后,便是都将当地驻军的军营内部略作整饰和扩建,同时又开始采购粮食入仓,以便将来安置前来避难的灾民。不同于其他地方官场的贪污成风,此时西域内部的官场却是还算得上是清明。无论是在政工学校中的学习期间,还是身为某地官员的任期之内,这些文官都意识到了自己手中权力的来源就是自己治下的那些百姓们。不过,千百年间官场上潜移默化的贪污之风,并没有那般容易的就直接土崩瓦解掉,所以为了尽快稳定内部,踏出向外扩张的脚步,李文渊选择了最强硬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他没有选择对官僚制度进行改革,而是直接选择推翻旧有的官僚制度,随后自己着手重新建立起来一套新的制度。在这套新制度的制约下,贪污行贿变的风险极高,再加上在夜枭的配合下,狠狠地抓了几个典型,杀鸡敬猴一般的镇住了那些还妄图在新官场里贪污受贿的人。此时终于算是在短时间之内止住了官场上腐败的苗头,虽然说这种不算是长久之计,但是等到民智开启之后民间自发的组成对官员的监督的那个时候,这种由下至上的检察制度将要比夜枭的工作效率更为的高。 按理说每次战争都是一众官员发国难财的机会,但是在李文渊这里却鲜少有官员趁着打仗期间去侵吞公共财产的情况。只因为先前在面对李轨的战争的时候,所有妄图伸手去侵吞军粮军饷的官员都被李文渊扣上了叛国以及敌国潜入己方的内奸的帽子或者罚或者杀的处置了一批官员。 安排好了自己部下文官的工作,李文又来到了武威郡内的鹰扬府中会见了留住在武威郡内的武将们。鹰扬府中的武将都是从军校中毕业属于储备军官行列的军事主管,只因为李文渊推行的军队职业化使传统的半民兵性质的军队不复存在了,此时的西域军中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要经过相应的培训与训练之后,才可以正式的成为一名军人参与作战的军事行动。 所以在西域各郡原本的鹰扬府,便是失去了其本身的意义。要知道鹰扬府府原本便是服务于军队的一个部门,在现在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之后,李文渊也毫不客气的,将鹰扬府赋予了新的职能。现在每一个从军校中毕业的储备军官们都会被随机抽签分配到不同的郡府。在鹰扬府内的他们平日里除了等待着军队扩编的时候响应号召,直接进入军队担任军事主官之外,便是要在平日闲暇的时候协助当地的军事部门进行对当地的民团的训练。 现在武威郡周边的形势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境地之中,要知道除了背靠西域的一面以及东南方向面向薛举的一面之外,余下地方所有接壤的势力都对武威郡这块肥肉虎视眈眈。所以李文这个跟随了李文渊许久的家臣在此时便也是一边派出快马将武威郡的情形报告给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另一边则是直接调任鹰扬府内的军事主官们就地将境内所有的民团纷纷组织了起来,凑在一起合编成一支军队用以抵御在东面已经开始进行集结军队的梁师都部。 所以这次李文来到鹰扬府找这些留守的储备军官们便是做了这种打算,希望这些储备军官整合些武威郡内的民兵性质的民团们和编成一支没有番号的临时军队。当然为了区分这支临时的民兵军队与留守的第七军团,李文暂且的将这支临时的民兵部队称呼为武威保安军。 在鹰扬府中困得久了的这些储备军官们,在听说可能有仗要打的时候便是兴致高昂的纷纷表示愿意协助李文组建这个武威保安军。只是因为民兵的性质比较倾向于在这些民兵故土的地方清剿土匪或者弹压地方上的一些流寇之类的工作,并不担任什么十分重要的战斗任务。所以民兵组织的军官一般来说最多只安排到营长一层,至于营长再往下的火长,则是由那些最底层的士兵们推举出来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武威郡面临的是来自于外部势力的进攻。所以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知道正规西域军赶到战场,李文需要将这支保安军的战斗力尽可能的拔高一些,所以在这一次的整编之中直接按照正规军的编制将经受过系统培训的军官安排到了火长一层。 此时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也是收到了李文送来的加急信件,得知了东面的梁师都部最近的军队有些异常的情况出现,随后在与秋娘的夜枭进行情报的交叉核对的时候,最终确认了梁师都确实受到了东突厥人的指使,此时正在集结手下的军队准备配合东突厥人一同对李文渊的武威郡进行一次袭击行动。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这一次突袭得手的话,那么武威郡则是要归到梁师都的统治之下,自张掖郡向西所有的州城府县一律都交由突厥人攻略和统治。 在确认了这条情报的真实性之后,李文渊的冷汗便也是冒了出来。他这回西征完全是趁着东突厥人内部不稳,以及高句丽人和室韦部对东突厥的虎视眈眈之下,东突厥人无力南顾的机会进行的一次颇为冒险的军事行动。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东突厥人很快的平稳了来自内部的骚乱,同时又以雷霆的手段击溃了室韦部,震慑住了高句丽部,所以此时的东突厥携带着自雁门郡下的惨败之后对外战争接连胜利的机会,准备联合中原内部的亲突厥势力对自己下手,找自己复仇来的。 第154章 一触即发 的确,这回突厥人南下,单纯的只是为了找李文渊报当年在雁门郡城下惨败的一箭之仇。或者说就是始毕可汗为了挽回自己在突厥人心中摇摇欲坠的可汗身份和地位而进行的一次找场子的行为,而且他这回联合梁师都一同进攻李文渊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说明了他不能再承受一次面对汉人作战的失败了。因为如果他面对汉人再一次失败,那么损失的将不仅仅是身为可汗的地位,甚至可能还会在突厥的内斗之中丢掉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 不得不说始毕可汗这个机会找的是十分的巧妙的,李文渊的这一次冒险性的军事行动在始毕可汗镇压了内乱和外患之后便可以说是失败了一半,要知道李文渊仅仅考量到自己为军队配备了先进的火器之后,在面对突厥人的骑兵之时应该呈现的是碾压的局势。 但是始料未及的是,西突厥人在这段时间之内竟然从自己的附从国那里征调来了如此多的部队,使得这次参与西征的军队算是陷入了泥潭之中。一时半刻之间还分不出胜负,大军只能与西突厥人对峙在草原上找寻机会击溃西突厥的主力军队之后才能抽调出来一部分军队回援。 所以此时在整个西域能够拿来抵御外敌入侵的军队便是只有第七军团与散布在各地的民团,西域与东突厥之间有着杨广登基之后不久下令修缮过的长城,此时作为天堑一般的存在倒也能接着地势抵挡突厥人一些日子。而且因为长城守备部队的性质较为特殊,李文渊此次西征也没有从长城守备部队中抽调兵力,所以此时面对突厥人想要翻越长城直接南下的军事意图,在配备了先进的火器和火龙等守城利器之后,长城守备部队也应该是可以抵挡得住想要夺取长城直接南下的突厥人的进攻的。 在李文渊的参谋团的推演之下,突厥人极有可能在进攻长城防线的时候遭遇到较为惨重的损失之后,从而将进攻重心从攻下长城防线转为绕开长城防线,直接袭扰内地。在绕开长城防线这的线路上,突厥人又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向西穿越此时自顾不暇的西突厥人的领地,在途经敦煌郡转到向东南沿着祁连山脉从张掖郡方向攻入西域,但是这条路上面临着途经敦煌郡时被从战场上紧急抽调回来的西域军部队所拦截的风险,所以东突厥人在史蜀胡悉这个长于计谋的人的长子的建议下一定会选择相对较为保守,但是安全性更高的从东路进军的方案。 所谓东路进军方案便是向东绕开长城防线,与从东面进攻的梁师都军合兵一处,共同进犯武威郡。所以参谋团最后推演出来的建议便是将留守在西域各郡内的第七军团调往武威郡,面向像梁师都一侧驻防,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将西域各郡所有的民兵全部组织起来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在得到的参谋团的建议之后,李文渊深以为然,当即便是发出一纸调令调任在西域各郡分散驻防的第七军团立刻集结起来,开进到武威郡内面向梁师都方向布防。随后又发出公文给西域各郡让他们征召起各自郡内的民兵进入到随时战斗的状态,最后则是单独给李文发了一份公文,告知他第七军团,此时已经在汪平将军的率领下,已经集结起来,不日即可抵达武威郡。要求他务必协调好大军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同时也要为大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同时为了保险期间,李文渊特地将庄伏狄,自己身边的这位总参谋长一并派回了武威郡协助汪平进行防守。 在得到了李文渊的调令之后,汪平便是十分欣喜的立刻将自己分散在各地的部下全部集结的起来,马不停蹄的开赴武威郡。要知道此时西域军一共八个军团,在面对西突厥的战争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的抽调走的七个军团投入其中,唯独剩下自己这只第七军团自组建成军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战斗。 就算是面对境内土匪流寇势力的战斗都没有轮到一次,这让自幼立志参军十分渴望在两军阵前杀敌的汪平大为的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汪平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每日除了处理公务之外,便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练兵,一日未曾懈怠过,此时自己这只磨了快一年之久的利剑,终于等到了久违的出鞘之日,他心中怎么能不兴奋呢? 不仅仅是接到李文渊调令的汪平所率领的第七军团忙碌了起来,此时西域各郡接到李文渊的文书之后,便都是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大量的兵甲器械,军粮物资被装上马车送上官道运往武威郡,各郡郡城内的鹰扬府中也都依照条令抽掉了一定数量的储备军官带着各地作为补充兵员的后备军随着运送物资的马车一并前往武威郡,以支援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 此时被封为大度毗伽可汗的梁师都刚刚完成对自己手下军队的集结,此时在灵武郡的郡首府之内接见了前来联系的东突厥人。 “父汗近来身体可好?”梁师都将负责联系的突厥人接入屋中,安排他坐下之后便急切地说道。 “可汗近日平息了内部一些小部族的骚乱,同时又向东击溃了室韦部和狂妄自大的高句丽人的窥视。此时自然是心情大为的畅怀,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缠绕在可汗心头的是雁门郡城下一战,让可汗时常会从噩梦中醒来。若是殿下真的有心的话,还望在不久之后,面对李文渊的战争中多出些力,尽早的将李文渊军击溃,以解缠绕在大汗心头的一块顽疾。”东突厥使者毫不留情面地开门见山的说道。 “是是是,还烦扰您回去告诉父汗,我一定会将李文渊的军队一举歼灭在武威郡城下,协助父汗彻底消灭李文渊在西域的势力。”梁师都压下心中的一丝不满,尽力的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为谄媚的笑容说道。 第155章 陆季览 送走了东突厥人的使者之后,梁师都坐在灵武郡的郡守府内,将所有人赶出屋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中闷坐着,脸色十分的难看。想到东突厥的那个始毕可汗封自己为大度毗伽可汗的时候,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尤其是要求自己任他做义父,自己叫他父汗的时候的那个神情更是让梁师都记忆犹新。 想到这里梁师都越发的生气,看着这屋中的各色摆饰便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反而是越看越来气,最后无奈论如何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走到一处放着奇珍异宝的架子前,抄起上面的东西就顺手向地上用力的掷了过去,随后看着在地上化作齑粉的物件,这才觉得稍稍的顺心一些。 外面的人听到屋中劈啪作响,都知道是梁师都在里面发火,为了不引火烧身,便都是垂头不语,在屋外肃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时候梁国尚书陆季览正巧来找梁师都商议国事,看到在屋外肃立的一众下人们,便是知道了梁师都又把自己关在了屋中发泄着心中的不忿,毕竟身为一方豪强枭雄,换谁都无法接受认胡人作父的事情。 暗自叹了口气,陆季览走上前低声问门前的下人说道:“陛下在屋中?” 下人看到时当朝的尚书,便是纷纷下拜说道:“尚书大人。回您的话,陛下将自己关在屋中有一阵子了,谁劝都不听用。” 陆季览抬手止住了那个人的话头,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赶走了门前的众多下人之后,陆季览来到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梁师都怒声说道:“滚,快滚,朕说了都不许来烦朕,你们是听不懂话么!” 陆季览低声说道:“陛下,是我,我找您有事商量。” 屋中的梁师都听得门前的人是自己的尚书陆季览,便是连忙走到门前,拔出了门闩,将陆季览拉入屋中,随手扯过两把椅子,捡了屋中还算干净的地方拉着陆季览坐了下来说道: “季览,你说找我有事商议,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陛下,我这回来是跟您说一下东面的刘武周在始毕可汗的调和下,暂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想法,难免的李渊此时正在忙于平定关内的诸多义军,暂时也无暇北顾,咱们现在兵出灵武郡进攻李文渊的武威郡便是最好的时机了。”陆季览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季览啊,我就是再为此时发愁啊。我们现在依仗塞外的东突厥人才能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现在我们周围并不算是安稳,前些日子收编了白瑜娑的一部分军队,现在我们才算是有了数万的军队。现在为了进攻李文渊的武威郡,我们至少要出动两万的军队,还不保准能将李文渊的军队击败,听说之前李文渊的部队甚至击溃了西突厥人的部队,据说里面还有一些西突厥人的精锐部队在里面,由此来看李文渊部可是一块硬骨头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我们可能非但吃不到肉,可能还会崩了牙啊。”梁师都眉头紧皱说道。 “这个事情我也所说耳闻,不过此时这些消息要么是东突厥人告知我们的,要么就是报纸上所写的。要知道报纸是李文渊办的,上面自然是要替他自己歌功颂德了,反正知情的西突厥军人已经死了,他们是不是西突厥的精锐部队自然李文渊怎么说怎么是了。至于东突厥人,他们向来视西突厥人为叛徒和敌人,此时有机会能够贬低西突厥人武力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一定会尽可能的夸大其词的,所以他们说的也不足为凭。再至于李文渊,他此时为了进攻西突厥人,更是调集了自己的绝大多数精锐调往了西面的草原上,此时留在西域的军队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人,更是无力抵抗我们的大军的。”陆季览为了安慰梁师都便是为他接连的分析了下面前的局势。 一些事情陆季览也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当时眼下为了安慰梁师都,便也只能做一些乐观方面的猜测当做事实说给梁师都听。梁国成立以后,也是成立了一些负责刺探别国情报的组织,但是这些组织在别的势力处尚且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这些情报人员在面对李文渊势力的时候则是在强大的户籍制度和秋娘的夜枭的交叉制约治下纷纷折戟,被李文渊抓了不少的人,不但没有什么情报的获取,反而还泄露给李文渊不少梁国的情报。 这些来自梁国的情报人员除了少部分死硬份子被砍了头之外,余下的情报人员中有不少的人选择了加入秋娘的夜枭后潜回了梁国,开始为夜枭工作。因为秋娘早就派人接来了那些人的家属,此时在秋娘手里留下了至亲作为把柄的他们自然也不是不敢在有二心。 “季览啊,你说我们这回怎么样才好?如果是硬拼我们绝对是不划算的啊,毕竟周边都是如狼似虎的势力,要是让他们抓住我们跟李文渊大战以后死伤惨重元气大伤的时候,突然发难,就算是始毕可汗肯出兵营救,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两说着呢。”梁师都又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思虑说道。 “陛下多虑了,我们只需做出对李文渊的攻击态势便可,至于真正的进攻就等着东突厥人派兵来了再说。”陆季览说道。 “怎么能拖得住呢?东突厥人之中有狡猾的西域胡人作为谋士,自从杨广同意设计诱杀了史蜀胡悉之后,他的儿子更是对中原的汉人十分的憎恨,此时留在东突厥那里利用他父亲的影响力也掌握了一部分实权,要想骗过他们还算是不容易的。”梁师都说道。 “这个好办,我们境内还有许多乱匪呢,他们虽然不能对大军造不成任何威胁,但是确实可以轻松的袭扰大军的粮道啊,而且我们为了相应东突厥人的征兆对李文渊开展,更是将境内的兵力都调集到了边境,无力剿匪所以迟迟不能出兵便也是天经地义的了。”陆季览笑着说道。 第156章 灵武出兵 对啊,粮道!梁师都听到了陆季览的话便是双眼一亮,似乎是拨开乌云见日光,醍醐灌顶一般的猛然醒悟,对陆季览的计策拍手称赞。 陆季览见梁师都已经解开了心中郁积已久的症结,便对门外招呼下人进屋收拾屋中地上堆积的各色物件的残片。梁师都起身对着陆季览说道:“陆爱卿,你随朕一同上朝,跟文武百官说一下我们这回出兵的事情。” 陆季览点头应允,跟在梁师都身后一同前往朔方郡内新修建的皇宫,召集了群臣上朝,商讨出兵事宜。 之所以上朝之前梁师都要和陆季览先商讨此事,就是因为在梁国国内的朝堂之上并非全都是为了讨梁师都欢心而溜须拍马之辈,还是有着许多是为了要争从龙之功而前来投奔梁师都的文人和被杨广贬谪到边境戍边的前朝廷言官,这些人考虑事情的时候永远要以梁国的利益为重,而一定会反对仅仅为了东突厥人就贸然出兵劳民伤财的发动对李文渊部的进攻。 这些人梁师都真的是又爱又恨,爱就爱在这些人可以直接指出朝堂上的不公与错误,可以尽可能的挽回一些错误的政令带来的损失;但是恨也恨在这些人经常与梁师都作对,每每梁师都想要享受一把帝王专属的奢侈的待遇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跳出来反对梁师都的行为,而且常常以夏桀隐喻梁师都贪图享乐的后果,这些言官哪里会舍得放下自己的节操去与世俗人一般的思虑措辞后才会说出来谏言呢?所以这些言官每次的进言都会让梁师都下不来台,而梁师都却还要塑造一个自己是明君的形象,对这些言官非但不能处置,还要赏赐他们。就像是这回的皇宫修建,他们就是十分的不愿意,最后还是陆季览的一句:堂堂梁国,难道要在泥屋草舍之中接待别国来使么?你们这是要使我堂堂梁国颜面扫地么!这才将那些言官的阻拦都挡了回去,使得皇宫顺利的修建了起来。 通过这件事,梁师都算是认识到了陆季览对于这些言官的震慑力,同时又因为陆季览极其的会做人,既能劝说梁师都听从自己的建议,又能揣摩梁师都的心理,在朝堂上力排众议的支持梁师都的决策。因为陆季览善于揣摩上意,又能处理的妥当朝堂上群臣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朝堂之上俨然就是群臣之首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朝堂上的梁师都一抛出出兵与东突厥人合兵进攻攻略武威郡的提议之后,朝堂上立刻就如同滴水撞进热油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时朝堂上分为了两排,一派的人坚决反对出兵,而是主张休养生息,积蓄实力之后再行对外攻伐;另一派则是梁师都的铁杆支持者,他们对于梁师都的任何提议都会无条件支持,他们拉拢了朝堂上的鹰派一同摇旗呐喊的支持梁师都的提议。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之上争吵之声不绝于耳,端坐在皇位上的梁师都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随后闭上眼睛看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在朝堂上的陆季览也是闭着眼睛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最后朝堂上争吵的声音终于算是弱了几分,这时候陆季览睁开双眼,看了看皇位上的梁师都还是无动于衷,便是咳了几声,走出来两步之后转身看着群臣。陆季览在群臣心中虽说算不上是德高望重,但是群臣对于他却是十分的信服的,所以听到了陆季览咳了几声,作势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便是都放弃了争吵,齐齐的看向了陆季览。 陆季览走出班列,看着面前的群臣说道:“诸位同僚,你们都是大梁的肱骨,是大梁的栋梁!无论是支持出兵进攻李文渊的人,还是主张与民休养生息的人,无外乎都是为了我大梁的千秋霸业。但是就目前来看,我们现在的确处于最适合进攻李文渊的时候,要知道,李文渊占据着整个西域,拥兵十余万,若不是他现在正在与西突厥人缠斗在一起,相互厮杀的难解难分,我们对上他们的胜算只有一成不到。但是现在我们周边的势力都无暇图谋我们的领地,正是我们对外征伐的好机会!正所谓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我们若不能借此机会削弱李文渊的实力,就等着慢慢的被李文渊的大军围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火火困死,丧失所有的主动权吧。” 陆季览的一番话说得朝堂上的人都垂头不语,倒是一些言官说道:“陆大人,您说得确实在理,只是我们现在新攻略下来的地方还在恢复生产,要耗费很多的人力物力,此时兴兵一定会影响到进程的啊。” “无碍的,这位大人说的在理,但是就我所知,李文渊治下的武威郡有无数的粮食堆积在粮仓中,只要我们攻下武威郡,得到的粮食足够让我们治下的百姓都吃上饱饭了。”陆季览对出言相询的言官点了点头说道。 “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便没有什么意见了,我们支持陛下的提议。”言官对陆季览的说法比较认同,当下便是转而同意了梁师都的提议。 言官的立场已经转向了梁师都,支持这次对武威郡的攻略,余下的人便也是纷纷的转向梁师都的立场,这个时候陆季览转身面向梁师都说道:“陛下,群臣议定,全力支持陛下出兵攻略武威郡。” 梁师都听到陆季览的话,便是睁开了眼睛说道:“好,既然诸位爱卿已经商议好了,那么就传朕旨意,任李正宝为主帅,屯兵于灵武郡,等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直接出兵攻略武威郡。” 一旁的执笔按照梁师都的话语,拟出了圣旨,放在了梁师都面前的桌案上,梁师都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便在上面印下了自己的打印,交给宣旨官去传递给李正宝。随后梁师都看了看面前的群臣,说道: “诸家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上本的么?” 陆季览带头说道:“臣无本上奏。”群臣也纷纷应和说道:“臣等无本上奏。” 梁师都点了点头说道:“散朝。” 第157章 无奈之举 李文渊这边终于是将武威郡防线匆匆忙忙地布置好了,便立刻得到了梁师都在朝堂之上与群臣最后议定,决定出兵协助突厥人共同进犯武威郡的消息。这让李文渊觉得十分的紧张,毕竟他到西域这些年来所积攒的大部分家底此时都囤积在武威郡。此时在西突厥尚未平定之前也不方便转移到位于敦煌郡的新总管府,所以一旦武威郡沦陷,那么对于李文渊的打击也是极为致命的。 不过还不等李文渊下令调集一部分身处草原的军队回防武威郡的时候,便是再次得到的一条最新的情报,在这条情报上显示梁师都军虽然已经集结完毕,但是向着灵武郡与武威郡交界处的边境前进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拖沓,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从而只做些表面的行军功夫一般,此时磨磨蹭蹭的出发了几日也不过前进了数十里而已。 李文渊接到这条消息以后,便也是感到极为的疑惑。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此时梁师都军不急于进军攻击武威郡,那么自己便是可以从容地将武威郡的防线布置的更加的坚实一些,也就可能不必再从草原上调回正在作战的西语军了。 李文渊这边常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原本紧迫的布防时间被梁师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举措所延长了不少。但是另一身处于草原上的始毕可汗则是听到了梁师都进军缓慢的消息之后大为的恼火,当即便是派遣了联络的使者前来向梁师都讨一个缘由。 “梁国天子,难道你要背弃草原上最尊贵的大汗定下的盟约吗?为什么现在迟迟还不向李文渊军进攻?”前来联系的突厥使者虽说此时站在殿堂内,需要仰视坐在皇位上的梁师都,但是无论言语之中还是面部的表情上却都是没有丝毫的敬畏,隐隐之间还有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蔑视感。 “尊贵的草原使者,我怎么会背弃在长生天的见证下与父汗定下的盟约呢,只是现在我凉国境内匪患猖獗,我们这也是为了避免匆忙之间被路上那些乱匪钻了空子产生无意义的伤亡,这才选择的一条最为稳妥的进军方案。而且我梁国境内现在乱匪众多,就连我的军粮也常常有许多被那些匪徒劫去,不能按时的送达前线供大军使用。因此就算是此时我的军队到达了边境上之后,也需要等些日子,等到囤积够了足够的粮草,才能对武威郡的李文渊军发起攻势。”长久以来面对突厥人傲慢的态度,早就让梁师都能够自动的过滤掉突厥使者言语中那一丝高傲,自己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对面前的突厥使者说道。 “既然这么说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受大汗的托付,为梁国天子带来了草原上的勇士。此时这些勇士便都是十分的愿意加入您的军队之中,解决掉路上拦路的乱匪,保证大军能够在秋天的时候,准时发动对武威郡的进攻。”突厥使者深施一礼,将自己此行来的真正目的告知了梁师都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的大殿。 看着突厥使者离开大殿的身影,梁师都握紧了藏在桌案下的拳头。他哪里能不知道突厥使者此时来的目的呢,无外乎就是始毕可汗见自己行军拖沓所派来的监军罢了。至于突厥人派来监军一事,倒也在陆季览的预料之中,此时在军中早早的便是做了安排。因此无论这些突厥人如何调查,始终只能看到梁师都想要给他们看到的东西,至于那些不该给他们看到的,他们无论如何都是看不到的。 突厥使者离开了朔方郡,快马加鞭之下赶上了行军并不算快的梁国军,将梁师都所批示的文件交给了统兵的李正宝。李正宝看到了文书上的字之后便是知道面前这些人是突厥人派来的监军,便是连忙将他们让进大营。 在引着这些突厥使者前往李正宝自己帅帐的时候,故意绕了个远路,带着突厥使者从所谓的伤兵营中穿了过去。这个伤兵营就是陆季览为了突厥使者而准备的一个暗笔,毕竟现在梁国境内哪有什么乱匪,梁师都就是这梁国境内最大的一个乱匪势力。出身叛军的梁师都此时自然是知道自己手下兵将匮乏的现状,所以此时对于自己境内各个乱匪势力的招安便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无论是哪个山头的山大王,只要愿意前来归降自己那么便是会委以官职。虽说这样所招募来的军队的战斗力是有待商榷的,但是这样做确实让梁师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手下的军队想吹气球一样的扩充到了十多万。在这十多万人中,梁师都挑选了其中的精壮之士和始毕可汗借给自己的突厥兵勇编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两万人的规模,但是战斗力却也算得上是强悍。在面对地方一些不愿归附自己的隋朝军队以及周边的一些势力的时候,这支军队无往不胜。在后来以至于只要这支军队出现的战场上,便有很大的可能会吓得敌方军队直接望风而逃。这支军队便是梁师都此次出征武威郡派出来作为主力的军队,也是梁师都敢于和突厥人联手得罪李文渊的一个最大的依仗所在。 在伤兵营中不知道陆季览安排了什么东西,此时里面便是臭气熏天,呛的那些草原上的突厥人都经不住是掩鼻而过。待等得穿过的伤兵营进入帅帐之后,突厥使者才皱着眉头问李正宝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离开朔方郡还没有多远,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兵?” 李正宝面色阴沉地说道:“您是陛下派来协助我们进行作战的友军,我便与您实话实讲了。这些伤兵都是与乱匪作战的士兵,最近也不知怎的朔方周边乱匪极多。这些伤兵便是这几日宿营时被那些乱匪趁夜袭营所伤,那些乱匪本就是无根之萍,来去如风,我大军抓不住他们,便只能采取被动的守势,只能是谨慎行军,小心宿营。所以这些日子才行进的十分缓慢,这也是无奈之举。” 第158章 怎么又是秋天 突厥使者听到李正宝的话以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临行之前被突厥牙帐中的西域胡人们特地嘱咐过:中原汉人狡猾多端,他们说的话只有两三成的可信,无论何事一定要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先前在先前自己经过伤病营的时候,看那些伤兵的神色,不似伪装。而且营中恶臭扑鼻,想必应该都是伤兵的伤口化脓之类的污秽之物所致。所以,突厥使者心中便是对李正宝的言语有了几分相信,但是出于对那些西域胡人的信任,突厥使者心中还是怀有一丝疑虑的。只是此时大敌当前,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这支军队确实是一直向着边境行军,自己又抓不到他们什么把柄,便决定再看些日子再做决断。 接下来几日的行军之中,速度依旧是缓慢无比。但是突厥使者却并没有再见到李正宝口中的乱匪前来袭营,于是便是找到了李正宝问道:“先前将军所说,时常有乱匪前来袭营。但这几日我身处营中,却并未见到这些乱匪,这是为什么呢?” 李正宝故弄玄虚地抬眼看了看远方,随后皱眉说道:“您可能有所不知,这些乱匪都是些欺软怕硬之辈,相信之前贵使带着草原上的勇士进入军营,与大军同行的消息已经被他们获悉了。想必他们应该是惧怕草原上勇士的勇猛,所以才不敢前来袭营。估计是惧怕贵使所带来的勇士将他们逐个射杀的缘故,这才导致接连几日的行军贵使都未曾见到那些乱匪的原因。” 突厥使者听到这些话语,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所带来的这百十号人都是草原各部族之中的勇士,面对那些中原的汉人,以一当十自是不在话下。如果自己的行踪真的被那些乱匪获悉的话,就算是不敢前来袭营便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突厥使者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将军,既然那些乱匪不敢前来袭营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提高一下行军的速度,尽快赶到边境呢?要知道始毕可汗还在等着贵军到达边境以后与可汗两路夹击,彻底攻陷武威郡呢。” “好说好说,既然贵使的到来震慑的那些乱匪不敢造次,那么我军便是可以星夜兼程的赶路,不日即可到达边境,随时等待着可汗传达来进攻的消息。”李正宝连忙点了点头说道。 与此同时,身处敦煌郡的李文渊将手中的情报放在了桌按上。随后闭上双眼,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心中骂遍了始毕可汗的历代祖先。他倒不是因为始毕可汗联合梁师都侵犯自己的武威郡,却是因为就在梁师都军耽搁的这些日子里,大量的先进火器以及火瓶之类的守城利器都被分发到了武威军的防守部队手中,所以此时所以说在武威郡的防线上只有一个军团的兵力,但是借助武威郡坚固的城防倒是也可以抵挡得住十倍于己方兵力的围攻。 真正让李文渊心生怒意的是这些草原上的蛮子竟然好死不死地选择在了秋天的时候进犯武威郡,此时若是其他势力的军队起来进攻,起码还知道不破坏农田以保证攻下武威郡之后,自己的粮食来源有一个稳定的保障。但是对于这些草原上放牧的蛮子来说,他们的食物来源并不依赖田间的农作物,所以他们的行军路线不会刻意的绕过农田,而是会选择直接在农田之上纵马奔过。一想到武威郡新开发出的无数的良田即将在收成的时候被这些突厥人横插一脚,毁去十之七八的情景。李文渊便是极为的感到头痛,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自己一旦腾出手来,一定要组织军队进行北伐,就算是一场毫无收益的北伐战争也要咬着牙硬打下去。无论如何也要通过一次战役,彻底的击溃突厥人南下的勇气,打的他们几十年不敢南下放牧才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李文渊没有北伐的能力,甚至于兵力匮乏导致在武威郡的被动防守都处于相对的劣势。李文渊只能尽可能的拖延突厥人进攻的时间,最好是能将这些突厥人进攻的日期拖到秋收之后,只要坚持到秋收之后再进行战斗,那么李文渊的军队便是可以放开手脚的大战一场。 就李文渊自己目前拿到的情报来说,梁师都部进攻的欲望并没有十分强烈,甚至可以说梁师都部处于一个消极避战的状态。在先前自己的参谋推演出来的结果中也表明了东突厥的部队,一定要先行进攻长城防线之后,才会在长城防线碰壁,从而选择东进与梁师都部会合。从灵武郡方向进犯武威郡,所以在此时要实行拖延时间的战略的话,长城防线的防守强度便是至关重要的。想到这里,李文渊立刻写出一封书信印上自己的大印之后,交由夜枭的人员亲自送往长城防线。 长城防线的主帅张德清在接到了李文渊的文书之后便是立刻调整了长城防线上的防守力量,以期等到突厥人到来的时候给突厥人一种可以攻陷长城防线,但是又无论如何都攻不下长城防线的目的。 时间一天的过去了,就在程咬金率军悉数攻略了金山以南,白山以北的大片草原,柴还兴率军攻陷了于阗国和朱俱波国,将战旗插在了喝盘陀国边境上,半只脚已经踏上葱岭的时候,中路的张军泰率领的大军也是将西突厥的军队逼退回了焉耆国境内。经过了一个月的战斗,西突厥和西域军双方各有损伤。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西突厥一方的损失更大一些。 不得不说火器的出现让李文渊在选择兵员的时候,可以将条件放得更宽。所以此时在前线军队战损补员的一方面来说,西域军还是占据着一定的优势,相反西突厥一方便还是依靠传统的强弓硬弩以及近战的冷兵器作战方法为主,对于兵员的要求相对来说就比较高,所以能够征召的人也比较少。所以在面对西域军队列整齐的威逼之下,被迫打起消耗战的时候,西突厥一方便是有些吃不住伤亡,开始主动的退回了焉耆国境内。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秋天。 第159章 长城防线 “啊,就是这个味道。中原人的土地就是这个味道,我已经感觉到从南方吹来的带着汉人懦弱气息的微风了。”始毕可汗带着手下的军队从突厥牙帐南下,来到了长城防线附近。与汉人打的交道久了的始毕可汗并没有急于当天立即发起进攻,而是下令让军队就地扎下大营的同时多加防范那些狡猾的汉人夜间的袭营。 他自己则是翻身下马,抓起一把地上的土壤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闻。不禁感慨时过境迁,上一次他闻到这样的气味的时候,还是从雁门郡下仓皇北逃时候。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时隔一年,他终于平定了草原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同时震慑住了草原外部对于草原的窥伺。现在他重整兵马,再一次带着草原上的勇士南下,准备给这些屡次让自己折损威望的汉人,一个深切的教训。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拓跋史蜀念诵着当初匈奴人丢掉河西走廊的领地时发出的悲歌,一边对一旁的始毕可汗说道:“那些汉人从匈奴人的手中夺走了我们牧羊的乐园,使我们在每年冬天来临的时候只能住在更为寒冷的北方。每年因此丧命的族人更是不计其数,更有甚者,那些汉人还借助我们内乱的时候,将我们原本强大的突厥一分为二,变成相互仇视的死敌。就像他们汉人说的一样,我们与汉人之间是不可调和的国恨家仇。现在上天赐予我们这个机会,让原本强大的汉人王朝陷入内乱之中变得虚弱无比。此时正是我们找他们讨一个说法的时候了,我们这次南下不仅要彻底的击败他们,让他们也变成我们突厥的附属国,更是要将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土地夺回来,我们一定要让那些汉人知道谁才是这草原上真正的主人。” 拓跋史蜀其实就是史蜀胡悉的儿子,当初史蜀胡悉身处草原,为突厥人出谋划策。他的儿子便是被他送到了已经彻底汉化,此时留住在中原的鲜卑人拓跋家中,作为拓跋家的义子,同时拓跋家会提供给史蜀胡悉一些在草原上行动的便利。不然只靠他一个原本西域的小国国民的身份,哪来的如此大的影响力可以坐到突厥人的谋士职位呢? 拓跋史蜀被送到拓跋家以后,便是按照拓跋家的规矩,将姓氏改为了拓跋。同时拓跋家也希望与突厥未来的重要谋士交好,便将史蜀这个姓氏直接用做了这个养子的名字,拓跋史蜀的名姓便是由此产生的。再后来史蜀胡悉被隋朝人诱杀在了马邑郡,突厥人这边便是缺少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谋士。借此机会拓拔家将这个拓跋史蜀送回了草原,又利用自己的关系以及史蜀胡悉生前留下的交情和威望。快速地让拓跋史蜀接管了他父亲的职务,再加上拓跋史蜀自己本身便也有着不错的能力,因此在草原上,在突厥牙帐中也得到了各部族首领的认可,接替他父亲成为了始毕可汗身边一个重要的谋士。因此这次面向汉人的复仇行动中,始毕可汗也是带上了他,希望他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帮助自己击败汉人。 在拓跋史蜀自己念诵着那两句匈奴人的诗句的时候,也是不经觉得好笑,先前击败自己所效忠的始毕可汗的就是西域的汉人,也就是李文渊的部下。诗中所述的焉支山和祁连山此时也都在李文渊的治下,不过此时时过境迁,祁连山依旧还浇祁连山,但是焉支山却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了,现在人们只知道在焉支山上最为出名的山丹军马场。 想到这里,拓跋史蜀便也是感叹一句命运的神奇,就是不知道李文渊自己是否知道他作为这西域总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结下如此多的梁子,会不会感到烦扰呢。但是随后拓跋史蜀便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死在了那些狡猾的汉人手中,于是心中发狠的对一旁的始毕可汗说道:“可汗您攻陷了武威郡之后,还要做什么打算呢?” “做什么打算?我自然是要带着草原的勇士一路向西打过去,让那些在汉人面前屡屡失地的西突厥懦夫们看看真正的草原勇士应该是什么样的。我要好好的在他们所谓大汗的面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随后要让他跪着将金头狼旗交还给我,奉我为草原上唯一的大汗!”始毕可汗将手中的泥土丢在地上拍了拍手,随后傲然的对拓跋史蜀说道。 “可是可汗,您可曾想过生活在西域的近百万汉人呢?您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近百万汉人?汉人什么时候在西域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口。要知道就算是中原王朝最为兴盛的开皇年间,整个西域便也是只有六十万汉人,余下的都是些脱离的草原转投汉人怀抱的懦夫啊。”始毕可汗听到了拓跋史蜀的话,眉头紧皱的说道。 “这个就是可汗您有所不知了,自从中原内乱之后大量的汉人向外逃亡躲避战乱。辽东自古就是苦寒之地,又加上隋高两国有世仇。因此,这些汉人没有选择向东北方向逃离。而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暗示之下选择了逃往西域,此时积少成多之下,此时西域的汉人便已经超过了百万了。”拓跋史蜀向始毕可汗详尽的说明了西域近来的人口变动情况。 “近百万汉人。”始毕可汗口中不断地念叨着这几个字,随后便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一旁的拓跋史蜀说道:“他们愿意做我草原的顺民还则罢了,若是不愿意做那一并杀了便是。” 听到始毕可汗口中隐隐有宽恕那些汉人活命的意思,拓跋史蜀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可汗,用他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时若是可汗对这些汉人心存仁慈,饶他们一命的话,那么将来一旦汉人的军队打过来,他们将会是我们治下最为不稳定的因素。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我们夺回来的土地再次失去还是小事,被这些汉人算计导致草原勇士的死伤才是我们最大的损失啊。” 第160章 尝试夜袭 “那依你的意思,西域的这些汉人要怎么处置的?”始毕可汗觉得拓跋史蜀说的略有道理,又隐隐察觉到了拓跋史蜀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是他自己的猜测,在没有从拓跋史蜀嘴中说出来之前,便都是不做数的。 “依我看,要么将这些汉人驱逐到极北之地,让他们与黠嘎斯人为伍,给黠嘎斯人做奴,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在冬季来临的时候冻饿而死的痛苦。要么就把他们全部杀掉,用以向世人表明敢于侵犯我们突厥人领地的人下场会是怎样的凄惨。”拓跋史蜀接连说出了两个自己为西域汉人所准备的下场。 始毕可汗也是知道拓跋史蜀的父亲死于汉人之手,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放心的任命拓跋史蜀作为自己贴身谋士的一个原因。拓跋史蜀与中原汉人有着杀父之仇,此时自然是不可能背叛自己叛逃到汉人那边,相反他还要依靠自己手中的兵力来向汉人寻仇,再加上拓跋史蜀自幼在汉人中间长大,对汉人的那些伎俩是十分了解的,带在身边也好对汉人的行为有个防范。 “这些汉人之中还有着许多颇有些谋略的人,他们空有满腹的才华,却得不到一个能够施展的地方。用他们换人的话说,这叫,叫怀才不遇。对于这些人只要我们给他们能够发挥他们才华的地方,就不发愁他们不对我归心,草原人和汉人近千年来的斗争为什么都是我们最终会被击败呢?不外乎是这些汉人善于使用计谋,每每面对我们千钧之势袭来的大军,他们只需要使出四两的力气便可以将我们整个击败,这便是计谋的力量。 也就是说一旦我们能够掌握到汉人的计谋,再配合上我们所向无敌的军队,那么这整个天下都是覆手可得的事情,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又何必自己断了这大好的前途,只图一时的激愤而断送了我们突厥百年的国运呢?”始毕可汗久在中原居住,此时的眼界自然不是那些土生土长的草原可汗可以比的。 他见识过一个统一王朝所带来的繁荣盛世,他也曾经作为贵宾陪着隋朝的皇帝接见周边藩属的小国前来纳贡朝见,自然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作为那个被朝见位置上的人接受周边藩属国的朝拜。所以此时在考虑一些事情的时候,便不似以往的那些草原可汗一般只图一时的爽快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拓跋史蜀见始毕可汗识破了自己的意图,也隐隐察觉到了始毕可汗对于自己的警告,于是便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远远地观望着南方不远处的长城防线,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这道长城还真的是有些易守难攻啊。” 始毕可汗见拓跋史蜀不再提先前的事情,反而是用长城方面的事情转移开了话题,便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深说。他此时也顺着拓跋史蜀的目光向长城看了过去,有些凝重的说道:“没关系,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草原上飞翔的雄鹰。现在我草原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只等得休整好了之后,便直接一鼓作气的攻陷这长城,随后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领地。让我们各部族的子民们有一处可以逃避冬天严寒的地方,什么打的草原人不敢南下牧羊,今年我们便是要将成群的牛羊带过长城,就在在温暖的南方度过冬天。” 突厥人大军在长城以北扎下了营寨,自然也逃不过长城防线派出的斥候们的眼睛,就在突厥人开始安营扎寨之后稍晚些的时候,张德清便是已经知道了突厥人的消息。他一面派人将突厥人的情况告知给了在敦煌郡的李文渊,另一面自己亲自登上长城视察的长城上守城设施的情况。 先前在李文渊的要求下,张德清已经将长城防线上的防守力量削弱了五分有余,虽说在长城守备队参谋们的策划之下,就算长城防线上发生什么意外,让突厥人成功的登上了城头,长城守备队这边也是有着数套的备选方案可以快速的将丢失的城头再次夺回来。但是这一切终归只是计划,对于一个在长城上驻守了近十年的老将来说,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种兵力不足的长城防守战。所以一些事情即使事先留了后手,张德清还是选择了亲眼去视察一遍以尽可能的排除一些意外因素。 在长城上,张德清入目所见都是配备了李文渊精心打造的崭新的明光重铠的士兵,以及按照演练时那样在城墙上摆放整齐的火瓶,火枪,以及相应的火药和弹丸。此时刚刚入夜,城墙上面除了必要的留守哨兵之外,余下的士兵便都回到了附近的岗楼中进行休息。 有几个士兵看到张德清来了,刚要敬礼问好。就被张德清制止了,张德清走到一名哨兵的旁边手扶着城头向北方望去。虽说此时月光如洗,但是在厚重夜幕的遮挡之下还是看不清楚百十步以外的事情,张德清便是问旁边的哨兵说道:“这样的夜色很适合敌方的夜袭,你们的准备都做好了吗?” 那个士兵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长城以北方向的夜幕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响,随后一团火光凭空的出现在的地面上,燃烧的火经久不熄的照亮了周边三十余步的范围。 始毕可汗见到自己派出尝试夜袭的部队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一声炸雷的响彻整个平原之后,凭空竟然在土地上燃起了一团火,火光的照亮范围覆盖了整支夜袭部队,将他们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守城的长城军队眼前,于是便对旁边下令:“让他们撤回来吧,夜袭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全军抓紧时间休息,明日天一亮便开始攻城。” 看着触发了机关的突厥人又如潮水般的退去,张德清便是点了点头,对那名士兵说:“好好站岗,可千万别睡着了。” 说罢张德清便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转身在亲卫队的护送之下下了长城,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中。心中也是对李文渊临时送来的这批装备大为的折服,心中想着以后一旦有机会一定多找李文渊讨要一些这种装备,毕竟只要有他们在,那么长城夜晚的防线就会更为的牢靠。 第161章 进攻 张德清脑海中所想的这批装备便是正式升任为工部尚书的金掌柜带着手下一众匠人们搞出来的新玩意儿,这种东西作用其实跟后世的绊雷差不多,也是通过绊线触发,触发以后藏在雷中的炮药便是会被引燃。在发出巨响的同时,震碎雷内的储有火油的内胆,并且引燃其中的火油。火油爆燃之后会将余下的尚未来得及燃烧的火油从雷口喷射而出,并且在空中的时候就被引燃。 也就是说这种绊雷一旦被触发之后,便是可以形成一处火焰的喷泉。而且金掌柜在其中添加了一些其他的小调味料之后,可以让火油燃烧得更为明亮,同时也可以燃烧得更为持久。因为李文渊现在手下的军队一共分处在三个方向,其中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便是西线在西突厥战场上的一队;余下两处便是武威郡方向和长城防线方向上的这种并不能用于进攻,只能用于防守时起警戒作用的绊雷便被李文渊分别派送到长城防线和武威郡防线进行相应的测试。 这回碰巧张德清便是看到了这个装备在战场上的第一次亮相,张德清回到指挥所之后便是亲笔写的一份公文,向李文渊陈述这种新的武器可以在夜间为守城的部队提供更多的保障,而且他也觉得,军队在野外宿营的时候也可以用这种装备守备营房,防止敌军夜袭。写好了公文之后,便是派人将公文连夜送往敦煌郡。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张德清便也是觉得有些困乏。于是在确认了值班参谋仍然坚持在岗位上处理防线上的事务之后,便也是回到了自己在指挥所中的住处,躺在榻上和衣而眠等待着第二天突厥人的进攻。 转眼一夜便是过去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德清便被长城以北传来的巨响惊醒。此时他的大脑才刚刚从睡眠中醒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房门便被一名参谋推开,随后一名参谋闯进房中,对着张德清说道:“将军,突厥人攻城了!” 此时整个长城防线上早就是警铃声大作,哨兵在被城外埋设的绊雷激发声音所惊动,纷纷将头探出城垛,向着城北方向看去,入目所见皆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海。此时不同于昨夜的夜袭,这回突厥人是真的举兵前来攻城了。 于是哨兵们便是扯动了身边的绳索,在绳索的另一端则是通往城上的岗楼中的警铃。于是一时间,整个长城上都是警铃的声音,在岗楼中休息的士兵都被警铃的声音所惊醒,他们连忙穿上盔甲,回到了长城上自己应处的位置,手中都紧握着自己的兵器,紧张的看着城外前来攻城的突厥人。 此时,张德清还在指挥所内听参谋们报告各段城防的情况,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长城防线上。此时都是由长城防线上各个守城部队的军事主官自行处理此时面前的紧急情况,于是在长城防线上值班的参谋作为指挥官的调度之下。城墙上所有的强弓硬弩,纷纷的对攻城的突厥人展开了射击,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在城下正在冲锋的突厥人纷纷中箭倒地死伤惨重。 若是平时,这些突厥人可能便会是退了回去以后,重新组织下一次的进攻。但这回这些突厥人不知怎么了,面对人员大量的伤亡就视作无物一般,仍然悍不畏死的冲向长城防线。有的扛着云梯的部队被整支的射死,云梯就掉落在了他们的尸体上,在后面赶上来的突厥部队则是毫不迟疑的捡起云梯直接扛在自己的肩上,继续向长城防线发起冲击。 突厥人的尸体几乎是铺满了他们冲锋的道路,在后面冲锋的突厥人几乎就是踩着先前被城上长城守军射杀的战友的尸体继续冲锋向前的。不得不说,这种人海冲锋的策略在冷兵器时代是极为的好用的。此时在损失了一部分攻城的人手之后,突厥人终于将云梯挂在了长城的城头之上。随后突厥部队便是在城下突厥弓弩手的掩护之下,开始进行登城作战。 虽说此时已经被突厥人将云梯挂上了城头,不过长城守备军们却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一是因为他们都是在长城驻扎了至少十年的老兵,虽说身经百战是有些夸张的,不过最少的是士兵也经历过十多场的战斗的;二是因为这种形情形早在他们进行强化训练的时候便已经遇见过了,并且早就有了一套完备的处理办法。 此时城墙上的一部分云梯附近的长城守备军,放下了手中的弓弩,在挂载着云梯的地方支起了一个硬木顶的棚子,用以抵挡城下的突厥军队向城上抛射的箭矢。随后他们拿起一旁的火枪,将身体探出城垛,用火枪瞄向了顺着梯子向上攀爬的突厥人便是毫不迟疑的直接开火。 突厥人为了攀爬的便利,此时所携带的都是些只能防御弓矢射击的轻质木盾牌,这些木盾牌仅仅只能防御城头上射下来的箭矢,甚至只要礌石砸的稍微准一些便也可以将它击破,更何况是能穿透铠甲的火枪呢? 一时之间长城上黑烟顿起,枪声大作。正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的突厥人纷纷中枪后坠下云梯,摔落在地上生死不知。虽说这种燧发火枪填装时间比较长,但是突厥人想要登城却只能通过已经搭上城头的云梯这一条路,因此只要五个人甚至说十人二十人堵住一个云梯,轮流进行射击的话,便可以保证火力的不间断。再加上有硬木顶的木棚的掩护,城下掩护突厥人登城的弩手们所能对城防守军造成的伤害也是极为有限的。 城下正在进攻的突厥部队显然是被这种见所未见的兵器所震慑,一时之间攻城的节奏都是放缓了下来。借助这个机会,城上的守军使用撞杆接连挑翻了几架已经搭上城头的云梯,连带着云梯上的突厥人也一并推翻在地。 一时之间城下正在进攻长城的突厥军队便是有些进退维谷。 第162章 对轰 正在军营之中看着前线部队进行攻城作战的始毕可汗见此时见自己的部队攻城受挫,便是有些皱着眉头的问一旁的拓跋史蜀说道:“汉人这是用的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妖术吗?怎么会让我们登城的勇士遭受这么大的伤亡呢?” 拓跋史蜀听到始毕可汗问自己,便也是哑口无言的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汉人这用了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样看来的话,他们的这个东西必须要有人来操作才可以。所以只要想办法将城上的汉人全部杀掉的话,应该,应该就不会再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了吧。”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杀掉城头上的汉人呢?我们的勇士登不上城,我们的箭矢又都被他们的那个棚子所挡住,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对城上的守军进行杀伤啊。”始毕可汗看着远处的战场,有些无力的说道。 “可汗,要不要干脆把咱们带来的抛石机送到前线来,让抛石机对着城头的守军进行轰击,让他们无暇阻碍我们的攻城部队的进攻。”拓跋史蜀稍微思虑了一下,便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所说的抛石机其实是今年早些时候,东突厥大军驻扎在与高句丽边境的时候,高句丽人为了表达自己友善的信号所送给东突厥人的一种攻城利器。但是这种抛石机单凭高句丽人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他们所进贡给东突厥的这几架抛石机也都是早些年隋高之战中,隋军撤退时遗落在高句丽境内的。这些年,高句丽对于这些自己无法生产的攻城重型器械十分的爱惜,保养的十分的好。但是这回为了保证高句丽不被东突厥所攻灭,便是只能忍痛割爱的将从隋军手中缴获来的抛石机转赠给了东突厥人。 那个时候始毕可汗便已经暗地里打定了要向汉人寻仇的主意,但是也正在头疼与自己军中极其的缺乏那种攻城的重型器械。于是当即便是接纳了高句丽人上供的礼物,同时也撤回了高句丽边境上的东突厥大军。对于这些炮实际上始毕可汗也是十分爱惜的,这次为了一举攻下长城防线,始毕可汗便是将十几架炮全部随军带了出来。 始毕可汗听到拓跋史蜀的话以后,略作思虑也是直接点头同意,随即叫来手下人命令他们将随军而来的抛石机组装起来,推到前线准备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轰击。 于是,一些心灵手巧的突厥人便是推着十几架木车来到了营外,旋即迅速的将整架的抛石机组装好之后,便是由一旁候命的力士将石弹放上石巢,随后负责瞄准的人在进行了粗略的瞄准之后便是示意所有的抛石机进行一次试射。 随着突厥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十几架抛石机同时发难,将十几块石弹抛上了半空,向着长城防线的方向飞了过去。 空中传来的重物破空之声一时间吸了城上城下进攻防守的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扭头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十几个黑点慢慢变大,俨然就是正在向着长城的方向飞了过来。 随着破空之声的越来越大,那十几个黑点离的长城便也是越来越近。城下正在攻城的突厥人人群中便是产生的一阵的骚乱,他们纷纷想找一些安全的地方进行躲避,却发现在这长城的脚下却并没有任何可供躲避的地方。 反观长城上的长城守备部队的士兵们此时虽然面对着石弹可能到来的轰击,纵使面色惨白双腿站立不稳,有些人甚至开始浑身颤抖了起来,却依旧是紧咬着牙关,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产生骚乱的情形。 说时迟,那时快,抛石机所抛射出的石弹在空中不过是转瞬而过的事情,除去几个瞄的比较准的抛石机所抛射出的石弹击中了长城的城墙之外。余下的便悉数砸在了城墙脚下,一时之间砸的正在攻城的突厥人群中是血肉横飞,士兵们纷纷四散奔逃。 刚刚赶到城头上的张德清冲城墙上探出身子看了看被石弹轰击的城墙,在看到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损毁之后便是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城墙上的守城将领们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不看使用说明书的后果,这种抛石机最大的弊端就是弹道极其的不稳定。没有人可以精准的控制他的落点,只能控制个大概。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在军校时候的教官告诉你们千万要谨慎地使用抛石机了吧?” 张德清的出现以及他面带笑容的神色有效的安抚了城头上因石弹的轰击所产生恐慌情绪的士兵们,不过张德兴虽然面上的表情很轻松,但是心里却也明白,如果不能尽快摧毁突厥人的抛石机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弄假成真的让突厥人轻而易举的夺下长城。到时候放突厥人南下屠戮百姓的罪名可是要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的,于是张德清对旁边的人说道:“命令炮营以牙还牙的给我砸烂他们的抛石机。” 旁边的人忠实地将张德清的命令传达给了在长城南部驻扎地炮营,炮营在接到命令之后就立刻摆开了架势将营中所有的抛石机也尽数的组装了起来,随后也是对着城外突厥人的抛石机阵地展开了一轮试射。 训练有素的炮营士兵们在城墙上观察哨的协助之下,在第二轮的射击的时候便是直接将石弹送到了突厥抛石机阵地的头上。其中有架抛石机刚刚上好石弹准备进行抛射的时候,便被长城方向射过来的石弹砸了个正着,原本应该射向长城方向的石弹当下便是直接横着飞了出去将抛石机附近的突厥人全部撞倒在地,这些人胸膛向下凹陷,口吐鲜血眼见都是不活了。 突厥人所使用的这个抛石机在组装完成之后便是不能再移动分毫了,若是要移动的话便只能重新拆散了才能移动。因此,即使是受到了来自长城方向的轰击,他们便也只能是咬牙硬挺着继续轰击城头,以期在抛石机彻底损耗殆尽之前收到撤退的命令或者是尽可能的去杀伤城墙上的守军。 第163章 天火 正当东突厥的抛石机阵地上正在进行着装填,调整角度准备对城头进行第二轮轰击的时候,从长城方向又飞出来几十个物体。此时有了前车之鉴的东突厥人便是惊慌的四下溃逃,想要规避这些石弹对自己的伤害。但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便是这回飞过来的并不是打磨过的石弹,而是几十个瓦罐。 这些瓦罐摔在地上之后,便是立刻碎裂开来,随后从里面流出一股股的黑色液体,即使是离得远了也能顺着风闻到其中的一点点臭味。在确认了这个液体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只是在这黑色的液体上行走时会感觉到自己是在胶中一般的困难。之后突厥人便是抱来了成捆的干稻草铺在上面以保证人在上面的行走不会陷进其中,随后继续装填抛石机。 就在这个时候从长城方向又飞出来几十个瓦罐,彻底的将黑色的液体覆盖在了所有的抛石机阵地上。这回还不等突厥人再抱来干的稻草的时候,又从长城方向飞来一颗火球。这个火球其实只是在表面涂抹了一层火油的石球,在发射之前用火引燃上面的火油之后将它抛射到了那些黑色液体上。 刚一接触那摊黑色液体便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一时之间整个抛石机的阵地都陷入了火海之中。在先前装填的时候,有不少人身上也沾染到了那些黑色的液体,但是因为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损伤,于是便都忽略了这些事情没有注意。但此时火势一起,那些人身上所沾染的黑色液体也同时燃起了大火。 这些人疼的当即便是倒在地上就地翻滚,但是这样做唯一能够带来的就是让他们的身上沾染了更多的黑色液体。伴随着火场中的火势越烧越旺,他们凄厉的叫声也是传出去很远,此时就连城墙上的张德清都是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候在一旁看得呆了的始毕可汗才反应过来,急忙命令手下的部队前去救火。手下的军队中便是有人提着水桶冲向火场准备救火,但是这个不知什么来头的火竟是不惧水侵,相反这一桶水泼下去之后,火势反而是越烧越旺的向周边蔓延开来。 士兵们第一次见到连水都泼不灭的烈火,再加上火海中突厥军人的惨叫声着实的凄厉。让人听了之后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火场中身然烈火的一些尚且还活着的突厥人此时唯一的希望便是跑回大营,得到营中突厥军队的救助从而活下来。但是在东突厥士兵的眼中却是一个浑身燃起烈火,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恶鬼模样的物体向自己扑了过来。于是一些胆子小的士兵直接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向后逃去,一名士兵的开头便是带动了一小片的士兵集体向后退去。 这时候始毕可汗上前一步,从旁边的突厥士兵身上摘下了弓之后,对那些溃逃的士兵吼道:“你们这些胆小鬼都给我站住!” 随后张弓搭箭的一箭将那个浑身燃着烈火的突厥人射翻在地,然后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快些决出深壕,阻止火势蔓延到大营。同时火场中有任何一个人想要越过壕沟冲向大营的话,格杀无论。” 始毕可汗身边的士兵们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一边驱使着随军的奴隶挖掘壕沟,清理出一片隔离火场的地带。另一边则是都手持硬弩,谨慎的看着火场中的人。一旦发现有谁想要冲出火场,就立刻张弓搭箭将他射翻。 这场大火燃烧了足有半个时辰方才,因为火中的燃料耗尽而逐渐的熄灭了。当众人将目光再一次望向那个火场的时候,却看不到先前在那里耸立的十几架抛石机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地的灰烬和火焚烧不掉余留下来的石弹。 此时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始毕可汗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若是这个液体泼洒到了自己的大营之中,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随后又想到这种水泼不灭的天火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始毕可汗便是觉得浑身汗毛直竖,手脚怎么放着都不自然。虽说自从火起之后长城方向就不再向自己这边再抛射装有黑色液体的瓦罐,但是谁又能说的准是因为什么停止投射的呢?万一汉人仅仅是利用这段时间运送更多的这种瓦罐到前线来将下一个目标瞄向了自己呢?想到这里,始毕可汗便是有些面色苍白的说道:“命令前面正在进攻的部队撤回来,大军启程拔营向后退出五里扎营。” 在见识到这种天火的威势之后,突厥人的军心早就已经涣散了。只是此时没有得到可汗的命令,也是因为暂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这才稳住阵脚。此时听到的可汗下达的命令之后,这些突厥人便是如遇大赦般,飞也似的跑回了营中收拾东西。与此同时正在攻城的突厥军队先是被己方的抛石机射出的石弹所误伤,后来又完整的旁观了抛石机阵地上士兵被火焚烧的惨状。此时便是只想逃命,这时候看到突厥军营中有撤军的命令传来。便也是争先恐后的从长城脚下向后逃命而去。 这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也是回过神来,纷纷的放下手中的火枪再次操起了强弓硬弩向着城下溃退的突厥军队进行射击,又是丢下的几百具尸体之后攻城的突厥军队终于是撤回了大营,随后整个突厥军营便是逃命般地向后退出五里才又扎下营地。 看着城墙以北的突厥军队不仅攻城的部队全部撤了回去,而且连带着整个军营都向后退去,张德清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连忙指挥手下的军队开始将城头上在刚才的防御战争受伤的士兵都抬下去送到后方的医馆中进行治疗。同时为了补充伤病的空缺,又从长城守备军的后备部队中调来了相应的人数对防线进行了填补,保证长城防线上每时每刻都是兵员充足的状态。至于城墙下的突厥人的尸体,主要还是遵循李文渊的指示,将士兵从城头上用吊篮放下去之后,这些士兵将突厥人尸体的头颅全部斩下堆砌成京观,无头的尸身则是统一挖一个深坑,随后全部烧毁以防止瘟疫的发生。 第164章 抉择 此时后退了五里驻营的始毕可汗问一旁的拓跋史蜀说道:“今日汉人放的这把天火十分的犀利,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么?” 拓跋史蜀环视了四周,见整个营帐之内没有其他的人,只有自己和始毕可汗。于是便是走上前,对着始毕可汗低声说道:“咱们面前汉人的长城十分的坚固,而且这些汉人在面临我们勇猛的攻城之时,丝毫没有惊慌,想必应该是久在长城一线驻扎的精锐。面对这样坚固的防线,我们要么是以犀利的攻城器械协助攻城的部队进行进攻;要么是以海量的进攻部队,前赴后继的用人命去硬生生的从他们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但是在今天的进攻过程中我们的攻城器械损失殆尽,那些被焚毁的十几架抛石机最后只化作了一丝烟尘。所以以目前的现状来看,我们应该只剩下使用人命去硬磨对面汉人的防线了。” “这道城墙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相信每个草原人也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豪不夸张的说,现在我们治下每个部族的每户人家里都有都有亲人倒在那个城墙的脚下,再也回不到草原上了。所以对于长城防线的坚固程度,大家心里都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此时若是用人命填的话,恐怕我带来的整个大军都填进去也是不够看的。”始毕可汗坐在帐中看着面前的拓跋史蜀说道。 “可汗您想多了,我所说的用人命去从长城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并非是指让大军就这么毫无意义地去冲击长城防线。咱们此行南下带来的攻城器械中不仅仅有高句丽人送的十几架抛石机,咱们不是还有攻城的楼车和破城门的冲车呢吗?冲车此时咱们自然是用不到了,咱们此行为了避免被从长城内涌出的骑兵危害侧翼,便是选择了面前这段没有城门的这段长城进行进攻。但是冲车用不了我们还可以使用楼车啊,楼车有极其坚固的防御或许可以抵挡的住城墙上的汉人所用的那种喷火的短棍。” 拓跋史蜀稍作思虑便决定打出一张底牌,探探对面汉人的反应。他此时已经隐隐觉得长城上的防守力量似乎有些薄弱,与自己平常所听闻的不同。之前突厥人竟然一次冲锋就直接攻到了长城脚下,而且还挂上了云梯,在通过云梯进行登城作战的时候有几架云梯上的突厥士兵离着城头仅有几步之遥。此时任何一支守城部队被进攻方登上城头之后,都要承担远比之前更多的伤亡,所以任何一支守城部队都要竭尽所能地阻止进攻部队的登城行动。 不过今天的这场攻城战中,在城墙上的汉人似乎总是有意无意间引诱着突厥人通过云梯进行登城。不过这些终归只是拓跋史蜀自己的一个猜测,此时对于这个猜测的准确与否还拿捏不准。于是拓跋史蜀便决定利用手中的攻城楼车再展开一次进攻行动,如果如果自己猜测的准确的话,那么这些汉人可能并不会出力阻止这些楼车靠近长城。因此,只要加强了楼车的防御保证在抵达城墙之前不被摧毁的话,便可以顺利的将士兵送上城头。 始毕可汗此时正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了拓跋史蜀的建议,稍加考量便点头同意了,直接让拓跋史蜀去组织军队进行下一次的攻城。但此时战场的另一边,张德清赶到了先前被突厥人的抛石机所伤的城墙那里仔细的勘察着被石弹砸中的地方,心中暗道一声苍天保佑。先前那颗石弹砸中的城墙只是砸毁了部分城垛,并未伤及到不远处架设起的火龙。 一想到火龙被毁,其中所储备的火油蔓延到整个城墙上,而且此时城墙上又有为了引燃火箭所放置的火盆,稍有不慎便可能对己方造成极大的伤亡,便是暗道一声侥幸。这时候负责观察敌情的哨兵传来信息说,突厥人的新一轮攻势已经准备完毕,此时正在向长城方向进发。 长城以北此时七八架楼车在身披铠甲的黄牛的牵引之下,正在缓缓的向城墙方向靠拢。在楼车之后便是手持木盾排列整齐的突厥军队。这回张德清亲自坐阵城头指挥,城上守城的长城守备军们便是再次发射出无数的箭矢,劈头盖脸的射向前来进攻的突厥军队。 但这回攻城的突厥军队却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漫天的飞石射不穿黄牛身上所披的铠甲。而且在射向举盾进行防御的突厥军阵面前,也没有起到事先所预料的杀伤作用。整个突厥军阵依旧是不急不忙地向前缓慢推进着,像一座大山一般的缓缓靠了过来。 “将军,要不要城下的炮营对着突厥军队在进行几轮轰击?尽量将楼车都损坏在路上,不要让他们靠近城墙呢?”一名军官向张德清请示到。 “不必了,咱们这回不依靠炮营,就用这个东西给突厥人个惊喜。”张德清拍了拍身边的火龙对那名军官说道。 “可是将军,如果真的让突厥人登上了城头的话,我们可能要承受很大的伤亡啊。”军官有些担忧的说道。 “再大的伤亡也要受着,咱们这回的打法跟往日的不同,不仅仅是击退了突厥人便算是胜利。咱们要尽可能的引诱这些突厥人将有生力量都投入在进攻城墙的是地方,先前那一轮攻城对突厥人来说,所损失的不过是些皮毛而已,并没有伤到元气。现在咱们这里兵多粮足,有犀利的守城器械,更有长城的天险作为倚仗。如果不能对面前的突厥人造成大量的伤亡的话,一旦他们进攻受挫退去,转到向东进攻武威郡的话,到时候死伤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当兵的了。武威郡的百姓可能要有一多半儿都倒在突厥人的屠刀之下。”张德清说罢,看了看城上的守军话锋一转,扯开嗓门对着城墙上的守军激励道: “我们身后的西域百姓所提供的赋税养活了我们这群只识兵事,不会务农的武夫。现在突厥人想要伤害到他们,必然要过我们这一关。难道我们真的要畏战不出,放他们去在西域中屠戮我们的百姓吗?在新兵营的时候,你们的教官是怎么教你们的?身为西域军的军人我们的军魂是什么?”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第165章 关门 张德清猛然劈出一刀将面前的东突厥的士兵的左臂齐根斩掉,然后合身用肩顶着那个突厥士兵的胸膛,将他推在了长城的城墙上。随后抱住那个突厥士兵的下盘,猛然一掀便是将那个突厥士兵由长城上直接丢了下去。 类似的情形此时在长城防线的各地都在上演着,张德清抱着在长城防线上多死一个突厥士兵就能少一个突厥士兵进攻武威郡的想法。于是便是将突厥人进攻长城防线的楼车放到了近前,他的本意是放这些楼车将长桥架在城墙上,随后堵住楼车所降下的长桥的出口处,使用弓箭和火枪对楼车内的突厥士兵进行击杀。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种名叫楼车的攻城工具张德清在中原内地是见得多了,无外乎便是将长桥架在城墙上,最后士兵沿着长桥鱼贯而入,登上城墙进行作战。但是面前的这些突厥人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在将楼车的长桥放下之后,从里面第一个冲出来的不是突厥士兵,而是一头尾巴着了火的疯牛。 十几头疯牛自十几架楼车的长桥上冲了过来,将一些躲闪不及的士兵直接用牛角挑飞。就在张德清手下的军队忙于扑杀这十几头疯牛的时候,楼车内部的突厥人突然发难,飞也似的冲过了并不是很长的楼车长桥,冲上了城墙,与城墙上的长城守备军绞杀在一起。 突厥人仗着一时的血勇,长城守备军则是仗着火器的犀利和人数众多之间的搭配,两方此时便是针尖对麦芒的顶在了一起,谁也不肯后退一步。不过突厥人虽说勇猛凶悍,但毕竟处于人数劣势的一方。而且一开始全是仗着城上守军被那十几头疯牛充的乱了阵脚,方才登上城墙。但是此时那些疯牛已经尽数被扑杀了,重新结阵而来的长城守备军已经开始逐渐的将这些突厥人压制回了长桥的出口处。只是碍于突厥人悍不畏死的从楼车冲上来,补充进城墙上残留的突厥部队中,这才没有彻底的将突厥人从城墙上赶下去。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突厥人的作战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们虽然相互之间配合的并无章法,但是仅凭着一腔血勇和一身蛮力便已经是让长城守被军承担不了不小的压力,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此时在后方援军补充不及时的情况下已经有了失败的苗头,不过因为两方军队此时正绞杀在一起,倒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张将军,让火龙出击吧。再这样跟突厥人消耗下去,一旦补员的部队稍有差池,延后一时片刻,那咱们的长城防线可能就要丢了,到时候咱们就是得不偿失了啊。”一名参谋人员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对张德清说道。 “你这从哪里弄的一身的血?是你的还是谁的?”张德清知道这些参谋人员并非是正规的作战人员,所以在近身肉搏的环境下战斗力也是值得商榷的,所以此时见到那名参谋人员满身鲜血的样子,不由得便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都是谁的,总之现在手脚都在,还能走路说话。就权当这些都是突厥人的吧,这个东西我就不跟他们争了。”那名参谋见张德清问到自己这一身的鲜血,便是随便跟张德清扯了几句。 看到那个参谋神采奕奕,并不像是负伤的样子,张德清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军队里的士兵没了可以再去招募,可以再去训练,丝毫不夸张的说:在李文渊设立的新兵营中完全可以实现流水线时的生产职业士兵,但是两军阵前打仗的话并不是只看谁的兵力多,便可以夺得胜利。毕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两边把自己的部队都囤积到边境上,随后人少的那一边,自己撤退认输便是了。所以说,若是将军队的士兵比做手脚的话,那么这些参谋人员便是指挥着手脚进行进攻和防守的大脑。所以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他的士兵诚然是重要的,但是这些参谋人员却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现在怎么样了?下一队前来补充前线士兵的补员队伍还要多久能到?”张德清见自己身边的突厥人暂时都被杀散了,于是便问一旁的另一名参谋说。 “看这样子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毕竟先前那只补充兵还没有上来多久。咱们现在又无法将这里的情况及时的传达出去,所以后面的补充部队很可能依然按照事先所计划好的那样每一个时辰来一次。”那名参谋此时已经是累得有些脱力了,只能斜倚着城墙靠站着。不过虽说身上有些疲软无力,但是所幸头脑并未受到影响,仍然是可以很清晰地回答出来张德清的问题。 “怎么?这才过了半个时辰吗?我怎么感觉有些是时日了。”张德清听到参谋的话之后大为的吃惊,但是他随后向着不远处的战场看了过去。此时已经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除了一些重伤的人直接被抬到了长城靠南的一侧的地上躺着之外,另一侧正在战斗的士兵之中不乏随便扯了根布条,捆住流血的伤口之后,便是轻伤不下火线的战斗着人。 看到这里,张德清便是知道自己的这支长城守备军有些油尽灯枯的意味了,于是便对先前提出建议的参谋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了,让前线的军队再努把力,至少给我坚持到火龙彻底焚毁的那些楼车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让他们把吃奶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咱们关门打狗要是被狗反咬了可就丢人了。” 参谋在得到了张德清的首肯之后,便是率领着一支自己的亲卫部队再次杀入战场中,向陷入苦战的守城部队传达着张德清的命令。随着张德清命令在防线上不断的传递着,原本有些体力不支,正处于崩溃边缘的防守部队便是再次的鼓起了劲头与面前的突厥人拼杀着。 与此同时,原本蒙在火龙上的油布便是被守候在一旁的士兵掀了开来,露出了隐藏在油布下面的铜制龙头。 第166章 火龙显威 在露出的铜制龙头之后,操纵火龙的士兵便是在身边友军的掩护之下将火龙的龙头对准了城外的楼车。随后示意在后面的两名力士操纵着火龙的油泵,将精心配调过的火油从城墙下面的油库中泵出来,随后又顺着龙头喷向不远处的突厥楼车。 起初李文渊只是考虑到在一些地方使用传统的辘轳井进行取水的时候着实是有些不方便,于是便依靠着记忆中在纸上草草的画了几张后市常见的水井压水装置的样子的草图交给了金掌柜,希望金掌柜可以将这个装置制作出来同时在自己境内推广使用。这样既可以免去了在一些在极度缺水的地方打井导致原本就不多的地下水白白的蒸发到空气中,又可以免去在使用辘轳井进行取水的时候所可能产生的一些危险。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跨时代发明,只是对于这个东西,李文渊本身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记得用到了什么水的密封以及只能单向开启的水闸门之类的零碎记忆,再多的便是也想不起来了。 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金掌柜以及他手下的一众中国传统匠人的聪明才智。此时竟然就只靠着李文渊草草绘制的几张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图纸,以及李文渊描述中偶尔提及的几个关键词。便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成功的制作出了李文渊脑海中的装置,最后又经过一个多月的改进优化以及降低制造成本的处理之后,终于是正式的将这种新型的地下水的取水装置,推广到的整个西域之中。 后来有一位参谋在回乡探亲的时候,看到了这各种新式的取水装置。于是他便对这种能够将距离地面丈许深度的地下水十分省力快捷的打出来的能力感到十分的好奇。尤其是这种装置的省力程度甚至于一个七八岁的黄口小儿都是可以很轻松的进行操作。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正在军校中研读的课题,于是便突发奇想的想要将这种取水装置与军队中所采用的火油进行的结合,再与工部的配合之下终于算是制作出了这个火龙的原型样机。 但当时的那个火龙原型机与现在城墙上的火龙还是有些区别的,原型样机只是能勉强将火油从储存在城墙上转移到储藏在相对于较为安全的城中。可以避免被敌方的火矢所点燃,当时这个原型样机被参与研究的人员命名为引油器,最后写出的报告交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看后大为的惊奇,这种东西工作原理已经隐隐有了后世喷火器的一个影子。于是李文渊便对研制引油器的工作人员提出了一个研究方向,希望他们研制出可以将火油喷射出百步之外的装置,与这个引油器配合在一起,以用来增强城墙上的防御。在经过无数次的泄压漏气以及过压的爆炸之后,这才终于制作出了能将火油从城下引上来并喷出百余步之外的火龙雏形。 这个具有极大的杀伤潜力的城墙防御器械自从被研制出来并且安装到重要的防线上之后,便是再也没有露出过本来面目,终日都在油布的覆盖下,成为一个神秘的装饰物。此时在面对突厥人凶猛的攻城压力的时候,这头凶兽终于是被从油布下释放的出来,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突厥人,亮出了自己锋锐的獠牙。 此时被布置在长城上的火龙在力士的操作之下,顺着铜制龙口喷射出了大量乌黑的火油,这架火龙在操纵龙口朝向的士兵的手中将火油喷到城墙外面的楼车之上,随后又顺着楼车流淌到了地上,再顺着地势向进攻的突厥军阵流淌了过去。 此时还不等那些见过抛石机阵地上惨状的士兵回过神来,向后逃去的时候,城上守城的军队便是纷纷的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火瓶掷了下去,随着火瓶从城墙上被抛出,慢慢的坠向地面,城外攻城的突厥人的心也是慢慢的跌进了深谷之中。他们此时是刚刚做出向后逃命的动作,火瓶便已经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原本被点燃之后用来堵住瓶口的棉布条,此时便已经将地上蔓延到整个军阵的火油点燃了。 蔓延而开的火势迅速的将城外所有的突厥人所操纵的楼车全部引燃,变成了十几个巨大的火炬。但火龙只是将火油泼洒到了楼车的外面,所以此时虽然楼车被点燃了,但是藏在楼车内的人除了感觉到酷热难当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此时就在楼车里面的突厥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便看到降下的长桥对面,那些汉人士兵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还不等这些突厥人仔细品味这个笑容背后含义的时候,储满了火油的瓦罐便被那些汉人士兵一个一个的顺着耧车的出口丢了进来,顿时间整个楼车内部都飘荡着西域产的火油所特有的臭味。随后,一个顽皮的火星脱离了楼车外围,落在了长桥上,在楼车内部突厥人惊恐的眼神中,再次点起了一堆新的火苗。 始毕可汗见攻城的楼车再次被守城的汉人点燃,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的时候,便看到了让他极为惊恐的一幕:先前牵引着楼车前进的黄牛们此时被火点燃了身上覆盖的铠甲,此时面前是城墙再无进路,于是便是都发了狂一般的顺着来时的方向又跑了回来,正直冲自己的大营而来。 有不少守营的士兵看到了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引箭射向那些黄牛。不过,汉人的弓矢尚且不能穿过那些黄牛所披的铠甲,更何况这些制作工艺并不先进的草原人的箭矢呢? 慌乱间,始毕可汗也来不及让手下的军队撤出大营,便被一旁的亲兵拖着躲开了这群失了心智弱的黄牛冲锋的路线。楼车本身虽然十分坚固,但是在火的灼烧之下,一些承重的地方便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先前在平原上被黄牛奔跑的牵引前进的时候倒还可以坚持一下,但此时进入营内之后不断撞击着营帐,此时便是纷纷地塌了下来,从火炬变成了火堆。 第167章 转进 此时恰逢初秋,正是天高气爽的时候。在往常的这个时候,秋风便是早早的就席卷着来自中原的麦香飘向草原,告诉草原上的人应该进行食物的储备,准备度过不久之后到来的寒冬了。不过这个时候秋风带来的不再是和煦的麦香,而是来自地狱的烈焰。风助火势,整个突厥人大营便是都无法避免地陷入了火海之中。营中的突厥人四散奔逃,相互践踏着死伤无数。此时的始毕可还早已是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军队中的一应事物都是由拓跋史蜀进行指挥的。 营中的火只是由楼车落下的火种引燃的,并不是因为火油而燃烧的,所以这个时候虽然火借风势烧的很是迅猛,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蔓延到了整个营地中,但是很快就被扑灭了。那些拖着火的楼车的疯牛也已经精疲力竭的躺倒在地上,对于身上的火不再理会,只在那里躺着痛苦的呻吟着。 一旁的东突厥人走到疯牛的旁边,用手捂住了早已脱了力动弹不得的疯牛不断向外流出眼泪的眼睛,随后将一柄短刃准确的送进了疯牛的心脏,含泪终结了它的痛苦。 始毕可汗在亲兵的搀扶下在营地外面高地的一处大青石上枯坐着,看着营地的火势逐渐被扑灭,攻城的东突厥士兵再次从城下的火场中逃了回来,城上的东突厥士兵在来自城下的支援断绝之后,便是被城上的长城守备军或擒或杀的再次夺回了城头。 看着城下的火场中不断地有东突厥士兵冲出火场,随后又在被身上燃烧的火焰抽走最后一丝力气之后,无力的倒在地上,任由身上的火苗慢慢舔舐着不再动弹的身躯,最后化成一堆白色的灰烬被秋风吹散。 始毕可汗看着一片狼藉的军营,还有营中被火熏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来回奔跑的东突厥士兵;又扭过头看了看南面远处的长城防线,看着长城防线上迎风飘荡的李字大旗,只觉得胸口憋闷,随后喉咙感到一甜,张开嘴哇的一口喷出了鲜血,随后昏厥了过去。 拓跋史蜀赶来的时候,始毕可汗已经醒转了过来,正在旁边侍女的侍奉下正在喝着安神的药汤。中原的中医早早的就随着历任和亲的公主们来到了草原,在吸纳了草原的本土医学之后形成了一套适应草原人体质的独特医疗系统。 始毕可汗在服下了安神的药汤之后,总算是有了几分精神,不再觉得头痛不已了,他看着面前的一众将领们,张开嘴十分虚弱的说了一句:“损失如何?” 帐中的一众人等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拓跋史蜀上前一步说道:“大汗,这回因为我们的军队有了些防备,所以全线上很幸运的只损伤了万人左右。” 始毕可汗听罢苦笑了一下,曾几何时东突厥人在面对汉人作战的时候损失万人要说是侥幸了?始毕可汗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从现在开始军中的事务都由拓跋史蜀负责,你们一切要配合他,不要有什么忤逆的举动,我修养的日子里他就是你们的临时大汗。” 听着帐中的人窸窸窣窣的走出帐篷,始毕可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在火场中东突厥士兵挣扎的场景,那个画面真实的甚至可以听得到声音,让始毕可汗逃避不开。 始毕可汗开始考虑自己自从史蜀胡悉被隋人在马邑诱杀之后,一改先前对汉人王朝亲善的策略,转为对汉人王朝采取了强硬的军事策略,这个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迄今为止除了扶持起了梁师都和刘武周这两条还算忠心的猎犬之外,就剩下李渊那支自己始终不能彻底掌控的这一个势力。 而且东面的进军路线必然要收到高句丽人的威胁,渊盖苏文这个人十分的阴险狡诈,极其的擅长把控任何一点小的失误形成一击必杀的局面,不论是盟友还是敌人。所以始毕可汗不放心将自己大军的后背交给这样一个人的承诺,所以便是只能选择了向西进军,甚至打算联合西突厥一同从西域方向攻进中原。但是西突厥人自己不争气,此时被西域的李文渊军打的溃退千里,早已经指望不上了。于是始毕可汗选择了自己单干,借着雁门郡下的事情,始毕可汗鼓动起了草原各部族对于李文渊的仇恨,这才顺利的组织起了这次南征入侵的军队。在这个军队里始毕可汗不仅仅赌上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声望和大汗之位,更是赌上了东突厥百年间和中原的汉人争斗的国运。但是今天的两场大火不仅仅是烧退了东突厥人的两次进攻,更是烧掉了始毕可汗心中的雄心壮志,让他萌生了退意。千丝万缕,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声长叹,消散在空无一人的帐篷之中。 拓跋史蜀和一众东突厥将领从始毕可汗的营帐中离开以后,便是来到了拓跋史蜀的营帐中。拓跋史蜀示意众人坐了下来,说道:“诸位头领,大汗给我这个权力调动大军,我不胜惶恐,我知道自己资历浅薄,对一些事情都看不透,所以想问问诸位头领对于目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么?” “两次攻城不下,反而是损伤惨重,我们部族的勇士每次都是身先士卒的勇猛作战,所以损失的是最为严重的,希望不要再让我的部族的勇士再受到无谓的死伤了。”一个将领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一起响应可汗的号召,各自带着部落中的勇士前来加入这回对汉人的进攻中,怎么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你们是主力,我们反而成了贪生怕死,畏战不前的人了?我部落中的勇士也损伤不小,如果在这么打下去,我将不对这次的进攻抱有任何希望了。”另一个将领站起身说道。 “好了,诸位都不要吵了,事已至此,我们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打赢了中原好好的劫掠一番,要么打输了彻底断送我们未来的前程,所以大敌当前之下,咱们应该团结一心。”拓跋史蜀劝住了争吵说道。 第168章 密谋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接连的作战失利对我们军队的士气打击很大,再不想点把发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阿史那·俟利弗设说道。 阿史那·俟利弗设是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之子,现任可汗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的弟弟,此时也是除了始毕可汗之外最有威望,拥兵最多的一个人,所以当俟利弗设说话的时候,原本有些骚乱的营帐中便是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俟利弗设和拓跋史蜀。 拓跋史蜀点了点头,对着俟利弗设微微一欠身说道:“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军队承受不起多一次的失败了,所以我的提议是我们不再强攻面前的这个长城防线,转而转向东方,与梁师都合兵,从梁师都那里越过长城,从东面进攻武威郡。” 俟利弗设点了点头,说道:“我支持拓跋史蜀的看法,与其为了出一口没有必要的恶气将兵力白白浪费在面前这个即使攻下来也没有什么收益的长城防线,不如转到向东直接想办法威胁李文渊的腹地。” “我不同意,梁师都连自己的祖先都能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坚决反对将我们的后方暴露给这种人。”一个部落首领站出来反对道。 若是始毕可汗在这里的话,尚可用长久来积蓄的威严强行的压下一些人的不同意见,但是拓跋史蜀却是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身为从西域来的胡人,继承他父亲的位置,他父亲史蜀胡悉在位的时候也是因为一些强硬手段得罪了不少的人,此时便是都在找机会给拓跋史蜀穿小鞋,更不要提配合拓跋史蜀了。 拓跋史蜀没有表态,于是便是又有几个部落的酋长站出来反对拓跋史蜀的东进策略。他们之中有些人本身并不是想要拓跋史蜀难堪,而只是想要撤兵,毕竟这种战斗对于他们这些原本人数就比较稀少的小部落来说,先前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损伤到筋骨了,更何况在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伤亡之后并没有得到自己所满足的回报,所以这个时候这些小部落的酋长便是萌生了退意。 拓跋史蜀端坐在营帐中间,没有表态,俟利弗设也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喝着李文渊向草原倾销的奶茶,这种神奇的饮品已经出现便是直接席卷了整个草原,专门针对草原人所特调的重口味更是让这些草原人放弃了传统的酪浆转而选择了这种新兴的饮品。 拓跋史蜀见营帐之中争吵的差不多了,而且几个派别的领头羊此时也都显露了出来,于是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诸位头领,你们的想法我都大概有了个了解了,我会重新衡量一下东进的得失,诸位也不要为了这个而大动肝火的,今日的议事就到这里吧,我会逐一的跟大汗汇报的。” 等到营帐中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之后,拓跋史蜀示意一旁的下人也退出去,随后站起身来到了在营帐中端坐的俟利弗设说道:“今天这些人都被那两场大火吓破了胆,真是丢草原人的脸。” “这也不能怪他们,那种水泼不灭的天火着实的有些震撼人心。”俟利弗设说道。 “不过这些反对东进的人我们要想个办法除掉啊,不东进我们就没有办法执行下一个步骤了。”拓跋史蜀有些忧虑的说道。 “有些时候,我们必须肃清我们内部的敌人,才能击败外面环伺的敌人。”俟利弗设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处理始毕可汗?要不要干脆就在东进的路上算了,以免夜长梦多,拖到最后说不准又要生出什么变故。”拓跋史蜀说道。 “你说大哥啊,不着急的,他必须要死在武威郡城下,背负起这次南下作战失利的责任来,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给支持我们继续打仗的那些人一个交代。”俟利弗设说道。 “属下明白了。”拓跋史蜀说道。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事,至于他们带来的军队本就残存的不多,我来处理他们。”俟利弗设给拓跋史蜀吃了颗安心丸。 拓跋史蜀得到了俟利弗设的保证之后,当即便是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在送走了俟利弗设之后,拓跋史蜀便是叫来了自己从西域带来的亲兵,交代他们一些事情之后便是让他们离去了。 “我们今日算是得罪了拓跋史蜀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刁难我们呢。”几个领头反对东进的小头领凑在了一起说道。 “管他呢,要不是大汗身体抱恙,哪里能轮得到他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但是他毕竟是大汗亲自指定担任大军的临时指挥的,若是安排我们明天去攻城送死,我们也不能不去啊,估计他就是在等着我们的一句不去,好抓我们一个抗命不尊,怯战的罪名呢。” “要不我们干脆就带兵连夜撤离,回草原算了,在这里只能白白的死去,我的妻儿还在等我回去呢。” “唉,算了,明天再看看吧,咱们要是带兵撤退,估计可汗会在拓跋史蜀的怂恿下率兵将我们整个部落都踏平了的,咱们见招拆招便是了。” “说得对啊,散了散了吧,明天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这些人的侍卫掀开帐帘想要进去叫他们起床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些人的尸体,胸口都插着一并历刃,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羊毛毯。 这些人的亲兵也都对拓跋史蜀和他们其中的矛盾便也是了解一二,于是登时便是各执刀枪的冲向了拓跋史蜀的营帐,但是在路上被俟利弗设安排的伏兵悉数抓了起来,用叛乱的罪名将他们全部推出军营处决掉。 这些亲兵差不多就是那些人的铁杆支持者了,此时被俟利弗设悉数处理掉之后那些人的军队便是再没有了主心骨,乖乖的放下来手中的兵器准备被俟利弗设和拓跋史蜀收编。 然而对于这些事情,始毕可汗却是丝毫不知,他不知道自己最依仗的亲兵已经在俟利弗设的金钱攻势下背叛了自己,也是自然不知道自己手中可汗的权力在慢慢的流失。 第169章 骚乱 “我要见可汗,你们放开我!我要见可汗!” 始毕可汗清晨时分被营帐外的声音吵醒了,问一旁的人说道:“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嘈杂,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这样的可汗,最近您身体偶感不适,再加上先前的进攻失利,营帐中便是有人传言说这个是腾格里的惩罚,于是便鼓动着手下以及军中的军队脱营会草原。”一旁侍奉始毕可汗的下人说道。 “荒唐!混账!咳咳。”始毕可汗听到军中有些骚乱,便是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谁知刚一起身便是剧烈地咳了起来。 一旁的下人连忙走上前扶着始毕可汗缓缓的靠坐了起来,端过一碗水来让始毕可汗喝了几口,这才止住了剧烈的咳嗽。那个下人对始毕可汗说道:“可汗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你现在是我们大军的主心骨,只要还有您在,那么我们的勇士们就依旧会勇猛作战,战胜一切对面的敌人。” “战胜敌人么?我自从带兵出征以来,无往不利,可是偏偏在面对李文渊的军队的时候三番五次的败于他手,这是我们的勇士们不再勇敢了吗?依我看并不是,恰恰相反,在面对长城上的汉人所使用的未知名但是极为犀利的兵器的时候,我们的勇士并没有一个人胆怯后退,反而都鼓足了勇气的冲锋着,可是结果呢?全都白白的断送在了那个城墙上,至今都没能够夺回他们的尸体,我作为他们的大汗,不够格啊。”始毕可汗想起了前几日的惨败,此时便是泪如雨下的泣声说道。 “可汗,拓跋史蜀曾经嘱咐过我,一旦大汗醒了就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得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替您去把拓跋史蜀叫来?”那个下人见始毕可汗提起前些日子的惨败,也是不好搭话,于是便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说道。 始毕可汗自从醒转过来以后就没见到面前这个下人的正脸,此时便也好奇的说道:“你声音怎么有点陌生,你上前来,抬头让我看看。” 那个下人按照始毕可汗的要求,走上前凑到了始毕可汗的面前,让始毕可汗看清自己的面容。 映入始毕可汗眼帘的是一个少年般的面容,高鼻深目,青色的瞳孔正在一旁的蜡烛的映衬下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这绝不是中原汉人的长相,而且也不同于突厥人的圆面细目的模样,应该是西域的人士,而且始毕可汗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子之后说道:“你是月氏人吧,跟拓跋史蜀是同一个国家的人?” 那个下人点了点头。 “为什么营帐中只有你一个人?之前我从牙帐带来的那些下人呢?”始毕可汗环视了一周,终于是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于是厉声问道。 “大汗,他们全部涉嫌参与了前不久的兵变,此时已经被拓跋史蜀带兵镇压了,我原本是拓跋史蜀的贴身侍卫,此时为了保证大汗您的安全,便是将我派来侍奉您。”下人说道。 “兵变?什么兵变?怎么没人将此事告知于我?”始毕可汗听到那个下人的口中说出的兵变二字,便是睁大了眼睛说道。这不怪始毕可汗的反应有些夸张,毕竟他是这整支大军的统领,是唯一的最高军事主官,此时竟然连自己手下统辖的军队发生兵变这种大事尽然丝毫不知,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恼和不安呢? “这个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大汗要是想知道详情的话,不如直接问拓跋史蜀,他一手经办的此时,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下人深深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于是此时便是再次的使用拓跋史蜀来转移始毕可汗的注意力。 这回始毕可汗如那个下人所愿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既然若此,你去将拓跋史蜀叫来,让他自己独自前来。” 看着下人从帐帘处走出去,始毕可汗收齐了之前的表情,转而将眉头拧做了一团,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此时并没有那么简单,最起码所谓的兵变,必然是有些玄机的,说不好根本没有什么兵变,很可能... 想到这里始毕可汗身子便是抖了一抖,压下了脑海中的念头,不敢再去多想,但是想着可能要失去大汗的位置还在其次,失去了军队的掌控也还可以接受,但是甚至可能失去性命这就让始毕可汗的胸口憋闷不已,尤其是又想到极其有可能是拓跋史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宠臣发起的兵变,不对,应该是已经升级到了政变的级别,始毕可汗便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面前的羊毛染得全是斑驳的血红色。 这个时候帐篷外脚步声音传来,始毕可汗突然灵光一闪的顺势躺倒下去,摆出了虚弱不堪的姿势,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那个下人的声音:“拓跋大人,请您在这里稍后片刻,我进去向大汗通禀一声。” 拓跋史蜀自幼在中原长大,十分的欣赏汉人的那套伦理纲常,于是便是用汉人的礼仪来要求自己的下人,所以此时那个下人对拓跋史蜀说的话确实就是汉人的口吻,看来这个下人说自己是拓跋史蜀的贴身侍卫之事,应该便是真的了。 这个时候门帘一挑,那个下人便是弯腰走了进来。刚一进来便看到了地上有些变为暗红色的斑驳血迹,于是心下便是有些惊慌,连忙赶紧的上前两步冲到始毕可汗的卧榻边喊道:“可汗!可汗!” 始毕可汗躺在榻上缓缓的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怎么了,拓跋史蜀怎么没来?” 那个下人见始毕可汗还能张口说话,于是便说:“拓跋史蜀现在就在营帐外等候大汗您的召见。” “就他自己么?”始毕可汗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有拓跋史蜀一人,下人都没带一个。”下人说道。 “好,让他进来,然后你也去帐篷外候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始毕可汗说道。 第170章 勾心 看着下人从营帐中走了出来,拓跋史蜀低声说道:“怎么样?” 下人点了点头说道:“刚刚又吐血了,我看不似伪装的,新鲜程度绝对就在我离开营帐去找您的这段时间之内。” “那还认识人么?”拓跋史蜀追问道。 “嗯,虽然很虚弱,但是尚且还有着神志在。”下人再一次点了点头说道。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继续,最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拓跋史蜀将一锭金子用隐蔽的手法交给了那个下人,随后在下人的耳边说道。 拓跋史蜀说完话便是转身走进了始毕可汗的营帐中,下人则是看着拓跋史蜀的背影心中冷笑:这个胡不胡汉不汉的月氏人,仗着自己在中原住了些时日,便是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哼,还真的把别人当傻子耍?要是真的等到最后始毕可汗一死,自己作为唯一知情人还能有活命?到时候一保准就会第一时间的将自己除去,彻底稳固篡夺来的汗位。 下人想到这里,便是有些恨拓跋史蜀,但是此时营中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人多眼杂,下人便是将头低了下去,继续扮演着下人的角色,同时也将自己已经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藏了起来。 拓跋史蜀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轻声的走到了始毕可汗的卧榻旁边,席地而坐,随后握住了始毕可汗的手,轻声呼唤道:“可汗,可汗,我是拓跋史蜀,您找我?” 始毕可汗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是便缓缓地睁开双眼说道:“你来了啊,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么?” 拓跋史蜀早就从那个下人处得知了始毕可汗知道了‘兵变’的事情,于是便是故作为难的说道:“可汗,我跟您说的话您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千万莫要动怒,若是怒火攻心可能会加重病情的。” 始毕可汗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说吧。” 于是拓跋史蜀便是将早已准备好的,所谓‘兵变’的细节跟始毕可汗说了一遍: 那天接连两次的进攻失利已经大营被焚毁,辎重物资损失过半,很多人来不及逃离火场便被大火夺取了生命,随后始毕可汗喷血病倒,将军中事务都交给了拓跋史蜀一人全权打理。于是拓跋史蜀便是召集了各部族酋长商谈接下来的行动,在那次会议上有些部落的酋长便是因为伤亡不想再继续进行战争,便是提出了要带兵先行离营,回到草原。 拓跋史蜀并没有表态,只是跟他们说自己要向大汗请示后交由大汗定夺这个事情,那些部落的大酋长便是表示拓跋史蜀有些过于把自己当回事了,于是整个会议便是不欢而散了。 当天夜间便是有几名酋长被杀,他们说是拓跋史蜀派人下的杀手,但是根据后来抓获的凶手们提供的证词则是表明了他们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大酋长临战退缩,畏战不前的样子,这才用草原最流行的办法和他们进行决斗,最后便是直接的一失手杀了他们。 但是无论拓跋史蜀如何的解释,那些幸存的大酋长便是都不相信,于是在不久之后的一天夜里,他们联合了几个同样不接受这个事实的部落一齐发动了兵变,直接杀到了始毕可汗的营帐外,击败了始毕可汗的亲卫兵之后,便是在始毕可汗身边的下人的接应下迅速控制了当时尚且还在昏迷状态的始毕可汗,直接代替始毕可汗发号施令,命令整个大军向北撤退,退回草原。 拓跋史蜀则是联络了几个终于始毕可汗的部落从外围包围了那些叛军,最后在乱战中总算是夺回了昏迷中的始毕可汗,将那些叛军或杀或擒,潜伏在始毕可汗身边的下人也是一样的被抓获了起来,为了保证始毕可汗的安全,拓跋史蜀将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卫调给了始毕可汗做下人,侍奉始毕可汗的同时也保护着始毕可汗不再受到威胁。 为了快速的稳定军心,拓跋史蜀在唤醒始毕可汗失败之后,便是直接的将那些发动兵变的叛军大酋长们尽数的杀了,镇住了军中有其他想法的人,这才稳住了阵脚,组织了军队士兵的大规模逃亡。 始毕可汗听完之后面露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胆小的鼠辈肯定会带着军队直接闯出大营离去的,到时候损失肯定会更大。” 看到始毕可汗同意自己的处理办法,拓跋史蜀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这个事情算是比较严重的,若是始毕可汗真的不满足发怒的话,自己也要着实的头疼一下,毕竟始毕可汗在突厥军队真正意义上的撤退之前是必须要活着的。 始毕可汗听着拓跋史蜀的话,表面上虽然是很满意拓跋史蜀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一直在推敲拓跋史蜀所说的话有几分的可信度。若是在平时,始毕可汗一定会相信拓跋史蜀的话,但是在今天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对的心境下再去听拓跋史蜀说话,很明显就感觉到了言语中的闪烁其词和漏洞。 但是为了摸清楚拓跋史蜀到底要做什么,始毕可汗对拓跋史蜀这段时间的工作大为的满意,甚至还大大的奖赏了他,同时在全军面前宣布自己因为身体不适,便由拓跋史蜀负责组织军队拔营向东,向梁师都的军队靠拢。 在得到了始毕可汗的公开表态支持之后,拓跋史蜀便是终于扫平了军中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当即便是将参与‘兵变’的残部全部拆散,塞给了几个忠心支持自己的几个部落,美其名曰避免下一次的兵变可能。 得了好处之后,那些部落的大酋长更是唯拓跋史蜀马首是瞻,在此时便是最为卖力的配合拓跋史蜀的工作。 这些一切都在始毕可汗的眼中看得真切,心中暗自惊奇,自己这昏迷了方才几天,竟然这么多人都已经归附到了原本在草原并没有什么根基的拓跋史蜀旗下,心中对拓跋史蜀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但是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流露,依旧是摆出一个很满意的表情在拓跋史蜀的引领下巡视全营。 第171章 斗角 突厥大军缓缓的在拓跋史蜀的统御下开始拔营东去,长城上的守军此时也是得到了消息,张德清得知了东突厥人向东行军的消息,于是便是松了口气,前些日子斥候来报称东突厥人的军营中似乎是发生了一场兵变,抬出来不少尸体。那个时候还以为是东突厥人的疑兵之计,想要诱骗自己出兵进攻,现在看来确实是军中发生了什么变动,这才让东突厥人转到东进,只是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得而知,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张德清将东突厥人的动向告知给了此时远在敦煌的李文渊。 李文渊看着手中的情报,便是暗自点了点头,东突厥人在长城上撞了满头的大包,此时受挫退去,转道向东想要寻自己的弱点武威郡下手,不过这倒是那些东突厥人想当然了,若是先前,自己可能还会手忙脚乱的应接不暇,但是现在有了长城守备军争取的宝贵时间,将武威郡防线设置的如同铁通一般,还能让东突厥人和梁师都再撞一头包。于是便是将东突厥人东进的消息告知给了远在武威郡坐镇的庄伏狄,让他早些做好准备。 东突厥大军在进攻长城失利之后,始毕可汗吐血晕厥,拓跋史蜀在军营中强化自己的掌控能力排除异己,便已经是耗费了月余的时间,就在这宝贵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武威郡的百姓在官府的帮助和组织下,顺利的完成了对于田地间粮食的抢收,此时也是顾不得会损失一部分收成了,毕竟东突厥人随时可能会来,有收成总比颗粒无收的好。 庄伏狄组织军队配合李文的官府将粮食抢收完毕之后,便是安心了不少,至少有了这些粮食他可以坚持的更久,同时武威郡的百姓也可以坚持的更久。于是庄伏狄便是在整个武威郡内都布下了大阵准备抗击梁师都和东突厥人的军队,这回因为东突厥人在长城防线外所浪费的时间比先前自己最乐观的估计的还要久,于是这回武威郡负责防守的军队不再是只有一个第七军团了。 此次武威郡面临入侵,而李文渊的大军又聚集在西面的草原上,武威郡防守力量过于薄弱,而且武威郡作为李文渊最早安抚下来的城市,一应的福利政策也是推广的最早,最全面的,人民安居乐业之下很难征募士兵,反倒是新征服的其他地方的百姓参军热情很高涨,征兵点时常是爆满的,但是西域军有规定,一家之中独子不征,兄弟多人的话则是取长征募,不过即使是取长还是要考虑到一个自愿的问题的。但是此时西域其他地方的兵营中正在训练的补充兵还要兼顾着补充西线战场上军队的损失,此时拿不出太多的兵力支援东线,而且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三千骑兵现在正在缓缓地向张掖郡集结,准备在张掖郡集结成军以后在向东驰援武威郡,只是这最远处的军队要从且末郡赶来,尚且需要些时日,所以来自外面的援军便是不用想了。 但是这回武威郡危急,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武威郡的百姓便是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人呢。于是武威郡的百姓们便是将各户的青壮都送到了武威郡的征兵点,参与武威守卫战。 自古以来为将者的大忌便是私自扩军,毕竟每每随着私自扩军而来的便是为将者所掀起的大规模叛乱,所以庄伏狄便是将武威郡百姓的参军热情以及自己所构思的组建一个武威临时守备师的计划告知给了李文渊。 通过信鹰,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在当天稍晚些的时候便是得到了消息,在文书上详尽的写着庄伏狄的计划:现在武威郡百姓为求自保纷纷送自家子弟前来参军入伍,而且武威郡现在没有任何及时的外围援军的支援,按照他自己的推演,即使是最快的那两支骑兵师前来支援也要在东突厥人的军队到达后的半个月,所以现在武威郡最缺乏的就是一个能够坚持半个月的实力,仅凭借第七军团的话只能守得住武威郡城,但是却守不住整个武威郡的百姓,所以他计划将武威郡的青壮编制为四个武威守备师,编制便是按照正规的西域军师的编制来,配合第七军团在整个武威郡内进行对来犯之敌的全线阻击,力图让战场尽可能的摆在武威郡的边境附近,防止东突厥人对百姓的袭扰。 李文渊又拿起一旁庄伏狄的个人资料反复的看了看,又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先前长城外东突厥大营中的变故早就通过夜枭传到了李文渊的耳中,其详细程度甚至比始毕可汗知道的都要详尽的多得多,但是庄伏狄清白的身份和对李文渊所推行的一系列政策所提倡的民贵国重君最轻的思想十分的拥护,于是便是不再犹豫,直接提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些东西,交给信使通过信鹰发回武威郡。 次日清晨庄伏狄也是得到了李文渊发回来的文书:武威为大,特许成立西域军第九军团,由武威郡鹰扬府的学员尽可能的择优作为军事主官组建第九军团的军官团,但是战后必须接受整编调整,其余的都有庄伏狄自己见机行事。 庄伏狄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全部资料早就在李文渊面前了,甚至于自己的祖父一辈的一些事情都被夜枭查了出来,他只是知道对于自己要在武威郡扩军的事情李文渊非但是同意了,而且还毫不迟疑的给了自己一个第九军团的合法编制。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涌上了庄伏狄的心头,而且庄伏狄在西域中李文渊治下的所见所闻,也是了解了李文渊并非是其他人的那种信口雌黄的许诺一些好处,画大饼骗傻子的政客,他也很期待李文渊在言语中所跟自己透露的那个新秩序的世界。 既然李文渊给了自己绝对的新任,那么自己便是要使遍各种手段也要保住武威郡,击退东突厥人。 第172章 军官选拔 庄伏狄受到了李文渊全权授权之后,便是直接下令开放征兵点,征募到两万军队再停止招兵。随后自己亲自来到了鹰扬府,去寻第九军团的军团长。鹰扬府的主管官员找来了几名据说是近几年的军校考核中成绩很不错的候补军官给庄伏狄选择,庄伏狄看着面前的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候补军官说道:“你和你的军队此时被包围了,你怎么做?在你们面前的纸上写出答案我看,半柱香的时间。” 庄伏狄说完以后便是坐在桌子后面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慢的闭眼品着,不再理会屋中的候补军官。 那些候补军官面面相觑,谁都搞不懂庄伏狄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于是便是纷纷的拿起面前的纸刷刷点点的写着自己的决策。一杯茶水喝的差不多了,半柱香的时间便也差不多的过了,庄伏狄将手中的空茶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时间到了,停笔。” 屋中的候补军官听到庄伏狄的话粉粉的放下手中的笔,最后坐的笔管条直,等着庄伏狄接下来的指示。 庄伏狄走出来逐个的看了过去,随后便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一份答案愣了一会,才笑着说道:“相邻的两人两两交换,这回你们是围困敌军的一方,手中是守军的方案,你们看看如何才能消灭面前的敌军,依旧是半柱香的时间。” 候补军官此时便是纷纷的按照庄伏狄的要求进行互换,只有一个人看着手中交换来的纸愣住了,那张纸便是庄伏狄先前看到的纸,上面本应该是写着如何防御敌军的方案,但是现在自己手中的纸上却是什么都没写,空白一张。 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武威郡鹰扬府中候补军官的佼佼者,随机应变能力自然应该是极强的,于是这个军官便是稍微愣了一会,便是读懂了做先前答案的那个候补军官的想法,于是便是不顾旁人目光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提起笔在上面开始了自己的作答。 庄伏狄看罢眉头便是挑了挑,十分惊讶那个人竟然还是能作答,毕竟换做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方案来破解那张空白的纸上所表达的防守办法。于是便是眯着眼睛假寐,直到最后半柱香也烧完了才睁开眼睛,走到桌子前面开始一一的看着面前的一个个的答案。 很多都是中规中矩的答案,无外乎是一些筑高墙,掘深沟,步兵固守,骑兵袭扰的常规办法,最新奇的也不过是让火枪兵上马组成机动部队尽可能的在大营的支撑下大量的杀伤敌军。这些中规中矩的答案若是在平时还有可能出任军官统领军队,但是很显然在现在的情况先并不合适,在本身军队的人数和质量都比不上对面的梁师都并东突厥的军队的情况下,这种人所统领的军队只能固守,无法进行攻击,因为缺少一种灵气,一种莽撞而不失谨慎的灵气。 庄伏狄最后来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看着两个人的作答。先前纸张空白是因为庄伏狄所给的条件不够,在不知道被困地形,水脉气势的情况之下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不足为信。另一个人的答案则是很简略的写了几句话,但是却是将各种情况悉数的概括了进来:临水择高驻营,无水夺村而栖,陷谷择壁凹散居,居山据泉而守。 庄伏狄点了点头,这两个答案倒是还都算是让自己满意了,随后都翻了个面,看另一面进攻的解决办法。先前留下空白纸张的人在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答案以后,便是在纸上写下了解决方案:临水掘土陷营,夺村火烧连营,凹壁步步为营,据泉困守死营。 另一张纸上在面对着一张空白的纸的时候,只是略加思考那名候补军官便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重兵围困,伺机而攻。 庄伏狄点了点头,说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韦文彦。”“步承安。” 庄伏狄点了点头,这两个人单从答案上来看,一个善守,一个善攻,而且似乎对于彼此的想法都是一点就透,并不用过多的赘述,于是便问道:“你们二人似乎是认识很久了?” “回长官,我们二人自幼便是在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十分的熟络。”韦文彦笑着说道。 “好,你们二人留下,其他的人要去别的屋中进行下一轮测试,我们还有一些军官的位置留给你们进行竞争。”庄伏狄对着屋中的其他人说道。 “军情如火,我便是不跟你们多客套了,咱们都是武将出身,就有一说一了。我们现在需要两个人来做新组建的第九军团的军团长和副军团长,你们两个人来看看怎么分配?”庄伏狄给了两人最后一个考验的题目。 “长官是说这次防卫梁师都的军队所用的第九军团?”韦文彦皱眉说道。 庄伏狄点了点头。 “那就让承安出任军团长吧,他十分的擅长防守,而我们面对梁师都并东突厥的大军时候需要的正是在防守中寻找进攻的契机,交由他统御全军进行防守,我在辅助他防守的同时会尽力找出对面敌军的漏洞。”韦文彦毫不迟疑的说道。 “那步承安你自己觉得呢?”庄伏狄看着另一边沉默不语的步承安说道。 步承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长官您别见怪,承安他就是这种闷葫芦的臭脾气,要不然怎么至今还没被选去在军中任职呢。”韦文彦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便是出来原厂说道。 “没关系,咱们西域军中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战功就是一切,只要能打胜仗,就算是个哑巴也能做将军。”庄伏狄点了点头说道。 步承安和韦文彦很快的带领着选择出来的军官团作为新组建的第九军团的骨干,来到了新兵营开始训练新征募来的新兵们。按照夜宵传来的东突厥军队的实时行军状态和庄伏狄自己的推演,东突厥大军此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灵武郡,所以在预测中距离梁突联军的进攻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月。 第173章 成军 很快的,第九军团的军官骨干就已经敲定下来了,步承安担任军团长,韦文彦出任副军团长,余下的军事主官就都交由他们自己一一的安排下去,庄伏狄就不再过问了。参谋系统也是在庄伏狄的着重注意下很快的组建了起来,此时的第九军团正在武威郡内展开了紧急的操练,一时之间被冷落了许久的演兵场再次的喧闹了起来,士兵们就在演兵场上训练着面对东突厥人和梁师都军队的针对性训练。 庄伏狄见第九军团已经是已经是初见雏形,只等待着训练的完成便可以投入战场,于是便是也不再将精力过多的放在第九军团上,开始在武威郡内布置防线。按照庄伏狄的设想,整个武威郡都要被打造成一个庞大的防御堡垒,以武威郡内星罗棋布的各个村镇为支撑点,以武威郡的军队为主,对敌军实施围剿和骚扰。 于是庄伏狄和李文碰了头,李文斥资重金发动了武威郡内近乎所有的匠人,协助庄伏狄在武威郡内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在每个村镇的外围修筑起了无数的青石塔楼,在里面储存了足量的清水食物药物和弓矢火枪火瓶。 这些青石塔楼便是庄伏狄为那些作为支撑点的村镇所添加的一圈外围防御,在最上面有一架可以放下来直通城墙的长桥,仅仅可以从青石塔楼进行收放的操作,从城墙那边便是无法抵达青石塔楼。 每个村镇的地下都挖掘出了很隐蔽的地道,供战时百姓避难所用,避免巷战的时候被敌军所伤。庄伏狄在地道中有设立了很多藏兵洞,里面配以长枪用来抵御敌人发现入口以后,从入口钻进来攻入地道。 而且抢收结束后的武威郡内已然是千里的平原,庄伏狄这顿忙碌便是将这个平原变得如同迷宫一般的样子,大量的相同或者类似的参照物被似有意似无意的放置在整个平原上,让人普一眼望过去总觉得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庄伏狄在李文渊的手里弄来了大量的磁石,让不了解整个大阵的人在进来之后只能赖以新任的指北针也会失效,让大军只要陷入阵中便会是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只能在四处碰壁之下逐渐的被阵中的守军逐渐消磨干净。 庄伏狄看着手中的图纸,再三确认了没有什么纰漏之后,又在工匠的带领下到实地去仔细的考量了现场的施工,在确认了各处的施工都在按照图纸所绘的样式进行建设,这才算是放下了心,只要有这个大阵在,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向后拖着时间,直到别处赶来的援军来到武威郡之后,在将手中已经有了些数量优势的兵力集结在一起之后,再与来犯之敌进行一次或多次的战役将他们彻底的击溃,赶出武威郡,甚至可以追着溃兵一路杀回梁师都的老巢,直取灵武郡,朔方郡。 大阵已经布下,庄伏狄此时在武威郡的郡城上看着郡城外如同蚂蚁般的人流组成的施工队伍正在有条不紊的搬运着物资,胸中便是有了些底气,开始对着不久之后的战争抱有了一丝的希望和热血的憧憬。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第九军团在步承安的调教下变得训练有素,虽说距离精锐,甚至距离李文渊所要求的军队标准还差一些的距离,但是此时庄伏狄便也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半将就着将这些新兵都推上了战场,希望他们能在战场上经受住战火的烘烤,在战场上慢慢的成为一名军人,甚至成为一支精锐。 此时东突厥人的军队已经开赴到了灵武郡,始毕可汗此时已经不再吐血了,但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于是便是只是坐在马背上,将军队的指挥权还交给拓跋史蜀全权管理,远远的,已经能看到灵武郡的城墙了。 梁师都此时早已经是命令下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将城内打扫一新,自己则是带着文武百官出城五十里迎接东突厥军队的到来。 “大度毗伽可汗梁师都,拜见父汗。希望腾格里保佑您的健康,希望突厥永远昌盛繁荣。”梁师都离着远远的便是深施一礼的对着始毕可汗的车驾说道。 梁师都说着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称呼一个塞外的胡人为父汗,真的是丢尽了自己的脸面,而且自己还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东突厥人的,所以不得不做出这种下等的姿态。但是梁师都还算是比较庆幸的,毕竟东突厥人的各种风俗礼仪都与中原内地有很大的不同,所以这个时候梁师都并不需要向中原王朝一样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只需要行一个对于草原人来说最庄重的鞠躬礼即可,所以还算是保留着一些颜面。 “大度毗伽可汗,始毕大汗身体抱恙,就不能亲自来接您的礼了,所以由我来接待您,要不要先进城说话?”拓跋史蜀策马赶到梁师都的面前,翻身下马扶起梁师都说道。 对于东突厥军队在长城下的遭遇,梁师都此时也是略知一二,他不止一次的在私下里对心腹说过:“东突厥人不过是仗着有一股血勇蛮力的草原蛮子,不善计谋,所以在除去了这些事情之外,东突厥人不足为虑。就那这回他们对李文渊的长城防线发动的攻击就能看出来他们的蠢笨。长城自建成之日起,便是用来防范草原人的,经过了千百年的修补增建之后,尤其是又经历了杨坚杨广两代国力最强盛的时候的修缮,此时的长城早已经被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就算是百万之众也是难以攻陷的天险,此时他们只为了争口气,便是直接选择了要放弃自己最擅长的马背,转而要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攻城短板去硬碰硬的去撞李文渊最坚实的壁垒,这种以卵击石之事,也只有那些草原上的突厥蛮子才做的出来。” 但是这些事情梁师都只能就此烂在肚子里,他现在还需要引着东突厥人去击溃李文渊的防御,自己好跟在东突厥人的后面分一些汤汤水水。 第174章 军队清场 “东突厥的军队已经到了灵武郡境内,不日就能对武威郡展开攻击了。”李文渊拿着手中的情报楞的出神,这个事情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事到临头了李文渊还是有些打怵的。 “有没有庄伏狄的消息?”李文渊问屋中忙碌的秋娘。 啪 一厚摞的纸张被秋娘摔在了李文渊面前的桌案上,随后秋娘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桌案后面的书架前,一边在上面翻找着什么,一边对李文渊说:“这些都是近一个月以来,武威的相关情报,你自己找一找吧,我现在忙的不行,没空管你。” 李文渊知道最近西线有些不稳,虽说已经安排了薛仁越到新占领的地方安抚地方,但是被突厥人一直压迫统治的附属小国倒还无所谓谁来统治自己,更何况李文渊的西域军为这些顺民带来的政策远比西突厥人的要好很多,所以此时便还是乖乖的向李文渊缴纳赋税,乖乖的做服从管理的顺民。 但是西突厥人也有很多人并没有来得及跟随大军西撤,还有的舍不下自己的不动产冒死留下来的西突厥商人尚且还都逗留在李文渊新占领的地盘上战战兢兢的等着李文渊对他们的处理办法的下达。 想到这里李文渊才想起来自己的桌案上一东线情报的下面还压着一份西线薛仁越的公文呢,这才如梦初醒的翻找出了薛仁越的公文,仔细的翻开看了看。只见上面的公文写着: 现如今高昌,焉耆,于阗,朱俱波等国的国土已经都被大军攻陷,时罗曼山和白山以北的地方皆是被程将军率兵攻略而下,我们在中亚的地盘已经是极为的辽阔,新攻略的地盘几乎是等同于我们现在的地盘大小。现在这些地方原有的村镇城落都有专门的政工人员前来组织恢复秩序和生产,同时做好了接纳大批从中原逃难来的汉民的准备。 在李文渊的大肆宣传之下,几乎所有逃难来的难民都知道最近李文渊的西域军在西域以西的中亚打下了大片的疆土,而且那里是地广人稀,成片成片的土地都在闲置着,生长着无边无垠的荒草。更何况不同于刀耕火种了千百年的中原的土地,这里的土地都是些用手能攥出油来的膏腴之地。 对于中亚地区的土地是不是什么肥沃的膏腴之地并不感兴趣,但是他们都为李文渊在宣传中提到的每户白分五十亩田,以及官府提供住房和为期一年的免费耕作工具十分的感兴趣。毕竟他们逃难而来,本就是身无分文,此时更是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更何况前往中亚的交通工具都由官府提供,一路上的吃食远远要比现在他们所享受的低保最低档位的粗粮要好多了,于是便是纷纷的响应李文渊的号召,要前往中亚定居,一时之间各个郡府的移民点纷纷爆满。 这些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待遇,每个人都有屋子住,都有田耕,几乎是等同于从天而降的五十亩肥田更是让他们十分的欣喜。因为这些人主要都是从事耕作的工作,并不会与当地人产生冲突,而且恰恰相反,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让他们的货物卖的更加的容易,于是他们也是十分的欢迎这些汉人难民的到来,甚至还捐钱帮助这些难民渡过最开始的艰难时期。饥时吃糠甜如蜜,所以在这些穷人眼中,这些原本属于他们戒备的胡人商人便是落了个极其不错的印象。 移民没有遭遇到预想的困难,李文渊松了口气,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每次的移民都伴随着无法避免的血雨腥风,而且有几个最臭名昭着的殖民事件更是血腥味浓郁的几乎可以熏红了丹青。 但是现在中亚已经占领的地盘上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这大批遗留下来的西突厥人。这些人虽然摆出了顺民的架势,一开始还能服从李文渊制订的《西域律》,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慢慢的开始显露出了蛮子的本性。一些人开始强买强卖,有些人则是又开始了偷鸡摸狗的行当。这些人的行为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是后来渐渐的开始带动起了一些胡人也加入了进来,于是整个中亚便是有些微微的不稳定。 一开始的时候,各地的郡守还都依照在政工学校学到的相关知识,按部就班的进行处理。但是这里以前毕竟是西突厥人的地盘,西突厥人在这里还算是根深蒂固,于是一开始进行抓捕行动还算是比较正常,但是随着第一批人被官府抓捕,余下的人便是人人自危,纷纷抱成一团的开始进行有组织的对抗官府。前去抓捕的衙役被打了回来,甚至有的地方都开始对那些衙役的家人进行威胁,让官府手下的衙役都是出工不出力,甚至还敢直接劫杀送信的官吏拦截公文。于是薛仁越专门写了封公文,希望李文渊给自己点提议,自己现在也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李文渊看了手中的公文之后,额头上青筋蹦了蹦,随后批注了文书之后,交由屋中的秘书人员发送回给薛仁越。在这封文书上李文渊并没有多做赘述,只是说了一句:军队介入清场,不服王法者,杀无赦。 于是一张张带着杀意的批示如雪花般的飞到了中亚各郡,各郡郡中正有些焦头烂额的郡守们此时也是终于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忙在衙役的保护下来到了城外的军营中,出示了李文渊的命令,随后调动军队进城抓人。 一时间整个中亚的各个郡城中都是鸡飞狗跳,人喊马嘶的乱象。因为顽抗被官军就地歼灭的西突厥人更是数不胜数,血腥味飘散在中亚的天空中久久不曾散去,各个郡城的监狱一时间人满为患。 每个人都有一本专门的卷宗来记录着那个人的所有罪责,没有一个被冤枉的好人,全部都是确有其罪,无法辩驳。 第175章 武威保卫战(一) “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李文渊将面前厚厚的一摞处决名单推到了秋娘的面前说道。 “这些卷宗我也挨个翻看过,每个人都是确有其罪,我的夜枭的线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既然早早的就公布了《西域律》,而且它在总管治下所有的地盘上都是适用的,那么便是等同于已经让这些人知道了什么事情是违法的,什么事情是合法的。现如今他们自己不知深浅的,触犯到了法律的禁区,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其他人。更何况这些人不仅仅知法犯法,还暴力抗法,这一定要严肃处理,不然这本《西域律》何以服众呢?更何况在这些人之中,都是因为犯了各种罪行才被抓捕审判的,并没有什么人因为被种族歧视,因为言论过激而获罪的,对于这些新征服的地区的人来说,我们已经是给了他们最宽松的政策了,他们自己作死,我们也不好阻拦对不对。”秋娘耸了耸肩说道。 “杀了也好,省的以后被别的有心人的利用我们境内不稳的隐患来对付我们。”李文渊自我安慰道。 “报,有武威郡的急报!”一个下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将一个装有情报的竹筒交给了秋娘,随后退了出去。 秋娘将封口的沥青放在火上烤了烤,随后将软化的沥青从竹筒的中间段挑了开,随后将一分为二的竹筒拆开,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摊开以后放在面前看了看说道:“拓跋史蜀有些沉不住气了,已经发起了对武威郡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估计这场东线的大战算是躲不开了。” 李文渊从秋娘手中接过情报也看了看说道:“这上面都是军情,那庄伏狄怎么说?” 秋娘摇了摇头嘿嘿一笑说道:“庄伏狄的公文此时尚且还在路上。“ 李文渊暗自赞叹,自己现在所用的公文传输系统是继承自隋朝的快马递文方案,应该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快,最高效的传送方案了,但是即便是如此,还是要比秋娘自己研究出的信息传递方法要慢上不少。 李文渊旋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夜枭有没有关于武威郡的情报?” “武威郡,我看一看啊。”秋娘在桌案上翻找了一通,才抽出来一张有些皱皱巴巴的纸张交给了李文渊说:“诺,就是这个了。” 李文渊结果秋娘手中的纸张摊平了看了看,上面所写的不外乎就是庄伏狄已经将武威郡整个变成了一个大的堡垒和迷宫,所以此时虽说庄伏狄手中的军队比起来对面的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要少一些,但是尚且还有一搏之力,而且庄伏狄似乎是还要主动进攻东突厥和梁国联军的意图。 李文渊将情报放在了一边不再看,对秋娘说:“拓跋史蜀还不下手?他这么能忍的么?” “拓跋史蜀还没等到机会,他如果说现在就撤军的话,始毕可汗肯定第一个就不答应,虽说始毕可汗现在已经被拓跋史蜀架空了,但是他毕竟还是草原上的大汗,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相信只要始毕可汗站出来说自己不同意撤军的话,那么拓跋史蜀便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且拓跋史蜀既然计划要自己篡夺可汗的位置,那么一定会十分看重自己的声望,他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是肯定不能接受一次战败带来的声望方面的打击的,所以他需要让始毕可汗承担着这一次的战败所带来的声望打击。所以即使目前始毕可汗已经被拓跋史蜀所下的毒弄的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但是却仍然是在拓跋史蜀进献的各种滋补之物的温补下始终是吊着一口气没有死去。”秋娘说道。 “那这么看的话,东突厥人还是没有什么战斗的欲望的?只要我们能够给这些东突厥人一个极大的伤亡,他们就会缓缓退去?”李文渊说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情报,打仗还是要请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做的。”秋娘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什么该精通,什么不该精通,即使是面对着同时穿越者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果不其然的,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那告诉庄伏狄对面东突厥人拓跋史蜀的行动意图,让他自己把握出击的时机和兵力,我不管他怎么打,把武威郡保住就好。”李文渊对秋娘说道。 此时的武威郡内,庄伏狄干脆直接将自己的指挥部搬到了李文的郡守府中,一个庞大的武威郡地形工事沙盘被放在了郡守府之内。庄伏狄正在给李文粗略的讲解整个大阵的一些事情,一边在沙盘上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外面的一名士兵走进来说道:“庄参谋,对面的东突厥和梁国联军开始进攻了。”随后这名士兵便是上前一步,将一个代表敌方的红色气质插在了沙盘上说道: “斥候传来的消息表明最突前的一支敌军已经到了这里,目前仍旧是在想着我们的外围防线开进。” 庄伏狄点了点头,对士兵说道:“让斥候再探再报。” 士兵应了一声随后便是转身走了出去。庄伏狄对着李文说道:“这回才是见真章的时候了,咱们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就看这一次了。” 李文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总管的眼力,也相信你的能力,咱们这回齐心协力一定能守得住武威郡,不辜负总管的厚望。我不谙军事,整个战事的指挥统筹还是都交由庄参谋你来处理吧,我还是在民事方面协助你的军队作战便是了。” 庄伏狄说道:“这回要么是一场硬仗,我们拼着鱼死网破的将东突厥和梁国联军击退;要么就是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引导向另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不过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外围防线被敌军突破,那么李大人就要抓紧时间尽快的将所有的百姓都向西转移到张掖郡了,我会亲率大军为你断后。” 第176章 武威保卫战(二) “庄参谋放心,我送百姓平安抵达张掖郡之后,一定会带着军队回来援救你的,我虽没上过咱们的军校,但是也是知道咱们西域军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李文信誓旦旦的说道。 庄伏狄对着李文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有李大人这句话,我庄某就算是战死沙场也算是值了。” 李文正要跟庄伏狄再客套几句,外面却直接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衣,黑纱罩面的人,那人进来一语不发的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庄伏狄看了看,随后给了庄伏狄一个沥青封口的竹筒随后对着屋中的李文和庄伏狄一抱拳,转身离去。 庄伏狄看着手中的竹筒确实没有被打开的痕迹,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吗一脸懵逼的李文,这才解释道:“这是我们军中的军枭,用以直接和总管取得联系的一个情报部门,只对外不对内的。” 李文听到庄伏狄的声音之后这才是回过神来,对着庄伏狄歉意的一笑说道:“让庄参谋见笑了,我平时接触不到这些人,所以才第一时间愣住了。” 庄伏狄也对着李文笑了笑,随后坐在了一旁,小心翼翼的就着旁边的蜡烛打开了竹筒,取出了里面的信件,再看了上面的信息之后,便是抑制不住的抚掌大笑,一时之间整个屋中都是庄伏狄的笑声,也引得躲在一旁避嫌的李文忍不住的侧目注视着他。 庄伏狄看着李文,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说道:“让李大人见笑了,我平日里在军中对着一众糙汉久了,有些疏于礼数。” 李文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庄参谋这是真性情啊。不过李某着实是好奇什么样的消息能让庄参谋你这班的高兴呢?” 庄伏狄将手中的情报就着旁边的蜡烛引燃,随后丢在一旁的干笔洗中,对李文说道:“果然,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意外情况?”李文皱眉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还好奇为什么东突厥人进军如此缓慢呢。起初还以为这些东突厥人是学聪明了,知道小心谨慎的行军打仗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而且恰恰相反,这些东突厥人不仅不想小心谨慎地打仗,而且还想要尽可能的结束这场战争了,而且是以失败者的身份结束这场战争。”庄伏狄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失败者?”李文好奇的说道。 “是的,失败者。我们的情报人员传回来消息说东突厥的军中有内乱。”庄伏狄说道。 “可是先前传回来消息说这次的东突厥军队可是由始毕可汗亲自带兵的,要是说内乱到足以拖延行军速度的程度的话,肯定就要涉及到汗位了,难道说有人要夺权?”李文凝重的说道。 “正是,总管托军枭送来的关于对面突厥人的一些情报中有提到对面的东突厥人中有心怀不轨之人,似乎是对东突厥的可汗,也就是始毕可汗有一些不轨的想法,而且最近始毕可汗似乎是有些身体抱恙,时常呕血,而且有时竟是黑血,估计是有人对始毕可汗下手了,应该是一种慢药。”庄伏狄说道。 “慢药?始毕可汗?那是什么人要对始毕可汗下手呢?”李文问道。 “是啊,什么人会对始毕可汗下手呢?”在敦煌郡的李文渊笑着重复了一遍秋娘的问题之后,便继续说道: “此次跟随始毕可汗一起南下的人有不少,但是身为东突厥人的核心层来的却是不多,不外乎是始毕可汗的心腹谋士拓跋史蜀,还有他的弟弟阿史那·俟利弗设,其余的就都是支持阿史那氏家族统治的部族首领了。” “阿史那·俟利弗设?他可是始毕可汗死后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啊,始毕可汗怎么能带他一同南下呢?如果他起了异心,可是十分危险的啊。”秋娘惊呼道。 “确实如此,不过东突厥人一向是实力至上的,此时始毕可汗虽然连战连败,但是毕竟在草原上积威已久,所以此时并不是不能有所作为的,估计他便是觉得自己能够依靠自己的威望压制住俟利弗设的异心吧。”李文渊也不敢十分的确定,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 不过旋即李文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不过,这回始毕可汗应该是托大了,毕竟拓跋史蜀不是史蜀胡悉,并没有对始毕可汗有多么的忠诚。而且恰恰相反,拓跋史蜀怀有极大的野心,我估计他应该是真正对始毕可汗下手的人。” “可是问题是就算是拓跋史蜀成功的将始毕可汗毒死,最后登上汗位的也会是俟利弗设,他并不会是直接受益者啊,这么冒着风险自污对自己的主子下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秋娘好奇的说道。 “所以这回毒死始毕可汗,应该不是拓跋史蜀自己一人所为的,应该是还有共犯。”李文渊皱眉说道。 “你是说俟利弗设?”秋娘眼睛一亮说道。 “嗯,很可能就是他,他年纪也已经不小了,应该是已经等着不耐烦的想要继承汗位了。”李文渊点了点头说道。 “那这么说最终的幕后黑手是俟利弗设了?”秋娘说道。 “应该也不是,俟利弗设就算是动手也应该在草原上的牙帐中动手,而不是在这四面皆敌的环境中。最后的幕后黑手应该还是拓跋史蜀。”李文渊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 “那拓跋史蜀本身是西域胡人血统,自幼又在汉人聚居的地方长大,他若不是依靠始毕可汗的支持应该根本不会被突厥人重用的,那他毒死始毕可汗到底有什么用呢?”秋娘本身是处理情报的,若是根据情报进行分析的话,秋娘自然是可以精准无误的得出正确的结论,但是此时关于东突厥人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现在呈给李文渊的便已经是极限了,再多一点都没有了。 “秋娘,你听说过儿皇帝的故事么?” 第177章 武威保卫战(三) “儿皇帝?”秋娘皱眉说道。 “是的,儿皇帝石敬瑭。”李文渊说道:“在不久之后的唐末五代十国的时候,首先是黄巢大起义,彻底的摧毁了李唐统治的最后一根支柱,天下情形与现如今的隋末乱世何其的相似,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赤野千里的宣告着一个强横一时的王朝的崩塌。 但是黄巢一届盐商子弟,纵使有满腹经纶,也不能以一敌百,手下义军将士们虽然可以奋勇作战,但是却对自己已经夺下的地盘不能进行有效的治理,这才使得黄巢虽然据地千里,但最终却还是含恨败亡。 在这个期间有个人叫做朱温,和他的兄长朱存一同加入了黄巢的义军,后来黄巢军攻略岭南的时候朱存战死,诸位因为战功被补为队长,相当于我们军队中的营长一职。这个朱温足智多谋,又能征善战,很受黄巢的重用,最后做到了同州防御使,也就是现在的河东郡西面的不远处,让朱温自取。 什么叫自取啊?就是给朱温分封了一个虚衔,但是却不给朱温多余的兵马,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想要得到封号下面所辖的土地,就得他自己亲自带兵去攻打那些土地,这也是那些起义军首领最喜欢用的伎俩,用这种画大饼的方式勾引你来出力,自己却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胜了可以壮大义军的声威,若是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甚至还可以借机削藩,稳固自己的权利。 朱温在攻下同州之后,便被唐将王重荣击败,无奈下只能退守到同州城内。朱温无奈之下只能向黄巢求救,接连的递送了十本求救奏章,但是这十封求救文书都被黄巢的左军使孟楷隐而不报,致使朱温始终得不到来自外部的援军。 与此同时唐军不断地向同州城内死守的朱温军民释放消息,称黄巢已经被前去剿匪的大军击败,此时早已向东溃逃了去,根本无力前来援救被唐军里三重外三重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的同州城。 听闻这个消息,朱温手下的兵士们便都是有些军心涣散,于是他的心腹手下胡真,谢瞳便是劝朱温降唐,保住自己以及手下一种兵士的身家性命。朱温自己也是知道黄巢虽说手握几十万大军,但是这几十万人中有战斗力的军队还是最初追随着黄巢起义的万余人的徐州锐卒。所以此时既然黄巢已经被唐军击败向东溃逃了,便再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更不要提发起前来对自己的救援了。 心中盘算好了黄巢的起义军必败的结局之后,朱温便是不再犹豫,听从了手下人的建议,率领同州的军民打开了城门,向城外统率唐军的王重荣投降。王铎遵守诏命封朱温为同华节度使,王重荣将此事上奏给了朝廷,唐僖宗高呼说:‘这朱温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上将啊!’于是朱温也在李唐受到了重用,风头一时无两。 后来朱温复又叛唐,自立梁国,史称后梁,晋王李克用拒不承认梁国的合法性,于是便是仍旧沿用李唐的天佑年号,与朱温的梁国抗衡。 再后来李克用逝世,其子李存勖继承了李克用的官位和爵位,继续与梁国抗衡着。李克用使用了雷霆手段快速的压下了境内的不稳,随后又多次击败朱温的梁军,后来怀仁经营自己的地盘,被手下人推举为尚书令,在境内置备百官。 李存勖后来在汜水关被手下的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发动了兵变,从而被杀。后来石敬瑭叛变,背叛后唐,在被后唐围攻的时候慌忙的向契丹人求救,同年九月契丹人南下,击败后唐的军队,拯救了濒临灭亡的石敬瑭军。 于是在同年十一月,石敬瑭接受了契丹人的册封,被册封为大晋皇帝。石敬瑭在被契丹人册封以后,更是奴态尽显,不仅每年进贡给契丹人绢布三十万匹,更是将中原防备北方游牧民族的战略要地‘燕云十六州’悉数双手奉上,致使之后的几百年中原汉人在于塞外游牧民族的时候始终是处于下风。 不仅如此,石敬瑭还在对契丹人的文书上自称儿皇帝,反而将比自己小上十岁的耶律德光成为父皇帝。整个石敬瑭的大晋朝俨然就是契丹人的一个傀儡国,任由契丹人宰割。”李文渊说到历史的时候,终于算是放开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寡言的样子,滔滔不绝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拓跋史蜀想要将整个东突厥都变成自己在暗中掌控的傀儡国?那又如何做得到呢?”秋娘虽说不是很了解那段历史,但是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文渊言语中的重点所在。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但是估计也就是毒死始毕可汗以后设计让俟利弗设上位,随后在想些办法将俟利弗设除去,再用利益不断地平衡拉拢东突厥的各种势力,最后拉拢起支持自己的多数派镇压少数派,从而达成对东突厥政权的傀儡化到自己亲自为王掌控的转变。”李文渊在脑海中不断地浏览着记忆中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王位争夺战以后,缓缓地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着重的注意东突厥人汗位的消息的。”秋娘有感于自己这方对于东突厥人的渗透实在是太不够了,先前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的掌握东突厥人的动向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对东突厥人的情报获取还是十分的稀少,还有很多不足,于是秋娘便是暗下决心的要再次扩大夜枭在东突厥的情报网。 李文渊听到秋娘的话之后,也是点了点头,秋娘办事他是极为的放心的,于是便不再多问,随后李文渊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秋娘,盖苏贞呢?挺长时间都没见到她人了。” “哦,你说那个高句丽的小娘啊,我派她回去负责在高句丽的情报网了。”秋娘楞了一下说道。 第178章 武威保卫战(四) “啊?你怎么就这么让她回去了?她已经离开高句丽国很久了,此时让她回去,恐怕要引起她那个本就十分多疑的哥哥渊盖苏文的猜疑啊,这么做不是让她狼入虎口么。”李文渊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关系,她这段时间都被你囚禁在战俘营中,后来在西域胡人爱莉的帮助下这才逃了出来,一路上扮做那个胡人商队的奴仆这才算是逃回了高句丽国。”秋娘微笑着说。 “渊盖苏文那个人精能信?”李文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到。 “放心,盖苏贞逃跑的时候还盗走了你的一个文书,上面记载有我们的‘军事部署’的机密,而且在你的战俘营的时候,还被你指定道姓的找人虐待了她。”秋娘娇笑着继续说道:“而且为了逼真,我们最后商议决定得出的决定,就是让盖苏贞的身上真的出现了伤口。” 李文渊暗自咋舌,女人狠起心来是真的狠啊,这么一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再仁慈不过了。 李文听了庄伏狄的描述之后极为的惊诧,当即说道:“这些事情即使是在中原地区也算得上是极其惊人的阴谋了,现在却是出现在一向被视作蛮子的塞北胡人之中?” “总管先前就曾说过,千万不要小瞧了那些胡人,他们在与汉民族长久以来的和亲政策,让他们的民智已经不弱于中原了,此外他们极其的常与学习,而且主观上也很倾向于学习中原人的技术。再加上即使那些胡人不擅长使用计谋,对于我们的战法也是只能学的一些皮毛,但是西域胡人久居王化之下,几百年的学习让他们早就和中原汉人一样长于计谋,十分的狡猾。塞北的东突厥人自知在计谋上敌不过中原汉人,于是便是接纳了不少不愿意归附王化之下的西域胡人,让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拓跋史蜀本身就是在中原长大的,与汉人无异,此时谋划出如此的惊天密谋倒也不为稀奇。”庄伏狄叹道。 庄伏狄在和李文渊谈话的时候,曾经多次和李文渊探讨过如何对付塞北的突厥人。战争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可能是很久的以后才会带来和平,但是随着两国修好,民间行为不断的增加,东突厥人最终将在计谋上与汉人站在同一个台阶上。最终损失了最后一道对付东突厥人的利器之后,汉人又能如何抵挡得住东突厥人的进攻呢? 李文渊也曾经多次的做出各种谋划,但是始终没有能够很妥善的处理数量庞大的东突厥人。虽然这些人的亲人或许参与了面对中原华夏的战争,他们也可能享受到了劫掠汉人带来的红利,让生活过得更为舒适,但是穿越来的李文渊在所谓的‘人道主义’的影响之下,始终无法接受彻底将一族尽数屠灭的事情。 最后还是庄伏狄提出了一个办法:战场上终归是不能保证肯定不会伤害到平民,大军过境一些平民的损伤也是无法避免的,毕竟语言不通,文化差异过大,身处异国作战的士兵神经总是在紧绷着。 对付东突厥人,传统的分化,拉拢朝贡的办法这么久以来早就证实了只能在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有效,几百年来北方的游牧民族就像是一条恶狼一般,在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如同家犬一般的乖巧温顺,但是一旦中原王朝式微,这些平日里伪装成温顺家犬的塞北游民民族们,就会露出早就渴望鲜血的獠牙,在气息微弱的中原王朝的喉管上咬下致命的一击。 所以庄伏狄所提出的办法便是依旧用最简单,最高效的办法,使用大军开路,攻略镇压下将整个东突厥并入西域军的统辖之下,随后将大批的东突厥人强制迁徙到中原分散放置,三代内终生不许离开安置地的州府,有违规者斩首示众。 随后将大量的汉人从中原迁徙到东突厥的地盘上安家立业,或从事放牧的生活,或从事农耕,或在北海上渔猎,总而言之就是要用大量的汉人来填补东突厥人内迁后的空缺,让汉人成为东突厥领地上的多数,慢慢的就可以同化掉东突厥的少数,如此便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威胁,永不再犯。 李文渊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庄伏狄,庄伏狄先前所说的,就是后世沙俄和苏俄对西伯利亚所做的事情啊。 不过庄伏狄这个办法确实就是目前以来最好的了,不仅高效,而且成本还十分的低廉。 但是李文渊转而又联想到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叹了口气说道:“东突厥啊,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啊。” 李文渊在穿越以来,似乎总是与突厥人过不去,总是不能避开与突厥人的冲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文渊穿越以来就在西北活动,后来更是顺势击败了李轨,鸠占鹊巢的成为了西域的新主人。西域现在东临薛举梁师都等割据一方的军阀集团,南临目前难以逾越的青藏高原,能守得住河源郡,西海郡便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了,更不要提向外扩张了。于是李文渊军便只能选择向北向西的扩张,但是很不幸的是无论北面还是西面,都是突厥人的势力。所以李文渊如果要向外扩张,就必然要对上突厥人。 李文渊转而提到:“伏狄,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更为妥善的安置那些突厥人。” 庄伏狄好奇说道:“总管说说是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将那些突厥人编入奴籍,然后用来和中原混战中缺乏兵源的势力进行交易,我们给他们提供突厥人的青壮用来继续他们自己的战争,但是相应的要用他们地盘上的汉民来换,按照战斗力来说,一名突厥人换取两名汉人。”李文渊眼睛一亮说道。 “那是总管有不为我知,暗中扶持的势力的存在?这些突厥人要用来加强他的战斗力?”庄伏狄说道。 “不,谁要都卖,买方多多益善。”李文渊说道。 第179章 武威保卫战(五) 听到李文渊的话,庄伏狄更疑惑了,问道:“总管这是何意?” “没什么,就是为了让我汉民族在这场乱世中多保留几分元气,不论何时有人才有一切。”李文渊说道。 “但是若是没了自古以来我们世代生存的土地,那我们就算是还有人,又能怎么样呢?”庄伏狄说道。 “伏狄你不要这么极端嘛,有了人,等到中原的各路军阀相互厮杀的元气大伤的情况下之后,才会幡然醒悟自己占据的地盘上不再有汉人的时候,就只能拿出大笔的金银来购买我们出售的突厥人,到这个时候我们就等于拿捏住了在这些人的命脉,此外,没有汉民从事生产,我们就可以向他们提供各种粮食物资,让他们没有我们,就只能干坐着等死,根本没有自己发动战争的机会。而我们就可以用这种办法将国内中原的纷争情况控制在我们希望的程度上,保证我们的后方安稳。等到我们处理外外面的事情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掐断国内混战的军阀的生命线,让他们像是一栋腐朽的破屋一样,一脚就可以踹倒,这就是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嘛。”李文渊继续给庄伏狄解释道。 庄伏狄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李文渊,心中收到了极大的冲击。李文渊看见庄伏狄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有些接受不了了?” 庄伏狄苦笑一声说道:“总管这哪是要逐鹿中原啊,昔日里只曾听闻皇家在京城附近圈山为皇家御苑,供皇室贵族在其中狩猎百兽取乐,倒是总管此举这并非是要逐鹿中原,而是要将整个中原都变为总管的狩猎场啊,这等圈养整个中原的事情从古至今从未有之,又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吃惊不已呢。” 李文渊哈哈一笑说道:“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你可曾听闻曹公曾作《观沧海》用以赞叹雄阔的东海?” 庄伏狄点了点头说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曹公雄阔的胸襟至今让我辈叹服不已啊。” 李文渊又说道:“那伏狄你可知道东海的尽头是什么?” 庄伏狄被李文渊问得一愣,便是喃喃的说道:“东海尽头便是归墟,《列子·汤问》有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为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日归墟。在归墟不远的海面上,漂浮着五座山,名叫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山势巍峨挺拔,山上有许多美丽的亭台楼阁,是众神居住和娱乐的场所。这五座山,每一座山,每一座都有三万里高,方圆也有三万里大,山顶上有九千里开阔的一块平地。五座仙山并排而立,每座山的距离是七万里。 但是五座深山都没有根基,随着潮汐四处漂流,若是漂泊到北极之地,就会沉没,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后来北海海神禺强驱使手下的巨龟仆人十五名,分为三组,轮换着驮负着五座神山,保证神山不会被带到北极之处沉没。 后来在昆仑山北边九万里的地方的龙伯国,那里的国民都是身高体壮的巨人。有一天,一个龙伯国的巨人心血来潮,忽然想到海里去钓鱼。于是他没走几步就到了归墟,也就是那五座仙山待着的地方。驮负神山的海龟们很久没吃什么东西了,特别容易上钩。于是龙伯的巨人一下钓饵,很快就钓上来六只海龟。 他把海龟用绳子串起来,往背上一背,高高兴兴得回去了。这个巨人把它们的壳剥了下来,扎几个眼,用火烤。海龟让火一烤,顺着小孔炸成裂纹。龙伯国的巨人就数着龟壳上的裂纹来算卦,在被钓走的六只海龟,正好是负责驮岱舆和员峤的两组。所以这些海龟被钓走以后,岱舆和员峤就没了根了。它们就随着潮汐满满的额漂到北极,最终沉了底了。所以现在世间所存在东海的仙山就只剩下了蓬莱、瀛洲、方壶三座了。总管问这些做什么?” 李文渊拍了拍庄伏狄的肩膀说道:“伏狄,东海的尽头不是归墟,东海上也并不是只有三座仙山,越过东海,有一片宽广无比的大陆,疆域之辽阔可容纳下十数个大隋,那里传说有个黄金之国,一个富得流油的城市,那里的人们用绿宝石装饰房屋,用金银做碗碟,有着硕大的珍珠、祖母绿、和其他美丽的宝石。那里遍地都是黄金白银之类的财富在等着我们去取回来,大批的土地等着我们去征服,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新大陆看一看。” 庄伏狄今天被各种新奇的观点和资讯冲击的大脑都有些反映不过来了,于是便是木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我们首先要击败突厥人。” “是的,事已至此,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两个势力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关系了。我们接下来的全力都要投入到面对突厥人的战争中,这些都有长于作战的张君泰负责,你的心思很是缜密,我准备将整个东方以及南方的防线都交给你负责,无论如何一定要替我,替我们西域军守住大后方,后方不乱,我们前线的士兵们就能势如破竹的打败面前的每一个敌人。”李文渊郑重的对庄伏狄说道: “而且,金城薛举是我的老友,我们之间有过一纸协议,一方有难,另一方要尽到友军的责任,出兵援助,所以此行防守武威郡若是到了事态紧急的时候,可以向薛举求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庄伏狄想到这里,便是对李文说道:“李大人你是一直跟随在总管身边的老人了,金城薛举和总管之间真的是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么?” 李文想了想说道:“总管自从在皋兰山救下薛举之后,两人便是结为密友,后来更是一起在辽东战场上厮杀出来,成为了生死之交,相必交情应该是不浅。” 第180章 武威保卫战(六) “那李大人觉得如果武威郡有难,我们向金城薛举求援的话,薛举发兵前来援救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少呢?”庄伏狄听了李文的介绍之后,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文说道。 “薛举此人我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总管看人一向很准。而且总管在择友方面十分谨慎,很少会交友不慎,所以若是总管说在武威郡危难的时候可以向金城薛举求援的话,那薛举发兵前来救援武威郡的可能性便应该是实打实确定的,不会出现其他意外情况的。”李文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对着庄伏狄笑着说道。 “薛举能信任就好,咱们现在整个武威郡的防御工事已经是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就算以我们现在手中的军队的战斗力,依托工事也能与对面的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掰掰腕子。只是损伤可能会有些偏大,这不是总管想要的结果。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让金城薛举派些兵来支援我们,减轻一下我们面前所面临的压力,同时也承担一些我们的伤亡。”庄伏狄笑着对李文说。 “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吧,当初总管在薛举门下寄宿的时候。曾经多次受到薛举的照顾,若此时拉着薛举前来分担我们的伤亡的话。可能会让薛举对我们总管产生不满的情绪。到时候怕是得不偿失,白白在东线又树立一个敌人。”李文有些面色凝重地对庄伏狄说。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总管这个人哪都好,就是有些太过于重情义了。但是凡成大事者都是不拘小节的一方枭雄,有些事情总管不能做,但是我能做。咱们这些做部下的,不都是为了给总管背锅才出现的么。更何况如果是一场必败的战役的话,我们拖薛举的军队下水在道义上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推演的结果你也是看到了,我们以两万新兵尚且可以将面前的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击退。 此番若是加上薛举带来的精锐部队,想必不仅能将这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击退,还能借此机会追杀到灵武郡境内,甚至可以直接将兵锋直抵到朔方郡的城下,逼得那所谓的解世天子梁师都出城投降。所以说这是一场一定会胜利的战争,我们叫薛举来,不是为了坑他。而只是单纯的出于结盟友军的角度,邀请他的军队过来跟我们一起分食梁国这顿大餐的机会。但是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产生些伤亡我们只能表示很遗憾,但是没有办法避免。” 庄伏狄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搭档,因为自己虽然说在东线全权掌管军事,但是大军的行动向来离不开当地官府和百姓的支持,所以大军能否得胜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要取决于率领军队的将领能否与当地的官员愉快的合作。所以此时庄伏狄便是极尽自己之所能,劝说着面前的李文支持自己的想法。 此刻李文的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一方面他知道薛举与李文渊之间的关系,甚至李文渊与薛举之间是情同手足的。只不过此时各自割据一方,这才使得关系有些疏远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天下的皇位只有一个人能坐。薛举与李文渊之间可能最终终将是要有一场大战的,因为既然已经从纷乱如杂草的军阀之中一路尸山血海的冲杀出来,便绝不可能再后退一步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与他人的。 这是人之常情,只要李文渊和薛举都不是圣人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出于这种考虑,此时稍稍的给薛举的军队造成一些打击,倒也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此次出兵庄伏狄说的明白:并不是让薛举白白的出兵,在击退了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之后,西域军和薛举的军队兵和一处反击梁国,计划中会攻下灵武郡,此外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还要一鼓作气的攻下朔方郡。 攻略梁国所得的军粮军械以及金银财宝,由西域军和薛举两家二一添作五的分掉。所攻下来的灵武郡,和朔方郡两郡全部交由薛举的军队控制,并入到薛举的治下。单从这方面来看的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提议。最后,李文在衡量了兄弟手足之情与家国大事之后,便还是选择了家国大事,点头同意了庄伏狄的建议。 在得到了李文的同意之后,庄伏狄便是修书一封,随后派遣一名军枭骑着快马加急送到了薛举的手中。 薛举接道武威郡的书信之后,打开信件之间上面详尽地写着庄伏狄邀请薛举出兵与西域军共抗东突厥和梁国联军的事情,以及后续反攻进梁国境内之后所得战果的分配办法。 薛举当即便是召集朝臣商议此事,其实出于薛举本人意愿的话,其实还是十分地倾向于出兵援助李文渊的西域军一把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此时还在李文渊的手下任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眼见着李文渊的后院起火。但是他现在家大业大,手下的军队中也是派系繁杂,朝堂之上更是出现了很多支持薛举起事的势力的代言人。这些人薛举虽然心中十分的不屑一顾,但是在朝堂之上,还是要与他们商议一些国事的,例如次出兵援救武威郡的行动。 在朝堂上,薛举向面前的朝臣详尽的阐述了庄伏狄传来书信上所写的事情。书信上所述便是庄伏狄向薛举保证说此次抗击东突厥和梁国联军的战斗,最终一定会取得胜利,并且承诺说,薛举的军队可以随时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退出战场,西域军不会有任何怨言。 但是相反,如果薛举的军队选择拼上一拼的话,那么战胜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之后,反攻进梁国的境内所获的一切战果都由两方平分。而且所攻陷的梁国土地只要薛举想要,都可以全部归到薛举的治下,西域军依旧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这封信件所述的内容一经薛举复述给朝堂上的朝臣们听,当即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181章 武威保卫战(七) “陛下三思啊,想那李文渊是何等样人呢?他占据西域至今不过区区数年的时间,便已经能够训练出一支将西突厥的军队打的丢盔弃甲的雄师出来。足以见得此人野心绝不会只局限在西域一地,不过此时他是腹背受敌无暇东顾,这才提出与我秦国共同出兵,以对抗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这实在是李文渊力所不逮,无可奈何之下才使出的一条缓兵之计。 陛下与李文渊共同出击梁国的话,这是否标示着我们要对梁国进行一场全面战争呢?我们现在被李渊,梁师都和李文渊夹在了中间已经是三面受敌的一个情况了。只是目前这三个敌人之间还保持着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所以并没有起战火。但是这个平衡十分的脆弱,哪怕只要被施加任何一点点的外力便有可能打破掉。如果我们一旦和李文渊联手出兵进攻梁国的话,即使李文渊能够按照盟约中所提到的那样,将所攻陷梁国的土地悉数给予我们,那我们能否守得住还在两说之间。而且平白无故结下了与梁国,也就是梁师都的仇怨。 同时北面由于东突厥接壤,平白无故的又添加了一个敌人。故此,无论从哪个方向上来看,与李文渊共同联手出兵,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因此,在出兵救援武威郡的方面,老臣并不赞同。”一名发须皆白的文官老者在听到薛举提议出兵与李文渊共同出击的消息之后便是站出班列反驳道。 “对啊,陛下。正如张老所说,此行出兵与李文渊共同对抗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啊,咱们全国现在本身就兵源稀缺,更何况在东南方向还有李渊的军队在一旁虎视眈眈;在东北方的梁师都军队此时已经与东突厥一起攻打李文渊无暇南顾。但是我们一旦出兵,协助李文渊防守武威郡的话,保不齐东南方向的李渊便会派出大军直捣我们的后方。到时候我们后方空虚,一旦被李渊的军队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啊。”另一名文官也是出班站在了发须皆白的老者身边说道。 “放屁!你们这些个只知道读些四书五经的腐儒懂得屁。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秦国的军队之中有多少军械物资都是李文渊提供的。咱们秦国境内本身工匠就十分的稀少,然后你们这些腐儒又非要搞些什么三教九流的区别,什么士农工商的打压。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秦国境内所有的工将都跑到了西域的境内,没有这些工匠拿什么去打造兵械?没有兵械拿什么去跟别人打仗?战场上打不赢敌人,难道要指望着你们这些腐儒去两军阵前跟敌方的百万大军去舌战吗?你们有这个胆略吗?你们只会在这朝堂这儿骂骂当政者的不公,还说什么贸然出兵会导致周围微妙的平衡的破裂。你们可知道如果没有李文渊每年给我们秦国提供的兵械支持的话,我们秦国还能拉起多少的军队?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还提什么争霸中原!”就在薛举的脸色沉下来的时候,一名薛举一手提拔的军队的武将站出来说道。 “哎,刘将军说话有些急躁了不是,张老他们也只是出于替我们秦国的国运着想,这才有刚才的一番言论。他们说的也不是不对嘛,我们现在秦国确实是四面环敌,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只是张老他们终日在朝堂之中谋划国事,不曾深入了解过军事方面的事情,所以此时说话便是难免有些偏颇,会说些不切实际的言论。 还有张老,您也是我们秦国朝堂上德高望重的元老了,怎么此时考虑起事情的时候,却会出现如此明显的披露呢?我们秦国现在虽说周边的势力之间达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平衡,但是从边境的接壤方向的上来看的话,无疑数西域的李文渊与我们接壤的边境最长。而且陛下与李文渊也是有些交情,何况我们两方势力之间暂且还是有一纸同盟的约定的。所以此时我们可以将更多的军队都部署到东面去,去防御梁师都,去防御李渊。现在若是连李文渊一起得罪了,恐怕我们秦国现有的军队连边境上的防线都填不满。 所以依我的看法,这梁师都与李渊早就是我们秦国的敌人了,此刻便也是不怕再多得罪一次。但是李文渊却最好不要得罪他,梁师都此时不过是东突厥始毕可汗手下的一条狗,他手中的军队近半数都是突厥人。而且突厥人一直对我们中原内地是虎视眈眈的,双方早已是世仇。所以说,梁师都与我们之间的仇恨。便是东突厥人与我们之间的仇恨,至于东南面的李渊更是得到的东突厥人的扶持才能得到一支往而不利的军队。但是李文渊现在却有着将突厥人在草原上打的丢盔卸甲的能力,其军队的战斗力可见一斑。如果说此时一定要得罪一方势力的话,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结交李文渊去对抗突厥和他的走狗们。”这时旁边又站出来一个文官充当和事佬说道。 看到有人出来和稀泥,那名武将便是一甩袍袖的哼了一声,站回了自己的班列中。一开始出来说话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此时也是抱着文人的清高,此时也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也是回到自己的班列中。 薛举正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听着朝堂中的群臣议论纷纷,此时听的朝堂中有些安静了下来,于是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着满朝文武,沉声说道:“诸位爱卿可都商量妥当了?此行出兵援救武威郡。谁赞成。谁反对?” 听到薛举说此话的时候,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还要向前迈步进言,却看到了薛举阴沉似水的目光,随后被一旁的那名做和事佬的文官扯住了袍袖,那名文官在老者的耳边轻声说道:“张老莫要再生事端了,可要想想二皇子现如今还在李文渊处为官呢。” 第182章 武威保卫战(八)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听到出来做和事佬的文官提到二皇子,便是低头不语,随即也收回了迈出的脚步,薛举在龙椅上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随后看到满朝文武不再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之后,便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朝堂上的人说道:“好,既然诸位爱卿已然议定此事。现在都对我们出兵救援武威郡没有什么异议,那便就此议定,立刻集结三万军队北上驰援武威郡。除此之外,这支军队在武威境内的一切行动都交由武威郡此时的防务长官庄伏狄统一指挥。除此之外,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讲啊。” 此时朝堂上的群臣都隐约察觉到薛举语气中的一丝不满,那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薛举的霉头呢。虽说他们身后站着支持他们的势力中有不少人都是能够直接左右薛举动向的,但是此时一顶欺君罔上的大帽子扣下来的话,纵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救不下来的。于是便是纷纷拱手施礼说道:“臣等均无本奏。” 薛举点了点头,起身对着群臣一挥袖袍说道:“那好,既然诸位爱卿皆无本奏,那今日的朝堂议事就到此结束,散朝。”随后薛举便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转身离开了朝堂。 群臣一直躬身施礼的送薛举离开朝堂之后,这才纷纷直起身,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了朝堂。 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朝堂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便停下脚步,转过头向后看去。见正是先前早些时候在朝堂上出来做和事佬的那名官员,于是便是拱手说道:“哦,是王大人啊。不知王大人找老朽,有什么事要说呢?” 那名做和事佬的官员也对着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拱手说道:“张老,你这是我们大秦的元老,又是当今的国丈爷。这一声大人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担得起您这一声大人呢?您可休要取笑与我。” “王大人不提我还险些忘了此事,今日在朝堂之上,多亏王大人伸出援手方才制止了我的愚钝的行为。只是仁越离开身边有些久了,此时猛然提起西域李文渊,我这竟是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险些弄得龙颜震怒啊。” “张老说笑了,您这怎么能是愚钝的行为呢?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更何况张老为国为民日夜思虑,因公废私,是我等之楷模啊。而且当初陛下将二皇子送到李文渊的身边,出任仕途为官的时候,国丈爷您不是也是后来才知道嘛。所以此时这被迫出兵的场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怪到你我的头上。 不过咱们现在同为大秦的朝臣,本身的职责便是为君分忧。这一次是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便也不要再多管闲事了。更何况陛下不是说的明白嘛:这支军队全权归那个什么叫庄伏狄的人负责指挥。也就是说,这支军队离开了我们大秦国的国境之后便是会改旗易帜,挂起西域军的大旗来。到时候无论与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如何的血战,双方结下如何的仇怨,便都是东突厥和梁国与西域李文渊之间的梁子,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我们大秦的头上来啊。 所以张老就不要再为此事费神了,当务之急便是这三万军队的选取。陛下这个人我太了解了,陛下生性豪爽,好交各路豪杰,极其的是看中义气二字。他既然能将自己的次子都托付给李文渊,足以见李文渊,此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因此陛下此次为了帮助李文渊固守武威郡出兵的话,必然会无可厚非的选取我们军中的精壮之士组成一支三万人的精锐向北迎击。 但是陛下这么想,咱们却不能这么做呀,毕竟咱们的身边还趴着李渊这头饿狼呢。昔日同为大隋的臣子的时候,这厮便是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窝囊的形象,可是这大隋的天下将乱未乱之际,就属他出来跳的最欢。要我说这种人比祸乱大隋的农民义军更为的可恨。那些义军不过是只会喊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草莽之辈。而李渊此举便是坐实了国贼的称号! 他想做曹操,想侠天子以令诸侯。咱们可得多留一个心眼,我们出兵北上驰原武威郡的信息,一定会被李渊知道。以他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这一次击败我们的机会。所以要我说,咱们此次选取军队北上作战的时候非但不能从东南的防线上选取精锐之士。而且还要适当的用精锐之士去加强我们东南的防线,这个事情大意不得。 按理说此事我理应在朝堂之上向陛下亲口诉说,但是今天的朝堂上仅仅因为是否出兵之事,便是已经搞得有些乌烟瘴气的了。除去张老您这种确实站在大秦的角度上去思考的老臣之外,还有一些人便是为了挑拨我们和李文渊之间关系,心怀不轨的人。我唯恐在朝堂之上将此事说出,会被这些人借题发挥,添油加醋的利用起来,于是便是没有向陛下说明。您既然是当今陛下的国丈,那这大秦便也等同于是您的。依我看,此事还是您与陛下说明比较好。”两方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王大人便是向张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张老听罢以后也是点了点头,对王大人说道:“王大人说的着实是在理的,此事我倒还真没有想过。我这就去向陛下说明此事,相信陛下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的。” 于是两人互相道别之后,张老便是掉转头来再次去面见薛举。 薛举此时一见是自己的老丈人来了,便是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连连招呼下人搬来一把椅子,随后扶着老丈人坐下,对张老说道:“国丈散朝之后怎么没有回家吃午饭,反而是直接来到此处寻我,您这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说吗?” 听到薛举问自己的来意,张老便是将王大人跟自己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悉数告知给了薛举。 第183章 武威保卫战(九) 薛举听完张老的话之后,便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张老说道:“国丈您方才所说的疑虑,我自然也是考虑到了。此次李文渊派人前来求援的时候,我之所以这么痛快的同意发兵,便也是为了引诱李渊派兵前来袭扰我们的后方的。您久居朝堂上可能有所不知,我军现在已经在陇西郡内布置下了严密的防御,此时李渊不来还则罢了,他如果真的带兵前来攻打我们的话。我们在陇西郡的军队一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而且经过陇西一战我可以保证李渊至少会我们胆怯五年的。” 张老在听完薛举的话之后,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于是便是对薛举说道:“陛下能思虑到这些,那么老臣便是放心了。方才所述都是大秦的国事,接下来公私分明,老臣想与陛下讲一些私事。” 薛举点了点头。:“国丈有何事尽管讲来。” “陛下,不知我那二外孙现在在李文渊处过的如何呢?既然现在武威郡有难,何不就此机会将二外孙接回我大秦国呢?毕竟此时陛下身为我大秦国国君,二外孙回到秦国之后,我们也方便护卫其周全。何必寄人篱下般的为李文渊听差办事呢。”张国丈略为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国丈说的是仁越么?正巧前些时日他曾写来信件,将近期的情况告知于我。而且与此信同来的还有一封给您的信,不过这些日子国事繁忙,我不小心遗忘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取来。”薛举说罢也顾不上等张国丈点头同意,便是直接起身,来到了自己的桌案前,在上面取出一封用火漆封了口,还未拆封的信件递给张国丈说道:“国丈您来看,这便是仁越给您写的信。您看好了,这上边的火气可还封的好好的,迄今为止还未曾拆封过。” 张国丈结过了薛举递过来的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火漆。只见一长条厚封的火漆上除去两段用于压实火漆的滚轮轴印以外,在整条火漆的正中间便有一个圆形的纹章图案。对于这个纹章图案张国丈便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纹章图案是薛仁越年纪尚小的时候看到张国丈在给别人写完信件之后,用火漆封口的时候在上面按上了自己的印章。于是便极为的感兴趣,缠着张国丈想要张国丈给自己也弄一个这样的印章。 张国丈平生最爱自己的这个天资聪慧的二外孙,于是便是差了巧手的匠人将薛仁越的名字以秦汉古篆字反刻在印章上。又将印章做成了十分方便携带的戒指形状,最后送给了薛仁越。后来随着薛仁越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以前小时候所用的戒指也是戴不上了,于是在薛仁越弱冠之年,张国丈便是取了自己最爱惜的一块玉料,随后请来了西域的巧手匠人用金镶玉的手段为薛仁越打造了一枚用来按压火漆的戒指。那个戒指的图案,与是自己手中这封信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以至于张国丈只是冷眼一瞧,便是瞧了出来。 张国丈一看确实是薛仁越的信件之后,便是毫不避嫌地直接将火漆挑开,取出了信封内的信件。信件并不多,不过是寥寥数页纸张而已。张国丈仔细看去,上面所述的都是薛仁越这段时间内在西域为官所做之事,在这些事中捡了一些紧要有趣的事情讲给了张国丈听。当然一些机密的事情自然是被薛仁越自动屏蔽了只字未提。 在信件的最后,薛仁越便是对张国丈诉说了自己即将到草原上去安抚新占领的土地上的人。并且向张国丈保证,一旦自己这边得了空闲之后,便是当即会回到金城郡看望自己的父亲以及外祖父。其他的便是诸如希望外祖父保重身体,安享天伦之乐之类的话语了。 张国丈此时虽然看的信件上的字里行间都是十分的温馨,但是他能坐上国丈的位置,直接参与朝政自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女儿嫁给了薛举,他自己本身还是有一些能力的。于是在自己二外孙写给自己的信件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信中的一些关键性的信息,于是张国丈便是将信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抬头看着薛举说道: “陛下,难道这李文渊所图的是整个西面的草原不成。” 薛举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这回李文渊派人前来求援,我才答应的这么痛快。且不说李文渊现在的军队主力都在西面的草原上作战,就算是李文渊现在结束西线上的战争。他也要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来镇压安抚住新攻略下来的土地。要知道那些草原人可不像是中原人一样便于管理,那些蛮子只崇尚武力,所以想要镇压住他们反叛的心思,就要展现出远比他们强大的力量。所以李文渊如果真的吞下了整个西突厥的话,要有相当久的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向外扩张了。 但是反过来,一旦李文渊在突厥人的夹击下腹背受敌,最终输了这场战争的话。我们的身后将不再是一片安全的地方,而且若是东西突厥的可汗都认同暂时放下双方的仇恨,先共同分食中原的话。光凭我们一起之力便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所以我比较希望西域的李文渊能成为将我们与草原上的突厥人分隔开的一道屏障。我送仁越到李文渊那边,便也是有着一些结交的意思。而李文渊投桃报李的任命给仁越高官便是他向我们释放友善信号的意思。所以现在我们大秦与西域李文渊便是相互依托的。没了我们,李文渊定然会受到来自中原方向的威胁。但没得李文渊,我们也一定会受到来自草原上的突厥人的威胁。所以现在李文渊有难,我大秦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就如同我们现在有难李文渊一定会倾尽全力前来救援一样,毕竟我们双方是一个唇亡齿寒的合作关系嘛。” 第184章 武威保卫战(十) 张国丈听完薛举的话之后,也是大为的叹服,心中暗道:自己身为大秦的朝臣,张口一句为秦国着想,闭口一句为大秦谋国运。但就今日之事来看,自己所谓的谋略倒是险些断送了大秦未来的前程。 想到这里张国丈便是急忙站起身对着薛举深施一礼说道:“秦国能有陛下这般圣明的君主,真乃是我大秦国的福分。老臣生性愚笨,先前在朝堂之上说出一些不过头脑的言论,还望陛下千万不要记在心上。老臣这也是无意之举,还望陛下见谅。” 薛举见张国丈坐的好好的,此时冷不丁的突然起身向自己道歉。便也是吓了一跳,他后来从张国丈的言辞之中察觉到张国丈是为了早朝的时候忤逆你自己的意愿之事向自己道歉,于是便也是连忙站起身搀扶起了张国丈说道: “国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言路开明是我秦国的基本国策,我还巴不得这朝堂之上多一些像国丈这样真心为我大秦着想的官员呢。哪里还能怪罪您呢?更何况抛去公事不谈,私下里咱们就是一家人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难道说我的老丈人还真的能坑我不成吗?这天底下只有父母盼着孩子好的,可还没听说过哪家父母盼着自己的孩子进大狱的。” 张国丈见薛举并没有因为早朝的事情而挂怀,心中这才是松了口气。他见多识广,深知自己身为国丈当朝皇帝尊重便完全是出于礼节。若是自己当真是把自己当了一号人物,在朝堂之上让皇帝下不来台的话。莫说是着国丈之位了,恐怕自己这条小命都要保不住了。毕竟皇帝想尽各种办法收拾国丈的事情,自己也是见的多了,所以说见得多了,胆子也就小了。 其实身为国丈,张国丈也是深知其中的难处。国丈之位看似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似乎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似乎有着只手遮天的无上权势。但是只有身子真的坐到了这个位置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难处。身为国丈,与群臣走的近了皇帝就会猜疑;与皇帝走的近了群臣们又会猜疑。居住出行稍有奢侈的行为就会立刻遭到当朝言官的弹劾。深居简出,粗麻布衣的话,除了言官会弹劾自己有失国威之外,就连当今皇上也是会下令责问。其实责问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既然你身为皇帝的岳父,所吃所穿之物连一般穷人家都不如的话,那不就是在等同于在侧面诋毁皇帝不孝顺吗? 看着告别离去的张国丈,薛举便是笑着摇摇头,于是转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前继续批阅公文。最近这些日子薛举这边也算是忙坏了,毕竟三万大军的调动不是一个小数目。三万人涉及到的兵械,后勤,营帐等物资都需要自己一一过问,虽说今天才将这件事情拿到朝堂之上来讨论,但是薛举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决策。此时拿出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形式而已,一般类似于这种的重大出兵问题。薛举都会先行去找那些在背后支持自己的势力们去商谈,商谈得出结果之后才会将此事拿到朝堂之上装模作样地进行一番议论。而且此时朝堂之上的官员之中,有近七成的官员都是分别效忠于薛举和支持薛举的那些势力的,所以在朝堂之上拿出来讨论倒也不怕群臣变卦。 在花费了很久的时间批阅完公文之后,薛举如释重负地站起身,直了直腰板。随后选举看了看身后墙上挂着的地图,心中五味杂陈。这幅地图还是李文渊送与自己的,比起自己手中那份仅仅在模糊的方位上标注了村庄镇落,以及用极其抽象的形式注明山川河流的地图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李文渊送给他的这幅地图是李文渊手下的军枭们花费了数个月时间去勘测以及实地考察之后方才绘制而成的地形地图,这份地图也可以说是在目前来说全球范围内最精细的一张地图了。 薛举点手唤来屋外的仆人跟他说道:“让宗罗睺前来见我。” 过了没多久,宗罗睺便是穿着袍服来到的薛举的面前。不过此时还没等宗罗睺向薛举行礼,薛举便是开口问道:“这回你率军背上驰援武威郡,有的是硬仗可以打,怎么样,心里有数吗?” “为将者,就是要做到对每一场即将到来的战斗都胸有成竹才能往而不利的百战百胜,这次北上驰援武威郡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宗罗睺见薛举问自己不久之后,带兵北上驰援武威郡的事情便是毫不犹豫的直接说到。 “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将领,所以此时我派你去打这场对于我大秦国来说最重要的一场战争。更何况你是李文渊推荐而来的,与李文渊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此时派你前去作为出征的主帅一是为了避免两方势力将领之间的不和,导致两军之间产生没有意义的摩擦;另一个也是即使战事不顺,你也可以带着兵马安然的退回来,相必以李文渊和你的交情,他应该不会难为你。”薛举对面前的宗罗睺说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我这次北上驰援出工不出力么?”宗罗睺没有在第一时间领会到薛举言语中的意思,便是皱着眉头问薛举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宗罗睺你又想多了。根据我个人来说,我十分看好这次战斗的结果。不为别的,就为我对李文渊这个人的头脑的信任。但是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战事不顺的时候。我允许你直接撤军回金城郡内,我会在边境上安排一支大军,专门用来接应你们撤离武威郡或者是从武威郡凯旋而归。”薛举深知宗罗睺的脾气,所以此时便也是不觉得宗罗睺的话中有其他的意思,于是便是仔细的跟宗罗睺解释自己的想法。 “这个陛下大可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埋没了我们秦国的名头,此次出征,不破胡虏绝不班师回朝。”宗罗睺信誓旦旦的向薛举保证道。 第185章 武威保卫战(十一) “伏狄,金城郡的夜枭们发回来消息说薛举已经决定派兵增援我们了,共计将会有三万大军集结待命不日即可北上。你这回还真的是说的对了,看来一直以来叫你参谋真是有些屈才了,要不从今往后我就叫你神算子得了。”李文将一张留驻在指挥部内的夜枭翻译过来的情报交给了庄伏狄说道。 庄伏狄此时正忙着在沙盘上不断的推演,力求在自己的计划中不出现任何一个致命的纰漏。此时便也是无暇与李文说笑,但是大家同僚一场,总归是不能让李文下不来台,于是庄伏狄便是头也不抬地象征性的出声询问李文说道: “那这回薛举派来的这三万军队是他那一个心腹将领率领的呢?如此重要的事情,薛举应该不放心让一般的人率领军队前来驰援武威郡吧。让我猜一猜啊,宗罗睺还是钟利俗?反正不会是他们秦国的太子爷薛仁杲对吧?” “薛仁杲?薛仁杲才不会来呢,薛举绝对不会让他亲身涉险,来打这场不一定会胜利的战斗。有朝一日薛仁杲出现在战场上,也是会出现在一场绝对能够胜利的战场上。好给他自己积累一些登上皇位以后压制群臣的资本,更何况薛举的儿子薛仁越不是已经在总管的帐下效力了吗?有一个人质在总管这儿就够了,钟利俗此时正在替薛举平定新收服的几个郡府的叛乱,同时还要防御东南方向的李渊势力,所以此时也是抽不出身来率军北上。”李文见庄伏狄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没有很感兴趣,于是便是就着一旁的烛台将手中的情报点燃,随后扔在火盆中等着它自己燃烬,同时对庄伏狄继续说: “你这个人平时还算有趣,说说笑笑的,倒也还合得来。但是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跟块木头一样,不苟言笑的死气沉沉。不过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就跟你直说了吧,这回派来援助我们的三万军队的统帅是薛举帐下的绝对心腹宗罗睺。” 庄伏狄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便是顿了一顿,随后停止了推演,放下手中的推杆抬起头来,看着李文惊诧道:“宗罗睺?是不是在总管起事之前跟着总管一起发现了李轨兄弟二人私自打造兵械,搜刮地方上的民脂民膏的那个义军首领宗罗睺么?” “对对对,就是此人。总管与他一起看破了李轨兄弟二人的阴谋之后,便将他推举到了薛举的帐下效力。这些年来帮助薛举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此时也算是功劳不浅。被薛举视为自己的心腹之一。甚至有时候让自己的长子薛仁杲跟在宗罗睺的身边,跟他学习统兵打仗以及练兵的一些事宜。”李文见庄伏狄竟然知道宗罗睺这个人,便也是有一些好奇的跟庄伏狄介绍了宗罗睺的一些事情。 “看来薛举很希望能够打赢这场武威保卫战啊,他知道贸然派出一名与我们并不相熟的将领前来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两军之间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这些小小的误会,有可能会直接导致这场保卫战的失利。所以这才派出了与总管有着一些交情的宗罗睺带兵亲自前来。”庄伏狄在确认了李文口中的宗罗睺就是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那个中宗罗睺之后,便是笑着对李文说道。 “不论派谁来,只要薛举想要我们打赢这场战争。那么不管派谁来他们都要尽心尽力的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任务,绝对不会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就置大局于不顾的。” “此时说这些,便是扯得有些远了。既然是宗罗睺亲自带兵前来,那咱们给薛举的军队所准备的营地,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草草了事了。毕竟宗罗睺还算是咱们总管的朋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所以接下来还要麻烦李大人将事先给薛举军队准备的营地好好的再收拾收拾,最起码面子上要过的去才好。”庄伏狄嘱咐李文说道。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用你细说,我肯定会安排下人都去做的妥当的。毕竟当初总管跟宗罗睺一起抓忽鲁的时候,我身为总管的一名家臣,还跟宗罗睺一起行动过。我办事你放心,你接下来只管打赢每一场战斗就好了,剩下的后勤方面都交给我就是了。”李文说罢以后便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指挥部,找来武威郡内相应的官员去重新布置修缮为薛举军预备的军营。 庄伏狄目送李文离开指挥部之后,便是再次拿起推杆,在面前的沙盘上,反复的推演着自己的计划,同时也在同行带来的几个参谋的帮助之下。设想了更多种的东突厥和梁国联军可能的反应,同时也为推演出来的不同结果进行了更多的计划推演。 在李文渊领地内的军校中,一直有两个参谋派别在相互的攀比,谁也不服气。这两个派别中的一个便是认为身为参谋的职责便是将一切军情都尽可能的确定下来,也就是说要通过各种各样的军事手段以及其他的手段,让当面之敌按照自己计划中所预料的那样行动。一步一步地自己将头颅整个放到侩子手的屠刀之下,最后再由刽子手砍下最致命的一刀,将敌人就此击败。 另一个派别便是庄伏狄领头,庄伏狄认为战场上有很多的不可控因素,如果把一场战争的胜负都赌在这些不可控因素的碰巧之上的话,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也不是一个参谋应该做出的选择,所以他更倾向于将一场战争中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全部都拿出来作为单独的一场战役去考证,去制定相关的作战计划。这样一旦发生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导致战事发生与意料中不同的偏差的时候,自己这边随时可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相应计划,来让大军及时地实施下去,避免或者说尽量缩小因为这些意外的发生所产生的损失。 第186章 武威保卫战(十二) 这两个派别都能各自说出自己的道理,同时也能够一针见血地直刺对方理论中的漏洞。于是便是谁也不服气谁,但是同时谁也不能够说服谁。后来在军校毕业之后,这两个派别的领袖各自带着军队在两条不同的战线上战斗着。庄伏狄临危受命被李文渊派到武威郡的东线战场,去防御东突厥和梁国的联军的进攻。而另一个人就是此时在西线战场上同与整个西路军的张君泰。 庄伏狄此时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刚毕业的参谋们在沙盘上井然有序的进行每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相应推演论证,随后在确定了主要使用的策略以及进行了相关论证,证明自己所决定的策略确实能够施行下去,并且可以最终成功的情况之后,剩下的一些对整个计划的补完,以及对整个状况进行细致的推演,针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应急计划的制定便都是交由跟在庄伏狄身边的一些应届军校参谋毕业生们负责,并不需要庄伏狄自己亲自过问了。 毕竟这些参谋毕业生们,有很多都是天资聪慧之人,也有很多天生就是谋士的材料。这些人比起以勤补拙的庄伏狄来说在能力方面确实是有着不小的优势,只是庄伏狄比他们多参与了一些战斗,有他们所没有的经验和大局观,所以庄伏狄此时便是将余下的事情都扔给了自己身边的实习生们去负责。 正看着实习生们去进行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庄伏狄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了,于是便是嘱咐了那些毕业生几句之后,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提起笔来在信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一封信件之后,便是让手下人骑着快马,星夜兼程地送到敦煌郡的李文渊的手上。信中所写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薛举派来援救武威郡的三万军队的统帅是宗罗睺的这个消息。 看着手下人骑马离开武威郡,向敦煌郡方向赶去的时候,庄伏狄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夜枭告知给自己的消息,也同样会告知给李文渊。毕竟就自己所知,夜枭最终都向他们所说的主母,也就是秋娘负责,而秋娘只向李文渊一个人负责,所以等同于李文渊自己知道夜枭们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和情报。 但是李文渊通过夜枭知道的事情并不代表着庄伏狄可以不用向李文渊再次汇报,虽然庄伏狄跟在李文渊身边也算是很久了,也知道李文渊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看重,但是李文渊通过夜枭知到这件事情和通过自己手下人的汇报知道这件事情是两个概念。 毕竟现在李文渊手下的人也开始逐渐的多了起来,地盘也大了起来。很多事情不是李文渊不想就能够直接规避的,为了不在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上落下被政敌攻击的口实,庄伏狄在一些事情上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这庄伏狄还挺有想法的,明明知道夜枭会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我,还专门特意的写了封信以私人的方式派人告诉我,这做事倒还真有一点滴水不漏的意味啊。”李文渊此时拿着手中的信纸,一边给秋娘展示着一边笑着对秋娘说道。 “没办法,咱们的队伍壮大了,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开始向着我们的队伍中挤了进来。人多了什么样的思想就都出现了,到目前为止,仅仅是我们夜枭调查出来的各种党别派系便是有不下十几个,而且他们相互之间时常有一些攻击性的行为,但是这些攻击性的行为在咱们《西域律》的约束下尚且还都处于在朝堂上的文斗方面。但是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不排除会升级到武斗的情况。如果到那种时候,你想好了要怎么处理了吗?”秋娘慵懒的窝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端起面前的一杯奶茶美美的喝了一口之后对着李文渊说道。 秋娘十分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一段悠闲的时光,作为李文渊手下唯一而且也是规模最为庞大的情报部门,夜枭的工作经常是不分昼夜的运转,很多时候秋娘这边可能才刚刚睡下,但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传来,就可以直接打断秋娘的休息。为了这些情报的处理秋娘甚至往往还要熬上一个通宵,所以此时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秋娘便是十分享受的。 “怎么处理?还用想吗?如果他们武斗的话,就尽可能的让他们相互之间尽可能的多自相残杀一些,然后我们再将他们所有参与武斗的余党一网打尽,都丢在大牢里面,按照咱们事先宣布的《西域律》进行宣判就是了。至于在官场上的文斗,那就更简单了。一旦查明确有此事的话直接依法处理了就是,有什么难做的?我西域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当官的人。更何况这些派系相互监督,总要想着去抓对方的黑料和把柄。这样的监督效率比起夜枭来也是不遑多让的,所以要我说咱们就顺水推舟,静观其变吧。”李文渊毫不在意地说道: “而且比起这件事情,我到还是对宗罗睺亲自带兵前来驰援武威郡的消息比较感兴趣啊。” “是啊。我也没有料到,薛举竟然会如此重视这件事情,竟然真的把自己的心腹宗罗睺都派了过来。”秋娘感叹道。 “由不得薛举他不重视,除非他想做一笔赔本的买卖。”李文渊露出了一丝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秋娘也是知道李文渊与薛举之间有一份密约,那个密约上的内容就算秋粮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于是此时便是也不再言语,直接闭目养神,享受着自己来之不易的休息时光。 但是李文渊显然并不想让秋娘如此轻松的就先休息下来,李文渊见秋娘不说话,便是张口问道:“秋娘,西线君泰那边最近战况怎么样?有传回来什么消息吗?或者说你的夜枭探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秋娘十分不耐烦的伸出玉指指向面前的桌案对李文渊说道:“情报都在那呢,你自己翻吧,别打扰我。” 第187章 武威保卫战(十三) 听罢秋娘的话,李文渊无语的摇了摇头,要知道此时在西域敢用如此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秋娘一个人了,于是便是无可奈何的在秋娘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情报中翻找着关于西线战场的情报。 翻找了半天,李文渊还是没能在如山一般的各种情报中找到自己所想找的有关于西线战场的情况。在再三的确认了并不是自己漏看,而是确实没有相关的情报之后,李文渊不得已再次问秋娘说道:“这不对呀,我这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有关系西线的情报啊。” 秋娘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李文渊,随后又把眼睛闭上对李文渊说道:“啊?没找到吗?你确定都翻到了?桌子底下有没有?” “都翻了呀我的姑奶奶,真的没有啊。要是有的话,我哪敢打扰您的休息时间啊。”李文渊无奈地说道。 “啊,如果这样的话。那应该就是没有关于西线的情报了。如果有的话都会在这里,没有的话那就是还没到或者没有了。”秋娘伸了个懒腰之后便是将头转向另一边,俨然是不在准备继续理会李文渊了。 “你你你你你!”李文渊手指着秋娘你了半天,终归是没有说出些别的话来,便是叹了口气说道:“哎。我今日便动身亲自去一趟武威郡,至于敦煌郡以及西线的事情就都拜托你了。如果有什么你都决定不了的突发事件的话,就让夜枭给我传信便是了。” 随后李文渊在秋娘随意的挥手送别之中,离开了自己位于敦煌郡的总管府,转道向东行进着。 不久之后,李文渊星夜兼程地终于是在宗罗睺到来之前赶到了武威郡,出来迎接他的是庄伏狄和李文。 “前线此时军情如火,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我们派出去执行公务了。所以此时便是都不方便前来迎接总管您了,还请总管不要怪罪。”李文一边将李文渊搀扶下马,一边对李文渊说道。 “你小子怎么做了几个月的官之后,此时说起话来都是一股官腔呢?难听得很,不要废话了,将现在武威郡的情况完完整整的都告诉我。”李文渊将自己的马匹交给李文牵着之后,便是笑着对李文说道。 李文本身就是李文渊手下的一名家臣,起初被李文渊从流放边境戍守的罪犯中赎了出来,随后又给李文另起了名姓,这个时代家臣与自己的主人名姓相同的话需要避讳,有着很麻烦的一些说法。于是李文便是坚决不想接受这个名字,但是被李文渊的一句无所谓噎的也是说不出其他的话了,于是从那天开始,李文这个名字便成为了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名字。 李文渊对于李文这个出身很不一般的政治犯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甚至一开始出钱赎买李文这个人的时候,李文渊便是抱着建立自己的嫡系人选的想法的,所以将李文赎回来之后,李文渊也并没有像对待奴仆一样去对待他,反而是像兄弟一般的与李文平起平坐,对外也时常称李文为自己的二弟。所以李文对于李文渊的脾气倒也是比较熟悉的,于是便是接过李文渊递过来的马缰绳,同时将自己与庄伏狄这一个月来所做的准备工作都告诉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听罢他们的准备安排之后,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将武威郡打造出如同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的防御体系,估计看遍我手下的所有人中,也就伏狄你能做到如此的程度了。此外前些日子你给我来信说薛举这回派来北上的军队是宗罗睺亲自率领的,确有此事吗?” 庄伏狄听到李文渊问自己宗罗睺的事情,便是点了点头说道:“回禀总管,确有此事。先前我按照总管您的指示给薛举写了一封求援的信件,希望他能看在大局方面上,派出一些兵力协助我们防守武威郡。但可能薛举也希望我们继续阻挡在他和突厥人之间,所以对这场战斗十分的重视,所以便是派了他的心腹宗罗睺率领着军队前来驰援我们。” 李文渊听罢也是点了点头,问庄伏狄说道:“当初我与宗罗睺也算是有着一些交情,这回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你们安排给前来援救武威军的友军准备好驻扎的营地了吗?” “回禀总管,这些事情都是由郡守李大人负责的。我只过问军事方面的事情,至于后勤和内政都有郡守李大人一手操办。所以这件事情我来说的话可能说不太准确,您还是听李大人自己跟您说吧。”听了李文渊的问话,庄伏狄想也没想的便是直接将这个问题甩给了李文。 李文听到庄伏狄将问题甩给了自己,便是对李文渊说道:“总管放心,宗罗睺与我也还算是有着一面之交的情分,所以就算总管您不特意嘱咐的话,我也不能亏待了前来支援的友军。如果真的让前来支援的友军在这方面受了委屈的话,那咱们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了?以后谁又肯救援我们于危难之际呢?” 李文渊听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对李文说道:“你有这份心便好,这样,你头前带路,先带我去给友军准备的营地参观一下。” 李文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引着李文渊和庄伏狄来到了为宗罗睺的军队所准备用来宿营的营地。 “这个营地是当地新兵营的一个演兵场,平日里几乎不对外开放。这回为了给友军提供一个舒适一点的扎营地点,我可是好说歹说才从负责当地的新兵训练官员手中给要了过来。”李文指着面前的一处空地,对同行而来的李文渊和庄伏狄说道。 李文渊看了看面前的空地,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面前这个李文只给自己看的空地末说是驻扎三万人了,便是驻扎个五万人都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整个空地上的杂草被尽数清除,浮土也全部被夯实了,看起来虽说没有城镇般的繁华景象,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清爽干净的感觉。 第188章 武威保卫战(十四) 就在李文渊到了武威郡视察了为宗罗睺所事先准备的驻扎的营地之后不久,宗罗睺率领的军队也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武威郡。 离着武威郡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宗罗睺便是看到官道上影影绰绰的似乎是有很多人在那里在等候着谁。随后还没等宗罗睺派出斥候上前面去打探情况,便有一匹快马自远处飞奔而来,停在宗罗睺军队前方不远处。马上那人一拉马的缰绳将马匹带住,随后对着宗罗睺这边一抱拳说道:“请问这位将军可是大秦国主薛举帐下的宗罗睺将军吗?” “在下正是秦将宗罗睺,请问这位小哥是哪位呢?”宗罗睺也是坐在马上回了个礼,问面前的人说道。 “宗将军,我是西域总管李文渊帐下的一名亲兵,此时奉我家总管之命特地到此前来为客军带路。”那名亲兵对宗罗睺说道。 “你是李文渊的亲兵?难道说李文渊现在也在武威郡内吗?”宗罗睺听到那个人自称是李文渊身边的亲兵,于是便是有些惊喜的说道。 “回将军的话,我家总管现在就在武威郡中,此时已经设摆宴宴等待您的赴宴了。还请将军引兵随我前来到营地扎下大营之后进城,我家总管曾经特地叮嘱我一定要在您到了武威郡之后的第一时间将您请到他的面前,他要好好与您叙叙旧情。”那名亲兵说罢便是调转马头在头前引路,带着宗罗睺的军队缓缓的向武威郡内开进。 宗罗睺带着军队跟在亲兵的后面缓缓向前行进着,来到先前在远处看到的人影攒动的地方一看,正是一些自发地从武威郡内前来箪食壶浆迎接前来支援的客军的百姓们。 为了尽可能的稳定武威郡的民心,庄伏狄在征得了李文渊的同意之后,便是将有宗罗睺这样一支援军的消息散播到了民间。此时整个武威郡内的百姓都是知道了有这样一支军队前来帮助西域军共同防守武威郡,于是便是将民心安定了许多。而且此时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这些百姓们纷纷尽自己所能的帮助着大军做一些事务。而且此时为了打消一些人对于庄伏狄所说的这支客军的怀疑态度,还特地向百姓透露了宗罗睺军抵达武威郡的时间,所以这才有了这一幕箪食壶浆欢迎宗罗睺军队的场面。 到了宿营地之后,宗罗睺也是十分的满意。要知道自己面前这块李文渊给自己军队准备的宿营地,就算比起自己在金城不远处的营地来都是好上不少的。于是便是叫来手下的几名副官,让他们协助指挥军队在这里扎下营垒,随后自己只身一人跟随着那名亲兵进入了武威郡郡城之内。 李文渊为了给宗罗睺接风洗尘,早已花重金将武威郡内最有名的一家酒楼整个的包了下来,在此等候多时了。此时见到宗罗睺前来只身赴会,李文渊便是十分高兴的站了起来,紧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宗罗睺的胳膊,随后拉着他到桌边坐了下来对他说道: “哎呀,宗首领,咱们自武威阔别之日起到现如今,这也是有些年头了呀。” “对呀,李总管说的是。当初你我二人在此智斗李轨之事,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俨然就是在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看看你我二人的身份,您现在是西域的一方霸主,我也在为秦国陛下效力,都可以说是达到了自己先前所不敢想象的地位了。更何况我能在大秦国主帐下效力,还是多亏了当初总管您的指点,现在回想起这些往事还真的是让人感觉到唏嘘不已啊。”宗罗睺见到李文渊与自己虽然阔别已久,但是并没有因此而产生疏远的感觉,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不自觉的便是回想起了自己与李文渊初始到分别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李文渊听到宗罗睺提及自己指点宗罗睺投奔薛举的事情,这才想起来自己起初堪堪在西域立足之后的那阵子出于恶趣味的推了宗罗睺一把,让他比历史时间上更早一步的来到了薛举的身边,替薛举效力。哪知道自己当初一个无意之举,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有着不错的效果。毕竟是宗罗睺率军前来驰援自己,此时若是真的换个人来的话,虽说也能够听自己的调令,但是肯定做不到像宗罗睺一样的能够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们作为客军所带来的生疏感。 “不瞒宗首领说,我西域军中有规定,无论如何战事一起的话,军中一律不得饮酒。我身为西域总管,自然是要以身作则的。所以咱们今天这顿接风洗尘的宴餐便是也只能委屈宗首领以茶代酒了,而且既然话说到这儿了,咱们就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宗首领现在已经作为驰援我们的客军并入到我们西域军的战斗序列中,那么自然也是要遵守我们西域军的军规法纪。稍晚一些的时候我会派人到你那里去跟你详细的说,如果有人违反军纪的话,那么就算是你我二人的交情也摆不平此事的。”李文渊给宗罗睺倒了杯茶水,对宗罗睺说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总管此番作为我宗罗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而且军队作为国之利器都是只有在与其他国家战斗的时候才会抽出来进行使用,平日里自然要好好的收回鞘中。若是没了刀鞘,那岂不是极其容易伤人吗?所以但凡是军纪中合情合理的,我自然是也会约束部下去遵守它。”宗罗睺点头同意道。 “这点宗首领大可放心,我平时统御部下的军队用的也是这一套军规和军纪。里面自然是不可能有一些不合情理的条文规定,更何况就算有,在这些年的不断磨合中也会相应的做出改进,毕竟我手下的军队也是人嘛。” 这一宴宾主尽欢,聊到深夜。李文渊和宗罗睺各自详述了分别之后这些年里所经历遭遇的事情,谈到欢笑之处便纷纷的捧腹大笑,谈到其中紧张之处也不由得都替对方捏了一把冷汗,最后整个宴会便是在十分欢快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 第189章 武威保卫战(十五) 转过天来,宗罗睺早早的便是从睡梦中醒转过来。等他从宿营的营帐中走出来的时候,便是看到李文渊在一旁看着营内的士兵们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于是便是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走到李文渊的身边对他说道:“近日来一路急行军赶路,免不了些舟车劳顿之苦。昨夜总算是安然睡下了,所以不知觉的多睡了一会儿,让总管久等了。” “不碍事的,我看着营垒中的士兵都是井然有序的忙碌样子,想必平日里肯定是你练兵有方的结果。”李文渊说到这里,伸手朝着不远的地方指的过去,继续对宗罗睺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在那里指挥着士兵搬运东西的人是以前你山寨中的军师,他旁边的那个壮汉应该是那时你我二人合力擒获忽鲁时候你带来的人其中的一个。” “总管您真是过目不忘,在下佩服。那人确实是以前我在中的军师,但是现在已经是我身边的一个幕僚了;至于那个壮汉现在是我帐下的一名偏将,此人作战十分勇猛,在两军阵前动起手来颇有一些不死不休的架势,又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军中的士兵们都喜欢称呼他为拼命三郎。他是我手下用的极为得力的一名将领,每逢恶战之时,以他为前锋必能取得大胜。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总管来我兵营中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宗罗睺对李文渊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我的手下得到消息称东突厥的始毕可汗与梁国的梁师都已经商谈妥当,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同时远道而来的东突厥士兵们也已经修养好了,养精蓄锐了许久,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便是应该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唉呀,本来我还想在这里替你观敌掠阵,但是稍早些时候张君泰差人送来消息,西线的战事有些不顺,我需要亲自赶到那里去看情况。所以便是提前来到这里预祝你马到成功,等到我解决掉西线的那些顽抗的蛮子之后,再回来与你好好的叙叙旧。”李文渊双目直视着宗罗睺说道。 “总管日理万机,此时能抽出一顿饭的时间与我谈天说地便是我宗罗睺的福气了。此时那还能耽误总管处理国家大事的时间呢?您尽管去忙,这东线的战事我来替您扛着,只要我军中还有一人能够站起来的话,那么敌军就绝不可能向前踏进一步。”宗罗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着李文渊说。 “好!有宗首领你的这个保证,我心里踏实多了。那东线就有劳了。军情如火,我就不在这里与你多做耽搁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等到我西线战事平定的时候,咱们可一定要就在武威郡再好好的聚一聚。”李文渊说罢以后也不再多做耽搁,直接转身出营骑马赶回敦煌郡。 这倒不是李文渊故意找借口离开武威郡这个是非之地,实在是西线出现了一点小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操纵之下有些出乎了李文渊的控制,需要李文渊亲自回来处理此事。 李文渊军在张君泰的率领下一路西进,打的西突厥人无力反抗的时候,西突厥人终于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准备寻找来自外界的盟友。此时在张君泰的策划之下,东西突厥之间的联络可以说是已经断绝了。在几次尝试都没有结果之后,西突厥的射匮可汗便是派出了使臣向位于自己西南方向的萨珊王朝请求援助,同时向萨珊王朝许诺了大量的土地和牲畜作为条件。 “尊敬的得胜王库思老二世陛下,我谨代表您最友好的邻居,突厥,向您带来最诚挚的问候。您的功绩像太阳一样在草原上传唱,我代表可汗向您提出结盟的请求,希望我们两国可以缔结盟约,共同抵御外敌的入侵。”西突厥的使者此时在泰西封的皇宫之内,面见萨珊王朝的国王。 “友好的邻居?友好的邻居可不会在他邻居的身后培养一个敌人。而且就我所知,你们所谓的可汗此时正面临着来自遥远的东方的汉人的侵略,并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们的军队都处于下风。那么这个时候我又何必为了你们平白招惹上一个实力难测的对手呢?”库思老二世坐在王位上把玩着手中的金币,对面前的突厥使者说道。 “的确,现在我们的勇士在战场上损失有一些略大,但是正是因为有我们勇士在前线的浴血奋战,才能让您现在在这里悠闲地指责我们。这一次这些汉人的战争目标不同于以往,他们不再是为了草原上的牲畜而来,而是为了土地而来。一旦我们突厥倒下了。那么接下来那些汉人刀尖所指的方向便是你那萨珊王朝了!”突厥人的使者此时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我也可以接受出帮助你们作战的请求,但是相应的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放弃对西面拜占庭帝国的支持,转而站在我的一边,支持我进攻拜占庭帝国。”库思老二世将指尖的金币猛然握在手心中,随后挺直了身板直视着面前的突厥使者说道。 “这件事情在我出发之前,可汗便是做了明确的指示,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国王陛下您的要求,不仅如此,我们将额外割让一个镇最肥沃的草场给您,作为我们之间合作的诚意。”西突厥使者说着,便是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幅地图呈给了库思老二世国王。 库思老二世国王命令下人接过突厥使者递上来的地图交给自己,随后展开,在看到上面被红色的笔记所圈出来将要割让给自己的土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地图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对西突厥的使者说道: “阿胡拉·马兹达将见证我们的友谊,我最亲爱的朋友,我将响应你们的请求,出兵帮助你们对抗侵略你们的敌人。” 第190章 武威保卫战(十六) “这么说我们面前的那队敌人并不是西突厥治下的附从国月氏国的人是吗?他们是确确实实的萨珊王朝的军队是吗?”李文渊星夜兼程的赶回敦煌郡之后第一时间便是直接找到了秋娘向她确认手中情报的准确性说道。 “你是说张君泰前些日子写来的军情文书上提到的那队身着奇装异服的军队是吧?如果说的是那支军队的话,我们在西突厥里潜伏的夜枭传回来的消息便是说那队人就是萨珊王朝的军队。而且他隐隐的提了一句说西突厥似乎是与萨珊王朝结盟来要一同对付我们。”秋娘此时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铜鉴,随后转过身来问李文渊说道:“你来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些日子黑眼圈更重了?我现在已经是用能找到的最好的铜镜了,可是还是看不清,你快来帮我看看。” 李文渊此时心焦如火,担忧西线的战事,哪里还有心情帮秋娘看她的黑眼圈重不重呢?于是便是嘴上敷衍道:“没有没有,哪有什么黑眼圈啊,秋娘你天生丽质,那些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你脸上的,你就不要再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 “你才是庸人,你全家都是庸人。你不要敷衍我,你好好的帮我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本姑娘在送你一条额外的情报。没准儿可以帮助你在对付那个萨珊王朝的军队的时候起到一点作用。”秋娘此时碍于李文渊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上司,于是便是不便发作,转而使用一条李文渊最为感兴趣的情报作为诱饵作为交换。 “好好好,我帮你看。你,你出来点。你在屋里面背光我也看不清啊,你快出来到外面来,这儿光线好。”李文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嘴上还是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秋娘说道。 “这还行啊,没有什么黑眼圈啊。是不是你手下那些人又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他们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如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自己交代他们做什么事情,他们搞砸了,这才在这儿转移你的注意力呢?你快点把那个情报告诉我,然后你好好回去查一查你手下的人是不是背着你弄砸了什么事情了。”李文渊将秋娘拉到屋外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之后说道。 “哎呀,跟你们这些钢铁直男说不来。算了,不难为你了。就我所知,库思老二世这个人本身便是篡位上台的,所以此时对手下的将领心中极为的忌惮,在重用这些将领的同时,也不忘了防备这些将领一手,所以此时他并不算是得人心。 而且他此时还陷入与拜占庭帝国的战略僵持上,虽说起初在战事上确实占有优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在拜占庭的新任皇帝希拉克略的坚持抵抗策略下,战场上的优势已经逐渐的倾斜向拜占庭帝国,所以此时萨珊王朝就算是派来军队支援西突厥,想必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精锐的部队。对比起我们编制的军队的话,应该是属于民兵性质的保乡团之类的战斗力。如果张君泰他用兵得当的话,应该能够以少胜多的击退萨珊王朝的援军。 不过我在劝你一句:我们这回打下来的地盘已经足够大了,以现在后勤的运输能力来说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再这样继续的打下去的话,一旦陷入中亚地区的山脉的地形的话,那么战争的最后走向就不好说了,毕竟帝国坟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秋娘见问李文渊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之后,便是放弃了抵抗,直接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给了李文渊。 李文渊得到了这个让人还算是松了口气的情报之后,心情也是稍微的平和的一些,于是对着秋娘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情报至关重要,等到击退了萨珊王朝的援军之后,我好好给你们的夜枭记上一功。”说完之后,李文渊便是直接扭头走出了秋娘办公的地方。 “你还真就这么走了?哇,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果然没错!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个情报告诉你的。”秋娘看着李文渊决绝离去的背影毫不拖泥带水,便是咬着银牙愤懑的跺着小脚说道。但随后发现李文渊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回来安慰自己,反而是更快地向外走去。便也是无奈的伸了个懒腰,向屋中走去,口中不忘抱怨道:“不过这几天确实熬夜熬的比较厉害,好想敷面膜啊。” 李文渊回到总管府之后便是找来了留住在总管府那的参谋们,将他们都叫到自己面前的沙盘前之后对他们说道:“你们现在将张君泰这次西征所打下来的所有领地都在沙盘上给我标注出来。” 一众参谋听到李文渊的命令之后便是纷纷上前在沙盘上忙碌了起来,不多时之后,此时李文渊西征军队所占据的全部地盘便是已经在沙盘上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 李文渊见沙盘已经标注完毕,于是便也是上前来观看沙盘上所标示的底盘。此时代表着李文渊军队控制区的红色旗帜从最南方的葱岭以东一直向北,沿着白山山脉延伸到最北面的金山山脉,单从沙盘上来看这次西征所攻略的土地已经相当于是之前整个西域的大小了,这让李文渊不得不好好估算一下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人力资源能否吞下目前已经占领的地盘了。 “你们跟我说一说,我们现在是应该继续向西追击突厥人,将其彻底消灭。还是稳固住我们现在已经占领的地盘,等到消化好以后再继续发动向西的战争?”李文渊看着面前的沙盘,问一旁的参谋们说道。 “总管,咱们要不然还是缓一缓吧,前线情报提到突厥人似乎是找来了新的帮手,而且人数上不容小觑。再一个如果再向前打的话,我们的后勤可能要有些脱节了。不如咱们先缓上一缓,最起码也要在已经占领的土地上设立好前进补给站之后,再讨论继续进攻的事情。要不然很有可能被突厥人抓到我们的漏洞对我们进行致命的一击,从而断送到现在整个的大好局势。”几名参谋交头接耳的议论了一番之后对李文渊说道。 第191章 武威保卫战(十七) “那好,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不妨就先跟西突厥人谈一谈。不过跟他们谈归谈,在战场上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他们现在既然已经,好不容易的求来了萨珊王朝的支援,想必不会轻易地答应我们的条件,但是无论如何,和谈也谈着,战场上也打着,以打促和嘛。”李文渊最后拍板决定了派出一些人与西突厥人尝试着进行一次和谈。 “和谈,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了,传令下去让全军固守现在的防线,谨防接下来突厥人的反攻。虽说现在开始两边接触和谈,但是只要突厥人的狗爪子敢向东迈出一步,就给我狠狠地打断他。我们已经吃到嘴里了的土地,就绝对不会再吐出来。如果突厥人真的不知死活的话,那咱们就不介意再想想办法,给他以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张君泰也接到李文渊的指示之后便是向全军传达了如上的命令。 “你是说李文渊派来使者要跟我谈和谈的事情吗?不见不见,最起码现在不是谈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刚刚用西边最肥美的一个草场换来了萨珊王朝派来的几万军队,此时若是不打上一仗现在和谈的话,那我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了?这种亏本的生意谁爱做谁去做,反正我是坚决不会这么做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再跟李文渊的军队碰上一碰,要知道我们已经失去了东边大片的领土了,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接下来这一仗,若是撞赢了,那么我们就算是和谈起来损失也会减少很多;若是撞输了也不过是现在这样一个结果罢了,那我们何必现在就向那些汉人屈服呢?”射匮可汗此时将手中李文渊亲笔所写的和谈文书看都没看就是直接揉做了一团丢在了远处的地上,随后对着面前的幕僚说道。 “可是可汗,我们还有多少勇士可以投入到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战争中呢?要知道现在我们与李文渊交战中陆续损失的勇士已经足够让我们在战争结束之后,丢失对草原上部分部族的控制权了,如果真的继续跟李文渊死磕到底的话,那么即使我们打赢了这场战争,我们要用什么来继续保持我们对草原各部族的统治呢?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么平日里被我们勇士所压制得如同绵羊一般服服帖帖的各部族们变是会纷纷揭竿而起来反抗我们的统治,到时候我们才算是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可汗您三思啊。”幕僚见射匮可汗执意还要与李文渊继续死磕下去,于是便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王庭都丢了!还谈什么草原上的统治权!难道要我苟且偷生之后,在现在的土地上重新建起我们突厥的王城,然后再等着李文渊带兵前来攻陷一次吗?”射匮可汗红着眼睛,拍案而起,对着面前的幕僚吼道,但是随即他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便是慢慢的坐着回去,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对着幕僚说: “先生的意思我懂,只是此时若是王庭还在我们手中的话,我完全可以将王庭以东的土地都丢给李文渊。这些汉人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往往会拧成一股绳,发挥出不可小觑的强悍战斗力,但是一旦外部对他们的威胁消失了,他们就会陷入到无休无止的内斗之中,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元气才肯罢休。 纵观他们所有的朝代更替,无外乎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大可以先跟他们讲和,再给他们大量的土地,甚至可以对他们称臣,直到他们内乱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趁虚而入连本带利地将我们失去的东西夺回来。但是现在王庭已经被汉人攻陷了,我们一路向西退到了这里才凭借着这里的地形优势,卡住了李文渊的军队继续西进的几处山口才算是站稳了脚跟不再败退。但是我们能用这些山口堵住李文渊军队向西的攻势,那么李文渊的军队也可以守住这些山口,阻止我们继续向东的反击。 所以若是不能趁着现在李文渊的军队在我们的地盘上立足未稳的时候夺回一些土地的话,那么仅仅是固守着这些山口便也只能是默认了将山口以东的土地全部拱手让给李文渊,要知道那些地方都是我们平日里最为看重的草场。我们大量的人口也都居住在那里,若是失去了那些人口,就算是我阿史那氏还能继续身为草原的可汗,在这里统御草原上的各部族各个王国,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不过先生你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此时我们阿史那部族确实是不能再承受任何损失了,依我看咱们不如这样吧:你先去和李文渊派来的使者先谈着,我不要求你谈出来什么确切的结果,我只求先生能拖延住李文渊的使者,等到萨珊王朝的军队来了之后,一切自有定数。” 射匮可汗说完之后便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对着面前的幕僚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那个幕僚也知道射匮可汗此时所说之事都是实情,而且射匮可汗现在给自己的指示便已经是做了最大程度的忍让了,而且也是目前来说对西突厥最为有利的了,于是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射匮可汗的大帐。 于是在双方都极度没有诚意的情况下,两方的官员开始了第一次的停战谈判。其实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甚至可以通俗一点来说跟在菜市场上做买卖的双方都是一样的,可能唯一的区别便是所交易的产品价值不同。不过除此之外,其实别的也是一般无二的了。所以此时作为占据着战争优势主动权的一方,李文渊的使者便是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两国军队就现在双方的实际控制区,直接停止交战。双方的边境就按照现在双方军队的实际控制边境为基准,可以适当进行调节但是绝不退让,毕竟有一些可能会产生很高的行政支出的飞地李文渊本身也是不想接手的。 第192章 武威保卫战(十八) 当然这种条件是李文渊漫天要价,西突厥人一方自然是要落地还钱。西突厥人自知现在形势比人强,谁让自己的军队敌不过李文渊的西域军呢?所以这一场战争的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减少这次战争的失败对本国造成的损失。于是西突厥的谈判人员在得到了射匮可汗的许可之后,也算是勉强的认同了承认战败,并且割让土地给李文渊,不过割让的土地自然是不可能像李文渊提出来的那样多。在西突厥人提出的谈判条件里,在承认了李文渊军战胜的同时,割让高昌国,焉耆国,朱俱波国,于阗国和喝盘陀国给李文渊,同时每年向李文渊提供一定数量的牛羊作为战争赔偿,并且做出承诺,保证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不在与李文渊接壤的边境上布置重兵。 这个提议显然也不能满足李文渊的需求,毕竟李文渊几乎是倾尽自己所能调动的所有兵力前来与西突厥打了一场大战,所付出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的消耗自然不是这几个西域的附属国所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能够抵消的。于是双方在面对谈何条件如此大的情况下,接连谈崩了几次还是没能达成一个共识,于是这第一次的接触便算是不欢而散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双方陆陆续续的又做了几次试探性的谈判,不过西突厥人本身并没有抱着谈和的诚意前来,所以始终握着李文渊所想要的核心利益不肯撒手,只是在不断的拖延的时间,此时终于是盼到了萨珊王朝的军队赶到了前线的战场上。 萨珊王朝的军队在赶到了前线的战场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投入战斗,而是在葱岭以西的怛罗斯地区驻扎了下来,一是因为他们连日的行军急切的需要休息,二是因为这支军队的成分其实还是很复杂的,此时能够匆匆集结起来并且保证尽数赶赴到前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所以这支军队的统帅此时便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逐渐理顺自己手中这支军队的各种头绪,理清各种问题以便让这支军队能够发挥出他本身拥有的战斗力。 之所以说这支军队的成分十分的复杂是因为这支军队是由从拜占庭帝国东逃出来的罗马人,还有一些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罗马战士以及萨珊帝国本身的士兵所组成的军队。此时萨珊王朝的西线军队正与拜占庭帝国的军队对峙在亚美尼亚地区,此时的亚美尼亚地区是有很多罗马人在此定居的。这些罗马人多数都是在西罗马帝国面临蛮族入侵灭亡之时通过各种方式从欧洲中部和西部向东逃难过来的,这些人被当时的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的国王安置在了亚美尼亚地区。再后来萨珊王朝军队攻陷了部分亚美尼亚,为了保证占领区的稳定便是将这些罗马人迁徙到了自己国土的腹地中分散安置,而且同时为了降低自己国内因为伤亡所带来的厌战情绪,萨珊王朝的国王便将这些罗马人中的青壮者招募起来,组织成了一支军队。不过这只与拜占庭帝国同属罗马人的军队显然是不能够让萨珊王朝的国王放心地安置在西线与拜占庭帝国作战,于是这支军队便被安插在了距离亚美尼亚有着万里之遥的东面的国境线上驻扎。 这支军队的到来为萨珊王朝展示了罗马人所向披靡的大方阵,以及各种较为先进的阵型和战法。所以在几次与印度地区的国家的冲突中这些表现得十分勇猛的罗马人军团便是逐渐地取得了萨珊王朝国王的信任,所以这次作为远赴他国作战的任务便是落到了这支罗马军团的头上,不过这些罗马军团虽说战斗勇猛,但是毕竟人数处于劣势于是为了弥补这方面的不足,萨珊王朝的国王便是又从国内征召起一批士兵与这支罗马人军团编制在为一起共同开赴突厥境内与李文渊的西域军交战。 不得不说在任何时期军队都是一个大熔炉,在区区的几年时间之内这支罗马人军团便是将自己效忠的对象彻彻底底的定为了萨珊王朝,所以此时对于军团中编入萨珊王朝的国民倒也不是很抵触,但是他们不抵触不代表萨珊王朝的国民们对他们不抵触。拜占庭帝国和萨珊王朝为了争夺在中亚以及中东地区的主导权已经陆陆续续的打了几百年的战争,而且此时还在继续着,所以几乎每一个萨珊王朝的国民都有亲人加入了军队去对抗拜占庭帝国的军队并且因此丧命,所以萨珊王朝的国民对于罗马人还是比较抵触的,只是此时碍于将领的的压制下,能够不与军中的罗马人产生肢体冲突便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能跟罗马人配合作战呢? 这些事情带队的将领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却是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来解决这个事情。他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军心,但是他知道在敌人的面前自相残杀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于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类的情况,他干脆将手下的军队分为两支,一支就是之前在印度地区战无不胜的罗马人军团,另一只则是全部由萨珊人组成的萨珊军团。两个军团各自独立作战,不到特殊情况的时候一般接触不到一起,这样安排便是能够有效的压制下两方人之间的争斗,让他们能够一致对外。 萨珊王朝的援军到来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李文渊的,而且通过夜枭传递回来面前突厥人在各条战线上的粮食消耗之后,便是也能够大致的推算出前来支援的萨珊王朝军队所在的位置。这个位置自然是有留驻在敦煌郡的参谋人员在李文渊面前的沙盘上标着出来了,李文渊看着那处标记有些哭笑不得。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似乎总是要将任何一个遗憾补上一般。自己刚刚在内心里决定要取代李渊建立一个全新的李唐王朝,历史就甩手在怛罗斯,又给自己安排了一场和波斯人的怛罗斯战役。 第193章 武威保卫战(十九) “这还用请示我吗?这明摆着射匮可汗没有跟我们和谈的意思。他肯定是求来了萨珊帝国的军队前来救援自己,想要做这最后一搏,等到拼出来个结果之后再决定是不是要跟我们和谈。让他们在那儿继续跟突厥人拖时间吧。就当做是,是公费出游的。反正到他们那个地方了,射匮可汗总不至于穷到连几顿饭都管不起吧。让他们先在那儿好吃好喝的玩着乐着,等到这边怛罗斯打出来个结果之后再跟突厥人继续接触吧。”李文渊对面前的秋娘笑着说。 “公款吃喝?你也真好意思说呀!少年,你这种想法放在后世可是要抓进去蹲土窑的。不过这回萨珊王朝的军队有些不好对付,先前咱们在对战东西突厥的时候总是能够用情报上的优势来料敌于先机,然后再从容的布置战场应对敌人的进攻。但这回我们可没有这样的能力了,现在这个时代交通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的夜枭只能在中原境内以及周边与中原接壤的一些藩属邦国里活动。再远的地方便也是无能为力了。不过,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是面前的萨珊王朝的军队似乎是分作了两伙。而且这两伙人之间好像有什么矛盾一样,在西突厥里潜伏的夜枭曾经看到这两伙人中一些人私自离开军营,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打架斗殴。虽说后来被从军营中赶来的军事主官所阻止了,但是看那些伤者身上的伤口绝不像是一场友好的拳击交流。应该真的是要拼出个你死我活的架势的。”秋娘歪着头想了想,对李文渊说道。 “互相敌视的两伙人?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一支军队的军事主官选择将这两伙人编制在两个军营里来防止群体斗殴事件的发生呢?秋娘,你说会不会在我们面前的这支萨珊人的军队里,有一支成建制的罗马人军团?罗马人和萨珊人之间的仇恨就如同我们中原的汉人和草原上的游牧人一样,都属于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世仇。如果面前的这支萨珊军队里面同时有罗马人和萨珊人的话,那么编做两个军营就说的通了。”李文渊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罗马人?哎呀,算算日子可能还会有一批血统纯正的罗马人吧。不过,西罗马灭亡这么久了,应该很难再凑出一支黑头发黑眼睛、血统纯正的罗马人军团了吧?而且现在的拜占庭帝国的第一任国王也不是罗马人啊,他应该是来自塞尔维亚的一个蛮族人。现在整个欧洲都是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罗马人的统治地位一去不复返喽。”秋娘经常听李文渊给自己讲历史方面的事情,所以此时对于欧洲史也是大概有了一些了解的。毕竟自己现在身在隋朝,也就是公元六百多年,此时需要了解的历史,比起公元两千多年来说的话少了很多,还算是比较容易学习的。 “如果真的有一支军团是罗马人的话,那咱们只要想办法将这支罗马人军团击溃了,那么另外一只萨珊人军团应该就不会再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我就不相信他萨珊帝国在此时正和西面的拜占庭帝国闹得很僵的时候,还能再抽调出一支精锐来帮助西突厥!”想到这里,李文渊便叫来了一直在外面等候命令的军枭,对他说道。:“你拿上我的信物,连夜找到张君泰。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的将葱岭以东的后勤线打通,同时提供一个稳定的后方。至于那些不服管教,想要出来挑事的部落,用最效率的手段镇压他们。实在不行的话,整支屠灭了也无所谓。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场怛罗斯会战一定要打赢了。能整支吃下萨珊军队最好,吃不下也要打的他们不敢再与我们交战。” 看着军枭拿着自己的信物转身离开了总管府,李文渊心里暗道了一声按下葫芦浮起瓢。此时,自己这边好不容易要将西突厥彻底按倒的时候,东突厥又联合梁师都威胁自己的后方。在自己决定了要暂时与西突厥和解之后调兵回去,准备消灭梁师都的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只萨珊人的军队将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西线战场搅得有些看不见战争的尽头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夜枭的情报是真的,东突厥的始毕可汗身边有人意图不轨,从而导致整支突厥军队发挥不出来它强悍的战斗力。毕竟单凭梁师都自己手下那些臭鱼烂虾,李文渊这边的西域军只要出动一个军团就能将他们彻底消灭。 “伏狄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李文渊遥望着东面武威郡的方向,口中喃喃道。 “这就是突厥的军队?这怎么跟传说中战无不胜英勇剽悍的突厥骑兵相去甚远呢?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败退了。你们确定这是东突厥可汗始毕可汗亲自统帅的突厥精锐?”庄伏狄看着远处溃不成军的突厥骑兵,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军枭。 “参谋长,那支骑兵确实就是始毕可汗这回南下的时候带来的突厥军队。这个是绝对不会出错的。但是为什么他们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我们同等人数的军队击溃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刺探军情,打仗的事儿我们管不着。总而言之,我跟您打包票,面前这只骑兵绝对是正儿八经的突厥骑兵。”军枭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战场,然后无奈的转过头对着庄伏狄耸了耸肩说道。 “那突厥军队要都是这样的话,我还何必找薛举借兵嘛,还要赔上个人情。哎呀,早知道这样的话,我都不如亲自带着这些军队直捣灵武郡,主动去找突厥军队交战了。不过这场战斗虽然打胜了,但是让那些带兵的将领们戒骄戒躁,何时彻底战胜了当面之敌,什么时候才是真正庆功的时候!谁要是因为骄纵轻敌导致战场上失利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庄某人翻脸不认人啊。” 第194章 武威保卫战(二十) “吉托,为什么在战场上没有我的命令你的军队就先行的撤离了?”拓跋史蜀此时面色阴沉的盯着面前衣衫不整,甲胄间隐隐泛着血迹的一名军队头领说道。 “对面汉人所用的那种短棍十分的犀利,我手下的勇士们还没有接触到那些汉人的时候便已经损失过半,好不容易要追上这些汉人进行近身肉搏的时候,这些汉人却又骑着马匹向远处逃窜。我军事先战前接到的命令便是牵制着那支汉人军队,所以我自然是要带着手下的勇士们继续追击,等到我们整顿队形发动追击的时候,那些汉人又会使用那种会冒火的短棍将我们马上的勇士们纷纷击落。整场战斗我们都不能接触到那些汉人的近处,而且我们携带的弓矢又不能射穿那些汉人所穿的铠甲。所以无奈之下,我的军队只能先行后撤休整一下之后才能继续进行作战,要不然恐怕在追击那些汉人的过程中就已经要发生溃败了。”那个叫吉托的头领此时也是毫不退让的,对拓跋史蜀说道。 吉托本身是忠于始毕可汗的势力,这些天虽然始毕克汗身体抱恙,当众把自己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面前这个胡不胡汉不汉的拓跋史蜀。但是吉托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拓跋史蜀似乎是在和什么人策划着一些对始毕可汗十分不利的事情,所以此时在战场上便是抱了一丝保存手下实力,以期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发生的动乱中保护始毕可汗的平安。所以便是将自己军队所面临的情况稍微夸大了一些,不过他们所遇到的情况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李文渊在面对如何处理突厥骑兵的问题上曾经头疼了一阵子,后来在军校中一名军官的毕业论文中提到的游骑兵战法的激发下,终于是想起了后世在火枪发明之后,骑兵最行之有效的战斗方法。其实说白了,这种战斗方法跟传统的弓骑兵的战斗方法一样,都是在在与敌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用手中的弓箭对敌人进行袭扰与杀伤;在敌人恼羞成怒追击的时候,则是可以借助马匹的高速机动能力,始终与敌人保持着只能使用弓箭进行杀伤的距离,随后在不断的运动中消灭敌人,最后让追击的敌人承受不住伤亡自行溃败。这名军校生所提出的办法,不过是将弓骑兵的弓矢换成了火枪,这种方法被证明了确实行之有效之后,便是极为迅速的在西域军中推广开来,而且此时李文渊西线的军队能够正面击败西突厥人的骑兵也都是仰仗着这种游骑兵的战斗方法。 “胡说!我在后方的军阵中看得清楚,你手下的军队伤亡仅仅为寥寥数百人。哪有什么损伤过半的说法?这明明是你找的借口,想要为你的胆怯懦弱和避站的行为做逃避!”拓跋史蜀手指着面前的吉托,怒声说道。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我作为身处其中的一名将官,自然是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应该做怎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只知道在可汗身边指手画脚的外族人来教我如何打仗。”吉托抬起下巴傲然的对拓跋史蜀说道。 “好好好好好。”拓跋史蜀在怒极反笑的情况下接连说了几个好,随后对吉托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撤退导致了整个大军的侧翼都暴露在了那些汉人的威胁之下!几千名草原的勇士都因为你所谓的知晓战场情形所做的选择而白白的死去!这就是你说的知道何时该作何事?那您可能对这句话有些奇怪的误解。” “我手下的军队完完全全的都在按照你的命令行事,但现在面临如此之大的伤亡,只能说明是你的命令出了问题,是你为我手下的军队安排了一个送死的任务,作为他们的军事长官我有权利为了他们的生命,拒绝执行你的这个不理智的任务。”吉托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对拓跋史蜀说道。 “吉托,你不要以为可汗大人看中你,倚重你,你就要居功自傲!你可知道我突厥一向是军令如山的,你现在的这个行为是公然的违抗军令,那么我完全有权利对你进行相应的处置。要知道可汗本人现在已经将这个统兵作战的权利全权赋予了我拓跋史蜀,那么就是说从那一天开始,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按照我的安排进行作战。我说的话就是军令!既然是军令,你们就要一定服从!”拓跋史蜀的话还没说完,吉托便是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狗屁!拓跋史蜀,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好吧。你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能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我。今天既然你在这里要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来对付我,那我倒要问问你,这么久了可汗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能如此之久的都不过问军事,完全委托给你一个外族人呢?” “可汗得了什么病?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现在竟然还有脸来问我?当初在长城之下的那场鏖战中若不是你们无能,被那些汉人屡次击退进攻的话,可汗他怎么可能一时怒火攻心当众吐血昏厥呢?现在你们又来找我问可汗得的是什么病?那好,我告诉你:可汗得的是心病!是被你们这群只知道贪图享乐,在战场上一无是处的废物所气出来的心病!现在可汗的医师告诉我可汗这个病需要静养,所以可汗将军政大事都委托给了我。让我代替他行使可汗的权利,当然也包括对于诸位的生杀大权。今天我在这里再重申一遍,始毕可汗将可汗的权力赋予了我拓跋史蜀这一行为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我代替他完成对西域李文渊的复仇。可汗曾经特意叮嘱过我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希望各位好自为之。至于你吉托公然违抗军令,战场私自撤离,至使数千名勇士白白死在战场上。于公于私你都有不可逃脱的责任,所以现在我审判你战场私自撤兵,违抗军令,按照我们突厥的军法处以斩首之刑。” 第195章 武威保卫战(廿一) “拓跋史蜀!你无权审判我!我们部族自从始毕可汗继位以来就一直忠心耿耿的服侍着可汗,我要见可汗,我要把此事全数告知给可汗,让他来做出这个公正的裁决!”吉托见拓跋史蜀对自己怀有杀意,于是便是将始毕可汗搬了出来,希望可以借助始毕可汗来压一压面前拓跋史蜀的念头。 “我再说一遍,可汗现在需要静养。你这样做只会加重可汗的病情,难道说你希望可汗因为你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暴毙在这异国他乡吗?你就是这样忠心耿耿的服侍始毕可汗的吗?帐内武士,把这个对可汗怀有异心的吉托给我拿下。”拓跋史蜀指挥着账内的护卫武士将吉托直接按翻在地,帐内武士随后便是按着吉托跪在了拓跋史蜀的面前。 “放开我!拓跋史蜀你这个小人!你到底对可汗动了什么毒手?是不是可汗这次吐血跟你也有关系!放开我!我为突厥打过仗!我为可汗流过血!我要见可汗!放开我!我要见可汗!” 拓跋史蜀没有理会吉托歇斯底里地狂喊,只是在营帐中其它一众头领的注目下缓缓的走到了吉托的面前,一弯腰从吉托的腰间一把扯下了代表着带兵打仗的头领信物之后,对着一旁的帐内武士挥了挥手说道:“将此人拖出帐外,砍了头去祭旗。” 然而就在帐内武士倒拖了吉托将要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吉托突然发难,一改先前垂头丧气任人宰割的架势,猛的浑身一绷挣脱开了两旁有些大意的帐内武士的挟持之后,便是冲出营帐,从旁边的正在发愣的下人手中夺过一匹快马,随后翻身上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是直奔着自己的军营跑了出去。 营帐中的一众将领们纷纷从营帐中钻出来,看着骑马远去的吉托都是有些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毕竟吉托的为人他们都是知道的,吉托可以说是现在东突厥军中最忠心于始毕可汗的一个人了。而且他向来只有有把握的事情才会公之于众的说出来,绝对不会随便的造谣生事,所以对先前吉托所说的话便都是有些信了几分。 留在营内的拓跋史蜀此时见吉托突然发难的挣脱了帐内武士的挟持,便也是愣在了当场,直到屋中的所有将领都钻出营帐去看吉托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于是也急忙掀开帐帘,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来到了最前面,然而此时吉托的马已经奔出去五十余步。 还没等拓跋史蜀下令让弓箭手向吉托射箭的时候,突然听到空中箭矢破空之声传来,同时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哨声从众人的头顶划过。众头领都被这个声音吓得一缩脖子,随后只见一枚箭矢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的直直射向的吉托的后心,将吉托从马上射落。众人顺着箭矢来的方向,齐齐的扭头看了过去,却正好看到俟利弗设刚刚将手中的长弓放了下来,而长弓的弓弦还兀自不停的发着嗡嗡的声音。 看到众人都扭头的看向自己,俟利弗设便是将长弓交给了一旁的下人,对着面前的众头领说道:“叛徒吉托已经被我射落马下,诸位头领与其在此看我,不如哪位前去将叛徒吉托捉拿回来?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啊。” 被他这么一说,拓跋史蜀才反应了过来。于是便是用饱含感激的目光看了看俟利弗设,随后对一旁的武士说:“难道这样的小事还要劳烦诸位头领亲自下去做吗?你们快派些人速速的去见叛徒吉托捉拿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随后拓跋史蜀对着身边的众头领说道:“诸位头领还请回到帐中,咱们商谈一下这次战败之后,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对敌呢?” 那些头领都被拓跋史蜀和俟利弗设对吉托的凶狠手段所震慑,一时之间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便是纷纷应和簇拥着拓跋史蜀回到了营帐之中。拓跋史蜀在震慑了一些头领的不轨之心之后,便是在营帐中与诸位头领有说有笑的聊着一些与战事无关的事情。不久之后外面吉托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帐外的武士用木质的托盘呈上来一件使用黑布覆盖住的物件,放在了拓跋史蜀面前的桌案上。 拓跋史蜀伸手掀开黑布,却正看到黑布下吉托的头颅双目圆睁怒视着自己,便是吓得拓跋史蜀伸手将吉托的头颅从桌案上扫落,打翻在了营帐中的地上。诸位头领都在看着拓跋史蜀的举动也都知道拓跋史蜀可能是被吉托的头颅所吓到了才会做出如此反应。但是碍于吉托的前车之鉴,所以此时便是没有人敢出来说什么,于是一时之间原本一片祥和的交谈氛围霎时间便是变得安静了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拓跋史蜀在将吉托的头颅打落之后,看着帐内众头领似有意似无意的将目光看向自己这边,心知这回如果处理不当的话,可能要在诸位头领的面前失了威严。于是便是顺势拍案而起的指着地上的吉托首级说道:“你个叛徒,死都死了竟然还是一副如此丑恶的嘴脸,当真是污人耳目。一想到昔日我曾与你这人面兽心的小人同为可汗的左膀右臂,心中厌恶的情绪真的是按捺不住!帐内武士,将此人的头颅并着尸身一并投入火中焚毁。” 随后拓跋史蜀缓缓地坐回了桌案的后面,对着面前的诸位头领说道:“诸位头领,你们看对待这种叛徒,用此等的方式可还合适?” 诸位头领本身就被吉托被杀之事所震慑,此时又看到了吉托在死了之后依然被拓跋史蜀弄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呢?于是便是纷纷称赞拓跋史蜀处置得当,英明神武。对始毕可汗忠心耿耿之类的吉利话,以表示自己对拓跋史蜀的亲近感,同时顺便划分清了自己与所谓的叛徒吉托的界限。 第196章 武威保卫战(廿二) “多余的话咱们也不要再说了,现在军情如火,咱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在面对西域军失利一场的情况之下把场子找回来。先前战斗的失利完全是因为吉托的军队擅自撤离战场,将整支大军的侧翼都暴露给了西域军,这才使得侧翼遇袭,从而使得整支大军都丧失了抵抗能力。这才使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如此轻松的落在了汉人的手中,诸位头领谁有什么想法,现在大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的商讨一下。”拓跋史蜀见帐中的诸位将领已经被自己震慑住了之后,便仍是又拿出自己那副礼贤下士的温和态度来,对营帐中的头领们说道。 营帐中的头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拓跋史蜀这回是又要玩什么花活?难道说又是挖了什么坑等着我们自己挑进去?这个时候谁还敢说句话呢?一旦说错了免不了要落得跟吉托一样的下场,于是便是纷纷的闭口不言,甚至将头也低了下去,只顾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怎么了?诸位头领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说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倒面前的西域军嘛?还是说你们的胆气早已经在先前的那场战斗中被西域军击破了?树尕部头领,你来说说看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做?”拓跋史蜀看着营帐中的头领们都闭口不言,于是便是有些愠怒的说到。 “大人问我应该怎么做?实话实说我此时也是不知道,我们树尕部一向不擅长这些谋略方面的事情,所以大人您就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对于您交代给我们的军令我们绝对会执行下去,绝对不会向吉托一样临战畏缩便是了。”树尕部的头领见自己被拓跋史蜀点到了名姓,心知这回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便也是说了一番车轱辘的话,又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拓跋史蜀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 拓跋史蜀眯着眼睛看了看树尕部的头领,心中暗笑,但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笑意。随后他不动声色的转头问另一个人说道:“咄陆部头领,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我们该怎么做?” 咄陆部头领见拓跋史蜀点到了自己,身体便是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但是有树尕部的前车之鉴,咄陆部头领此时便也是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于是便是将树尕部头领的话稍微换了种说法:“既然可汗如此的信任拓跋大人,将全部的军权都交给了拓跋大人打理。那么想必面临此事的时候,拓跋大人一定是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了。还请拓跋大人明示我们,就不要在拿我等打趣了。” 咄陆部因为部族的领地临近长城,于是便是多与长城内部的汉人进行贸易上的往来。所以言语之中便是有一些跟汉人一样说话文邹邹的。若是平时拓跋史蜀一定会好好的调笑一下此事,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来说的这几句话却着实的让拓跋史蜀十分的受用,乃至于拓跋史蜀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又慢慢地舒展了开来。 拓跋史蜀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以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最后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诸位头领后说道:“诸位头领,既然你们都如此的信任我,让我来决定接下来的战斗该如何进行,那么还请诸位头领一定要信任我到最后,毕竟发生吉托头领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而且是十分遗憾的。我也相信吉托头领并不是有意的要叛变,出于我本意其实是很爱惜吉托头领这位勇猛善战的勇士的。但是军法如山,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救不了他。只希望接下来诸位精诚合作,避免这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接下来拓跋史蜀再次重新安排了军队,决定休整一天之后再重新发动对面前留守武威郡西域军的攻势。诸位头领在得到了自己任务之后便是纷纷向拓跋史蜀告别,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进行相应的作战准备,最后的军营之中便是只剩下了拓跋史蜀和俟利弗设。 “咄吉世最近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俟利弗设见营帐之中只剩下自己与拓跋史蜀两人便是走到拓跋史蜀的身边低声问道。 咄吉世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世的名字。拓跋史蜀听到俟利弗设问自己始毕可汗近来的身体状况,便也是压低了声音对俟利弗设说道:“每天该给喝的药一顿没落下过,每顿药里该加的料也一把都没少过。只要那个汉人的医师没有骗我的话,那么病发就应该在最近几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汉人医师所提供的药方还真的是有些神奇啊,现在始毕可汗每天吐血的次数都在增加,每次吐血量都在增大。但是这几天他的精神状况倒是十分的不错,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话,我几乎是以为他要痊愈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回光返照。咱们应该早做准备,如果有变动的话,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了。” 俟利弗设听到拓跋史蜀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来拍了拍拓跋史蜀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拓跋家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而且此事结束之后我一定保证你能够坐上汗位,但是也请你遵守你自己的诺言,绝对不再对中原的汉人王朝妥协。身为草原人对南方那些只知道躲在城墙后面的汉人妥协,是莫大的耻辱。” “这个你也放心,一旦我登上汗位,平定了突厥境内不服我的各部族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中原王朝复仇,到时候消灭了相互之间处于对立状态的中原汉人的各个势力之后,我就会在中原重新建立起大魏,让拓跋家再一次成为皇族。到时候这可汗之位我一定双手交还给你们阿史那氏。”拓跋史蜀对面前的俟利弗设笑着说道。 开玩笑,到时候我坐拥整个中原,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地处北方的突厥人的领地呢?现在只不过是利用一下罢了,等到重新坐回皇位我就要彻底把突厥人重新变成魏国的狗!拓跋史蜀的心中如是说道。 第197章 武威保卫战(廿三) 接连的一番操作,拓跋史蜀终于是在和俟利弗设的配合之下将整支始毕可汗所带出来的东突厥精锐部队的实际掌控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与此同时,始毕可汗也在拓跋史蜀一步步的安排之下,终于也是病入膏肓了,现在就算是神仙来救也救不回始毕可汗了。不过始毕可汗对于拓跋史蜀来说,还是有着一些利用价值的。于是每天拓跋史蜀除了给始毕可汗继续下着慢性毒药之外,又想方设法的找来了许多珍贵的补品为始毕可汗吊命,让始毕可汗即使病入膏肓了却仍然是吊着一口气活在东突厥军营中。 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始毕可汗的病情越发的不稳定了,不同于前几日回光返照一般的精神矍铄,面色红润有光泽,取而代之的是每日吐血的症状的加重以及每日昏迷的次数和时间都较前一天来说越来越久的情况。到了最近几天,甚至于每天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是处于清醒状态。始毕可汗这个病情的发展程度与速度也是出乎了拓跋史蜀的预料之外,按照他手中那个汉人所给的方子上列出的功效来看,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在如此的时间便会置人于死地啊。于是拓跋史蜀和俟利弗设都来到了始毕可汗修养的帐中,同时又找来了那个汉人的医师为始毕可汗诊脉,判断病情。 诊断结束之后,汉人医师将始毕可汗的手轻轻的放回了身上所盖着的羊皮毯的里面,随后缓缓的从始毕可汗所休养的内帐中退了出来,来到外帐之内对拓跋史蜀说道:“可汗此时的病情已经是无法挽回了,需要早些准备后事了。短则两三天,多则四五天。如果出意外的话,便是就在旦夕之间。” 拓跋史蜀听罢那个汉人医师的话之后,便是有些红了眼上前一把揪住汉人医师的衣领,在他耳边说道:“你不是说这个方子能让人在一个月左右才会出现死亡的情况吗?为什么现在刚刚过了半月这人就已经快没了?你这汉人该不会是在耍我吧,难道说你真的不在乎你一家老小的命了吗?” 那个汉人医师听到拓跋史蜀的话之后,便是吓得腿都有些软了,只能勉强的被拓跋史蜀揪着衣领站在那里,颤声说道:“大人明鉴,我这方子乃是宫廷的秘方。在几代宫廷的争斗中都有使用,并且都有奇效。而且死了之后绝对查不出来是中毒的症状,病发时间基本都在一个月左右。先前我替可汗诊脉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回我详细的诊断过之后才发现可汗的体内有积年累月所产生的陈疾。只是平时可汗身体健壮的时候被压制住的病症没有显现出来,但是现在可汗体内的五行归属已乱,气血相冲之下,这些陈年的旧疾便是都在此刻一并迸发了出来。这才使得可汗这次发病如此之快,这真的不是老夫有意要与您做耍,实在是天意弄人而已啊。再说老夫一家老小都在您的手中,我又怎么可能欺骗您呢?欺骗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还请大人明鉴啊。” 在一旁旁听的俟利弗设听了那个汉人医师的话,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对拓跋史蜀说到:“咄吉世确实是有一个年轻时候所受的重伤,那个时候还是父汗在位的时候。有一次父汗想试一试我兄弟二人的胆略,于是便是让我们徒手与一头角牛搏斗。咄吉世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同时有着一股蛮力,便是略微有些轻敌,呃,轻牛了。后来被角牛的牛角所伤,休养了接近两个月方才能下床行走。适才医师所说的陈疾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只是这个事情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也不例外。只是听到医师所说,这才想起来之前每逢春冬之际,咄吉世便是会常常的咳嗽,偶尔甚至也会咳出一些黑血出来,不过他自己从来不在意,我们便也都是没太过重的去关注这个事情。” 拓跋史蜀听到俟利弗设的话之后,这才松开了攥着医师衣领的手,任由那个医师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则是转身对俟利弗设说道:“那现在既然始毕可汗已经没有多少日子的活头了,那咱们一些相应的计划便只能是提前了。只是人算终归是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一个几十年前的病症能够影响到今日之事的结局呢?只是现在如果贸然的发动对西域军的进攻的话,可能军队的损失要比我们预想中最差的结果还要大呀。” “怕什么?不过是死些人罢了,你将来是要做上可汗的位置的。如果抱有这种妇人之仁的话,那么将来你一定会被这种想法所害。再说了就算这些军队全都死在在这里对你我二人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只要得到了汗位之后,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很轻易的再拉起来这么多人的军队,甚至还可以拉起来更多的军队来。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为了帮助你登上汗位,而且不惜代价的帮助你。”俟利弗设看着面前的拓跋史蜀郑重的说道。 “嗯,你说得对。就按你所说的,今天晚上我便用始毕可汗的名义对全军发布一道夜间进攻西域军的指令。至于在军中造势的相应工作就麻烦你了。”拓跋史蜀下了下决心之后,便是决定放手一搏的对俟利弗设说道。 俟利弗设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别的东西了。只是将目光瞥向了正在营帐中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汉人医师,随后又看了看拓跋史蜀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始毕可汗的营帐。 看着俟利弗设离开了始毕可汗的营帐,拓跋史蜀怎么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呢?于是拓跋史蜀便是伸手对着坐在地上的汉人医师说道:“好了,你的任务已经达成了,快点起来和家人团聚了。” 那个汉人医师听到拓跋史蜀终于要放了自己之后,脸上便是露出一丝笑意,也是伸手拉住了拓跋史蜀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但是还没等他说些对拓跋史蜀的感谢的话语,就突然觉得腹部一凉,随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从腹部流失了一样再一次缓缓地瘫坐在了地上,双手无力的握着腹部所插的一柄利刃,最后不甘心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拓跋史蜀一脸嫌弃的看着地上血泊中的汉人医师,随后就着帐中的白色帐帘随意的擦了擦手便是直接信步走出了始毕可汗的营帐。 第198章 武威保卫战(廿四) 于是当天晚间稍晚的时候,在东突厥军队的营帐中便是有一条始毕可汗亲自下达的军令在依次的传了下来。在军令上说:无论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人,现在东突厥军队中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必须全部编入战斗编制,而且在当天晚饭过后,发动对武威郡的夜袭攻势。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哪个头领失败了,那么整个部族所要上缴的赋税便是都要翻上一倍,同时这个头领所率军队的所有家眷都要分出一名女性充作军奴。 这条军令一出,便是在东突厥的军营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人在咒骂这条军令的蛮不讲理与暴虐,这哪里是军令啊?这简直是赶着他们前去送死的送死令啊!但是另一些人却觉得事有蹊跷,毕竟始毕可汗虽说对待隋朝方面是反复无常的,但是终归来说对于草原上同属游牧民族的各部组来说还是十分的仁慈的。若是说这种毫不讲理的军令是始毕可汗亲自下达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偏偏在军令上所印的印绶却又确确实实的是始毕可汗身上所携带的没有错。 于是有一些人便是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吉托临死之前所问拓跋史蜀的话语,以及始毕可汗近来确实身体抱恙久久的不过问军事了,所以此时的军政大权都落在了拓跋史蜀的手上,并不能排除拓跋史蜀偷窃出了始毕可汗的印绶,并假借始毕可汗的名义发布了这条可能会令始毕可汗手下的军队头领们与始毕可汗离心离德的军令。 这些人找到了始毕可汗的弟弟俟利弗设,希望能从俟利弗设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俟利弗设听了他们的问题之后,便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的对他们说:“可汗最近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最近几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前些日子请来了医师为可汗诊断,医师说可汗可能时日无多了。于是可汗这回行转过来的时候,便是十分迫切的想要结束了这场战争。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身为草原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长城以南的汉人地界里,所以我知道诸位虽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这道军令确实是始毕可汗亲自下达的。为此拓跋史蜀还跟始毕可汗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若不是我从中讲情的话,拓跋史蜀可能要因为忤逆始毕可汗的意志从而被始毕可汗命人拖出去砍头了。无奈之下,拓跋史蜀便是只能接受始毕可汗的指令,将这道毫无道理可言的军令发了出来。” 众人在得到了俟利弗设的亲口确认之后,便也都是悻悻地退了出去。既然这道军令确确实实是始毕可汗所发出的,那么即使是再没有道理可言他们也要忠实地执行下去以兑现自己当初在始毕可汗面前,在长生天的见证下所发的誓言。 在整支军队集结完毕之后,拓跋史蜀也是全副武装的走到了军阵之前来回的巡视。他的脸上虽说是刻意的做了掩饰,但还是难掩脸上被人殴打过的痕迹。这些痕迹是拓跋史蜀为了让原本质疑这道军令真实性的头领们信服自己和俟利弗设所制定的计谋所特地找人来拳拳到肉的打了自己一顿所形成的。 在那些得到了拓跋史蜀的命令要求那些人来殴打自己的命令的时候,俟利弗设就在帐内看着整个事情的发生。俟利弗设心中也是不由得暗暗啧舌,心中虽然对拓跋史蜀还是有些不屑一顾,但是也是不得不佩服拓跋史蜀为了达成目的所做出的投资。为了尽可能的表现的像真的一样被是被可汗打了一顿的样子,拓跋史蜀的强烈要求自己的那些侍卫尽可能的真的打自己,于是那些侍卫便是一边颤抖着双腿,一边还要攥紧了拳头拳拳到肉的打在拓跋史蜀的脸上。 这人疯起来,真的是连自己都打。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虽说看见那些痕迹的头领们和俟利弗设一样向拓跋史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不过不同于俟利弗设那种夹杂着一些奇怪意味的同情,那些头领们的同情目光很显然是在替拓跋史蜀鸣不平。毕竟拓跋史蜀这些伤痕是为了在始毕可汗面前替这些头领们争取利益所留下的痕迹,于是有很多原本属于中立的小头领们便是暗暗的站在了拓跋史蜀的一方,而原本对拓跋史蜀有些反感的头领们此时心中对拓跋史蜀的厌烦之情便是也散去了许多。 “勇士们啊,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在接到可汗的军令之后有着和我的反应应该是一样的,都对这条军令很难接受。但是我们都在长生天腾格里的见证之下向可汗宣誓效忠了,那么即使是可汗让我们去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绝对不能说一个不字。所以即使这条军令如何的离奇,那么我们都是要去执行的。所以愿腾格里保佑草原上最忠诚的勇士,勇士们随我出击。让那些只知道躲在城墙后面颤抖的汉人们见识一下我们不可阻挡的铁骑。”拓跋史蜀在阵前游曳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出言鼓励阵中的东突厥将士们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东突厥人并没有与梁师都的军队兵和一处,而是选择了单独向我们发起了进攻吗?”庄伏狄此时刚刚端上饭碗,还没来得及吃口饭的时候便是被面前的军枭所带来的消息惊得一怔,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真的,参谋长。此时咱们在前线的防守部队应该已经与突厥人交上火了,现在他们依靠火枪的优势应该还能抵挡一时半刻的,不过突厥人这次是倾巢而出,估计没有援兵的话可能他们也撑不了多久。”那个军枭点了点头对庄伏狄说道。 庄伏狄听了以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饭碗放在了桌子上。在庄伏狄起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又趁着军枭不注意的时候将饭碗猛的端了起来,赶紧趁机扒拉几口之后便是跟着军枭离开了自己的住所。 第199章 武威保卫战(廿五) 在庄伏狄跟着军枭赶到前线的时候,离得老远便是看到听到了了被突厥人袭击的防线上枪声大作,火光四射。而且在枪口火光照亮的一瞬之间,庄伏狄看到防线对面人山人海的突厥进攻队伍。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于是便是问一旁的军枭说道:“东突厥这回攻势好猛烈啊,不知道防线上的防守力量能顶得住吗?有没有给他们安排支援上去?” 那名军枭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是支援不上去,这些突厥人不仅仅是使用步兵从正面冲击防线,更是派出了不少骑兵渗透进了整个防线的后方,不断尝试着切断防线与后方之间的联系。先前有一只小股部队准备上去支援的时候,便是被一堆突厥人的骑兵盯上了,最后损失惨重,几乎没有人活着回来。” “那我们的骑兵呢,让我们的骑兵去击败突厥人的骑兵。”庄伏狄对面前的军枭急切的说道。 “我们的骑兵已经全部派出去了,现在正在先前突厥骑兵出没的地方进行搜寻和围剿。不过对于这个行动的结果我不太看好,毕竟现在是夜战,而且今天月色又很昏暗。百步之外都不见人踪,如果突厥骑兵真的和我们玩起捉迷藏的话,那么要想在这片土地上找出来他们,便是十分不容易的。”军枭此时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示意庄伏狄说今夜的月色不是很明亮,所以一些行动比起计划中便要产生一些偏差,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他们。让骑兵将搜寻的范围集中起来,集中全力保护中间的一段通道即可,而且不需要对来犯的突厥骑兵进行追击,只要将他们击退就好。咱们保护住一条通路,让物资和兵员能够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上就行。”庄伏狄对军枭说道。 “可是参谋长,我们人手现在不够啊。昨天为了追一队深入武威郡腹地的突厥骑兵,我们手中的大部分骑兵都追着他们向西北方向追了过去。我们现在手中所有的骑兵如果说与突厥人进行袭扰作战的话还算是可以,但是如果是要保护出一段通路来还是不现实的,毕竟我们的骑兵无法填满整个防御战线。”军枭有些为难地对庄伏狄摊了摊手。 “填不满想办法也要填满!绝对不能放弃在前线的那支部队,我们西域军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如果不能够对前线进行增员的话,那么,那么现在直接组织军队设立第二道防线,让骑兵全部前冲到第一道防线中,将那里的士兵们护送回来,然后...” 庄伏狄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最前沿的枪声突然停止了下来。这个时候微风轻抚着天上的几缕遮挡月光的云朵向西北方向飘去,此时月光如洗的撒向了大地。借助月光庄伏狄隐隐看到了不见边际的突厥人终于冲上的最前沿防线的阵地,而阵地上似乎是已经没有存活的西域军士兵了。 庄伏狄此时是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最前沿的阵地,浑然不觉双手紧握的拳头所导致指甲刺入皮肉带来的痛感。一杆金头狼旗缓缓的被人插在了最前沿的阵地上,象征着那块土地正式的沦陷在突厥人的手中。庄伏狄气得面色铁青,刚刚下令让手下的军队设立第二道防线,同时准备发动对第一道防线的反攻的时候,对面的阵地上却是传来了突厥人庆贺胜利的歌声。 但是还没等庄伏狄听清楚歌声的含义,却突然看到有一个火星在漆黑的深夜中一闪而过,随后一条火龙如同苏醒的一般在地上游曳着到了一处似乎堆放着许多不知名物品的地方。旁边正在庆贺的突厥人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们只是好奇,却似乎并不知道那条火龙要去往何处,以及那个堆放在一起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 于是在整个战场上数万人的注视下,那堆物品突然是爆燃了起来,随后一股厚重的烟尘被冲上天际,形成的蘑菇云几乎要覆盖掉整个前沿阵地。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也是顺着声音来到了庄伏狄所在的地方。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以及带来的地撼感让庄伏狄身边的队伍微微的有些混乱,但平日里对这些见得多了的士兵们此时也没有过于的惊慌。只是都扶住了身边一切可以拿来固定身体的东西,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们当然知道这声爆炸源头是什么,也知道这个爆炸的威力到底如何,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脱帽向自己的战友致敬。 这场爆炸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将所有的可燃火药全部喷射出去之后,已经达不到爆炸临界点的火药便是化作了空中的烟花一样一闪而过。与火药一同被喷射出的不只是冲击波,还有各式各样人类身体的各种组织。一时之间整个前沿阵地上便是被各种的残肢铺满了地面,还有一些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东突厥士兵此时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躯,迷茫的看着自己不知所踪的下半个身子以及流出肚子外面还在寒冷的夜中冒着热气,汩汩蠕动着的肠子。但是相比起这些人后知后觉的哀嚎,更多突厥人脸上的表情都永远地定格在了面临爆炸时一瞬间的惊恐之上,并且将永远的保持下去。 随队进攻的一名东突厥头领将挂在自己胡帽上的半截肠子摘了下去,随手丢在地上,看着身边十不存一的士兵们也是一时不知进退。于是便是扭回头去看了看在身后压阵的拓跋史蜀,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指示。 拓跋史蜀此时也是有些面色苍白的看着面前爆炸过后的战场,他现在的脑海中也是一片混乱。先前明明是自己的军队已经攻陷了汉人的防御阵地,并且将金头狼旗插在了上面宣誓了自己的主权。可是随着那如同恶魔怒吼般的烈火的升腾,似乎先前十分不易方才拿到手中的胜利,又慢慢地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 第200章 武威保卫战(廿六) 一股无力的感觉自拓跋史蜀的心底生出,同时一股自暴自弃的冲动也是在拓跋史蜀的脑海中环绕着。直到一旁的俟利弗设不动声色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拓跋史蜀才将拓跋史蜀从先前那种无力的颓废感中惊了出来。 拓跋史蜀对于爆炸这种东西便也是见过几次的,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身处中原。经常见到一些方士为自己的养父炼制丹药,在炼丹的过程中便是偶尔会发生此类的爆炸事件。对这种事件的解释,那些方士们的说法倒是没有完全的统一。有说是调剂药物的时候失手导致阴阳失衡,致使药性相冲所产生的炸鼎;也有说是练出了金丹之后所带来的天雷所造成的雷火之劫。不过无论如何,在发生此类事件之后,那些丹药肯定是会不翼而飞的。但是此时在这两军阵前发生如此规模的爆炸,难道说对面的西域军请来了一群方士在炼丹不成吗?但是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了,那么西域军的丹鼎之中便应该是没有多余可以发生爆炸的丹药的。 想到这里,拓跋史蜀又是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都有些被吓破了胆的头领们,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一旁的俟利弗设。俟利弗设对着拓跋史蜀点了点头,那个意思是说:发生这种事情,你身为全军的将领,现在需要站出来为手下的头领们打打气,同时也壮一壮自己的威名,好在接下来争夺可汗之位的时候给自己加一些政治砝码。 拓跋史蜀会意,于是便是从旁边的小兵手中夺过了另一杆金头狼旗,就这么拿在手中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刚刚发生过爆炸的前线,随后拓跋史蜀将手中的狼旗深深地插入了脚下的土地之中,对一旁幸存下来的突厥士兵们说道: “这些汉人自取其咎,他们在草原上所做的一切,此时都算是有了报应。你们目力不济,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在后方借助月光却是看得清楚,你们脚下的土地中有对面汉人所事先准备好的伏兵洞,只等着你们继续向前进攻的时候,从你们身后杀出。不过长生天保佑,此时降下天雷将这出伏兵洞彻底击毁。现在正是我们继续像那些汉人进攻,彻底将他们击败的机会。所以勇士们不要胆怯,只管勇猛杀敌。到时候攻陷武威郡之后,金钱,女人,粮食。各应事务你们想要什么便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听了拓跋史蜀的话,先前那些被爆炸的威势所震慑,一时没了主心骨的东突厥士兵们此时便是稍觉安神。开始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打扫战场的残肢,救助还有活命的伤兵。先前拓跋史蜀说让他们继续进攻不过是为他们打气,他们本身的任务便是攻陷第一道防线即可,接下来的战斗,自然还有其他的军队负责执行。 在拓跋史蜀安抚住了第一道防线内的突厥士兵之后,俟利弗设也将接下来第二波进攻的士兵们带到了前线,开始进行战前的最后准备工作。突厥人打仗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像汉人一样的搞什么出师有名之类的自缚手脚的繁文缛节出来,突厥人打仗只有一个理由:我想要,你有,你打不过我,那我就要揍你。所以此时的战前动员也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在里面,只不过是各自的军事主官们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畅想了一下攻陷武威郡之后所能享受到的各种乐趣,从而让他们能够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战斗,便已经算是达到了任务目标。 比起来东突厥人那边,庄伏狄这边气氛算的上是十分的沉重了。虽说那些在前线防守的士兵们依靠着最后一招同归于尽的办法打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战损交换比,但是庄伏狄却是知道这些人原本是应该不用死的,都是自己先前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夜战会对战斗力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以及东突厥骑兵的渗透会对整个战局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所以才会导致在前线的西域军全军覆没的情况出现,这让一向追求着将战场的所有可能全部罗列出来,并且分门别类的制定应对策略的庄伏狄十分的恼火和悔恨。他料定突厥人即使遭遇了此事之后,也一定还会乘胜进攻自己的第二道防线。于是便是带着手下的人不断的往返视察着整条防线的情况,生怕再有任何一点漏洞导致整条战线的崩溃。 一旁的一名参谋看到了不远处的突厥人正在第一道防线的地方集结军队,而且趁着月光看过去,突厥人似乎人数还不少,于是便对庄伏狄说道:“参谋长,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这几个参谋盯着你还不放心么,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肯定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您。” 那名参谋的话还没说完,庄伏狄便是沉着脸摇了摇手说道:“不用管我,你们尽管按照自己的安排去组织人手防御。这次防御战依旧是你们作为主要的参谋人员,我只是在这里看看你们如何给在第一道防线牺牲的战友们报仇的。” 那名参谋件劝说庄伏狄不动,便也是和周围的几名参谋对视了一眼,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埋头继续了自己的工作。 突厥人的第二次进攻并没有让西域军等太久,很快的排成了人海队形的突厥人便是再一次对西域军的第二条防御阵线发起了冲击,这一次起义军的参谋们没有托大,在火枪够不到的地方都有弓箭手进行射杀,等到突厥人的进攻部队好不容易挨过了弓箭的杀伤之后,还没等松了口气便是被布置在了最前沿的西域军火枪手们在旁边军官的统一指挥之下打出了一轮齐射。 那个在突厥人的耳中如同恶魔低语一般的枪声此时便是再次密集地响了起来,并且在有了一些经验的军官的指挥之下,将射击距离把握得极为得当,此时只一轮射击就险些将突厥人的整个阵型射散。 第201章 武威保卫战(廿七) 冲在最前排的东突厥士兵们虽然被防线上的西域军火枪齐射,顿时被射倒了一片,但是更多的东突厥士兵仍旧是悍不畏死的继续发动着对防线的冲锋。全然不顾自己前面的东突厥士兵中枪倒地的情况,直接越过了倒地的伤者和死者继续向前跟着人群奔跑着。 再坚固的防线也是由人所组成的,再坚强的人的神经也是有着极限的。于是在东突厥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一些从武威郡中临时征召起来的士兵们便是有些被东突厥士兵的气势所震慑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手忙脚乱之间,就连火枪装填的速度都是降了下来,同时也导致在齐射的防线上出现了火力的缺口。 对于东突厥士兵来说,他们岂今为止都不知道对面汉人所使用的兵器到底是什么,但是就根据多次交战的经验来判断,对付汉人的这种武器,只要拉到了近身展开肉搏战的话,便是能够抵消掉这种武器所带来的恐怖的杀伤力。所以东突厥士兵这次的冲锋便是做了一个赌局,他们赌在自己冲锋的队伍死光之前能够冲进汉人的防线里面,随后用自己最擅长的肉搏战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恐惧的情绪是人类所有情绪中最具感染力和传染性的一种,从第一个临时征召起来的士兵丢掉手中的火枪,尖叫着向队伍的后方逃窜的时候开始。整个防线上的士兵逐渐的出现了松动,在各个地方都出现了逃兵的现象,一时之间就算是各队的军事主官也是有些难以掌控局势了。 防线上的汉人军队的情况,此时早就都被拓跋史蜀尽收眼底。虽说他此时没有对这次进攻抱有太大的希望,不过如果能够顺势攻下汉人这道防线的话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于是便是对一旁的亲兵说道:“让前面进攻的部队再努把力,告诉他们只要能够将面前的汉人击溃,等到攻进武威郡的时候,所有的战利品他们都享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在得到了拓跋史蜀的鼓舞之后,进攻的东突厥人变得更加的疯狂了起来。几百米的火枪发威的死亡距离被他们用不计其数的尸骨所填满,随后在越过最后的几米之后东突厥人终于冲到了第二道防线士兵的身边。 东突厥士兵仗着自己身上蛮力无穷,近身后一脚将防线上刚刚丢掉火枪拔出长刀准备近战的西域军士兵踢翻在地,随后便是直接将手中的马刀一竖,再向下用力一刺,将西域军士兵死死的钉在了地上。随后用脚踩着那名西域军士兵的身体,将马刀拔了出来之后便是在逐渐冰冷下来的尸体上擦了擦,继续去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战斗在一瞬之间便是直接进入了高潮阶段,近战自古以来就是东突厥人的长处所在。他们依靠着一身蛮勇,根本不畏惧与敌人以命相搏。西域军中虽然也有不少血性汉子的存在,但是终究在气力上还是短于东突厥士兵的,于是接触之后的不久整个防线上的西域军便是都落于了下风。 在先前战事顺利的时候,这些被临时征召起来的士兵们还能够听从指挥严守阵地,向东突厥人射击,但是到了此刻生死攸关的时候,有些心智不坚定的人便是悄悄地溜到了战场的边缘,开始趁人不备地向后逃去逐渐的脱离了战场。 总之西域军完全的落在了下风,此刻若不是还有汪平带来的西域正规集团军作为军事骨干分布到了防线上的话,恐怕整个防线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一些西域军的军事长官们此时都骑着马在整个大阵的后方巡视着,一边高喊着鼓舞自己手下军队的士气,一边收拢着逃兵驱赶着他们继续回到前线进行作战。但是他们毕竟还是要偶尔出现在战线的最前沿去消灭一些武艺高强的突厥军精锐,所以此刻分神之下,便是对逃兵的看管松懈了一些,于是一些人便是借着这个机会飞也似的向战线的后方逃了出去。 但是还没等他们逃出去多远,便看到了一群身着黑甲,手持长柄陌刀的士兵们排成了一排,向前线的方向缓步行近着。这些人脚步整齐的仿佛跟一个人一样,每次落脚都仿佛是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击在了这些逃兵们的心上。 “主帅有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念尔等初犯,就此折返前线,不记逃兵之过。” 这些黑甲陌刀兵一边不急不缓地向前线开进着,一边对着迎面而来的防线上的逃兵们高声喊喝。此时无数黑甲陌刀兵齐声的喝喊声直冲云霄,仿佛在他们的喝喊声之下就连前线的战斗厮杀之声都变得有些弱了下去。 这些逃兵之中有些有见识的人知道这些黑甲陌刀兵不是别人,正是李文渊用于约束军纪的军中宪兵。他们短暂的集训的这段时间对于军规可能记得不太准确,但是对于这些黑甲陌刀兵们却是记忆犹新。他们若真的只是尽职尽责的看管军中的士兵严守军纪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却偏偏在武力上还能很轻易的压制军中的任何一名士兵。曾经有不少武威军征兆来的临时士兵们在临战的关头想要离开军队回到家中,于是便是强冲了守卫在营门口的黑甲陌刀兵的防线。结果十几个人被三名黑甲陌刀兵放翻在地,躺了足足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从此之后,军中的士兵们看到这些黑甲兵便都是绕着路走,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招惹来这些宪兵们对自己的额外关注。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一点就是这些黑甲陌刀兵都是从各个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平日里他们负责维护整个军队的军纪,但是到了战事危急的时候,他们将作为这支军队的最后一支后备力量被投入到战场上,做背水一战的殊死一搏。也就是说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这支军队再也没有任何一支后备力量了。 第202章 武威保卫战(廿八) 在这些黑甲陌刀兵们的震慑之下,一些逃兵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当下便是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但另一些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们却都是充耳不闻一般的继续冲向了黑甲陌刀兵,随后在即将接近陌刀兵的时候,被陌刀兵们挥动着手中的陌刀将迎面而来的逃兵斩为的两段,随后整个陌刀兵的队伍没有丝毫停滞的继续踏着逃兵的尸体继续向前开进着。 这时一些逃兵们为自己被突厥人吓的丢盔卸甲的逃命行为而感到了深深地羞耻,而且那些黑甲陌刀兵所穿戴使用的精良兵械也在他们已经崩塌的内心中又重新树立起了一个希望的旗帜。 这时候一名逃兵,对着身边一起逃命的西域军士兵们说道:“向后逃也是个死,与此相比还不如将这一腔热血流在战斗的前线。这样我家中孩儿将来向旁人讲起他老子来,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他老子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总好过落得一个逃兵懦夫的名头苟且偷生来的好,我现在就要回到前线去继续和突厥人拼命,哪位兄弟跟我一起走吗?” 旁边的一名汉子听到这个逃兵的话之后,也是愤然的一跺脚,接话说道:“呔,真是太丢人了。当时怎么鬼迷心窍的选择了逃兵这条路呢?这位兄弟说的对,与其做个胆小懦弱的苟且之辈,倒不如在阵前搏上一搏,没准还能保得一条活命,再带上一些功名返乡。到时候衣锦还乡,岂不是风光无限。再说了这防线若是丢了的话,整个武威郡都要被突厥人蹂躏,此时苟且偷生又能多活多久呢?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更何况那只是一些只晓得茹毛饮血的北方蛮子而已,又有何所惧呢?这位兄弟,我陪你一起走!” 在这两人一番豪情壮语的鼓动之下,以及被那些黑甲陌刀兵们的威逼之下。向后散逃的逃兵们终于是再度被赶回了前线,返回了战团之中继续作战。此时前线上早已经是血流成河,尸体满山遍野的倒在沟壑之间。一些较为窄浅的沟壑,竟是真的被战场上死难者的尸体所填满,随后变做了一处空地,成为了更多人相互战斗的场所。 当黑甲陌刀兵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场上的西域军已经完全的处于了下风,被面前的东突厥士兵们分割成了几大块。多亏勉强靠着相互之间熟练的配合,这才勉强支撑倒了援军的抵达。这些黑甲陌刀兵们感到前线之后便是直接配合着被包围的西域军将已经深入防线的东突厥士兵们又赶回到了防线的外围。眼见着战场上危急的形式暂缓,一名黑甲陌刀军找到了自己视线之内所能看得到的最高指挥官。来到他身边之后,那名黑甲陌刀兵将头盔上的窗口打开,露出下面一张年轻的脸庞问道: “我是第十七宪兵队的队长,现在奉了庄伏狄参谋长的命令来前线支援你们,并且像你们传达接下来的战斗命令。你们现在的最高军事长官是谁?军团长在哪里?参谋在哪里?” 那个军事长官似乎也是打的有些脱力,此时全依仗着手中的长刀插入地面作为支撑,方才没有倒下。在听到了宪兵队长的问话之后,他勉强的将身体摆正,朝宪兵队长点了点头说道:“报告长官,我是第九军团第二师第一旅三团四营长。很抱歉,此时我也不知道我们军团长在哪里,参谋在哪里。打到现在整个防线早就乱了套了,哪里出现被突厥人所撕开的突破口,我们就填到哪里进行填补防线的防守作战。此时早就已经离预定的防守区域十万八千里了,要想找到我们军团长的话,恐怕也只能战后再说或者从阵线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进行搜寻了。” 听到了那名营长的话之后,那名宪兵队长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能够与突厥人血战到现在还坚守在阵地上,你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战斗英雄。不过此时还需要再忍耐一下,庄参谋长此时在外围给这些东突厥人准备了一份大礼,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再拖住他们一时三刻,他们就会被我们彻底包围在当中,随后消灭他们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位营长在听到了宪兵队长的话之后,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难掩涌现在脸上的喜悦之情:“好的长官,您就放心吧。我们,我们这么多兄弟都死在了这里。即使上面有命令要我们撤退,我们也是绝对不会撤下去的。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算了笔账,若是我们营不能杀够五倍于我们营人数的突厥人,那就不算做替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宪兵队长点了点头,对那名营长说道:“好!有骨气,我记住你们营的番号了。等到战后我一定请你喝酒,到时候带上你的兄弟们一起,我做东。不过现在不要逞强,逞强只会让你手下的兄弟们死的更多。现在我们来了,会接管你们的防线一阵子,借这个机会让兄弟们好好喘口气,休息一下,再包扎一下伤口。毕竟接下来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些突厥人一旦得知了自己被包围了之后,很可能会做困兽之斗。到时候他们临死前的拼死反击,才是我们最需要防备的事情。” 宪兵队长说罢便是将头盔上掀开的窗口又按了下去,随后提起长刀加入了前面正在拼杀的战团之中。此时在整个战线上,因为黑甲陌刀兵的加入使得东突厥的士兵们慢慢的退了回去,他们的马刀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砍穿黑甲陌刀兵所穿着的黑甲,但是那些黑甲陌刀兵们的长刀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阻拦在他们面前的突厥人士兵拦腰斩为两截。在面对着这种无法战胜的敌人,以及在受到黑甲陌刀兵接应的西域军的合力绞杀之下,东突厥的士兵们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伤亡,整个阵线也是开始出现了松动。 第203章 武威保卫战(廿九) 咚的一声,拓跋史蜀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胯下的马所驮负着的马鞍上,他本身就是不擅长骑马,但是他自幼在中原长大,所以倒是也可以像中原人一样借助马鞍骑在马背上。后来即使他来到了突厥人的地盘上谋生,也没有刻意的去学习什么马术之类的,仍旧是就着马鞍,随着突厥人的军队一同东奔西走。 这一拳没有惊到别人,却将拓跋史蜀胯下的马匹惊的打了几个响鼻,随后只是在原地不安的原地踏步。在周围头领们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中,拓跋史蜀再次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恨生说道:“让前线的军队撤回来吧,现在西域军的黑甲兵到了,他们已经没有胜算了。” 说罢以后,拓跋史蜀便是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回到的突厥人的营垒之内。一旁早就有相应的士兵前去将拓跋史蜀的命令传达出去,于是随着拓跋史蜀回营之后,便是留下了一众陪着他在此观看战局情况的头领们在这里面面相觑。不过好在这种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没多时,营内便是有一名突厥士兵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各位头领说道:“诸位头领,拓跋大人请您诸位到营内商议明日的战事,还请诸位头领快快随我走吧。” 于是一众头领们在那名突厥士兵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拓跋史蜀的营帐里之中,按着顺序在营帐中坐下之后,拓跋史蜀便是对他们说道:“今日之战我军颓势已定,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战胜对面的汉人的了。所以为了保存我们的勇士不白白做无谓的牺牲,我决定将他们全部撤了下来,诸位头领有谁有意见吗?” 从拓跋史蜀的言语之中在营帐内的各位头领们都是察觉到了一丝丝阴冷的寒意,随后再加上自从拓跋史蜀杀了吉托之后震慑住了一些不服从他的一些的小九九,再加上拓跋史蜀治兵又是颇得军中士兵的拥护,所以此时的一些命令甚至比还卧病在床的始毕可汗的命令还要管用。所以此时听到拓跋史蜀口风不善,于是营帐内的众头领便是都摇了摇头,表示对于拓跋史蜀的命令绝对支持。 看到营帐之中的各位头领们并没人提出异议,拓跋史蜀这才算是缓了缓,阴沉的面色,随后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路,对众位头领说道:“今日之事已经证明了我们在贴身肉搏的情况下已经不能够再手到擒来的击垮那些汉人了,而且他们在那支穿着黑甲拿着长刀的士兵已经比我们草原上的勇士还要勇猛的多了。不过所幸,从梁师都那里得来的情报说在李文渊的手下这样的士兵并不多见,所以我猜测我们面前这条防线上的黑甲士兵们便应该是李文渊留守在武威郡的全部了,明知不敌还要硬上去跟人拼命,这是不明智的做法。所以我决定借助我们马匹众多能够整支军队快速移动的优势,迅速向武威郡的腹地行进。想必此时我们前线上的敌军作战十分的勇猛,必然是武威郡内的精锐所在,所以我们此时快速移动,绕过面前这支武威郡的精锐部队直接对着武威郡发动进攻,一定能够一举而下的将武威郡攻破,到时候就算是这支军队能够赶回来,也只能够在城外干瞪眼没办法。” “拓跋大人,您就说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对于您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绝对不会产生别的想法的,诸位头领,我说的对吧?”拓跋史蜀说完了自己的提议之后,便是有一名小部族的头领站起身,随后对着营帐内的各族头领说道。 营帐中的头领们听到那个小部族的头领说话之后,便也是纷纷的点头附和着:“对呀对呀,拓跋大人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的。此时再也没有比拓跋大人更为合适的全军统领了,我们都愿意接受拓跋大人的指挥!大人,您就直接下命令吧。” 这些头领们深知拓跋史蜀自幼在中原地区长大,受到汉人的文化熏陶颇深,所以此时言语间便都是学着那些汉人的口吻对拓跋史蜀说。 果然拓跋史蜀听罢之后,眉宇间的力气终于是散的差不多了。而且隐隐之间似乎是有着笑容的浮现,不过那个表情转瞬即逝,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拓跋史蜀见到营帐内的头领们都表示愿意听自己指挥,但是用手轻拍的桌案说道:“那好,咱们就这样定下来了。等全线的士兵返回之后,除去实在不能骑马的伤兵留在营内之外,其余所有军队即刻向南绕过面前的汉人防线绕行而去。” 营帐那个头领们听到拓跋史蜀的话之后,心中便都是一惊。什么叫做除了不能骑马的伤兵留在营内,其余所有的人都上马向武威郡前进。那不就是要将这些在战场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伤兵们留在营内等死么?今夜一场血战之后,两军的梁子就算是结了下来。此时若是将这些伤兵留在营内的话,等到第二天清晨那些汉人军队反应过来之后攻进大营,那这些伤兵哪还有的命在啊?可是反应过来的头领中有些人向拓跋史蜀进言,想要保那些伤兵一命。但是却迫于拓跋史蜀的威势并没有说些什么,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的替那些伤兵们的命运感到惋惜。 诸位头领从拓跋史蜀的营帐中出来之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其中不免要谈到拓跋史蜀在营帐之中所提到的一些事情。此时一名头领对另一名头领说道:“拓跋大人此举岂不是要送那些在战场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草原勇士们进汉人的屠刀之下吗?虽说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这场战争还是要想办法打赢的。但是若是搭上如此之多的伤兵性命的话,我们这次胜利真的是值得的吗?真搞不懂可汗怎么会将军政大权交给这样一个人呢?” 第204章 武威保卫战(三十) “嘘!你不要命了?先前吉托遭遇难道你没有看见吗?妄议军队主帅可是要受到军法的责罚的!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拓跋大人已经决定了,我们只管做便是了。”另一名头领看看四下无人之后,便是伸手捂住的那名头领的嘴,对他低声说道。 那名头领被捂住嘴之后,听到了另一名头领的话,便是用手将捂住自己嘴的手扯了下去继续说道:“你怎么现在变得这样的胆小?我是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事情,但是我真的替你的父亲感到羞耻,他生前可是草原上公认的勇士,怎么到了他儿子这里却成为了如此的一个懦夫呢?” “我是不是懦夫,不需要你来评价。我只知道无论多勇敢的人,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一个战死沙场的人可以被称为勇士,但一个死于内乱的人却只能被称为莽夫。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害怕拓跋史蜀,我与你讲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得到的消息称可汗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可汗的孩子此时年纪尚小,不能继承汗位,而他的弟弟俟利弗设又无意汗位。所以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下一任大汗很可能就是拓跋史蜀,得罪他对你有什么好处?所以说就不如老老实实的拿出一副效忠于他的态度来,也好保得自己身家性命,这何乐而不为呢?”听到那名头领说自己是懦夫之后,另一名头领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生气地对那个头领说道。 “哦?你是听谁说的?真的有此事吗?可别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使得什么离间计啊,那些汉人最擅长这种事情了。”那名头领听到了另一名头领的话之后便是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没准信的事情,我既然敢跟你说,那必然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了。再说了你我的父亲便是相识已久,我们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兄弟,我又何必骗你呢?骗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所以呀,我奉劝你一些事情稍微过过脑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索性当做一个哑巴,这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这次冒着风险来提醒你也是看在你我父亲是世交的份上,接下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一定要好自为之。”另一名头领说完话之后便是不再理会被这些消息惊的站在原地有些发呆的头领,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那一名头领远去的背影,这名头领突然觉得额头上有些发痒,于是便是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随后有些心虚的扭过头看了看身后拓跋史蜀的营帐,发现并没有人在从中走出来。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再看了看四下无人注意自己之后,便也是快步的离开了拓跋史蜀的营帐赶回到自己的军营之中。 “前线怎么样了?防线还在我们的手中吗?”看着面前的军枭从屋外几乎是闯了进来,庄伏狄此时便是直接将手头的工作放在了桌子上,起身焦急的问军枭说道。 “参谋长,您放心吧。此时防线还在我军的手中,而且那些东突厥人已经吃不住惨痛的伤亡而撤军了,今晚这场防守战应该是我们打赢了。”那名军枭稳了稳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后便是对庄伏狄说道。 “啊,好。嗯。守住了就好。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回参谋长的话,这次因为突厥人是夜间突袭,再加上防线上的新兵比较多,所以进入肉搏战的时间比参谋部给出的预算时间要早很多。所以在黑甲陌刀军的支援到来之前,防线上部队的伤亡还是比较大的。不过在黑甲陌刀军稳定住了前线的战事之后,便是急忙的将伤者全部运送了下来即可进行医疗,我们估计至少还能有一半儿的人重新返回到军队之中继续战斗,剩下的除去战死者之外便是还有一些伤残的人只能退役了。”军枭有些凝重的对庄伏狄说道。 “唉,这些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我会向总管说明此事,给这些勇士们一个应有的待遇,绝对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庄伏狄叹了口气,但是却也无可奈何的说道。毕竟战斗一旦打响便是不可能没有伤亡的,自己身为参谋人员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伤亡的数字尽可能的变小。 前线上的士兵们见到突厥人终于撤退,也是收住了阵型,重新稳固起了防线。但是还没等他们休息多久,便突然看到似乎在远处的突厥人军营中跑出了无数匹的马匹向着南方直奔而去。在感受着大地的轻微震动的时候,位于前线防守的西域军士兵们便也都是不知所以的愣在了原地,都不知道对面的突厥人究竟是在耍什么鬼把戏。 没多时,终于是有人反应了过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于是便是将这个消息急忙上报给了前线的参谋们,前线的参谋们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有分析出这些突厥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便只能将此事又原封不动的上报给了庄伏狄。 庄伏狄刚刚安排前一名军枭去休息之后,便是又得到了这样的一条消息。于是便是又回到了面前的沙盘上仔细的端详着沙盘上所标示的东西,同时不断的比划分析着向南开进的突厥人骑兵到底想要做什么?此时武威郡境内早就已经完成了坚壁清野的工作,若说这些突厥人的骑兵是出发劫掠村庄收集军粮的,庄伏狄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但是如果他们不是,出来收集军粮的的话,那他们又是干嘛的呢?庄伏狄的目光在沙盘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了一个点上。随后将一柄蓝色的旗子插在了上面,示意为突厥人接下来可能进攻的目标,在旗子的下面有一行汉字作为地点标注,标注的名字正是武威郡郡城。 想到此处纵使是庄伏狄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惊恐,毕竟自己身边现在除了新兵就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了,一时之间武威郡郡城竟是成为了整个东线最脆弱的所在。 第205章 武威保卫战(卅一) 庄伏狄在指挥所中焦急的反复踱着步,心中不断地盘算着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局势以及在一些极端情况下自己所能做的事情,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正是以李文为代表的武威郡行政官员和几名负责军队情报的军枭们一起接到庄伏狄的命令之后连忙的赶到了指挥所与庄伏狄碰面。 “现在形势危急,我就不跟各位多做客套了。根据我们现有的情报来判断,拓跋史蜀的东突厥军队在前线遭遇了惨败之后,应该是派出了他余下军队中的全部主力骑马向南,准备绕开我们的前沿防线,直接进攻我们脚下的武威郡郡城。所以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我需要各位大人的配合,我要你们在尽可能短的时间之内统计出武威郡所有的粮草,人口以及城防方面的完善程度。至于军队则是简单的多了,你们立刻统计出所有在编的西域军,包括武威郡的保乡团,越详尽越好,速度越快越好。同时统计一下我们所有的兵械物资以及军粮还有多少?”庄伏狄见自己所找的人全部赶来了之后便是不再拖沓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们说道。 接到庄伏狄的命令之后,一众人等便是风风火火的再次离开了庄伏狄的指挥所,纷纷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点开始着手整理庄伏狄所需要的资料。其中由于军队方面的人手最少,资料也是最少的,所以便是很快的就率先统计出了一个结果,汇编成册之后由军枭交给了庄伏狄。 庄伏狄在得到的军枭提供的军队方面的统计册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打了开来。上面所记载的便是整个武威郡目前所有的武装力量以及兵械军粮等物资的情况:现在整个武威郡共有士兵五千人,其中老弱病残以及负责后勤运输的人员居多,真正在编制里的战斗人员只有不到一千。除此之外的保乡团共有两千人,这些人也因为庄伏狄着重于布置前沿防线的时候,抽调走了其中绝大部分青壮,所以保乡团这两千人中也多数是一些老弱病残。 在这里要提一句,在西域军中的老弱病残与其他势力所指的不太相似,对于西域军来说,年龄在征兵时所要求的下限附近以及在征兵所要求的上限附近,这两个年龄段的士兵便全都算作老弱病残之中。至于现在武威郡内所囤积的兵械物资,就是更加的稀少了,绝大部分的火枪都被优先供应到了前沿防线上,大量的火药以及弹丸也已早早的就运到的前线,用以防备前线被切断后勤补给线之后所导致的弹药匮乏。 不过,由于前线上的火枪兵居多,所以倒是有不少的弓弩以及相应的箭矢都囤积在了武威郡之中。此时的军粮虽说大部分都在前沿防线上供前线的大军使用,但是在武威郡的军仓之中倒还是有不少的积蓄的,所以在吃的方面便是不用太过担心了。在盔甲方面做到人手一副明光重铠倒也并不是不能的,所以总体看来,除去这七千人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之外,其他的方面倒还在庄伏狄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庄伏狄走到身后墙上所悬挂的武威郡城防布置图前,将手中的旗子一次的插在了城防图上所示意的城墙之上。随后皱了皱眉头,又稍微的调整了几个布置的位置,终于算是用这七千人勉勉强强的把整个武威郡的城墙防线填满了。 就在庄伏狄将军队大概的布置了一下之后,李文那边便也是将武威郡的内政方面所要的数据也都汇编成册后,由李文作为代表将这本册子送到了庄伏狄的指挥所之中。庄伏狄见到册子之后便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的册子,打开仔细看上面的记载。 就那个册子中所载的数据来看,武威郡现在有固定居民五万人,再加上一些流动人口此时因为战火滞留在武威郡郡城之内。所以整个武威郡城中便是挤下了七万人,而且所滞留的两万多的流动人口之中,又以西面各个国家的商队为主。用李文的话来说,战斗一旦打响都不指望这些商队的商人能够参加军队帮助作战,只要他们能做到听从管制,不在城里到处乱窜的帮倒忙便已经是万幸了。 除此之外,城防设施因为去年冬季刚刚翻修过,所以整个城防工事便还算得上是固若金汤。虽说因为武威郡作为李文渊最早占据的落脚点之一,此时出于心理作用,众人都将此当做了后方,所以一些滚木礌石之类的做工复杂的城防设施,便是没有过多的库存。但是相应来说做工简便,而且效果极佳的拍杆倒是有不少的囤积,城中的民仓之中所储备的粮食倒也能足够支撑到前线的西域军赶回来救援武威郡了。 拿到手中的情报之后,庄伏狄这才勉强算是松了松皱的发紧的眉头对李文说的:“哎,在现在这焦头烂额的局势里面,唯一能让我感觉到稍觉安心的就是我面前桌子上这两本册子了。李大人,你跟我讲实话,这本册子之中的水分究竟有多大?事关到武威郡的生死存亡,此时可不能再开玩笑了。” “庄参谋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命是命,我李文的命也是命。且不说家主提拔我坐到这个位置,我必然要尽心尽力的替家主照顾好武威郡。就算是没有家主的命令,此时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是?这本册子中所记载的事情不会有偏差,而且即使是有,那也是比现实中所有的储备量更少,而绝不会虚浮多报的情况出现的。”李文看着庄伏狄郑重的说道。 庄伏狄见李文说的郑重,又想到李文渊对于自己这个家臣的器重,于是便点了点头的对他说道:“那好,既然李大人所提供的这本册子中所记载的事情都属实,那么接下来就麻烦李大人替我安抚好民心吧。至于打仗方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专业的来吧。” 第206章 武威保卫战(卅二) “对了,李文大人,还烦劳您将武威郡城中的各个书院以及所有书生家中的墨汁全部收集起来,我有大用。除此之外,这城中的瓦罐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要。”眼看着李文将要从指挥所中走出去的时候庄伏狄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叫住李文对他说道。 李文被庄伏狄突然叫住,随后又被劈头盖脸的嘱咐了一堆不知所以的事情,所以此时迷茫之下便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反正平时两人私下里的交情也还算是不错,所以李文也是知道以庄伏狄的性子来说,绝对不会在如此紧急的关头去做一些无用的事情的。所以在离开了庄伏狄的指挥所之后便是安排手下的人们挨家挨户的去购买书生家中所存的墨汁。 早在先前制定《西域律》的时候,李文渊便是将一句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句不知所以的话写进了《西域律》之中,并且将其作为整个律法的基本大法,所以即使到达如此紧要的关头,李文依旧是习惯性地动用武威郡官府的资金向民间去购买墨汁和瓦罐一类的准军事物资。 看着手下人一缸一缸的搬运着墨汁,一篓一篓的挑着瓦罐从武威郡郡城中的各个角落汇集到武威郡城内的军械制造所中的时候,李文也不禁是暗暗地好奇,这文人用的臭墨究竟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呢?怎么庄伏狄突然对这种事物这么上心呢?不过几番思虑无果之下,李文便是放弃了继续深究这个东西的用处了,毕竟此时大战临近,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他劳神去处理。 李文那边忙着去采购墨汁和瓦罐以及安排对民众的安抚的事情自不细表,再说庄伏狄这边在送走了李文之后,庄伏狄便是直接来到了城中的军营,召集了此时逗留在武威郡中的这七千人的各级军事主官一同开了个会,对于这个会庄伏狄便是套用了李文渊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命名这次的会议为战前动员大会。 看着下面各级军官都依次落座之后,庄伏狄便是走上了点将台,从容的扫视了一下台下的众人之后便是对他们说道:“各位同袍们,想必此时武威郡面临的情况不用我说,各位身为军人此时也应该是心里都略知一二了。不错,现在我们武威郡的城防力量不能说是薄弱,只能说是十分的不足。而且目前也确定了有一支突厥人的军队正在星夜兼程地向我们这里赶来,很不幸的是因为我们布置在前线上的军队都是步兵,所以在他们也赶回来支援的这段时间里只能由我们自己来保卫武威郡的郡城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足有三天。不过说不幸的话,其实也是万幸了。 要知道这次前来攻城的是突厥人,他们随军携带的攻城器械不会很多。而且这几年我们对武威郡周边的土地进行开荒的工作也使得这武威郡方圆五里之内都见不到成片的树林,所以这些突厥人想要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也是有些难度的,所以对于守住武威郡来说倒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我们一定守得住武威郡。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将在守卫武威郡的战斗中将我们的伤亡减至最低了。 我这跟各位说一下,现在我们武威郡内所有的一些相应的守城军事物资吧。咱们现在火枪只有不到两千条,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前线送回来进行保养维护的。这一部分我已经安排了相应的匠人加班加点的进行保养维护,此外火枪配套的火药和弹丸我们目前的储量也是最为稀缺的,我先前粗略的算了一下,平均每条火枪可以分到四枚弹丸。 不过倒是还有个好消息,在武威郡的兵械仓库之中囤积着大批量的强弓硬弩以及数不胜数的相应箭矢。所以说在接下来的城防战斗中我们可能要以这些箭矢作为主要的武器进行战斗了,希望你们平时的训练之中,在弓矢科目上没有偷懒。拍杆的话我们的库存倒是很充沛,所以说在接下来整个城防战斗中的重点便不是如何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了,而是要想尽办法尽可能的阻止敌军进行登城作战。我们毕竟人数不够,一旦让敌军登上城头的话那么城头的丢失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诚然我们可以依照《西域律》中的战时紧急征兵法案,在战斗的紧要关头强征城内的平民作为后备兵员投放到战场上。但是你们也知道面对突厥人这样做,只是让战场中的尸体更多一些而已,所以我并不想这样做,那么接下来的战斗中还希望各位能够精诚协作,只要我们配合得当,那么突厥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踏上我们的城墙一步的。 接下来的战斗任务我会通过军枭们传达给你们的,每一个阶段都会给你们相应的任务指示。你们所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鼓舞自己手下军队的士气,把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做好便是了。总之一句话,输人不输阵。咱们第九军团是狼是狗就看这一仗了。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散会。” 庄伏狄送走了这些军事主官之后,便是来到了军营旁边的军械制造所,想要看一看自己先前所送来的那批火枪究竟是保养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又有多少能够拿出来投入到作战之中,以及相应赶制的火药和弹丸产量如何,品质又如何? 但是还没等庄伏狄踏进军械制造所的时候,便被里面传出来的一股臭味呛得掩住了口鼻。庄伏狄皱着眉头走进了军械制造所之中,看着院中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大水缸便是有些好奇的问一旁的匠人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弄这么一院子要干什么?” 那个匠人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庄伏狄说道:“参谋长,这些都是按您的要求所做的那些加了料的墨汁啊。您放心,这些墨汁都是我们这里负责加工火油的匠人们亲自调配检验过的,在粘稠度和气味方面绝对能够做到以假乱真,到时候肯定会给那些突厥人一个惊喜的。” 第207章 武威保卫战(卅三) 短暂而又漫长的几天就在武威郡的军民们不断加固的城防,加班加点的生产城防用品的时候飘然而过。这一天早上,庄伏狄在接到了手下人的汇报之后,来到了武威郡的东墙城头。手搭凉棚的向着远处看去只见一柄金色的狼头旗迎风猎猎作响,突厥人的军队终于是绕开了前面的防线,抢在前面赶到了武威郡的城郊了。 “城外所有的居民都撤入城中了吗?”庄伏狄扭头问一旁的李文说道。 “放心吧,参谋长。昨天夜间到今天早上,我的手下人什么都没做,全员出动的将这周围所有的居民或是向西迁徙到更安全的地方,或是直接就近的迁进武威郡城内了。此时留给城外突厥人的便是一粒粮食都没有的村庄以及丝毫不见人影的镇落了,他们若是想要从我们这里以战养战的掠夺粮草,那这回便是打错主意了。”李文听到庄伏狄的问话之后,便是笑着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对庄伏狄说道。 “嗯,李大人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此事不过是为了确保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才多嘴的做此一问。既然李大人已经说事情都办妥了,那么接下来便只需要考虑如何抵挡住突厥人的进攻就是了。”庄伏狄对着李文点了点头之后,将目光又投向远方的突厥人阵营有些忧虑地说道。 “是啊,就剩下这一个最难的问题了。无论如何,武威郡绝对不能丢。只要是守下来了那绝对会作为一场经典的防守战案例在咱们军校的教材书上流传下去,并且会被广为传诵的。而且该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现在在这里忧心忡忡的也解决不了事情,还不如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样就算是输了也没有遗憾不是?很多原本居住在乡野间的农夫现在都挤在了武威郡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这个郡守出面解决。我就不在这里多陪庄大人观察敌情了。希望庄大人摆的这一出鱼目混珠的计策能够顺利的实施下去,在下先告辞了。”李文看着庄伏狄不同于往日的模样,此时忧心忡忡的样子。便也是不想再城头多待,于是便是耸了耸肩,对着庄伏狄施礼说道。 “借李大人吉言了,李大人为了武威郡的安宁,这些日子日夜操劳,当真是辛苦了。等到战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聚一聚。想当初我初来乍到咱们武威郡,若不是有李大人帮衬着此时恐怕早就举步维艰了,那还能布置得下如此大的阵势与突厥人放心大胆地赌上一场呢。”庄伏狄给李文还了个礼之后便是对李文笑着说。 送走了李文之后,庄伏狄遍是又看了看慢慢接近城墙的突厥人军队。粗略的点算了一下,突厥人此次绕过防线向西面攻过来的军队足足有两万多人。就算是把武威郡内所有的老弱病残的士兵们全部加在一起来算,对面的突厥人也是守城一方军队的两倍有余。想到这里,庄伏狄又转头看向了在城头上依旧在恪守自己岗位的士兵们,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谁知道这一场战斗之后这些人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呢?但是随后庄伏狄又看到了堆在城墙边上的各个瓦罐堆,想起了自己给突厥人准备的一些小礼品之后,这才算是略微的排解了心中的忧虑,希望长城守备军的火油给突厥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城墙上的这些士兵虽说不如在前线战斗的军队一样是精锐,但是最起码从他们的脸上庄伏狄还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怯懦。这让庄伏狄胸中的豪气再次激荡了起来,于是庄伏狄便是登上了城上的一处较为高的地方,对着城上的士兵们挥了挥手说道: “兄弟们!儿郎们!听说那些突厥人被咱们守卫在前面的兄弟们打的溃不成军。对咱们在前线的兄弟们可以说是望风而逃啊,前线传回来的情报告诉我在前线不久之前的战斗中,突厥人被打得死伤无数。溃败的时候,甚至牲畜伤者之间相互践踏。那个场面真的是混乱不堪啊。只是呢,这些突厥人十分的好面子,而且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觉得在咱们布置在前线的守军身上丢了面子,就应该想办法找回这个场子。这不是嘛,盯上咱们武威郡了。他们认为咱们武威郡现在所有的精锐军队都布置在了前线,他们认为咱们武威郡现在守城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他们认为只要他们的军队一到,再略微费些力气就能攻进武威俊郡,掠夺他们想要的一切,包括找回他们的面子来!但是可惜呀,这些突厥人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不然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地跟他们讲一讲,告诉他们我是有多么的同情他们。我同情他们碰上了如此不晓军事的主帅,竟然在前线战败的时候还敢带着士兵深入我们的腹地,进攻我们脚下的这座坚城。希望他们一定要在进攻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好被我手下最勇猛的战士们,彻底消灭在远离故乡千里之遥的长城以南!” 看着城墙上的士兵眼中更是多了许多热切之意,庄伏狄便是清了清嗓子,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死亡终究会到来,但绝对不会是今天。今天死神要收的不是我们的命,而是那些不知深浅的突厥人的命!稍后战事一起的时候,你们听我的号令。等到击退了突厥人的进攻之后,你们就都会成为诗歌中传唱千年的英雄。都给我记住了:一会儿没我的命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许动身边的那些罐子。在咱们西域军中抗命不遵的后果有多严重,我就不多强调了。毕竟你们这里面有很多人参军的年头可能比我的军龄还要多很多,平时我可以容忍你们偶尔一次的出格,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勇杀敌以及按命行事,不光是为了武威郡,不光是为了总管,更是为了你们自己能够看到明天的日出,以及战后能重新与自己的家人团聚的那一天的到来!” 第208章 武威保卫战(卅四) 庄伏狄的话还没说完多久,对面的突厥人便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直接开始准备发动对武威郡的进攻,城外突然响起的号角声音响彻城外的旷野。原本突厥人并没有号令这样的一个东西,这也是突厥军队屡屡败于中原汉人的根本原因,除此之外还因为它的纪律极其散漫,所以这些突厥人空有着一身的武力,却始终是被弱于他们一头的汉人军队耍的团团转,最后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成为了战败的一方。 但是那些事情都是老黄历了,自从史蜀胡悉被始毕可汗看中,并且提拔为自己的心腹谋士之后,史蜀胡悉便是立刻着手对突厥的军队进行了一番整顿。附从国的军队突厥人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毕竟在突厥人的眼中附从国的军队与自己所饲养的牛羊没什么区别,所以如果需要学习什么事情的话,牧场主学习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给每只牛羊都教会。 史蜀胡悉的想法便是向长城以南的汉人学习,学习他们的组织训练军队,学习汉人的方式并且根据突厥人本身的战斗传统设立了新的旗帜和号令,并且通过一系列的手段强化了突厥军队在战场上相互配合的能力。起初始毕可汗只是将自己一支护卫牙帐的军队交给了史蜀胡悉进行尝试性的训练整顿,此时其实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想看一看史蜀胡悉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是否可行。 于是在随后的一次与西突厥人的冲突中,这支史蜀胡悉所编练的军队便是发挥了超强的战斗力。以一己之力击退了数次数倍于自己人数的敌军的进攻,而且所取得的战果更不是另一支精锐的护卫部队所能够相比的。这个结果让始毕可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也更加的认同了史蜀胡悉所提出来的建议,将自己手下所有的突厥军队全部交由了史蜀胡悉进行了重新编列和整顿。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史蜀胡悉刚刚将突厥军队训练的有模有样的时候,便是被隋朝皇帝杨广派人诱杀在马邑郡。在史蜀胡悉被诱骗到马邑郡的前一天曾经对始毕可汗这样评价自己新编的这些军队:“可汗大人,这些军队将来都会成为飞翔在空中的雄鹰。他们脚下所有的动物都将成为他们的猎物,但是现在他们还太过年轻了,还不能够做到独立的捕食,还需要依靠母鹰的喂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千万不要让这些军队遭受过大的损失,毕竟如果他们元气大伤的话,那么我们这段时间所进行的付出就全都白费了。” 那个时候,始毕可汗在看到了史蜀胡悉所编练的新军竟然有如此的威力之后,才刚刚的绘制出自己未来的蓝图。可是谁知道身为此时自己整个蓝图的基柱之一的史蜀胡悉竟然被那些无耻的汉人骗到了马邑郡杀害了,于是始毕可汗盛怒之下,便是将所有的顾虑全都抛于脑后亲自带着护卫牙帐的精锐部队南下,准备找那些汉人寻仇。 始毕可汗虽说是十分的愤怒,但是却没有丧失应有的理智。他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进攻的话,非但不能替史蜀胡悉报仇,反而可能连自己的生命都会有危险。于是始毕可汗便是带着军队在长城之外驻扎了许久,在这段时间之内,他花费重金买通了马邑郡的隋朝官员以及马邑郡戍边的将领们,在大隋王朝花费两代君主的精力和重金在北方打造的一条防御突厥人南下的坚固阵地上,成功的开了一个小小的后门。 史毕可汗压制着心中的恨意,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日子。终于,或许是长生天可怜他,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去为自己最器重的谋士复仇:杨广来到雁门郡北巡了。可以说这次是除了到中原觐见隋朝皇帝之外,自己距离杨广最近的一次。于是始毕可汗便是动用了自己在马邑郡的各种关系,成功的带兵突破了长城的防线,深入雁门内将皇帝杨广围困在了雁门郡中。 而就在始毕可汗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草原上又传来北部一些部族此时蠢蠢欲动,图谋不轨的消息。但是传这个消息前来的是自己的妻子,也就是隋朝的义成公主。但是在自己即将攻陷雁门郡生擒隋朝皇帝的时候,这封信的到来便有了一些莫名的意味。于是当天突厥人的进攻便是停滞了一天,也给城内的守军留下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是等到当天晚上,始毕可汗下定决心不破雁门终不还的时候,李文渊率领勤王的部队夜袭了始毕可汗的营地,将始毕可汗以为依靠的新军彻底击垮了。始毕可汗在被人护送到草原之后收拢残部,竟有一小半的人全部留在了长城难免再也没有回到草原。 这个时候,始毕可汗才想起史蜀胡悉叮嘱过自己的话语,心中不由得是暗自的后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便也是没有用了。于是始毕可汗率领残部回到了牙帐,正当始毕可汗决定再次向隋朝称臣,以换取几年的喘息时机的时候,拓跋家差人送来了史蜀胡悉的儿子拓跋史蜀。 拓跋史蜀继承了他父亲史蜀胡悉的精明,又在汉人的文化圈中接受了多年的熏陶。所以对于他来说要仿照汉人的军队编练一支突厥人的新军的话,算是再简单不过的了。甚至拓跋史蜀还有把握让自己所编练的新军,在战斗力方面完全碾压自己父亲照猫画虎所学来的汉人训练方式编练的军队。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始毕可汗才力排众议的将拓跋史蜀推举上了他父亲史蜀胡悉所坐的位置上。始毕可汗不是对拓跋史蜀没有戒心,只是他觉得在两个人共同的敌人也就是隋朝以及南方那些汉人彻底战败之前,拓跋史蜀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手,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地将手中的军队全部交给了拓跋史蜀去训练。 拓跋史蜀也是抱着这个心理安安心心地替始毕可汗练兵,他心里十分赞同史蜀胡悉的思路,也想尽可能的在军队成型之前避免与汉人的大规模战役,只是这次时机确实是千载难逢,于是拓跋史蜀这才劝说始毕可汗出兵与梁师都共同进犯武威郡。 第209章 武威保卫战(卅五) 这次南侵的计划拓跋史蜀策划的很完美,除此之外拓跋史蜀还收获了自己计划之外的一些东西。就在拓跋史蜀设计整个南侵过程的计划的时候,俟利弗设在一天的深夜找上了自己。拓跋史蜀记得很清楚,俟利弗设那天前来找自己的时候,原本已经有些春意的草原上又降下了鹅毛大雪。在事后拓跋史蜀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思虑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那天的诡异天气,也就是用汉人的话来说:那天是倒春寒。 拓跋史蜀清晰的记得那一天俟利弗设在进入自己的账中之后,一语不发的在帐门口抖落身上的积雪,随后将自己的外套交给下人之后才走进了内账。随后示意拓跋史蜀将内账的账帘子放下,同时将内帐的所有仆人全部驱赶出去之后,这才盘膝坐在了拓跋史蜀的身边,手握着拓跋史蜀的手目光热切地对他说的。: “草原上可汗的位置,要不要了解一下?” 这一句话一出口便是惊的拓跋史蜀险些将手中的笔直接丢出去,拓跋史蜀满脸惊恐的看着俟利弗设对他说道:“大人,您不要开玩笑。我承蒙始毕可汗的赏识才能做到如今的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觊觎汗位,做这个僭越者呢?我已经决定倾尽我一生的精力来协助始毕可汗将突厥的威名传遍整个天下,让所有的敌人对我们闻风丧胆;让我们突厥的部族可以在寒冬到来的时候前往更温暖的南方放牧。当然同时也希望替我的父亲报马邑郡的一箭之仇,除此之外我不敢有任何僭越的想法,只想倾尽我之所能扶持始毕可汗登上万王之王的天可汗之位。” “好了,拓跋史蜀。今天我既然来找你就肯定不是来探你的口风的,要知道整个草原都在传颂着你对于我兄长的忠诚。作为始毕可汗一奶同胞的弟弟,我理应当忠心的侍奉他。但是身为突厥人我更希望看到突厥的强大,这一点始毕可汗可做不到。但是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更大的野心,同时你也有与这个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你使用各种手段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训练出了一支强悍的军队,并且仍然能够保持这支军队对于史毕可汗的忠心,这就是难能可贵的能力。所以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突厥的未来,不同于我兄长那样只知道对汉人卑躬屈膝称臣的憋屈做法,你身上所怀有的能力才是能够与我们的旗帜上的金头狼所匹配的。所以为了突厥人的未来,我愿意协助你登上汗位,对我的兄长取而代之。随后带领着我们突厥人南下去对那些对我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的汉人进行惩罚。”俟利弗设听到拓跋史蜀的话之后,一时失声笑了出来,但是很快调整的情绪之后,对着拓跋史蜀热切地说道。 “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无论如何始毕可汗毕竟是您的兄长啊。”拓跋史蜀仍旧是不相信俟利弗设愿意扶持自己一个外人取代他的兄长,作为整个草原的统治者。 “拓跋史蜀,我原以为你也是一个明白人。但是你在汉人的文化圈生活的久了,怎么现在竟然也变得和那些汉人一样做事瞻前顾后的起来。我为什么扶持你取代我的兄长?只有一个原因,与那些汉人心中那些弯弯绕不同,我们草原人生来只信奉强者,我们信奉强者为尊的原则。我们从来不注重血统的出身,我的兄长不能带着突厥走向一个更强的未来,相反甚至还可能带着突厥走起下坡路来!所以作为突厥人来说,我自然是要替突厥的未来着想。毕竟阿史那氏族不是一个只知道坐吃山空的氏族。阿史那氏做为狼的后人自然是要带着所有的族民走向强盛的,谁能给我们带来强盛的希望,那么谁就是我们突厥人所供奉的可汗。如果哪个可汗不能给我们带来强盛,甚至可能要将我们整个部族拖入深渊的话,那么所有的部族都会站出来反抗这位暴君!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至于如何选择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但是无论如何,都请你一定要在出兵南下之前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俟利弗设说罢之后便是毫不留恋地站起身,准备转身走出营帐。 这个时候,拓跋史蜀将手中的文书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俟利弗设慢慢远去的背影对着他说道:“我可以试一试。如果您真的敢把突厥的未来赌在一个外乡人的身上的话。” 俟利弗设此时背对着拓跋史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没入了他庄重的表情之中,不露丝毫痕迹。俟利弗设转过头对着拖把时数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随后又往回走了几步,走回拓跋史蜀的面前深施一礼说道:“尊敬的可汗,我定将拼尽我所有的能力助您登上汗位,带领我们突厥部族走向更强盛的未来。” 拓跋史蜀连忙站起身扶住了俟利弗设对他说道:“我听说在草原上,所有的人民之间都是亲如兄弟的,就连所有的牧民对于可汗也只是尊敬而不是恭敬。你竟然如此的信任我,将整个突厥的未来都托付在我的身上。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突厥人了,作为突厥人我们之间就是兄弟,这些客套的繁文缛节就都忘了它吧。” 两个人一番寒暄之后,俟利弗设问拓跋史蜀说道:“那么,你准备如何拿下始毕可汗的汗位呢。” “具体的想法我还没想好,但是能确定的就是现在部落民还是十分拥护始毕可汗的。如果轻举妄动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已经分裂过一次的内部再次产生新的裂痕。到那个时候,将会有大量的青壮年消耗在毫无意义的内战之中,最后得利的无疑还是长城以南的那些汉人。所以我需要几天时间来好好的将这些问题一一理顺。”拓跋史蜀对俟利弗设说道。 第210章 武威保卫战(卅六) 于是在几天之后,两人如约的又聚在了一起。这次与上次俟利弗设突然到访不同,是拓跋史蜀专门宴请俟利弗设的,对外一律都说是朋友之间的普通宴会而已,在拓跋史蜀的营帐之内设摆了很丰盛的宴席,以及从西域李文渊那里所得到的蒲桃酒和奶茶。 拓跋史蜀为俟利弗设斟了一杯蒲桃酒,交给了俟利弗设对他笑着说道:“你来尝尝这个,西域的李文渊新发明的一种酿酒工艺,比之前我们从汉人那里买来的蒲桃酒更为的香醇,酒的烈性还少了不少呢。” 俟利弗设接过那杯蒲桃酒之后,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也是喝了一口蒲桃酒之后对拓跋史蜀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与往常所喝的蒲桃酒大有不同啊,非但没有了蒲桃那种酸涩的气味,反而在鼻尖和舌尖的香醇气味却更为的浓郁。而且口感绵和,确实是上乘的美酒啊。想必你为了得到这种美酒所付出的代价应该是不小的吧。” “其实代价倒是不大,不瞒你说,这些酒是一个来我们草原上做生意的汉人送给我的。据他所说,是我安排在牙帐以南的一支巡逻队把他从一伙马匪的手中救了下来。这些酒和那些奶茶都是他用来感谢我对他的救命之恩的。”拓跋史蜀一边从一个细长颈的大扁肚陶罐中又为俟利弗设倒出了一些蒲桃酒之后,笑着对俟利弗设讲解的这些蒲桃酒的来历。 “什么样的一个商人会将如此之多的货物送给你,却只为了感谢你对他的救命之恩的呢?那些汉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们都是一些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以他们抠门的性格,若是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来买通你,那想必一定是还有别的约定跟着吧。”俟利弗设本身就是有些不善饮酒,所以此时稍微喝的多了些,便已经有些微醺了,所以借着酒劲他调笑拓跋史蜀说道。 “哎,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呀。你常说我的聪明才智远胜于你,但是现在看起来的话却是你的聪明才智远胜于我才对呀。就像你说的一样,那个汉人商人在送我这些酒之后便是跟我说,希望能在我们牙帐中开一个铺面专门销售那个汉人所带来的蒲桃酒和奶茶,以及一些茶叶之类的汉人特产。而且这个汉人的商人与以往的商人不同,以往那些商人只认那些毛皮和黄金。但是这个商人却支持以物易物的支付方式,而且他每次进货都会给我带两桶上好的蒲桃酒来。按照他的说法,这两桶蒲桃酒就比他这次运来的所有货物加在一起都要值钱。据他所说这个品相的蒲桃酒在中原是专门进贡给隋朝皇帝喝的,别人如果得到皇帝赏赐的一杯蒲桃酒都要供奉在他们的什么祠堂里面,当做是一种荣耀来大肆的炫耀!总之那些汉人的思维方式与我们实在是有很大的区别,反正我是理解不了这样一杯普普通通的酒,怎么就会有如此大的能力呢?” “你手中的那个奇形怪状的陶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直接从那些桶里向外舀蒲桃酒,而要从这里往外倒呢?”俟利弗设注意拓跋史蜀手中那个陶罐许久了,此时终于是抓到了机会连忙问道。 “啊,你说这个呀。这个是那个汉人跟这些蒲桃酒一起送给我的,他说这个叫什么醒酒器。将桶装的蒲桃酒舀到这里来,放置一段时间之后,可以让酒香更为的醇厚,同时又能去掉酒中的火气以及苦涩的味道。”拓跋史蜀对着俟利弗设摇了摇手中的陶罐说道。 “切。这些汉人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这种享乐的东西上,如果他们能拿出一半这样的精神来去发展他们的武器和铠甲,那我们突厥人早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对了,关于前些时日我与你说的事情,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了吗?”俟利弗设将杯中的蒲桃酒饮尽之后,不胜酒力的从旁边倒了一杯奶茶,一边喝着一边对拓跋史蜀说道。 拓跋史蜀见俟利弗设问自己前些时所说的话,现在自己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于是便也是将面前杯中的蒲桃酒一口饮尽,随后对俟利弗设说道:“办法是有的,只是这其中需要你的支持才行。” 俟利弗设点了点头示意拓跋史蜀继续说下去,拓跋史蜀也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手下的军队整编的差不多了,训练也几乎都结束了。这段时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训练这支军队,若是拖得时间太久了引而不发的话,终归是要出问题的。南方那些汉人越来越不稳定了,我估计隋朝皇帝安稳的日子应该是到头了。而且最近西域的李文渊将手中的绝大部分军队都集结到了西面,似乎是要准备对射匮可汗发动战争。这就是我等待许久的机会了,李文渊将军队都调走了,那么他的后方就空虚了下来。等到他和射匮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就准备劝说始毕可汗举兵南下,咱们和梁师都兵和一处,趁虚而入的一举攻下武威郡军。随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战败。我会说服始毕可汗亲自统兵,这样战败的所带来的声望的损失,便都有始毕可汗自己承担了。到时候如果始毕可汗一个不慎死在乱军阵中的话,有了您的支持,这汗位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如果是始毕可汗没有在乱军阵中战死沙场呢?这样的不稳定性太高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那也没关系,战败之后始毕可汗会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之后引发了身上的陈疾,病死在了出征的路上。正好我最近抓到的一个汉人的医师,他是随着北逃的难民一起进入草原的。他曾经是汉人宫廷中的御医,手中有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慢方,有了这个方子始毕可汗这次南下必然是回不来了。”拓跋史蜀此时眼中目露杀机的说道。 “好!妙计啊。既然你都已经筹划好了,那我就完全的配合你。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尊敬的可汗大人。” 第211章 武威保卫战(卅七) 但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的。 “你说什么?始毕可汗不行了么?”拓跋史蜀有些恼怒的抓起面前前来报信的一名心腹的衣领对他说道。 “是的大人,大夫说始毕可汗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最多最多就只能撑到明天中午了。”那名心腹点了点头说道。 “那个大夫说的准吗?让他再好好的为可汗诊治一下。告诉他,如果可汗支撑不到明天中午,他的全家会死;如果可汗撑过了明天中午,他的全家也会死。懂我的意思吗?”拓跋史蜀抓住面前心腹的肩膀,用力的摇了摇对他说道。 看到这名心腹远去之后,俟利弗设歪头对拓跋史蜀说道:“既然始毕可汗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那咱们今晚的进攻要不要就算了,多留一些元气等着回到草原以后镇压那些不服管教的部落吧。” 拓跋史蜀点了点头,对俟利弗设说道:“就按你说的来,命令部队停止攻城,撤回来就地宿营,等到明天早上用过早饭之后再开始攻城。” 得到拓跋史蜀命令的突厥军队匆匆忙忙地从武威郡城下撤了回来,回到了营地之中。伤者接受医治,余下的所有军队开始搭设营垒,埋锅造饭。毕竟他们也是匆匆赶来,一路上意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的也是着实得费了不少的精力。 看着城外突厥人退了下去,随后在突厥人的营地中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庄伏狄心中也是暗自的松了口气。他巴不得这些突厥人在武威郡的城下多耗费些时日,也好让自己撑到前线的部队回师增援武威郡。先前对那些城头上的士兵阐述自己这边必胜的理由也不过是为了稳定城内的军心,同时鼓舞士气的一个虚张声势的说法。其实武威郡内的防守力量庄伏狄是再熟悉不过了,唯一胜利的希望便是阻止突厥人登上城墙,因为一旦突厥人登上城墙之后,自己城中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可能都拦不住一千名突厥士兵的进攻。 所以此时突厥人选择撤退,在城外多耽搁一些日子的抉择,庄伏狄自然是要举双手欢迎的。他为了指挥城墙上的防守战役,将自己的指挥部从李文的郡府上搬到了城墙的城楼之中。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才让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不那么惊慌,可以有条不紊的执行庄伏狄制定的防守策略。 这时,一名军枭从城墙下沿着楼梯跑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卷信纸,双手递与了庄伏狄,对他说道:“参谋长,前线的军队发回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庄伏狄接过军枭手中的信纸,将其打开之后,看了看上面所写的东西。随后便是愤怒的将信纸揉做了一团,顺手丢进了城墙上的火盆之中。 “怎么了?庄参谋长怎么?前线战事不妙吗?”此时在庄伏狄指挥所中做客的李文看到庄伏狄如此的举动之后,便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前线的那些参谋们发过来消息说他们在往回赶的途中遭到了突厥人骑兵的骚扰,所以,所以行进的速度可能要比预计的稍微慢一些。”庄伏狄对着李文摊了摊手之后,无奈的说道。 “稍微慢一些?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因为稍微这两个字如此的动怒的,他们所说的稍微晚一些大概是多久呢?”李文听到庄伏狄的回答之后便是直接追问道。 “他们说,预计要迟到两天左右。”庄伏狄的双眼直视着李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两天?如果迟到两天的话,不如让他们直接割了我们两个人的头,去找突厥人请功算了。从前线赶到武威郡需要三天,他们再推迟两天。就凭着这城中这七千老弱病残,如何能守得住五天呢?而且如果对面的突厥人真的想要攻下武威郡的话,面对他们的强攻,恐怕这七千人连两个时辰都撑不到。到时候你堆在城墙上的那些罐子,可能也救不了你的命。”李文听了庄伏狄的话之后无奈的说。 “无所谓。既食君禄,为君分忧。总管给我的命令是守住武威郡,那么守不住武威郡的话,回到总管那里,我也是一死。留在这里死守武威郡,对抗突厥人的话还能落下一个美名。更何况这些罐子救不了我的命,突厥人攻陷了武威郡之后你也得跑不掉啊。能和你一起死在武威郡里,那黄泉的路上我一个人也不孤单吧。” 李文听的庄伏狄的话之后,斜着眼睛看了看庄伏狄的表情,随后耸了耸肩对庄伏狄说道:“说句心里话,我挺欣赏你这种对于总管的忠心。但是你刚才所说的话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可以说是一个错误。城破之后,会死在武威郡的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就凭那些突厥人想要抓住我?做梦吧。总管是不是没跟你提起过我因为犯了什么罪才被流放到边境来戍边的?跟你说吧,如果不是那天那个歌姬的服务实在是太周到的话,那么那些官军想要在睡梦中抓到我?绝无可能。” “所以你最后还是被抓到了。” “我被抓到只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歌姬再给我劝的酒里面加了一些蒙汗药。” “所以你最后还是被抓到了。” “你知不知道,当初有上百名官军在森林中追捕我,他们的后果是什么?最后无外乎是丢下几十具尸体之后,仓惶逃出了那片森林。我后来又回去的时候,听到那周围的人说,所有的官军在路过那个森林的时候都要绕路走。” “所以你还是被抓到了,还送到这里来了。” 看着李文越来越不善的脸色,庄伏狄笑了笑,伸手将李文抽出一半的佩剑,又按回了剑鞘之中。随后递给李文一杯蒲桃酒,对李文说道:“好了,李大人。我已经很充分的理解到了您的勇猛以及武艺的高强,城破之后您来去自如可以回到总管的身边,我一介文人也只能以身殉国来保持我的气节。所以还劳烦李大人到时候替我在总管面前多美言几句,好让总管对我的后人稍微好一点,当然最好的还是让我先有一个制造后人的机会。” 第212章 武威保卫战(卅八) “你似乎是没有刚才那样愤怒了,是不是找到了什么破敌之策了?”李文这个时候头脑也是从被庄伏狄挑拨的有些冲动的状态下稍微冷静了一些。慢慢的从庄伏狄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言外之意,于是便试探着问庄伏狄说道。 “不算是找到破敌之策了,只能说是给自己要争取到的一丝活下去的可能。”庄伏狄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文说道。 “你说说看,你凭什么能给自己增加活下去的可能呢?”李文有些好奇的问庄伏狄。 “怎么说呢?我就知道前线这帮参谋们好高骛远,办起事来是来某手毛脚的,从不令人放心。但没办法,总管对我说要带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们到前线来见见血,积累一些经验。反正在总管眼里的武威郡有高大的城墙,有数千名将士镇守着。无论如何,突厥人是肯定攻不下来的吧。但是,现在很明显情况与总管所估计的有些误差,而且我就要被这些毛头小子活活害死了。” “但是你似乎并不想放弃你绚烂多彩的生活啊。” “没有人愿意放弃绚烂多彩的生活,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做英雄的料。所有的英雄都是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边咒骂着害自己先入今天境地的人,一边绝望的向敌人发动进攻的。当然我也不例外,我也想活着回去,好再找两个歌姬玩一玩,所以在战前我找到了薛举。” 这个时候,李文才终于发现到,在庄伏狄所有的军队配置之中一直没有出现的薛举的援军。于是双眼也是亮了起来,激动的问庄伏狄说道:“如果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我们身边还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啊,你把他们安排在哪里了?” “我没有安排他们到固定的地方去,我只是给了他们五天的军粮。昨日让他们出城,自己去寻找不被突厥人发现的地方潜伏起来。等待我给他们的信号后再对突厥人发起突击,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大概是在窗外突厥军营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具体在哪里就只有上天才知道了。”庄伏狄将眼神飘向了窗外,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突厥人营帐说道。 “不如咱们今夜就动手吧,我府上还有一些总管派来护卫我的精锐武士,而且在从城内守军之中再挑选出来一两百人的青壮的话,应该还不算难。我带着他们出城配合着在外面潜伏的薛举军队一起发动夜袭,前后夹击突厥人军营的话就应该能够将这些突厥人击退了。”李文摩拳擦掌地对庄伏狄说道。 “今天晚上不行,李大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回吗?要知道对面的突厥人可是被总管连着玩了好几次夜袭的惊弓之鸟啊。”庄伏狄说罢便是拉着李文来到了武威郡城头所布置的一架床弩面前。示意操纵床弩的士兵对准远处的突厥军大营发射一枚铁矢。 那个士兵忠实地执行着庄伏狄的命令,夜空中这枚铁矢映着月光,闪成一道寒光直直的奔着突厥人军营的大门门柱而去。这枚铁矢只是平时武威郡用来训练操纵床弩的士兵们所用的训练箭矢,剑杆是虽说铁铸的,但是箭头却是用布包裹的一团稻草而已。 铁矢飞跃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是撞在了门柱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如同有人在重重的扣击营门一样。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在营门两边岗楼上放哨的突厥人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手舞足蹈的将自己岗哨中所有储备的木头和石料全部向门口砸去。 顿时整个东突厥的军营便是乱做了一团,人喊马嘶之声,即使隔了这么远,在城头上的李文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场混乱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军营中的突厥人甚至出营向周围散开,搜索出将近一里地之后方才结队回营,随后将营门紧闭了起来。 “李大人,你也看到了。这样的一支东突厥军队如何使用夜袭去打败他们?不过李大人还是要多费心挑选挑选出城作战的士兵,并且带着他们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我给你搭一个台子,让你好好的在上面唱一出戏。好好的再过一过杀人的瘾头,就像你当初杀了自己的指挥官之后对那些追击你的官军做的一样。”庄伏狄说罢之后便是不再管李文,自己直接转过身回到了城楼上的指挥所之中。 转过天来,李文早早的就一脚将庄伏狄的房门踹开,把庄伏狄从被窝中拽了出来。庄伏狄睡眼惺忪的在下人的帮助之下将衣冠穿戴齐整,一边用湿毛巾擦着脸,一边问李文说道:“总管曾经说过,这个天底下最不人道的事情莫过于将一个正在熟睡的人从被窝中拖出来了。你做这个事情最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我一定找个机会让你出城送死。” “让我出城送死?你竖起你的耳朵好好的听一听,外边的突厥人已经吹响的进攻的号角了!”李文将一顶头盔塞到了庄伏狄的怀中,对他说道。 两人从城楼中走出来,扶着城垛向城外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已经抬着云梯向武威郡的城墙缓缓的靠了过来,庄伏狄眼睛紧盯着外面的突厥军队,口中却是问李文说道:“你在隋军的军籍中只记录了十分擅长使用刀剑作战,不知道你的箭术如何啊?” “比起总管可能会差一点,但是比起现在在这条城墙上的所有人来说的话,应该还没有比我更厉害的。”李文看了看四周之后,笑着对庄伏狄说道。 “那最好了,一会儿要不要先在这里射几个突厥蛮子热热身?免得一会儿出城作战的时候你手法生疏,再被人砍伤先送回来了,我还要分出人手来做护理你,真的挺麻烦的。” 李文接过一旁军士手中的长弓,张弓搭箭瞄向了城外一个举着狼旗的突厥士兵。随后后手一松,一枚箭矢笔直的飞跃的整个战场,精准的命中了那个举着狼骑的士兵的眉心,随后李文将长弓交还给了旁边的军士,对庄伏狄说道: “如果在林中,还依靠刀剑和那些官军作战的话,那我早就死了。” 第213章 武威保卫战(卅九) 为了尽可能的展示出突厥人对于攻陷武威郡的决心,拓跋史蜀在第一次进攻中便已经投入了自己全部的主力部队。所以原本就是悍不畏死的突厥人在被拓跋史蜀鼓动之后,作战起来便是更为的疯狂,不因为别的,就单单只为了拓跋史蜀向他们承诺的战后可以任意在武威郡内劫掠三天的保证,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拿自己仅有的性命来赌上一赌。 突厥人虽然说是进攻的欲望十分强烈,而且作战勇猛到可以丝毫不顾及自己一方的伤亡。但是在城头上由庄伏狄亲自督战的武威郡防守军自然也是不敢懈怠的,于是进攻和防守的双方便是就谁来掌握武威郡城墙上的问题展开了热切而激烈的讨论。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防守的一方所占据的优势还是十分的明显的。相比较于东突厥人在武威郡城下死伤枕藉的惨状,尚且还算是处于防守一方的西域军的损失便还算是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庄伏狄此时见突厥人的第一次进攻终于算是熬过去了,城外的突厥人丢下满地的尸体溃散的回到城外的军营之中。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看身边原本就不多的守军此时更为的稀少了。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命令城墙上的军官组织参与的防守部队立即着手开始加固被突厥人损坏的城防设施,同时将是在城头上的突厥人尸体丢下城墙,以方便进行接下来的防御作战。庄伏狄自己则是转身下了城墙,来到城中的医馆,他要对自己手下军队的伤亡情况有一个精确的了解才能尽可能的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此时武威郡内的各个医馆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许多伤势不算十分严重的士兵,被匆匆的包扎了伤口之后就坐在临时搭起了一个棚子里面休息。棚子里面拥挤不堪,而且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此时已经是恶臭扑鼻。庄伏狄见到此情此景之后,并没有伸手捂鼻,而是皱着眉头问身后随行的医馆人员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你家老板谈好了的,你们医馆收容医治我们军队的伤患,作为回报我会付给你们相应的金钱,这就是你们收了钱以后所做的事情吗?” “军爷请息怒,你是与我家主人谈得好了。但是现在武威郡被突厥人包围了起来,外面的药草送不进来。您给的那俩钱儿可不够医治这么多伤兵的啊。”随行的医馆人员对着庄伏狄弯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 “哦,是这样啊。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说是不是说明你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你家医馆主人的态度呢?”庄伏狄听到随从的医馆人员说话之后,也是极为感兴趣的原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问道。 “是的,军爷。小的给我家老爷看管这处医馆,多多少少也能算成是这医馆的一个掌柜吧,不知军爷何故作此一问呢?” “没什么,如果你能代表你家主人的态度,那真的是太好了。感谢你们为这次武威保卫战做出的杰出贡献,你们所付出的东西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你们将会成为这次保卫战最大的功臣,整个西域都会传唱你们的英雄事迹。但是所有的事情咱们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还有笔账要算。”庄伏狄说到这里之后,对着身后随行的随从们招了招手,对面前的这个人继续说道:“你姓什么?” “回军爷的话,小人姓张,弓长张。”那个医馆人员有些迟疑的说道。 “好,张掌柜,恭喜你涉嫌作为东突厥人的细作,试图通过某些非正当手段致使守城的军队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我代表驻防在武威郡的西域军逮捕你这个东突厥人的奸细。”庄伏狄说完之后,旁边的随从一拥而上,带头的一人一脚将面前的医馆人员踹翻在地,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参谋长,这样有些不太好吧。他们怎么说也是与我们合作的一家医馆里的人,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会不会让其他医馆觉得我们会找些莫须有的理由赖账不还,从而让那些原本有意向跟我们合作的医馆从此疏远我们啊。”旁边庄伏狄的书记官走上前来,悄声对庄伏狄耳语说道。 “疏远谁?疏远我们?他们要是有这个魄力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被我带着军队强行拖进这个合作的境地里来了,归根结底这些人始终还是商人。他们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我们兜里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的。既然是商人,那么囤货居奇就是一个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所有的围城战中最后都会导致城内的物价飞涨。要等到围城解除之后的数个月才能消弭掉这些影响,但是如果要用这种手段来拿我手下士兵的生命来威胁我的话,那就必须要让他们好好记住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所付出的代价。” 庄伏狄的话还没说完,进到医馆中收查证据的士兵便是有了收获。一名士兵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匣,从房中走了出来,随后当众打开木匣,验明了里面并没有埋设什么机关暗器等伤人的器械之后,这才转手交给了庄伏狄。 庄伏狄打开那个木匣里面所放的信件其中的一封,看了看以后便是交给在周围的围观的百姓们传看,随后对他们说道:“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了热心群众的举报,说在这个医馆的附近曾经看到了突厥人的踪影。但是后来与医馆老板谈起来的时候,老板却矢口否认。于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之后,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这才来到这里准备实际走访调查一下。果不其然,这个医馆的老板果然是东突厥人派来潜藏在咱们武威郡之中的奸细。你们看那封信上写的清楚,突厥人让他在给士兵的药中放入可以使伤口腐烂的毒药,同时今天晚上还要在我们守城将士的饭菜之中放上蒙汗药。等到士兵被迷倒之后便在城门纵火,随后打开城门迎接突厥人进城了!你们说这样忘了祖宗的人,我们该不该抓啊?” 说完这些话之后,庄伏狄便在旁边书记官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指挥手下人继续在里面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被遗落的证据。 第214章 武威保卫战(四十) “老张啊,真不是我说你,你家侄子这回做的太过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战争时期军人势大,别人去巴结那些军爷的还来不及呢,哪有像你侄子那样的,竟然想要从那些当兵的手里往外扣钱?现在出了这个事你来找我,我也无能为力了。那个庄伏狄给你侄子扣的是个叛国的间谍的罪名。这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谁来求情谁就是同谋嘛。这金子你自己收好,回家找城中手艺好的木匠给你侄子打个好棺材吧。来人,送客。”与那个医馆的东家同在西域里开设了诸多分号的另一家医馆的东家对他说道。 “哎,也是这么个回事,他自己不长眼我也没办法了,我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对得起他死去的娘了。行吧,那就打扰刘老板了,今日便先告辞了。”张老板连忙将桌案上装的黄金的木匣,小心翼翼的扣好。随后交给在门外等候的下人,从刘老板的院中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刘老板见终于是把惹事儿了的张老板送走了,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便是拿起桌案上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又绕过屏风来到了后屋,对屋中的人说道:“军爷,那个张老板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真是的,他侄儿都作出叛国的事情来了,真亏他想的出来,还想煽动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商人与他一起抗议军队插手妨碍地方经济正常运作,真的是想瞎了心了。而且咱们武威郡谁不知道他张老板是一个铁公鸡,就算是他儿子犯事了他都绝不会出钱解决的,更何况只是他个侄子,想必他绝对是突厥人的奸细,想要借此机会扰乱我们武威郡内部。不过军爷放心,我敢肯定,咱们武威郡中绝对不会有人响应他的。” 坐在后屋中的人,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站起身对着刘老板拱手说道:“但愿如此吧,毕竟把城内所有的商人都处理了也是会略微有些麻烦的。既然张老板现在所有的产业都被查封了,那我就在这里恭喜刘老板成为我们武威郡名副其实的商会龙头了。就按照你我先前讲好的一样,我帮你扳到了张老板,在接下来的战争期间你要无偿的救助我的士兵,并且要给他们最好的待遇。”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的。大军在前线浴血奋战,不还是为了保护我等手无寸铁的草民的吗?此时莫说是大人伸手帮了在下一把,就算是大人什么都不说,这些事情也是我等应尽的义务。” “行啦,场面话说多了我自己都听的烦,但愿你言行一致吧。记住,我叫庄伏狄,在总管手下任职总参谋长。如果你能履行你的承诺的话,那么我保证你以后还会得到更好的回报。但是如果你跟张老板一样,阳奉阴违的话,那么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庄伏狄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对刘老板说道。 “多谢庄大人的提醒,我们做生意的最看中的便是诚信二字。像张老板那样言而无信的人始终是走不长的。那么接下来我也先预祝大人顺利击退东突厥人的军队,到时候将来等到总管为大人论功行赏之后,请务必赏小人个光,让小人在武威郡中好好的设摆筵宴,为您庆祝。” 庄伏狄点了点头之后便是从刘老板家的后院门走了出去,临近门口的时候他对旁边的刘老板说道:“别送我了,再送出去,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与你达成了什么交易,才扳倒了张老板了的。将所有伤员都交给你们医治救助的文书,我回去之后立刻下达,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还劳烦刘老板先将我那些手下们带到你的医馆中医治一下,已经有一些人因为伤口的腐烂而被截肢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有劳刘老板了。” 庄伏狄从刘老板家出来之后在武威郡的街道上信步的走着,此时虽说是被围困中,处于战争时期,很多平日里在街上摆摊的小商小贩们都没有出摊继续经商,而是躲在家中祈祷着战争快些的结束。但是好在李文及时的组织了官府的人,动用在官仓中储备的物资在平日里的商坊内开设了许多官坊销售点。而且自从张老板家被庄伏狄所整治,元气大伤之后。武威郡城中许多原本准备囤货居奇,哄抬物价的商人们,便也是紧跟着官方的售卖物价纷纷出售自己手中的货物。 庄伏狄心里也知道,一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了。在免除了西域内部绝大多数的来自农民的赋税之后,李文渊所统辖的西域中的绝大多数的财政来源便都是这些商人所提供的。所以庄伏狄为了杀鸡儆猴的震慑一下这些可能会影响武威郡民心稳定的商人之后,随即又抛出了一颗甜枣安抚住他们不安的情绪:在武威郡被包围的整个时期里,他们正常价格贩售货物所得的利润都可以不用上税,以表彰他们在战争时期对于武威郡内部安稳所作出的贡献。而且官方的售价原本就在这些商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所以在得到了赋税方面临时免税的利益补偿之后,这些商人也乐得出售自己手中的货物。毕竟比起哄抬物价来说,这种获利的方式虽说利薄,但是最保险的了。 正等庄伏狄准备前往武威郡府中寻找李文,向他确认一下城中的物资还能支撑多久的时候,城中军械制造所的匠人便找来了,他们给庄伏狄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庄伏狄先前命令他们紧急打造的一批抛石机,此时终于全部制造完毕了。 庄伏狄刚刚指挥军队中的人将抛石机摆放到了指定的位置之后,便听到城墙外面杀声震天。于是便是再度登上城墙,看向城外突厥人进攻的方向。庄伏狄仔细看了城外正在进攻的突厥人军队之后,又往远处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突厥人的军营。见军营中所占的岗哨都是些轻伤的士兵,有些士兵包扎伤口的绷带上还在向外渗着鲜血,心知这回突厥人终于是玩儿真的了。 于是庄伏狄便是来到了城墙的内侧,对着城下待命的士兵们喊道:“把城下堆的那些瓦罐准备好,把你们旁边的投石器的数值给我校准了。瞄准的是城外最远处突厥人的营帐,等待我的命令再发射。同时你们谁都好,立刻去把李文李大人请来,让他带着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到城门那边去等候我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击!拼命的时候到了!” 第215章 武威保卫战(卌一) “大人,城墙偏南面的一边被东突厥人挖塌了。”一名士兵一路小跑过来,对着庄伏狄说道。 “你带上二十个人,前去把塌陷的那个地方修补一下。把所有能扔的石头都给我扔下去,把所有想要从那个缺口攀登上城墙上的突厥人全部砸死。无论如何一句话,千万不能让突厥人登上城墙!”庄伏狄在一边的纸上随便的写了点东西,随后对前来报信的士兵说道。 看着那个士兵领命而去,李文歪过头问庄伏狄说道:“咱们还有多少人了?” “今天一天,有将近七百人的伤亡。死的倒是不多,只有七八十个吧。剩下的全部都是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人。所有的士兵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在这里继续坚持着,就目前为止我统计出来的数据来看,我们前些日子送去医疗的伤病共有五百多人能够回来继续战斗。剩下的非死即残。具体的让我看看啊。”庄伏狄说着便是把面前的那个账本拿在手中仔细的翻看了一下,随后继续对李文说道:“南面,北面和西面,这三面的城墙上各有一千名士兵。你知道的,他们绝对不能动的。现在在东面城墙上抵挡突厥人进攻还有不到两千人,而且这两千人之中还是伤者居多,情况有些不乐观啊。”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唯一的一个翻盘的机会就是在城外连具体位置我们都不知道的薛举军队吗?”李文看着庄伏狄有些戏谑的说道。 “那是先前的时候了,我先前说我不知道他们所在地位置,但是现在不同了,昨天夜里他们给我传来消息说已经到达了我给他指定要找的那个地方,而且随时可以发动对突厥人的进攻了。”庄伏狄看着李文,一字一句地说道。 “给你传来消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现在是被突厥人的军队包围在武威郡的郡城之中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只鸟都飞不进来,城外的薛举军是怎跟你联系上的呢?”李文有些好奇的说道。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消息。而且我们军队中军枭的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不过是区区几万突厥人就想封锁住他们进城的路线,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庄伏狄笑着对李文说道。 “我是不想管你怎么想的,反正到时候城破之后我肯定是要第一个溜的。但是你既然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搏一搏的话,那我自然就要奉陪到底了,什么时候到我们出动?”李文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随后站起身对庄伏狄说道。 “你们啊,就等到突厥军营起火,城外突厥进攻的队形混乱的时候。你们在从城门处趁乱出击,到时候能杀多少个就杀多少突厥人。”庄伏狄也是站起身对李文说道。 “就这么简单?”李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便是追问道。 “就这么简单。”庄伏狄对李文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那我就等着你派人通知我了。不过你要是故意派我出城送死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李文说完之后便是哈哈的笑着从庄伏狄的指挥所中走了出来,下城墙去找自己先前集结的队伍了。 庄伏狄在手下人的保护之下从指挥所中走了出来,到城墙上来查看战场的战况。此时已经有数架的突厥人的攻城云梯挂在了城墙的城垛处,城下的突厥人悍不畏死的单手举盾向上攀登云梯。城上的守城士兵则是冒着城下突厥人抛射上来的箭雨,沿着云梯向下丢一切可以伤人的重物。至于事先准备好的拍杆,此时早已经是损耗殆尽了,而且就算城内还有些残余的储备,此时也来不及向城上运输了。而且拍杆的损耗不单单只是在拍击攻城云梯的时候发生损坏,更多的还是在守城士兵手持拍杆去拍击云梯的时候被城下的突厥人用箭矢射下城墙所带来的损失。 不过这些倒都是无可避免的,拍杆损坏之后,城墙上的守军便只能沿着云梯向下抛掷各种滚木以及礌石之类的守城器械。但是这些守城器械终归是也有用尽的时候,但是所幸城墙上还堆起了不少用来修补城墙破损的建筑材料,这些建筑材料此时便都成为了守城士兵对付意图登上城墙的突厥人的防守利器。 庄伏狄找到了此时负责城墙上防御的总指挥官,与他一同躲在了有硬质木板作为棚顶的棚子下面,对他说道:“你们还能支撑多久?城上的守城物资损耗如何?” 那名指挥官将自己铠甲上镶着的一枚箭矢扯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扭头对庄伏狄说道:“回参谋长的话,现在我们城墙上防守的人员还算是足够的。但是不瞒您说,我们能够用来远程杀伤突厥人的武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的话,那么突厥人登上城墙与我们展开近战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好的,我知道了。让你手下的人再多坚持一会儿,我给突厥人准备的厚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拖上一时半刻便可见分晓了。”庄伏狄点了点头,对面前的那名指挥官说。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的天上传来了重物破空之声。随后一个黑影在庄伏狄的眼前一闪而过,重重的砸在了窗外的地上,激荡起一片烟尘。此情此景,骇得庄伏狄直接站起身,用手扒着城垛向外呆呆的看着,口中喃喃的说道: “他娘的,长城守备军不是说已经把突厥人的抛石机都毁了吗?这他娘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旁边的那名指挥官为了稳住城上的军心便是站出来,手指着外面石弹的落点对着旁边的士兵们说道:“哈哈!城外那些突厥蛮子玩儿不转我们的抛石机,现在开始用那些东西来伤自己人了。” 但是还没等这名指挥官的话语落地,便是又一枚石弹破空飞跃了城墙,随后砸在了城中的宅屋群之内。在城下等待补援城上守军伤亡缺口的士兵们,此时不等自己的指挥官下令,便是纷纷地冲上前去,翻找瓦砾下的幸存者。 第216章 武威保卫战(卌二) “拓跋大人,这种汉人的机械咱们实在是操作不来。要我说还是让这种东西歇一歇,再给我两千兄弟,我就能带着他们攻上城头拿下武威郡。”一名头领对着拓跋史蜀深施一礼之后说道。 “没关系,就让他们继续朝着武威郡抛射就可以了,反正这些东西我们最后也带不走,与其留在这里被那些汉人拿回去,还不如全部打光算了。而且那些汉人的思路很是奇怪,他们有着可以以身殉国的气节,但是也有着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诡辩。总而言之,如果我们单纯只靠着步兵进行攻城,一味的只对守城的军队进行杀伤的话,那么武威郡内的汉人军民很可能会选择顽抗到底。但是如果我们将切实的威胁送到的那些汉人平民的头上,那他们便很有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从而希望尽快结束了这场战斗。而结束这场战斗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们攻防的双方中有一方彻底丧失抵抗的力量,但是很显然他们奈何不得我们,我们在离他们非常遥远的城郊呢,所以说他们便会将这股怒火转移到正在保护他们的西域军头上,等到时候他们城中内乱的时候,我们再一举拿下这个武威郡就好了。” 拓跋史蜀说到这里,转身对着俟利弗设说道:“你带着人让契索部,昂库部和达步勒部带着他们自己带出来的军队继续进攻围城的战斗,如果战场出现逃兵的话...” “就让他们比一比,看看两只脚能不能跑得过弓箭。”俟利弗设接过话头说道,说完之后便是直接调转马头前去调集拓跋史蜀提到的三个部族所提供的军队。 “参谋长,不能再让突厥人这么继续进攻下去了,刚才我过去粗略的调查了一下,刚刚两枚石弹掉入了城中,此时死伤者已经超过四十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民心浮动,我们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城内民众暴乱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李文走上城头,俯身在庄伏狄的耳边说道。 “现在还没到计划实施的最佳时间,城内的民众需要多一些的忍耐。要知道城上的守军在为了保护他们才流血牺牲,他们也应该承受一部分压力了。”庄伏狄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李文说道。 “可是总管的命令是...” “总管的命令是守住武威郡,武威郡的城墙一破,到时候突厥人进入城中,那么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但是现在他们只需要付出其中一些人的生命,就可以保住余下所有人的性命!”庄伏狄对着李文吼道。 “是你跟着总管的时间长还是我跟着总管的时间长?总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能有我了解吗?现在看在你跟我脾气还算合得来,我再劝你一句:无论何时何地,总管心中永远放在第一位的都是那些平头百姓。”李文抓住了庄伏狄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好吧,但是计划提前所带来的对突厥人杀伤数量减少的那部分,你必须要通过你和你手下的士兵奋勇杀敌弥补回来。”庄伏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对李文点了点头说道。 李文拍了拍腰间的佩剑,随后对庄伏狄笑着说:“乐意之至。” 随着李文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就位之后,庄伏狄也是走回城墙上面,对着左右的士兵们喊道:“好啦,小子们!把你们身边所有的罐子全部扔下去,一个不要剩下。现在我数十个数,如果十个数之后谁的脚边还有罐子的话,那可别怪我把他一起丢下去!” 随着庄伏狄的命令的下达,顿时不计其数的陶罐从城头上劈头盖脸地砸向城下正在进攻的突厥军队。这时在不远处观战的突厥头领见到此情此景便是笑着对旁边的拓跋史蜀说道:“拓跋大人你看,那些汉人黔驴技穷了吗,此时竟然连厨房间做饭的物件都拿出来守城了。真的,您再给我一些人,我保证一次冲锋就能将那些汉人从城墙上面赶下去,为您打开武威郡的大门。” 拓跋史蜀礼貌性的对旁边的那个头领点了点头,但是还没等来得及说话,瞳孔却是猛地一缩。只见那些瓦罐掉落在地上之后便是摔得粉碎,随后从里面流淌出来了一股粘稠的黑色液体。而且顺着风传来的气味中似乎是有着某种他十分熟悉的特殊的臭味,不知所以间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便是涌上了心头。 拓跋史蜀看到面前武威郡的城墙突然变得又高大又漫长,向着眼睛看不到的两边无限的延伸了下去。面前的城墙下面有着不计其数的突厥人正在用手夹着一捆稻草边向前冲,边用稻草铺在脚下,以便让自己能够不再陷入脚下的黑色污泥之中。而那个黑色污泥的源头便是自城墙上向下丢出的那些瓦罐中所渗出来的黑色液体所导致的,那个液体与此时拓跋史蜀所闻到的味道一样,都是奇臭无比的。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了下来,拓跋史蜀清晰的看着城上的一名士兵将一个沾满了火星的木条就那么随手丢了下来,慢慢的落在了黑泥之上。随后蓦然间整个黑色的污泥上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在火场中的突厥士兵惨叫哀嚎着向火场外面逃窜,却被守在火场外面的突厥士兵使用弓矢一一的射杀了。 被面前的惨烈景象惊吓的腿脚有些发软的拓跋史蜀正想要拔腿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低头看一下自己双脚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黑色的污泥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整个脚下的土地。而远在城墙下面的大火便是顺着蔓延而来的污泥,一路燃烧到了自己的脚下。顿时,拓跋史蜀整个人也是陷入了火海之中,但是却丝毫动弹不得。这个时候拓跋史蜀突然觉得面部一凉,随后身子猛的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战场上分神了。 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城墙下面,发现那个黑色的液体和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于是便是颤抖的声音对旁边的头领说道:“让正在攻城的军队撤下来!立刻!撤出来之后,快快的将所有沾上那个黑色液体的东西全部丢在远处,千万不要让人靠近!” 第217章 武威保卫战(卌三) 旁边的头领看到拓跋史蜀的反应,不由得是愣在了当场,从他跟随在拓跋史蜀身边的时候开始,就从来没见过拓跋史蜀如此的失态过,于是便是迟疑了一下问拓跋史蜀说道:“拓跋大人,城上的汉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咱们马上就要攻下城墙了,现在撤军有些不合适吧?” 拓跋史蜀听到那个头领的话,便是不由分说的一脚将那个头领踹翻在地,随后对着旁边的人吼道:“鸣金收兵!立刻!” 旁边的人见拓跋史蜀恼怒不已,于是便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便连忙操起大锤,重重的在铜钲上敲了几下,一时间铜钲的响声响彻整个战场上,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着。听到钲声的西域军纷纷的欢呼呐喊着更为卖力的抵抗着东突厥人,正在进攻的东突厥人则是分成了几个派别,有的想要一鼓作气的攻下武威郡,有的想要听从军令收兵回营。有的人想要再鼓起勇气进攻,有的人则是正在云梯上进退不得的境地之中。顿时突厥人进的阵型便是被自己人搅得混乱不已,进退不得的军队被自己人搅成了一锅粥。 庄伏狄也听到了东突厥人鸣金的铜钲声音,随后又看到东突厥人进攻的势头稍缓,便是知道自己的赌博赌赢了。先前在得到了长城守备军发来的战报中提及的情况,长城守备军使用火瓶将突厥人的攻城器械焚毁殆尽,又用火瓶烧了突厥人的连营之后,庄伏狄便是做下了一场豪赌。他先是将城中的精锐调了出去,故意做出武威郡防守空虚薄弱的样子给突厥人看,随后又趁着调兵混乱的时候掩护着薛举的援军在城外一地潜伏了起来。 如此安排的话突厥人定然会在前线上撞个头破血流,随后才会想起来武威郡防守薄弱的情报来,在转头调兵前来进攻自己的武威郡。等到突厥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必然已经陷入前线军队赶回来支援腹背受敌的境地了,到时候东突厥人只能选择全力一搏的继续进攻武威郡,到时候庄伏狄自己就可以以自己所在的武威郡为诱饵,牢牢地吸引住东突厥人的军队,从容的布置外围的军队包围住这支东突厥人的军队,然后到最后决战的时候庄伏狄再以武威郡内的军队作为内应,以外面包围圈的军队作为主力,中心开花彻底击败东突厥人,如果运气好,甚至可以直接一举歼灭掉这支军队。 当然庄伏狄的计划中也考虑到了武威郡的防守力量被抽调的太多,导致可能防守不住东突厥人的凶猛进攻,所以才命令匠人打造了许多用墨汁为主体调制的瓦罐,瓦罐中的墨汁已经被调制的如同火油一般无二,除了不能燃烧以外,余下的与火油一样,庄伏狄赌的便是东突厥人在长城防线下被长城守备军吓破了胆,草木皆兵的不敢冒险继续进攻。 但是这种方式只能用一次,多了就不灵了,毕竟东突厥人也不傻子,而且拓跋史蜀更是一个人精,所以一次的奏效便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不过这一次上天确实是在眷顾着西域军,拓跋史蜀被长城上的火瓶留下的心理阴影明显超出了庄伏狄的预计,所以火瓶刚刚丢下没多久,突厥人的阵型便是直接的开始混乱溃散了起来。 庄伏狄一扫前几日的焦躁,站起身对着城内的士兵说道:“告诉李大人,他们可以出击了,让他们游动起来,不要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他还欠我一顿酒宴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庄伏狄又扭头对一旁的军枭说道:“告诉城外的军队,收网。” 军枭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城楼上最高的一个露天平台,点燃了放置在地上的炮仗。随着一阵母炮爆燃的声音响起,将里面裹挟的子炮送上了天,随后子炮就在天上炸响,响彻整个武威郡的天空。 李文正准备抬头看了看天上,问一旁的军枭说道:“那就是你们的联系方式?还挺别致的啊。” 那个军枭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盔甲,在听到李文的问话之后便是抬起头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大人。”这名军枭是庄伏狄派来协助李文的,负责李文所带的军队与指挥部的联系,毕竟有些东西只有军枭自己才看得懂,弄的明白。 “哈哈,小伙子们,随我出击!开城门!”李文豪气冲天的说道。 城外的一处荒废的村落里,一个耄耋的老者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炮响之后,便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回屋中,在关上门以后,便是猛地直起了身子,将贴在脸上的胡须扯了下来,用一种特殊的节奏敲了敲屋中的墙板。最后墙板一翻,显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身着盔甲的士兵。 耄耋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率兵前来支援的宗罗睺,他带着一部分的军队就在武威郡外围的十几个村落中潜伏了下来,庄伏狄早早的就在这里修建了无数的藏兵暗室,此时藏纳宗罗睺带来的援军便是绰绰有余的。 宗罗睺带他们走到院中以后,又从地窖中牵出了马匹分给他们说道:“你们分散开,两人一个目标,分散开走。务必在半个时辰内通知到所有的部队,午时一刻准时发起进攻。” 随后看着远去的传令兵们,宗罗睺便是拿起自己的盔甲穿戴了起来,虽说已经身为一方掌兵的统领,但是他始终都是不习惯被人服侍,一直都是自己身体力行的穿戴盔甲,战前更是如此,他觉得只有这样穿上的盔甲才能让自己放心,同时也可以让自己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宗罗睺一件一件的穿着盔甲,随后又巡视着看自己身边的亲兵们整理盔甲准备作战,偶尔有亲兵穿着盔甲费力的时候,宗罗睺还会上前搭把手,他本身是一个起义军的领袖,身体力行,对待手下士兵为亲兄弟是他掌管自己手下士兵的利器,此时更是不能遗落。 第218章 武威保卫战(卌四) 宗罗睺带着亲兵走出村落,与最近的一支军队汇合后,宗罗睺看了看天色,对旁边的士兵说道:“儿郎们,把咱们的大旗打起来!” 随着宗罗睺的一声令下,旁边的掌旗兵便是从马鞍上取下了一杆大旗,展开以后一柄绣着李字的银边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旁边的亲兵也摘下了马鞍上的旗帜,展开以后是一杆白边宗字大旗,这个是战前宗罗睺特地命人赶制出来的。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前来助战的客军,自然是不能使用在薛举那里的时候所使用的的银边旗帜,要跟李文渊的李字旗区分开来,不能有僭越的行为,又加上李文渊也算是他的恩人,指点了他的前程,所以便是力排手下人的建议,执意的赶制了一幅白边旗帜。 两杆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被风鼓动的激荡不已,宗罗睺看了看左右两边盔明甲亮的士兵们,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前方一指说道:“儿郎们!随我出征,去砍翻那些突厥蛮子咯!” 说罢以后,宗罗睺便是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一马当先的前往突厥军队的连营。 拓跋史蜀将军队撤回大营中之后,便是松了口气,随后对手下人说:“那些黑色液体你们都忘了么?那种水泼不灭来自地狱的烈火你们都不记得了?竟然还质问我为什么要退兵?” 手下的头领们被拓跋史蜀一提醒,这才猛然想起了在长城防线被火灼烧的投石机阵地,里面负责操作投石机的士兵在火场中的哀嚎又飘飘渺渺的飘入了耳中。拓跋史蜀见手下人的面色不善,心知不能只一味的长他人士气灭自家的威风啊,于是便是笑了笑说道:“不过这种烈火虽说威力很大,但是却并不是没有对策的。” 拓跋史蜀起身,带着营帐中的头领们来到了营门出,登高远望指着地上黑色的土地说道:“你们看,虽说那些烈火一旦焚烧起来,就只能等待着他自己熄灭,但是若是人不在其中的话,却也是伤不了人的。” 拓跋史蜀随后从旁边人的手中拿过来一柄长弓和一枚箭矢,点燃了箭矢之后,拓跋史蜀张弓搭箭,将箭矢远远地抛射到黑泥上。随后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箭矢上的火缓缓的熄灭了,黑泥却没有分毫的动静。 拓跋史蜀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随后又射出一根火矢,火矢再度熄灭,黑泥没有任何的动静。拓跋史蜀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便是有些剧的不妙,一种不祥的念头涌了上来,难道说自己被那些汉人耍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拓跋史蜀命人找了些不怕死的勇士,带着锹铲去那边冒着稀疏的箭雨挖掘了一块黑泥回来,拓跋史蜀将黑泥投入了火中,火势非但没有变的旺盛了起来,反而被黑泥压得有些微弱,渐渐地似乎是要熄灭了。 拓跋史蜀一脚踢翻了火盆,在众头领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狠狠地在黑泥上踩了踩,骂道:“卑鄙无耻,该死的汉人!竟然用这种手段欺骗我!来人,准备攻城,我亲自带队,我要手刃了庄伏狄!” 拓跋史蜀带兵出营没多久,便是见到空中飞来不计其数的瓦罐飞过了自己的头顶,落在了自己身后的连营中,又是那种熟悉的臭味和黑色的粘稠液体,流淌在了连营之中,许多头领想要回营救援,但是被拓跋史蜀按下了没有同意。 拓跋史蜀手下的军队头领们吵吵嚷嚷的争论不休,有些人支持拓跋史蜀,不要轻举妄动,有些人则是宁信其有的想要冲进去抢救物资。拓跋史蜀被吵得头昏脑涨,脑海中不断地思虑着到底应该如何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人群中传来阵阵的惊呼。拓跋史蜀扭头看去,只见连营中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拓跋史蜀颤抖着双手,心中暗自的侥幸啊,若不是自己一时的怒火攻心,带着军队在大营外集结的话,此时多半已经成了火场中的遇难者了。 庄伏狄看着城外的突厥军营燃起了大火,便是走下城垛,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之中。旁边的一名参谋问庄伏狄:“参谋长,咱们为什么不趁着东突厥人还在大营中的时候抛掷火瓶呢?那样的话这些突厥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活活烧死,也免去一些麻烦啊。” 庄伏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总管的意思是击败对面的东突厥人,而不是全歼他们。咱们现在还需要他们逃回草原上守住他们自己的地盘,现在歼灭了他们只能是白白便宜了高句丽国之类的东北部族们,毕竟咱们现在无力继续向北扩张了,单单一个西征便已经是几乎要抽干我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西域了。强行向北进军的话,指挥让我们的防守力量更为薄弱,以后每一个我们占领的城市都可能变成下一个武威郡,我们会在疲于奔命的时候耗尽最后一丝元气,最终被敌人所击败。” 那个参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庄伏狄恳切的说道:“参谋长,我族中的一支就是被东突厥人屠灭的,如果将来北伐的时候,请您一定带上我,哪怕只是伺候您我也愿意。” “放心吧,对付西突厥我可以不参加,但是对付东突厥,我一定不会错过的。”庄伏狄点了点头说道。 “敌军杀过来了!”有人高喝的声音打断了拓跋史蜀呆滞的目光。他看到在不远处城门处奔袭过来的李文所率领的军队,刚要命令手下人前去抵挡的时候,身后又是一阵骚乱。 拓跋史蜀现在的心情是极为的烦躁的,刚扭回头准备训斥自己的手下做事毛手毛脚的时候,就看到了后方骚乱的来源:一支打着李字大旗和宗字大旗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正向着自己这边杀了过来。 拓跋史蜀这才猛然醒悟了过来,自己的情报中一直提及到,但是自己却从未寻找到的薛举援军终于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跳了出来,重重的打击在了自己的软肋上。 第219章 武威保卫战(卌五) “拓跋大人,给我一些人马,让我替您去拦住从后方袭来的汉人军队。”一名头领站出来,对拓跋史蜀说道。 拓跋史蜀低头不语,正当那个头领想要再进一步劝说拓跋史蜀的时候,旁边的俟利弗设上前一步,对他说道:“可汗的命令传过来了,可汗命令拓跋大人即刻撤兵,立刻返回到前线的军营待命,得到命令立刻执行,不能延误。” “现在撤退?现在撤岂不是要让汉人一路追着我们的后队直接杀到前线去啊,选择现在撤退是白痴才会做的决定啊。他们汉人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就算是可汗也不能做到完全掌控吧!”那个头领此时也是有些焦急的对着拓跋史蜀说道。 “那是汉人!我们是草原上的人!你觉得可汗会因为你所说那个什么汉人的什么什么将在外的理论就能够赦免抗令不尊的罪过的么?如果你愿意,你大可以带领你自己本部的军队在这里继续战斗。反正到时候如果你在这里失败了,那些汉人会割了你的头回去请功;如果你胜利了,可汗会割了你的头传交三军以儆效尤。亦或者是跟着我直接撤回去,这样汉人伤不了你,可汗也伤不了你,你自己决定吧。”拓跋史蜀对面前的头领说完之后,便是转身和俟利弗设一起指挥着军队开始收拾大营,准备启程撤退。 “确实需要安排一部分人,先阻挡阻挡那些汉人的攻势了。或者说干脆就不要收拾了,反正大营已经被那些汉人引燃了绝大部分,剩下这些带着也是累赘。不如咱们就直接带着军队向北前进,向北撕开汉人的包围圈之后再向东行进回到大营。”俟利弗设看着军营中的火势越来越旺,逼的前去阻断火势的人不断后退,也是转头对着拓跋史蜀说道。 “这些大营里的粮食物资兵械我都可以不要,但是营帐毁了,即使能够活着回到大营的话,那么这些人住在哪儿呢?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睡在荒郊野外,铺地盖天吧。那样的话,即使汉人不来进攻,这些士兵也能把我挂在营门上吊死。”拓跋史蜀摇了摇头对着俟利弗设说道。 “没关系,可以将前线的军营向南方移上一点。先前我带队出去侦查的时候,发现南方那边有几个汉人废弃的村落。与其说是村落,其实规模还是很大的。稍微挤一点住下这些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如果不想太过拥挤在一起的话,那几个村落的东面和东南面各自还有几个村寨,我去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损坏,咱们可以将军队分散布置在那里。总之只有人活着回去才能用得上解决办法。你快点决定吧,那些汉人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俟利弗设扬了扬下巴,虚指向东西两边汉人军队杀过来的方向对拓跋史蜀说道。 “唉,这次可能又要无功而返了。”拓跋史蜀假意叹气,用眼光偷瞄两边的头领们,随后继续说道:“可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呢?现在撤退咱们的损失肯定会不小啊。” 这个时候俟利弗设将马向前带了一步说道:“拓跋史蜀,你先带着大军向北突围,给我留下两千人就好,我给你们断后。” “你不行,出征的时候可汗明确跟我说过,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活着带回去。这个断后的工作不能由你来做,奴矢毕部的头领在哪里?”拓跋史蜀一把拉回了俟利弗设,随后对着面前的头领说道。 “拓跋大人,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奴矢毕部的头领连忙将马带到了拓跋史蜀的面前,在马上对着拓跋史蜀深施一礼之后说道。 “你带着你本部的人马,作为殿后的军队掩护大军向北突围。如果到了危急的时候可以选择像南突围,毕竟大军一旦向北行进的话,那些汉人军队会将重兵向北调动,到时候原本防御厚实的南方防线就会变得相对脆弱一些,你们到时候从那里突围的安全性更大一些。”拓跋史蜀拉住奴矢毕部头领的手之后热切地对他说道。 “拓跋大人,请您放心吧。那些汉人奈何不得我们的,殿后的工作就交由我们奴矢毕部来做,您尽管放心的随着大军赶快开拔吧。”奴矢毕部头领点了点头之后,便是催促拓跋史蜀说道。 “通知全军放弃掉所有的帐篷之类的物资,只携带上马匹向北开拔,立刻!”拓跋史蜀说完之后,便和俟利弗设一起带着残兵先行向北逃了出去。 “参谋长,城外的突厥人并没有回营帐救火。而是直接启程开拔向北方逃窜了。”在城上一直观察的军枭走进指挥部内对着庄伏狄说道。 “命令军队远远的吊着追他们即可,如果真的想打仗的话,可以不断地袭扰突厥军队的后军,但是切记不可恋战,小胜即退。”庄伏狄头也没抬的对着那名军枭说道,同时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些草原蛮子,也不知道留下一支军队作为敢死队殿后。这样带着大军撤退的话,能逃回去几个人呢?” 军枭原本转身要出了指挥部了,但是听到庄伏狄自言自语的话之后,这才想起来看到的事情,转身对着庄伏狄继续说道:“报告参谋长,突厥人确实留下了一只两千多人的部队作为殿后了。现在已经被李大仁和宗将军率领的军队团团围在了当中了。” 庄伏狄听到这个话之后,便是两眼放光的站起了身,对着军枭说道:“命令所有的军队放弃对向北逃窜的突厥军队的追击,给我集中兵力把这只殿后的部队全歼掉。全歼掉他们之后就可以稳步的向前线开进了。咱们的指挥所也要跟着迁移到前线那里,准备跟突厥人大决战呢。” 随着庄伏狄一声令下,从外包围住突厥军队的几万汉人军队便是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当时便将留下来殿后的奴矢毕部军队连骨头带血肉的整个吞了下去,那个奴矢毕部的头领也在乱军阵中被切为了数段,随后大军裹挟着胜利的余威,向前线方向开进。 第220章 武威保卫战(卌六) 拓跋史蜀和俟利弗设带着突厥的军队向北仓皇逃窜,在逃出一些距离之后转回头发现后面并没有汉人军队在追击。心里便是知道这回留下来殿后的奴矢毕部的军队,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于是盘算过那支军队所能拖延的最多时间之后,拓跋史蜀便是丝毫不敢停歇的带着军队继续转道向东南方向开进,绕开了前线的西域军的防线之后,终于赶回了前线始毕可汗驻守的大营。 “这一路上,士兵们情绪十分低落。咱们连日作战伤亡很大,物资损耗十分严重。再加上接连的失败,士兵们思乡的情绪很严重啊。如果再这样继续跟汉人硬打下去的话,那么我们的军队里可能要出现逃兵了。”俟利弗设将一路以来,在士兵谈话间听到的信息都告诉给了拓跋史蜀。 拓跋史蜀听罢以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于是便是进营之后,径直地来到了始毕可汗休息的营帐,问营帐前把守的卫士说道:“可汗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禀告大人,可汗今早还用了早餐,送进去的食物都被可汗大人吃干净了,想必可汗现在的身体应该是不错的。”那名卫士对着拓跋史蜀说道。 “好,我现在要面见可汗禀告在前线的战况,你们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先前拓跋史蜀被始毕可汗视做心腹的时候便是享有可以直接来面见可汗,而不用事先通报的权力。后来始毕可汗被拓跋史蜀下的慢药之后,更是整日卧床不起。每天清醒的时刻都是为数不多的,又哪里有精力来撤回给拓拔史蜀的特权呢?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病是被人下了慢药,还只以为真的像那医师所说的那样,自己这是身体里陈年的旧疾在此刻急火攻心的时候一并发作了呢。所以不知细情的始毕可汗便是对拓跋史蜀更为的倚重。所以拓跋史蜀此时直接对营帐门前把守的卫士命令道。 那两名卫士也是知道拖把时数在始毕可汗心中的地位,此时哪里敢说个不字呢?于是便是施礼过后,替拓跋史蜀伸手挑开的帐帘,等到拓跋史蜀进去之后,才又轻轻的将帐帘放下,重新把守住了始毕可汗的营帐门口。 进了营帐之后,拓跋史蜀看到自己安排在始毕可汗身边的那个心腹正抱着一只烤羊腿啃的不亦乐乎呢。那个心腹满手油腻的看到了拓跋史蜀进来之后便是连忙将烤羊腿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站起身对着拓跋史蜀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您回来了。” 拓跋史蜀看着面前的心腹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他:“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让你替我看着始毕可汗,你自己在这儿,吃的倒还不错哈。” “大人,您不是说在您出征之后的没多久,就要开始佯装始毕可汗的身体在恢复了吗?但是现在你也知道始毕可汗的身体状况,一见人的话定然就会露馅的。所以便只能是由我对送餐的人说,始毕可汗的胃口恢复了。只有这样才能给外界的人一种始毕可汗的身体在康复的假象嘛。”那个心腹跟随了拓跋史蜀多年,与拓跋史蜀极为的相熟,于是便是笑着对拓跋史蜀说道。 “你小子脑子倒还是挺好用,怎么样?可汗的衣食待遇不错吧?”拓跋史蜀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自己面前的心腹随意的问了句。 “回大人的话,确实不错。最起码到今天为止,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天了吧。嗝。我还真就没吃过重样的东西,您看我这都胖了不止一圈了。” “好了,没用的话不要再讲了。始毕可汗现在怎么样了?”拓跋史蜀示意自己的心腹不要再提些没用的事情,直奔主题的问自己的心腹说道。 “始毕可汗好像应该是要不行了,能撑到今天全靠您之前提供的那些补药吊命。前几日还能有个一时二刻的清醒时间,到了近几天基本上整天都在昏迷不醒。现在每天送来的补药都要我撬开他的牙关才能灌下去。如果没了补药的话估计应该是就在今明两天了。”那个心腹对着拓跋史蜀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也是拓跋史蜀如此喜欢面前这个心腹的原因,这个人极其的能把握尺度,在该开玩笑的时候,能够无所顾忌的和拓跋史蜀聊起来。但是在谈到正事的时候,就会立刻回到先前那种主仆关系的状态上来,既能逗拓跋史蜀开心,也能够不僭越自己仆人的身份,这都是拓跋史蜀十分满意的。 于是拓跋史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一个包裹塞到了面前心腹的手中,对他说道:“今天配合我演出戏,这个包裹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今天演戏的道具。至于该怎么用我都是写在了里面的纸上了,你看完之后务必要将那张纸记在心中,最后烧掉它。一旦这张纸落在第三个人的手中的话,你我二人的性命就都保不住了。好好干,干完今天这个活之后我派你去东面的室韦部去负责收税。” 交代完自己心腹这些事情之后,拓跋史蜀转身从营帐中退了出去,对门前守门的卫士说:“可汗的命令,命你二人从现在开始紧守营帐的门口,任何人不得直接进入营帐,有什么事情都写成文书的形式交递进去,他的下人会来接送文件的。” 随后拓跋史蜀便是转身离开了营帐,去找俟利弗设碰面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俟利弗设对拓跋史蜀饶有兴致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这台戏一会儿就能上场了。”拓跋史蜀点了点头,在俟利弗设的耳边悄声说道。 “好,既然你说都安排好了。那我便也去准备准备,愿长生天保佑我们这次计划的成功。一切为了突厥!”俟利弗设将手攥拳放在心口处,对着拓跋史蜀说道。 拓跋史蜀也学着俟利弗设的样子,将手攥拳放在心口处,随后对着俟利弗设说道:“一切为了突厥。” 第221章 兵变(一) “始毕可汗有命令,让所有带着军队前去进攻武威郡的各个头领们,以及拓跋史蜀俟利弗设一同进入营帐中开会,商讨武威郡的城下所遭遇的惨败。”一名卫士接到了从始毕可汗帐中传出来的一张印着始毕可汗印绶的信件,在军营内宣布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俟利弗设和拓跋史蜀对视了一下。看着俟利弗设有些疑惑的眼神,拓跋史蜀不漏痕迹的点了点头。示意说这个也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俟利弗设这才放下心来。让自己的亲兵们在始毕可汗的账外等待,自己则是和拓跋史蜀并肩走入了始毕可汗的账中。 始毕可汗的营帐是整个突厥阵营的营帐中最大的一顶,除去用来休息的寝帐之外,外面还套着一个十分宽阔的客帐。这个客帐便是始毕可汗平时在接见自己手下的头领,以及敌方将领的时候所待的。平时始毕可汗就是在这里接见了他们。营帐中有许多始毕可汗从与汉人商人交易得来的屏风之类的各色摆件都放在了帐中。平时也是随军带着,每当有人问起这些东西的时候,拓跋史蜀就会这样的跟他解释:始毕可汗久在中原生活,免不得要受到一些汉人的熏陶,此时弄这些东西也是附庸风雅的用意所在。 因为是被始毕可汗召唤他们前来是为了兴师问罪的,问一问他们在武威郡城下的失利,所以这些头领们进来之后,便都是找到平时各自所作的位置。坐下之后都低头看着面前的桌案,一语不发。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整个客帐中的异样,整个客栈中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从寝帐中传来始毕可汗的咳嗽的声音。 就这样等了许久,当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从寝帐中传来了以那个拓跋史蜀的心腹的声音:“始毕可汗有令,可汗已经明确的知道了武威郡城下发生的所有事情。此时身体抱恙,不便出来与诸位头领见面。不过在武威郡城下各位头领轻敌傲慢,这才导致进攻不利,所帅军队损失惨重。现在被汉人的军队围追堵截,一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回了本部大营。致使最佳进攻武威郡的时机已过,使这次南下的战争,彻底失去了其应有的收货。所以可汗判罚所有参与过进攻武威郡的将领,贻误军机之罪,就地问斩。” 就地问斩四个字刚刚说完之后,从屏风后面就是冲出来许多手持利刃的武士。他们都是面带黑纱,遮住了面庞,只露出来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从屏风后面冲出来之后也不说话,拔刀就劈向了对面的那些头领们,有的反应慢的头领当即便是惨死在了乱刀之下。 “不要慌乱!咱们并肩一起战斗,彼此之间互相照应闯出这营帐之后,便不用再怕这些埋伏着的刀斧手了!”拓跋史蜀说罢之后便是将手中的利刃送进了迎面而来的一名刀斧手的腹中,随后一脚蹬开那个刀斧手的死尸,招呼着营那的诸位头领聚集在一起,向着营帐之外冲出去。 在等得一行人从营帐中杀出来之后,拓跋史蜀振臂高呼说道:“可汗对我们无情无义,先前便是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做了这许多险中求胜的事情。可是现如今他的计划失败了,却返回头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等的头上!要我们来替他扛起这次南征失利的责任来不说,甚至还要灭我们的口!这样的可汗真的是配统帅草原各部盟的吗?诸位兄弟,不如听我一句劝告,咱们回营点齐了自己的兵马之后,咱们再杀回来取了这个昏庸无道的可汗的狗命!” 众人听到拓跋史蜀的话语之后,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应喝着。随后便是四散开来,去集结起自己的兵马。这些头领都是随着拓跋史蜀绕路进攻武威郡的,手下的兵马本就是这支南下的突厥军队中的精锐。此时虽然说在武威郡攻城的过程中有着不小的损失,但是并未伤及元气。而且这些人在逃出去之后,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都传播了出去,使得现在突厥军营中所有的头领们,甚至一些小兵都知道了始毕可汗要处死在武威郡成下作战失利的头领们,甚至连士兵都逃不过被杀的结局。 于是有一些看在朋友之间的面子上的人,有一些实在是觉得始毕可汗此举确实是昏庸无道的人,有一些和拓跋史蜀一样怀有二心的人,此时便都是蹦了出来,纷纷起兵响应反抗始毕可汗的那些头领们。 在乱军从中,拓跋史蜀举刀高喝说道:“我率兵包围住了始毕可汗的营帐,将他困在了帐篷之中。太多的人拥挤在这里也是没有作为的,不如大家先去将那些死忠于始毕可汗的人先消灭掉。剪灭了始毕可汗的羽翼之后,我们再进去向始毕可汗讨一个说法!” 那些头领本身跟随着拓跋史蜀西征的期间内,本身对于拓跋史蜀的命令就是十分的信服的。在此时此刻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情况之下,更是毫不犹豫的听从了拓跋史蜀的命令,纷纷领军队去进攻,忠于始毕可汗的军队和各头领们。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的太久,毕竟原本忠于始毕可汗的军队在进攻长城防线的时候,便已经在拓拔史蜀的安排之下将精锐损失殆尽了。所以此时留在营中的不是一些,年轻的人丁之外,就是一些在长城防线下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残疾士兵了。后来在长城防线下拓跋史蜀又以许多罪名处死了始毕可汗手下最忠心的几个头领,又将那些头领所带来的是兵分散给了自己掌握的各部盟头领的军队中,所以此时在没有翻起多大浪花的时候,军营中的冲突便已经是宣告结束了。 这场战斗时间虽短,但是却是极其的血腥和残酷的。事后不计其数的尸体被从营中抬了出去,随便丢在了营卖的荒地上,营中原本随处可见的残肢,也被人清理了出去,因为在武威郡内水源不是特别好找,所以便将营内的土地都又覆盖了一层黄土掩盖血迹。 第222章 兵变(二) 此时,始毕可汗“残暴”的行径,已经被营内的所有士兵知晓,甚至在拓跋史蜀的事先安排之下,始毕可汗做下了许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但此时无论怎么说,始毕可汗现在都是无法站出来为自己辩驳的了。 拓跋史蜀在一众士兵的拥簇之下,登上的营中平时用来发布命令的高台,对着台下的人群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之后,清了清嗓子,对着他们高声说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一行人为了始毕可汗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可是现在始毕可汗不知听了谁的蛊惑,要除掉我们! 但是他身为可汗又不能摆明了直接把我们拖出去砍头,所以才搞得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南征又无脑的命令我们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数倍于我们的汉人军队。这才致使我们在武威郡城下被人数多于我们数倍的汉人军队所击败,好不容易从重重的围困中杀了回来。原本以为可汗无论如何也会体谅到前线士兵的难处,可谁知道啊,等待我们的非但不是好生的安慰,等待的我们却是明晃晃的屠刀啊! 兄弟们心寒啊,这样的人真的还配做我们的可汗吗?或者说他真的还是我们从前所忠心爱戴的始毕可汗了吗?先前他在命令我们进攻长城防线的时候,便已经觉得始毕可汗有些不大对头。后来果然始毕可汗违背了在长生天面前发下的誓言!不再视我们为兄弟,而视我们为仇敌的时候,长生天降下了责罚。让始毕可汗陈疾复发,终日只能卧病在床。 可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选择了继续效忠始毕可汗。我们一直相信始毕可汗是被奸人迷惑了双眼,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不明智的事情。所以才会继续听从始毕可汗的命令,在长城以下损失了很多人手之后,还会继续深入汉人的腹地进行作战。但是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明朗了,并没有什么奸人蛊惑始毕可汗,而是我们最尊敬的可汗大人认为我们对他造成了威胁!所以他要借助汉人的手,除掉我们这些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告诉我兄弟们,在草原上,我们会如何惩罚背弃了誓约的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台下的士兵和头领纷纷高举着手中的兵器,一边有节奏地喊着。 拓跋史蜀看着台下的众人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旁边的人怒声说道:“把他带上来。” 旁边的众人都闪开一条道路,从外面押送进来一个戴着麻布头套,被五花大绑的人。与其说是带他上来的,不如说是拖着他一路到了高台上的。把那个人带到高台上之后,便是直接按着他跪坐在地上。拓跋史蜀走上前去,将那个人头上的麻布头套一把扯下,露出了头套下面的面容,正是始毕可汗。不过与先前前有些不同的是,始毕可汗原本意气风发的模样,变成了满头白发苍老颓废的样子。 台下的众人看到的始毕可汗之后,便是更为的激动。若不是台下有士兵在那里维持着的话,恐怕此时早就都冲上台来,将台上的始毕可汗直接撕成了碎片了。 始毕可汗此时跪坐在地上,身体虽然是颓废无力,但是因为拓跋史蜀安排下人喂了他一些吊命的奇药之后,此时的头脑尚且还能思考。他看了看台下群情激愤那众人,以及在高台上另一边冷眼旁观的俟利弗设,心里边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了,于是费力的将头扭向一边看着身旁站着的拓跋史蜀,对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原以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们一直都有共同的敌人,只不过我们对于敌人的办法有些不同,而且似乎你身边的人都比较看好我的解决办法。我尊敬的可汗大人,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带着你的遗志,给那些汉人留下一个难忘的噩梦的。”拓跋史蜀背对着台下众人,在始毕可汗面前蹲了下来,对他说道。 “你这样会把突厥拖入深渊的!你根本不了解那些汉人到底有多么恐怖,你会彻底毁了突厥得。”始毕可汗闭上眼睛,喃喃地说到。 “你这样做才会把突厥拖入深渊。我们明明有可以击败汉人的实力,但为什么还要去向汉人俯首称臣?你想让你的后人都开始讲汉话用汉字吗?你愿意做汉人的狗,不代表突厥所有的人都愿意做汉人的狗!”拓跋史蜀说罢之后便是站起身,不再理会始毕可汗,转而看着台下的众人对他们举起双手说道: “罪人,号称始毕可汗的阿史那咄吉世,现在已经被抓获了,就在这里!这个背叛了自己发下的誓言的人就在这里!按照长生天的旨意,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应该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他凄惨的死去。但是念在他作为可汗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做了一些有益于突厥的事情。为了表彰他在这方面的功绩,所以我们决定只斩下他的头颅,随后将他送回草原进行安葬。” 随后拓跋史蜀转过身对着始毕可汗说道:“阿史那咄吉世,对于裁决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长生天在上。诅咒你,与你家的后人落得与我同样的下场。”始毕可汗说完之后,便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旁边的拓跋史蜀铁青着脸,从旁边人的手中接过了斩头的利刃,随后高举过头顶之后毫不迟疑地用力向下斩了下去,砍落头颅。始毕可汗没有了头的尸身还静静地跪坐在原地,鲜血从勃颈间的缺口处喷涌而出。喷的旁边的拓跋史蜀满脸都是,拓跋史蜀将手中的利刃用力的插入脚下的高台中,转回身对台下的众人说道:“罪人。阿史那咄吉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台下的众人之中顿时响起了欢快的欢呼声,其中也有许多人为了求自保也选择了欢呼庆祝始毕可汗的死亡。 第223章 兵变(三) 在将始毕可汗的头颅斩落之后,拓跋史蜀对着旁边的士兵说道:“将这个昏庸无道的可汗的头颅拿下去传阅三军,随后用他祭旗,用以告慰三军屈死的将士在天之灵。” 这个时候俟利弗设突然单膝跪向拓跋史蜀,对他说道:“三军不可一日没有统帅,草原不能一日没有可汗。阿史那咄吉世已经失去了长生天对他的庇佑,现在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现在愿意推举拓跋大人作为草原上的新任可汗,希望拓跋大人务必不要推辞,毕竟现在只有您才能担得起带领突厥人走向复兴的重任。我愿将生命托付给您,愿意听从您的差遣。” 事已至此,旁观的人便都已经明了了这些事情的详细缘由。于是便也是学着俟利弗设的样子跪倒在地,振天高呼:“我等皆愿推举拓跋大人为新任可汗,拜见可汗!” 拓跋史蜀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托扶着俟利弗设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同时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我愿意接过你们的托付。只要我们大家团结一致,那么将来在寒冬到来之时南下牧马的事情便是指日可待了!只是现在我们身处的地方还不安全,汉人的追兵不久之后便是会赶到这里。此时留在这里硬扛那些汉人军队锋锐的进攻势头显然是不明智的决定,因此我现在命令三军即刻拔营撤回梁国境内,与梁师都的军队汇合之后再行休整之事。” 有了拓跋史蜀的命令之后,整个军营便是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突厥人此行西进虽说没有掠取很多的财富,但是武威郡百姓是匆忙撤离的,所以难免没有什么遗落之物。因此从武威郡各个荒废的村落间搜刮来的财富便也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量。无论什么时候,只有腰包里有了钱才能实现自己的一些构想。拓跋史蜀此时也是明白这些道理,于是便是派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军队先行押送着这些财物向东行进前往梁国军境内。 与此同时,突厥人散落在外面的骑兵游哨也传回来消息说在军营西北面以及西南面各发现一支汉人军队正在向着自己大营这边进军,远远观察看到他们行进队伍十分整齐,秩序良好。想必一定是派来追击的军队中的精锐所在。于是拓跋史蜀毫不迟疑的下令放弃掉所有还未收拾起来的物资,命人将这些物资堆在一起,随后放了一把火将他们全部点燃之后,便是带着军队跟随着先前押运财宝的军队的后方一起向梁国境内移动。同时拓跋史蜀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汉人军队的追击,命令军队每经过一个村落之后,一定要放火焚毁村落;军队过桥之后同样要破坏掉桥梁。并且命令整个军队在抵达梁国境内之前都不许下马,所有吃喝休息之事全部都在马背上进行。 所幸这些事情对于突厥人来说也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在马背上休息虽然说没有在帐篷中温暖舒适的羊毛毯上休息来的惬意。但此时突厥人为了自己活命,此时也是顾不上许多了。相反拓跋史蜀这个命令在突厥士兵的眼中竟然变成了一个重视自己手下士兵生命的仁爱的将领形象。 “参谋长,前线追击的士兵发回来消息说对面突厥人已经撤退了,先前宿营地点遗留下来的物资被焚毁,现在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了。而且,而且他们为了拖延我们军队追击的速度,放火焚毁了他们途经的所有村落,毁掉了他们撤离路上的桥梁。”军枭走进指挥所,向庄伏狄报信说道。 “嗯,突厥人退兵了便好。命令军队放弃对突厥人的追击,现在立即着手扑灭各村落的火势,立即着手修缮被损坏的桥梁。步步为营的向着与梁国的边境缓步推进就好。切记步步为营,千万不可以轻敌冒进,给了突厥人反扑的机会。这一场武威保卫战,我们已经算是胜了,接下来只是战果多少的问题了。此时千万不要因为轻敌从而让我们这一次胜利的战果缩水了。”庄伏狄点了点头之后,对着军枭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庄伏狄的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在接连发布了几道军队的调令,重新布置了武威郡面向梁国边境的防线之后,便是将自己手中余下的军队都交给了武威郡的郡守李文,让他们配合李文将向西逃难的武威郡的百姓们都送回他们先前所居住的村落中。同时协助修缮那些村落中毁于战火的部分,这一部分也是需要人手的,那里毕竟是为了得到胜利而战略放弃的地方。所以此时这些损毁的部分所造成的损失便是都落在了官府的头上,这部分的损失还不算大,因为毕竟有军队提供劳动力来修缮损毁的部分。因此官府只需要给这些百姓补偿一些无法去修复回来部分的损失,同时担负起修缮时所使用的物料资金以及给修缮人手所准备的一日三餐即可。 真正让庄伏狄皱眉头的是手中这份将近两千人的阵亡名单,虽说打仗难免不会死人,但是仅在武威郡这一场时间并不算长的拉锯战之中就损失了如此之多的人手,即使是顺利的击退了突厥人的进攻但也是说出来不算很好听的战绩。损失如此之大的原因是因为在防守武威郡的时候冒险启用了过多的新兵,然后在编制军队的时候又因为新兵的加入,将军队中老兵的比例稀释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底线上。让军队中的老兵能够发挥的骨干作用十分的有限,而且突厥人进攻势头的凶猛又远远地超乎了庄伏狄的预料。 李文渊定下的规矩是,一旦士兵阵亡,那么官府负责替这些士兵养育他们孩子到成年。如果没有孩子,则是替他们为父母养老送终。如果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的话,那么则是将这名士兵接下来二十年的军饷仍旧按月的发放给他的遗孀,直到遗孀改嫁为止。虽说李文渊并不倡导自己治下的民间女性为亡夫守节的习俗,但是人们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扭转过来的,所以这才出台了这样的一条规定。 第224章 再兴战事(一) 庄伏狄在指挥部中犹豫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算是下定了决心。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面前的纸张摊平,压上镇纸,随后提起笔来,在纸上刷刷点点的将此次武威保卫战的详尽情况都记录了下来。随后又将这次战斗带来的损失汇编成册,再用牛皮纸将这两件物品封装在一起之后,在封口处压上了自己的火漆。随后叫来了在指挥所内一直默默无闻的夜枭,让他们将这个包裹快马加鞭的送到李文渊的手中。 不过李文渊此时尚且还不知道远在东线的武威之战已经分出了胜负,不过出于他对庄伏狄和李文的信任,此时也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东线的战事。他现在心中所关注的就是自己手中精锐云集的西线战场,在他看来,东线战场也只不过是西线战场开战前的一场小烟花秀而已,参战人数不过区区几万人;所争之地也只不过武威郡一郡而已。相比起来,此时的西线战场上云集了双方共计三十多万的军队,而且目前来说,西域军所攻占下来的地盘已经完全能够再塞下一个西域八郡了。 其实最吸引李文渊的不是地盘的大小,而是随着地盘来愿意归附自己的几万户的游牧民,以及这些年因为中原的迫害从而散落在西突厥境内的汉人学士和武师们,最重要的就是这片土地下所埋藏的丰富的矿产。 在华夏的西北部,矿产分布得较为头重脚轻。绝大部分矿藏都在此时西突厥人的控制之下,所以说西域八郡所处的河西走廊地区,也有一些采集了多年的矿井。但是比起突厥人所控制的地区里的矿脉来说,这些矿井采集起来的成本还是比较高的。所以如果李文渊想要成批量的暴兵,尤其是大暴火枪兵以及陌刀兵的话,那么就一定需要一处稳定而且廉价的矿产来源,来供应整支军队的装备以及训练中可能产生的损耗。于是在这些需求的驱使下,李文渊果断地发动了这次对西突厥人的战争。 现在西突厥人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此时若不是被相对落后的交通运输所限制,导致补给供应开始出现困难的话,估计现在西域军都已经快推进到咸海的边上了。但是其实说实话,能够取得现在的战果,李文渊已经觉得十分满意了。因为在自己脑海中所记住的一些矿产地出产点,此时都已经在西域军的控制之下了。就算此时的矿物采集以及冶炼的能力达不到后世那样的夸张恐怖,但是现在这些矿产所能够给西域军带来的战力提升也是十分可观的,于是李文渊心中便已经有了停战的想法。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知道西突厥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和利益的诱惑,竟然劝说得萨珊王朝出兵援助他。对于这个地处欧亚非之间的交界处的庞大帝国,李文渊还是有些忌惮的。其实就算是不了解的话,只要看到这个萨珊王朝现在能够在拜占庭帝国西突厥两边的强势之下存活如此之久,并且还有着向外扩张的历史,便是应该知道萨珊王朝军队的战斗力应该是很强的。因此在对阵萨珊王朝的军队的时候,李文渊还是处于谨慎态度的。 射匮可汗想要在怛罗斯找回来些场子,于是便是压制下了手下军队想要立刻联合萨珊王朝的援军向西域军进攻的念头。反而最近正在不断地抽掉自己散部在西突厥各地的精锐前往怛罗斯,想要拼尽自己的手中全部的精锐来打一场面对西域军的胜仗。从而来缓解一下最近接连战败所带来的声望上的损失,更何况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哪怕是惨胜也是能够让自己再跟汉人的谈判中能够少损失一些土地。射匮可汗的心中其实已经接受了这次的战败,但是若是丢的土地不那么多的话,尚且还能解释为自己被汉人偷袭得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会战败的。但是如果土地丢的太多了,那么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到时候恐怕自西突厥建国以来最废物的可汗这个名号,就真的要归到自己的头上了。 射匮可汗想要功于一役的一举解决掉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危机,李文渊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来的。虽说现在西域军在李文渊的调教之下少去了很多现在军队军中常见的陋习,所以在此次西征的过程中,即使身处异国他乡也依然是能够保持着严明的军纪,做到对占领区百姓的秋毫无犯的地步。但是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久在外面征战,士兵们心中难免也会产生一些思乡之情。对于这种情绪,即使李文渊在军队中早早的就配备了自己亲自教授的一批心理咨询师用来纾解士兵们心中的负面情绪,此时也是对这种思乡之情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李文渊对于想要结束这一场西征作战的急切之情丝毫不亚于射匮可汗。 但是急切归急切,李文渊也深知一场战斗的失败就可能无限的向后拖延这场战争结束的日期,所以李文渊也并没有过于的强求前线的军队速战速决的解决当面之敌。反而也是在积极地配合张君泰不断地向前线增兵,用增派来的后备兵员不断地替换掉目前防线上驻防的精锐部队,并将这些精锐部队也逐步地向怛罗斯方向调动,补援来的兵械物资也开始慢慢的倾斜向怛罗斯战线上。 双方的军队和国力都缓缓集中于怛罗斯这一个点上,都抱着在怛罗斯之战中一战定乾坤的想法。所以谁也没有率先发难,但是双方十几万大军此时聚集在一个点上,要是想要安安静静的对峙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士兵也需要一个进入战争状态的过程,纵观历史,除去那些有名的突袭战之外,余下所有的对峙阶段都是这样的:双方各自派出小股的精锐部队,不断的潜入敌方的阵营,打探情报甚至是刺杀敌方的重要人员,来不断的为自己这一边增加胜利的砝码。 第225章 再兴战事(二) 但是很显然,在双方派出的斥候不断地互相刺探情报的过程中,李文渊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乃至财力才培训出的军枭们,此时终于是派上了用场,此时也算是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在整个双方互相刺探情报的过程中,军枭们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军枭负责潜入对面敌军的阵营中,刺探对面主帅的情报,对面军队所使用的铠甲器械之类的情况,以及对面军队所屯集的物资,还有这些军队物资囤积的地点,这些都是他们所需要留意侦查的。而且只要有机会,还要尝试着截杀对方的传令兵和信使之类的可能携带重要文书的人去截获更多的情报。偶尔的时候,这些好不容易才能一展自己身手的军枭们甚至还会尝试纵火焚毁敌方的粮仓,下毒毒杀对面西突厥人所携带的牛羊群,甚至还会心血来潮地去给射匮可汗送上一封由他帐前武士的鲜血所写成的一份血书,让射匮可汗在夜间休息的时候,始终都要睁一只眼睛,以防自己在睡梦中被汉人的斥候们割了头去。 另一部分军枭的任务就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了,他们的任务就是紧守在自己己方的军营中防止敌方的探子先来刺探情报,破坏军营中的设施和物品。其实换句话说,这部分留守在军营中军枭的任务就是不断地出动绞杀那些潜入到己方大营中的敌方探子。虽然这个工作比起深入敌后作战来说没有那么刺激,反而是轻松了很多,但是这些军枭为了排遣无聊时的寂寞,还是自己想办法找了很多乐子。 比如说他们往往在能够生擒敌军的时候,决不会下杀手。往往是会配合提供情报的夜枭们一起活捉那些潜入己方军营的敌方斥候,而且在活捉他们之后便会想尽各种办法去折磨审问他们。这个时代的这些斥候们哪里见过来自一千多年之后,中西合璧的审问技巧呢?而且秋娘在向自己手下的人传授这些技巧的时候,还糅合了自己在前世所看到的各种宫斗剧中描述的更为残忍的桥段,以及在这些桥段的激发下进行的一些微创新。这些都使得秋娘手下的夜枭们在审问的手段上领先了这个时代的人许多,真的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很多时候,一昧地掩藏并不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办法。只有真真假假之间才能够让自己的敌人更容易的进入到自己替他们所埋下的陷阱之中,所以这些被军枭和夜枭们折磨得有些失了心智的敌方探子,在受尽了各种现在的人所想不到以及他们根本描述不出来的诡异折磨之后。便是会被放回去,而且在释放他们的过程中,还会有意无意的泄露给他们一些所谓的“军事机密”。一个人,两个人所说的或许可以不信,但是三人成虎之下,还是许多幸存逃回来的探子们,这些探子纵使有些失心疯了,但是总不能所有人失心疯之下所说的事情都是假的,而且这些假的还惊人的相似吧?所以在不经意间,西突厥的军队统领和萨珊帝国的军队统领都对对面汉人的军营中的向西情况产生了一些误解。 但是即使是有着一些误解,但是所有的探子心中都有着一个共识:那就是对面这些汉人的手段当真是犀利的很,乃至于每次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要祈祷自己不要被那些汉人抓到,或者是祈祷自己即使被那些汉人抓到,也要能够落一个干净利落死法。此时看了那些已经有些失心疯的同伴之后,他们突然觉得其实死亡也没有那么恐怖的。 正当西线上的军队们你来我往的互相刺探着时候,李文渊接到了此时远在武威郡的庄伏狄的来信。信中提到了武威郡战事的整个过程,在看到整个武威保卫战的过程中损失了两千多人的性命之后。李文渊的心情也是颇为的沉重,不过熟知历史的他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所以此时除了心情有些沉重之外,便也是没有其他的什么心理负担了。他在给庄伏狄的回信中着重强调了一定要妥善处理阵亡将士的家属之后,便也是不再提及其他的问题了。 虽说损失了两千多人,但是武威保卫战无疑还是胜利了。既然是打了胜仗,那么就需要论功行赏,犒赏那些在这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武威保卫战中抛家舍业,拼上性命去战斗的将士们。该升官的升官,该犒赏的犒赏。这些事情自然是有专门的官员去负责的,李文渊也只是强调一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让这些官员在处理的过程中尽心尽力一些。 在信中还提到原本计划与西域军一起反击梁师都的事情,在最开始庄伏狄的筹划中,在击退了包围武威郡的突厥人军队之后,西域军要和前来支援的客军一起追击着西突厥人的军队进攻灵武郡。但是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快,就在两支军队汇合在一起,准备继续东进的时候,薛举派来快马传信给宗罗睺:李渊的唐军这个时候终于得知了薛举派遣军队北上驰援武威郡的消息,此时已经大举兴兵,并且已经进入了陇西郡的境内了。此时薛举虽说已经调遣了军队前去陇西郡抵御唐军的进攻,但是毕竟绝大部分精锐都跟随着宗罗睺北上了。此时留守在境内的这些军队虽说也能在短时间内拖住唐军前进的脚步,但是终归是无法战胜入侵陇西郡的唐军的。所以薛举便派来快马传书,急诏宗罗睺率领军队回援陇西郡。无奈之下,庄伏狄只能放弃了反击梁师都的计划,与宗罗睺告别,礼送宗罗睺出境回到薛举的秦国境内。 宗罗睺也不多做拖沓,得到了薛举的消息便立刻回援,绝口不提前来支援武威郡所应得的报酬。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武将能够做的了主的,他只负责听从君主的命令,打赢每一场战斗,余下的事情便都是君主负责的了。 第226章 再兴战事(三) “这个庄伏狄的想法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啊,若是别人此时好不容易赶走了东突厥的军队的话,暗自窃喜加固防线还来不及呢。哪有人敢像他一样在战胜之后便立刻兴兵反击,支援东突厥人进犯武威郡的梁师都部队呢?”李文渊将庄伏狄寄来的包裹中所写的信件,仔细的阅览了一遍之后对旁边的秋娘笑着说。 “总管能想不到庄伏狄此人的性格吗?你这句话若是对别人说的话,他可能还会信你几分,但是你跟我说的话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最起码以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绝对不会将自己后方被袭击,如此重要的事情全权托付给一个不知底细,不了解性格的人的。”秋娘笑着对李文渊说道。 这次击退东突厥人的进攻,让他的夜枭们也是分到了一定的功劳。自己手下人给自己挣来了面子,秋娘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所以此时跟李文渊说话的语气都是轻松了许多,不复先前武威郡被包围知识的沉重。 “我记得将武威郡防御之事全权托付给庄伏狄的命令是通过军枭的渠道发送给他的,怎么你反而是一清二楚的呢?”李文渊有些好奇的说道。 “那个命令你通过谁交付给庄伏狄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庄伏狄在武威郡的举动以及他下达的一系列命令,包括他邀请薛举的军队前来一同抵抗东突厥人的行为来看,若不是得到了你的全权授权的话,他一个参谋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越权的事情呢?这种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并不需要窃取别人的情报的。”秋娘掩口而笑。 “好啦好啦,都知道你夜枭是一个听觉,嗅觉都极其灵敏的情报部门了。我也会好好的奖赏你们在这次武威保卫战中所立下的功劳的,包括你们从内部瓦解了这次南侵的主谋始毕可汗这个天大的功劳的。不过我到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说服始毕可汗的弟弟俟利弗设帮助你们设计杀了始毕可汗,同时扶持一个外族的人登上汗位的呢?”李文渊在这个时候适时地提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用一些你们这些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威胁。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们探听到俟利弗设与始毕可汗的一个小妾有染,于是便是告诉他我们知道了他的这个秘密,而且抓到了一个证据在我们手中。虽然按照他们草原的规矩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始毕可汗死了之后,他的所有妻妾都会归到俟利弗设的名下,但此时毕竟始毕可汗还活着不是?这件事情如果让始毕可汗知道了的话,想必俟利弗设也是难逃一死的。所以在自己的小命和自己兄长的小命之间比起来的话,相信所有人都会选择保住自己的命的,俟利弗设也不例外的。”秋娘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那你们答应他什么了?”李文渊八卦的心情被秋娘勾引了起来,于是便的是好奇的问道。 “能答应他什么呀?不过是答应他事成之后将那个份证据交还给他。” “是什么样的证据?” “哎,我的总管啊,你平日处理器国事军事来,那股机灵劲儿去哪儿了?我手中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证据的话,能只让始毕可汗一人死掉吗?最差最差也要折腾突厥人在三五年之内无力向南侵犯才算够本的。我手中哪有什么证据啊,不过是听到一些风闻之后。稍微的诈了一下俟利弗设而已,原本我都已经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可谁知道我手下人稍微提了一句,俟利弗设的脸色变是变得十分难看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哪怕是个白痴都能够知道自己所说的事情是确有其事的。”秋娘此时笑得更为的开心了。 “好吧。真有你的。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的话,谁还会受你们夜枭的威胁呢?这样的计划恐怕只能实施这一次吧?”李文渊有些好奇的说道。 “确实如您所说,如果这次我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的话,那么接下来所有人对于我们夜枭组织的威胁都会不放在心上了。那么我们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会处于被动的态势上。但是,我的手下们在草原上成功以自己汉人的身份接近了义成公主,让她替换掉了身边的胡人侍女。后来我的手下便找了个机会杀了那个胡人侍女,将无头的尸身丢弃在荒郊野外喂了狼,头颅好生的保存了起来。这个人便是我为俟利弗设所准备的“证据”,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证了。身为可汗正妻义成公主的贴身侍女,她可以自由的出入牙帐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且她又是孤身一人,父母早亡还未婚嫁,此时她再一死就当真是死无对证了。我说她掌握了俟利弗设的证据,那么她就掌握了俟利弗设的证据,除非俟利弗设能让死人开口。”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秋娘脸上的笑容更为的明显了,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完成了两道弯月,双手有些夸张地扶着自己的腹部在一旁咯咯地笑个不停。 此时早已经安然退回了梁国境内的突厥人军队此时正在梁国境内驻扎修整着,连日以来的急行军让他们的身体也是有些吃不消了。好不容易熬回了梁国境内之后,就匆匆的进入了梁师都为他们所准备的营地之后,便将营门紧闭。在饱饱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几乎所有的士兵全部埋头便睡。拓跋史蜀一介文人的底子,虽说最近几年随着军队南征北战,身体也是比之前强了不少,但总归是不如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人的,所以此时便也是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俟利弗设则是坐在自己的营帐中闭目养神,同时在脑海中不断的整理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以及盘算着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事情。这时候帐帘外有人低声对俟利弗设说道:“主人,这儿有您的一个包裹,上面写着务必让您亲启的汉字。小人不敢妄动,您看这个东西要如何处理?” 第227章 再兴战事(四) 俟利弗设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是猛然的坐起了身子,对着帐帘外的人吩咐说道:“快些拿进来,交给我。” 在拿到了那个包裹之后,俟利弗设屏退了营帐中的所有下人,随后对他们吩咐说任何人来接找他,都推辞不见,就说自己已经睡下了之后,这才是小心翼翼的拆开了自己面前的包裹。包裹内包裹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匣,俟利弗设拿起了木匣稍稍的晃了晃,听到里面发出了物品撞击木匣的咚咚声。于是便是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挑开了木匣封口的火漆之后,将木匣整个的拆了开来。 此时看到木匣中的事物之后,俟利弗设饶是大胆,也是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木匣中是一颗人头,而且是一颗女人的人头。俟利弗设此时稳住心神,用手扶着那颗人头仔细端详着。随后立刻认出了那个人正是义成公主身边的侍女!自己曾与她打过几个照面的。正当俟利弗设端着一颗人头,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却又看到在人头的下面,在木匣的底面上放着一封信件,这封信件同样是以火器封口。 拆开信件里面便是一张写满了汉字的信纸,俟利弗设拿过信纸仔细阅读上面的字。只见上面款款写道:“现已将人证奉上。这次的合作很愉快,盼望着能够再次与您合作。现在知晓您的事情的突厥人已经被除掉了,您可以继续享受美好的生活了,祝您生活愉快!” 俟利弗设看罢以后面色铁青的将这张信纸撕的粉碎,随后全部丢进了一旁的火盆中。随后又想到这个侍女的头颅还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必然又是会引出一段麻烦的事端的。这个女的虽说地位不高,但是她毕竟是义成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好说不好听啊。于是俟利弗设将木匣拆碎和包裹着木匣的布料一并丢进了火盆中,又将自己装着战利品的一个布囊中的金银珠宝倒出来一些之后,将这个侍女的头扔了进去,又重新扎口放在一边之后,这才唤来了帐外等候的下人,吩咐他们去灵武郡城内去买些樟脑沉木之类的去异味的东西回来。又将这些东西一并丢入了那个布囊中之后,俟利弗设这才稍觉安心。此时心中一直牵挂的事情终于有了结论之后,俟利弗设放松下来的神经便是再也不能多撑任何一会了,直接疲累的倒在自己的羊毛毯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了,这些是最后一批了,粮食都装齐了,出发咯!”一名汉子吼着对前面的人说道。 随着那名汉子的吼声传出去很远的距离,一支声势浩大的车队缓缓的开始行进离开了武威郡城。正如那名汉子所说的那样,这支车队上所装载的都是满满的粮食。而这些粮食正是李文渊给薛举的谢礼,以答谢薛举此次出兵帮助自己救援武威郡的。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即使薛举和李文渊的交情如何的深厚,此时涉及到公事的时候,双方还是都默认一码归一码的。毕竟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再是单打独斗的了,需要考虑周全自己合伙人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 送走的运粮的车队之后,李文将此事写成文书的形式上报给了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向李文渊复命。随后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武威郡的战后重建工作之中,虽然说这次突厥人南侵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些突厥人破坏力还是比较令人叹为观止的。先前战略放弃的那些土地上的水利基建民宅之类的设施此时都是十不存一的,这让李文一边组织人手去抢修,一边在闲下来的时候都在指着北方突厥人的方向的咒骂着。 骂归骂,但是该修的东西确实已经一样都少不了的,该花的钱也是一个子儿都少不了的。不过所幸,在现在乱世的时候,这些老百姓相比起金银珠宝来说还是更认同粮食作为硬通货。所以召集起来的民夫便是都可以用粮食来支付他们的酬劳,郡内一些百姓的财物损失也可以折算后以粮食进行补偿。相比起中原内地的战乱,此时的西域在李文渊的治下安稳的很,一时之间竟然成为了这一年华夏地区产粮总量最高的一个地区。这个事情被人“无意”的传播出去之后,许多在中原地区混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们,便是纷纷地变卖他们为数不多的家产,纷纷踏上了向西北地区迁徙逃难的道路。 这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逃难的人的到来,西域的官员们便没有了上一次那样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此时的一切都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条例上规定的那样准确无误的实施着,妥善的处理和接纳着源源不断而来的各地难民。薛仁越在中亚地区的巡抚工作也算是略有所成,劝说着以往游牧的牧民们放弃了帐篷,转而住进了新修筑的坚城之中。并且在这些城市中也成立了官方的牧区,去统计这些牧民们所养殖的牲畜,以及对这些牲畜做好详细的登记。与此同时,官方的牧区中还肩负着一个责任,便是测试李文渊依靠脑海中残缺不全的记忆所尝试制作出来的饲料了,去测试一下这种东西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动物来说,是否能够比放牧来得更为有效。 随着大批难民的到来,新攻略下来的西突厥的土地上,开始兴建起了一座座的村落。在这些村落的中央地带兴建起了相应的郡府城。高昌国,龟兹国,于阗国。焉耆国都将成为历史的史书中的记载了,现在取而代之的都是以这些西域小国的国都为中心,李文渊设立了新的郡守府。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地方将被称作高昌郡,龟兹郡,于阗郡和焉耆郡。 此时的后方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李文渊也开始着手发动积蓄力量已久的怛罗斯驻军向对面的萨珊和西突厥的联军进攻。毕竟大军每日这样囤积着,始终处于备战状态所消耗的粮草数目还是比较惊人的。长此以往,纵使李文渊此时仓禀充实也会被这场战斗拖到元气大伤的。再加上此时因战斗所带来的兵械损失已经补充的齐备了,人员也进行了相应的补充调整。可以说此时的怛罗斯驻军便是恢复到了战斗力最强悍的时候,再拖下去也于事无补的,反而会给对面的敌军带来更多的调整时间。 第228章 怛罗斯之战(一) 于是在跟前线的张君泰沟通过之后,确认了张君泰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之后,李文渊拍板决定正式开始这场怛罗斯会战,这次战役的主要目标便是要一举击溃萨珊帝国的军队,从而彻底占据住葱岭以及怛罗斯地区,同时也希望通过这一战打出威名,好让自己的西域军在整个中亚地区也拥有一定话语权。 张君泰这段时间在前线虽说每一天都有公事可做,但是却都是些没有意义的情报方面的事情,枯燥的很,远远比不上进行一场战斗那样能让他觉得有快感。但是那奈何李文渊没有下令,张君泰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面萨珊帝国的军队在中亚地区的威名,他带领军队在中亚地区攻伐西突厥人的时候也是略有耳闻的。所以此时便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从而葬送了眼下的大好形势。所以每天张君泰除去处理公务之外,便是只能把自己闷在帐篷中不断地在沙盘上进行推演,反反复复的推演着双方交战之后的战况来让自己过过眼瘾。 手下的将领们都很久没有打仗了,此时便也都是摩拳擦掌的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战的情绪。于是每天请战的文书都像雪片一般的被送进张君泰的帐中,起初的时候张君泰也还一一认真的翻阅,但是到后来的时候张君泰也是看的烦了,便是命令手下人将这些文书分开,凡是请战的一律直接丢入旁边的火盆中不再理会,这才落到那几日的清闲。 正当张君泰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同时手下的将领们也有一些按压不住请战的心绪了的时候,李文渊的命令终于是如同春雨一般及时的送达了怛罗斯的前线。李文渊的命令让张君泰十分的欣喜,当即便是通令全军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但是张君泰下完这道命令之后,又仔细看手中命令的后半部分的时候,眉头还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命令的后半部分提到前来送信的女子名叫爱莉,她是正统的罗马帝国的后人,与对面萨珊帝国的北营军队属于同支同族。让张君泰配合爱莉尝试对北营的罗马人军队进行招降,以期也可以尽可能地削弱萨珊帝国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也能减少一些己方军队无谓的伤亡。 张君泰有些无奈地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那个女子。看到她不同于初见的时候那样更为显目的翘挺鼻梁以及深陷下的眼窝中清澈明亮的褐色瞳孔的双目,确实与对面北营的罗马人军团有几分相似。而且这份文书上的印绶确实是李文渊本人的,李文渊为了让张君泰相信这个文书的真实性,甚至还在上面加印了一个只有张君泰才见过的印符。 张君泰放下手中的命令,看着面前被叫做爱莉的女子说道:“你需要多少人才能有把握地招降对面的罗马人军队?” 爱莉向着张君泰施了一个西方很常见的淑女礼之后,对他摇了摇头说道:“有多少人我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自己能够招降这支罗马人的军队,不过既然总管有命令,而且主母大人也同意由我来执行总管的命令,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去试上一试的。既然不是一个一定能够成功的事情,那么我也不会拖上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一起貌相。今天晚上将军能够派人将我送到罗马人军团的营地外就可以了,余下的事情交给我一人便好,若是到了天亮的时候我还没有从营地中出来的话,那么那支护送我前去的军队便可以自行撤退了,将军也可以视作我劝降失败,按照您自己的规划进行这场战役即可。” 看着面前的一介女流之辈在自己面前都能如此坦荡地说出生死之事,张军泰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夜枭之中当真是人才辈出啊。不过既然爱莉都说的如此坦荡了,那自己这边自然也不能小家子气的丢人现眼不是?于是便是对她说道:“今天晚上我亲自护送你去,而且我会跟你一起进罗马人的军营。到时候出了意外,我也绝对能够将你活着带出来。” 听到张君泰的话之后,爱莉也不多做矫情,当下便是再一次款款施礼对张君泰笑着说道:“能得到将军的亲自护送,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那么不论此事成功还是失败,总归是先多谢将军了。今天稍晚些的时候,我再来拜会将军。” 这个时候从外面闯入一名军枭,进入帐中之后,看也不看旁边的爱莉,直接单膝跪地的对着张君泰一抱拳说道:“将军,这回又抓住了几个探子。不过他们这回说的不是萨珊话了,我们那几个萨珊翻译听不懂,我们怀疑是北面罗马人的探子。只是现在咱们军中没有会说罗马话的人,所以这几个探子究竟要如何处理,还请将军定夺。” 张君泰听了这名军枭的话之后便是笑了起来,随后在那名军枭疑惑的目光中用手一指旁边站着爱莉说道:“没关系,这儿就有一个会讲罗马话的人。你们带她前去一同审问那些罗马人即可。” 军枭听到张君泰的话之后便是起身答是,随后对着爱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她说道:“这位小姐,请这边走。我带你前去见一见俘获的罗马人。” 爱莉也正有此意想要多了解一下当面罗马人的情报,好增加自己这次劝降成功的可能,于是便是欣然跟随军枭前往关押那个罗马探子的地方。 到了那里之后看见一个赤裸的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单布裤的人被五花大绑的关在了一个木制的牢笼之中,分别由四个壮汉分别在四个角落把手着以防止他越狱逃跑。那个人被用黑色的头套罩住了头颅,此时听到有脚步声前来便是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却因为被紧紧的锁在了木龙中的木柱之上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带着哭腔的讲一些身边是守卫他的士兵听不懂的话。 不过那些士兵虽然听不懂,但是爱莉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那正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罗马话了:“求求你们不要折磨我!我不是萨珊人,我是罗马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求你们千万不要折磨我。” 第229章 怛罗斯之战(二) 听到那个罗马人士兵的苦苦哀求之后吗,爱莉示意在旁边的看守将牢笼的门打开。反正那个罗马人探子也被牢牢的捆在了木笼正中间的柱子上,此时就算开门也不怕他跑掉。在进入木笼之后,爱莉并没有拿下面前罗马人毯子头上的头套,而是直接站在他对面同样用罗马语问道:“别害怕,请你稍微冷静一点。我们不会折磨你的,我们只会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的话,那么我便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你,你是谁?你怎么可以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那名罗马探子在听到爱莉的声音之后,情绪才稍微的稳定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保证,于是便是稳了稳心神追问爱莉说道。 “我是罗姆洛·奥古斯都嫡女的后代,也是他唯一具有血脉传承的后代。如果同在罗马城的话,那么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便可以用我先祖的荣耀以及头上的桂冠来向你担保。但是很可惜我现在只是一个流落异乡的王女,我对你做不出任何让你选择相信我的担保。所以如果愿意相信我的话,就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实的回答我,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可能也很难说服这些人放你一条生路了。我本身只是路过此地的人,在看到了昔日的同胞被抓到以后想要拯救他们的生命而已。但既然同胞并不希望我这样做的话,那就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在享受时间不长的生命吧,我还有事情要忙,愿主保佑你。”爱莉说完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向木笼外走去。 听着爱莉脚踩在地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个罗马人探子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生欲望,本想站起身去拉爱莉,但是无奈自己现在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于是便是极尽自己所能的声嘶力竭喊道:“对不起,王女殿下!我并非是有意想要冒犯您的,王女殿下!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全部告诉您!只要我知道的话。只求您能将我带离这个地方,我真的不想遭受这些汉人那种能够让人彻底疯掉的刑讯审问啊!求求您救救我!” 爱莉也听到了那个罗马人说话之后,对着旁边的军枭微微一笑,面露得意之色。随后缓缓地走着回来,这一回不同于先前那种情况,爱莉这回转身走回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走上前,伸手摘掉了那个罗马探子的头套,对他说道:“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的回答给我,不许有任何的欺瞒,也不许有任何的夸大。这样我才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王女殿下,我的名字叫莫比乌斯·代雅。”那个罗马士兵老老实实的说道。 “很好。下一个问题:你在你原来的军队中担任什么职位?”爱莉点了点头,对于那个罗马士兵的答复很满意,随后继续问道。 “王女殿下,我是效忠于萨珊王朝的罗马人军团中的一名青年兵,只是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小兵。”那个罗马士兵依旧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这回来我们这里打探消息,想要知道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你的指挥官希望你到这里来打探到什么样的消息呢?” “指挥官想要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以及敌人的指挥官究竟是谁?这个指挥官的容貌以及他的名姓,还包括这个指挥官的战史。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个指挥官的性格,这些都是我的指挥官让我这次潜入到你们这里来索要探听到的消息。”那个罗马士兵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将自己此次前来的意图和盘托出。毕竟自己的指挥官不会在意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死活,想要救自己的命的话只有自己才能做到。更何况这些汉人对待抓获的探子的手段此时早已经在西突厥和萨珊王朝军队的连军中传播的广为人知了,所以此时便也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的答道。 “只有这些吗?我可要事先跟你说好了,如果你胆敢有丝毫的隐瞒的话,那么我完全有权利收回先前对你的承诺。”爱莉听完那个罗马士兵的话之后,扭头看了看旁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的军枭,对他无奈的耸了耸肩之后,扭回头来看着罗马士兵郑重的说道。 “天父在上,我对您所说的事情完完全全的都是真的,没有丝毫的隐瞒也没有任何的夸大的。”那个罗马士兵对着爱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你们的指挥官是一个正统的罗马血统的指挥官喽?而不是那些为了得到罗马公民的名额从而选择归化的蛮族指挥官对吧?把你对他所知道的详细信息都告诉我。”爱莉坐回了罗马士兵的对面,低头玩弄着自己的长发,随后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对着那个罗马士兵说道。 “赫拉斯·柯特。我们的指挥官叫赫拉斯·柯特。他的父系祖先是西罗马帝国近卫骑兵队的一个队长,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被萨珊人选中成为我们这支罗马人军团的指挥官。他可以说是我们这些人之中血统最为纯正的罗马人了。因为流落异域,我们这些人之中即使血统最为纯正的罗马人也已经是两代以上的混血了。只有他家族仍然坚持只与罗马人的女性结婚的,当然也只有他的家族才有这个财力去坚守血统方面的纯正性。”那个罗马士兵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他们曾经生来就为自己是罗马人而自豪,但是现在呢?他们却为了生存下去,只能选择与异族的女性结婚,这样做给他们心中所带来的失落感是极其的严重的。 爱莉点了点头,罗马帝国内部的环境与中原的汉人王朝十分的相似。对于马匹方面的需求都是十分的旺盛的,但是自己内部所能生产的马匹却也是十分有限的。而且碍于罗马帝国疆域所限,民间持有马匹的人数要远远的少于中原的汉人的,这也使得历代能够成为骑兵的人都是有着一定规模的家业的人,毕竟在罗马帝国的军制中,身为骑兵都是要自备马匹和装备的。 第230章 怛罗斯之战(三) “很好,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让我十分的满意。”爱莉拍了拍手之后,站起身对着面前的罗马人说道。 “你的这条命因为你明智的举动,可以暂时的留在你的那里。但是如果想要脱离这个苦海的话,你之前所做的事情还远远的不够。”就在那个罗马士兵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之后,爱莉毫不犹豫的又在罗马士兵脆弱的心理防线上重重的锤了一下。 随后看到了那个罗马士兵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的时候,爱莉这才又一次缓缓地对那个罗马士兵说道:“你说你叫莫比乌斯·代雅。是罗马人军团中的青年兵,我很好奇你们现在身处异国他乡之后,又如何还按照以前罗马帝国的时代那样,按照人的财产来进行军别的分类呢?” “王女殿下,说来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我们这些罗马人现在用来区分青年兵,成年兵和壮年兵的办法其实是按照我们所侍奉的主人的财产来区分的。毕竟我们现在身为奴隶,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完全都只能依靠我们所侍奉的主人。所以一些侍奉的主人财产很少的人就被归类到了轻步兵之中;缺乏战斗经验,但是平时一日三餐能够吃饱的人,也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就可以归类到了青年兵之中;侍奉的主人如果是萨珊帝国的富户的话,那么那个主人要替参战的奴隶准备齐所需要的装备和武器,这样被全副武装起来的人就会被归类到壮年兵中。至于被萨珊帝国的军队征用的罗马人奴隶则是因为平时也会参与到军队的训练中,所以他们会被归类到成年兵。我们这支罗马人军团便是按照这样的方式进行人员归类的。”那个罗马人一边苦笑着一边说出了详情。 “你们身为血统高贵的罗马人,就这样的选择被萨珊人奴役?”爱莉听罢了那个罗马人所说的事情之后,也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她自从被李文渊救了回来,同时在秋娘的手下作为夜枭效力之后,性格中的阴沉便是慢慢的散去了很多,也恢复了自己本来应有的泼辣性子。只是此时碍于夜枭的工作性质所限,所以此时还没有过多的展露出来。想必如果真的是要脱离了夜枭之后的话,爱莉的这个性泼辣的性格,应该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想要染指她的男人都要头疼许久的。 “王女大人,我们也不想这样做,而且我们也相信我们的父辈们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我们这些没了祖国的罗马人又能到哪里去呢?又该如何生活下去呢?我们的祖先仗着自己的武力强横,压迫了整个地中海沿岸的各个部落各族人民,这才将罗马建设成为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城市。当竞技场巍然屹立之时,足可以看到罗马的辉煌;竞技塔倒塌之时,也就象征着罗马的倒塌;罗马的倒塌也同样象征着世界的倒塌。我们通常这样来形容自己亲手建设的罗马的伟大,而且罗马也确实是伟大的。但是罗马伟大的同时也为我们罗马的公民们树立起了不计其数的敌人。昔日罗马帝国尚在的时候还可以用它的羽翼来庇护我们,哪怕这个羽翼是残破不堪的。但是现在罗马帝国倒下了,昔日臣服于我们的异族蜂拥而起的想要将我们连血带肉的全部吞下去,即使同为罗马人的东罗马帝国对我们也是十分的仇视的。帝国破灭之后的一时之间,地表上的所有部族似乎都成了我们的仇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即使只能给这些萨珊人做奴隶,也总好过被那些仇视我们的部落蛮族消灭来的好不是嘛?罗马人永不为奴,但是罗马人需要生存下去。我们这些人即使分散在萨珊帝国的各地,但也同样坚信着只有活下去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复仇的利刃送入仇敌的咽喉。” “嗯,理由说的还是很冠冕堂皇的算是过关了。我在问你,萨珊人将你们征召起来以后,进行过相应的训练吗?还是直接就这样推着你们上前线来当炮灰了?”爱莉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那个罗马士兵的解释,于是继续问他说道。 “我们这次因为是被紧急征召起来的,所以只经过了三天的训练。但是我们平时都有服兵役的义务,所以每年仍会有两个月的时间处于训练服兵役的状态之中。” “很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向我宣誓效忠,成为我的近卫步兵。今天晚上陪我去一趟你们罗马军团的军营,我要面见你们的指挥官,跟他好好的谈一谈。怎么样?考不考虑接受这个提议。”爱莉看着面前的罗马人士兵对他笑着说道。 “能向王女宣誓效忠是我和我家族的荣耀,我愿意效忠于您,作为您的近卫步兵。任何一个想要伤害你的人都将要先踏过我的尸体才可以伤害到您。我以我信仰的天父之名,以我家族荣耀起誓:从现在开始将侍奉您作为我效忠的主人,矢志忠诚,不离左右,至死方休。”那个罗马人士兵此时没有与其他的选择,而且效忠于王女相比起回营继续做奴隶士兵的来说自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于是便是毫不犹豫的向爱莉宣誓效忠。 爱莉听到面前罗马人的宣誓词之后,也是稍微的愣了一下。她着实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罗马人士兵会如此之快的便向自己宣誓效忠了,同时所发的誓言在罗马人的誓言之中也算得上是最重的了。但是很快的爱莉便是反应了过来,面带微笑的替那个罗马士兵解开了身上捆绑着的绳索。 那个罗马士兵此时被绑的久了,早已是浑身酸麻,根本没有力气能够站起身来。但是此时还是咬牙硬靠着身后的那根柱子,缓缓的站起了身,努力的让自己站的直挺挺的稍微精神一点。 爱莉伸手扶住这个罗马士兵之后,扭头对着旁边的军枭说道:“可以麻烦你为我的亲兵去取几件衣物吗?今晚他要随我一起出营,去探查对面罗马人的情报。” 第231章 怛罗斯之战(四) 月光如洗,张君泰,爱莉和那个罗马士兵一行三人趁着夜色从西域军的营地中出发,随后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的穿越了两军对峙的缓冲地带,来到了罗马人军团宿营地不远处。张君泰也曾随着探子去探查过对峙在对面的萨珊人和西突厥人的军营,虽说那些军营在短时间内还算是无懈可击的,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的。张君泰自信只要肯花些时间的话,必然能找到那些军队宿营地的破绽以提供夜袭的机会。但是几十万军队对峙的战场上,这样的破绽此时便是显得十分的鸡肋。即使能够成功的发动了夜袭,那么在战斗的胜负分出来之前,被袭击一方的援军便早早的就可以支援过来,到时候发动夜袭的一方反而会处于不利的形势。所以现在即使是得到了天赐一般的绝佳机会,张君泰也没有命令手下的军队发动过任何一次针对敌军军营的夜袭。 “这附近就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全面地观察到罗马军团宿营地的全貌的吗?在这里只能看到那些高大的营墙,至于营墙后面所有的事情都要凭空猜测,或者是听你这个新收服的侍卫的一面之词呢?”张君泰一行人此时正躲在罗马人军团宿营地不远处的一处阴影之中,张君泰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罗马人军团营地,颇有些不悦的问爱莉说道。 “我们将军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俯瞰到面前罗马人军营的全貌的么?他希望能够亲眼观察到罗马人军营的全部情况。”爱莉将张君泰的话转述给了那个罗马士兵听。 “我们现在虽然身为萨珊人的奴隶,但是该如何行军打仗宿营这样的事情却是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们的骨头里了。这处宿营地又是我们军队中最有经验的老兵所精心挑选的,即使有能够俯瞰全貌的地方也绝对看不清营中具体的情况的。如果将军想要亲眼观察的话,除非能够亲身进入军营,否则便是再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观察整个军营了。”那个罗马士兵听到爱莉的问话之后,面露傲色的对爱莉说道。 爱莉听完之后,便是将罗马士兵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了张君泰听。张君泰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那个罗马士兵,转而是直接正视着爱莉的眼睛问她说道:“我们这回来夜探罗马人的军营,可以说是干的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一等一的危险事情,所以此时不能有丝毫的大意的。还是说你现在觉得可以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个罗马人士兵的一面之词上吗?” “我当然不会如此冒失地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上。我今天夜间之所以来到这里也并不是因为有他的加入才临时决定的。之所以带他来单纯的只是我个人的一时兴起。我今天敢来夜探罗马人营地的底气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营内的人的身上。”爱莉对张君泰说罢之后便是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同时在心中大概的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营内的人?怎么,你们夜枭都已经将手伸到了罗马人的军营中了啊?若是说中原周边的番邦属国的话,你们夜枭能够渗透潜伏进去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外貌形态上没有那么大的差异,但是你们如果要潜入罗马人队伍中的话,恐怕刚一进去便是会被发现的吧。”张君泰一听到爱莉的话之后,便是有些惊奇地问道。 “潜入到亚洲的国家中,自然是有亚洲人种的人去完成。但是既然有不少的罗马人在萨珊帝国的内部被当做了奴隶,那么便还是可以通过金钱进行买卖的。想要收买一个奴隶,让他对自己效忠的话,成本是最低的,毕竟只要还给他们相应的自由便可以了。这次在军营之中有几个罗马人就是我们事先所埋设下的一步暗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使用出来而已。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准备吧。不久之后等到面前军营的营门开放的时候,你们跟在我的身后只管低头往前走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一律都不要管,要不然出事了的话后果自负哟。”爱莉说完之后,便是开始立刻着手准备探营时的相关事情。 看到爱莉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君泰这回皱了皱眉头之后就没有继续发问了,转而是也开始再次确认自己身上暗藏的兵器没有什么遗落松散之后,便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爱莉的命令。只有那个罗马士兵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并不能听懂的汉话,在那里呆呆的发愣。直到听到爱莉用罗马语对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算是反应的过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爱莉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正在张君泰也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旁边的爱莉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罗马人的营门悄声说道:“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切记一会儿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说话。如果让他们听到汉话的话,恐怕我们三个当场就要被乱枪戳死了。” 爱莉说完之后便是从阴影中毫不迟疑的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向着罗马人军营的营门走了过去。 看着爱莉远去的背影,张君泰正了正自己头顶的罗马头盔之后紧走两步,上前紧紧的跟住了爱莉的脚步和罗马士兵并肩跟在爱莉的身后向着罗马军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按照事先说好的一样,张君泰也在临近营门的时候,便是将头压低紧盯着爱莉的脚后跟。一行三人就这样沉默的走进了罗马人的军营,守住营门的罗马人士兵也没有过多的过问,等到三人全部走进军营之后,这才再次缓缓的关闭了营门。 听到自己身后营门关闭的声音,张君泰的心中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战。努力的用余光观察自己周边的情况,同时心中暗自盘算着一旦发生的意外,自己该如何从何处脱身。不过他心中虽然这样盘算着,但是脚下却没有丝毫的迟疑,仍旧是紧紧地跟着爱莉的脚步。 第232章 怛罗斯之战(五) “乌索普。”爱莉对着前来盘问的那对罗马人巡逻士兵用罗马语说道。 “乌索普。”罗马人士兵在确认了爱莉报上来的口令正确之后,便是对着爱莉行了个礼,随后带着整支巡逻的部队向一旁闪开,为爱莉让出了道路。 看着面前拦路的罗马人部队此时让出了道路,张君泰的心中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也悄然地放开了握紧了藏匿在身上的剑柄,跟随着爱莉亦步亦趋的向着罗马人军营的腹地走了进去。 “我们脚下这条路被罗马人称作维普拉多尼亚,也是军营中三条主干道的一个。通过这条主干道一路向着营内走去,所抵达的终点就是罗马军营的指挥官宿营地了。我们刚才过的那条主干道名字叫维普林奇帕里斯,是用来隔绝普通士兵的军营和指挥官营地的一条主干道。可以说现在我们便是正式脱离了罗马营地中的普通士兵营区,进入了他们的指挥官营区。”爱莉此时见总算是成功的通过了罗马人巡逻的军队的最后一条防线,目前自己与罗马人指挥官的营帐之间便是再无其他的阻碍了,心中也不由的稍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便是压低了嗓音对着张君泰解释了一下。 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介绍。毕竟身为西罗马帝国王女的爱莉,即使随着商队四处奔波,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未曾放弃过对于自己应学的那些知识的学习。所以说如果身为罗马人正统皇帝的子嗣,对于自家军队军营的编制不能够做到信手拈来话,那岂不是很丢人吗? 所以此时爱莉来到了罗马人军营之中,便如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样如数家珍地向着张君泰介绍着罗马军营中的一切:“你看那处空地,那里是作为整支军营临时集合的广场所在,也是指挥官在战前进行全军动员的地点所在。然后你看与之对应的另一处空地。啊,先前是空地,现在堆放满了给养的那里。那里堆放的便是全军的给养所在,有随军的财务官进行统一的调配于统计。在这两处的外围平行的两个地方分别是两支精兵的营地所在,这两处营地内所驻扎的精兵便是这支军队指挥官的卫队了。除此之外,驻扎在广场,指挥官的营帐和旁边存放及痒的地方的正对面一百多罗马尺的位置还驻扎着一支精兵,这三只精兵成品字形布防的将指挥官的营帐牢牢的护卫在中间。当年罗马帝国还强盛的时候,纵横欧陆几百年间尚且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成功的让这些精兵进行过保卫指挥官营帐的战斗呢。” 张君泰听罢之后也是点了点头,这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让他对面前的这支罗马军队有了新的改观。起初在听到自己要面对一支由奴隶组成的军队的时候,张君泰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出来的便是商纣王手下那支临阵倒戈的奴隶兵。但是此时亲身陷入营阵之中,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的看法似乎是有些偏激了。面前的这支军队即使是放在中原境内也绝对能够在宿营中排的上前三的名号。与这只罗马人的军团比起来,南面的萨珊人和西突厥人的营地简直就成了小孩过家家的玩笑。间隔很短的巡逻军队,每层巡逻军队负责的区域之间各不相同的夜间口令,诸如此类的周密安排都足以让任何一个想要潜入军营的人都头痛不已。自己这行人若不是事先得到了潜伏在营内夜枭所提供的情报的话,恐怕早就已经露出了马脚从而被这些罗马人当场擒获了。 “王女殿下,前面那个营帐就是我们指挥官居住的地方。他平时会在这里工作到很晚,今天也不例外。他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军营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要不要我先去支开守在营帐门前的士兵,您趁这个机会潜入帐中?”又向前走了不多时之后,那个罗马士兵对着爱莉悄声说道。 “没关系,我们既然能够安全的走到这里,那就说明你们的指挥官也想要跟我谈一谈。否则以营中如此周密的巡查巡防体系早就该发现我们是汉人的潜入者了,一会儿你就在营门前等着,我和将军一起进入营帐中和你的指挥官好好谈一谈。”爱莉对着罗马士兵说完之后便又是用汉语对着张君泰说让他跟随自己一同进入营帐。张君泰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推辞的,当下便是直接点头同意。 果然如爱莉所猜测的那样,在到达营帐门口之后,营门口守卫的士兵对这三人都是视而不见。于是在留下了那个罗马士兵在门前陪着守卫指挥官营帐的两个罗马士兵一起站岗之外,爱莉和张君泰便是直接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指挥官的营帐之中。 营帐之内有一个身上穿着全副铠甲的人此时正坐在一张大桌子的后面,在那张桌子上铺设着一副写满了拉丁文字母的地图。在地图的上面放着桌子后面那个人所佩戴的佩剑以及头盔,除此之外,张君泰也在营中环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就是赫拉斯·柯特,这支罗马军团的指挥官吗?”爱莉此时率先开口打破的营帐中的沉默。 “没想到王女殿下都能知道我的名号,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就是这支罗马人军团的总指挥官,赫拉斯·柯特。您派人来跟我说想要与我谈一些事情,现在您可以直接当面说出来了吗?”那个罗马人指挥官坐在桌子后面,看着爱莉面带笑意地对他说道。 “柯特家。如果帝国的历史没有记载错的话,你的家族最初是在共和国时期的元老院中的。后来元老院推举第一公民屋大维之后,你的家族应该就是放弃了元老院中的席位,转而替罗马帝国第一任皇帝屋大维担任高卢战区的一名军团长,应该是这样吧。”爱莉一边缓缓的说着,一边看着面色逐渐由微笑转为惊愕的赫拉斯·柯特,以同样的微笑反问赫拉斯·柯特说道。 第233章 怛罗斯之战(六) “您真的是王女殿下吗?要知道从最后一位奥古斯都国王陛下被废黜之后,几乎所有的国王血脉都销声匿迹了。你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远隔故土万里之遥的东方呢?”赫拉斯·柯特此时见爱莉能够准确的说出自己家世的背景,甚至能详细的追溯到罗马帝国建立伊始的时候,这才敢认定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西罗马帝国的皇室子嗣。 “我的兄长被带兵的将军废黜时候,我正巧不在罗马城的城中。后来又躲过了前来追捕我的罗马士兵之后,就混在了一个商队中,跟着他们一路流浪到了这里,遇到了我现在所效忠的领主。他用帮助我们复国的承诺换取了我对他的效忠,当然这也是我今天晚上前来见你想要谈的最主要的一个事情。”爱莉向赫拉斯·柯特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近些年来的经过,随后又将话题扯回到了自己今夜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上。 “王女殿下是想让我跟您一样效忠那些东方人吗?还是想让我和我手下的军队放下武器直接投降呢?”赫拉斯·柯特听罢了爱莉说的话之后便是有一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呢,大体上和你想的是差不多的。可是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确实如同你说的那样,我希望你放弃对萨珊人的效忠,但是与你所说的不同的便是你只需要向我一个人效忠而不是向东方人效忠,毕竟我才是罗马帝国的正统继承人嘛。”爱莉听了赫拉斯·柯特的话之后,摇了摇头,将自己今夜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这个事情可是有些难办啊,您知道的,我们这些人现在的身份都是奴隶。我们的亲眷都被留在各自的奴隶主那里作为人质了,一旦发生战场叛逃或是逃兵的情况的话,那么那些人质的生命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这也是那些萨珊人给我们套上的最为坚固的一个枷锁。”赫拉斯·柯特无奈的摊了摊手,将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如实的告知给爱莉。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既然身为罗马人的王,那么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拿着子民的性命去冒险的。如果你能够向我宣誓效忠的话,那么明天在战场上见机行事即可。除此之外,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你们先暂且各自回到你们各自的奴隶主身边去等着我,我保证不出一年就能将你们全部救出来。而且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甚至还能够向那些平时压迫和剥削你们的奴隶主们复仇!先前你们迫于生活的压力而自愿的将这道奴隶的枷锁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亲手取下这些被你们亲手戴上的枷锁。当然,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到底应该如何选择还是看你们自己的了。话说三遍淡如水,我就说到这里了。”爱莉说完之后便是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只管闭目养神的等着对面的赫拉斯·柯特的答复。 赫拉斯·柯特此时的心中也是十分的纠结的,一方面来说即使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罗马帝国的王室后裔,但是迄今为止罗马帝国还未曾有过女性统治者。要知道,即使是凯撒时期的埃及艳后也只是做到垂帘听政的地位,尚且保留着一个傀儡皇帝。精明如她也未曾亲自坐在那个皇帝的位置上,统管一国之事。另一方面赫拉斯·柯特眼看着族人身为奴隶之后,人口日渐凋零,估计恐怕再有两代人之后便是没有人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罗马人了。而且此时罗马城已经沦陷,东罗马帝国又是一个披着罗马帝国名号的伪罗马,自己身边的这些罗马人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支罗马部族中的一部分了。此时要冒着被灭族的风险,在明天战场上使些小动作的话,其实压力还是不小的。 赫拉斯·柯特犹豫纠结了许久之后,此时终于算是下定的决心,用双手撑着桌案站起身,低着头对着对面的爱莉说道:“此时若是不抗争的话,等到百年之后罗马人还是会灭亡的。此时若是抗争的话,尚且还有一半的机会能够将罗马人的血脉延续下去。既然您都说这个事可以成功的话,那么作为罗马的子民,我们自然是要选择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国王的。所以希望您能接受我对您的宣誓效忠,我将向您献上我全部的忠诚,至死方休。” 听到了对面的赫拉斯·柯特的决定之后,爱莉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面带笑意的对着赫拉斯·柯特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明天的事情你不用太过担心,到两军阵前之后随机应变即可。别的事情自然都有相关的人去事先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再费心思虑了。” 在告别了赫拉斯·柯特之后,爱莉一行人又变装回了潜入进军营时的模样,从容的的顺着来时的道路又离开了罗马人的军营。在离开了罗马人军营很远之后,张君泰这才直了直弯了半夜的腰背,随后伸了个懒腰对爱莉问道:“这就算是完事了?明天作战的时候就不需要考虑到这支罗马人的军队了吗?” “是的,明天不需要再考虑这只罗马人的军队了,他们已经对我宣誓效忠了。” “对你宣誓效忠了就能够算是自己人了吗?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就算他跟你同样是罗马人,那么到现在他们也是两代以后混血的罗马人了。以往你们罗马人最重视的忠诚和荣耀,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生存下去重要吗?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奴隶所说的话是否值得相信呢?他们现在已经是奴隶了,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尊严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张君泰长叹了口气之后,将自己的猜测告知给爱莉。 与此同时,前去不远的地方取回马匹的那个罗马士兵已经将三人所骑行的马匹取了回来,爱莉一边被罗马士兵服侍着翻身上了马背,一边对正在上马的张君泰说道:“柯特家和你们中原的许多世家一样,同样很重视名誉的,也同样很重视气节。” 第234章 怛罗斯之战(七) 转过天来,张君泰被营帐外的战鼓声吵醒。等到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刚要继续躲在温暖的羊毛毯下继续睡过去的时候却突然睁开了双眼,随后干净利落的起身坐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今天是预定的正式开战的日子,于是当即便是睡意全无的从床榻中爬了出来,半梦半醒的将盔甲穿戴整齐之后,这才从自己的营帐中走了出去。 营帐中此时热闹非凡,不过热闹归热闹,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混乱。在里面早早的已经集结完毕的士兵们在各自的军事长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在领取自己的装备,随后又去食用早餐,食用早餐过后便是在营中的空地上列队肃立的等待着进攻命令的下达。 心中有事的张君泰也此时也是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勉强填饱了肚子之后便去准备找今天战场上的主角。 没走出去多远便看到傅文和爱莉站在一起,对面前的几个参谋说着什么。张君泰便是悄悄的走了过去,准备偷听一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傅文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张君泰,于是便连忙招呼他过去一起说话。张君泰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自己想要偷听的念头,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傅文和爱莉的面前问他们说道: “先前离得老远我便看到你们在这里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怎么了?这次任务的目标不够明确么,还是说我的要求超过了你们的承受能力了。” 傅文听罢之后摇了摇头,对张君泰说道:“都不是的,将军。您让我带着军队佯攻对面萨珊人军队的北营,罗马人军团,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就算现在您撤回先前的命令,让我们变佯攻为主攻都没有问题的。只是您命令的后半句让我带着这位小姐一起去佯攻罗马人军营的决策有些不妥吧,毕竟纵观我们西域军成军到现在尚且还没有带着一介女流在两军阵前真刀真枪厮杀的历史啊,所以一旦两军交上手来我没法保证她的安全的。” 张君泰听完傅文的话之后,也是忍住的笑意扭头看着爱莉刚要说话,却发现爱莉柳眉倒竖,右手紧紧的握着还在剑鞘中插着的佩剑的剑柄上,隐隐间似乎有着发飙的趋势,于是便是做和事佬一般的拉过了傅文离开了人群那边之后,这才对他低声说道: “我个人还是建议你不要惹这位姑奶奶。当初我和总管在海市救她的时候,这位姑奶奶把仇人活活的剁成肉泥了啊,那个场面我现在都是记忆犹新的。单论这方面的刀功比起来,她比你强上太多了。到时候在两军阵前,你们两个人谁保护谁还是两说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管对这个人似乎很是看重的,还安排她做过夜枭的主母秋娘的贴身护卫一阵子。估计要不是现在西线这边战事吃紧的话,应该也不会派她来的。如果你真得罪了她的话,那不管是从武力上还是从总管那边,甚至是夜枭那边你可能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以她的身手,在战场上自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到两军阵前你只管看住她,不要让她陷阵太深就行了,别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她比你在行多了。” “可是...”傅文听了张君泰的话之后似乎还有些借口要拿出来继续劝说张君泰,好让他收回成命,不要带着女人上战场。 “没什么可是的,老老实实地执行命令!当初在军校的时候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还是说这段时间打仗打的你们都性子野了起来?不服管教了?要不要我找来军中的宪兵跟你们再重申一下我们西域军的军纪军规呢?”张君泰粗暴地打断了傅文的话,冷着脸对他说道。 “是。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任务。”傅文见张君泰也此时脸色有些不善,便是对着张君泰打了个立正,随后对他说道。 张君泰见傅文总算是不再提不带爱莉上战场的事情了,这才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傅文的肩膀,对他说道:“虽然说是佯攻,但是从战略的角度来看,你们的任务才是决定这场战役胜败的关键。我这边十多万士兵的生命就都拜托在你们的身上了,如果你们那里出了意外的话,总管砍我的头是小事,这十几万兄弟客死他乡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已经安排好了相关的事情之后,张君泰一声令下,在前线上集结的已久的西域军精锐部队此时便如同猛虎出笼一般,结成了方阵便是向着对面的西突厥-萨珊联军缓缓的压了过去。 平日里在战线之间散落着的西突厥-萨珊联军的斥候们,此时早早的便收到了西域军将要进攻的情报,早已经撤回了军营之中。只有一些走的相对较慢的斥候被西域军撞见,随后便是直接淹没在了整个大军的军阵之中,再没了生息。 “命令北营的罗马人军队,让他们现在出动去袭击对面那些汉人军队的侧翼,以策应主力军队在正面上的交战。”萨珊军队的指挥官叫来了传令兵,对他说道。 “至于你们的军队。”萨珊军队的指挥官命令完传令兵之后,直接扭头看向了西突厥的军队头领们,对他们说道:“至于你们的军队就留在这里守住大营就好,这场战斗很明显汉人是想直接决战了,去的人多了反而会添麻烦的。这注定是一场精锐之间的较量,你们就不要再上去送死了。” 那些头领们听到了萨珊军队的指挥官如此轻蔑的语气之后,也是颇为的不服。他们心中的傲气自然是不允许他们被如此的羞辱,但是毕竟形势比人强,谁让自己的军队在面对西域军的时候,确实是屡战屡败,无一例外呢?所以此时对于萨珊指挥官的羞辱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的忍了下去。 北营罗马人军团的指挥官赫拉斯·柯特此时早就站在了高处观望南方不远处汉人军队的攻势,在看到那些汉人军队排列整齐,行进有序的方阵之后,赫拉斯·柯特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些只存在于自己家族中的长辈们口耳相传的传说中才存在的罗马帝国军队鼎盛时期的行军方阵。 第235章 怛罗斯之战(八) 这时旁边有个罗马士兵快步走上前来对着赫拉斯·柯特说道:“指挥官,对面的汉人军队已经对我军的主营发动了进攻,请问我们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请您给我们指示。” “没有指示,命令军队各自守住自己的阵营,谨防敌军的袭击,我们在这里等着总指挥官对我们下达命令之后才能行动,在此之前就在这里守着自己的军营就好了。”赫拉斯·柯特听到那个罗马士兵的话之后,便是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随后对着罗马士兵平淡的说道。 “我们真就这么在一旁袖手旁观吗?如果现在不出手帮助主营军队减轻压力的话,万一战败的话,回国之后会不会被追责啊?而且我们这一个军团的奴隶,就算是有理的话恐怕到时候也要承担这次战败的过失的,到时候那些萨珊人可不会给我们任何的狡辩的机会的啊。”财务官正在赫拉斯·柯特的身边,陪他一起观察着战场的形势,随后对他说道。 “你放心吧,这场战斗如果战胜了,那还好说;自然是那个萨珊指挥官和他率领的萨珊人军团作战勇猛的结果,但是一旦战败了,那我们出兵营救的话就是不遵守军令擅自出击,从而被那些汉人抓到了漏洞从而被击溃,随后暴露了整个军队的侧翼给了汉人,最终导致全线的溃败;反之我们如果不出面营救的话,那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因为没能出并及时支援主营,所以导致主营被击溃。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战败了,那么过失一定是我们这些罗马人的,谁让我们现在是萨珊人的奴隶呢?而是他们还算是心地善良的话,尚且还能仅仅给我们记上一笔贻误军机的过失,但是如果他们狠狠心的话,你信不信我们这一整个军团的罗马人都会成为他们口中在阵前叛变的叛贼?”赫拉斯·柯特说完之后,便是直接转身从营里的观察楼上走了下去,在财务官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中等待着来自主营的萨珊人军队指挥官的命令。 “那咱们就真的这样看着萨珊人的军队战败吗?按照您所说的那样,一旦萨珊人战败了,那么我们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所以相比较起来,我们现在出手帮助萨珊人击败对面的汉人军队才是明智的选择呀。”进了赫拉斯·柯特自己的营帐之后,财务官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有一些疑惑的问他说道。 “财务官,我记得,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父亲应该是罗马人。而且除此之外,你的父亲的父母也全部都是罗马人。你在我们这一代的人之中,罗马血脉也应该是算是较为为纯净的,是这样没错吧?”赫拉斯·柯特没有明确的回答财务官的问题,转而是问了财务官一些其他的事情。 “是的,指挥官阁下。我的身世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是我们这一代人之中较为纯正的罗马人,而且我也为自己体内的罗马人血脉而深深的感到自豪,但是您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说些什么呢?”财务官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随后问赫拉斯·柯特说道。 “好,既然你承认,并且以自己体内罗马人的血脉为荣。那你思考问题的时候就要站在罗马人的角度上来思考。当初族中长老带着我们举族东迁的时候,迫不得已流落到萨珊帝国的境内被迫卖身为奴,从而成为那些萨珊人的私有物品。而且当初我们一起东迁的部族中有几十万之众,十年间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萨珊帝国。但是现在呢?现在整个萨珊帝国中能够战斗的罗马人青壮,就只剩下我们军营中的这几万人了。剩下的人之中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妇孺,而且年轻精壮的女性中的大多数又都是外邦人。她们不像罗马人一样,即使身为女性也能够参军作战。所以说我们军营中的这些青壮死一个便少一个,如果真的卖命替那些萨珊军队作战的话,恐怕十几年之后便再也没有罗马人的存在了。所以说,如果想要把罗马人的血脉延续下去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别无选择的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是一些自己别无选择一定要做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赫拉斯·柯特用十分模棱两可的话语,对面前的这个财务官说道。 这个财务官其实严格来算也是赫拉斯·柯特的一个仆人,同时也是赫拉斯·柯特的发小。赫拉斯·柯特自幼便是因为家中富饶的财富让他免于出生就与其他罗马人一样带着奴隶的身份,因为那些财富他也享受着同萨珊帝国的贵族们同样的待遇。这个财务官便是被安排来侍奉赫拉斯·柯特的一个罗马人,后来随着赫拉斯·柯特年龄的增长,他对于同在萨珊帝国境内的罗马人的认知不再仅局限于长辈们口中所描述的那样,反而是见到了任人宰割,温顺的模样。每天吃着最劣质的食物,生活在最劣质的环境中,却承担着最为繁重的工作。 他曾亲眼见过干不动活儿的罗马人奴隶被奴隶主活活的鞭挞致死,但是周围罗马人的眼神中却充满了麻木。而且在其他围观的奴隶主的驱使下纷纷的拿着自己果腹的面包去蘸那个被抽死的人的鲜血吃。之所以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萨珊人认为被鞭子鞭笞死的人,他惊怖的情绪会残留在人体内的血液之中。若是让自己手下的奴隶去食用沾了被鞭子抽死的奴隶的鲜血,可以让这些奴隶心中也产生惊怖的情绪,从此便只能乖乖的接受自己奴隶的身份,不再想着逃跑之类的事情。 再后来赫拉斯·柯特成年之后继承了家中庞大的家产,便一直在四处奔波,致力于想要改善罗马人奴隶在萨珊王朝中的地位。为此,他在整个萨珊帝国的疆域内不断的游说着各个地方的贵族。但除了极少数的贵族碍于赫拉斯·柯特父亲的面子上承诺了会改善自己手下罗马奴隶的待遇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 第236章 怛罗斯之战(九) 就在不断地奔波的过程之中,赫拉斯·柯特接触到了许多曾经到最遥远的东方运输货物的商队。从他们口中赫拉斯·柯特得知了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古老的国度,而且从那些商人的口中,他得知那个古老的国度在文明和艺术的发展上丝毫不逊色于罗马帝国,甚至在对于外族的包容性也于罗马帝国相差无几。于是赫拉斯·柯特便是有一个想要带着罗马奴隶们向东方继续迁徙的念头,但是赫拉斯·柯特家的许多产业都只能由他亲自打理,并不放心交给外人,所以便是一直搁置了这个向东迁徙的计划。 这回萨珊帝国的国君下令召集散落在民间的罗马人,将他们重新汇编成一支罗马军团参与对抗东面汉人的军队的时候。赫拉斯·柯特便是散尽家产从那些萨珊人的奴隶主手中赎回了这些青壮的奴隶,随后自己一个人包揽下了罗马人军团的全部名额,又按照昔日罗马人军队的配置,为这些青壮们准备齐整了兵器和一路消耗的粮草,这才带着军队和萨珊人军团一起来到了怛罗斯。按照常理来说,以赫拉斯·柯特家的财力无论如何都是买不下数量如此之多的奴隶的,但是毕竟现在这些奴隶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尚且还在两说之间。所以这些奴隶此时有人愿意接手的话,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于是这些奴隶主们便是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向赫拉斯·柯特售出了自己手中的奴隶。而且有些奴隶的出售价格远远低于所购买的时候,毕竟这个奴隶这些年来做的工作早就已经足够抵消了他们所付出的金钱,所以在这些奴隶即将死之前还能够再赚上一笔,这些奴隶主们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的。 于是赫拉斯·柯特便是带着手下这只罗马人组成的军队,随着萨珊人的主力离开了萨珊帝国,开往了怛罗斯前线。在这里,赫拉斯·柯特见到的那些商人口中所说的东方人军队,那些人训练有素的行军队列和驻扎得当的军队营垒,以及在两军之间不断进行反渗透作战和渗透作战的汉人小股部队们的强悍战斗力,都向赫拉斯·柯特展现了一个与愈发沉沦的罗马帝国所不同的充满着活力的新帝国。 那个财务官在听到了赫拉斯·柯特的话之后,便也是低头沉默不语。如果不是生活所迫的话,谁又想去给别人当狗呢?而且从赫拉斯·柯特的话语之中,那个财务官隐隐听出了赫拉斯·柯特的一些意图,于是便是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赫拉斯·柯特对那个财务官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后说道:“你放心,无论怎样今天的事情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我们只管坐在这里等着便好了。” 这个时候有士兵跑进来对赫拉斯·柯特说道:“指挥官阁下,那些汉人的军队已经将我们的军营包围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请您指示我们再接下来的时候应当如何着手防御。” “不用管他们,只管在营中守着各个营垒便好。如果有谁擅自出战的话,那就是违反了我的军规,按照军规中规定的那样对他们进行相关处罚就好了。”赫拉斯·柯特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那个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的罗马士兵又扭头看了看财务官,在看到财务官也对自己点头之后,这才说了声明白转身离开了指挥官的营帐。 “让前线的军队只管包围住罗马人的军营,余下的事情全都听爱莉的安排。她现在是那只包围罗马人军营军队的总指挥官,他的话就等同于我说的话。同时告诉爱莉一下,她最多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后不是我军溃败,就是敌军溃败。”张君泰对爱莉派来的联系的夜枭说道。 之所以做这样的决定,一是因为张君泰也选择了对爱莉和李文渊的百分百的信任。再一个也是张君泰此时也着实是有些忙的抽不开身了,此时实在无力继续去管正在包围着罗马人军团的军队的相关事情。毕竟这次对那些罗马人不像是与西突厥人一样包围之后只管猛冲猛打的歼灭即可,这次对于包围圈中的罗马人来说还是以诱降为主。所以对于战斗方面的拿捏来说自然是要耗费张君泰不少的精力的,即使张君泰身边现在跟了很多参谋在帮助他处理军务,却也还是十分的耗神的。于是索性便将那支军队的管辖权利都交给了身为夜枭的爱莉,反正既然李文渊可以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她的话,那么自己的托付给她一支军队也是无可厚非的。 此时正在前线与萨珊人和西突厥作战的军队早就已经抵达了事先规定的预定位置,并且已经开始在局部的位置上与西突厥和萨珊人的军队交上火了。随后在战事几乎不受人控的发展之下,由双方军队之间的接触点上的武装冲突迅速的升温,将战火点燃了整个军队接触的线上。顿时之间整条战线上每一个角落,都有两军士兵之间相互厮杀的场面,西域军在战场上依旧是那么几招:由陌刀兵顶在最前线,用自己坚固厚实的盔甲去抵挡敌军的刀枪弓箭;火枪手则是紧跟在陌刀兵的身后,在陌刀兵的保护之下用手中的火枪向对面的敌军射击。西域军中剩余的骑兵则是不停的穿梭在两军阵地的中间,一直在尝试着袭击交战中的突厥人和萨珊人军队的侧翼,从而减轻正面陌刀军士兵所面对的压力。 当然作为骑兵,自然不会选择跟步兵硬扛阵地战的。于是西域军的骑兵们非常完善的贯彻落实了李文渊口中游记的战法,往往是冲到萨珊人和西突厥联军的步兵方阵旁边,用手中的火枪进行一轮射击之后,便是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远远地逃遁,不给方阵中的士兵方阵追击的机会,同时再一次装填手中的火枪。 第237章 怛罗斯之战(十) “怎么样?现在看着还是派不出人离开军营,抵达北营罗马人的军团驻地那里吗?”那个萨珊人的指挥官听着营外越来越近的枪炮声,不由得皱着眉头问旁边的士兵说道。 “是的指挥官,我们派出去的游骑兵和传令兵至今没有一个人回来,而且北面的罗马人驻地那里十分的平静,也并没有向我们这里靠拢的迹象。再加上他们现在也被汉人军队重重包围在中间,恐怕我们的传令兵也没有办法能够潜入进去传达您的命令的。”旁边的那个士兵点了点头,对萨珊人指挥官说道。 “在多派一些传令兵去,让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尽办法把我的命令传达给北营的罗马人。对面的这些汉人军队攻势太猛烈了,他们那个武器杀伤力实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如果北营的罗马人不能够及时过来支援的话,那么我们可能要输掉这场战斗了!到时候我们一个,罗马人一个,谁都不要想活着离开这里。”萨珊人指挥官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命令在一旁等候命令的士兵说道。 “指挥官,你说会不会是这些罗马人想要逃避战斗的义务,所以才缩守在自己的军营中,拒绝向那些汉人开战呢?正好此时汉人已经把他们包围在的中间,即使见到了我们派去的传令兵,也大可以找个无人的角落将他杀害,随后对我们谎称并没有见到任何人。这样的话他们既不用承担战斗失败的过失,同时也能够避战来减少他们的伤亡。”一旁的副指挥官看到那个士兵离开了之后,俯身在萨珊指挥官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萨珊人指挥官听到自己副手的话语之后便是若有所悟地说道。 “是的,指挥官阁下。就目前的战场形势来看,即使那些罗马人能够及时支援过来,这场战斗恐怕也很难见到胜利的希望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找到这场战斗失败的原因,到时候回国之后我们对国王陛下也算是能够有一个交代。我坚信我们萨珊人的战士是天底下最勇猛的,绝不会因为战场上的劣势就出现溃逃的情况。所以归根结底这次我们之所以会失败,便是因为那些罗马人在接到支援的命令之后拒绝执行命令,临战退缩拒绝支援我们。所以我们在对面汉人军队的群攻之下,无法应对,现在为了保存实力以期在接下来的下一步战斗中能够反击那些汉人,所以才暂时的向后退出一段距离,等到稳住阵脚之后再重新准备对汉人军队的进攻。”那个萨珊副指挥官似乎是意有所指的对着萨珊指挥官说道。 “可是现实情况可能不会是这样的啊,据我所知那个赫拉斯·柯特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到时候如果他不认同我们这个说法呢?他如果向国王陛下说了实情的话,那我们可都是凶多吉少了啊。”萨珊指挥官此时还是有些顾忌赫拉斯·柯特在国内的影响力,有些不安地对副指挥官说道。 “没关系的,无论赫拉斯·柯特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支奴隶人军团的事实。而且您这次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被那些汉人俘获的,也不是为了打败仗才来的,您在这里全是为了带领手下的战士们走向胜利,为您将来的仕途铺平道路的。所以无论如何,这次失败的原因绝对不会,也不能落在您的身上。所以即使您不说的话,国内效忠于您家族的势力也会将这次战败的原因悉数推给那些罗马人军团。所以与其让那些人来说出来的话,还不如您自己主动做这个事情。到时候他们只会在暗地中夸赞您的手段高明,哪里会有人去详细地追责到底是不是那些罗马人责任的呢?所以您大可放心的就这样做,绝对不会发生您说的那些事情的。”那个副手对萨珊指挥官安慰道。 “嗯,那既然已经决定这样做的话。那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直接想办法让这支罗马人军团就永远的留在这里算了。毕竟死无对证,他们死掉之后所有的责任自然都由他们担起来,到时候也算是能够替我自己提前处理掉一个隐患。”萨珊指挥官在听到副手的劝慰之后,终于算是下定的决心,握拳对副手说道。 “您能想通这一点真的是太好了,不如您先带着军队撤下去。我带着一支精锐的小股部队留在这附近潜伏下来观察那支罗马人动向,如果他们被那些汉人全歼在那里是最好了,如果他们侥幸逃了出来,那我就找个地方把他们全部处理掉,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回来跟您汇合的。”副手听了萨珊指挥官的决定之后,当即便是极为的高兴,于是便自告奋勇的表示自己愿意替萨珊指挥官处理掉那些麻烦的罗马人。 “那这样吧,我带领大军先想西撤退,越过乌浒河之后在那里扎营等着你。你现在可以带着我的亲卫部队先行脱离战场,找到合适的地方潜伏起来。监视那支罗马人军团的动向,我带着剩余的大军就在乌浒河西岸那边随时等待着接应你的军队。”萨珊指挥官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 萨珊副指挥官点了点头之后便是转身离开营房,找到传令兵让他们去向各条战线上的萨珊人军队传达了开始分批的向后撤退的命令,自己则是带着萨珊指挥官的亲卫兵早早地就离开了战场,在战场附近的崇山峻岭之中藏匿了起来。 此时战场上萨珊人的军队虽说暂时的处于下风,但是尚且还保留着与西域军一战的实力。毕竟自己这边的人数要远远的多于进攻的西域军的,只是此时主帅没有下达命令让自己全线反击,于是前线的各层军事主官们便都紧守着目前不断后退的战线进行着被动的防御。此时候撤退的命令传达来了之后,被进攻的西域军打的有些损伤了筋骨的萨珊军队毫不迟疑的迅速的脱离了与西域军的交战,只留下了在战场上茫然不知所措的西突厥军队独自抗击西域军的进攻。 第238章 怛罗斯之战(十一) “你们就这么撤退了吗?我们是联军!如果你们要撤退的话,理应先通知我方,而不是应该像现在这样一样自己逃跑,将我们的勇士留在那里送死!”西突厥人推开了守卫在门前的萨珊士兵,闯入萨珊人指挥官居住的地方之后对着萨珊指挥官拍桌怒声说道。 “西突厥的战士们都是最勇猛的士兵,相信他们的战死一定能为我们带来最终的胜利。但是现在我的军队要向后撤退,撤退过乌浒河之后再重新寻找机会反击这些汉人。你们愿意与我们一同撤退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不愿意和我们一同撤退的话大可以留在这里送死,反正没有人会阻拦你就是了。”萨珊指挥官见到来势汹汹的西突厥头领们,便是首先一个高帽扣在了这些人的头上,随后将自己的意图对他们说道。 毕竟萨珊人的军队来到这里只是作为支援的客军,并不受西突厥可汗射匮可汗的指挥,享有自己独立的军事指挥权和决策权。所以就算是此时突然撤退的话,也是让别人说不出来别的任何抱怨的话的。但是相比起萨珊人军队的来去自如,西突厥人滞留在前线上的军队却只能独立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战线,一边派人向射匮可汗禀报前线的战况,并请示射匮可汗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西突厥人要在前线等待社会可汗的下一步命令,但是萨珊人却是不用。萨珊指挥官在劝告西突厥军队跟自己一同撤退无果之后,便是十分果断的抛下了他们独自向西先行撤离。而正在前线进攻的西域军也被西突厥的士兵所纠缠,一时之间无法发动对萨珊军队的大规模追击。毕竟此时是战场上极其微妙的一个态势,看似萨珊军队已经支撑不住自己先行撤退了,但是西域军却分不出兵力来对他们进行追击。若是只派出小股部队追击的话,反而会被那些萨珊人找到可趁之机,以多打少的歼灭掉尾随的小股追击部队,所以西域军便还是选择了稳扎稳打的巩固和扩大现有的战果,老老实实地依靠着自己盔甲的犀利,火器的先进一步一步的挤压着战线上西突厥人的生存空间。 就在前线的西突厥士兵们抵抗的有些绝望的时候,射匮可汗的命令终于是传达了过来。传令兵翻身下了自己骑过来的这匹快要吐白沫的马匹之后对着前线的士兵传达了射匮可汗的命令,命令他们跟着萨珊的军队一同向西撤退过乌浒河进行休整,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得到了射匮可汗的命令之后西突厥士兵们便是更加的没有抵抗想法了,于是便是争先恐后的向战场的另一端逃去,一时之间刚刚还厮杀得火热的战场上,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西突厥士兵此时都在争夺的为数不多的马匹,或两人一骑或三人一骑的向远处快速的逃窜,只留下了身着厚甲,行动不便的陌刀兵和火枪兵们,站在前线刚刚还打得火热的战场上愣了下来。 他们的阵型是步步为营的推进阵型,所以此时自然是不适用于对溃军进行追击的,各层的军事主官们调整进攻部队的队形上也需要一些时间的,所以步兵没能在第一时间发动对西突厥溃兵的追击。现在步兵们没有反应过来,并不代表着其他的人也会坐视西突厥人的撤离,先前还在打游击的骑兵们此时见到西突厥人的士兵开始了溃败,于是边是将火枪纷纷收回了马鞍上的囊袋中,转手拔出自己的马刀,结阵冲击着西突厥军队的溃兵。 西域军这边的骑兵一匹马纵使算上马鞍上的全部武器装备以及盔甲兵器也不过堪堪驮负了两人的重量,西突厥这边一匹马上往往都托付着三到四人,而且他们所乘的马匹都是各家自己饲养的马匹,在速度和耐力上远远比不上西域军中所配备的标准军马。所以一些西突厥人便是被身后的西域军骑兵所追上,随后在西域军骑兵们的马刀挥舞之间成为了这支骑兵的战功。 见到此情此景,其他一些尚且没被追上的西突厥士兵们心中便是大为的惊骇,一些人率先的反应过过来,趁马上的其他人不备,一把将那些人全部推下马去,独自一人骑着坐下的马匹先行逃离。被推下马来的西突厥士兵此时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去咒骂马上的士兵的时候就已经被随后赶来的西域军骑兵们尽数消灭,被马蹄踏成了肉泥。 这场突如其来的追击战让西域军的各层军事指挥们以及参谋们一时之间都是忙得有些不可开交,他们一边急忙的调遣着后备兵员填补着西突厥军队撤退之后留下的空缺,一边调集相应的人员前去接收西突厥投降的士兵。骑兵们此时追杀的性起,一路尾随着西突厥士兵直接来到了乌浒河的河畔方才止住了追击的脚步。 率先逃到了乌浒河西岸的西突厥士兵们此时见到西域军的骑兵追至,也顾不得东岸还有自己的战友便匆忙的纵火焚烧了横跨乌浒河的桥梁。见到桥梁被焚毁,一些西突厥士兵们当即便是慌不择路的纵身跃进了乌浒河中,想要泅水而过,但是随后便是被湍急的河水直接卷了去下游不知所踪。剩下一些对逃生绝望的西突厥士兵们只能纷纷跪地向追击的西域军投降,希望保存自己的性命。 等到张君泰也统御着大军也来到乌浒河的时候,这才发现所有能够渡河的船只已经被萨珊人和西突厥的士兵们全部带到了西岸,唯一能够通过乌浒河的桥梁也被西突厥人纵火焚毁了。于是便只能无奈地命令手下的士兵就地扎营,与萨珊帝国和西突厥联军隔岸对峙着。此时在草原上想要砍伐木头用来制作渡河的工具也是一种奢求,于是便是只能等着远远滞后于军队前进速度的渡河军械缓缓地向前线运着,再行继续向西进攻的计划。 此时在乌浒河以东的葱岭地区之内,便只剩下了西域军,萨珊副指挥官所带领的一支军队,以及被包围在重重重兵之中的罗马人军团。 第239章 怛罗斯之战(十二) “确认清楚了,现在在我们的占领区内只有一小股萨珊副指挥官所率领的小股部队潜伏在那个山谷里是吗?除此之外,萨珊人没有在这里再留下什么其他的软钉子吧。要知道现在我们人手愈发的不足了,如果现在被萨珊人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的话,那我们可能真的要尝到失败的滋味了。”张君泰对面前的爱莉苦笑着说道。 “你们军枭的人手不足,我们夜枭的人手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所幸我们夜枭的业务能力要比你们好一些,现在已经确认好了,确实只有这么一支部队潜伏在了我们的占领区内,其余的萨珊人军队和西突厥人的军队已经全部撤回了乌浒河以西的地方。他们想要再来威胁到我们的腹地的话,除非是长个翅膀从我们在乌浒河防线的军队上方飞过来。否则的话就是痴人说梦了。”爱莉点了点头,对着张君泰说道。 “嗯,你们确认了那是最好的。不过那个被包围起来的罗马人有没有给你确切的答复呢?就这样一直把他们包围在中间的话,属实是拖住了我们太多的兵力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夜枭能够在三天的时间之内处理好这些罗马人。要不然的话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我们将不再配合你们的行动,直接选择强攻罗马人的军营。”张君泰一边盘算着自己手中可用的剩余机动部队,一边对爱莉所率领的夜枭部门下达了最后通牒。 “强攻罗马人的军营?强攻他们的军营,只会让您手下的军队越来越少。倒不如多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向您投降。这样您该得到的战功一样不会少,您的部下也不会因为您的一个冒失的举动从而导致伤亡的出现。反正我们夜枭的功勋计算方式与你们军队的计算方式不同,我们的功勋不会受到战功的影响。所以说能够让您手下的士兵减少伤亡,同时又能保证您应得的战功不受损失,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双赢的事情,您又何必跟这些唾手可得的功劳过意不去呢?”在听到张君泰对自己下达的最后通牒之后,爱莉不禁的掩口笑道。 “哼,也只有总管现在没有身处前线的时候会听信你们这些夜枭的鬼话。别说他是什么擅长于战斗的罗马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到现在接连四天水米不沾唇,我就不信他还能拿的起来武器和我们进行战斗,还能和我们拼命?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敢见血的军队还叫军队吗?所以说就三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三天之后就是我的军队对罗马人军营发动最后总攻的时间。这三天时间也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大期限了,三天之后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要进攻。”张君泰对爱莉说完之后便是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其实这倒不是张君泰自己本身急功近利,一方面来说自己手中的军队确实是投入在了包围罗马人的阵线上过多了,导致在乌浒河东岸设防的部队十分的薄弱。此时萨珊人和西突厥联军在上一次的战斗中肝胆俱碎,尚且还不敢对自己的军队发起反击。但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一旦他们稳定住了军心,同时补员的军队抵达的时候。那么普一试探之下,便能够发现其实防御乌浒河东岸的部队都是些虚张声势的人,此时驻扎在乌浒河东岸的军营中起码一半以上全都是空营。 现在的战线距离出征的西域八郡越来越远了,相应来说离着萨珊帝国和西突厥的腹地也是越来越近了,此消彼长之下西突厥的支援速度自然是要比西域军这边快上许多的,所以这也是张君泰此时急切于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包围住的罗马人军队的一个原因。 除此之外,这次怛罗斯之战中夜枭所占的风头属实是过于的多了,针对于罗马人军团的整个计划完完全全的都是由夜枭自己的人进行的策划,而军队中的军枭以及军方只负责配合他们实施这个计划,到时候最后论功行赏的话,夜枭自然是要分走大半的功劳的,所以在军队中军枭和军官们的迫切要求之下,张君泰这次不得已,只能站在了与夜枭的对立面上,这才对爱莉下达了三天的最后通牒。 爱莉被张君泰下达了逐客令之后,便也是无奈的起身离开了张君泰的指挥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爱莉对于张君泰的脾气是了解颇深的。他张君泰这个人不说话还则罢了,他只要说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将自己所说过的话付诸于实际行动之中。所以既然这回给自己下达了三天的期限了,那便说明自己一定要在三天之内解决这个问题。否则三天之后,张君泰真的可能一个冲动便带着所有的军队一拥而上的消灭这只罗马人部队了。而且张君泰所给的时限只有三天,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完成对于李文渊的汇报,以及收到李文渊的回信,所以这次对于这支罗马人军团的处理倒是真的称得上是时间紧任务重。 于是在当天晚间,爱莉便是再次乔装打扮来到了罗马人军团的营地中,面见赫拉斯·柯特,对他说道:“先前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先前对你所说的事情已经全部实现了,关于那些萨珊人毫不迟疑地便抛下了你们独自逃命,以及在我们军队的手中那些萨珊人甚至没有反抗的心思。这些难道还不能够向你证明我们的军队现在的战斗力是天下无敌的么?或者说不算是天下无敌,最起码对上你们效忠的萨珊国的军队,我们也丝毫是不落下风的。所以说我的诚意和我的承诺已经全部兑现了,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表示出你的诚意呢?” 第240章 怛罗斯之战(十三) “尊使大人,对于贵军的战斗力和萨珊人的卑鄙无信,我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只是情况正如我先前对您所说的那样,一旦我们这支罗马人的军队投降的话,那么我们尚且还滞留在萨珊帝国境内的罗马人的亲眷们便会遭到遇到萨珊人的毒手。虽说他们现在所受到的待遇已经是比猪狗还不如了,但是总归还是有条命的,人活着才有一切的可能,不是吗?当然无论如何,我的军队都没有与贵军交战的想法的,只是这件事情的处理方面上,如果尊使不能拿出一个让我和我手下的士兵们都能够接受的处理办法来的话,那么我的军队很可能会为了他们留在萨珊帝国境内的家眷们而选择抵抗到底的,你也知道我只是他们推选出来的指挥官,他们能够推荐我出来,自然也是能够杀掉我的头去推选另一个人出来。所以说还是希望尊使能够体谅一下我的境地,毕竟刀兵相见是我们双方都不愿意见到的最差的结果。”赫拉斯·柯特在听到了爱莉此行的来意之后,也是无奈的对着爱莉摊手说道。 “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也知道你手下军队的处境以及他们焦急的心情。所以此行除了询问你的最终决定之外,我也为您带来了较为合理的解决办法。”爱莉听到了赫拉斯·柯特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对他的说法十分的认同的,随后提出了自己此行带来的条件:“我们的军队会配合你们的军队演一出戏,在我离营的两个时辰之后,我们的军队将向你们发动最后的总攻。在这场战斗中,你们这些罗马士兵以及军官们进行了非常英勇的抵抗。但是无奈你们势单力薄,远远抵不过数倍于你们的西域军。所以说在这场战斗中,你们将会损失惨重,惨重到活着逃回去的只有寥寥数百人而已。你看这样如何?毕竟就算萨珊人在怎样的蛮横不讲理,也不能强行要求你们在战场上的战斗中不死人不是么?而且作为军事主官的你是一定要活着逃出重围的,毕竟在萨珊帝国的内部还有不计其数的罗马人等待着你的拯救呢。” 赫拉斯·柯特在听到了爱莉提出的条件之后,便是了然了爱莉的想法。此时在世界上各国的军队之中,用来计算军功的便都是在战场上杀敌以及俘虏的人员数量定夺的。所以说爱莉所提出的办法,确实是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最稳妥的一条办法,西域军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战功,罗马人也合理的让这些‘死掉’的士兵们逃出了萨珊人奴役的魔掌。但是战败回国之后,所要面临的一系列清算还是让赫拉斯·柯特还是有着一些犹豫的,心中反复权衡着自己这样做了之后的得失哪边更重一些。 看到赫拉斯·柯特此时犹豫不决,爱莉便是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已经打动了他几分,只是尚且还缺少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于是又向赫拉斯·柯特提出了自己所带来的另一个条件,也是赫拉斯·柯特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既然你已经向我效忠了,那么出于私人方面的考虑,我会给你提供一些额外的帮助。在我的权限之内我可以提供给你为期十年的资金供应和一些必要的物资供应,用以帮助你在萨珊帝国的境内从事奴隶解放运动。当然这笔资金是由我效忠的君主所出的,所以说这里的奴隶不能只是单指罗马人的,还有被萨珊人奴役着的其他奴隶在里面。这十年之内,你所要求的金钱物资粮草兵械,我们会运送到萨珊帝国的边境上,至于怎么从边境运回你们在萨珊帝国境内的据点中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你答应我刚才所说的战场上士兵假死的办法的话,那么我对你做过的所有承诺便全部作数,以我先祖的荣耀以及名姓起誓。” 听到爱莉提出的这个条件之后,赫拉斯·柯特一直在心中思索了许久,却久久得不到答案的疑问,终于是得到的最合理的解答。爱莉之所以对自己如此的看重,果不其然的是并不只单单因为自己所率领的这几万多罗马人军队。那天,萨珊人被汉人军队进攻的场面他也看到了,面对那些会喷射火焰的短棍,就算是自己的军队也没有什么太好的防范措施的。更何况在那个会释放邪法的军队前面还有一道厚实的金属人墙,抵挡住了一切能够威胁到那些会邪法的巫师的人。爱莉之所以要招降自己这支部队,为的只是让自己能够成为他们在萨珊帝国内部的代言人,想要自己带领着奴隶们与萨珊帝国的军队进行缠斗。这样等同于在看似庞大强悍无比的萨珊帝国的体内割出一道不断流血的伤口,让萨珊帝国不断丧失着元气,这样等到这些汉人继续西进的时候,所面对的就是一个只有空壳,脆弱无比的萨珊帝国了。 “您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极其的中肯,同时又极具诱惑力的。这让我又如何能够拒绝您呢?只要您能够善待这些被你们俘获的罗马人,那么我便愿意配合您在这一场战斗中惨败,只带着我手下的军官们以及我的亲兵们仓惶的逃回萨珊帝国。”赫拉斯·柯特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爱莉点了点头。 “这个你大可放心,总管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便对我说了:只要罗马人愿意投降,就给这些罗马人公民的身份,享受到与西域内部汉人同等的待遇。但是理所当然的,在享受到同等的福利待遇的同时,就要遵守同样的法律。西域内部的法律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让本应承担罪责的人拖逃掉。如果这些罗马人当中有人违法的话,那么便要受到相应的处罚。这部分人并不能够算到今天我所对你做出的保证中。”爱莉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是在旁边的士兵注视之下,也不做伪装的径直从罗马人军营中走了出去。 第241章 怛罗斯之战(十四) “报告副指挥官,被围困在打怛罗斯的罗马人军团刚刚被汉人的军队攻击了。从外围远远看过去,汉人军队这次进攻的势头很猛。罗马人军团在营地中的防卫力量上的投入也很大,截止到我回来给您送信为止,双方已经进行了多次的攻防作战,但是仍旧在胶着着,不过毕竟罗马人军团处于人数劣势的一方,想必应该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小队其他人还留在那里观察状况,一旦有了进展的时候便会像我一样派出一个人回来向您汇报的。”一个萨珊士兵站在萨珊副指挥官的面前,对他讲述着在前线看到的情况。 “你看那些汉人这次进攻的势头,究竟是装腔作势的给我们看的,还是确实想要彻底消灭这支罗马人军团?把你在前线所看到的事情都跟我在详尽的说一说,不许遗落任何一个细节。”萨珊副指挥官听到哨兵所说的话之后也是连忙追问他说道。 “因为包围圈的汉人军队防守严密,我们接连两次的潜入计划全部被他们识破了。万幸我的手下们身手不错,这才从他们的围剿中逃了出来,现在只敢远远的观望战场的情况,却没有办法再贴近一些去观察了。但是从战场上的枪炮声,以及出动的人数来看,双方绝对都将自己的主力部队投入到了这场攻防战中了。而且我也看到汉人军队从战场上向后方运送源源不断的伤者险些将他们用来运输补给的道路堵塞住。而营中的罗马人虽然说目前还守着自己的军营,但是死伤也极其惨重的,差不多每轮攻势都要倒下防线上将近一半的人,照这样伤亡比率换算下来的话,今天太阳落山之前那支罗马人军队就要被汉人全部歼灭了。”哨兵听到了萨珊指挥官的问话之后,又有向他详尽地诉说了自己在观察时的所见所闻。 “好。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今天日落之时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你也先暂时不要回观察哨那边了,对他们下达命令的话我会再派额外的人去的。你现在先去休息一下,然后立刻召集散落在各个藏匿点人迅速向我这里靠拢集结,今天就准备对侥幸逃出来的罗马人动手。如果这些罗马人没逃出来的话,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趁着夜色向北迂回,绕开乌浒河的汉人防线,去和指挥官汇合。”萨珊副指挥官听完哨兵所说的话之后便是果断的命令道。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边,几名夜枭正将自己的利刃从身下压的死死的萨珊人的喉咙中抽出,任由他们还有着温度的鲜血从喉管的破口处喷涌而出。洒进身下的大地中,随后将匕首在这些萨珊人的衣服上随意的擦了一擦。在擦干净血迹之后,这才将匕首重新收回刀鞘中,最后回到爱莉的身边向她复命。 爱莉附耳听了自己手下的汇报之后,面带微笑的来到张君泰的身边,对他说道:“张将军,附近萨珊人留下的密探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该让那些潜伏下来的萨珊人看到的情报,也都由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先行的送回去了。咱们这出戏唱到这里就可以暂时中场休息一下了,接下来该准备第二幕的相关了。” “哼。就凭你们夜枭的一句话就要我几万名弟兄到两军阵前冒着如此高的风险去配合你们演一出假戏,你知不知道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佯攻,就让我手下的十几个人彻底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这十几个人中搞不好都要因为伤残退役,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张君泰此时有些不悦的说道,他知道不光自己这边在演戏,在爱莉的游说之下里面的罗马人也是心甘情愿的跟自己一起唱这出对台戏。所以看似非常猛烈的进攻,但是进攻一方的西域军枪口全部抬起来对着天上射击,空有声势却没有对罗马人造成任何的伤亡;防守一方的罗马人也是投桃报李的将所有的箭矢尽数射向了尽可能远的地方,也就是进攻部队所经过的土地上。但是总有一些意外情况的出现,让人们没有事先准备。有一些西域军在攀登罗马人军营营墙的时候,不慎从云梯上滑落,摔在地上的时候所导致的伤残。 “这些意外的出现,我们夜枭也觉得十分抱歉。但是此时为了大局还是需要一些人做出一定的牺牲的,等到这仗打完之后我会亲自向主母大人说明这个情况的,她会替这些人向总管邀功的。虽说不能像那些战死者一样,获得丰厚的抚恤。但是最起码他们还活着,而且总管给他们的补偿也一定能够保证他们在接下来的余生中衣食无忧的。而且总管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就算我不跟他说,主母大人不跟他讲,你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记录下来交付给总管之后,他也一定会亲自过问此事的。所以话说回来,终归来讲,我来到西线处理这些事情是经过主母大人特许的,而主母大人又是跟总管商量之后才得出的这个结论的,所以张将军如果觉得这件事情处理不妥的话,大可以直接走相应的程序的向总管反应此事。相信总管一定会给你一个能够让你觉得信服的解释的,但是现在还请将军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让罗马人出来,该留下来作为您的战功的留下来,该顽强突围的人就让他们顽强突围而去。接下来的事情由军枭和夜枭联手去做,至于军队您大可以将他们调往乌浒河的防线了。在现在的占领区之内,除了投降下来准备当安分守己的顺民的突厥人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反抗势力了。”爱莉听完张君泰的话之后,便是不卑不亢的再次抬出李文渊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同时说完之后便是直接转身离去,没给张君泰留下任何反驳的机会。 第242章 怛罗斯之战(十五) 张君泰看着爱莉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叹气摇了摇头。他心中其实还是对于这个处事干练的女子有些好感的,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也不为过。但是自己现在毕竟是手握一方军权的将军,为了让自己的手下人对自己归心,能够忠实地执行贯彻自己的命令。张君泰也只能为了他们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毕竟一支军队与主帅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是大脑与手脚一般协调才能发挥这支军队最强悍的战斗力。否则上面下达的命令被基层军官千方百计的拖延曲解的话,这支军队还怎么打仗呢?况且就算是有严明的军规,在事后能够处理这些贻误军机的军官们,也改变不了已经失去最佳军机的事实。 张君泰此时心里无论怎么想,但是面上却仍就是摆出一副愤恨的样子,双手紧紧攥着马的缰绳,面色铁青的看着爱莉远去的背影许久之后,这才对旁边的人说道:“命令弟兄们停止进攻,准备,准备接受罗马人的投降。同时让他们撤去对罗马军营的包围,再让作为预备队的没有参加这次攻城战的那几支军团立刻启程赶赴乌浒河防线去。” 赫拉斯·柯特此时站在军营的营墙上,看到了进攻的汉人军队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就连先前躺在地上装死尸伤者的汉人也纷纷爬了起来,拿起身边的武器跟随着进攻部队一起退了回去,当下便是明白了自己这边所配合的戏码在现在来说算是已经结束了。于是便是对旁边的传令兵说:“让营内的士兵放下武器,打开营门向对面的汉人军队投降。就像事先我们所安排好的一样,除去我点名的那些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跟着瓦良吉·柯特走。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罗马人的新任族长,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传令兵走之后,旁边的瓦良吉·柯特对赫拉斯·柯特说道:“哥哥,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些汉人吗?您和我对汉人的了解都只是从那些曾经贩卖物品到遥远的东方去的商人口中得知的。你也知道那些商人的狡猾,为了卖一件东西,他们会把一件垃圾吹捧的跟这个世间的至宝一样。他们所说的话我们能相信几分呢?他们对于那些汉人的正面评价可能仅仅是因为那些汉人愿意为他们的货物多付几枚银币而已,如此就听他们的一面之词进而将我们本就剩余人数不多的罗马部族托付给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民族,这样真的可以吗?” 赫拉斯·柯特看着手下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队伍向营外走去,向汉人受降,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要知道即使是在罗马人式微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军队成建制的投降的情况出现。所以说,赫拉斯·柯特即使心知肚明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投降。只是为了保存自己部族的年轻壮丁所采取的必要措施,但是或许在那些汉人的记载中会描述他们曾经俘获了一支罗马人军队。这让一向以罗马血脉为荣的赫拉斯·柯特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没办法,现在罗马部族首先要做的是生存繁衍下去,更何况连奴隶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身份来做的呢? 想到这里,赫拉斯·柯特便是安慰一旁的瓦良吉·柯特说:“放心吧,该谈的事情我都已经替你谈好了,而且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向汉人投降。我们罗马人只是找回了昔日的国王,现在回到国王的身边继续效忠于她而已。那个叫爱莉的女人确实是罗马帝国的国王后裔,她贵为王女殿下尚且能够屈尊侍奉一个汉人的王,那么我们这些作为他的子民还能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记住,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容忍与退让都是为了让罗马帝国在日后重新发光,罗马万岁!” “罗马万岁!”瓦良吉·柯特在听到自己兄长的话之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也对着赫拉斯·柯特一鞠躬,带领着最后一支准备向汉人军队投降的罗马士兵离开了军营。事先安排好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军营之后,原本有些喧嚣的军营中顿时变的十分的寂静,寂静的有些萧瑟。赫拉斯·柯特看了看身边留下来自己点名所带的一些精干军官。这些军官中几乎都全部是自己从军队基层中提拔起来的,对自己的忠心自然是不成问题的。而且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也曾经是罗马军队的指挥官后代,所以就算此时没落了,但是家中耳濡目染之下依然是比其他的罗马人能力强上太多了。 看着身边的这些精干军官们赫拉斯·柯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扫心中的阴霾,对着他们一招手说道:“兄弟们,营外的那些兄弟现在已经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他们即将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繁衍起罗马部族。这是我们罗马人从逃亡到复兴所迈出的第一步!但是复兴的路必然是崎岖漫长的,纵使我们现在已经将人数不菲的兄弟们送到了自由的国度中,但是在萨珊人的压迫下还有不计其数的奴隶们正在遭受着奴隶主的虐待。我们这次回到萨珊帝国就是为了发动这些奴隶反抗奴隶主,争取自由!在这条道路上,必然会遭受到奴隶主残酷的镇压,我们之中可能有人会战死沙场,但是我们为那些奴隶们带来的反抗精神必然会在他们之间口口相传,直到将来有一天,奴隶主们再也镇压不住这些渴望自由的奴隶。他们的光环终将被自己平日所欺压的奴隶撕成碎片!而那时我们就是那些夺取了自由的奴隶口中不断传颂的英雄!” 听着赫拉斯·柯特煽动性的演讲,这些精干军官们此时也是热血澎湃。他们在成为军官,在参军入伍之前,也都是被奴隶主压迫的奴隶。只有身处其中的时候才知道奴隶的日子究竟是多么的苦难难捱。现在得知了自己即将为解放奴隶事业而献身的时候怎么能够不激动呢,于是便是在赫拉斯·柯特的带领下离开了罗马军营向着乌浒河方向前进。 第243章 怛罗斯之战(十六) 赫拉斯·柯特之所以选择像乌浒河方向前进,是因为在萨珊人军队之中也有一部分的奴隶兵。这些奴隶兵主要负责的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萨珊人所不愿意从事的杂役劳动,以及后勤运输的事情。赫拉斯·柯特定下的第一个目标便是煽动这些奴隶奋起反抗,从萨珊军队的手中抢夺武器铠甲以及相应的军粮之类的从事军事活动的必须物资。毕竟自己此行兵败后回到萨珊帝国境内一定会被萨珊人反复盘问这次战败的前因后果,而那些侥幸逃脱的萨珊人,一定会将这次战败的因果全部推到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自己现在已然是散尽家产来组起这支罗马人军团了吗,现在手中没了钱还有谁会给自己面子呢?所以自己不回萨珊帝国也就算了,只要一回到萨珊帝国,那么自己的结局就只有死亡一个。 综上所述,与其坐以待毙,赫拉斯·柯特决定先下手为强。率先组建起一支奴隶人军队,一路打回萨珊帝国去。反正自己身后站着的是爱莉,而爱莉代表的是那些汉人军队的态度,更何况手中有钱有粮又有精良的兵器。即使想要临时拉起一支部队,又是会有多难呢?脑海中不断规划着自己回国之后,一步接一步的计划实施,赫拉斯·柯特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就尾随着一支小股的部队。这支小股部队不是别人,正是由爱莉亲自率领的由夜枭军枭联合组建的一支临时特别行动队。他们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支事先潜伏下来,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明确的行动目的的萨珊人小股部队。 在爱莉看来,无论那支萨珊人小股部队是何居心,在看到了昔日的友军罗马人之后,一定会跳出来的。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趁势包围消灭那只萨珊人小股部队。聚而歼之总比将来漫山遍野的搜山围剿来的简单一些,所以爱莉便是亲自带队远远的在后面跟着赫拉斯·柯特的行进队伍。 赫拉斯·柯特的队伍正在山间的小路上缓慢的前进着,其实就现在的交通状况而言,即使他们想要提升行军速度也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这条山间的小路崎岖难行,两边又是茂密渺无人烟的森林。除非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从森林中穿过,否则便只能乖乖的踏着前人踩出的道路前往乌浒河。 在接近半日的行军中,赫拉斯·柯特的队伍早就被这种崎岖难行的道路状况折腾得筋疲力尽。各个垂头丧气的,不复先前时的热血与豪迈。就在这个时候,从两旁的森林中蹿出许多的人,这些人都用布帛将面部遮挡了起来,只有手中明晃晃的利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闪闪的寒光。这些人从林中出来之后,便是将赫拉斯·柯特的队伍团团包围在当中。 赫拉斯·柯特看着面前的这队人马,总觉得他们穿戴的铠甲以及手中的兵器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半日来的行军似乎不仅消耗了体力,还让赫拉斯·柯特的反应都变得有些迟钝了。所以此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东西了,但是毕竟那队人马的数量要比自己这对人多的多,如果贸然产生冲突的话,想必自己这边是一定要吃亏的,于是赫拉斯·柯特便是出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什么?要钱财还是要什么?我们有的话一定会都给你们的。”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之所以在这里拦住你们前进的脚步,只为了向你们要一样东西。”那个领头模样的人此时刻意压低了嗓音对赫拉斯·柯特说道。 “你们想要什么?”赫拉斯·柯特从那个人的言语之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妙,但是在没有确认自己的想法之前,赫拉斯·柯特也不愿意同这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产生冲突,于是便还是出言相询。 “我想要你们的命,还请务必不要反抗,乖乖地交给我们吧。”那个领头人听到赫拉斯·柯特说的话之后,晃了晃手中的兵器,对赫拉斯·柯特说道。 赫拉斯·柯特此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样式的铠甲和兵器了,于是惊愕之下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们是萨珊人!你们是萨珊人的军队吧,我们是友军啊。我们是在前线侥幸逃脱出来的罗马人,现在正要向总指挥官前去报道呢,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那个领头模样的人在听到赫拉斯·柯特的话之后,便也是一怔,随后目露凶光的看着赫拉斯·柯特不再说话,转而提起手中的刀缓缓地向着赫拉斯·柯特这边走了过来。领头人已经做出了反应之后,余下的那些蒙面人也纷纷拎起手中的利刃,逐步向着赫拉斯·柯特的队伍走了过来,将整个包围圈逐渐的压缩向赫拉斯·柯特。 正当赫拉斯·柯特想要下令让自己手下的军官们和这些蒙面人拼死一搏的时候,那个熟悉的枪声再次在这些蒙面人的身后响起。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在枪声响过之后便是止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正在汩汩流血的创口。只觉得浑身的气力仿佛都随着这个伤口流了出去,他想要回头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自己身后攻击的自己,但是就连着简单的一点动作也无法做到。在体力流失之下再也站立不住,缓缓的跪坐在地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想到了那种枪声是自己曾经与之为敌的汉人军队所使用的诡异兵器所发出的。 那个枪声一响就如同命令一般,从周遭的森林中顿时响起了更为密集的枪声。将刚刚目睹的领头人死亡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其他蒙面人也纷纷射倒在地,随后从林间树木间的白雾中缓缓地走出来了另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不是别人,正是爱莉所率领的联合特别行动队。这些人一边向前行进着,一边再一次装填的手中的短管火枪。再走到那些尸体旁边的时候,不论死活逐个尸体的补了一刀,在确认那些人彻底死透之后,这才代替了方才那些蒙面人的位置将赫拉斯·柯特再次围在了当中。 第244章 怛罗斯之战(十七) 这回走上来的人并没有用布帛遮住面容,赫拉斯·柯特在一旁看的清楚,这些人正是先前与自己对阵的汉人的模样。只是这些人将自己包围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自己这边。此时被这些人盯着看,赫拉斯·柯特的心里竟然有些发毛。于是便是再次对这些汉人用十分生硬的汉语说道:“我是罗马人军团指挥官赫拉斯·柯特。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们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 这些话说完之后,赫拉斯·柯特见那些汉人依旧是没有做任何反应,于是便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的说道:“爱莉,爱莉你们知道吗?她是我的主人,我是奉她的命令前去处理一些公务的,我们是友军。” 赫拉斯·柯特说完之后,那些汉人依旧是没有做任何反应。还只是在原地肃立着看向自己这边,赫拉斯·柯特这回便是真的心里有些没底了。面前这些汉人也不说与自己是敌是友,如果是友军的话,那么大家大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痛痛快快地抽出武器来双方血战一场也好。这两个无论哪个来的话都比就这样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盯着自己强,正当赫拉斯·柯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包围着他们的汉人的身后响起。 “好了,诸位。不要吓到我的贵宾,麻烦诸位将这些死掉的人清理出去堆在一旁吧。让我和赫拉斯·柯特好好的谈一谈。”爱莉缓缓的从包围着赫拉斯·柯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随后对着在一旁肃立的那些人说道。 那些人在得到的爱莉的命令之后,便也是收回注视着赫拉斯·柯特的目光,两人一组的将倒在地上的尸体拖至路边。随后隐隐的遁入了林中,虽说不见这些人的身身形,但是赫拉斯·柯特仍旧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但是总归这些人算是暂时的离去了,就算是赫拉斯·柯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堂堂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看到爱莉竟有些忍不住想要跪下来抱住爱莉好好的哭上一番,用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无法名状的恐惧。 赫拉斯·柯特的面部反应自然是逃不过爱莉的眼睛,爱莉慢慢的走上前拍了拍赫拉斯·柯特的肩膀对他说道:“好了,先前包围你的那些蒙面人是萨珊人遗留在这里的一个小股部队,也是在我们那占领区内,最后一支萨珊人队伍了。等一会儿你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他们既然选择在这里截杀你们的话,那么一定得到的萨珊指挥官的命令。而指挥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的人手是一定不会交给一个他不熟悉的人的,这个人一定会是他的心腹。萨珊指挥官的心腹一定与你见过面,一会儿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碰面其实不是巧合,我的手下就是一路追着这支萨珊人部队找到了这里。只是没想到你的部队侦查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一些。如果就这样的话,那么即使你回到萨珊帝国境内的话可能也很快就会被萨珊帝国的军队所剿灭,说实在的,我现在要重新的考虑一下与你的合作关系了。” 听到爱莉的话之后赫拉斯·柯特浑身一震,这才明白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的危急。确实如爱莉所说,自己现在被这一支小股部队的追踪都未能察觉,那么即使回到萨珊帝国内部的话,即便能拉拢起一支军队来又能撑多久呢?于是便是急切地对爱莉说道:“王女殿下,我是一心一意地效忠于您的。所以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或许我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还请您一定看在罗马的份上。” 听了赫拉斯·柯特乞求一般的话语之后,爱莉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对赫拉斯·柯特说道:“好啦放心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我来这儿,一是为了救你们一把,顺手干掉这个萨珊人的小股部队;二就是来跟你谈一谈接下来的事情的,我计划援助给你提供两百名精锐的情报人员组成的华夏援助大队,跟随你一同回到萨珊帝国的境内帮助你在萨珊帝国境内从事奴隶解放运动,你认为这些人是我派去监视你的也好,你认为这些人是我派去分走你权力的也好。无论是什么,总比在不知不觉中被萨珊帝国的正规军包围消灭来的强不是吗?” 听了爱莉的话之后,赫拉斯·柯特此时点头好像鸡啄碎米一样的说到:“王女殿下,您说的对。您愿意派出来这些人手来帮助我,那对我来说真的是喜不自胜的事情,哪里还敢有些别的念头呢?总之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随后爱莉招手叫来一支两百人的身着罗马盔甲的队伍,同时给了赫拉斯·柯特一块腰牌,并对他说道:“这块腰牌你一定要收好了,渡过乌浒河的时候这块腰牌能够让你横行无阻的穿越乌浒河的汉军防线。而且在你回到萨珊帝国境内以后,还要凭借这块腰牌来边境上领取支援给你们的物资呢。如果这块腰牌不慎丢失的话,那你只能亲自再来西域找我,我才能重新给你补发了。” 赫拉斯·柯特如获至宝一般的将这块腰牌贴身藏好,随后带着爱莉所给的两百人谍报人员和自己先前所带来的精干军官们告别了爱莉,继续向乌浒河方向行进。这两百名谍报人员已经是爱莉在这几年的时间之内倾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所培养出来的专门用于对萨珊帝国和罗马人的情报人员。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很流畅地用萨珊语和罗马语进行交流,这些人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逐渐的渗透到萨珊帝国的内部。建立起夜枭在萨珊帝国内部的分支,同时也将作为随时对赫拉斯·柯特率领的奴隶起义军对外情报人员,负责协助赫拉斯·柯特的军队击败一切阻挡在前面的敌人,当然这支情报部队也还肩负着定期与国内的夜枭总部联络的使命。 第245章 怛罗斯之战(十八) 几番波折之下,爱莉终于将赫拉斯·柯特平安的送离了葱岭,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此行来到西线的第一个目标。张君泰与爱莉分别之后也留下了一队士兵用来打扫战场之外,将其余的部队尽数掉往了乌浒河防线那边。毕竟在乌浒河防线那边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西域军来打,而且这一场战斗很可能是此次西征的战役中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场战役了。如果说这场战役决定了这场战争的最后走向也不算夸张的,所以张君泰和他手下的参谋们在此时便都是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断送了迄今为止无数人泼洒热血才得到的战果。所以在乌浒河防线那边设摆的空城计暂时的震慑住了乌浒河对岸的萨珊人和西突厥联军,这一险招生效之后,张君泰也不太敢将余下的军事行动全部都堵在自己已经生效过的一次好运上。所以此时张君泰便是毫不迟疑地调动大军即刻西进,争分夺秒地向着乌浒河防线方向开进着。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萨珊人和西突厥联军的军营中,射匮可汗此时也是听闻到的前线战败的战报。不顾他人劝告的执意来到了乌浒河前线,在乌浒河前线的军营中他没有看到昔日自信心爆棚的萨珊士兵,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手下人在面对汉人军队时所应有的自信模样。反而映入眼帘的都是些偶尔面露惊怖之色的士兵,他们三三两两的抱作一团,相互之间低声谈论着什么事情。当看到射匮可汗的时候,便纷纷停止了谈论,只是低头在那里自顾自的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整个军营此时变得死气沉沉,看到这里射匮可汗的心中多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他同统兵打仗这么多年,对于军队中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用问任何人,单单从这些士兵的表情上他便已经感觉到了这支军队的军心正在逐渐的分崩离析,此时仍旧聚在一起只是因为上面军官的收拢。但是这样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再次进行战斗的,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已经看不到这场战斗能为他们带来荣誉和财富的可能,在他们的心中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都将成为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场。 一边看着一边摇头,射匮可汗在下人的引领之下来到了萨珊人的指挥部。在指挥部中,他看到了自己任命的西突厥军队的总指挥官和萨珊总指挥官。他们两人此时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事情,最后在下人的通报声中看到了射匮可汗进到屋中。便是连忙纷纷站起身让射匮可汗问安。即使萨珊人如何的瞧不起这些只会在草原上游牧的西突厥人,但是面对着西突厥人的首领可汗,应该有的礼仪别人还是不能差的。 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让射匮可汗的心中稍微觉得舒服了一些。他毫不客气的进到屋中之后,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抬头问那两人说道:“两位,方才我途经军营的时候,看到营中军心涣散。区区在前线打了一场败仗,应当不至于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所以说我想问问两位,你们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突厥指挥官和萨珊指挥官相互之间对望了一下,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射匮可汗看到之后便是皱了皱眉头,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旁边的桌案上愤然起身,对着两人吼道:“怎么了?不就是打了一场败仗吗?哪有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既然说打了败仗,那就好好的去研讨一下为什么会失败,找出来原因然后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规避了这些失败的可能,从而得到最终的胜利。这些道理,你们这些统兵的将领还不懂吗?难道要我一个多年不上战阵的老将军来跟你们讲你们才知道吗?尤其是你。” 射匮可汗说到这里,用手一指西突厥指挥官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的:“尤其是你。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将领,你与那些汉人交战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明白啊!难道说还要我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来教你吗?我再问你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突厥指挥官见自己被射匮可汗点名道姓的提问了,心知再也没法拖延下去了。于是便是将双手用力的攥着拳,随后缓缓的抬起头正视着射匮可汗的双眼对他说道:“可汗。萨珊友军。嗯。萨珊友军决心要撤兵了。刚才您进来之前,我正在跟友军的指挥官商谈,希望他们能再留下些时日,毕竟我们现在还保留着反攻胜利的可能,这不正商谈到一半的时候您就进来了。” 射匮可汗听罢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嗯,这还像这样子,这还像是我草原上心直口快的汉子。所以说,萨珊指挥官,你是要带着你手下的军队撤离战线回国了是吗?” 萨珊指挥官点了点头示意射匮可汗的理解没有偏差,正当射匮可汗还要再问一些其他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指挥部外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传来。于是便是皱着眉头推门而出,问门前守卫的武士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的嘈杂?难道说是河岸对面的汉人军队打过来了不成吗?就算打过来的话,他们各层的指挥官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收拢之后自己手下的士兵?因为一点小事就如此的乱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守卫营门前的武士因为一直在寸步不离地守卫着指挥部,所以对于射匮可汗的责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正在这个时候,一名浑身是血的西突厥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在见到射匮可汗之后尚未收稳向前奔跑的身形便是直接扑跪在地上对射匮可汗说道:“可汗大人,请您随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现在已经不再安全了,萨珊人带来的奴隶,萨珊人随军的奴隶们发起了叛乱,营中的军队在没有防备之下,已经被他们进攻的节节败退,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攻到这里了,请您快随我们先行离开吧。” 第246章 怛罗斯之战(十九) 不久之前,在萨珊人军队和西突厥联军军营中的一个角落之中,一大群奴隶正在哄抢着一堆的军械物资,对一旁站在高地上对于自己这边,不断呼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站在高地上的那人见这些奴隶此时哄抢物资,已经疯的听不进去自己的指挥之后。便是对着旁边的一个人点了点头,那个人明白了站在高台上的人的意思,带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起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走向了那些正在哄抢物资的奴隶,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地手起刀落接连砍杀了十几名奴隶之后。混乱的人群此时被鲜血所震慑,这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站在高台上的那个人看到此时的场面得到了控制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的奴隶们说道:“咳咳,奴隶们,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们为曾经的奴隶们。你们之中可能有人认识我,也可能有人不认识我。在这里向你们统一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赫拉斯·柯特,曾经的身份与你们一样,都是萨珊人奴役的奴隶。我们之间唯一不同的便是我选择了反抗那些萨珊人的奴役,而你们却是选择接受勒萨珊人的奴役,选择了接受现实。但是正如你们所见,你们也有着反抗的能力的。你们所挥舞的刀剑也能杀掉那些一直奴役压迫着你们的萨珊人的,那些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赫拉斯·柯特说完之后,便是伸手指了指在另一边堆成小山一样高的萨珊人士兵的尸体堆。 “没有人规定他们萨珊人天生就应该奴役你们,你们与这些萨珊人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既然是活生生的人那么都应该将命运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将命运交给别人来管理。所以说今天我来到了这里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的东西,我只为在这里的所有奴隶们带来你们最渴望的东西:自由!” 随着赫拉斯·柯特口中所说的自由二字刚一落地,站在台下的奴隶们便是纷纷振臂高呼。一时之间,用各种语言呼喊的自由之声响彻了整个萨珊人的军营。等到台下的奴隶们的情绪稍微平缓下来一些的时候,赫拉斯·柯特伸手向下压了压。又等到台下的声音安静了之后,便再次对他们说道:“但是诸位,在萨珊帝国之中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是奴隶,还有大量的人被那些萨珊人奴役着,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在这个普遍歧视奴隶的萨珊帝国中我们身为奴隶,必须要相互团结,相互依偎的取暖度过击败这个帝国之前最严酷的寒冬。萨珊帝国之中所有的奴隶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我们所必须要拯救的对象。是的,我们现在是自由的。但是我们的家眷呢?我们还逗留在萨珊帝国奴隶主手中的家眷们呢?一旦那些奴隶主得知了我们反抗的行为之后,他们会容忍我们吗?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将你们的妻子儿女用最残忍的刑罚公示于众,告知余下的奴隶,他们反抗的话,他们的亲属乃至他们自己也会遭遇到这样的后果,这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看着台下鸦雀无声的奴隶们,赫拉斯·柯特知道自己这回讲话的目的已经算是达到了。这些奴隶此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将怒火燃烧到了昔日的主人萨珊人的头上。接下来,这座积蓄已久的火山只需要一个破口便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威势来,而自己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这座火山凿上一处缺口的,于是赫拉斯·柯特又提高了声音再次对众人说道: “诸位不要低头。诸位!难道低头的日子你们还没有过够吗?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是选择回到奴隶主的身边,向他们道求他们的原谅,让他们原谅你们反抗的罪过,随后再次过那些悲惨的日子;二是选择跟着我,跟着我们一起去反抗萨珊人的奴役!所以说,我不强求各位,我只想问一句,在你们这些人之中有谁,有哪位勇士愿意跟随我,解放者赫拉斯·柯特,跟我一起为了自由而战!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为了还在萨珊人手中被奴役的兄弟姐妹们而战!现在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愿意留下来的就站在原地,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自由离开,大家是兄弟姐妹,我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情的。” 赫拉斯·柯特说完之后便是背着双手站在高台上,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奴隶。场面沉寂了很久之后,一个奴隶率先的扯断了脖子上的奴隶标志,随后用力的掷在了地上,单膝跪地的对赫拉斯·柯特说道:“我虽然是个孤儿,在萨珊帝国之中也没有任何的家眷,但我愿意跟随您解放者的脚步去拯救尚且还在萨珊人手中被奴役压迫的兄弟姐妹们。” 凡事只要有了一个带头的人之后,其他人便是会很轻松的做出自己觉得难以抉择的答案。在这个奴隶的带领之下,台下的奴隶们纷纷都扯断了脖颈间奴隶的标志,表示自己愿意跟随在赫拉斯·柯特的身边,为奴隶的自由而战。 赫拉斯·柯特看到大势已成之后,便是笑着拍了拍手。随后单手攥拳的高举过头顶,对他们振臂高呼道:“来吧,我的兄弟们。让我们拿起属于那些萨珊人的兵器,去用最残暴的方式告诉他们:我们不是任他们宰割的牛羊!相反我们也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们,乃至告诉所有的萨珊人们,清算的时间到了!” 一众奴隶在赫拉斯·柯特的带领下在萨珊人的军营中对萨珊人的军队发起突然的攻击,已经遭遇了一次失败,此时军心浮动的萨珊人军队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复仇心切的奴隶人士兵呢?更何况这些奴隶人士兵个个悍不畏死,完全是以命相搏的状态,所以就算是一支最精锐的部队遇到,也要头疼几分,更何况是一只溃军呢。 此时,一只蝴蝶在西线战场上扇动了一下翅膀,但是却并没有卷起足以对抗历史洪流的龙卷风。李文渊此时呆坐在自己的总管府中,反复的看着自己手中夜枭传回来的情报:杨广驾崩了。 第247章 皇帝驾崩 “这条消息真的准确吗?要不要多起用几条备线交叉确认一下,毕竟这件事情十分的重大,可是千万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遗落的。”这已经是李文渊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向秋娘确认杨广驾崩的信息真实性了。他此时此刻知道了杨广死亡的事实,便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虽说他知道杨广早晚有一天要被自己的手下人所杀,但是自己自穿越以来已经做了如此之多事情。想必历史无论如何都应该会发生一些小小的波动的,但是历史却再一次向李文渊展示了他可怕的惯性。大业十四年,杨广在自己江都的行宫中,被随行的关中卫士们所推举出来的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所发动的兵变中所逼宫,在想要饮鸩自尽的想法被宇文化及果断的拒绝了之后。杨广解下了随身的白练,交给了奉宇文化及的命令上前来取自己性命的令狐行达,随后便被令狐行达用白练缢弑。 “我们启用了很多备线了,甚至为了确认这条情报的真实性我们损失了十几个人手。这条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杨广确实已经死了。”秋娘听到李文渊的问话之后也是斗着眉头,对李文渊说道。对于这件事情,在很早之前夜枭便是有了相应的安排和筹划。关于这件事情的应急处理办法,在宇文化及率兵逼宫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实施了。现在秋娘还在等着在杨广的江都行宫中的人传回来最终的结果。 李文渊看了看秋娘,心知即使再如何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便也是再次坐回了自己的桌前,皱着眉头开始思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是李文渊并没有思考太久,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打断了李文渊的思绪,一名夜枭几乎是破门而入的急匆匆的来到了秋娘面前,双手递上了一封书信一样的东西,对秋娘说道:“主母大人,江都行宫方向传回来了消息,现在都在这上面,请您过目。” 李文渊听罢之后便是也急忙站起身来到了秋娘的身后,看着秋娘一点点的拆开面前的这封信件,李文渊的心不由得也悬在了半空中。不同于李文渊平日处理的公文那样,在信件上都是些繁体的文字,看起来颇为的费力。夜枭中所有的情报传达全部用的都是简体汉字,所以说李文渊此时阅读起来便也可以恢复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此时看那个信上所述的意思十分的简短:“杨广身死,杨倓逃过一劫。等到江都封禁解除之后,便可以择日将杨倓送抵西域。萧皇后此时尚未来得及接触,不过就目前来看性命无虞。” 看完这封信件所说的事情之后,李文渊悬着的心这才算是重新回到原位。无论怎么说杨广与萧皇后共生三位皇子:长子扬昭因身体问题早早的就病逝了,次子杨暕和三子杨杲此时年岁已经不适合再做傀儡皇帝了,所以这几人都不在李文渊事先安排的援救名单之中。二皇子杨暕所遗留下来的遗腹子杨正道此时下落不明。人手短缺的夜枭自然也无暇再去照顾他,所以说现在整个隋朝的皇室中只剩下隋炀帝的长子杨昭所留下的三位皇孙最被世人所认可,但是现在长皇孙杨侑在李渊的那边被立为皇帝严加看管,就算是夜枭也不能够完全的保证将杨侑活着救出来。二皇孙杨侗现在在洛阳中被王世充拥立为傀儡皇帝,现在身边跟随着大批的隋朝文武百官,树下又有王世充这样一个刚刚击败了瓦岗山的名将在把持着朝政。所以说,此时想要将杨侗带到西域来做傀儡皇帝的话,想必他自己都是不愿意的反正都是傀儡皇帝何必要舍弃繁华的洛阳城不住,要去在世人眼中一向苦寒的西域遭罪呢?于是李文渊早早的就放弃了这两人,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杨广的长子三孙杨倓。 李文渊并不准备现在就跳出来称帝,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白白让自己失去了民心。所以便也要效仿王世充和李渊那样拥立隋朝皇室的后人为傀儡皇帝,也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大不了打下天下之后再让贤嘛,这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所以李文渊此时对于这种手段倒也是信手拈来,手下的夜枭们在江都的配置便是着重围绕着一旦发生江都宫变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抢救出杨倓。总而言之一句话,杨倓绝对不能像历史上一样被宇文化及杀死在宫变之中。 “我们向中原的各个势力开展以汉民换胡兵的计划也有些日子了。最近在西线和东线上又俘获了不少的俘虏。不知道现在中原那些势力们对于我们这个计划所提供的胡兵有什么反响吗?”李文渊反复看了看那封信之后,便是随手交还给了秋娘,然后问秋粮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个问题。 秋娘被李文渊这样一问,也是不由得怔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是在脑海中检索出来李文渊所要得到的信息:“还算不错吧,之前库存的那些俘虏已经被那些中原势力抢购的差不多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给出的定价是三名胡兵换一户汉人,后来已经涨价到了一名胡兵要换取五户汉人,但是即使如此我们每次放出去的胡兵名额很快就被哄抢一空了。” “那军粮呢?中原乱了这么久了,整天打来打去的。除了李渊受到那些关陇贵族的扶持,没有发生军粮短缺的情况之外,余下的势力或多或少的都应该出现粮草供应不足的问题了吧。”李文渊仔细的算了算日子,从天下大乱到现在也有一两个年头了,即使有那么一两支势力仍然能够保证春种秋收,但是在各地匪患横行的情况下来看,总体上还是供不应求的。 “军粮买卖我们夜枭一直按着没有开放,毕竟大隋在各地的官仓足够现在在中原存活下来的人再吃个三五年的。此时即使放出了军粮也卖不上价钱,而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那些人也绝对不会用自己手下的农户们来换胡兵的。”秋娘毫不迟疑的便是直接跟李文渊说道。 第248章 做生意 “这倒也是,现在我们地盘中的人口数量越来越多。西线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此时的军粮还是要优先的供应我们自己内部消耗的,哪里还有精力继续向外售卖么。你做的很对,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夜枭去跑一趟。”李文渊听完了秋娘的话之后,恳切的点了点头对秋娘说道。 “又有什么事情?上次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将这样一个庞大的夜枭组织塞到了我的手里,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给我留下。这回你又露出这种表情,是想要给我找什么麻烦呢?说吧,我的总管大人。”秋娘看到李文渊的表情之后便是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的问李文渊说道。 “秋娘,既然宇文化及已经发动了宫变,那么他必然是要站出来作为一方势力的领头羊的。所以说我们的战俘售卖点也需要在江都设立一处了对吧?”发问之后李文渊看到了秋娘点头,便继续说道:“这回我们找宇文化及直接谈,我们愿意赎回萧皇后以及杨广遗留下来的家眷,反正都是一些女眷,此时留在他手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至于我们的出价嘛,胡兵,军粮,兵械,战马他随便挑,总之一定要将萧皇后一同赎买回来。” “都说萧皇后是一个绝世的美人,总管此举莫不是动了什么心思不成?”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哪里有什么心思啊,若是单单只迎奉杨倓为皇帝的话,老百姓都看得出来我的想法,反倒不如将萧皇后一并迎奉回来,让她垂帘听政。到时候也不至于落下口实被其他人诋毁啊。”李文渊在听完秋娘有些醋意的话语之后,便是笑着对秋娘说道。 “那你就不怕萧皇后架空了你的实权,处处肘制于你吗?” “怕什么?西域八郡中的民主进程已经推进的差不多了。即使她来了,已经尝到了民主甜头的百姓以及一众官员又能有多少人会继续买她的账呢?此时不过是在百姓的心中皇帝的地位根深蒂固,所以即使自己处在如何开明的民主政治环境中,他们的心中始终还是需要一位皇帝的,哪怕是一个只能充当吉祥物的皇帝。对了,说到这里反正杨广已经死了,在谈这笔交易的时候顺便将杨广的遗骸一并赎买回来吧。不管怎么说我能有今天的地位多亏了他的提拔,我可不想在世人口中乃至野史之中落下一个过河拆桥的名头。”李文渊长叹一声之后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俗话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使在交通如此落后的古代,杨广死掉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是席卷过了整个中原。原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各个地方势力们在得知了杨广驾崩的消息之后,便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野心,此时纷纷跳了出来,自立为王,招兵买马。整个中原一时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更加混乱的局势之中,对于这种情况,李文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毕竟他也是人,不是什么神仙圣人,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多的拯救汉人百姓。但是财力所限之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李文渊现在也只能选择竭尽自己所能,在将来想到此事的时候问心无愧即可。 “我要一万名胡兵,以及这一万名胡兵所需要的战马还有用来替换的马匹。这些胡兵相应的配置也要一并配齐,同时要给他们备上半年的粮食,如果你们能答应并且做到这些事情的话,那么我便将萧皇后和杨广的遗骸都交给你们。”此时坐在杨广江都行宫皇位上的宇文化及看着行宫之中站着的夜枭,对他说道。 “我再确认一下将军所提出的条件:一万名胡人士兵以及这些士兵所需要的战马,攻击一万五千匹,这一万五千匹之中便包含了用来替换的马匹的。除此之外,还有这些士兵全副武装的兵械以及他们在这半年之内粮食的消耗。这就是您的出价了,对吗将军?”夜枭听完宇文化及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同宇文化及确认了他所提出的要求。 “没错,就是这些。但是我要等到这些东西全部到位之后才会将萧皇后她们交还给你们,毕竟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也不是很放心你们的诚意。”宇文化及点了点头,确认无误之后便是对夜枭笑着说道。 “没问题的将军,一个月之后,这些物资便会摆放在您的面前。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夜枭说完之后便是对着宇文化及深施一礼,随后离开了江都行宫,将与宇文化及谈的条件通过信鹰发回了西域敦煌郡。 有李文渊的一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办成此事的命令在,很快的便凑齐的宇文化及所要求的一应事物。随后通过薛举的控制的陇西郡装船,由渭水进入黄河,随后继续向东转道通济渠大运河,最后南下运抵江都,整个过程将将一个月。整个船队上打的旗号,便是白底的锦缎大旗上绣着金狼头同时在狼眼中向下滴着鲜血,这几年的时间里中原所有的势力都知道这是李文渊控制下的胡兵交易商行的标志。所以一路上便都是替这支船队开了绿灯,让这支船队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来到了江都。毕竟他们也是有时候要从这个商行里购买胡兵来充实自己军队战斗力的。所以此时便也是不想跟这个商行闹得太僵,毕竟是一支能够击败胡人,并且售卖这些胡人为奴隶的商行,谁也不知道这个商行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最起码要比自己对付起胡人来说有些费力要强的多。 宇文化及在接受了这些东西之后,也是对这个商行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打消了自己原先准备黑吃黑的计划。十分爽快地将萧皇后和杨广的遗骸一并交付给了那个商行的船队,两边愉快的合作之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额外的不起眼的木箱,被苦力劳工们一同被搬上了船队,随着船队离开了江都郡,缓缓的向着陇西郡的方向逆流而上。 第249章 稳一波 “怎么样了?萧皇后她们一行人现在到哪里了?”这是李文渊今天来到这总管府之后的第一句话。 “早着呢,你总急什么呀。从这里到江都郡万里之遥,即使是那些船队顺流而下,而且风势又不错的情况下,尚且还要走上月余。现在她们一行人从江都郡溯流而上,向陇西郡开进,逆流而上哪有这么快就能到西域呢?要我说呀,你还是先放下这件事情,专心忙西域的公事吧。再怎么快,他们来到西域的话也要两个月呢。”秋娘眼都没抬,对着李文渊没好气地说道。 李文渊此时也自知自己有些太过于急切了,自己算算日子也确实如秋娘所说的那样,在现在想要逆流而上的话一是借助风势,二是单纯地借助人力,也就是拉船的纤夫们提供前进的动力。这样的行进速度自然比不上顺流而下那样来的快的。于是便也是悻悻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转而对秋娘说道:“那咱们说点正事吧,张君泰的西线那边最近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张君泰啊,让我找一找啊,在这里。”秋娘再桌案上的文件堆中翻找了一阵之后,抽出一张字条递给了李文渊:“这是最新的一条情报了,再之前的你都看过了,这条也是你自己拿去看吧。” 李文渊接过秋娘递过来的字条之后,便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随后展开字条仔细阅读着上面所记载的内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将爱莉劝降罗马人军团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记述了下来,以及现在整个怛罗斯战役已经结束,萨珊人的军队因为随军奴隶的叛乱已经被从内部瓦解了,军队中的士兵和将官们此时为了保命纷纷逃亡回了自己的萨珊帝国。西突厥人留在乌浒河前线的军队在离了萨珊人的帮助之后便也是孤木难支,前些时已经发来了和谈的信号,此时薛仁越正在前往乌浒河的路上,他将负责这次和谈的全部事宜。 “好啊,好!双喜临门,西线的战事一止,我们就可以再一次止住向外扩张的脚步,稳下来好好的种一波田了。”李文渊看到这条消息之后,便是抚掌而笑喜不自胜的对秋娘说道。 “哎呀,您自然是觉得好了,手下的军队为您开疆扩土,为您挣来了无上的荣耀,但是现在我们的地盘扩大了一倍,所新征服的地区都是尚未开发的茫茫草原,虽然我们这里还有大量无家可归,无地可耕的难民可以调配到那边去,不至于出现地广人稀军队防守不利的局势,但是如果要将那里所蕴藏的资源全部开采出来,恐怕又是一笔不小的投入啊。所幸咱们向中原地区售卖胡兵和兵械的商行在这几年也算是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现在还能够贴补上这块财政的空缺,但是咱们过日子手里不能没有闲钱啊。最起码总要留一个应急之用的钱款吧,而且除了财政这方面之外更让人头疼的是我们现在与萨珊帝国正式的接壤了,相互之间免不得要有政治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往来。先前在怛罗斯一战中梁子算是结下了,面对这样一个能够和东罗马帝国分庭抗礼的大帝国,我们夜枭的渗透工作做的还有些不到位的。所以接下来在面对萨珊帝国时的情报战线上可能要吃亏了。”看到李文渊喜不自胜的样子,秋娘自然也是替他高兴,但是出于自身应负的责任还是出言提醒李文渊说道。 “这件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我们军队装备的先进火枪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更何况这种火枪本身就没有什么太过于先进的设计,主要设计思路被人知道的话,被人仿造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在火器开发出来之前的时代,打仗拼的是参战双方的人力。但是在有了火器之后,打仗再比拼的就是双方的综合国力了。谁能够最合理有效的安排出来资源的应用,谁就最有可能触摸到胜利的桂冠,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在火器彻底在世界上传播开来之前利用先进武器的垄断优势,尽可能的充实自己。先不说这些了,这些话都是以后的事。咱们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便是调配官员到新征服的中亚地区去重新规划土地设立郡府,尽快的将流民和投降的顺民都安置下来,尽快的将新征服的中亚地区经营成我们的地盘,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的染指这里。”李文渊说完之后,便是提起笔来继续处理积压了数日的公务。 李文渊正伏在桌案上处理自己的公务,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连忙抬起头来问秋娘说道:“对了秋娘,李渊势力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在李文渊的记忆中,李渊从反隋道建立唐朝,最后一统天下所花费的时间是在中国整个封建王朝的历史记载中用时最短的。这也让李文渊在上学的期间对唐朝的记忆最为深刻,当然后来随着学业的深入,李文渊也知道唐朝之所以能够以如此短的时间就以雷霆的手段统一中华,所依靠的便完全是关陇贵族对于唐王朝的支持。所以这回穿越来到这里之后,李文渊最为头疼的便是如何能够限制住李唐的扩张,尽可能的拖后李渊的脚步。 “你说李渊啊?李渊最近的日子可是不好过。按照你事先的命令,我们向你所点名着重需要扶持的势力以特别优惠的价格售卖了大量的胡兵和相应的兵械粮草,他们的战斗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李渊确实按照你说的那样,向这些势力在第一时间发动了进攻,但是这些势力依靠着手中胡兵的强悍硬生生的拦住了李渊这一次的扩张。估计现在李渊正在自己的宅邸之中,跳脚的骂街呢吧,而且估计他骂街的对象中首当其冲的就应该是总管你了。”秋娘听到李文渊的问话之后便是,笑着对李文渊说道。 李文渊听完之后也是忍俊不禁,心中暗道想骂就趁早吧,反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万一刺激死了李渊,那他李渊岂不是临死都闭不上眼了? 第250章 凤驾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尤其李文渊的地盘之内此时已经停止了对外的扩张,正在专心致志的经营自己新攻略下来的土地。由于战争的带来的战乱,新征服的土地上大多数都是变为了无主之地。这让划分中亚地区各个郡府的工作变得十分的容易,在薛仁越的整合统筹之下,一座座坚城在曾经的草原上拔地而起,沿着往返于欧亚之间跑商的商人世代开踩出来的道路上,一条条新的官道也已经修缮完毕。曾经广阔无垠的草原上,此时几乎遍布满了忙于耕作的农民。 中亚地区的征服,不仅被李文渊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矿藏。也同时因为为来往路过的商队提供了更多的落脚点从而吸引来了更多的商队途经这里,转道进入中原贩卖货物。这一部分所带来的税收便已经是能够抵消一小部分这次战争所带来的支出了。更何况一个一个事先被李文渊圈出来的矿物出产地也纷纷架设起了矿井,开始挖掘那些埋藏得并不深的各类矿藏。 这次战役带来的胜利刺激到了国内国民的热情,一时之间参军的浪潮盖过了所有其他事情的风头。这也让李文渊先前担心空有土地却无人防卫的情况没有出现,不知不觉间李文渊这次扩张以后所带来的最大短板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这股浪潮迅速的补充了起来。正如李文渊先前对手下人所说的那样,更多的矿藏带来了更高的火器产量;更高的火器产量武装起了更多的军队,手下的军队变得多了,李文渊此时便是觉得硬气了许多。在周边的一些小国前来朝贺的时候,李文渊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史书中记载的天朝上国。 前些时日西突厥的射匮可汗在兵败之后,心中忧愤交加,心力憔悴之下便是长病不起。自知时日无多的射匮可汗在发病之后,便将自己的汗位让给了一位西突厥的贵族。原因很简单,自己的几个孩子尚属年幼,现在正值西突厥风雨飘摇的时刻。西突厥未来的道路不明,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局势下,谁的手中握有军权,谁就能真正的把住西突厥的命脉。所以与其让自己的后代继续担任可汗,冒着将来被这些统兵的头领们武力推翻的风险,还不如自己现在主动的交出汗位。这样将来无论这些人如何的争夺汗位都不会波及到自家的后人。新任的可汗继位之后,便是自号统叶护可汗。继位之后没多久,这位统叶护可汗便是向李文渊处派去了使者,希望能和李文渊的西域重修旧好,自己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赔偿由前任可汗对西域造成的损失。 当然,统叶护可汗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西突厥远不如从前了,能征惯战的勇士们此时已经损失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此时若是不依靠西域军的话,恐怕自己的西突厥要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所分食了。所以这次派来的使者除去希望和李文渊重修旧好之外,便是担负着和李文渊商谈关于西突厥重新成为汉人政权附属国的一个责任。 李文渊也知道在草原上每一次可汗的更替,都代表着一次腥风血雨的杀戮。中原王朝的王位交替也不例外,只不过在大多数的时候这些杀戮只是在皇室内部自己进行而已,并不会波及到寻常百姓。于是便也认可了统叶护可汗现在的行为,并且向统叶护可汗真挚的表示:一旦草原重新归于和平之后,自己愿意和统叶护可汗见上一面,再好好的聊一聊,以解开两国之间长久以来的误会。 西域的发展现在可以说是十分的迅速的,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个新的好消息让李文渊高兴,以至于高兴到李文渊对于这些喜讯都已经麻木了。但是所有的喜讯都不如今日夜枭所传来的一条消息那样让李文渊欣喜万分:萧皇后和杨杨倓今日已经安全地穿过了薛举的领地,来到了自己的西域境内了。 得到这条消息之后,早早的便等候在武威郡的李文渊急忙带着自己所设立的各部官员们以最高的礼仪前往武威郡外迎接萧皇后的凤驾。 一行人早早的便在武威郡外等待着萧皇后的到来,在武威郡一直负责防御的庄伏狄自然也被李文渊带在了身边。庄伏狄陪李文渊一同在太阳底下等着萧皇后到来的时候便是好奇的问李文渊说道:“若是说我们商行提供的货物能够平安地穿越薛举的领地,我还能理解一下,但是萧皇后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是如何平安而且畅通无阻的穿越薛举的领地的呢?这点我很好奇啊,总管。” “好奇个屁,你真以为薛举有那么好说话吗?平日里称兄道弟,不外乎是他儿子在我这里当官,而且直到我们两国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真的萧皇后会途经他那里的话,他能够放过来?他肯定会以各种理由将萧皇后扣留在他的秦国之中,然后把这个责任推给他身后扶持他的那些人。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的代价才保证萧皇后能够安全的到达我们西域境内的。”李文渊用绢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之后对庄伏狄笑着说。 “多大的代价呀,总管。”庄伏狄此时已经被李文渊的话语勾起了好奇之心,于是便是追问道。 听了庄伏狄的问话,李文渊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庄伏狄的面前晃了一晃。“两万名胡兵以及黄金一万两,这才保得他们能够顺利的抵达西域啊。” 正当庄伏狄还想要在追问详情的时候,远处的士兵传回来消息:萧皇后的凤驾顷刻之间便会到来。由于西域境内早早的便在李文渊的强烈要求之下,废除了跪拜的礼仪。所以此时,便都是弯腰拱手的站在道路两旁,恭迎着萧皇后凤驾的经过。萧皇后的凤驾缓缓地在官道上向武威郡方向走着,在途经李文渊面前的时候,凤驾停了下来,随后里面透着薄纱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是西域总管,李文渊吗?” 第251章 站队 李文渊此时被萧皇后问到自己的姓名,当即便是站在原地躬身说道:“是的,皇后娘娘,我就是李文渊。” “你进前来,到本宫近前说话。”从薄纱后面传出了萧皇后的声音。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已经在武威郡内为娘娘设摆了专门接风洗尘的宴席,虽说不如娘娘在宫中所食用的那样精致,但总归来说还是可以替娘娘接风洗尘一用的。咱们不如直接到那里去,也总好过在这里受着日晒之苦。”李文渊听到萧皇后的话之后,便是面带苦笑地偷眼瞧了瞧在自己身后的人群中藏着的几名夜枭,随即对萧皇后说道。 “可是本宫就想在此与你讲话,怎么?难道说陛下驾崩之后本宫说的话你们就可以不听了吗?”在薄纱后面传出了萧皇后有些愠怒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话有些惹怒了萧皇后,李文渊便也是不敢再做多加的拒绝,便是只能对着自己身后藏匿在人群中的几名夜枭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确实是无可奈何,这时上命所差之后,这才低着头走进了,萧皇后的凤驾之中。 萧皇后看着面前的李文渊,心中便也是五味杂陈的。起初她和杨广都认为李文渊的一举一动都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可是直到前些日子,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宫变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面前的这个人早就将监视的眼线布置在了自己和杨广的身边了。要知道自从自己随着杨广南下江都之后,便已经是很久没有更换过身边的下人了。说明这些眼线早在自己从洛阳启程之前,便已经跟在自己的身边了。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自己钦点的心腹。那如此推断下来的话,便是大概可以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将眼线安插在自己的身边已经多久了。 在中原内地自己的两个皇孙,分别被王世充和李渊把持着都被立为了傀儡皇帝。这两个人遥尊杨广为太上皇,遥尊自己为太皇太后。不过这两个人在萧皇后的眼中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在萧皇后的眼中,李渊不过是借助了关陇贵族的势力才能在关中地区掀起风浪的新门阀代表人而已,将来就算是开国立业恐怕是也要多受关陇贵族的肘制;而另一个王世充不过是走了些时运的暴发户而已,此人城府不深倒也难成大业。而面前的这个李文渊则是自己的丈夫生前所极为重视的一个人,也是自己的丈夫到临死之前都在念念不忘的一位忠臣。 忠臣,萧皇后想到这里心里便是苦笑了一声。天下大乱,民心思变,这天下哪还有大隋的忠臣呢?面前的这个人将自己从江都郡营救出来或者说赎买出来,所为的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和自己身边的皇孙有不小的政治价值。若不是看在她连同自己丈夫的遗骸一并赎回来的面子上的话,自己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的。但是一路上听自己身边下人所谈论的事情,却是让萧皇后决心将自己这边的赌注全部压在李文渊的身上,所以在先前与李文渊的对话中萧皇后所使用的便都是本宫的字眼,而非是身为太皇太后专用的哀家,以表明自己并不认同李渊和王世充立的伪皇帝。 直至萧皇后见李文渊进到凤驾之中,便是抢先对李文渊说道:“本宫在江都就曾听闻西域总管李文渊在西域进行了各项改革,听说你们首当其冲所废除的便是跪拜礼,陛下生前也十分的赞同你的这个做法的。” 听着萧皇后的话之后,李文渊便是顺势对着萧皇后拱手鞠躬:“关于陛下在江都郡的遭遇,微臣感到十分的遗憾和万分的悲痛。但是无奈江都郡比不得雁门郡,微臣尚且来不及救驾便已发生此事。还请皇后娘娘节哀,微臣在这里向您保证,有朝一日一定要用叛贼的头颅来纪念陛下的在天之灵。” 萧皇后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挥手驱散了凤驾中会客厅中的下人。说起来这还是杨广生前专门为萧皇后所特制的一架楼车,其大小与杨广自己巡视所用的楼车差不了许多。也能安置得下近百名下人同时居住。 “你能有这份心,想必陛下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了。现在这屋中就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话咱们不妨打开天窗来说吧。陛下生前子嗣便是较为稀薄,现存于世上的也就我身边的皇孙和那两个在其他两个逆贼手中所掌控的皇孙们了。所以,现在说白了就是形式翻了过来,轮到我们这些皇族选择站队的时间了。既然你从宇文化及的手里将我们祖孙二人救了出来,保得了我们的性命,那么投桃报李在这次的站队中我们祖孙二人也会选择总管你的这一边的。只是不知道总管你希望我们给你提供怎样的便利呢?虽说现在皇族已经没落了,但是毕竟在中原上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在新王朝的出现之前,我们才是唯一的正统王朝。” “原来皇后娘娘也是一位实用主义者,那既然如此那若是再多说些其他的话,倒是显得我有些做作了。其实起初救您的这一行为确实是微臣身为人臣之时想要做的事情,但是时日不同了。而且现在既然皇后娘娘愿意主动做出这方面的退让的话,那微臣就也不客气了。就跟您实话实说了吧,我想要效法当年的曹公,您能封赏我一个唐王的称号我便心满意足了。”李文渊虽说还在放假之中保持着弯腰施礼的姿态,但是从口中飘出的话语却是展露了他心中庞大的野心。 “这个事情,本宫可以代替皇上答应你。但是我们皇族这样做的话又能从中获得到什么好处呢?总管是不是也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来跟我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毕竟此举一下来的话,我们皇族放弃的是整个皇位啊。”萧皇后听到李文渊的话之后,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反而是点了点头继续追问李文渊说道。 见萧皇后并不抵触自己的提议的李文渊心中对于谈成此事便是多了几分的把握,于是便是跟萧皇后就接下来的合作问题展开了激烈而和谐的探讨。 第252章 武德元年 等到李文渊从萧皇后的凤驾中离开的时候,已经算是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事情。喜悦之色不禁洋溢在整个面庞上,只是李文渊这边虽然是高兴了,但是可苦了在一旁一同迎接萧皇后凤驾的各路官员们。他们在这里可是实打实的在烈日的正下方晒了许久的,此时见到李文渊从凤驾中出来,便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强打精神准备捱过这最后一段的时间。 李文渊离开凤驾之后,整支车队便是再次缓慢的移动了起来。李文渊带领着一众官员们也跟在凤驾的后面随着整支车队进入了武威郡。武威郡中此时在主干道上的两旁是维持治安的官兵们,他们尽忠职守的隔离开围观的人群与凤驾之间的距离。西北自古苦寒,平日里很少有皇族的人在这里出现,即使是有的话也多为犯下重罪发配边疆从军的,哪里有这种排场呢?更何况在李文渊推行了民主观念之后,此时围在周边的百姓却是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整支车队,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跪地施礼。 “诶,你看,那个就是大隋皇后的凤驾吗?好家伙,真跟个小山一样啊。这架势都快赶上咱们武威郡中最有名的酒楼大了,这得多少马才能牵扯的动啊。” “你看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听我家小儿说了:皇帝杨广在下江南的时候曾经造了一艘大旱船啊,那个旱船才真的叫做大呢。知道为什么叫旱船吗?因为这艘船呐,自打造出来的那天起就没沾过水。干嘛呢?专门载着杨广皇帝在陆地上行走。据说前些年皇帝想要去江南赏花的时候,沿途征兆了近千名女子。征来这些女子之后,杨广皇帝命令让这些女子都脱去了衣衫,赤身裸体的为这艘旱船拉纤,就在陆地上向着江南走过去。” “你可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啊,如果那旱船真的有你说得那样大的话,那即使叫来千八百个汉子也不一定拉的动,何况那些身娇体柔的女子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沿途各个郡县啊,除了要上供这些女子之外,还要给皇帝杨广提供香油和黍稷。把香油和黍稷往地上这么一铺啊,再拉这艘船,他就拉的动了。不说这个,此外你听没听说过有人专门为皇帝杨广打造了一种叫做任意车的东西...” 这时在这两名百姓的身后有一名在武威郡中级学校任职的教师终于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于是便是皱着眉头一拍那两人的肩膀说道:“好了两位老哥,总管都一再强调过了,此事只是中原那些乱匪所传出来的谣言。所为的就是抹黑皇帝陛下,好让自己的造反有一个合法合理的解释和理由。是那些封建剥削阶级为了欺骗咱们淳朴的劳动者们所编造出来的谎言,谁要是信这个呀,要我说谁就是想给那些封建地主头子们平反复辟。你们就知足吧,咱们总管对于治下的言论放的很开,若是落到我来定法行政的话,肯定要把你们两个人都抓进大牢去。” 那两个百姓被身后人一拍肩膀,便是吓得一缩脖子,扭回头之后发现这个教书先生自己还认得,正是自己家孩子在学校的念书先生。于是便也都是不敢得罪,只是赔笑点头答是。随后便是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继续看着热闹,也不再多谈论别的事情了。 坐在凤驾之中的萧皇后在听到道路旁边人的对话之后,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虽说新朝抹黑前朝皇帝的事情在历史上时有发生,但是抹黑到这么严重的份上倒当真还是第一回。哪怕是破旧立新的秦始皇帝死后,也只落得那一个焚书坑儒的污名。但是自家丈夫却被扣上了荒淫无道的名头,那些叛贼为了抹黑杨广竟然还编造出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任意车出来。但与此同时,萧皇后也是知道在西域中这样的事情是会时有发生的。毕竟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将下人帮她弄到的那本《西域律》反反复复的翻看了数遍,她倒也十分好奇这样的新型政治体制到底能走多远呢? 萧皇后一行人只是在武威郡暂作停留,她只是离开凤驾在武威郡的郡城中吃了一顿正式的饭食,随后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便是在第二天一清早再次出发,离开武威郡前往敦煌郡。前些时候发生的东突厥犯边的事情,让李文渊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萧皇后就这么安放在武威郡内,于是便是改变了主意将萧皇后和杨倓临时安置在了敦煌郡中。 星夜兼程之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敦煌郡。由于当前的形势危急,所以一切礼仪全部从简。在一众官员的主持和簇拥之下,杨倓身着着华丽的袍服登上了在敦煌郡修建出来的新皇宫中的皇位上,正是继承隋朝大统登上了皇位。随后杨倓又御笔亲题了新的年号:武德。随着德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整个围观的群众之中便是爆发了欢呼之声。当然,带头欢呼的还是一些从中原地区逃难来的难民。虽说此时这些难民在李文渊的治下不愁吃穿,但是缺少了皇帝这个精神上的依托总归是显得空落落的,于是这一次随着杨倓的到来,西域境内的百姓心中最后一根脆弱的精神支柱,便也是被填补了起来。 俗话讲好事要成双,随着杨倓继位的登基仪式结束之后,紧接着便是针对李文渊的封赏大典。就如萧皇后和李文渊事先所安排好的那样,李文渊被如愿的册封为了唐王。此时单从爵位上来说,比远在长安的李渊的唐国公还要高上一级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李文渊终于如愿以偿的从萧皇后的手中用大把的利益换来了的新官位:大隋的监国之职。 有了监国的职位之后,那些跟随着李文渊打拼了许久的各部部长们便也是终于能够如愿的升职了,他们都由一方自治区的部长升任为了朝堂中国家级别的部长,这让李文渊威望大涨,也给了李文渊去实施自己心中筹划已久的计划提供了法理上的依据。 第253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封赏大典结束之后,李文渊便是在之后庆祝的酒席间喝了不少水酒,直喝得昏天黑地,实在不能再喝了这才被手下人抬着回到了自己在总管府中的床榻上。正在李文渊卧在榻上,酒劲上涌昏昏沉沉中只觉得的脑子疼痛难忍的时候,双眼在半睁不睁的迷茫间看到了一个人来到自己的卧榻前,给自己疼痛欲裂的额头上敷上了一条清凉的毛巾。说来也怪,这条毛巾覆上额头之后,李文渊就觉得脑海中的疼痛为之顿减,随后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眼间时间到了次日正午,李文渊在自己的床榻上缓缓醒来。昨夜的宿醉让他头颅还是有些微微的疼痛,但是最起码已经不再影响他的日常工作和办公了。于是李文渊便是爬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知道自己昨夜是留在总管府中休息的。于是便是一把抓过来在枕边堆放整齐的衣物往身上胡乱地穿着,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音,正是秋娘端着一盆温水和绢帕走了进来。秋娘一进来就看到李文渊在那里往自己身上胡乱的套着衣服,于是便是将水盆放在了屋中的架子上,然后对李文渊说道:“怎么啦唐王殿下,自从那天你到了凤驾中与萧皇后密谈之后,便是很久没有再回到总管府中休息了,难道说唐王您现在的国事真的有这么忙吗?忙到连夜枭的工作都开始不过问了吗?” “嗯,嗯,是,是这样的。现在总管着大隋监国之职,所要管理的事情便是比先前复杂繁重的许多。所以这些日子未曾回到这里来听取你们夜枭的工作报告,秋娘不要怪罪于我呀。”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便也是就坡下驴地笑着答道。 “别胡扯了,你在身为总管的时候所管理的就是西域这些土地政事。接来了萧皇后和杨倓之后你管的还是这些土地政事,能有什么繁重的工作会将你拖累的连总管府都不回了呢?唐王殿下总不会是在躲着我吧,嗯?”秋娘听了李文渊说的话之后,恨不得将旁边刚放下的水盆端起来去泼李文渊。这个人也真是的,怎么连撒谎都不会撒的圆满一些呢?自己现在就算是想要放他一马这也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啊,最起码没有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李文渊听了秋娘的话便也是自知理亏,但是秋娘现在有一些愠怒的情况之下,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于是便是借此机会转移话题问秋娘说道:“萧皇后和杨倓在我这里,以及杨倓登基继位的这些事情,已经按照我们事先计划好的那样向外界传达出去了吗?” “哦,你说那些东西啊。在我们自己的治下全部都已报刊的形式刊载了出去,都是在头版头条的位置上。但是在中原那边就没有那么方便了,那里的百姓还是目不识丁的人数居多的。但是好在我们也有相应的措施,此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散布出去了许多种版本的小道消息。相信这些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要比我们自己人努力出来的速度快的许多。”一谈到工作,秋娘顿时就像变了人一样,一丝不苟地对着李文渊汇报。 “那这么说现在整个中原都应该知道我被封为唐王的事情喽?嗯,说实话我还是真的挺好奇李渊此时知道此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的呢?”李文渊笑着说完之后,便是从秋娘的手中接过了浸湿的绢帕开始洁面,准备上班办公了。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内的李渊府中,李渊正坐在正厅面色铁青着听着面前的这个下人的汇报。那个下人此时便是有些体如筛糠了,但是却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只得将自己所听到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李渊。 李渊的面色越听越沉,直到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才问面前下人说道:“这件事情你觉得是真实的可能性有多少呢?” 听到李渊的问话,那个下人浑身便是一抖,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回老爷的话,小子我天生愚钝,不懂这方面的事情。对于流言的真假并不知情,只是,只是这几日以来小子在坊间听到的这类消息有很多版本,但其中所要表达的含义却都是相同的。所以这才斗胆前来告知给老爷知道,具体是真是伪,那小子我也就不知道了。” “好了,你下去吧,去账房领你的赏钱。”李渊说完之后便是命人招来自己的三个儿子到面前议事。 不多时,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便是先后来到了李府的正厅之中。三人一进来便都看着自己的父亲面色十分的不善,于是便也都是不敢多言,就这么在屋中并排肃立着。过了一会儿,闭目沉思的李渊睁开了眼睛,看着房中自己的三个儿子并排肃立着一言不发,于是便是伸手示意,让他们在屋中随意落座,随后开口对他们说道:“萧皇后和杨倓被宇文化及卖到了西域李文渊的手中。现在杨倓也登基成为了大隋的皇帝,而且还封李文渊为唐王,同时统理大隋监国一职,这件事情你们三人可都知晓吗?” 三人坐在房中,听到自己父亲的问话之后,便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李建成率先起身对着李渊拱手说道:“启禀父亲,关于此事在长安城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纵使我们有心装作不知,恐怕也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只是关于此事的流言版本众多,但是都为表达这一件事情而来,儿子以为此事应该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刻意散发出来的谣言。在亲自到西域那里去证实过这条谣言的真实性之前,恐怕我们谁都拿不出来准确的答复,你说对吧二弟?” 凡是经济政治的中心,便都是谣言最为肥沃的土壤。李建成说完这句话之后之所以看向李世民,也是因为在长安之中传出的另一条谣言:因为李渊现在手下三个儿子之中唯一握有绝对军权优势的便是李世民了,于是在坊间便也多有传言说李世民在建设自己的间谍网络,用来监察和刺探自己想要知道的各种情报。 第254章 神秘人 听了自己兄长的问话之后,李世民便是没有丝毫迟疑的站起身对着自己的兄长和父亲分别施礼之后笑道:“父亲,兄长。此事我倒是听的不多,我昨日刚刚从前线赶回来,所以对于长安城之中的事情所了解的不如兄长那样详细。所以说此事真伪的事情,也是作不得准的。” “哦?是这样吗?长安城中也有关于二弟你的谣言啊,我也曾听人讲起过二弟在军中搜罗了天下英豪,自己培训出来了一支可以专门刺探敌军情报的细作军队呢?”对于自己的父亲让自己的二弟李世民掌管绝对的兵权,李建成心中本就是十分的不悦的。父亲诚然是好意,让自己专心主管政事方面的事情,让自己的二弟,三弟在军中效力,这样自己的父亲便是可以牢牢地同时抓住军事和政治了。但是此举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在父亲百年之后,继承位置的争夺问题上恐怕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到时候恐怕自己手无兵权之下,便一定会成为这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的。于是,此时自然是要抓住任何机会来打压自己的二弟的。 “兄长,您这么说话就有些玩笑了。我只是一介武夫,只会领兵打仗。若是问这两军阵前的事情的话,我自然是胸有成竹的。但是兄长您才是在长安城中镇守后方的父亲的得力助手啊,我的消息怎么可能有您的灵通呢?”李世民听完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笑着说道。 “好啦!你看看你们两个人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亲兄弟的模样?这条谣言无论真假,如果真的是有人别有用心的话,在我们领地内部散播的话,那就是说人家已经将刀尖指在你们的鼻子上了,而你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事,反而却还在自相残杀是吗?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敢在百年之后将大业交给你们?”李渊见此时自己不知底细的敌人已经将威胁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了,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却还在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相互之间不断的争吵着,于是便也是拍案而起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怒声喝道。 被自己的父亲责骂之后,李建成和李世民便都是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低头乖乖的听着自己父亲的责骂。这时候在一旁看戏已久的李元吉才悠悠的站起身,对着李渊不急不缓地说道:“父亲,您先息怒。依儿子来看,此事根本没有父亲和二位兄长说的那样复杂。要知道所有的谣言都是从人的嘴中口耳相传的,所以说咱们大可以随便抓住几个知晓这个谣言的人,通过询问和一些必要的手段逐层的向上摸索,这样顺藤摸瓜之下最终一定会找到是谁在长安城的内部散播的这些谣言的。到时候找到那个人之后自然就会明朗他散播这些谣言的根本用意所在了,总比咱们现在就在这里你争我吵的争论不休来的强得多啊。” 李元吉的话终于让李渊觉得有了些头绪,于是便是对着李元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另外两个儿子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些做兄长的,成天都在做什么事情?一个自诩为百官之首,一个自诩为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怎么此时处理起这件事情来连你们年幼的弟弟都不如呢?一天到晚只知道在这里争名夺利的,这天下太平了吗?你们两个人回到府中之后都给我关自己五天紧闭,好好的悔过!都给我好好的想一想你们到底应该做些什么?至于这件谣言的事情,元吉你来处理此事。” “父亲放心,儿子我一定不辜负父亲大人的期望,一定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父亲大哥二哥,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李元吉说完之后便是退出了李府的正厅,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在李元吉自己的家中,有一个神秘人在他的屋中等候了多时,此时见到李元吉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于是便也是起身对着李元吉说道:“看公子的气色,想必先前我们所商量的事情一定是有所着落了吧?我在这里先恭喜公子了。” 李元吉进到屋中之后,便是收起了身上傲慢之情,对那个神秘人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说道:“诚如先生所言,在父亲面前我那两位兄长果然争吵了起来。而且当时父亲确实也震怒了,父亲确实如先生所言那般的责备了两位兄长,我也按照先生所交代的那样,适时的提出了那个建议。父亲听完之后果然是十分满意,吩咐我来处理此事。” “公子放心吧,既然公子让我来为公子做幕僚。那么我自当尽心竭力的替公子铺平掌权的道路的,此后只要公子能够按我交待给您的方法来办,那么扳倒您的两位兄长想必应该是不难的。”那个神秘人对着李元吉笑着说道。 “先生神机妙算,元吉自然是都依先生所言的。关于今天父亲吩咐给我的这件事情,先生有什么其他需要嘱咐的地方呢么?”李元吉拉着那个人对面而坐之后,便是问神秘人说道。 “无他,只要公子按照我们事先所说的那样办下去的话,此时也没有任何的难度,简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正当那个神秘人还想要多说一些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家丁报信的声音: “公子,二公子前来拜访您,现在已将二公子安排在会客厅了。” 李元吉听到这里之后,便是有些皱着眉的站起身对那个神秘人说道:“先生,依您所看我二哥来到这里所为何事呢?” “二公子先来这里应该是为了以和您商谈具体事宜的理由,想要探一探您的底细。您对他切莫提及接下来所要执行的计划,可以顾左右而言它,可以似是而非的讲些别的事情。”神秘人对李元吉嘱咐道。 嘱咐完李元吉之后,神秘人便是告别了李元吉,顺着李府的后门离开了李元吉的府邸。站在后门的窄巷子中,神秘人整了整衣冠,将腰中有些露出来的腰牌又重新的收了回去,此时如果有有心人在一旁刻意围观的话,那么一定能够看到腰牌上所镌刻的两个诡异的简体字符:夜枭。 第255章 兄弟二人 送走的神秘人之后,李元吉便是随着仆人来到了自己宅邸中的会客厅。看到自己的二哥李世民正在厅中等候,于是便是低头整理了一下一路疾行赶来从而有些散乱的衣冠,随后迈步进了会客厅对着李世民拱手笑道:“我刚回来之时在后花园中看到院中落下来的喜鹊,见那雀儿在花丛树间飞个不停,兀自的叫着,让人听起来好生的喜庆。我正纳闷为什么这喜鹊会如此的欢脱呢,这才知道原来是二哥登门造访了啊。小弟刚才回到宅邸之中,换了身不便见人的素装。适才惊闻二哥的到来,这才急忙换了衣服,所以让二哥久等了。”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我兄弟二人乃是一奶同胞,血浓于水的关系。更何况我身为你的兄长,又怎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挑你的理呢?兄弟你生性洒脱,为人处事不拘一格。为兄我早就知晓这一点了,不碍事的。”李世民见李元吉风风火火的走进了会客厅,于是便是抢先起身一把拉住了李元吉的手,拉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并肩坐下,随后对着李元吉有些欢欣地说道。 “嘿嘿,还是二哥你对我好啊。如果是大哥在这里的话,免不得要责备我一番什么衣冠不整,有失仪表的过错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二哥您今日来小弟这寒舍之中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元吉有些试探着问李世民说道。 “怎么,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我三弟的房中坐上一坐吗?不过这一回还真让你说着了。为兄我这回来到这里就是想问问三弟你对于父亲交代给你的任务有什么想法吗?还是说你已经对于抓到这个谣言的源头已经胸有成竹了呢?”听到李元吉的话之后,李世民便是收起了先前有些温和的笑容,转而用郑重的语气和表情对李元吉说道。 “哦,原来兄长您是为此事而来啊。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想必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也多是些宵小之辈,要不然怎可能会做出这种只敢在背后嚼人舌头的妇人才能做的事情呢?这种宵小之辈多半只是些气量不足贪生怕死的杂碎而已,只要稍微使些手段,他们肯定就会如实地招认了。这一点,兄长您大可不必担心了。”李元吉见李世民果真是为了自己父亲交给自己的事情而来,于是便是按照那个神秘人的交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既然三弟你对此事已经胸有成竹了,那我这当哥哥的就也就不多做唠叨了。我最后再嘱咐你几句啊,你现在身份与往日不同了,你也知道我们的父亲现在虽然名义上还是隋臣,但实际上等同于已经是自立为王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看,想要在朝堂上找父亲的茬儿呢。所以说咱们这些做儿子的便都是要时刻注意自身的言行举止,以免给父亲的政敌落下口实。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拿捏好分寸才行。我这就要随着军队一同出征了,这回出征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长安。你自己在长安城中要多注意安全啊。”李世民见李元吉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于是心中便也是有些好奇,但是无奈自己军务缠身,此时也是分不出那么多的精力来关注李元吉这边的事情,于是便是对着李元吉再三的叮咛了几句。 “好了二哥,您就放心吧。我虽说不像大哥那样,在官场中能混得如鱼得水,也不像二哥您可以在军队中司掌全军,但是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以及市井间的勾当,我还是比你们要精熟许多的。你也不要再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了,人家都说上过战场的男儿才是真正的血性汉子,怎么你现在变得比大哥还要唠叨呢?”李元吉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便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李世民说道。 “你...哎,算了,不管你了。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我走了,大军今日便要开拔离开长安城。等我再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两匹上好的战马送你做礼物。”李世民见自己的三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于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于是便是叹了口气对自己的三弟李元吉说道。 “那小弟在这里就先预祝二哥此次出征能够马到功成,战无不胜。我就在这里等着您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李元吉便是连忙站起身对着李世民申深施一礼道。 两兄弟有说有笑的从会客厅来在了李元吉宅邸的正门,此时早有下人将李世民的马匹从宅邸中先行牵了出来,在门前的上马石旁等候多时了。兄弟两人叙旧叙的也差不多了,于是便是挥手告别。李世民没有去使用上马石,只是接过马缰,飞身翻上了自己所骑的马匹,看了自己的三弟之后,便是头也不回的朝长安城的东门方向跑了出去。 虽说长安城内有明文规定不能纵马飞奔,即使人坐在马上也要放缓了马步。以免在行进的过程中伤及平民百姓,从而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李世民在李元吉这里耽搁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要久一些,于是便也顾不上这些规矩,急忙快马加鞭的前往长安城外的军营。 看着自己兄长远去的背影,李元吉站在原地有些神情复杂。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断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军队之中任职。毕竟现在还没到需要平衡自己几个儿子之间的权利的时候,现在还是自己的父亲最需要自己手下的军队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发挥自己最强战斗力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大哥李建成也只是堪堪的掌握了一小部分的长安城防军,最精锐的皇宫禁军还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父亲李渊的手中。 不过虽说是有些走神,但是李元吉还是很快的便稳住了自己的心思,决心先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先办好再说,于是对着门房的人说道:“把门关好,今天任何人来都不见。” 第256章 抓捕 关上门之后的李元吉便是早早的用过了晚餐,随后来到自己宅邸中后院的假山之中。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轻轻一推,打开了一道暗门。在确认了两边以及身后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李元吉这才一闪身进了暗门之中,随后将按门又轻轻的关了回去。 进了门以后,便是一条螺旋向下的楼梯。两边的墙上插满了火把,将楼梯间映得亮如白昼一般。沿着螺旋楼梯一路向下走不多时,李元吉便是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地下空间之中。此时在这处地下空间中,有很多精壮的汉子正赤着上身在这里或举石锁或相互切磋着。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元吉这些年来瞒着自己父亲兄长们所搜罗的一批亡命之徒。其中多数都是有三四条人命在身的官府要缉拿的要犯,这些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原本便是想上山落草为寇的。但后来被李元吉知晓了此事,于是李元吉便是耍了些手段将这些人藏入了自己的府中。这些人之中有曾经身为武师的,有曾经在隋朝的军队中做过军官的,也有一些从辽东战场上侥幸逃回来的。当然更多的还只是在乡野之间做一农户,或失手或走投无路之下方才行凶逃亡在外。李元吉将这些人藏在自己的府中之后,也不要求他们做任何事情,只是叮咛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每日练功不可懈怠。如果有人偷奸耍滑的话,那么自己便要将他扭送到官府去领赏,用赏钱来抵消他在自己府中这些时日的所耗费的资金。 那些正在操练的人,此时见李元吉从螺旋楼梯上下来,便是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有几个人正卧在旁边的草席上睡觉,此时也被一旁练功的人一脚踢醒,从地上拉了起来。待等得李元吉走到近前之后,为首一人带头单膝跪地。在那个人身后站着的那些人也都对着李元吉单膝跪地,振声说道:“参见家主。” 李元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面前的这一众人等说到:“好了诸位,起来说话。” 旁边自有下人来为李元吉搬过一把椅子,让李元吉在此安坐。李元吉坐下之后对面前的这些人说道:“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来到我这里避难的时间也都不短了。长的有三五年咱们就不细讲了,短的也有将近半年了。吃喝穿戴虽说给你们的不是最好的,但是总好过秋后问斩许多不是吗?现在我有一件事情想让诸位帮我去跑跑腿,不知道你们谁愿意去,谁不愿意去呢?”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听了李元吉的话之后,那些精壮汉子们给的答复便是出奇的一致。 李元吉听了他们的答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的一下自己希望他们所做的事情。于是当天晚间这些人便都乔装打扮之后,便是顺着地下的宽阔空间的另一条路来在了长安城城外的一处荒山之中。只等着第二天天色渐亮,城门开放,这才化作了各个行当的行人,匆匆地通过了长安城的哨岗进入了城中。 长安城毕竟曾经是大隋的都城,各个势力在这里都是有着不少的眼线和细作的,当然李文渊的夜枭也不例外。但是最近这几天夜枭们便是出奇的安静,没有再做任何的事情,只是利用他们各自在长安城中的合法身份安分守己的过着百姓的生活。其他势力的探子虽说不知道有这么一股名为夜枭的势力是属于李文渊的,但是他们隐隐之间也能感觉到在长安城中似乎是有一股庞大的间谍势力此时突然停止了运作。于是在好奇之下这些人便是纷纷出动,想要一探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作为长安城中最为庞大的一股间谍势力都停转了呢。 他们这一好奇倒是没能查出来为什么那个最大的间谍是力停转了,反而是在李元吉派出的这些人的手中折戟沉沙的损耗了不少人手,每天出去从事情报刺探工作的人能够安全地回到自己据点中的十个里面也就那么两三个。如此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四天方才停止。停止的原因也很简单,李元吉假山下的地牢实在是装不下更多的人了。于是派出去的那些人便是在长安城中的各个客栈中分散的住了下来,李元吉自己亲自操刀上阵,在神秘人的配合之下,开始准备逐一过问地牢中的这些各个势力的情报人员。 “公子,这条流言很明显就是单纯的为了让令尊心里添堵方才传的出来的。那李文渊的势力距离我们长安城有千里之遥,我看不大像是他们那边散播过来的。毕竟他们搅乱我们这里也只能是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西域人反而捞不到任何好处,还要平白得罪我们,他们何苦来哉呢?依我看,散播这条谣言的人肯定就是我们周边的这些敌对势力中的细作探子,他们想要借此机会让令尊愤怒起来,从而在判断一些事情的时候失去了常有的理智,他们这些人才好浑水摸鱼的到我们的境内捞些好处。所以说咱们就先抓捕这些人在长安城中的羽翼,随后顺藤摸瓜的查到最后,一定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时候您也能向令尊交差了。”这是那个神秘人对李元吉交代的办法。 李元吉自然也是按照那个神秘人所述的那样忠实地将这个办法实行了下去,此时自己在假山下的地牢中便是关了百十号人,这回也是在神秘人的配合之下来到了地牢中准备租个提审。不提审也不行了,再这么拖下去地牢中就要人满为患了。 李元吉虽然平时在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其性子最根本还是十分暴虐的。最起码在地牢之中的各种刑具上来说让神秘人都自愧不如,就算是在自己的夜枭部门之中也没有这许多变着花样折磨人的残忍刑具啊。想到这里,神秘人便是用舌头舔舐了一下藏在后牙槽中的毒囊,心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要遭受这些刑具的折磨的话,那么最好的结果便是咬破这个毒囊给自己来个痛快的了。 第257章 鞭笞 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地下牢房之中,一个被剥去了上衣只留了一条下裤的人被牢牢地绑在了地牢中的大字型木架上。这个人身上满是污泥,即使不用离得近了也能闻到此人身上一股恶臭的气息。显然这个人有些时间没有清洁自己的身体了,除此之外,这个人头上被蒙着黑布头套,此时头颅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样子。在那里随着呼吸的波动,一上一下极其有节奏的动着。 忽然一盆冷水从头泼到了脚,泼得那个木架上的人浑身一阵颤抖。随即便是重重的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喘息着说道:“你们到底是谁呀?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我只是在长安城中路过临时在客栈中住店的旅客,不知诸位大人将我抓到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啊?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旁边的一个壮汉冷哼了一声:“哼!没什么误会,抓你是因为你不老实。伪造身份潜入进长安城中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冤枉啊这位大人,我哪里伪造了身份啊。我真的只是路过这里的一位旅客啊,只因为我的兄弟在西域那边。我此行是从中原逃难而来,准备去西域投奔我的兄弟的呀。”听到那个壮汉的声音之后,被绑在木架上的人连忙辩解说到。 “我告诉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来耍。你在去年冬天便已经潜入了长安城中,到今日为止,你将长安城中所有的客店几乎都住了个遍。而且你在每一个客店所用的化名都不尽相同,这就是你所说的要投奔自己在西域的兄弟?投奔自己的兄弟需要用化名吗?这些东西只要稍微用心便都能查的到你,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是没有任何准备就把你请到这里来了吧。”壮汉听了那个人的辩解之后便是有些带着嘲讽意味的语气对着那个人说道,同时在一旁的架子上悄无声息的取下来一截软鞭。 听到那个壮汉的话语之后,绑在木架上的人明显一怔。显然他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另一个人所监视了,更何况还是那些他自认为处理的十分完美的事情。但是那个壮汉所说的事情却都是确有其事的,即使他想反驳也想不出什么正当理由来反驳。于是便是在那里低头保持沉默,不再做声了。 “怎么?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的说那些欺骗黄口小儿的话来吗?怎么现在变哑巴啦?我再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潜入长安城中?你到底是哪个势力派来的细作?现在你如实说来的话,我倒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比较痛快的死法。要不然的话,皮肉之苦你是免不得要遭一遭了。”壮汉见木架上的那个人此时只顾低头喘息着不再做声,于是便似不露声色地活动着筋骨,做着刑讯前的热身准备,一边对那个人说道。 “这位大人,我跟你说实话吧。确实如您所说,小人并没有什么兄弟在西域,来到长安城也不是为了转道前往西域去投奔他的。我是山东人,只因在家乡的时候失手打死了一家富户的儿子,这才被富户耍了些钱,让官府一直在四处的缉拿我。小人我这不是觉得可能灯下黑吗?所以这才躲到的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就怕那些官府的人会到各个客栈中查我们这些流动人口,所以才每隔一段时间便更改一个化名在长安城中的各个客栈栖住了下来。本来前些日子小人便决定离开长安城,到附近的深山中隐居躲避战乱。但是听闻似乎最近长安城周边的军队有些调动,小人这以为又要遭遇战火了,所以才在长安城中有多逗留了一些时日。小人已经对大人您实话实说了,那信不信便是都由大人您来决定了。至于您说的什么势力的,什么探子的小人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呀?”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此时似乎有些情绪激动,想要挣脱开捆绑着自己四肢和脖颈的绳索,但是一番挣扎之下却是纹丝不动,于是便是循着声音的方向对着自己看不见的那个壮汉大声说道。 “哎呀,好!嘴还挺硬,我就喜欢这种嘴硬的汉子。因为像你们这样嘴硬的人最好对付了。接下来别怪爷没提醒你,把牙给爷咬住喽,喊出来就算你小子是个孬种!熬过爷的手段之后,你要是还能说方才那些话,就算爷输了。”那个壮汉听了木架上的人的话之后怒极而笑,将手中的软鞭放在一旁的水桶中沾了一沾。那水桶中的水是刚从地下打出来的井水,那井水即使是在盛夏时刻仍然是寒气逼人的。软鞭在沾了凉水之后,壮汉将手用力的一挥,一鞭子直接抽在绑在木架上那人的胸口之上,当时一条红痕便是直接显现了出来,疼的木架上的那个人倒吸凉气,险些直接昏厥过去。 “还行。你这小子还算有些骨气。这一鞭子下去,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哭天喊地的求饶了。接下来继续保持啊,没准儿你小子一直硬气下去,爷高兴了之后抽你个三五百鞭子,就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好好的休息疗伤,然后咱们再继续。”壮汉见那个人只是不住地吸凉气,却并没有叫喊出声,于是便是点了点头,对木架上的那个人说道。 “大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呀?小人要怎样做您才会相信呢?小人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您了,您就算把小人打死了,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呀?”绑在木架上的人此时在挨了一鞭子之后,便是疼的叫喊声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在那里不住地倒吸着凉气来缓解身上的疼痛。此时听了那壮汉的语气,似乎是还要无休止的继续用那个蘸了凉水的鞭子抽自己,于是便是有些带着哭腔的对那个汉子说道。 “嗯。好。你说得对,你觉得我信没信?你的话我当然信啦。”壮汉听了那个木架上的人的话之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后在木架上的人稍微觉得松了口气的时候,将手中的软鞭再次用力一抖,继续的抽打在与先前的红痕相差无几的地方。 第258章 火烙 这回一鞭子抽下来,木架上的那个人便是再也支撑不住,随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从那个木架上的人所套的头套底下传了出来。听到那声已经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的哀嚎之后,手持鞭子的那名壮汉非但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面色变得有些红润了起来。此时他竟然是被那个木架上的人的哀嚎声音刺激的精神十分的亢奋,手中挥舞着的鞭子便是比先前更为迅猛的,不断的抽打在木架上的那个人的胸膛上。 如此的鞭笞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直到那个木架上的人哀嚎声音逐渐转低,到最后无论那个拿着鞭子的汉子如何用力的抽打也不能够让木架上那个人耷拉着的头颅重新抬起来,壮汉便是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走上前一把扯掉了木架上那人头颅上的黑布。只见那人双眼紧闭,随后用手探了探鼻息。虽说是气若游丝,但是总归是尚且有条命在,壮汉这才对着一旁的地上啐了一口,随后将手中的软鞭丢在一旁,又随手抄起先前向鞭子上沾凉水的木桶,用力的泼在了木架上的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本身已经疼的昏厥了过去,此时被凉水一激便是被顺着口鼻无意识的吸入到喉咙中的水呛的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到实在有些倒不过气来了这才自己强行止住了咳嗽,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此时那个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散乱了,但是口中却还是用微弱的声音对那个汉子说道:“大人。求求您饶过小人吧,小人真的不知道您想要知道什么呀?或者说你想要知道什么?小人无论如何想方设法的替您探听出来你看行不行啊。” 那个壮汉见木架上的那个人此时所说的话却还是先前那一套,于是便是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旁烧的有些通红的烙铁走到木架上那个人的面前。对着木架上的那个人晃了晃手中的烙铁之后,那个壮汉对他说道:“你说你在家乡失手打死了富户的儿子是吧?想必你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家中常有揭不开锅的时候吧。” 看到面前木架上的那个人,忙不迭的点头之后,壮汉又悠悠地说道:“哎,那种日子过的难呀。那个饿劲儿上来了,恨不得把眼睛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吃到肚子里去是吧?草根吃没吃过?树皮?嗯?对了老鼠你们吃没吃过啊?” “吃过吃过,地里颗粒无收的时候,只有那些大眼儿贼肥得流油。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那些粮食的,总之他们越肥我们的日子越好过吧。”被绑在木架上的人此时听到的壮汉的话之后便是毫不迟疑的说道。 “那你们吃没吃过人啊?”听了木架上那个人的话之后,壮汉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凝视着木架上那人的双眼喝问道。 木架上的那个人此时被突然问到这种话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壮汉也不理会自己的话语没有得到回答,只是在那里似乎是自言自语地看着手中因为温度的下降稍微有一些暗淡下来的烙铁说道:“赶上灾年,方圆百里之内能吃的东西都吃干净之后,若是还没有粮食的话。吃人也是不能避免的,我就赶上过一回。知道人肉怎么吃最香吗?我告诉你,煎着吃是最香。割下来之后就放在烧热的石板上煎着吃,家境好一些的人会在上面撒上一些佐料,哎呦,那个味道真是闻到一次之后终身难忘啊。现在想到那个肉的味道,真的是吃什么肉都不香了。就像是,哎呀,我怎么跟你形容这个味道呢?就像是这样的。” 壮汉说完之后便是直接将手中的烙铁突然按在了木架上那个人的肩头上,一时之间嗤嗤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牢。大量从烙铁所烙出来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尚且来不及流下,便被炙热的烙铁直接气化了,化作了一缕青烟逐渐升腾消散在了地牢之中。木架上的那个人在被烙铁烙在了肩头之后,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一口气还没有全吸回去的时候便是将头一歪再次疼晕了过去。 这回壮汉没有再用凉水将面前这个人泼醒,反而是将凉了下来的烙铁再次丢回了火炉之中。点手召唤来一名下人,在那个名下人的耳边悄声的说了几句,吩咐他按照自己所说的一一准备齐自己所要用的东西,随后便是离开了这处地牢,到外面一处较为明亮的房间中开始是食用自己今天的午餐。 方才那一通鞭子抽的自己也是有些气力不继,再加上早上自己只是匆匆的喝了些米汤,所以此时肚中早就是饥火难耐。坐到座位上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只烧鸡腿便是吃了起来,吃到有些噎的难以下咽之时,就用旁边湖中的水酒往下送服。 这时旁边的那些门中陆陆续续的又出来几个跟他穿着差不多的壮汉,每个人都是冒着一头的热汗,在旁边匆匆的净了净手,擦了擦额头以及面上的汗水之后,大咧咧的坐在了跟壮汉同一个桌子上。 壮汉此时吃的有些差不多了,于是便是放缓了自己进食的速度,问一旁的另一名壮汉说道:“你屋子里的那个人招了吗?” “没招呢,那个人的嘴硬得很。方才上午只是热身用的一些咱们常用的办法,还是撬不开他的嘴。下午的时候得给他弄一点我自己的独门秘方了,后面还排着二十几号人呢,我也不能在他身上耗费那么多的精力。对了,你屋子里那个怎么样?看你出来的最早,难道说他已经招认了吗?”被问到的壮汉也是一边胡吃海塞的一边忙里抽闲回答那名壮汉的问题。 “招认了?你小子今天出门忘了带脑子来了吧?就算没带脑子来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这行的人有那么容易的吐露实情吗?这一上午抽他抽的可把我累坏了,不知道是我审他还是他审我。鞭子抽,烙铁烙,这小子就是不撒嘴呀。我是饿的不行了才暂时饶那小子一会,下午我也得给他尝一尝我自己的独门秘方了。”那名壮汉听了自己问的那人反问自己于是便是有些戏谑的说道。 第259章 蚁噬 用罢了午餐之后,那名壮汉便是与同伴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审讯室之中。绑在木架上的那人此时早已经醒转过来,原本正在那里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正在思虑着自己可行的脱身之策。此时正在苦无头绪之际,却听到门口有响动声音传来,随后一抬头正看见那名壮汉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壮汉那名被绑在木架上的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他用颤抖的声音惊恐的说道:“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大人,求您了。” 绑在木架上那人此时有些凄凉悲惨的苦苦哀求之声顺着壮汉尚未完全合上的门缝中飘了出去,在外面食堂中没有离席的其他人听到那个人的哀求声音之后便是一阵的哄笑,心中也不由得对那名壮汉的崇敬之情更为的浓厚了起来。 这时旁边那个早上被壮汉吩咐去采购应用之物的下人此时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壮汉的面前,双膝跪地说道:“头儿,您上午差我帮您采购的东西已经都准备齐了,已经可以随时可以拿出来用了。” 壮汉听到面前的人说的话之后,便是有些欣喜地说道:“不错呀,你小子今天怎么跑这些事情跑的这么利落。我问你,今天这些东西的成色怎么样?尤其是那些灰仙们,他们今天状态怎么样?上回你拿回来的那些灰仙根本就不办事啊。要不是那小子被我先前的一翻连哄带吓的几乎是丢了魂,想让他招供用那个东西可办不来呀。” “嘿嘿,头儿您放心吧。今天我请来的这些灰仙里面,最少最少也有将近三天没进食了。现在整个精神的不行,闻到人味儿都发疯了,您放心它们绝对能够达到您的要求。除此之外,今天的蜂蜜是小人在西域商队手中买来的上等品,启了封之后隔着三条街坊都能闻得到啊。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过稀缺了,小人跑遍了整个商坊,也就只买到这么一小块儿。此外我听饲蚁的那个人说,这个东西只要问到甜味儿就能够顺着向下深挖,所以我这合计着又给您弄了两大罐白糖回来,您要不要试试这个东西效果如何呢?”那个下人如实的向壮汉汇报的自己物品采购的情况。 “嗯,算你小子机灵,蜂蜜那个东西自己留着吧给你当做赏金了,至于是卖是送人是自己就水送服,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与我无关。你就把其他的东西留在这里,你也下去吧。”壮汉点了点头,旋即对那个下人说道。 “头儿,今天也让我参观参观呗。您是不知道啊,站在您这间房子的门外听着这些十恶不赦的人的哀嚎声,听的小人我心里直痒痒啊。您就让我开开眼界,留在这里给您打个下手也行啊。” 这样的事情在其他的审讯室之中也在发生着,那些人都是一些平时显得十分机灵机警的下人,他们都想要留在审讯室中围观整个审讯的过程,尽自己所能的和那些负责审讯的汉子们套好关系。 在那名壮汉的点头同意之下,这名下人顺利的留在了审讯室中作为打下手的伙计,一同陪着壮汉审问木架上的那个人。 那名壮汉活动活动筋骨,随后将两大罐白糖倒入了两个木桶之中,在一旁等候已久的下人便是走上前来用一柄木勺,在两个桶中不断的搅拌着,直到让那两大罐白糖纷纷的溶解在了水中。随后壮汉走过来拎起一桶白糖水,来到了木架上人的面前。看着木架上那人胸口刚刚结痂的伤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来扣住那些痂的边缘用力的一撕,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扯开,鲜血顿时从中流了出来。 这回还不等木架上的人发出哀嚎的声音,壮汉便是将一桶白糖水自上而下的尽数泼洒在了伤口之上,此时原本有些浓郁的鲜血流淌痕迹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木架上那人见到那名壮汉的所作所为,虽然此时胸口疼痛难耐,但是却还是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通过上午的事情他也知道面前这个人其实就是个疯子,是个听到别人痛苦哀嚎就会兴奋不已的疯子。 壮汉见那个人伤口上的结痂尽数被撕下来却仍然不为所动,也并没有发出先前那样的哀嚎声音,于是便也觉得有些无趣,但是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是从旁边拉过一个木箱,这个木箱整个以蜜蜡封住了所有的缝隙。壮汉将这个木箱拉到了木架上的那个人的脚下,随后用力一脚直接将那个木箱踹的粉碎。木架上那人见面前的壮汉突然作此诡异的举动,便是低头想要看清那个木箱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地牢之中灯光昏暗,仅有的几个火把也离得自己这里远远的,此时根本看不清脚下到底有什么。 但是没过多一会儿,木架上的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小腿上刚刚流淌过糖水的部分突然变得麻痒难耐,而且这种麻痒感正在逐步的向上半身蔓延了过来,木架上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麻痒的感觉下不断的抖动着腿,却依然阻止不了这种麻痒感向上半身的蔓延。 壮汉看到面前的这个人终于是有了一些许的反应,这才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对劲就对了,先前忘了和你说了。这个也怪我粗心,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换做谁都是看不清自己脚下的事物的。刚刚那个木箱子里装的是一箱西域的火蚁,这种火蚁平时与平常的蚂蚁没有区别,但是只要一见到血了,那整个蚂蚁就疯了一样的往里钻。至于钻到里面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反正我是没见过。不过听说在西域的大漠之中,经常能见到这些火蚁。而在他们巢穴附近出现最多的就是各种动物以及人的骨骸,现在这些白蚁应该爬到你的大腿上了吧。放心,它们咬不穿你的皮肤,但是再往上爬到了你胸口的伤口那里那就不好说了。” 第260章 色诱 听着面前壮汉说的话,木架上那人顿时觉的自己的心如同坠入到冰窖之中一般,顿时忙不迭的将头点得飞快对面前的壮汉说:“大人救救我大人,求求您救救我。我说我知道的都说给您听好不好,您快把这些东西从我身上弄下去吧,我不想死啊!” 壮汉听到木架上的人的话之后,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一摊手说道:“这样就对了嘛。早早就这样的话,我又何必非着些许的气力呢?知不知道这一上午累的爷我浑身都疼啊。现在你说一句话,就想让我把你从这苦海中拯救出来?最起码叫两声祖宗让爷高兴高兴吧。” “祖宗祖宗,求您了,救救我吧!”木架上的人听到了壮汉的要求之后,便是毫不迟疑的向壮汉继续求饶说道。 “好嘞,既然你都这么请求了,那我如果不满足你的要求的话,便是有些太过分了。坚持住啊,我去打桶水来将你身上的火蚁冲掉,这些生长在沙漠中的火蚁最惧怕的便是水了。”壮汉听到了木架上那人的求饶声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木架上的那人说道。 随后,壮汉转身来到了另一旁的角落中拎起了一桶水,来到了木架上的人的面前,说了一声闭住气息之后便是兜头将那盆水尽数泼在了木架上那人的头上。 一桶冰凉的水被兜头泼下,让木架上那人的精神为之一振,随后已经蔓延到腰部的麻痒之感顿消。不过还来不得他暗自庆幸的时候,却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自己胸口上的伤口那里传了出来,仿佛是沁入骨髓一般,直疼的他额头上青筋直蹦,攥拳的双手此时竟有些攥的脱力了,所有的指节都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 看到木架上那人的表现,那名壮汉便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伸出食指在面前木架上那人的身上摸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放在舌尖上尝了一下,十分惊异的说道:“哎!抱歉啊,抱歉抱歉,真是太对不起了。是我不对,我怎么忘了这桶里放的是一桶盐水了呢?怎么样?你疼不疼啊?” 此时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个人面如死灰,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口中一直在喃喃的嘟囔些什么。壮汉将头靠的近了木架上那人一些之后,这才听清木架上的人一直在反复地嘟囔着说:“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我怎么能杀了你呢?毕竟你是我家主人钦点要留下活口的,今天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哎,这天色也不早了。虽说咱们这儿整天不见太阳,但我估摸着怎么着也该休仿闭市了。你再好好的休息一晚上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壮汉说完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旁边的下人也跟着他一同离开了审讯室。一时间,诺大的一个审讯室中只留下了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自己。 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此时自己留在了审讯室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这么半昏迷半清醒的在这里苦苦的熬着时间。这时,门口再次传来了一声响动。绑在木架上那人还以为又是壮汉回来了,便也是懒得抬头再去睁眼观瞧了。反正看了也无用,只是徒增烦恼。但这回关门的声音却与壮汉平时的粗重甩门声音不同。整个门关好之后,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让绑在木架上那人一度以为们就这样被人打开着,再也没有闭合。 随后随着脚步声音逐渐靠近,一股香风传入了他的鼻腔之中。这是胭脂水粉所特有的味道,那个壮汉身上是断然不会出现这种味道的。想到这里,绑在木架上的人便是将头慢慢的抬的起来,努力的睁开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的双眼。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对焦之后,终于是看清了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不是平时折磨自己的那个壮汉,反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那名女子来到了绑在木架上那人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手在木架上那人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用略带心疼的语气对他说道:“真是苦了你了,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他们怎么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 绑在木架上的那人此时见有一个女子来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安慰自己,同时整个鼻腔中充斥着那种诱人的水粉香气,不自觉的整个心理防线便是崩塌了下来,在眼中禁锢已久的泪水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分毫如雨般的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让我来看一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那名女子说着便是将玉手从木架上那人的脸上缓缓的滑到的脖颈间,又顺着脖颈轻点着一路向下滑到了木架上那人的小腹上。 被那个女人如此的挑逗,即使身上诸多的伤痛都在隐隐作痛,有的甚至还在涔涔地向外渗着鲜血,木架上那人却还是觉得腹下一股邪火猛然的升了起来,很显然那个女子也感觉到了绑在木架上那人下半身的变化。于是便是对着木架上那人邪魅的一笑,随后退去了自己照在外面的衣衫,露出了衣衫下面那堪称完美曲线的身躯,随后缓缓蹲下亲手褪去了木架上那人的下裤。 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此时闻着那诱人的水粉香气,不由得舒适地闭上了眼睛。舒适到骨骸之中的畅爽让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身子整个的都在轻微的颤抖着,不多时便是没忍住轻哼了起来。 这时候从门口的地方再次传来了那个壮汉的声音,那个壮汉哈哈的大笑着一边示意那个女人穿上衣服离开审讯室,一边笑着说道:“不错嘛,这么一会儿的休息时间,竟然就把自己修养的这么有精气神了啊,看你这个样子得有半年多没摸过女人了吧?做咱们这行的苦啊,近女色就要犯错。但是作为男的又有谁能忍得住这些事情呢?色字头上一把刀嘛。” 第261章 男人 听了那个壮汉的话,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此时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壮汉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自己事先所准备好的说辞在此时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拿出来辩驳。于是便是只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壮汉,不知道他对自己做这些事情到底是要干什么? 绑在木架上的那个人虽然不知所以,但是壮汉却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对着绑在木架上的那人微微一笑,随后对着虚掩着的审讯室门外说了一句:“请灰仙来。” 外面的那个下人答了一声是,随后便是拎着一个铁皮壳子的笼子缓缓的走了进来。整个人在全部过程中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自己的晃动幅度太大了从而惊扰到笼子中的东西。走到近前之后,那个下人便将手中拎着的铁皮笼轻轻的放在了地上。不过似乎放的力度还是大了一些,导致里面所装的东西还是被惊扰到了,发出了十分尖锐刺耳的吱吱声。 绑在木架上的人听到自己脚边传来的吱吱声音,似乎是觉得在哪里听过,而且是十分常见的一个声音。但是连日以来的严刑拷打,让他的脑子似乎都已经转不起来了。此刻翻遍了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答案来验证自己脚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那些吱吱的声音,直穿透了人的耳朵,扰的人整个头颅都要炸了一样,同时还有一股不知来源的寒气自骨髓中散发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还没听出来呢呀?这个声音在你住的那种客栈中不是很常见的吗?给你提个醒,先前你我聊天的时候也曾经谈起过此物。怎么现在你又把它给忘了呢?”壮汉见绑在木架上的那人一脸迷惑的样子,于是便出言提醒说道。 听到壮汉的话,绑在木架上那人终于是醒悟了过来自己脚边的铁皮笼中到底装的是何物,于是便是张开嘴,用嘶哑的嗓音问道:“是老鼠吧?这回你弄着一铁皮笼子的老鼠来又想要干什么啊?” “哎,这些老鼠现在正值在发情期,但是很不凑巧啊。他的上一任饲主是个粗心的人,有这么两三天的忘了喂这些老鼠吃的了。这不他又出远门儿了,所以把这些老鼠拿过来让我替他看管两天。可我也不知道该喂这些老鼠吃什么好啊,这不今天带它们来,给它们找找吃的嘛。”壮汉嘴里这么说,着眼神却不住的总瞟向绑在木架上那人的胯下。 听了那个壮汉讲的那些毫无用处的废话,又看到那个壮汉不经意间总瞟向自己的下半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心中便是隐约觉得壮汉要做一些很惨绝人寰的决定出来。但是自己****现在被系住了根部,想收回来却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便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壮汉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壮汉提起了地上的铁皮笼子,随后用手用力的敲打在铁皮笼子的侧壁上。惊扰的里面的老鼠纷纷跑动了起来,里面的吱吱声音更胜于先前的时候,壮汉便是将有这一处圆口的位置对准了绑在木架上的人,随后一使眼色,在旁边站等着壮汉命令的下人便是出门又将那个女子唤了回来。 那名女子回来之后看到屋中的情形,便是知道那个壮汉想要做什么了,于是便是掩口而笑,来在了绑在木架上那人的旁边,伸出玉手扶住了绑在木架上那人的****,随后对准了铁皮笼子的圆形洞作势便要齐根塞进去。 此时便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了,于是被绑在木架上的那人便是使劲了自己剩下的全身所有的力气,在那里不断地挣扎着同时嘴里声嘶力竭的喊道:“孙华!是孙华大人派我来的!所为的就是刺探李渊势力相关情报的!着重刺探的是市场上的米粮价格,其次是政治走向,最后是军队动向。这些都是要我亲手来处理的,前些时我自己的据点走水了。最近长安城内的房屋交易又查的十分严格,所以我这才用了很多化名暂时居住在长安城内的各家客店之中!这回是真的了!我保证这回是真的了!快他妈把那个东西拿走!让他离我远一点!” 壮汉一手拎着笼子,一手按住了旁边那个女子的玉手,示意她停止动作。随后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绑在木架上那人的面部表情之后,便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铁皮笼子放在了地上,顺势问绑在木架上的那人,问他的同伴还有谁在长安城中的哪里? “没有同伴了。先前据点那里走水就是我约束不住自己手下叛变的心思,所以才被他们放了把火,烧毁了所有关于他们的资料。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里了,您又觉得他们还会替我效命吗?”绑在木架上那人在听到了壮汉的问话之后变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哼,废物一个。连自己的手下都约束不好,还敢来长安城里做探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把这个人带下去。关回牢房里面好好的看管着,此外给他叫个大夫。可别让他死在老子这里了,到时候还得老子去挖坑埋他。”壮汉听完了绑在木架上那人的话之后便是极其不屑的说了一句。 有了壮汉的命令,在旁边自有下人去执行他的命令,这些便不在用壮汉操心了。壮汉处理完了自己牢房中的这个人之后,取来了一个银饼,把银饼交给了先前色诱绑在木架上那人的那名女子作为酬谢。随后便是来到了其他的审讯室中与另外的审讯壮汉们碰了碰头,大概的统计出来了个结果。随后便是从地牢中走了出来通过密道来到了李元吉府邸中假山的出口处。今天正是他向李元吉保证审讯出来结果的最后期限,如果今天再伸不出来的话,那自己的这个头领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但是万幸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使用已久的手段,毕竟同为男人的他最知道一个男人真正惧怕的是什么。 第262章 孙华 “什么?长安城中这么多人都是探子?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守城门的那帮人都是白痴吗?”李元吉将手中刚刚喝了一口的茶杯连带着茶托一并丢在地上摔个粉碎,随后十分愤怒地对面前的壮汉说道。 “公子,这些人如果真的想要进长安城的话,那么自然是有他们自己的办法了。就这么跟您说吧,就在我和您现在说话的这个当口就至少有不下五名探子进入了长安城内。他们平时伪装得与常人无异,甚至比普通的百姓还要像普通人。如果不是这回我们根据那些传播流言的孩童们一步一步地顺藤摸瓜的话,还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都是探子。”那名壮汉一边跪下身来,将被李元吉丢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一片一片的拾到旁边闲置的炭火盆中,一边对李元吉细心的解释了一番。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子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家中最得宠的一个,所以对于市井民间的一些事情了解的并不深,所以才会做出方才那样的提问。 李元吉听完壮汉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慢慢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示意面前的壮汉也坐在一旁与他说道:“那么按照先前你所说的,我们这次一共抓获了两百多个人,其中有一百八十多人都是收了人家的钱之后替他们向外传播这个消息的。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就不用我说了吧?”李元吉说完之后便是将拇指伸出,其余四指攥拳,用拇指指着自己的脖颈从左到右的快速划过。 看到壮汉点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李元吉也是继续说道:“至于剩下的那些各方的探子,除了能拿来直接做证人的之外,余下的也一并处理掉。然后将这些人的头全都给我挂在城门外面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细作进入长安城的下场!此外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条谣言最根本传出来的地方便是孙华手下的这些探子传出来的对不对?” 壮汉点头,算是认同了李元吉做出的这番总结。李元吉见到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于是也是点了点头,对面前的壮汉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事先答应给你们的赏钱你就直接去账房领吧。领取完之后就由你代为保管,回去之后发给你的手下们。你们从今天开始可以放两天的假,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可别让官府的人抓去了。” 壮汉走后没多久,那个神秘人便是差门房送来了拜帖。李元吉看到了拜帖之后连忙整理衣冠快步来到了房门前迎接那个神秘人。在将神秘人迎接进府之后,李元吉便是对于神秘人一拱手说道:“我这边刚刚有了头绪,还正想差人去告诉江先生您呢,可谁知您神机妙算,正好在此时就来到这里了。先生真乃神算子啊。” 于是那个姓江的神秘人便也是对着李元吉拱了拱手,轻笑地说道:“公子手下能人异士如此之多,虽说比不上令兄手下那些江湖豪杰那样的勇猛,但是您手下那些能人异士的本事却是比那些只知道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莽撞汉子们来说要强的许多了。对付这些宵小之辈自然是应当不在话下的,所以我昨日夜观天象,断定是事前与您商议的事情今日一定有了结果,所以这才贸然的登门拜访,还望公子勿怪啊。” “先生您如此说的话,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远了吗?我能如此顺利的就挖出站在最后面的真正元凶是孙华,这不还是都亏了先生您替我出谋划策吗?以后我们还是要经常如此合作的互利双赢嘛,就是不知道对于这个孙华,先生你有没有什么了解呢?父亲不准我插手政事,不准我插手军事,对于周边乃至现在中原上这些割据势力我了解的都不深厚,如果先生知道的话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听了江先生的话之后,李元吉便是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江先生说出了自己这边的困扰。 “孙华此人就是咱们关中人士,在他起事之前倒也当真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农户或者是在各大郡城中走街串巷的贩卖一些小门小物的小商贩。总之在起事之前我倒是还真就没听说过此人,但是自从天下义军纷起之后,此人的势力便如同滚雪球一般地迅速壮大。前来归附于他的英雄好汉们更是不计其数,后来我曾经听人讲起过说在孙华的帐下多能看到突厥人的身影,所以我便是有一个猜测孙华会不会是突厥人在关中扶持起来的傀儡势力呢?”江先生听完李元吉的话之后,便是略加思索,随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给了李元吉。 李元吉听罢之后,不由得是皱了皱眉。父亲起事的时候,他虽说是年纪尚小,但是却不是不明事理的孩童,他知道自己父亲先前起兵所依仗的便是那些突厥人的胡兵。为此附近还将军中所有士兵的衣架全部换成了白袍,美其名曰以白伐黑;以有道伐无道。但是其实稍知内情的人便都是知道这是李渊对于东突厥可汗要求李渊打出来突厥旗帜的一种变通处理办法。如果孙华此人的背后站的真的是突厥人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处理便绝对没有事先自己所预想的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李元吉便是对着江先生抱了抱拳,他还是决定将现在有的这些事情禀报给自己的父亲李渊。让李渊自己亲自定夺如何处理孙华的事情,于是便是对着江先生抱拳告别,安排下人款待江先生之后,便是之身一人骑马连护卫都来不及带的直接来到了自己父亲的住处。 将自己前来拜访的消息,透过门房禀报李渊的时候。李元吉将所骑乘的马匹交给了旁边的下人,自己站在门前整理着一路急匆匆赶来在马背上颠簸的有些凌乱的衣衫。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如果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今天自己就别想要将自己所要说的事情全部汇报与他了。 第263章 父子详谈 “公子,老爷请您进屋说话。老爷此时正在会客厅中等您,您就随小的来吧。”不多时进去禀报的下人便已经一路小跑的跑回来大门门前,随即敞开中门后对着李元吉尊敬的说道。 李元吉点了点头,便跟着这名下人进入了李渊的府邸之中。一进到府邸中,李元吉便觉得自己的府邸与父亲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人拉屎的茅房。李渊所住的这处府邸是按照唐国公的规格所建造的,整个府邸大气磅礴。虽说整个府邸处于长安城内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上,但是身后的朱红大门一关起来之后,将所有的嘈杂声音都隔绝在了高墙朱门之外,整个院落里多了一分寂静清幽的清雅感觉。 李元吉跟随的下人来到了唐国公府上的会客厅中,一进门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正端坐在会客厅的中的主人位上。于是,李元吉也顾不得旁边有下人跟随,急忙快步向前紧走了两步,双膝跪地的向自己的父亲请安说道:“父亲大人在上,孩儿元吉向您问安了。” 李渊点了点头,挥手将引着李元吉进入会客厅的下人驱赶出屋中,随后对李元吉说道:“起来说话吧,今日你突然来到我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回禀父亲,孩儿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先前父亲所托之事而来。现在孩儿已经调查出了整个前因后果,想要禀报父亲该如何处理,毕竟还要父亲您亲自定夺的。”李元吉听了李元吉的话之后,便是从地上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低头对李渊轻声说道。 听着李元吉的话,李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给自己面前的这个三儿子安排了前去调查前些时日流传在长安城内的流言的任务。现在仔细的算算日子,也有接近月余了,确实是一个该出结论的时候了。于是便是点了点头对李元吉说道:“调查出来什么结果了?说给为父听一听。” 李元吉本想开口说话,这时前来送茶水的下人,却是不合时宜的走进了屋中。李元吉便也只能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直到那个送茶的下人将两碗泡的恰到好处的茶饮放在了会客厅中的桌案上,随后对着李渊和李元吉一一鞠躬,才又离开了会客厅。 李渊看到李元吉的样子便是对他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可以不用避讳这个下人。这个人既听不到,也说不出,而且自幼失学不识字。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训练的像现在这样会为客人上茶,所以但凡机密之事对他都不需要隐瞒,反正他也听不见。” 李元吉点了点头对李渊说道:“父亲可曾听过叫孙华的这个人?” 一听到孙华这个名字,李渊便是将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沉声问李元吉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禀父亲,孩儿这月余的时间调查所得的结果得知前些时日那条流言便都是由孙华在我长安城境内的探子传播出来的,却是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是孙华的探子已经被我带领官府的人抓获的七七八八的了。即使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这点还请父亲放心。”李元吉此时见自己父亲的面色不善,心里便是知道江先生与自己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便是真的,这个孙华可能当真和突厥人有所勾连,于是便是心里踏实了不少,于是便是将目前的情况如实的告知给了李渊。 “你这个消息可靠吗?可不要为了应付我交给你的差跟以前读书时候一样,编个谎话来糊弄为父一通啊。现在不比之前了,你所说的话会影响到我们现在的国运的,你要为这个负责的。”李渊听完李元吉的话之后,便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将双眼睁开盯着李元吉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李渊的话之后,李元即便是再次猛然的双膝跪地对李渊信誓旦旦的说道:“父亲,儿子愿意用上项上人头做担保,这条消息绝对准确,没有丝毫的猜测,全部都是基于事实的记录和推导。” 李渊看到李元吉的举止以及听到的李元吉,便是伸手将李元吉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故作生气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我李渊的儿子不能如此这样随随意的便下跪拜人。还说什么用你的项上人头做担保?那些东西有你的项上的人头值钱吗?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妥善的处理的。这件事情你既然处理的这样的高校和巧妙,很是合你父亲我的心意,现在按照我们家的规矩只要为父我能够做得到的,一定都答应你,” 李元吉见李渊十分的高兴,又主动提出问自己要什么奖赏的时候。心中不由得莫名的颤动了一下,本想脱口而出告诉父亲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先生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窜了出来,拦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于是李元吉回答李渊说道:“父亲,孩儿也想像二哥一样在沙场上替父亲平定天下;也想做一名统兵大将军替父亲镇守一方。” 李渊听了李元吉的话之后便也是一怔,因为他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在脑海中便是想了无数个李元吉可能会提出来的要求:合理的,无理的,好办的,不好办的,根本办不到的诸如此类许多的。但是却偏偏没有想到李元吉向自己要的奖赏竟然是要去两军阵前上阵杀敌,于是当时便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武艺没有你二哥那样高强,自幼也没有你二哥一样学习兵法,就这样答应让你上两军阵前的话,那岂不是害了你的性命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最起码作为你的父亲,我绝对不能同意让你就这样上战场。” 李元吉听到自己父亲的回答之后,心中便是暗自赞叹江先生推断的事情竟然真的如此都这样准确的发生了,此时心中对于江先生便是更为信服。于是当下便按照江先生事前所说的那样故作失落的神色,对李渊表示自己并不想要其他什么封赏了,这些都是身为人子应当做的,随后便是向李渊拱手道别。 第264章 诱惑 看着自己面前的李元吉失魂落魄的失落样子,李渊的心里便是也有一些不太舒服。毕竟自己这个小儿子在最需要宠爱的时候,正逢自己起兵举事的关键时刻。所以从小给他的父爱变是缺失的,所以在一些其他的物质方面上李渊通常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想要偿偿给自己的小儿子。所以此时看到李元吉失落的样子,李渊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于是便是叫住李元吉沉声说道:“不是为父不想答应你,只是现在军中将领充裕,人人都在各司其职。就连这长安城的城防军也在你大哥的手里掌控着。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军师的话,为父也可以考虑提拔你到将军的位置上。” 李元吉此时此刻对于江先生便是彻底的信服有加了,自己父亲的一举一动竟然尽数被江先生所预测到了。于是便是在脸上摆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转回身快步回到父亲的面前,跪在地上对父亲说道:“多谢父亲成全孩儿,一旦到了两军阵前,孩儿无论如何都不会给父亲您丢脸的。那孩儿今天便先行告退回去去学习兵法了,父亲您保重身体,国事虽重,但是还是身体要紧。孩儿明日便将新得到的高丽参差人给您送过来。这些算是孩儿的一点心意,也都是孩儿平时省吃俭用为父亲专门求购来的滋补佳品。” 看着自己面前的李元吉有些撒娇的模样,李渊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出李元吉当时年幼时候的样子。于是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的沉闷之感顿消,此时只觉得十分的高兴,于是便是拍了拍李元吉的肩头,对他鼓励的说道:“好啦,你有这份心为父就知足了。与其攒钱去买这些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补品,还不如替你自己置备一套上好的铠甲,到时候在两军阵前威风凛凛不说,还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反正进入军中之后。你就不能再像如此一样有什么事情都过来让父亲帮你做了。军队当中自然有军队当中的秩序和规,你既然决定加入了那就要去遵守那个规则,一旦违反的话就算是为父也救不了你,都记住了吗?回去吧。” 李元吉认真的点了点头之后再一次对着李渊拱手道别,离开了李渊的唐国公府,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向下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江先生并没有走,仍然在席间等着自己回来,于是便是命令手下人将饭菜端去重新热了一下,再次端回到桌案上,同时又差人打了些许的水酒,他要和江先生好好的庆祝庆祝。按理说,李元吉这样身份的人饭菜凉了倒掉重新再做便是了,但是李元吉深知这位江先生的脾气秉性,而且自己现在此时还要请这位江先生作为自己在军中的参谋呢,所以试试便都选择去迎合江先生,所以差了下人将饭桌上已凉的饭菜端下去,重新温了一遍再摆入席间。 在席间的时候,李元吉亲自为江先生斟了一杯水酒,端起酒杯与江先生碰了一下说道:“先生啊,您常说您是一介村夫,只是通晓一些文理方才能在这里替我出谋划策,可今天这件事情经历过之后,我觉得您这哪里是一介村夫呢?您这样的神算简直比得上当时辅佐武王登基的姜尚来啊,话说您与姜公都占个姜姓,您总不会是姜公的后人吧?所以才能如此的料事如神。” 江先生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随后轻轻的将杯盏放回桌上对着李元吉微笑着说道:“非也公子,非也。我虽说与姜公都占一个姜姓,但是却是同音不同字。我之所以能料的准令尊的一举一动,无外乎便是全仰仗师傅教受的一点读心手段而已。” 李元吉此时早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的差不多了,兴致高涨期间听到了江先生的话语便是十分好奇的说道:“读心术?世间当真有此奇术吗?若真有此其术的话,那岂不是横行天下无阻了?先生可否给我稍微讲一讲其中个别缘由呢?如有难言之隐的话,我愿拜先生为师而后得知此事。” 江先生对着李元吉微微摆了摆手说道:“公子切莫做此事,家师未曾言讲有何不得与外人讲明的。其实总的来讲,读心术无外乎是以己度人。家师曾言讲:人乎,不外乎七情六欲。与人言讲类中医切脉,观人言行举止便知此人是何种性情,知性情则必知此人心思,读心术不外乎于此,其意如此,其神只可意会也。这便是在下所掌握的读心术的秘诀了。” 李元吉自幼便是不喜读书,被李渊宠坏了。此时听到了江先生的话,整个脑子不知是因为听了这些之乎者也的念叨还是因为肚腹中的水酒发作,只觉得头颅一阵阵的胀痛,天旋地转。于是便是握住了江先生的手对他说道:“先生,元吉自幼不爱读书。现在仍旧就不爱读书,所以过些日子父亲若是调我前往军中的话,还想劳烦先生出马,在军中担任我的军师,替我在两军阵前出谋划策,我到时候也好在父亲面前替您也邀一些功劳。” “怎么?唐国公同意您在战场上统兵作战了吗?”江先生听到李元吉的话之后便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我父亲只说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提拔我做作为一方将士的统帅,带领他们上阵杀敌。至于具体是什么时间,我的父亲倒是未曾与我讲过。”李元吉听了江先生的话之后便是摇了摇头说道。 “令尊一定也曾说,军中各个职位上都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而且都是各司其职的话语吧。”江先生此时已经猜出了李渊的反应。 “对对对,他就是这么说的。”李元吉说着便是有些生气,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如果令尊这么说的话,这事倒是好办了。我曾听闻二公子带领一支军队作为南路军,他帐下的行军长史刘文静作为北路军统帅。向西准备征伐薛举势力,如果他们战败了的话...”江先生此时在李元吉耳边所说的话却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性。 第265章 旧交 “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李元吉在听到江先生的话之后,酒意便是醒了几分,随即皱着眉看向江先生问道。 “是的,公子。您没有听错,如果二公子战败了的话,那么令尊必然要追究出来一个战败的责任的。而且无论如何令尊都绝不会让二公子站出来担任这个战败的失责的。所以做为北路军的统帅,行军长史刘文静自然是要背起这个黑锅的。到时候刘文静受罚被贬,又正值手下军队战败的时候军心不稳,那么令尊还能信任谁呢?令尊自然是只能选择让您进入军队掌管刘文静先前所统率的部队了。如此以来,您不就是可以如愿以偿的作为一方军队的统帅领兵打仗了吗?”江先生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的告知给了李元吉,并且不断地通过旁敲侧击的方法来让李元吉去接受自己这个计划。 不得不说,江先生的这番却又着实是搔到了李元吉心头的痒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晚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必然会有登基作为皇帝的那一天。到时候自己与其他的两位哥哥为了争夺王位的继承权,必不可少的要起些争端的。姑且不论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意于这个皇位,毕竟就算是自己不希望坐上皇位的话,说出去有谁会信呢?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血液中流淌着的李渊的血脉,就是自己身为皇子一生挥之不去的桎梏。 当然,李元吉也不想就这样的在权利的斗争中失去自己的生命,所以唯一能做的便是为自己接下来的生命保障里面添加砝码,让自己变得足够重,重到让其他人想要动自己的时候,都必须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分量,能否扳得倒自己。现在长安城中的文官大多倒向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剩余的变都是导向自己的父亲李渊的。所以此时想要在官场上再做一些建树显然是注定只能白费功夫了。所以两边相比较之下,能够最快添加自己实力的便是进入军队之中。毕竟手里握有军权的话说话也会硬气很多的,这个事情是无论古今都是不变的。 在外界来看,李元吉仅仅是低头皱眉思索了一瞬间,但其实在李元吉的心中早已经将两边的得失权衡了数遍。逐一的将自己头脑中所能模拟出来的事情发展趋势,尽数的想了一遍之后,这才是下定了决心。他其实对于皇位并没有多么热衷的渴求,他现在为止来说想要的仅仅是在未来可能到来的皇位争夺战中活下来而已。当然,人的野心确实是随着时间与自身地位的不断变动而不断变化的,但是这些便是后话了此时不做细表。 李元吉低头思索了一番之后,便是下定了决心的对面前的江先生说道:“江先生,您说的十分的有道理。虽说这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的说得出来的话,但是您的所作所为确实都是为了我考虑的。我李元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先生愿意如此助我,那我必然也不会不信任先生您的。只是我自幼便在长安城中居住,迄今为止都未曾前往过陇西郡。根本联系不上薛举此人,又如何将这些事情告知给他呢?更何况,我与他乃是敌对的关系,我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信呢?” “公子原来是为此事做愁啊,此事不打紧的。我有一位旧交在薛举的手下任谋士。虽说身为您的谋士,我不应当与其他外方势力再有联系了。但是那位旧交实在与我的关系太过亲密了,免不得偶尔有书信间的往来。不过书信间提及的确也都只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未曾触及到两边各自侍奉的国主的机密情报。如若公子不信,那么在下接下来的所有信件便都可经由您的手发给我那位旧交。之所以跟您说这些是为了打消您的后顾之忧。如果您做了决定的话,我可以从中搭桥牵线帮助您将这个情报告知给薛举的这位谋士。他自然会有办法让薛举相信这条情报的真伪的,而且为了功劳他一定会将这条情报的来源归功到他的手下,而不会提及您分毫的。这样即使将来此事败露,也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这点您大可以放心。”江先生听了李元吉的话之后便是附在李元吉的耳边对他悄声说道。 李文杰此时正苦无良策将这些情报告知给薛举的时候,姜先生便是主动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替他来做中间人传递这份情报。此举不亚于是雪中送炭,让李元吉十分的高兴,此时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江先生与薛举手下的谋士常有联系这件事情呢?于是李元吉听完之后便是双眼一亮,对着江先生急忙说道:“这么说,先生您有办法处理此事喽?如能办成此事,先生您便是元吉的恩人,待事成之后元吉定会倾尽自己所能来报答先生的,只是不知我应当如何与您说的那位旧交联系?” “如果按照寻常,我与他联系所用的信鹰的办法在此时是万万行不通的,但是我知道他的一位手下经常扮作商人的样子不断在中原之内的各个郡城府县中游商。算算日子,他也应该回到长安城内稍作休息,再继续想陇西郡方向前进了。这几日公子就先做好准备,等到他游商回来路过长安城的时候,我引着他一起来拜会您。到时候,您将情报交由他去带给我的那位旧交便好了。”江先生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对着李元吉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一切都依先生所言。元吉一一照办便是了,此事事成之后,元吉定然不会亏待先生的。”李元吉见自己心头最担忧的事情,终于是有了解决的办法,此时心情也是变得十分的轻松,随后端起酒杯跟面前的江先生轻轻地碰了一下,随后便是笑着对江先生说道。 江先生举杯也喝了一杯水酒,对于李元吉的话没有赞同也没做反对,只是用笑容作为了无声的回答。 第266章 纵火 “这条消息是真的么,你从什么途径搞到的?”薛举看着面前谋士递过来的一则情报,随后皱着眉对他说道。 “陛下,这条情报是我们在长安城中的潜伏人员发送回来的。前些日子,长安城中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官府大肆的抓捕所有的外乡人。多亏我的这些手下事先得到了相关的情报,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的气味,所以及时的从长安城中逃了出去,在长安城附近的村落中潜伏在下来。不过也多亏了他们不在长安城中,所以才在一天的晚间察觉到了有一支从长安城附近的军营中向西隐蔽行军的军队。在那些眼线之中有一人目力在夜间十分的敏锐的。据他所言,在带队的那些将官之中有一人正是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他们走的是隋时的官道,这条官道的终点或者说指向正是咱们的陇西郡。所以臣这才推断这支李渊的军队必然是奔着我们来的,所图的也必然是我们攻略已久的陇西郡,而且臣事先有过了解,李世民此人帐下军队中的将领们能人异士有很多,如果不事先做好周密的防范的话,恐怕这回很难抵挡李世民军队的兵锋啊。”那名谋士听到薛举的问话之后,便是如实的对薛举汇报了这条情报的来源,以及自己的分析。 薛举听完之后也是皱着眉头看着桌案上平铺的地图,这份地图也是李文渊送与他的。是由军枭们出动测绘的一张地形地势图,比起传统制图的抽象难懂,这张融合了后世诸多制图学的地图便是清晰明了的许多,只要稍加了解便可以看懂这条图示上所标注的一切事物。薛举看了看之后便是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的一戳说道:“去年仁杲在扶风郡败于了李世民的手下所统率的军队,当时战况极其惨烈,军队死伤很重。仁杲也在那场战斗中受了些伤,我曾经去了解过之前那出战场,着实不是一处适合我们战斗方式的地点。所以咱们这回变通一下,将战场推出陇西郡,但却不推进扶风郡。咱们就将战场摆在安定郡中。而且无论如何,李世民绝对不可能自己率领一支孤军就直接来进攻我们的。或者南或者北,一定还有另外一支军队作为李世民军队的策应军来袭击我们,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从而分散我们的防卫力量的。这一次事关我大秦的国运,朕要亲自率兵出征。朝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由仁杲处理,你在一旁辅佐他。此外,现在立刻调动所有的军队前往安定郡,同时告诉他们的统帅约束好自己的部下,在李世民军的策应军没有露头之前,谁也不许与李世民军队正面交战,紧守大营不出作战即可,违令者按照军法从事。” 随着薛举的一番令下,整个秦国境内便是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工作。大量的军卒从秦国各地开往安定郡内,大量的粮草兵械也顺着官道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安定郡。此时秋收时节已过,大批的民夫无地可耕,无事可做。来这里帮助军队运输物资,还能挣些散钱,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借着这番的便利,薛举的军队终于是在李世民军队赶到之前就完成了这次作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中,李元吉府邸之内。李元吉正在背着手,自己一个人在会客厅内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他此时在等前去打探消息的江先生回来,没多一会儿,江先生便是由门外快步走了进来。那夜密谈订下了泄漏军机给薛举的计谋之后,江先生便是享有自由进出李元吉府邸的权利了。所以此时也没有在门房多做耽搁,亮了自己的腰牌之后便是直接推开了偏门走进了院中径直的来到会客厅向李元吉禀报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消息已经送到了,而且薛举那边已经调集了重兵前往安定郡,而且此次他们的安定防守战是由薛举御驾亲征的。想必二公子这回率领军队想要在薛举的手下讨些好处应该是难如登天了。二公子虽然手下能人异士很多,但是毕竟不如薛举这个人的实战经验丰富。此番若是能保持全身而退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先生虽然这么说,但是李元吉的心中却还是有些拿不准到底能否按照计划来实施。于是便是暗自下定了主意要在其他的事情上再想些办法,确保李世民这回可以战败。 当天晚间长安城外的一处军资储备仓库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火光映的长安城外那边天都是红色的。火之旺盛直到金鸡报晓的时候,方才烧尽了一切可烧之物,只留下了一地的灰烬随风飘散。这处军资储备处所存放的不是别的,正是李世民这次西征所需要的军粮和其他的一应军械物资。 李渊知道此事之后气得暴跳如雷,责令各地官府严查此事,一定要揪出凶手到底是谁。后来仔细调查之后才知道,确实是有人纵火,而且纵火那人在火势起来之后便在火场中刎颈自杀了,此时整个尸体已经被烧成了一块黑炭再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资料了。李渊见实在追查不出到底是谁做的此时之后,心中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于是便是将当夜看管这处仓库的一应人等全部推出去砍了头。随后一边继续抽掉物资填补空缺,一边将此事告知给了远在西线上行军的李世民。 李世民上一次本身已经击败过薛仁杲所率领的秦军。所以此时第二次率兵西征心中便是胸有成竹。一路上虽说不算上是游山玩水,但也是十分轻松的行进着。但是这一日,快马送来急报,李渊在急报上告诉李世民后方存放军粮的仓库被薛举手下的人纵火焚毁了。此时军粮的供应出现了危机,虽说从全国各地都在抽调,但是一时半会儿却也供应不到前线,所以让李世民无论如何都要以稳妥为主,而且必要时刻可以驻营坚守不出,千万不能被薛举找到击败他的机会。 第267章 慰问 李世民在接到李渊的急报之后,当即便是皱紧了眉头。他也是先料到过可能会有薛举的人在自己这边搞一些破坏,拖延自己进军的脚步,好多争取一些苟且喘息的时机。但是任凭他怎样神机妙算,都未曾料想到薛举这一把火竟然是直接烧在了长安城中。要知道,长安城是李渊势力现在防卫最为坚实的地方,在这里纵火焚毁粮仓,尤其是军用的粮仓的话,绝对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所以比起其他的仓储中心来说,长安城附近的军事物资仓库的防卫倒是显得有些薄弱了。所以才给了薛举的人可乘之机,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再如何的去发愁也都是无用的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将这份急报收入了怀中,对面前送来给报的信使问道:“薛举做的这件事情让父亲他十分的震怒吧,这回他怎样处置那些看管仓库的人的呢?” 送信的信使不敢隐瞒,对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监国大人将那些看守仓库的相关人等全部推出皇宫外,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就在长安城中流窜起李文渊被封为唐王,同时兼领大隋监国的职位的流言之后。李渊为了出自己胸中的一口闷气,于是便也是命令皇帝加封自己同样的职位。同时在自己的地盘之中,发布檄文公告,拒不承认李文渊的唐王之位,檄文布告中说道:李文渊所立的皇帝是位伪皇帝,所以李文渊的封号是不合法理的,自然所得到的官职也是不合法理的。李渊现在与李文渊中间有薛举阻拦,不能直接出兵攻打西域。所以鞭长莫及之下,便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所以方才的那个信使也是称呼李渊为监国。 “哎。父亲自从被皇帝陛下委任统领全国政事之后就越来越急躁了,此事如此处理当真是最不理智的办法了,这样吧,你帮我带一份口信送到我在长安城中府邸的门房上。让账房支付这些被斩首的人的家眷每家一百两银子,算是我个人对他们的一点补偿,毕竟这个事情究其根源的责任也不在他们身上。”李世民说完之后,便是从自己的旁边的下人手中接过五两银子,转身递给了面前的信使作为赏钱,与此相应的那个信使会将自己的口风带回自己在长安城中的府邸内。 信使领了赏钱之后,千恩万谢的调转马头回到长安城。将李世民的口信如实的带回了李世民的府邸上。李世民府上的账房听到这个口信之后自然当时便明白了,李世民到底想要做什么。李世民是想要借此机会收买民心,在民间树立一个英明的形象。于是便也是不敢怠慢,按照李世民所说的那样支取了相应的音量,挨家挨户地送到他们的手中。 这样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早就对李世民和李建成抱有异心的李元吉的眼睛,那个账房先生这一天的所有举动都落在了一路乔装打扮尾随在他身后的李元吉和江先生的眼中。直到那个账房先生向最后一户人家送完银两之后,转道回府的时候李元吉和江先生这才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尾行计划。来到了长安城中的一家酒肆随后包下了整整一层的位置,又叫了一桌酒宴之后别是凑在一起议论今天看到的事情。 “真的如先生所言,我二哥派了她府内的账房取了银两去收买那些被斩首示众的人的家属去了,他倒是真的会挑时候,若不是事先有先生的安排,恐怕此番真的就又被他抢先一步了。”李元吉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随后一饮而尽缓解了口渴之后,对着江先生笑着说道。 “我初次见二公子的时候,便从他的面相中看到了隐隐的龙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将来的真龙天子一定落在您二哥的身上。”江先生也不跟李元吉见外,也是学着李元吉的样子自顾自的斟满了一杯水酒之后一饮而尽的说道。 “可是现在这意外不就来了吗?估计我二哥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抢在他的前面,在此次事件中被斩首的家眷每人五百两银子。这一回,我二哥可能真的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自以为能够收买到人心,却想不到两边相比之下的民心归附于我的更多一些。他这为了别人做嫁衣的举动,可真是一个好人啊,”李元吉听完江先生的话之后,便是佛掌而笑的对江先生说道。 “其实公子相比较给二公子来说最具优势的不是您那五百两银子,而是您到了那里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悲泣态度和真诚的歉意,您是真的表达出了想替自己父亲赔罪的想法的。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您能有这个想法那真的是比多少钱都能够让他们觉得暖心一些。而且您也看到今天那个账房先生和他带着的家奴的态度了,那哪里是去赔罪呀?那个态度如果不知内情的人来看,还以为是他们出来做善事了,那是施舍呢。”江先生也是眼带笑意地对李元吉说道。 今天这个事情是他没有得到自己组织的命令,所擅自筹划出的一个临时计划。所为的便是让这两兄弟之间的间隙更为的深一些,现在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一多半了。只等着李世民回来之后,自己再想办法将李元吉做的事情透露给李世民,到时候整个计划便可以说是得到了最完美的实施了,这怎么能不让他自己心里高兴呢? 于是这顿晚餐便在两个人的说笑间缓缓的结束了,李元吉此时心中正得意自己终于是成功的算计了自己的二哥一次,哪里还分的出神来去思考和揣测对面而坐的江先生心中所想的与自己所想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呢?江先生的笑容在李元吉的眼中就是与自己的想法一样的。 第268章 李世民病了 “这帮刁民!要我说他们就是一帮刁民!暴民!亏我们按照家主的指示去给那些人的亲眷们送去了钱财,怕他们今后的日子过的比较困难。可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不感恩戴德的也就罢了,收了钱之后言语之中尽是些撵我们出门的意思!我们是干嘛去了?我们是给他送钱去了!可你看他们什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债主,我们来还债的呢。真的想不清楚家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李世民府上的账房先生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回到府中吃饭的第一句话便是谈及到了今天一白天的遭遇。 “要我说这些你都不要管了,反正你也是家主府上雇来的佣人。说好听一点你是账房先生,说难听一点你就是一个管钱的佣人。你要做的就是管住手里的钱,不要被人中饱私囊了。同时家主想要支用钱财的时候,你要想尽办法的给他筹备出来,这就是你本职内应该做的事情。至于这个钱花到哪里去了,用花来做什么了,花钱做这个事情是赚了还是赔了,这些自然是家主考虑的事情。你呀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到头来还是徒增烦恼。哎,快吃饭,一会儿都凉了。”听了账房先生的埋怨,账房先生的妻子便是对着他安慰道。 “哎,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呀。但是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一家一百两啊!这一百两沉颠颠的银子我就算是丢到护城河里,他也能听个响啊。可这倒好,一百两银子砸出去连个好脸色都没看到!别说是我啊,我这个人可能小肚鸡肠一些,毕竟我是管钱的,就是这个性格。就算是宽宏仁厚的家主看到这个情况,怕是也会在心中动起暗火呀。你说这件事情做完之后,我是一定要向家主复命的,我怎么说?我若是说那些人收了这笔钱之后,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那么家主回来之后这个谎话就会被戳穿。到时候我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我怎么能不愁呢。”账房先生听了妻子的安慰之后,便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那还不好办吗?你只对家主说你已经按照他的命令将这些钱全部发放到位了就可以了啊,反正家族现在正在率兵出征军务繁忙,哪里有空管的上你这些破事。他只要知道安排给你的事情,你如实的都做了就可以了。至于家主回来以后知道这个事情会如何如何那就需要到时候再说了。反正也怪不到你的头上来就对了。”账房先生的妻子听完之后便是替账房先生想了个法子说道。 账房先生听完之后便是眼睛一亮,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哎呀,妻呀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要是没有你这件事情我险些真的要办砸了,咱们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一些日子之后,正在缓缓向前行进的李世民军队这一日傍晚宿下大营,在后方的军事物资,尤其是军粮方面开始短缺之后,李世民便是果断地控制了行军速度,想要尽可能的向后拖延与薛举军队遭遇的时间。想要在自己的地盘内将自己现在最为脆弱的一段时间度过去。 这一天,从长安城方向传来了一封家书,正是那个账房先生写给李世民的。在家书中详细的记载了,都有哪家哪户领了银子,每户一百两银子共计用了多少两银子,都经过谁的手发放下去的都记载得一清二楚。李世民看了这封家书之后,便是暗自的点了点头。他此时十分满意自己账房先生的办事效率和可靠,但是他现在却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三弟抢在了自己的前面,向这些家属发放的慰问金并且表现的比自己更为的有诚意。 李世民看完这封家书之后,心中十分欣喜。但是旋即一种眩晕的感觉再次袭了上来。自从那日收到了自己父亲发来得急报之后,李世民急火攻心之下便是开始偶尔出现这种眩晕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这是因为军粮短缺忧心忡忡所导致的心火过旺。若是平时,李世民差人去抓两副药回来煎水喝下,修养个几天也就好了。但是无奈,现在是在行伍之中,想要安心静养都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又上哪里去找郎中开方子抓药来煎水喝呢?此时,光是每天宿营的事情,便已经让李世民觉得有些焦头烂额了。在李世民看来,既然薛举会派人烧毁自己远在长安城的军事物资补给站,那么也有可能在自己地盘上趁自己宿营的时候,发动对自己军营的突然袭击。所以每次宿营的时候,李世民必然是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从选取宿营地点到宿营的每一个细节李世民都要过问。所以在无形之中便是加重了自己的工作量,又加之被李渊那封急报惹的一阵急火攻心之下,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李世民很清晰地感到近几日以来,这种眩晕的感觉更为频繁,而且更为严重,最糟糕的是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李世民知道自己必须要先把病养好,才能再继续指挥作战,要不然在这种身体状况下,极其可能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决定,来葬送自己的胜利的。此时正逢前去前方打探消息的探马回来禀报消息,报告称薛举的军队已经在安定郡内大规模集结,这也意味着自己到达安定郡的时候,要面临的是准备已久的薛举军队。自己此番劳师远征,在薛举军队以逸待劳之下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 于是李世民写了封亲笔信,派人交给统领北路军的行军长史刘文静,告知他对面的薛举军队已经有了防范,但是薛举所占领的地区并不是产粮大省,所以薛举的军队军粮一定没有自己这边的充裕。所以抵达前线之后只管安心的扎下大营,等待薛举的军势耗尽军粮自行撤退的时候,再追在后面掩杀,到时候便可轻取安定郡。 李世民不敢对自己的部下说自己这边的军粮已经开始出现短缺了,那样除了会搅乱自己的军心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在给刘文静的书信中也是扯了个谎,指出了对面薛举军队的军粮携带量不足,而对自己这边的军粮短缺则是只字未提。 第269章 妙计 “将军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你确定这条命令是将军亲手交给你的,而不是他人假借将军之名告诉你的?此事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隐瞒。快快将你拿到这个命令的前后经过如实的告知于我。”刘文静在接到了李世民的命令之后,便是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传令兵说道。 “长史大人,这条消息确实是将军在我面前写完之后亲手交给我的。而且在给您之前,这道命令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即使是我在途中都没有打开过。毕竟私自打开军令的罪过任我有几个脑袋也担不起的。”传令兵听到刘文静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刘文静听了面前传令兵的话之后便是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想道:上一次西征的时候的将军不是这样的性格啊,那时候比起现在来说军势还要弱上一些的时候,将军尚且敢凭借那些弱军主动出击,从而击败对面的秦国军队,怎么此番带了比先前更为强盛的军势之后,将军反而命令我要避战不出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长安那边的命令有所变化?还是说长安出事了,将军暂且在观望状态?所以才不敢拿出全部的实力进攻对面的薛举军队吗?毕竟薛局手下的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就算是准备时间足够充裕,也绝对抵挡不住此行西进的唐军的啊。 正在刘文静暗自思?的时候,旁边的传令兵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出言对刘文静说道:“对了长史大人。将军最近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我听伺候将军的人说将军最近几日接连的有眩晕症发作,而且似乎最近几天来说越来越严重了。” 刘文静听了传令兵的话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先前所想的确实是有些麻烦了,将军之所以要下达这样的命令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所以不想冒着可能失败的风险这才采取的守势,等到将军身体恢复之后必然就会下令进攻了。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刘文静便是通令全军抵达前线之后就地扎下大营,严防死守避战不出。 就这样,西进的唐军一路走走停停到达安定郡的时候,薛举的军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得到了唐军抵达安定郡的消息之后,薛举的军队也没有急于进攻,而是派出了大量的哨兵前去打探对面唐军的情报。唐军自然也是相应的派出了自己的哨兵。于是在两支大军绞杀在一起之前,各自派出的哨兵们便是率先的在局部爆发起了战争。 一路远道而来疲惫不已的唐军哨兵自然比不过在安定郡内休养生息了多时,而且同时又是熟悉了附近地形地貌的薛举军的哨兵的。于是在第一轮哨兵之间的交战中,便是惨败而归。这个时候刘文静才终于的正面认识到了李世民传来的命令中所说的薛举军队的强大到底是怎样个强大,虽说在第一轮的哨兵之间的交战中刘文静的唐军落了下风。但是在他看来,自己手下的军队之所以会失败,完全是因为自己连日以来的行军导致的人马疲惫不堪,所以在此时被薛举的军队以逸待劳的突然袭击下,这才不敌。若是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修养生息的话,薛举军绝对不是自己手下这支军队的对手。不过刘文静虽然十分瞧不起对面的薛举军队,但是对于李世民的命令却还是如实的执行了下去。从驻营地址到营内的巡逻队和岗哨的安排全都是按照最高的防守等级来安排的。薛举的哨兵也探听到了这些情报,便将对面唐军扎下的营垒的相关消息传回了后方。同时几乎是所有放出去的哨兵们都不约而同的传回来同一个信息:唐军阵营防守严密,夜袭恐失败。强攻可能会损失惨重,最坏的结果便是强攻失败。 薛举拿着这个情报不住的头疼,他手下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战斗力确实是较为堪忧的。他手下的军队大概一共有四个部分组成:一个是宗罗睺率领的农民起义军,一个是前来归顺自己的有钟利俗带领的岷山羌众们,一个是支持自己的势力所提供的自家府兵,最后一个便是自己举事之后从自己的治下征召来的士兵。在这四个部分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便是支持自己的势力所提供的府兵,在这些府兵之中的大多都是年纪正合适的精壮汉子,而且他们受过相关的训练,在组织性纪律性方面要比其他部分来说好的很多,排在其次的是宗罗睺率领的农民起义军。这支军队虽然组织性纪律性没有府兵那样强,但是胜在作战勇猛,而且极其的讲义气,在战场之上冲杀起来能够相互抱团。而且往往能够死战到底,没有一个人投降。再排在其次的便是岷山羌众们了。这些羌胡虽然打起仗来同样是悍不畏死,但是一到战场之上却经常的各自为战,彼此之间难以相互照应,往往被敌军围而歼之。排在最后的便是自己从治下招来的农夫所组成的军队,这支军队能够做的仅仅是在平常的时候弹压地方或者就是面对境内的匪患,产生一些震慑的作用。自己现在手下将领匮乏,想要将这支农民军训练成精锐部队也是极其的困难的,所以也就仅仅能对境内的土匪势力达到震慑的目的。一旦真的打起仗来的话,可能连境内的土匪势力都打不过。这样的一支军队薛举怎么敢拿到两军阵前来使用呢,所以薛举此行带来的军队就还是以宗罗睺的农民起义军和岷山羌众为主。至于府兵,薛举将他们安排到了自己都城的防御上了。毕竟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都城之中,如果被敌人绕过了自己在前线的军队攻击自己的都城的话,那么自己势必要调兵回防,到时候便是会处于一个腹背受敌的尴尬态势。如果相反的将那支精锐部队摆放在都城上负责防卫的话,那么最少也可以借助都城内的物资防守上两三个月,到时候自己大可以解决了面前的当面之敌之后,再从容的回防都城。 第270章 退敌 于是在种种情况之下,薛举没有选择消耗自己的精锐部队去强行试图击败对面的唐军。他突然想起来先前的情报上有提及长安城负责给这支唐军供应粮草的大仓被人纵火焚毁了。但时至今日,自己在长安城内的探子都没有传回来消息调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的,一切的谜团似乎都随着火场中的那一团人行焦炭而彻底的成了一个谜。 不过这个谜团薛举倒是不是很感兴趣,这件事情中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自己面前的这支唐军的军粮匮乏。而且李世民身为唐军的统帅绝对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但对面的刘文静似乎对此并不知情,每天一日三餐都还如实如量的供应着,并没有因为后勤资源的匮乏而减少士兵的粮食供应。稍微揣测了一下李世民的心思之后,薛举便是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想到这里薛举决定要做一场豪赌,他要赌李世民没有将自己这支军队军粮匮乏的情况告知给自己的部下,于是围绕着这个可能,薛举制定了一个计划。 隔日清晨,薛举组织军队开始在唐军营外开始讨敌骂阵,想要诱使刘文静率兵出击。刘文静虽然对面前的这些秦军十分的轻视,但是出于身为一个将领的直觉以及对于李世民命令的无条件服从,这些都让刘文静忍住了出击的念头,只是坚守着自己的营垒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营外的叫骂声一直不绝于耳,从清晨到正午的把刘文静所有的亲属全部翻出来骂了个遍之后。又在大营外面编造了许多关于刘文静妻子的荤段子,在荤段子之中将刘文静的妻子描述的十分好客,而且和街里街坊的都是好朋友的关系。 听到这里,刘文静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铁青着脸从自己的座位上豁然起身。随后拿起兵器便要带领自己的亲卫兵出营和对面的薛举军队决一死战。这时旁边的另一位将领死死的拦住了刘文静对他说道:“将军不可!大将军有命令,我们只管守着营地避战不出即可,出营作战可是违反军令来呀,到时候大将军追查下来,将军,您的项上人头可能就保不住了。” 刘文静听完之后,面色铁青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哼!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妻子在那些人的口中被败坏成了这样还能忍得下去,那还是男的吗?你听听对面骂的那些话,他们给我头上扣的绿帽子马上就要顶破头上的天了!我留着这个头干什么?用来顶这么高一顶绿帽的吗?你放开我,不然别怪我连你一起杀了。” 这时旁边另一个将领站出来对拦住刘文静的将领说道:“哎,没人说将军要出营迎战面前的敌军啊。只是为了了解对面敌军的实力虚实,我们一定要在开战之前去侦查一下的不是么?先前我们派出去的那批哨兵不争气,被对面的军队打的连军营都出不去了。这现在马上要开战了,我们却连对面的敌人底细都不清楚,这仗怎么能赢呢?将军这是亲力亲为,要率领军队出营侦查对面敌军的请具体情况,并不是要出营迎击敌军的,你就不要在这里再拦着将军了,贻误了军机对你来说也是死罪啊。” 听了这个将领说的话之后,刘文静的面色算是稍微的缓和了一些,随后看着自己面前拦住自己的将领也让开了道路,于是便是尽可能的用缓和的口气说的:“你随本将军一起出出营。带上你手下的弟兄和本将军的亲兵一齐出营去侦查对面敌军的虚实,即刻点兵出征不得有误。” 那个将领见阻拦刘文静不住,于是便也是点了点头,调转身形回到自己的军中去点齐人马随刘文静一同出营。先前出来做和事老的那名将领被刘文静委任掌管军营的一应事物,直到刘文静从营外回来。随后人马点齐,刘文静打开营门带着一众人马便是从大营中杀了出来,直奔对面讨敌骂阵的秦军。 正在叫骂的秦军见营中终于出来了人,于是便是毫不留恋的翻身上马向着身后逃去,刘文静见状便是率领军队在后面紧紧追赶。但是因为胯下的马匹不适合这种长途的奔袭作战,于是便是逐渐的开始远远的被那群秦军甩开,直到最终丢失了那支秦军的踪影。 与此同时,一只唐军的运粮队伍从东面缓缓而来,来到了刘文静军营的外面。留守军营的那个将领一看是运粮的队伍来了,便是连忙下来核对了身份,随后命令旁边的士兵打开营门将这支车队接进了营中。正当这名将领想要招呼旁边的手下人上前来一起帮助这个队伍的士兵从车上向下搬运粮食的时候,忽然从堆满了粮食的车中射出了无数的箭矢,将靠上前来的士兵纷纷的射翻在地。随后从车中钻出了无数的精锐士兵,他们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面前的唐军便是一顿乱砍。在运粮车附近的唐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随后这支精锐士兵们在营中放起火来。此时正值风季,风助火势迅速的蔓延到了整个唐军营地之中。这时这些士兵又游走于唐军营内,将被火烧烟熏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唐军又接连砍翻无数之后,这才抢了唐军营内的马匹向着西面安然的离去。 等到刘文静率领军队追击对面的秦军未果,回到自己营垒这边的时候。面前所剩下的便只是烧的剩下残砖碎瓦的营地废墟了。原先在营地内的唐军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收拢了一下部队人员清点后发现损失将近十之七八。此时已经无力再抵挡对面的秦军了,于是刘文静便是向李世民写了书信告知他自己这边的遭遇,并请求他允许自己先行后撤以免被对面的薛举军队围歼在安定郡内。 李世民看到这条信息之后,当即便是又一次犯起了旋晕症。他扶住了一旁的营门,心知此次西征便算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于是便是命令刘文静率兵撤退,自己这边也收拾营垒开始逐步后撤。 第271章 巴蜀 在得知了对面的李世民军开始逐步后撤之后,薛举便知道是北线刘文静的军队溃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李世民的手里。所以李世民才会为求稳妥的率军撤退,此举也变相的说明了李世民认同了这次西征的失败,开始准备收缩兵力养足元气之后再次进行西征。既然正面战场上的军队已经开始撤退了,那么在侧翼作为接应的一直没有露面的唐军扁绝对不会再对自己发起进攻了。于是薛举心怀大畅之下便是率领的军队在后面一路掩杀过来。也多亏的李世民手下的将士用命,留下来作为后军的殿后部队拼死相抗,才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勉强的拦住了薛举军队的追击。 对面的李世民军虽然已经开始撤退了,但是主力犹存。李世民现在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寡不敌众,为求稳妥才选择的暂时后退。薛举也知道如果自己逼得急了的话,对面的唐军在李世民的率领之下与自己拼死一战的话。那么自己率领前来追杀唐军的这支轻军便是极有可能被唐军反过头来吃掉,于是便也是追杀出去几十里之后便鸣金收兵,回到了安定郡内。 薛举这边顺利地击退了唐军这一次的进攻,自然是十分的高兴。至于犒赏三军论功行赏之事,自不用细讲。反观李世民这边因为北线刘文静军的战败,所以迫不得已让李世民收缩战线开始撤退。这个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耳目众多的李渊的,李渊虽然也十分懊恼此次西征的失败,但是为了自己军队的战力保存和自己亲生儿子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批准了李世民撤回长安城的请求。 李世民这边在撤出的安定郡之后,在泾河的两岸不断的收拢残兵,又费了许多时日才算是与刘文静的军队成功地汇合在了一起。随着刘文静军以及李世民的军队殿后部队的损失清点出来之后,李世民的眩晕症便是越发的严重了。其实李世民放弃了暂时后退伺机反击薛举军的计划,转而是在昏迷之前下达了整支军队撤回长安城的命令。 接连几日早朝时候,群臣都觉得朝堂之中倍感压抑。李渊的脸色始终是阴沉着的,一些消息灵敏之人自然是知道李渊在因为何事而发怒。毕竟安定郡地处泾河的上游,如果薛居军真有心攻取长安城的话,那么只要在泾河顺流而下,只需要两日便可以将兵锋推到长安城的城郊。这个进军速度可以说比从自己境内的其他地方调集军队驰援长安城的速度还要快。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薛举军在安定郡驻扎无疑是在李渊的头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会掉下来的利刃。而李世民军此次的西征首要目标选在了安定郡便也是为了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的,但是很不幸李世民军战败了,现在正在溃退回来的路上。组织了如此声势浩大的西征部队,结果因为城外粮仓和刘文静的轻敌便付之东流了。姑且可以不论组织此事西征所付出的大量人力物力以及财力,单单是威望上的损失就让李渊有些承受不了。于是接连几日的早朝李渊便都是黑着脸听完群臣的奏报之后便是直接退朝了。 这一天,李渊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的花园中赏花,想要排解心中忧虑的时候。李元吉便是前来拜问自己的父亲,正逢此时李渊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于是便是命令旁边的下人前去门房将自己的小儿子唤到近前来说话。 李元吉来到李渊的面前躬身施礼,随后对李渊说道:“儿子我这几日听闻朝中的大臣在私下里议论说父亲您貌似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父亲还在为前些日子城外粮仓被烧之事而发怒呢?” 李渊听完之后便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不是因为那些琐碎的小事,我这几日之所以忧虑,是因为你二哥率领的西征军队被薛举军击退了,安定郡掌握在薛举的手里始终让为父觉得如鲠在喉一般不吐不快,原本指望你二哥这次西征能将薛举的军队击退。至少也要把安定郡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将薛举的军队驱逐回平凉郡。但是那个刘文静!那个刘文静不听你二哥的命令,私自率军出营迎战薛举军,所以被薛举的人抄了后路。整个营地烧作了一座废墟,死伤的士兵更是不计其数。所以留在南路你二哥的部队担忧寡不敌众,也只能被迫的开始向长安城方向撤退。在这个过程中又被薛举的军队在后面追杀出数十里,留下来殿后的军队死伤也超过了一半。你说从我们起事到现在,何时吃过这种暴亏?那个刘文静回来之后,我非要问他个满门抄斩不可。” 李元吉听了李渊的话之后,心中便是暗自笑道:这些事情自己与江先生事先都预料到了,甚至可以换种方式来说这些事情完全是在按照江先生所制定的那样来一步一步的都实现了。于是李元吉便是对李渊说道:“父亲,孩儿倒是觉得父亲和二哥所想的都有些偏激了。” 李渊听到这里之后,便是好奇的挑了挑眉,他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对于目前的状况也是有些一筹莫展的意思,这个时候听到了李元吉的话之后,李渊便是双眼放光的示意李元吉继续说下去。 李元吉在得到了自己父亲的鼓励之后,便是鼓起勇气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的说了出来:“父亲,我们现在据守关中之地。您不觉得我们与先朝古秦颇有相似之处吗?诚然我们现在兵精粮足,但是也仅仅是到此为止了,一旦我们决定扩大手下军队的规模的时候,那我们现在治下所产出的粮食便是不够用了。所以父亲,我们为何不效法先秦一样先南下占据巴蜀之地呢?巴蜀之地乃是天府之国,自古以来便是中原西部的产粮大郡。如果我们能将巴蜀之地收入囊中的话,那么便有了足够的军粮作为后盾,即使再遇到粮仓被焚毁事情的话也不会发生此类军粮捉襟见肘的尴尬呀。” 第272章 蒸汽机 李渊听到这里不禁喜上眉梢,同时心中对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儿子的看法再次产生了转变。先前出于对小儿子的宠爱,甚至可以说是溺爱,让李渊在看待李元吉的时候,始终都把他当做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看待。但是现在竟然从他的嘴中说出了如此的话语,这让李渊第一次正视李元吉。同时回想起这几日李世民兵败之后,在朝堂上的武官们便都是在替李世民辩驳,将所有的过失全部推到的刘文静的身上。这让李渊不得不敲响了心中的警钟,自己的二儿子的兵权似乎全是有些过大了,确实需要再好好的平衡一下。要不然自己恐怕连平定天下的那一天都看不到就会被自己儿子所发动的政变杀死了。 想到这里,李渊便是点了点头对李元吉说的:“嗯,我儿你竟然能说出如此话语,那么想必对于此事是着实的下了些功夫的。前些日子为父曾与你言讲,等到你找到合适的军师的时候便会如你所愿地派你统领军队替为父平定天下,不知此事你还记得吗?” 李元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自己掌管军队,于是欣喜之下便是点头说道:“自从那日父亲您与孩儿说完此番话之后,孩儿便是四处的走访那些隐士们,前几日孩儿得到上天的宠幸,当真的寻到了一位绝佳的军师。在孩儿眼中这位军师比起大哥帐下的房玄龄来说都是不遑多让的。如果孩儿真的能够掌军的话,那么此人必定会成为孩儿的军师,毕竟没有这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李渊听到这里之后,便是极为好奇地追问李元吉说道:“是何人能够得到我儿如此的赞扬?他姓字名谁,现在何处?” “回禀父亲,此人姓江,此时正在门外等候,他与我讲今日父亲您一定想要见他,所以才在门外一直等候到现在。”李元吉听了李渊的话之后便也是笑着对李渊说道。 李渊听到这里,心中便是一惊。自己确实是想要见一见这个人的,但是却并没有说出来告知给李元吉。所以李元吉所说的话便应属事实,那么这个所谓的江先生竟然能够料到自己一举一动,想必是真的有些真才实学的。但是身为一介枭雄,没有人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别人揣摩的太过透彻。于是便是放弃了叫那位江先生进府一叙的念头,转而对李元吉说道:“他说我会想要见他,如果我真的招他进来岂不是如了他的愿了?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不见也就不见了吧。既然我儿你已经说此人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便定了此人吧。你回去打点行囊,五日之后到城南点兵场带上你的军队替为父收服巴蜀各郡。对于新收服的巴蜀郡各内的官员任免由你全权负责。此行平定巴蜀切记小心,那里的民风剽悍不亚于燕赵之地。人在军中了,切不可像在家中一样恣意妄为,凡事皆要以大局为重。” 李元吉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到的军队之中,并且帅兵出征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最为肥沃的巴蜀之地,他回府上之后如何与江先生说起此事,以及他们如何进行相应的准备也不用细表。总之五日之后李元吉和江先生一身戎装的带领着军队从长安城南的点兵场出发,排成一列纵队向巴蜀之地的方向开进过去。 杨广死后的第一年中原已久是战火纷飞,混乱不已。与此相比较起来李文渊手下的西域各地以及新征服的中亚地区都是成为了一个没有战祸的世外桃源,大量的工匠们都离开了故土,向西域迁徙,想要在正在用人之际的西域中混上一碗饭吃。西域此时心中佛的中亚地区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原本在西域八郡中的匠人远远的不足,所以但凡有点手艺,来到西域李文渊的治下便都可以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赚取到相当丰厚的报酬。但是即便如此的生产力还是远远落后于发展所需的,大量劳工的缺口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西域发展的脚步。正在李文渊头疼此事的时候,金掌柜,哦不,现在应该叫做工部部长金部长了。 金部长率领着工部的一众人等在顺着李文渊所指示出来的研究方向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失败之后,终于试制出了第一台蒸汽机。当然受限于此时金属冶炼技术的落后,即使能够打造出满足要求的金属出来,也需要耗费极其多的人力物力的。这使得这第一台蒸汽机的造价十分高昂,几乎平齐了等重量的白银。至于锻造水平不过关所导致的金属质量问题最终淘汰掉的管线和蒸汽腔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无论如何这台蒸汽机的出现终于是打破了由于没有之间的区别,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去压缩蒸汽机的制造成本,以及优化改进蒸汽机的结构,让它能够以最高的效率工作。 李文渊制作出来的这台蒸汽机不同于后世英国人发明的蒸汽机那样是为了排空矿井下的积水,这台蒸汽机所要做的便只是将矿井下开采出来的矿石运送上来。毕竟西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少水多干旱的地区,地下水的水位因为是高原的原因也比起平原来说更是远离地面不少。所以一时半刻倒也不会将矿井打到地下水层的,所以能够用蒸汽以及代替那些背着框从矿井底下爬出的劳工的话,那么便是可以再次富裕出更多的人手去建设新征服的中亚地区。 在将这台蒸汽机展示给治下的那些小矿主们之后,便是得到的那些小矿主们的热烈追捧。在李文渊制定的十分人性化的劳动法案中,伺候那些往返于地面和矿井底部之间运送矿石的人要比伺候一台蒸汽机贵的许多。换句话来说,矿井下面的人越少,这些小矿主的付出的成本就越低,相应的利润也就越高。所以对于这种可以顶替人工而且可以日夜不停地工作的机器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也都愿意出资投入到这项研究之中。 第273章 研究 自从有了许多的大小矿主的资金注入,蒸汽机的研究速度便是一日千里。在保证了研究经费和研发速度不落后的情况下,总算是成功的将研发经费从官方的投入平稳的过渡到了民间自行投资之中。而且在李文渊的要求下,蒸汽机的基础构造原理被公诸于众,在里面没有保留丝毫的秘密。于是民间的许多人在蒸汽机研究热度所能带来的利益的驱使下,出现了大量来自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关于蒸汽机的研发机构,这些机构也都致力于在提高蒸汽机的效率的同时,尽可能的降低制作成本。 得益于李文渊建设起来的宣传集团的强大以及教育的普及,稍微有一些开启的民智此时已经开始试着自己思考了。于是,在民间不断地研究出来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各种器械的时候,专利和知识产权的概念就被李文渊顺水推舟的提了出来,并且在议会中快速的通过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没有研发出来,那么就要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专利费用来使用这项专利。虽然长久的使用下来不会造成天价的专利使用费用,但是无疑会分薄不少的利润,这才是那些小矿主们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于是大企业家们纷纷开始自己招募人手来开展相应的研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各种实验,就为了抢先发明出来。即使到时候自己不再做买卖了,单单依靠手中握有的专利便也能足够自己的日常开销,完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诸多的小矿主和小企业家们手中的资本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像那些大企业家一样阔绰的自己招募人手进行研究,所以一些小企业家们开始自动自发的联合起来,组建成了一个财团,大家同进同退,共同出资组建研究所。 一时之间,李文渊治下的研究所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毕竟研究所受到官方扶持,只要研究人员们各自拿着身份证到官府备案注册即可,此时对于研究人员的资质并没有什么要求。这些研究所中几乎全部都是专门研究蒸汽机的,所以大量的金属和煤炭被投入了进去,一时之间竟然引发了钢铁和煤炭市场价格的大幅度波动。不过万幸的是,这种战略性原材料的市场交易权利被李文渊完全把控在了手中,这才没让某些境外势力乘机大捞一笔。 不过也得益于这些研究所的存在,让蒸汽机的进化速度比原来历史中的发展更为迅猛,很快就脱离了实验室,开始尝试着小规模的投入到矿井中使用。虽说现在也可以勉强算是成功地投入到了日常生产使用中,但是这些蒸汽机毕竟只是一些早期型号,在一些细节上还有诸多的不足,在耐用性上还有很大的提升潜力。 很快,那些研究蒸汽机的研发人员们便注意到了耐用性的问题。在进行了很多次的结构优化之后发现并没有多么显着的效果,于是这些研发人员便开始将主意打在了构成蒸汽机本身的材料上面来。他们开始研究更加适用于蒸汽机上的金属材料,希望以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来让蒸汽机的耐用性更上一层楼。 于是为了蒸汽机的研究竟然在无意间还带动了李文渊治下的金属材料研究,这些金属材料研究所成立之后的首要课题便是考虑如何将手头上现有的材料进一步的提升性能,从而使它们能够承受得住蒸汽的巨大压力,以达到增加蒸汽机的耐用性的目的。使得追求蒸汽机获得更多马力功率的可能。在这些金属材料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之下,各式各样李文渊闻所未闻的金属处理办法便是都被这些研究人员搞了出来,在经过了一番筛选测试之后,一共有三种金属处理之后的成品通过了筛选测试,都达到了他们预期所要达到的性能,紧接着就开始在李文渊治下的各个工坊中投入到日常钢铁的生产之中。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是新的技术,所以在制作生产的速度上以及生产成本上没有已经成熟的技术那样具有高效率和低成本的优势,但是随着生产的不断进行以及生产线的优化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提高,这种新型金属的生产成本开始了缓慢的逐步下降。新型金属的成本降低,也相当于是变相的降低了蒸汽机的成本。所以随着蒸汽机技术的日益成熟和耐用性的大大提高,越来越多的矿主们为自己的矿井加配了两到三台蒸汽机,一台用于日常生产的工作,留下两台作为备用。这种大铁疙瘩只要喝饱了水之后,不论吃什么东西,但凡是能烧的便是都能作为他的动力原料,驱使着连接着的绞盘所拖行的矿车,一趟一趟地往返于矿井和地表之间。 如此一来,大量被困在矿井中每天重复着单调枯燥无味的背负矿石工作的劳工们此时终于算是得到了解脱,从矿主手中结清了薪酬之后便是纷纷回到自己家中,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向着中亚地区迁徙过去。中亚地区缺劳工的消息早就被李文渊在整个治下的领土内用报纸宣传了个遍,所以这些从矿井失业的劳工们此时为了博一口饭吃,便也是毫不迟疑的向着中亚地区开始迁徙。 有了这批劳工的加入,中亚地区的建设速度,便是再次向上翻了个番。毕竟人多好干活嘛,在这一年的冬天到来之前,所有滞留在中亚地区的人便都已经分配到了自己的房屋。相互之间连接的官道也被修缮的十分整齐。由于草原具有下雪之后难以通行的特性,所以在每条官道周边的每五里地距离便设有一座执勤的哨卡,里面住着三四个人,多半都是在附近的村落中雇佣来专门维护这条官道的。他们的日常工作类似于后世的铁路工人,比如雨后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冒雨勘察整条官道是否有哪里会被冲毁,哪里会被毁坏,冬天下雪之后要在第一时间将官道上的积雪清除掉,以免被大雪封路。 第274章 火炮 中亚地区中的州城府县官道的修缮完成,让新征服的中亚地区彻底的稳固下来。一切应当进行的事情仍旧都是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而且得益于这次蒸汽机发展所带动的金属材料的发展,让先前工部的那帮武器狂人在脑海中和图纸上一直构思着的火炮有了成功制造的可能性,于是在更换了使用最新的铸造机所制作出的灌钢炮管之后,经过重新设计的火炮再一次被推到了实验场上。 这一次实验的火炮与上一次在武威郡实验的火炮有所不同。首先炮管并没有采用像上一次在武威郡时候所用的那样的普通的铸铁炮管。这一次使用的炮管经过吹炭入炉法用高炉冶炼出来的灌钢,用这种方法冶炼出来的钢铁韧性比之前有了极大的提升,可以在同样的形状和厚度之下承受住更强劲的冲击。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这些工部的人才决定用这种金属来制作火炮的炮管。 李文渊受邀来到了实验场地的旁边,远远地坐在绝对安全的位置上观摩这一次的实验。与上一次在武威郡的实验没什么不同,在做好了相应的安全防护措施之后便是将炮口对准了敦煌郡城郊的一处荒地。那里面早早的便是被规划为武器实验场专门的炮弹落点观察区。虽说即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火炮,但是这个划分出来的区域却是一直留存至今,正好在此时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实验指挥员的一声令下,只见那门火炮的炮管口爆出一团火光,接着一股烟雾从炮管中缓缓地飘逸出来。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颤动传到了李文渊这边。待烟雾散尽之后,旁边的观测人员走到前面对火炮进行了观测。那门火炮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随后通过另一些办法也检测到了炮管的内部,也没有明显那内伤,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门火炮的试射算是成功了,炮管成功的扛下了这次火炮发射带来的冲击力。 不多时之后,在城郊荒地那边的观察所也派人送来了消息:火炮发射的那枚炮弹准确的落在了那处荒地之中,相比上一次火炮炸膛所所带来的挫败感,这一次火炮实射的成功让所以参与了这个火炮研究的人脸上都浮现了欢欣的笑容。这一门火炮可以说几乎是凝聚了所有研究人员两年多的心血,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完成了从无到有的突破。 接下来的日子之中,李文渊也是因为自己所统辖的胆变大的缘故,开始下令扩张自己手下的军队,火炮也交由那些研究人员继续进行改进,争取早日将这门原型机改进成为可以批量生产使用的量产机型。毕竟作为军队要列装的武器,自然是要成本越低越好的。 手中有了火炮,李文渊现在将自己的目光看的更远了。即使现在这种火炮不能够像后世一样发射那种落地爆开,依靠炮弹破片对敌人进行杀伤的火炮那样发射那样的炮弹;即使就像现在一样只能依靠火药推进在炮管内的石弹射出伤人,但是这些便已经是非常威猛的了。这种火炮的出现必然会取代掉十分笨重而且不便携带的抛石机,而且这种火炮可以在比抛石机更远的地方对城墙进行轰击。所以在敌方也有火炮之前,这种火炮便可以躲在守城一方的射程之外轻轻松松的安心破城。这让李文渊几乎有了一种率兵直接杀回中原夺取天下的冲动,但是随即很快李文渊便压制住了这种小小的冲动,毕竟相比起他的最终目标区区一个中原还是有些太小了。 李文渊站在自己在敦煌郡的总管府,不,现在不应该叫总管府,应该叫监国府。总之,李文渊站在监国府内看着墙上悬挂着的地图,在沉沉的思虑着什么。这时旁边的秋娘走上前来对李文渊问道:“怎么了?唐王殿下,这般皱着眉头看墙上的地图是何用意?” “嗯。是这样的,现在我们已经结束了所有的对外战争,而且新征服的区域也开始逐渐趋于稳定了,新一轮的扩军计划也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在想要不要寻个机会,让这些新兵蛋子也在战场见见血,完成他们从平民到士兵的最后一道试炼。”李文渊一扭头看见是秋娘对自己发问,于是便是笑着说道。 “这倒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你准备找谁来做新征募训练完毕的这支军队的试刀石呢?”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后,便也是十分好奇的问李文渊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用东突厥试一下?反正这与我们接下来的战略目标不冲突,而且前一阵子东突厥人在我们的手下又打了一次败仗。那次败仗让他们的可汗都断送了性命,借着这个威名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李文渊低头想了想之后便是咬着牙说道。他从来没有像恨东突厥人一样恨过别的势力,毕竟迄今为止只有东突厥让自己切实的感受到了亡国的危机,仿佛一把铡刀悬在头上。所以但凡有机会可以对付东突厥人的话,李文渊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抓住它,并且不留余力的对付东突厥人,直至置他们于死地。 “东突厥人现在还不行,我们夜枭还有最后一枚棋子没有布置完。如果现在就对东突厥下手的话,会有些得不偿失的。我们最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之内我们非但不能对东突厥人发动进攻,相反我们还要尽可能的帮突厥人拖住来自外部其他人的进攻。”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摇了摇头说道。 “哦,那如此看来的话,应该就只剩下先前借到给东突厥人的梁师都了,动不了东突厥人我打一打梁师都总是可以的吧?哦,对了,我都忘了梁师都只是东突厥人的干儿子,即使始毕死了,他也依旧还是突厥人的干儿子。我找他算账总归还是可以的吧?让你们在草原上的夜枭想办法拖住东突厥人,让他们无力南下,援救梁师都就可以,怎么样能办得到么?” 第275章 情报空白 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秋娘便是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随后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梁师都,梁师都,我记得我没有安排过人对他那里有什么行动。我这里的人手很珍贵的,一些不够格的目标是不会被渗透到的。目前来说,我们这边关于梁师都的情报,都是从突厥人那里得来的。所以这次如果要进攻梁师都的梁国的话,我们夜枭恐怕提供不了太多的帮助了。不过从梁师都对突厥人的汇报中可以了解到,他最近手下的军粮出现了短缺。而且似乎最近封闭了边境想要阻止他治下的百姓向我们这边的逃亡。毕竟他那里本来人口就稀薄,如果再任由治下的百姓逃往西域的话,恐怕那里最后会跑到一家都不剩的。” 李文渊听完秋娘的话之后,也是深以为然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不论什么时候的中国历史,但凡是王朝末期诸侯混战的时候,便都是整个承前启后期间最为黑暗的时刻。国人又一向在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思想作祟之下,往往是拉起个几百人便是可以割据一方,自称这个将军那个统领之流的。但这样的政权往往都存活不长,或个把月或一年半载的就必定会被另一股势力消灭掉。整个承前启后的过渡时期之中便是充斥着无数这样小割据势力的覆灭和崛起,直到最后被一支得了天命的割据势力一举吞并,最后开创一个新的王朝。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手下本就有限的情报人员,渗透到这些朝不保夕的小割据势力之中的。所以在准备出兵进攻梁师都军夺取灵武郡的时候,李文渊这才在秋粮的提醒之下尴尬地发现自己对梁师都的了解几乎为零。 但是现在在李文渊的周边的便是最西面暂时还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西突厥政权,现在西突厥已经算是作为了萨珊帝国下属的被保护国之一了。所以此时对西突厥再次发动攻击的话,很可能会引发李文渊和萨珊帝国之间的战争。所以相比较起战争可能得到的收益之后,总体来说发动这样一场战争是得不偿失的,而且也是极其不明智的。既然李文渊都不会为了西突厥的土地去跟萨珊帝国贸然的开战,那么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招惹萨珊帝国的人的。在南边与天竺国接壤,但是如果要发动军队对天竺国进行攻击的话,那么补给就需要绕过青藏高原。若一时突袭还可以,但是一旦陷入两边僵持的战争的话,单单一个后勤便能够拖垮李文渊此时尚且还算脆弱财政系统的。北面的东突厥中夜枭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此时进攻的话只会将夜枭前期的投入尽数付诸东流,而得不到任何的收益。而且无论是北面还是南面,对于目前的国人来说气候还是太过恶劣了。所以即使攻打下来,去移民那里的人也不会很多。边界上所居住的百姓少了,相应的政府就需要支付更多的维持边疆驻军的开支。所以南面北面和西面此时都不适宜出兵,唯一能够打开突破口的便是与武威郡接壤,占据着灵武郡的梁师都军了。 但是西域军自从在李文渊的手下成军以来,每一场战争打出优势的原因,除了先进的火器之外,便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高效准确的情报系统。有了这些情报人员的默默付出,李文渊手下的参谋们才能够做到料敌于先机,先发制人的粉碎掉敌人所有可能进攻的方法。这才能保证西域军自从成军以来,虽说在一些局部规模的碰撞上可能会失利过,但是在整体的战争以及每次制定的战役上西域军还是保持着极高的胜率便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这回不同了,这回夜枭没有对梁师都的势力进行过渗透。所以在离开了夜枭的情报支持之后,仅仅依靠军枭和前线参谋人员的自行判断,能否还继续保持不败的战绩呢?这是李文渊十分好奇的,但是好奇归好奇,他又担心这一次战斗的失败会招惹来旁边那些还是在周边敌人的窥探,所以心中略一纠结之下,时间便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在李文渊纠结的这段时间里,既没有正式对外界宣布发动对梁师都军队的进攻,也没有对正在向武威郡集结的军队下令停止集结的命令。于是几乎所有潜藏在西域境内的各方探子们都探查得知了有三个军团的西域军正在向武威郡方向集结。位于李文渊东面的几个势力中的东北方及北方是东突厥人;东南方是薛举的军队;在薛举和东突厥人势力之间夹缝的地方便是梁师都的梁国了。薛举此时与李文渊是盟友的关系,所以自然不担心这三个军团是奔着自己来的。东突厥此时正在战败过一次之后的休养生息期间,所以兵力算得上是相对比较薄弱的。但是由于东突厥人自身的民俗原因,如果李文渊真的出兵进犯草原的话,那么在边疆上的那些部族大可以从容的收拾好营地区,赶着牛羊向北向东向西的进行逃窜避难,躲避战患。所以东突厥人对于此事也没有太过上心,更何况拓跋史蜀正在突厥王庭中清洗着始毕可汗的心腹,不断地安插着自己的心腹,也根本没有额外的精力再管南方的汉人有什么举措了。 这两支势力都不发愁这三个军团,但是却苦了夹在他们两个之中的梁师都。梁师都手下的军队虽说人数众多,但是论起战斗力的话可能都不如一支受尽压迫的农民义军的战斗力强悍。除了一小部分是原先的长城驻军,后来隋亡之后从长城上私自脱队,来到梁师都境内之外。别的便是原先的灵武郡等几郡的驻军了,但是这些驻军现在素质又是良莠不齐的,上到五六十的老汉,下到十二三的少年应有尽有。这些年若不是靠着东突厥提供的那支精锐骑兵作为支撑的话,梁师都早就被其他的势力覆灭在灵武郡城下了,哪里还能有实力自己建国称王呢? 第276章 点兵 不过此时梁师都虽然是已经建梁国,自称梁皇了,但是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东面有刘武周对自己虎视眈眈。不过碍于现在两个人都在突厥人的支持下做事,所以才忍住了吞并自己的念头,但是始毕可汗已经死了多时了,新任可汗拓跋史蜀却又没有对于这件事情做过什么表态。所以失去了突厥人源源不断的援助之后,刘武周和梁师都的军队便是都陷入到了一些尴尬的境地之中。这个尴尬便是因为离开了突厥人源源不断支援过来的兵员之后,两个人竟然都发现自己手下的军队太过孱弱了。所以此时最为有效的办法便是吞掉另外一股势力,两家人兵和一处将打一家的话,尚且还能在这个政治局势不算是十分复杂的地区苟且偷生。但是这两个人的实力说白了也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旦两方开战的话,固然能够有一方最终胜出,但是即使胜利了也是惨胜,在元气大伤之下也绝不是吞掉另一股势力的地盘就能够弥补回来的。所以两边暗地里背着突厥人便也是有过几次接触,想要联合起来共谋一番大业。但是只不过最后在利益的分配上产生了冲突,所以这才没有最终走到一起。 这不还没等梁师都为这件事情头疼完,便是得到了自己在西域潜伏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探子在送回来的情报上称:有三支新整编完毕的西域军团已经完成了他们自己的训练科目,现在正在向武威郡方向集结。而且武威郡附近的地方官府也在大肆的采购市面上流通的粮食,似乎是准备充作军用。至于这三个军团的出击目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探子探听出来。而且也没有办法再详细的去打探了,他们为了得到这个情报活跃的有些过分了,一些人被夜枭盯上,随后被捕获了。夜枭顺藤摸瓜的打掉了两处梁师都派人安插在西域内部的情报据点。万幸几个据点之间都是相互平行独立的,所以即使是他们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这次只被打掉的两个据点,还剩下的一个最大规模的据点幸免于难的保存了下来。在整个情报的最后,情报人员特别强调这三个军团中无论哪一支,都是一个满编的军团。 李文渊军队的军团,尤其是满编军团的战斗力梁师都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自己切身去体会的。毕竟有过前车之鉴嘛,区区两三个军团就把南下来势汹汹的突厥人折腾得晕头转向,最后落得了一个死了大汗仓皇北逃的下场。虽说里面有很多意外的因素在,但是这些内情却是一向不能被外人所知道的。所以在外界看来,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最起码面对突厥人来说,可以以一当五,甚至一些精锐的部队可以做到以一当十也不为过。 所以在得到了有三个军团正在向武威军集结的消息之后,梁师都便是寝食难安,每天不断的督促手下的大臣们想些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该如何向李文渊示好还是怎样,只要能够保住梁国的境内的平安,梁师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就像他自己在商量此事的时候对着自己最宠幸的两个下臣说的那样:“只要能保住梁国,李文渊他要多少我给多少!” 前线的军队集结完毕之后,李文渊这边也是最终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之内他想通了一件事:手下的情报部门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在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以及局部冲突之中,军队必然可能出现在情报支援不及时的情况之下的,与其到那种时刻产生更多的伤亡才能发现的问题,不如就放在现在用这一次小规模冲突来完善信息资源不及时的情况下,军队该如何反应。虽说带着实验性质的,但是还是为求稳妥,李文渊启用了一直留守在武威郡的庄伏狄,任命他带领这三个军团进攻梁师都的军队。力图经过这一次东征,将梁师都彻底消灭掉。吃掉梁师都所有的地盘,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接管梁师都境内的那一段长城。想到这里,李文渊才意识到战乱一起,长城上的防御便是如同虚设一般。长城以北的游牧民族随时可以来去自如的通过长城上的关隘进入内地袭扰,再从长城的关隘从容撤退。所以李文渊决定了发动这一次对梁师都的东征之后,便是从后备军中又抽调人马着手组建两支新的军团,准备在梁师都灭亡之后接管梁师都地盘的防御,从而解放出来进攻梁师都的三支新编军团。这三支军团将会一路向东打下去,一直打到东海的海岸处,长城的入海处为止。 三个军团在武威郡集结完毕之后,每天除了操演便是操演。士兵们每天训练完毕之后清闲的简直要无聊死了,他们中大部分都是被李文渊手下的其他军团前些时日的连战连胜的战绩所鼓舞。在热血激荡之下便是选择了参军进入军队之中的,所以在他们的眼中一支军队只有有仗打才会有更多的战功。他们也才能够有更多的荣誉来向自己乡里的乡亲们,父母们,甚至是自己心目已久的女孩们吹嘘。所以一开始接到命令前往武威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都以为又有战争了。可是到了武威郡之后接连几日都是在操演之中度过的,让这些人喜悦的心情不由得逐渐的冷却了下来。正当这个时候庄伏狄来了,带来了李文渊的命令。在李文渊的命令中,这三支军团即刻起归到庄伏狄的指挥之下,由庄伏狄自己个人决定如何以及何时对面前的梁师都势力发起进攻。 庄伏狄在武威郡的这些日子里也没有闲着,每天除了忙完公务之后便是整天的泡在军校中。毕竟这些军队刚刚列装了新式火炮,对于这种大铁疙瘩庄伏狄也是不甚了解的,所以每天都要跑到军校中学习观摩那些火炮的发射,以及了解火炮的相关知识。至于这种新式火炮的战术在军校中没有任何一本教材提起到,这毕竟是一种新兴的武器,就算是李文渊也是提不出什么有效建议的。 第277章 加固长城防线 但是李文渊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人也都在对火炮的新式战术进行摸索的时候,庄伏狄的脑海中却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于手下这三支军团一路拖行来的三百门火炮该如何使用。庄伏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所以这才在接到命令后的第三天就来到军队中,准备清点人马即刻启程。他虽然在打仗的战法方面是一个保守派,但是骨子里的热血却是毫不遮掩地暴露出他是一个战争狂热者的性格。在庄伏狄的心中最美好的人生,便应该是在战场上打仗,以及在前往战场打仗的路上。 庄伏狄来到这里之后点齐了三支军团的主将副将以及随军团的参谋们,凑在一起碰头开了个短暂的会议。会议提及的很简单:三支军团分坐北中南三路齐头并进的由武威郡出发,跨越过边境直接杀入灵武郡境内。中路军负责围攻灵武郡郡城,余下的两支军队则是在灵武郡的郡城南北分为两块,各自负责攻略下所分配到的土地中的州城府县。当然能够让这些城镇村落投降的话最好,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也可以选择强行攻城。总而言之,除百姓之外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破坏和伤害的。毕竟这次战争不同于先前西征打西突厥人的时候那样,无论如何都要一步一步的步步紧逼,西突厥人始终是含着最后一口气没有被彻底击倒在地。所以西突厥人没有使出那种破釜沉舟的拼死一战的气势出来。但是梁师都不同,梁师都没有西突厥那样宽广的纵深,他的治下中主要城市都聚集在一起,一旦这些主要城市被攻陷之后,他的梁国便等同于是灭亡了。所以在灭亡之前,梁师都会不会搞那些所谓最后的疯狂一样,带着自己手下的军队破釜沉舟的对李文渊发动攻击,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相比较起接下来面对坚强抵抗所要付出的时间和伤亡来说,最为有效的办法便是用残酷的杀戮震慑住敌人反抗的意志,用李文渊的话说在那些梁师都的治下有些州城府县的分布设计十分不合理。攻略下来之后,免不得要拆毁重建,所以与其到时候劳民伤财的费神去拆毁原有的城防建筑,还不如就趁着打仗的机会用火炮将那里直接轰为平地算了。 若是说先前的时候驻扎在武威郡境内的三支军团要进攻哪里还是一个未知数的话,那么在庄伏狄率军启程出征的时候,这三支军团的进军目标便已经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而且庄伏狄本身也无意去掩盖,这就是仗着自己手下的军队兵器犀利,将士用命所来的一场阳谋,明摆着告诉你我就是要打你,但你就是无力反抗,无论你怎么挣扎,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就在庄伏狄率兵出征的脚前脚后,梁师都这边也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这三支军团集结在武威郡所为的确实就是自己的梁国了。梁师都呆呆的坐在自己位于朔方郡郡城内部皇宫之中的皇位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空空如也的朝堂上愣的出神。李文渊手下的军队就这么径直的从武威郡出发,翻过了长城笔直的向着自己的灵武郡方向开进了过来。手下在武威郡那个探子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所以说无论如何,自己手下的这些军队和李文渊军队必然是要无法避免的碰上一碰了,但是对于自己手下的军队几斤几两,梁师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手下这帮臭鱼烂虾平时欺压乡里有的时候都要吃亏,更何况是拉出来跟李文渊手底下那只能和突厥人血战月余的精锐部队打仗呢。 但是这个属于没办法的事情,就像是民间散传的三国轶事一样。那里面提及到曹操率军南下,准备一举平定东吴的时候,东吴皇帝孙权曾经问自己最亲信的近臣鲁肃。孙权说如今朝堂之上的所有大臣都在劝我向曹操投降,说我投降过去之后仍然能够享受到现在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只是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所以这才找你来深夜密谈。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想那些朝臣说的那样直接投降于曹操呢? 鲁肃听完孙权的话之后,便是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随后说道陛下,他们那些人所说投降之后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其实说的都是他们自己。毕竟不论是换谁来做他们的顶头上司来做他们的皇帝,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的。他们依然是能够在自己现在已有的职位上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领取自己应得的俸禄。所以无论是作为我东吴的大臣或者是作为北魏的大臣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差别的。但是您不同,您是东吴的皇帝,如果投降于曹操的话,就算他能够保您不死,那么曹操百年之后呢?曹操的后人还会履行这个承诺吗?曹操本身就是一代奸雄,保不齐到最后天下太平之时,您就会患上奇疾暴毙于家中。到时候您仙逝之后,曹操还会借机封给您无数的官职,给您崇高的地位,以彰显自己的仁厚。诸如此类的事情将会层出不穷,所以满朝文武谁都可以投降曹操,谁投降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唯独您不行,他们能退,您不能。 鲁肃劝孙权的话在民间传播的极其广泛,幼时在民间厮混已久的梁师都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了然于胸的。所以此时在面临李文渊的大兵压境之时,便也是略微的觉得有些头痛。一时之间有一种抵抗乏力的感觉自骨髓中向外散发出来,让人昏昏欲睡,只想找个地方彻底摆脱这些烦恼。但是梁师都毕竟也是人中豪杰,要不然的话,如何能做得上这皇帝之位呢?这些负面的感觉仅仅出现了不一会儿便被梁师都主动的驱赶出了自己的头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去解决,留在这里唉声叹气悲天悯人的事情,是只有那些妇人才做的出来的。于是梁师都在略微冷静了一下之后,便是开始借助自己在战场上的主场优势调动自己手下的军队,快速向灵武郡方向集结,力图借助灵武郡城墙以及长城防线狠狠地打击一下这次出击的西域军,也好杀杀他们的锐气,涨涨自己的威风。 第278章 炮击 梁师都在长城防线和灵武郡郡城的防线上投入了大量的物资资金和人力,力图将这两道防线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不给西域军任何攻陷的机会和可能。毕竟他手下那些军队若是占着优势死守城墙的话,还能应付一时,如果真拉到野外进行一次野战的话,那恐怕即使是西域军想要抓俘虏,都抓不到这些人。 庄伏狄这次的行军路线可以说是极其的奇怪的,因为自古以来从武威郡向灵武郡进军所走的都是两郡之间的官道,绕过蜿蜒曲折的长城防线,由南面进攻灵武郡。但是这一次庄伏狄却偏偏不走寻常路的率领军队选择直接穿越长城隘口,走长城北面以最短的路线向灵武郡方向开进。这不可避免地决定了这三支军团要在长城下面进行一次攻城作战,而且在攻破长城之后再往深入进军还要再攻击一次灵武郡的城墙防线。所以如果安排得当的话,那么这两道防线便是足以抵挡百万雄兵的。当然这样说的原因所对比的参考蓝本便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军队的。 先前提及过庄伏狄这次率领的三支军团是全部列装了新式火炮的主力军团,与先前率领的那支军团唯一的不同便是这支军团空有一身的训练,却没有经过血与战火的洗礼。充其量只能算是训练有素的新兵蛋子,却不能够被称为战斗力强悍的百战精锐老兵。不过这次的对手也着实是弱得很,面对梁师都的军队,庄伏狄仔细的盘算过,只要自己手下这三个军团能够发挥出演习时刻的实力出来,那么击败梁师都变是一点也不难的,即使中间隔了两道高大宽厚的城墙。 梁师都将自己最精锐的突厥人部队放置在了长城防线上,随后大量的强弓硬弩甚至灵武郡郡城城墙上安放的几架床弩都被梁师都差人想尽办法地运到了长城防线上。最好的结果便是能在长城防线上,阻挡住这次东进的西域军了。就算是阻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也要让他们在长城防线脚下付出大量的伤亡,以减轻接下来城市攻防战中灵武郡守城一方的压力。 但是这些说白了都是梁师都的一厢情愿,他所估算的这些是在这次整编扩军之前西域军的战斗力。那个时候西域军面对长征防线的时候,也是颇为的头痛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回庄伏狄带着西域军东征完全就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就在梁师都不断的督促之下,长城防线的布置终于是赶在的西域军抵达之前全部设立完毕,并且正式投入了使用之中了。在床弩和城墙上的投石机以及布置在城墙上的弓弩手的三重火力覆盖之下,除了那些身着重甲的陌刀兵之外,鲜少有人能够穿越的过那一段箭雨活着来到长城脚下的。而且就算是那些身着了重甲的陌刀兵在面对床弩的时候,也是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接得住这一弩之威的。毕竟这种床弩可以在一定射程之内直接射穿青石包裹的夯土城墙,威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但是庄伏狄到达之后并没有着急让部队立即拿着云梯开始攻城,反而是让军队就地宿下的营垒。军中特地从附近的突厥人部落中买来了无数的牛羊,当天晚间杀牛宰羊的给这三个军团的士兵吃了顿好的。随后又在营垒之中美美的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方才再一次起床使用早餐,准备开始进攻长城。相比起成为进攻一方西域军的悠闲自在,城墙上负责防御的梁师都军队却是苦不堪言。夜间他们生怕这是对面庄伏狄所使用的疑兵之计,于是整夜未曾合眼的死死盯着城外的大营,所以此时几乎每个在城墙上防御的人都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此时这些人看到了准备列队进攻的西语军,也都是强打精神,各司其职的准备阻止西域军的攻城。床弩上的弩弦挂上了重矢,抛石机上也已经将石弹放入了弹巢之中,并且校正到位,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指挥官发射命令的下达,便可以劈头盖脸地将这些重矢石弹送到城下的西域军头顶上。 但是对面的西域军却是没有丝毫攻城的意思,只是出营列队之后便是在原地坐了下来继续休息。此时他们的集结范围正巧在长城上守备人员的射程之外,于是便也是休息的十分惬意。正当这些人在休息的时候,旁边的营中又连绵不断的出来了一些人,这些人身后都拖着一个带着轱辘的火炮,一共三百多门火炮被列摆在这一段长城防线外面。旁边负责伺候这些火炮的士兵们,开始向炮膛之内填装火药和石弹,并且将炮口对准了对面的长城。逐一的装填完毕之后,这些炮兵们向自己的长官示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发射了。随后在同行的炮兵长官旗子挥动之下,三百门火炮一齐发射石弹。一时之间,整个炮兵阵地上浓烟四起,硝烟的味道呛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他们这边上便也只是呼吸困难,却没有性命之虞。但是对面被轰击的城墙上那些梁师都的守军,却是如同坠入的地狱之中一般。先前所依靠的青石古砖此时在这些石弹的面前却都如同纸糊的一般。加之这些年来梁师都也无力对长城每年进行修缮整新,所以在诸多复杂的原因之下,导致这段长城脆弱无比,被石弹一轰击就是有一小段城墙整个塌陷了下来。布置在上面的投石机和床弩一同随着塌陷的城墙坠落在废墟之中,已然是无法使用了。 正当城墙上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过什么事的时候,城下第二轮的射击便也是再次的到来了。这一次石弹的轰击位置稍微做了些调整,主要轰击的便都是布置的床弩和投石车的地方。随后又是几轮齐射,在一一点名了这些已经暴露出来的城防利器之后,庄伏狄组织军队中随行的敢死队穿着重甲,冒死发动了第一波进攻。随后在这些穿着重甲的敢死队试探之下,不在有强弓硬弩从城墙上发射出来,而那些士兵所射的箭矢却根本无力穿透重甲,于是这才大手一挥,三支军团的士兵如狼似虎的端着云梯举着圆盾向长城上发起了进攻。 第279章 击破长城 长城防线上城墙的塌陷,预示着长城防线中最为坚固的一层外壳,已经被庄伏狄率领的西域军给硬生生地敲开了一个缝隙。诚然长城防线上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让任何想要进攻它的人都会被撞得满头是包,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了。这样的防线一旦被敲出一个缝隙之后,援救稍有不及时便会被进攻的敌人通过这一条小小的缝隙将整条防线撕得粉碎。就像是一个鸡蛋,在出现缝隙之前想要破坏它非常困难,但是一旦出现了一道缝隙,那原本坚固无比的蛋壳就如同纸一样脆,轻轻一捏就会粉碎,暴露出那柔软的内在。 西域军在火炮的掩护之下,举着圆盾端着云梯,从营地外集结的方向向着长城防线发起了冲击。当然,作为冲击主力的部分依旧是那些身着重甲的陌刀兵。这些陌刀兵用庄伏狄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个会自己动的铁皮罐头。这些铁皮罐头身上穿的装甲即使是弩箭抵近射击都不一定能够射穿,更何况是从城头上抛射下来的弓箭呢?于是在火炮和重甲的配合之下,作为守城一方的最有力的武器之一————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便再也无法成为阻碍进攻方的天堑。 在进攻的西域军的努力之下,一架架攻城云梯被挂在了城头之上。在将攻城云梯底脚上那精细的自锁装置启动之后,这架云梯便是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城墙的边上,再也移动不得分毫。随后,搬运这些云梯的士兵们也在固定好云梯之后,便是翻身爬上云梯,向城头上攀爬而去。城头上的士兵虽然无法用手中的弓箭伤了正在攀梯而上的西域军分毫,但是在他们的旁边还囤积着大量的滚木雷石一类的守城利器。这些守城利器虽然在敌军靠近城墙的时候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当敌军开始架设云梯准备登城作战的时候,却是可以表现出十分恐怖的效果。 于是城墙上的梁师都军为求自保,纷纷抄起囤积在旁边的滚木雷石,顺着云梯上便是从城头上用力的掷了下去,劈头盖脸的砸向了正在登城的西域军。由于陌刀兵个个都是身着厚甲,所以他们无法通过攀援云梯登上长城,于是便是全部留在了云梯底下时刻准备着接应伤者,同时也准备接应那些因为在云梯上受到攻击没有把持稳牢的西域军士兵。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身着重甲的陌刀兵在城下接应,此时的云梯上不少正在攀梯而上的西域军士兵被守城的梁师都军士兵用滚木擂石砸下了云梯。除了一些实在运气不好,在落下时直接以头触地的士兵之外,其他人大多都还有一口气在。陌刀兵们便是急忙上前护住这些从云梯上坠落下来的伤者,为了防止他们被城墙上紧接着抛射而下的箭矢所伤。陌刀兵们就依靠自己身上的厚甲为这些从云梯上坠落下来的伤者挡住了来自城头上的危险。 然而,再多的滚木礌石也有用尽的那一天。更何况攀援而上的士兵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在他们盾牌的下方还放着两把短款的火枪。一共能射击两次,这就是他们在攀爬云梯的时候所能使用的唯一具有远程攻击力的武器了。要从城头上把滚木雷石丢下城墙,这些守城的士兵是一定要将头和半个身子都探出城墙的。因此,在防守的过程中也有不少人中了爬梯子的西域军所携带火枪的攻击而死。所以城墙上防御力度有时候会薄弱一些,有时甚至会出现防御的真空期,这也让越来越多的西域军通过攀爬云梯登上了长城的城头。 在登上城头之后,这些西域军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刀与城墙上的防守士兵们展开了肉搏战。随着登上城头的西域军越来越多,城墙上原本在防守的梁师都军士兵们便逐渐被挤压的越来越靠近边缘,在外面的战线稳定住之后,后来登上来的士兵便是开始着手使用在身背后背负的长管火枪作为武器在人群中纷纷向外面开火。一时之间,城墙上浓烟四起,雷声大作,而在雷声响过之后围在登上城头的西域军外围的梁师都军士兵们纷纷应声倒地,身上的伤口不断向外汩汩的流着鲜血。 在这段城墙上驻守的突厥人并不多,大多数还是梁师都手下的一些精锐部队。虽说是精锐部队,其实也仅仅是比那些拉壮丁的部队稍微强上那么一点,如果是平时用来弹压地方的话,还能稍有建树,可拿到战场上来硬碰硬的打仗便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这段情报并没有被夜枭所提及,都是庄伏狄这段时间派遣手下的军枭前去详细打探过才得到的情报。 得到了这个情报庄伏狄仔细参详,最终决定利用手中强力的火炮来硬生生的在这里砸穿梁师都精心布置的长城防线。因为是攻城作战,离着长城上的隘口十分遥远,为了能够尽快让大军通过,随着庄伏狄的一声令下,就将长城上已经被火炮轰的塌陷的部分开掘得更平,硬生生地依靠炸药和人力在长城上造出了一个隘口。随后整支大军便是通过这个豁口正式突破了防线,进入了灵武郡内。 梁师都在得知了长城防线上被撕开了一个豁口之后也是大为震怒,接连的问责了几个大臣,然而再严厉的问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西域军留下了一个军团,在沿着长城防线上清剿驻守长城防线的梁师都军。余下的两个军团已经穿越了长城防线,进入了灵武郡之内。摆明了这次剑锋所指就是指向灵武郡的,所以此时即使将所有负责防卫布置的大臣的头颅全部砍下来放在地上当球踢也阻止不了西域军的进军。所以梁师都在朝堂上发了一通脾气,将这些大臣拉出来挨个骂了一遍之后,他知道自己还是需要一个方案来解决眼前的危机的,而且这个解决方案还是要依靠自己面前这些废物大臣去想的。 第280章 出使东突厥 “怎么办?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你们一个一个信誓旦旦的跟我说:只要精心布置好长城防线边可以阻挡西域军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可倒好,即便是算上他们在那里行进的时间,也只是堪堪维持了半个月。现在西域军已经越过了长城防线,开始向着我们的灵武郡进军了。你们都给我想想办法,如何才能退敌。今天都给我留在这里想,想出来还则罢了,想不出来的话。那你们就统统都给我滚到前线打仗去。”梁师都对着面前的这些军事大臣们发了一顿脾气,在甩给他们一句话之后便一挥袍袖,转身离开了朝堂。 留在朝堂中的那些大神们在看到梁师都走了之后,便相互之间交换了几个眼神,似乎都是在问彼此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此刻已经进入了梁国境内的西域军的。而他们对视之后,眼睛里所表达的意思都是惊人的一致:这有什么办法呢?在正面战场上打又打不过西域军。守着城墙都能被西域军攻打下来,而且就这个时间来看,似乎他们攻打起来还十分的容易。于是便是都十分无奈的在朝堂之上自己的座位处坐了下来,静静的闭目沉思。 因为是集中火炮在一处城墙上打出来的缺口,所以西域军攻陷长城防线所用的办法,对于梁师都军来说还是一个不知道的谜团。既然现在找不到西域军为何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攻陷坚固的长城防线的,那么别要再想办法加强灵武郡的防御的。毕竟即使不知道西域军用什么方式攻陷的长城,但是想想长城的防御强度和灵武郡城墙的防御强度,两下之间一对比便能够大概估算出灵武郡在西域军进攻的话能维持多久。 说的好像简单,只要加强灵武郡的防御便可以高枕无忧,但是他们又能如何加强灵武郡的防御呢?或者说要加强灵武郡哪个方面的防御呢?这一点谁也不知道。此时想要加固城墙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毕竟越过长城之后便是一马平川,如果西域军急行军的话,三日之内便能抵达灵武郡郡城之下。即使是一路游山玩水的玩过来,也不过十日便能够到达那里,所以无论如何灵武郡只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要说服梁师都主动放弃灵武郡又谈何容易呢?于是这些军事大臣们都坐在这里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到底该如何劝说梁师都在战略上放弃灵武郡。就在此时,一位皱眉思索的大臣突然双眼猛地睁得开,对旁边的诸位大臣们说道:“诸位同僚,我觉得既然咱们几人无法依靠咱们自己的实力抵挡西域军的进攻。那么不如去求求东突厥人,毕竟咱们陛下身上不是还挂着一个大度毗伽可汗还的名头吗?依靠这个名头,即使东突厥人再如何不愿意,也还是要出一部分兵力来援救我们的啊。”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灵武郡可能坚持不到东突厥人的援军到来呀,这个还是无法解决咱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的。”另一位大臣听完这位大臣的话之后极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关系,我们只要告诉灵武郡守城的士兵说援军已经在路上了,让他们坚守到最后就可以了。同时再许诺给他们大把的荣华富贵,军功爵位。只要能够守住灵武郡,就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不愁他们守不住灵武郡。换句话说,就算是他们守不住灵武郡,也能够在灵武郡拖延足够久的时间。到时候即使来犯的西域军攻陷了灵武郡,面对他们的都不再是我们自己,而是我们和站在我们身后的东突厥人。整个灵武郡就是一个诱饵。我们要用这个饵来钓住西域军这次出击的三个军团。然后再想办法配合突厥人彻底消灭掉在那里。这一次把李文渊打疼了之后,我们至少可以保灵武郡五年的太平。”听了反驳的大臣的话之后,先前那位大臣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可以接受。而且我们现在也可以,给陛下一个交代了。来,我们再商量一下细节,随后我便去向陛下汇报此事。”一直闭目不言的大臣在听到这里之后,便是睁开眼睛,拍了拍手,对周围的大臣们说道。 梁师都看到手下的大臣提出的办法之后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点头通过了。立刻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使臣出使东突厥,要面见突厥可汗,来商讨出并共同攻击西域军的事宜。 使臣经历千辛万苦,总归是来到了突厥王庭这里,面见了新任的东突厥可汗拓跋史蜀。向拓跋史蜀详细的阐述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并且极力的游说拓跋史蜀出兵与梁师都一起进攻西域的李文渊。并且愿意将西域李文渊的地盘和财富拿出来七成分给参与攻击的东突厥人。 其实说句心里话,拓跋史蜀自从上一次与西域军心不在焉的交手之后,也是一直不服气。也绝不认可那次的战败。他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已经死亡的始毕可汗身上。而且一直在借此机会在草原上大肆的清洗始毕可汗的亲信。最后用自己的亲信对他们取而代之。这样的行为自然会激起原先只忠于始毕可汗的势力的不满,草原上现在也是一片动荡飘摇的时候。所以拓跋史蜀全部的精力遍还是用在了平定草原内部上面。于是便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在再三权衡的得失之后,还是婉拒了面前这个梁师都派来的使臣的提议。 这个使臣在被拓跋史蜀婉拒了之后,又不断的在拓跋史蜀数旁边的亲信中游说着。不过此时正值草原上的大清洗时期,所以谁也不敢提这个时刻做说客去劝服拓跋史蜀。于是便是都对这个使臣的提议和游说充耳不闻,装傻充愣。 使臣在草原上的游说四处碰壁,无奈之下,便也是只能选择打道回府,尽快的将自己此行失败的消息告知给粮食多,也好让梁师都早一些的做好相应的准备,以免被西域军真的打了个措手不及,假戏真做之下难免不会亡国。 第281章 动员 听到了使臣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梁师都便是呆呆的坐在自己的皇位上。他此时心境已然是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便是紧急召来自己的文武大臣们,在朝堂中议事,想要群策群力的共同守住梁国的基业。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如何击退这次进攻的西域军,哪怕不能够彻底战胜他们,也要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体面的战败来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和谈中不会太过的被动。 “诸位爱卿。突厥人背信弃义,被判了在长生天的注视下与我们结下的盟约,现在他们听到西域军向我们发起进攻之后,便是果断的选择抛弃我们,而独善其身,但是咱们日子还是要过,该打的仗还是要照打不误。所以今天真把诸位爱卿叫到这里所为的事情没有别的,单单就是为了共同商量一下咱们该如何能够击退这次东进的西域军。”梁师都看着满潮堂的文武大臣们,接着沉声说道。 “陛下,距离上一次西域的李文渊对外扩张之后,已经着实的是过了些时日了。想必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一定是已经稳定好了新征服的地区,所以这才抽得出手来针对我们发起东征。所以说如果有人说西域军此行东征只是为了一个灵武郡的话,那微臣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西域军现在图穷匕现,表面上兵锋直指灵武郡,实则所图的是我们整个梁国,而非一城一郡之地!所以既然西域军所图谋的是我梁国的话,那么陛下您何不举良国倾国之力,于西域军决一死战呢?突厥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的小人作风,此时抛弃掉与我们之间缔结的盟约,其实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上一次他们在武威郡城下败的太惨了,连他们的大汗都死在了那里,所以此时若是说被吓破了胆从而不敢再与西域军交手的话,倒也是有可能的。”朝堂上经过了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有一位大臣出班跪倒,对着梁师都说道。 “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朕用不着你来提醒这些事情。朕现在想问你们的便是我们如何才能退敌?如何才能守得住我们梁国的基业?而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头头是道的纸上谈兵分析的一清二楚。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拿出办法来才是最重要的。”梁师都听完之后,便是摆了摆手,皱着眉头的再次强调此行召集文武大臣在朝堂中商讨此事的原因和想要的结果。 话说到这里,朝堂上的文武官员们便是又都低头不语,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不尽心竭力的辅佐梁师都。而是此时面对西域军的强压态势之下。着实是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以弱胜强的。此时的态势想必即使是诸葛武侯再世也无力回天的,更何况就算是诸葛武侯生前的时候以国力孱弱的蜀国对抗兵力雄厚的魏国,所依靠的也只是巴蜀的特殊地势。即使六出祁山,最后不也每次都是失败而回,没有达成预期想要的目的么?所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是无用的。 就在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沉默的时候,梁师都的脸色越来越不善了,仿佛随时想要挑选一个自己看的不顺眼的大臣当即拖出去斩首示众。于是有一个大臣皱了皱眉头,暗自下定了决心,这才再次出班跪倒对梁师都说道:“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讲的都有些言过其实了。” 梁师都正在心烦意乱之时,忽然看到群山中又有一人出班跪倒。仔细聚目观瞧,发现是自己极其宠爱的一个下臣,于是便试点了点头,示意这名下臣继续说下去。 得到的梁师都的首肯之后,这位大臣变也是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先前诸位大人所言,都是在说这次东征的西域军如何的勇猛,如何的强大。可是在微臣看来,就算他们如何的不可战胜,充其量也就是三个军团,不过四万多人而已。而反观之我们梁国呢,我大梁国现有精兵十余万,又有共有百万之众的百姓作为后盾,即使是和西域军硬碰硬的打上一场,纵然他们能够以一当十,那也不过才四十多万人而已。我大梁国举国倾力而战,动员起来的民夫士兵至少可以有七十万人。我们以七十万对阵四十万,即使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对面的西域军。所以先前各位大人所言,可能确有其事,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些太过的危言耸听了。” 梁师都听完自己宠信的这位下臣所说的话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含威扫过朝堂上的其他官员们沉声说道:“国家有难,方才能显现出中流砥柱来。你们平日里都说朕偏听偏信,过分的宠爱刘爱卿了。又在背后时常诋毁刘爱卿是小人谄媚之辈。可是到了事情头上,真的是用人之际的时候。只有刘爱卿站出来提出了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像众位‘忠良们’一样,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此时我们大梁国境内正是风雨飘摇之际,朕还希望诸位大人们能够团结一心,共同努力应对面前的危机,而不是在人家已经将屠刀摆在我们脖颈上的时候还在那里互相的自相残杀!今日最后议定:即刻起动员,我梁国境内所有子民百姓即刻编入军队方法不论,各个州城府县的相关负责人务必在一周之内集结好军队,并且让军队开赴到朔州郡。” 随着梁师都的一声令下,原本还算平静的良国境内便是再次变得鸡犬不宁起来。各个州城府县中都竖起了征兵点,但是此时正逢乱世。但凡家里能吃的上一口饱饭的人,谁又愿意去当兵卖命呢?所以虽然竖起了征兵点,但是效果却是并不明显。于是为了完成梁师都交代的任务,各个州城府县的相关负责人们便是使出了最后一个办法,也是最简单有效直接的办法:抓壮丁。 第282章 妇孺 梁师都需要的军队数量,早早的便是已经摊派到了这些人的手中。平日里地方上的这些人为了能够多克扣一些分给百姓的救济米粮量和钱财,往往会在户籍方面做些手脚,每次统计的时候都要多上报一些人数以争取更多的救济金。他们去这样做了,也确实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救济金。但是此时征兵摊派的名额发到手中的时候,这些人便是有些傻眼了。其实朝廷之中所摊派的份额是四人抽三,虽说这样的征兵比例十分的危险。但是在一向是坚忍宽厚的华夏民众之中,倒还能够勉强的接受。但是地方上的这些官员,为了那些救济金往往是虚报人口。而且虚报的人数还不少。于是此时拿到摊派名额之后,一些运气比较好的人在搜罗了自己治下的所有男性之后,倒是还能够勉强的达到要求。但是一些运气不好的地方也是抽不出来那么多的人手啊,于是便是下至儿童上至老翁,有的地方甚至还强征了民女进入军队中充当士兵以完成上面摊派下来的指标。 一时之间,在梁国境内的百姓们也是莫名其妙的纷纷被拉入了军队之中。穿上盔甲,成为了一名士兵。原本还算有些热闹的田垄地间,此时也变得空空如也。几乎是整个村整个村的进入军队中,无一幸免。原本梁师都对于这次征兵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看到各个州城府县送来的军队,能让自己紧张的内心稍微的放松一些。可是即使是他也未曾料到这次整掉来的军队之中,有接近四分之一的人竟是妇孺之辈,于是便是召来了旁边的户部大臣向他责任面前的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户部大臣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是有一些的傻眼了。他在成为户部大臣之前,也是地方上的一名官员,深知每年上报人口数额的时候,都会虚报上一些,以多申请一些救济金来中饱私囊。这个事情可以说是官场之中司空见惯的潜规则了,在这个时代几乎每一个官员都会这样做。也从来也不会有当政者去详细的追究这件事情,但此时是梁国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做为梁国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些被征调来的民兵们之中,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梁师都是肯定不会轻饶的自己的。户部大臣心中此时百感交集,当然更多的还是愤怒,他暗地里下的决心:如果能够活着糊弄过去这就回事的话,一定要从下面的人手里再狠狠的敲上一笔,要不然自己冒这么大一个风险就当真的不值当的。 想到这里,这位护部大臣对着梁师都说到:“陛下,您是说军中这些妇孺吗?她们都是军属,家中的男丁早早的就加入了我们的军队,这些年或死或伤或是仍旧在军中服役。留下了家中的这些妇孺们来看守家业勉强度日,这不是此时军队扩编要发动民兵吗?所以她们便是自告奋勇的想要加入我们的军队,像她们家中的男丁一样为梁国作战,为陛下您而战。” 梁师都听到这里之后,心里当然也是明白户部大臣在跟自己扯淡。自古以来就没有姑娘家上战场的先例,所谓的花木兰也只是出现在民间诗歌中所记载的野史而已,在正史上却是没有提及过的。对于官场中的种种潜规则,梁师都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知道归知道,梁师都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他毕竟能力有限,不可能做到每件事亲力亲为。所以在安定统理地方方面上还要多多倚仗这些处于最底层最底层的官员们的。所以对于这些官员们平日里的贪污腐败,梁师都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的。所以此时即使十分的恼怒,但是一想到这些事情还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结果,于是便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笑话,军中不宜有女性。在征兵的时候怎么能把她们也征募进来呢?给她们发放盘缠路费,让她们回到自己的家乡去。”说到这里的时候,梁师都突然将头凑到了户部大臣的耳边,用很小的声音严肃地说道:“让你手下管着那些人稍微收敛一点,真的搞得这么大扯了的话,朕有心想保你可能都会保不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户部大臣听完了梁师都的话之后,便是点头点的如鸡啄碎米一般。于是便是来到一旁指挥手下的人,将军队中的女性分出来,在逐个做好登记造册之后便是发放给她们盘缠路费,让她们回到自己的家乡之中。这些人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在听闻了自己不用上战场之后,这些妇孺们便是尽自己可能得最快的速度做好了登记,领了盘缠路费之后,飞也似的离开了军营这个地方。 其他的人看到这些女性离开了军营,于是便也是想趁机混在队伍中来逃脱兵役。但是很不幸的,被眼尖的守卫们发现了。有那么两个人,仗着自己身手灵活,想要依靠自己的脚力来逃离这个兵营,但是没等跑出去几步远,便是被营墙上的士兵用强弓射杀在当场。随后将那几个逃兵的头颅从身身上剁了下来,就这么挂在了营门之上,用来震慑那些其他想要当逃兵的人。 这个办法虽然粗暴,但是有效,一些原本想要借机逃跑的人在看到了这些人的惨状之后,便是收起了这份心思。低头认命的在军营中领取了自己的铠甲,回到了自己的营房中休息。 最后统计清点,这次在境内的征兵一共征募来了三十万人,其中若是除去老弱病残幼的话,堪堪能够作战的青壮年也就仅仅有八万多人。毕竟这些年梁师都的军队损耗实在是太大了。从建立梁国到现在几乎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纵使他领地那有再多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损耗,更何况边境这几个郡一向是人口稀少的呢。 在完成了这项征兵工作之后,灵武郡方向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灵武郡郡城正式沦陷在西域军的铁蹄之下了。 第283章 刘武周出兵 正当梁师都这边正要动用举国之力拼死与东征的西域军一战的时候,位于梁师都势力东面的刘武周也隐隐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妙,虽说他此时与梁师都是相互对立的关系,但是梁师都如果真的被西域军彻底消灭的话,那么自己便是会处于唇亡齿寒的尴尬境地之中。虽说自己手下也算得上是兵多将广的,但是那也只是与梁师都比起来是这样的。如果真要与西域军进行野外作战的话,估计下场比梁师都军好不了多少。于是为了尽可能的将西域军拖在梁师都军的地盘上,同时也为了尽可能的将梁师都的梁国作为炮灰发挥出最大的效力。刘武周派来了一支援军,援军人数众多,足足有五万多人,随行的脚夫民夫苦工壮丁们更是不计其数。出于事态紧急,这支援军没有与梁师都事先打招呼,便是直接开进了梁师都的地盘之内。不过万幸的是梁师都已经抽调走了全国上下的所有精锐尽数的聚集在了西线的朔州郡内。留守东面的各个州城府县中的梁军便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遇到刘武周大军压境也是连忙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哪里还敢派出军队前去加以拦截呢?这些人只得守住自己的州城府县,随后派出信鹰将刘武周军进军的消息送给在朔州郡的梁师都。 刘武周郡的信使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是与信鹰同时抵达的朔州郡。在朔州郡内刘武周的信使已经在向梁师都表明了此次出兵的意图,并非是为了在背后插上梁师都一刀,而是恰恰相反,这支军队是作为援军的角色前来与梁师都的军队并肩作战来对抗西域军的。此时梁师都已经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和多余的兵力去防范东面的刘武周呢?于是听到信使的话之后梁师都便也只能是无奈的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刘武周此行出兵的意图真的是要与自己并肩作战,而非是伺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扑到自己的喉咙上给自己致命一击。 刘武周在夜枭中的地位与梁师都一样,都属于不值得派遣情报人员入驻的小势力。所以此时的庄伏狄自然也不知道刘武周已经派出一支军队前来援助梁师都了。不过虽说不知道刘武周有派兵支援,但是梁师都举国之力到处拉壮丁,组建起一支三十多万人的援军的情报却早早的就在军枭的探查下一清二楚的了。于是在得到了这条消息之后,庄伏狄自然是不敢大意。毕竟他此行只带来了三个军团,满打满算也就是不到五万人的兵力。即使火器再先进,训练再有素,也无法在五万对战三十多万的悬殊兵力比之下占到便宜啊。甚至还有可能被这样的人海战术所击败,到时候恐怕武威郡都会有失,那岂不是成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吗?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庄伏狄在灵武郡内摆开了防御的架势。希望用自己火器的先进,同时依托灵武郡城的城墙防御来尽可能的在防守的时候消磨掉这些梁师都军队。反正这次战场在梁师都的境内,到时候真的两边拼死打起来,即使砸坏了花花草草自己也不会心疼的。 梁师都现在的处境极其的不利,虽说已经拉起了三十多万人的队伍,但是队伍之中大部分还是些只能充当脚夫的劳力。如果驱赶着他们上战场的话,只能会被对面的西域军赶回来,反而冲散了自己的阵营。而且这三十万人人吃马嚼的也是一笔不小的粮食支出。即使梁师都在接收了三四个隋朝时期的官仓,那也最多只能再支撑月余的时间了。如果一个月之内还不能够攻下灵武郡随后解散这支三十万人的军队的话,那么可能在军营之中就要出现吃人的情况了。 迫于这种不利的态势所逼,梁师都便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等刘武周的援军到位后再一齐发动进攻。而是命令这三十万军队先行的自朔州郡向灵武郡方向开拔,寄希望于让驻守在灵武郡的西域军闻听三十万大军开到之后就望风而逃。即使达不成这个天方夜谭的想法,那最少也要先将军队推进到战场附近,到时候或者是截杀西域军的后勤运输部队,或是直接就地纵兵到民间抢粮,便是都是解决军粮不足的办法了。而且灵武郡虽说是梁师都自己的地盘,但是现在实际上却是在西域军的控制之下。所以对于纵兵在灵武郡里抢粮,梁师都还是没有很反感抵触的。反正战后击退了西域军之后,这个黑锅自然会有西域军来背,轮不到他梁师都来挨这些个骂名。 夜枭和军枭虽然都没有察觉到,但是设立在刘武周境内的战奴交易行的人却是发现了刘武周势力的军队异常。后来在多方的打探之下,才终于察觉到有这么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不知所踪。最后一次看到这支军队的人说这支军队盔明甲亮,列队整齐地向西开进了下去。于是便是将这个情报上报给了庄伏狄。庄伏狄在接到了这个情报之后,又派出了手下的军枭前往梁师都和刘武周的边境上进行探查。但是到最后也没有发现这两只势力之间有交战的痕迹,这才知道原来刘武周早就和梁师都暗通款曲,此时梁师都为了自保刘武周也派来了一支军队作为援军。所为的就是将自己拖在梁师都的境内,和梁师都的军队拼命。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对刘武周的威胁了。 想到这里庄伏狄不由的在心里暗笑,刘武周此人到也是号人物,竟然晓得这些个唇亡齿寒的道理。而且竟然能在自己兵势尚且在梁师都境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梁师都灭亡之后自己军队的动向了。看来当初总管在做等级权重分配的时候,没把刘武周算在第一梯队中算得上是一个失误了。不过虽说是有所失误,但是庄伏狄却还是十分自信的相信自己手下的军队一定能够击败来犯之敌,不论是五万,十万还是三十万。 第284章 动荡不安 庄伏狄之所以这样自信,所依仗的便是他深深地知道在火器的杀伤之下,热兵器的战损比绝对不能够按照先前冷兵器时期的战损比来推测的。这些火器在杀伤能力上远胜于弓箭,但是在操作方面却是比弓箭要求还要低了许多。以往在训练弓箭手的时候,还要求弓箭手最少要拉的开多少多少石的强弓。但是如果要训练一名火枪手的话,就只需要他认真操练即可,对于身体素质却没有过多的要求。这也使得李文渊在挑选火枪手的时候可以将要求放的很低,而且相比较级弓箭手来说火枪手的培训周期更为的短。所以在西域军中火枪兵的比例在征服了中亚地区之后便是被极大地上调了,就连骑兵也正式换装为了使用短火枪的游骑兵。若不是为了保存昔日的荣耀和一些特殊环境下的应对之策的话,恐怕游骑兵的马刀也要一并被取缔掉了。 不过,马刀虽说是保留着,但是也仅仅是一种荣誉的象征罢了。因为随着李文渊在自己的之下大力推广蒸汽为动力的机器的普及使用之后,让治下的各种商品产量都大幅度的增加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极为兴盛的军工产业,在李文渊似有意是无意的点拨之下,以及军工产业相关负责人的摸索之下,隐隐间西域军现在的火器生产竟有了一丝后世流水线的味道。在这样极高效率的生产中生产流程被不断地优化,同时对于火枪也在不断的进行着改进着,可以说现在的西域军所使用的火器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要实用了许多,而且面临这次大规模扩军的压力之下,生产线上所生产出来的火枪也能够完全的满足军队扩编军队的列装,以及原有军队的武器更新换代。而且在蒸汽动力下火药的研磨变得更为的高效,同时品质也比较起人工制作时的良莠不齐的情况要优秀了不少。虽说不是人工打造那样尽心竭力的造出精品,但是最起码从流水线上下来的火药都可以称得上是优品了。其中即使有的时候品控差一些的也属于是中上等。更为精细的火药提供了更多的热能,多出来的热能又赋予了弹丸更高的出膛初速度,更高的初速度为西域军带来了更上一层楼的杀伤力。若是以前赶上枪膛中火药品质不佳,同时因为火枪设计时得一些先天不足的弊病,一些制作工艺较为精良的铠甲还能正面挡上一下,不至于被洞穿。现在这些铠甲便是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就算是明光重铠被这种新式火枪射击之下也会打个对穿。在实验中有一枪甚至直接洞穿了铠甲下面木架的木柱,随后又从铠甲背面透射而出,至少在西域军的实验中,只有陌刀兵身穿的重铠可以正面抵挡这种火枪的杀伤力,不过那道厚厚的仲恺上面深深挠痕也足以让人看见就心惊胆战了。 梁师都这里正在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而做殊死一战,一旁的刘武周还在后面替梁师都煽风点火派来自己的军队作为外援。草原上也并不平静,拓跋史蜀在草原上不断的驱逐着始毕可汗遗留下来的心腹。他所发动的大清洗也并不仅仅局限于始毕可汗的心腹,而是所有不愿意忠心效忠于他的人都会在这次的大清洗中含冤而死。 拓跋史蜀自幼在汉人生活圈中长大,在勾心斗角方面自然不是草原上这些蛮子可以比拟的了的。所以想要在这些蛮子的头上随便扣上顶帽子,随后在彻底的处理掉他们便是十分容易的。但是草原上自然有草原的规矩,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草原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拓跋史蜀想要干什么?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图穷匕现,拓跋史蜀的意图便是被这些草原人彻底的摸透了。于是一些人十分识时务的选择投靠了拓跋史蜀,另一些人自有他们的傲气,在面对拓跋史蜀步步紧逼的时候便是十分果断的逃离了突厥王庭,回到了自己的部族之中,带领自己部族中的勇士掀起了反抗拓跋史蜀的大旗。 但是自古以来反抗便是一条极其困难挫折的道路,即使在草原上这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自由的地方也不例外。只是虽说每一个小的部落掀起的判断都十分的微不足道。但是他们之间却是那种此起彼伏的关系,让拓跋史蜀的平叛部队往往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始终都在四处奔波,难以经一役而毕全功的彻底解决掉这些叛军。于是拓跋史蜀便是想了一个办法,他设下了一个圈套,想要驱拢着这些叛军逐步的联合起来,到时候自己再率领军队将这些叛军一举歼灭掉。 就在这些叛军逐渐的聚拢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帮扶着拓跋史蜀的俟利弗设终于等来了自己最想要的机会:现在中原的隋朝皇帝已经死了,中原的汉人现在四分五裂,自己身为突厥人与他们之间的互不侵犯协议也算是到期了。所以拓跋史蜀的任务便是算完成了。这也是俟利弗设拥立拓跋史蜀的主要原因。他需要拓跋史蜀站出来将先前战败的责任推给自己的兄长始毕可汗,同时要拓跋史蜀将南下的勇士们平安的带回王庭,最后任由拓跋史蜀如何的折腾,自己一定要等到隋朝皇帝死掉天下大乱的时候才最为合适的站出来,推翻拓跋史蜀的残暴统治,恢复阿史那氏的汗位。 于是俟利弗设便是在一天夜里,带着自己的亲兵和一部分精锐的突厥士兵们偷偷的离开了王庭,来到了叛军聚拢的地方。在这里俟利弗设受到了最隆重的欢迎,也不枉他这些年的布置,此时面前这些叛军的头领们便都是他自己的心腹。回到这里,俟利弗设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自己一直跟在拓跋史蜀的身边,而拓跋史蜀又是一个人精,所以难免时常会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但是现在不同了,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之中,身边有重重的护卫在,俟利弗设这才终于是撕下了伪装,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第285章 到处都缺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使在草原上也不例外。俟利弗设虽说成功地将拓跋史蜀推到了草原上各部族的对立面上,但是拓跋史蜀毕竟自幼在中原长大的,所以对于分化瓦解敌人的手段便是十分精通的。所以他虽然只短短的统治了草原半年左右,但是却是在草原上建立起了一股庞大的属于自己,并且只忠于自己的势力。虽然这股势力总体实力并不强大,但是胜在人数众多,而且对于拓跋史蜀是十分的忠心的。所以在面对可能威胁的拓跋史蜀统治地位的时候,这些人往往会选择拼死作战,以表达自己对于拓跋史蜀的忠心。更何况这些年来草原人在始毕可汗的带领下与中原的汉人经常交战,这使得人口本就不充沛的草原上更显得人丁凋零。 而且这半年以来,在草原上又掀起了连绵不绝的反对拓跋史蜀统治的叛乱。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拓跋史蜀对所有参加叛乱的人采用了最凶残的处理办法:但凡有一人参加叛乱,全家上下不论缘由,满门抄斩。所以可以说几乎是拓跋史蜀统治着的每一天,都会有至少一个部族在草原上彻底的消失,在战场之外人口大量损失便是因为这部分的原因,俟利弗设有几次都想要直接跳出来推翻拓跋史蜀,但是最终还是因为时机未到而最终隐忍了下来。但是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了,俟利弗设却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兵力与拓跋史蜀相差无几。但是对于自己手中这些兵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俟利弗设还是不敢抱有任何的乐观方面的想法的。毕竟在拓跋史蜀的手中还掌握着两支专门护卫王庭的精锐部队。这两支精锐部队中的士兵,便是早早的都抛弃了自己家族的概念。在他们在进入护卫王庭的军队中的时候便是决定了他们要彻底与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的家人断绝关系,从此成为绝对忠心于草原上的唯一可汗的使命。这些士兵不会去思考究竟是谁对谁错,他们只效忠于现任的可汗,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始毕可汗复活起来,对这些士兵说他是被拓跋史蜀所害的,要求这些士兵效忠于他将刀枪指向拓跋史蜀,那么这些士兵也是绝对不会听的。这就是草原上的规矩,也是草原上历代可汗为了维持统治所创造出来的一种规则。在这个规则中,任何一名加入护卫王庭军队的实力都要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庄重的发誓,今生只向可汗一人效忠。 俟利弗设想到了这里的时候,便是忍不住的有些头疼。自己该如何去应对这样一支对拓跋史蜀忠心耿耿,同时又拥有极强战斗力的一支军队呢?要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虽然也能够和护卫王庭的军队掰掰腕子。但是血拼到最后即使能够胜利,那也一定是惨胜的。这也是俟利弗设不敢带兵直接与拓跋史蜀决一死战的原因。毕竟现在草原上也是像中原的汉人那样风雨飘摇,王朝动荡,周边不计其数的敌人环伺在四周,都想要等到突厥人最脆弱的时候扑上来补上这最致命的一击。室韦部之类的倒还好说,这些部族充其量是一些有贼心没贼胆或者说有贼胆却没有实力的小部族。最多最多的也就是在背后使些绊子,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反倒是东面的高句丽人让俟利弗设始终觉得如鲠在喉。 高句丽人从建国到现在为止,一直不曾想过放弃成为东亚地区的一个霸主。先前中原王朝强盛的时候,高句丽人尚且还能夹着尾巴做人,表现出一副忠犬的模样。但是在中原王朝式微的时候,高句丽人便是大肆的扩张自己的领土,最近一直扩张到了长城的脚下方才停止。而且突厥人和高句丽人之间脾气秉性一直是不大对付的,高句丽人的阴狠毒辣的性格和行事的原则也一直被突厥人所不齿。到现在中原王朝也就是昔日的大隋朝彻底分崩离析了,留下了遍地的割据诸侯。此时一直压在高句丽人头上的大山此时终于被移开了,于是韬光养晦了近百年的高句丽人深知现在便是他们崛起对于中原王朝在东亚地区的主导地位取而代之的绝佳机会。于是高句丽人在得知了隋朝灭亡的消息之后,便是频频的四处出击。让一些原本归属在突厥人治下的小部族们纷纷地向他们靠拢了过去。于是在此消彼长之下,突厥人现在如果要动高句丽人的话也是要着实得费上一番力气的。在这个时候,如果俟利弗设和拓跋史蜀之间拼的过于的凶狠了的话,到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的时候,那就是高句丽人站出来坐享渔翁之利的时候了。这些不是一心想要突厥强盛的俟利弗设所愿意见到的。 于是在这个时候,俟利弗设想到了在西域的李文渊,虽说突厥人对于汉人一向是不感冒的,但是那也只是对于一般碌碌无为的喊人平民的样子。突厥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尚武的民族,如果谁能够在武力上让突厥人信服的话,那么突厥人很愿意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来和这个人结为朋友。当然这并不是说俟利弗设觉得李文渊是那种武力过人到足以让突厥人佩服的人。而且恰恰相反,在俟利弗设的眼中李文渊与高句丽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些只会耍些小计谋的阴险小人罢了。他们二者之间的区别便是李文渊比高句丽人更善于把握机会,同时在策划事情的方面比高句丽人更为的缜密而已。 俟利弗设突然想到李文渊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李文渊手中还握有接近四万的西突厥人的战俘。要知道这四万多人突厥人全部都是血统纯正的突厥人,而非是依附在突厥人治下的部族中的人。至于那些人,早就被李文渊当做突厥人卖到了中原给那些市里作为并补充兵员了,从而掏空了中原那些势力的腰包。 第286章 交易 俟利弗设在冥思苦想的许久之后,最终终于是咬牙下定了决心,随后亲自写了一封信,托一个经常在西域和东突厥之间跑商的汉人商人带给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这个商人不是旁人,正是夜枭设立在东突厥内部的一个情报网点的负责人。因为突厥人对于间谍细作之类的事情一向是极其的不重视的,所以在突厥人境内的情报网点,便都是大张旗鼓的扮做了各种商人的样子,平日里在明面上这些商人组成的商行之间为了争取那些蝇头小利,相互之间争斗的不可开交。放着任何人来看都绝对想不到,这些商行在每天晚上的时候会通过秘密的渠道聚在一起彼此之间交换着突厥人的情报,最后由这个在突厥之中势力最小的一处小商行的老板统一汇总之后上报给夜枭总部。 俟利弗设之所以选这个商行的商人,也是因为这个商行在东突厥境内的商会势力实在太过于弱小了。可以说几乎就是在这些大商会的中间夹缝中勉强求生存而已,所以粗通一些中原事宜的俟利弗设也是使出了金钱攻势,承诺在此事办妥之后会出大力扶持这支商会成为东突厥境内最大的一支汉人商会,由俟利弗设亲自出马来帮助他彻底打败那些平时压在他头上的那些汉人商会。同时除去这个承诺之外,俟利弗设还使出了重金交给那名商人,美其名曰说这笔重金是办成此事的定金。因为在古时候所有的商人都是立足于诚信二字之上的,毕竟在那个时候没有像现在一样发达的征信系统,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不注重诚信的商人始终是走不远的。所以在出现了商人的概念之后,又发展到隋朝年间的时候,诚信二字便成为了在商人行业之中不可动摇的一个潜规则。所以俟利弗设压根没想到商人会做出携款潜逃的事情,这才使出了重金收买这位商人的招数。 但是这位商人是在夜枭手下做事的一名情报探子,他在夜宵中做事做的久了,自然是也知道一些夜枭的手段的,深知自己一旦带着这笔重金擅自脱离夜枭的话,那么自己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了,始终睡觉都是要睁着一只眼睛的。不然的话天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便会在睡梦中被夜枭的杀手割去了头颅。每一个能做情报探子的人的头脑都是十分灵光的,所以在此时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有命取财,无福消受的事情来。于是便是携带着这笔重金在当天便启程,带着自己的商队从草原上向西域前进,随后没几日到达了西域之后,便是将这封信件和俟利弗设所给的钱财悉数的上交给了夜枭总部。 秋娘建立夜枭的时候,便是深深地考虑到的人性方面的问题。毕竟接近八成的夜枭在其他势力中的掩护身份都是各种各样的商人。既然是商人,那免不得就要常年与金钱打交道的。这里所说的金钱自然是包括了明面上的金钱,以及背地里见不得光的黑钱的。人性皆贪,人不贪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贪污之后所得到的事情还不足以弥补他这次贪污所带来的风险的。所以为了从根源上解决夜枭中饱私囊的问题,秋娘便是定下了规矩:这些人在将这些钱财上交到总部之后,都可以获得一笔十分可观的分成的。反正这些钱对于秋娘来说也是意外之喜,所以此时如此大手笔的花销出去倒也不心痛。而且此举还可以做到高薪养廉的效果,这种借花献佛之事秋娘又何乐而不为呢? 俟利弗设的亲笔信很快的便是被送到了李文渊的手中,李文渊打开信件从头至尾地仔细看了两遍,这才笑着对秋娘说道:“我道是什么事能让这个人为是我害死了他兄长的仇人来帮他做的呢,原来俟利弗设这老小子是盯上了咱们手中的那几万名突厥人战俘了啊。他在信中说愿意用三十头牛羊换回一名突厥人战俘。当然,他现在手中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牛羊的,他会先付给我们二十万头,剩下的每年差不多五万头的数量还给我们。” 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当时便是掩口笑着对李文渊说道:“那俟利弗设也是一个人精啊,他这次的算盘打的倒是当真的噼啪作响。三十头牛羊换回一名突厥战俘?我们手上那批突厥战俘中除去老弱病残之外,还能凑出来接近四万人的,他要是一次赎买回去的话至少需要一百二十万头的牛羊啊。他先行付给我们二十万头,剩下的每年五万头的还,那至少也要还二十年啊。这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养足元气对我们翻脸了,到时候他真的给我们来一个翻脸不认账的话,那我们手里也没有一个字据来打打嘴仗啊。” 听完秋娘的话之后,李文渊也是点了点头,随后有些狡猾的笑道:“这些突厥战俘就这样留在我们的地盘中,每日吃食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消耗。确实该想办法把他们处理掉了,既然俟利弗设愿意接盘的话,那咱们不妨就做这一回顺水人情,将这些战俘跟他进行交换也就是了。不过绝对不能像他说的那样轻松,我们可以接受三十头牛羊换回一名突厥战俘的价格。也可以接受他首付二十万头牛羊的行为。但除此之外每年绝对不能只还回来五万头就算了,至少我们要收笔利息吧。咱们的利率也不高,就定十分之一吧,而且我们接受他提前还款的,尽早的还完可以让他尽可能少的支出。正所谓还的越慢,还的越多嘛。就这么定了吧,你按照这个意思,拟写一封回信,随后交给我,我印章之后还让那个商人带回去就好了。” 俟利弗设在收到了李文渊的回信之后,当时也是气得脸色发青。想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便是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按照李文渊所说的样子,立下了字据,同时差人让商人带着牛羊和立下的字据再次前往敦煌郡,完成于李文渊的这笔交易。 第287章 交易达成 再次看到的商人回到敦煌郡的李文渊还没等那个商人开口便是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标已经达到了,这个商人既然在俟利弗设那里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就说明他此番再次回来便一定是得到了俟利弗设要达成这笔交易的意向了。果不其然,那个商人将俟利弗设立下的字据交给了李文渊。李文渊在狠狠地宰了一笔俟利弗设之后,便是喜上眉梢。他到没指望着俟利弗设真的能够如约地付后续的款项,他做这笔交易所图谋的就是俟利弗设一期付给自己的二十万头牛羊而已。除去了金钱之外的以物易物最难做到公平的原因便是在双方的供求认知之间物价可能会产生价值方面的分歧。就像这二十万头牛羊对于俟利弗设来说虽说也是一笔巨款,但是相比起付出之后能够得到的四万名精锐突厥士兵,这二十万头牛羊便是如同九牛一毛一般的不再值钱了。而对于李文渊来说那四万名突厥士兵,每天人吃马嚼的要耗费掉大量的粮草。这样让治下的民众每日都在增加的李文渊逐渐的感觉到了压力,而这二十万头牛羊到手以后,李文渊地盘之内的粮食紧俏的趋势便是会得到极大的缓解的。而且这二十万头牛羊所能够带来的经济效益远远不是四万名突厥士兵能给自己带来的,于是在双方的你情我愿的前提之下,这笔交易便正式的达成了。 交易达成之后,自有夜枭的人带着这四万名突厥战俘前往边境,在那里驻扎下来等待着俟利弗设带着牛羊前来交易。这是双方的第一次交易,但是就先前双方曾经一度陷入了彼此仇视的死敌境地来看,这次交易的风险还是极大的,所以除去了夜枭在暗地里布置的后手之外,李文渊还在戍守边境的军队中就近抽调了三支骑兵,埋伏在交易点的周围,防止俟利弗设来一出黑吃黑的戏码。如果真的被俟利弗设设计劫去这四万精锐的话,那李文渊真的就是亏的血本无归了。 但是李文渊显然是低估了这四万名突厥战俘在俟利弗设眼中的地位,此时对于俟利弗设来说,每一个士兵都是他最宝贵的财富。所以为了自己心中的宏图伟业,他是断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弄虚作假的。如果真的要黑吃黑的话,那么诚然能够省去二十万头牛羊的支出,但是自己最后拿到手中的是战俘可能也不会再有四万之众了,而且甚至可能会什么都拿不到,毕竟李文渊手下有这样一个贩卖战俘的组织,这在所有的势力高层之间是人尽皆知的。但对于这种只能在黑暗处流传的秘闻,而且所有人都可能会依赖到这个组织来在关键的时刻挽救自己的性命,所以虽说所有的势力高层都知道此事,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戳穿。而且相反,他们在暗地中但凡能够给予这些人帮助的,那么那些势力高层便都会想尽办法前来给贩卖战俘的商会最大的便利。 当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免会有些人见到这些战俘临时起意,想要依靠自己的主场之利,来杀掉押送战俘的夜枭,然后空手套白狼的夺取这些战俘。但是虽然在他们看来,夜枭人数并不多,可是等到他们暴起发难的时候,从四周却涌出来了数倍于他们的士兵。因为外出作战后勤极其的不便,所以每次交易的时候,这些士兵携带的都不是火枪,而是经过巧手匠人耗费了数年时间才精妙复刻出的诸葛连弩。而且进行了相应的改进,让连弩可以在保持原有威力的情况下,更加的方便携带。这种连弩实战用途并不高,莫说是明光重铠,即使是一些民间私自打造的铠甲,只要工艺还说得过去,便是都能够防御的下这种连弩的伤害的。但是诸葛连弩自从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便不是用来在战场上杀敌制胜的。它所依靠的便是通过在极短的时间内射出密集的箭雨,扰乱敌方的军心,然后己方的步兵和骑兵会借此机会和冲锋和防御,从而击败对面的敌军。 虽说面对正规军队所穿戴的铠甲诸葛连弩没有太大的效用,但是对于在此时中原地区相互厮杀的小诸侯势力来说威胁还是很大的,动乱了这么久,库存的明光重凯早就所剩不多了。这些小诸侯地盘中的诸多匠人又早早的被李文渊接到了西域定居,所以此时领地中想要找一个会打铁的匠人都难,更别说为手下军队的士兵配备铠甲了。稍好一些的军队尚且能给军队中的士兵配上熟牛皮的皮甲,差一些的士兵便都是布衣覆体。然而布衣在面对诸葛连弩的时候与赤身裸体面对箭矢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在两边埋伏着的士兵的诸葛连弩连发数箭的箭雨之下,这些妄图想要黑吃黑的队伍便是纷纷中箭倒地。 但是对于想要黑吃黑的人来说,仅仅是这样的一点惩罚显然是不能够达到震慑他们心思的目的。于是带队的夜枭决定将这批战俘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售卖给了那个势力的死对头,除了收取极其低廉的成本价之外,另外一个要求便是要这个势力去消灭那个先前的买家。后一个势力见只需要消灭自己的死敌便能够以极其低廉的价格获得一批精锐的胡人战俘,自然也是十分的乐意的。于是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依靠着这些战俘和自己手下的军队狂风扫落叶一般的消灭了自己的死敌。 这件事情在所有的势力高层之间流传的十分广泛,几乎所有人对于售卖战俘的这个组织都怀有极高的畏惧之意,不敢再贸然的进行黑吃黑的行动了。经此一事之后,胡人战俘的威名在中原的各个势力中名声便是更大了。这件事情俟利弗设虽然身在草原,但是却也知道个大概的。他现在本身就是十分的被动了,也很担心李文渊会转手将这些战俘卖给拓跋史蜀,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便是会陷入更为严重的被动之中的。 第288章 防御协定 于是双方在边境上顺利的会师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下,在还算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双方结束了这次交易。两边人各取所需,便都是十分欢喜的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中。李文渊平白无故的得到了二十万头牛羊,如何的分配就不需要再多说了,这些牛羊反正李文渊拿着也没用,于是便是在坊市间尽数出售了,所得钱款全部分给了在先前西征过程中阵亡的将士的家眷们了。因为时代的特殊性,李文渊丝毫不担心有境外的敌对势力会对自己这边发动经济上的攻击,所以只要将这二十万头牛羊在自己的治下售出,被自己治下的百姓所买走的话,那么市场的自我调节性自然会让这些牛羊转变为自己治下的粮食的。 在另一边的俟利弗设在得到了四万突厥战俘之后,也是十分的高兴,带着这四万突厥战俘回到了老巢之后,便与他们彻夜的谈了谈心,两边虽说都是突厥人,但毕竟是分裂已久了。在如此之长未曾联系的情况之下,双方所讲的语言虽然主体上仍旧是突厥话,但是却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面已然产生了分歧。但是好在这些分歧并不会十分的耽误交流,俟利弗设在与这些战俘的谈话中,对于李文渊治下的民间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听完这些战俘的介绍之后,俟利弗设越听越心惊。因为他从战俘的口中所听到李文渊至下的情况俨然间已经是一个随时可以逐鹿天下的巨头了,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李文渊的治下现在在某些方面一定已经超过了隋朝的开皇盛世了。要知道那里只是西域啊,只是自古人口稀薄,土地贫瘠的西域。在那样一个地方能达到如此的成就,不难想象如果有一天李文渊问鼎中原之后,会带来怎样一个强大的华夏帝国。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么即使自己统一了草原,甚至再联合了萨珊帝国的话,双方合力与李文渊开战的话鹿死谁手,却仍旧是犹未可知啊。 在俟利弗设的心中,将李文渊的威胁等级暗自的调到了最高。但是在他看来,李文渊目前的扩张速度来算,等到他问鼎中原的时候,自己应该早就已经整合了整个东突厥,甚至说如果顺利的话,可以连带西突厥一并收复回来,两边重新合并为强大的突厥帝国。所以俟利弗设现在认为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如果自己能够赶在李文渊统一中原之前统一了突厥的话,那么便还是有可能能够击败李文渊的。 在俟利弗设的心中,中原的那些势力除去李渊之外,便都是些虾兵蟹将一般的短命势力。那些势力的头目,虽说也有着许多由勇有谋之辈,但是这些人却都是气量不足,其勇不及霸王举鼎,其谋却只能看眼前三步,难以做到为百年计的长远谋划。所以这些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想到李渊势力的俟利弗设便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隐性的盟友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说李渊代表着汉人与自己的突厥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是两边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李文渊。于是俟利弗设在一边训练着这四万战俘恢复战斗的状态的时候,一边也在私下里和李渊做着联系,想要在暗地之中缔结一份针对李文渊的共同防御协定:一旦两边有一方受到李文渊的攻击,那么另一方便是要无条件的出兵帮助受到攻击的一方进行防守作战。 李渊本就十分的憎恨李文渊,李渊的封号是唐国公,李文渊倒是更为的干脆,竟是直接受封了唐王的称号。自古以来岂有一地分封两人的道理?而且李渊身为隋朝老臣的后代,世袭了唐国公的封号,此时竟然比不上一个横空出世的李文渊封号来的等级高。幸亏现在杨广已经死了,不然若是在隋朝的朝堂上两方见到,李渊甚至还需要向李文渊行礼。这让胸怀天下的李渊如何能受得了呢?于是对于俟利弗设的提议,李渊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直接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份防御协定对于现在的李渊来说还是十分的有利的。东突厥虽然与李渊势力构建了针对李文渊的共同防御协定,但是真正与李文渊接壤的却只有东突厥人而已,李渊与李文渊之间尚且隔着薛举势力,但是也仅仅是目前而已。如果北面的梁师都真的抵挡李文渊不住的话,那么自己便也会和李文渊接壤的。 自从上次孙华的探子被审讯出来之后,李渊便是抓紧着实施者对于孙华的收编计划。李渊现在也察觉到了自己手下兵员有些不足。在自己的次子李世民西进战败之后,自己的小儿子李元吉又率领一支军队进入巴蜀,所以此时关中的防御便是又薄弱了几分。所以遇到一些能够不动刀兵的仗,李渊也是十分的乐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的。所以在捉住了孙华的探子之后,李渊便开始派人频频的与孙华接触,想要通过和谈的方式收编孙华的军队和地盘。 孙华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原本只是义军的领袖。在杨广死后原本围剿孙华的隋军便是纷纷的倒戈向孙华投降。一时之间,孙华的军队就如同吹气球般不断的膨胀,但是随着周边的隋军彻底消失,孙华唯一的兵员来源便也是断了去。而且他也在关中举事,但是却没有像李渊一样得到官中贵族的支持,所以日子便是越发的困顿起来,前些时自己在长安的情报据点被李渊手下的人一举端掉了,于是便似如同瞎子一般再也不知道李渊的任何动向了。这让孙华觉得十分的坐立不安,生怕哪一天李渊的军队突然来到自己的地盘中发动对自己的攻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渊的士兵没有来,来的却是一名使臣。这名使臣前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和孙华谈一谈两边合作的问题,起事说是合作,但实际上只是给孙华一定的封赏之后让他回到家乡养老,至于孙华的军队和地盘都是要整个的合并到李渊的势力之中的。 第289章 孙华归附 李渊的这个举动在孙华看来,如同是久旱逢甘露一般让人欣喜。于是孙华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立即和使臣开始了正式的探讨两军合并的事宜。毕竟孙华自起事到现在,已经着实的是有的些年头了。当初被官府逼迫造反,到后来身边的兄弟们越来越多,孙华的野心也就越发的膨胀了起来。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动,孙华觉得自己对于时代脉搏的掌控越发的力不从心了。同时手下的兄弟多了之后,各个派系便是纷纷的对立了起来,这也让孙华十分的头疼。每天光顾着要平衡手下这些势力之间的争斗,便是要白白耗费去孙华极大的心神,更不消提还需要规划整个势力未来的发展方向了,孙华每天自从睁开眼睛到晚间回到卧榻上休息的时候,每每都是觉得力不从心,颇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于是此时对于李渊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自然是十分的欢喜的。 此时,李渊虽说有些困顿,但是却只是相对起李文渊来说处在被动的地位。但是比起周边的这些势力,尤其像孙华这样的小势力来说,李渊的军队始终还是保持着绝对的优势,一直处在压制这些势力的地位上的。所以李渊对于整合面前的这些小势力方面,即使是很迫切的想要以避免战争的和平方式来收编这些势力,但是却仍旧不愿在一些权力的方面做出丝毫的让步,出于这种心态,李渊给孙华开出的条件便是封孙华做扶风郡的郡公,而且这个爵位可以世袭接替,但是相应的,孙华要放弃掉对于自己手下军队的掌控权,同时也要放弃掉在李渊势力中的政治方面权力的一切争夺。 这样的条件虽然在一些人的眼中看起来十分的苛刻,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刻薄,但是对于早就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孙华来说却是一个绝佳摆脱这个犹如一团乱麻般的各类事情的绝佳机会。其实若不是没有退路,孙华早早的便想要放弃掉自己身为首领的地位了,只想依靠这些年举事积攒下来的钱财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做个富家翁也是极好的。虽说不能够让手下人鞍前马后伺候自己多么的风光,但是最起码还能落得一个善终。要知道他今年也已经四十多岁了,相比起自己起事时候的雄心壮志,他现在更看重的是能够拿到手里的实际利益。所以对于李渊的这个条件,孙华没有多做思考便是直接的点头同意了。至于手下的兄弟们,孙华把他们叫到的自己的面前,愿意留下来继续在军中从事的孙华自然是不会耽误他们的前程,同孙华一样厌倦了多年的军旅生涯,想要回到故乡颐养天年的人,孙华也都为他们准备了回家的川资路费,同时又尽自己所能的给他们一笔安家费,让他们即使回到家乡之后也不会过的太过困难。 在处理好了自己军中的一应事物之后,孙华便是率领着自己手下的兄弟们以及自己的军师,选择了一天良辰吉日,就这么正式的归顺到李渊的手下。随后两边做了交接之后,孙华如约的得到了扶风郡公的头衔,便带着自己的亲属家眷和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前往长安城内定居。所谓扶风郡公这个头衔,并不是说孙华当真可以到扶风郡去上任的。这个头衔其实比起实际权利来说更多的只是一个俸禄级别的称号而已,有了这个封号,每年孙华可以从朝廷那里支取自己身为郡公的俸禄。而对于扶风郡孙华却没有一点掌握的权力的,更何况是投降来的将领李渊又怎么可能放心让孙华跑到扶风郡去呢?精于人情世故的孙华自然也是知道李渊的想法的,于是便是主动上表请求李渊同意他居住在长安城内。 孙华这么懂事,李渊自然是喜不自胜的,于是便是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孙华的请求,并且私下里动用自己家中的钱财替孙华在长安城最好的地段购置了一套府邸。解决了北面的孙华之后,李渊手下略有些空虚的军队得到了大量的兵员补充。而且补充到自己军队中的兵员绝大多数是来自于前朝的隋军,历史上各个王朝的败亡便都是经济出现问题,随后百姓民不聊生,官府又养不起正规的军队,导致军队中士兵的素质大幅度下降,所以才会镇压叛乱无力,最终被叛军掀翻了王朝的统治。但是杨广的大隋却不是这样,杨广的大隋虽然说看起来遍地的叛军,多少路反王,看起来声势浩大无人可挡。但是隋朝军队的质量却没有任何的下降,那些士兵依旧还是那些可以在草原上同突厥人血战数日的精锐,但是杨广的大隋灭亡的根本在于内部的关陇贵族不再支持杨广了。 毕竟这些关陇贵族都是传承了数代的大家,谁也不是傻子。对于杨广假借高句丽人,假借突厥人,假借吐谷浑人,甚至假借自己境内的各路叛军之手,想要削弱关陇贵族手中的实力,从而淡化他们对于朝政的影响,想要将隋朝的统治权逐渐的收拢回皇室的手中。这样的图谋自然谁都是看得出来的,但无论如何毕竟杨广身为天子,如果不等到杨广失了民心便动手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天下所有人群起而攻之的必亡境地。这是一场耐力的赛跑,杨广和关陇贵族各领一队。但是结局已经表明了杨广所率领的百姓这一队的耐力远远不如关陇贵族的忍耐力,所以杨广才会在失去了民心之后,被关陇贵族推出来的李渊补上了最后一刀,彻底掀翻了大隋的统治。 所以隋朝这种突然暴毙是的灭亡,所遗留下来的不仅仅是全国各处装得满满当当的官仓,其中有不计其数的粮食,兵甲以及兵械,更重要的是留下来了大量的精锐隋军士兵。在天下群雄并起的时候,谁能争取到这些士兵为己用,谁就能节省出大量的训练时间以及物资方面的成本,这样谁就能够更早地对其他势力发动起吞并的进攻。 第290章 过扩爆炸? 对外扩张脚步迈得最早,就可以尽早的得到最多的好处。随后凭借着这些好处给自己带来的丰厚利益,可以再将这些钱财物资再一次投资到手下军队乃至地盘中的建设,尽早的将这个优势以滚雪球般的越聚越大。随后压过同时举事的所有叛军,最后一统天下成为一代开国的帝王。 李渊虽说身后有关陇贵族的支持,但是也逃脱不开对于兵员方面的需求。关陇贵族无论家底如何的丰厚,也不过是占据了关中一地而已,他们能给李渊提供启动资金,但是后续的投资注资方面却需要李渊自己去想办法的。先前对于西面薛举的进攻,李渊投入的成本可以说是不低的,但是却在李元吉的泄密之下,导致了这次投资血本无归,这着实的让李渊元气大伤,那一阵子万幸李文渊东征的军队尚且还在和梁师都军鏖战着,一时半刻之间也没有南下的意图。所以这才给了李渊足够的时间来收边孙华的势力,收编孙华势力所图谋的也并非是孙华占据的那些土地,李渊所图的就是孙华手下这些隋朝军队的士兵。 有了这件士兵的加入之后,李渊终于觉得走路可以挺直了腰板了,于是在将这些士兵整编入自己的军队之后,便是命令李世民率领自己新统编出的这些军队集合北上,布置好对于李文渊军队的防御。毕竟梁师都现在失去了突厥人的扶持,面对军力强悍无比的西域军,覆灭可能就在旦夕之间了。所以与其到时候李文渊军突然南下,自己仓促接应战所带来的结果未知性,李渊自然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所以军队刚刚新统编完毕,李渊便是立即让李世民率军即刻北上,布置好相应的防御。 李渊和俟利弗设刚刚签订了针对于西域军的共同防御协定,几乎可以说是墨迹未干的时候,一份同样的副本便是送到了李文渊的面前。虽说这份副本上面没有俟利弗设和李渊双方的印信,但是上面的内容却是丝毫不差的。李文渊拿着这份共同防御协定看了看,随后突然没头没脑地扭头问秋娘说道:“我们是不是扩张的太猛了?恶名超过二十五,已经爆了?怎么现在颇有一些万国来朝的意思啊。你看我们周边这些势力中西面的突厥人刚刚被我们揍的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北面的突厥人现在又是自顾不暇,而且先前也在武威郡被我们打了个半身不遂,甚至还死了一个大汗。梁师都军现在正在跟我们的军队交战,李渊现在又和北边的突厥人签订了针对于我们的防御协定,我在地图上这么一圈看下来,除去了薛举军之外,好像谁都是我们的敌人了呀。虽说是远交近攻,但是现在四面环敌之下,我们的使臣又怎么能够穿过他们去和远处的国家进行联系呢?” “没关系的,现在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有的警觉,但是这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切身的体会到我们军队的战斗力。如果他们切身的体会到了我们军队的战斗力之后,那么虽说还会与我们保持着敌对的态势,保持戒备我们的心理,但是出于对于我们军队强悍战斗力的惧怕,我们的使臣,我们的商队还是可以如同以前一样自由的,在他们国土中合法的传境而过。他们敢拦我们吗?他们今天拦住我们一名使臣,明天我们的军队就可以直接打到他们的都城城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秋娘虽然没听明白李文渊口中所说的什么二十五什么恶名之类的话,但是却大概的听懂了李文渊的意思,于是便是宽慰李文渊说道。 “不管那些暂时不着边际的事情了,和梁师都战斗的军队怎么样了?伏狄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以他的手段面对一个失去了突厥人庇护的流氓势力应该不至于会拖得这么久啊,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夜枭有听到什么消息吗?”李文渊听完了秋娘的话之后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从穿越以来到现在李文渊虽然一直试图想要依靠脑海中的金手指来给自己增加一些优势,但是不知为什么似乎真的发生了蝴蝶效应一般,除了一些特别重大的历史事件之外,其他相应所有的历史走向都与自己脑海中所记忆的不同了,而且有的甚至恰恰相反。这让李文渊下每一步棋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多思考几步出去。 “伏狄那边倒是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而且也不要指望我们夜枭在这次东征中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了。梁师都和刘武周这两个小势力中根本没有我们夜枭的人,目前为止我们所得到的消息就是从军枭那边共享来的情报,军枭的情报上说庄伏狄在梁师都境内遇到了十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虽说那都是梁师都从民间拉来的壮丁,战斗力不值一提。但毕竟是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在这些军队之中还潜藏着更东面刘武周支援来的一支军队。这几支分军队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而且隐藏在这些民兵之中,在没有摸清楚具体的军队配置的时候,庄伏狄不敢贸然的发动进攻。毕竟这种类似于赌博一样的战略方法,在一向以为了完善计划而有些狂热的庄伏狄难以接受的,所以我估计庄伏狄应该是在前线不断地派出军枭去探听对面梁师都军队的具体配置情况,应该只有在摸清了这些方面的情报之后,他才会去继续进攻吧。不过也没关系,要知道梁师都军现在算的上是举国为兵了,他的粮草本身就不是特别的充裕,咱们再拖上三五个月,即使庄伏狄不进攻的话,单单一个军粮便也能够让梁师都的军队彻底消亡。总而言之,只要庄伏狄不出太大的纰漏的话,那么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对于李文渊的问题,秋娘不禁有些头痛,但是随后在整理了一下自己有限的情报之后,便是略作推测的给李文渊说道。 第291章 修桥补路 李文渊听完之后默不作声,庄伏狄是他亲自点的出征将领,选择他是因为张君泰也现正在率领军队在西边的中亚地区不断的巡视着,一直在提防着来自西突厥的反扑和萨珊帝国的反击。所以作为和张君泰一样出自军校的优等生,庄伏狄自然顶上了本来应该由张君泰的位置,驻守的东线上。其实这两个人一个极其擅长谋略,而另一个则擅长在战场上抓住时机随机应变。这本来应该是一对极为合拍的搭档,但令人惋惜的是,这两人却又都是固执的很,都不愿意承认对方的想法是正确的。所以想让这两人合作,除非是天地倒转过来,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行,因为这种情况,张君泰和庄伏狄才会被李文渊安置在势力的两边,而李文渊自己则坐镇在正中间统筹全局。 不过虽然这两人的脾气秉性完全相反又都十分固执,但好在这些争斗也仅仅局限在两人凑在一起争论战术方面的问题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一旦到了战场上,这两人便都会冷静下来,冷静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胆寒。他们能够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去分析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并且根据自己脑海中所拥有的知识选择出对于目前情况最为有效的解决方案,无论是激进还是保守,有效的就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李文渊心中也算是暂时的松了口气。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太赶时间的战略计划,所以庄伏狄就这样保持东线的焦灼态势久一点倒也无碍,而且可以通过这种表象来迷惑敌人,让周边的人乃至远在万里之遥的中原地区的各个势力都能够觉得自己手下军队的实际战斗力并非如传言一般的强悍,之所以能够打败突厥人也仅仅是因为运气比较好。如果能让那些人这样想,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了。李文渊恨不得让天下所有的势力都瞧不起自己手下的军队,这样才能在将来对上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于是李文渊也就不在催促庄伏狄了,更何况现在他自己手中也积攒着一大批的公事没做呢。虽然薛仁越能够处理大部分的中亚地区的各种事务,但是有一些大事还是需要李文渊亲自拍板决定的。虽然大事没有那么多,但是广袤的中亚地区哪怕一座郡城只来一件大事,积累下来也足够李文渊处理上一阵子的了。更何况一座郡城不可能只有一件大事吧,于是李文渊在解决了心中的忧虑之后,便一心一意的扑在了自己领地内的相关建设上面。 由于是草原和山脉交错纵横的地形地貌,所以新征服的中亚地区在州城府县的设立之初就要思考许多未来可能出现的交通问题,以及目前这块地皮下面埋藏着的矿藏问题。李文渊不希望自己手下的领地像淘金热时期的美国一样,因为一处金矿而迅速的出现了一座城市,之后随着金矿的枯竭这个城市又慢慢的变成了无人的鬼城。所以在设立州城府县的时候,自然是参考了后世的办法。只有在综合考量了所有因素之后才会最后选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选址结束之后建立起来了就结束了,在这些州城府县之间还要修筑官道。毕竟每逢雨季的时候,草原上很多平时可以走人的草垫子就会变成一个个的大烟泡。人如果不小心陷在里面,往往会出于恐惧的原因而不断挣扎着想要爬出来,但是在大烟泡里的人越是挣扎,陷落的速度就会越快。所以往往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陷入大烟泡中的人就已经失去了性命。毕竟人一旦被埋过了胸腔,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就需要在各个州城府县只见修筑官道。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修筑道路桥梁都是一项费用极高的支出,支出的额度一旦超过了薛仁越所能使用的数目上限,便需要由李文渊来出面亲自拍板决定。 按照西域在自己领地内的建造习惯,每一个项目要有三条备选项。所以每条官道的修建李文渊都一一做了选择和批示,随后这些文件会下达到李文渊新设立的财政部,由财政部核实之后才会拨出款项发往远在中亚的薛仁越手中。再由薛仁越拿着这些钱去按照计划修筑官道,架设桥梁。随着李文渊地盘的一天天扩大,单单一个商部已经不能够再满足李文渊境内的金融运转了。所以在请来了萧皇后之后,李文渊便顺势提出从商部的手中剥离出财政的权利,又单独设立一个财政部门来掌管领地内的金融运转。 毕竟一个是兵权,一个是财富。这两个东西无论哪一个太过于庞大的话,无疑都会对皇室的统治造成极大威胁。李文渊现在在自己的领地中推广民主进程,没有人能在共和国里做皇帝。但是这两个部门的实力太过庞大的话,却仍然是能够影响民主政权的正常运行。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便是早早的就从商部的手中剥离出了财政的权利单独设立一个部门。 在中亚地区,除去道路桥梁之外。还有一个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水库的兴建。中亚地区并不缺雨水,也不缺地下水。但是在一些极其特殊的地区,地下水位却是很深的。所以相比起向深处打井所付出的支出来说,新建一处蓄水的水库倒是便宜了不少。于是有了西域境内水利修建的经验之后,薛仁越轻车熟路的在中亚地区规划了数百个水库。在将计划报给了李文渊之后,李文渊结合着军枭测绘的地图砍掉了一些重叠覆盖的地区的水库,便也点头同意了这些水库工程的建造。 除去这些之外,再有的便是薛仁越组织进入中亚的移民,抓紧时间补种一些经济作物,能种多少算多少。这样到了秋天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能有些收益,不至于白白荒废了整整一年的光景。 第292章 草原风起 领地内的建设自然是始终看不见头的,对于李文渊和薛仁越来说,每天都有新的难题出现,每天都有新鲜的事物。但是对于远在东线灵武郡境内的庄伏狄来说,日复一日所要面临的问题都是那一个:那就是如何以自己手中的这些兵力来应对人数日趋增加的梁师都军队。 在军枭的探查中已经得知了对面的军队中虽说大部分都是梁师都从民间随便拉来的壮丁,战斗力是十分堪忧的,但是在这些民兵之中还隐藏着梁师都军队中的精锐,同事也掩藏着刘武周支援过来的军队在里面。这两支精锐就藏在这些民兵之中,就犹如一条毒蛇游走在暗地里一般。一旦自己稍微有一个不慎,便会被毒蛇咬住喉咙丧命于此。身为军校高材生的庄伏狄自然不会接受如此屈辱的战败,那样即使活着回去也会被张君泰抓成把柄笑话自己许久。所以庄伏狄便是日复一日的命令自己手下的军枭们不断地去探查对面梁师都军的具体部署情况。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这些精锐的布置位置,在有了这些精锐的布置位置之后,梁师都所带来的这几十万军队便都不再构成任何威胁了。 于是在庄伏狄的命令下,军中所有的军枭每天都要出动十几回。倒是得到大量的情报上交给庄伏狄的这边,按照常理来说这些情报应当在军枭自己的手里过一遍,汇总整理之后,再排除掉一些没有用的假情报和记载失误的情报,随后才会将有用的报告给庄伏狄知道。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所有的军枭都在刺探对面梁师都军的情报,于是对于情报的整理和汇总方面的事情便只能落到了庄伏狄的头上。这让庄伏狄每天忙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过也拜整理情报的这份工作所赐,每天在情报中翻到的关于对面那几支精锐部队的部署位置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庄伏狄的脑海中,并且被彻底的记住。于是在翻了几天情报之后,庄伏狄有些头疼地发现这些精锐的驻扎位置每天都不相同,似乎就是刻意游走在这几十万的民兵之中,和自己的军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一样。 后来在一次无意间,帮助庄伏狄整理这些情报的一个参谋发现了一丝诡异的地方,就是梁师都这些精锐军队会在每天晚上子时的时候进行隐蔽行军,一直到金鸡报晓的时候才会停止行进,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有一个方向与进军时间。得到了这份情报庄伏狄欣喜若狂,虽说仍旧不能预测对面精锐部队的具体位置,但是预测个大概已经不成问题了。有了这些预测出来的位置之后,庄伏狄便开始从容地调动军队,在接下来可能出现梁师都精锐的地方提前驻扎,等到时候探查出来那些精锐的具体位置之后再进行一些细微位置的调整,庄伏狄想要寻个机会,趁这些精锐再度宿营休息的时候发动一次突袭。 其实这次的东进,李文渊没有给出明确的期限。以庄伏狄的性格来说,最想做的一定便是率领手下的军队就这样与对面的梁师都军无限期的对峙下去。反正自己这边才不到五万人,在粮草方面的消耗比起对面几十万的梁师都军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这个时代,粮草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几十万人每天的吃食也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庄伏狄本想等着对面军粮耗尽的时候再发动进攻解决了梁师都军的时候。军枭带回来的一个让庄伏狄想要破口大骂的坏消息:为了保证这次防御西域军的战斗的胜利,梁师都狠着心启动了自己境内的三处隋时的官仓。这三处官仓中的粮食,足够这几十万人再吃上三五个月的了。 庄伏狄想要拖延的计划已然是无法实施下去了,此时突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以一时之间庄伏狄率领的西域郡在灵武郡之内便是有些进退维谷了,便只能依靠着先前所设定的想法那样,暂且先据守着灵武郡的郡城,在灵武郡内部摆下了防御的态势,等着对面的梁师都军主动发起进攻。 可是梁师都也不敢贸然的命令军队进攻,对于手下那支民兵虽然有几十万之众,但是真正的战斗力是什么样的梁师都还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形成现在的态势能够与西域军对峙下来,争取到一时半刻的喘息机会,便已经是出乎的梁师都的预料了。于是西域军不继续进攻,梁师都军也不进攻,双方便是在灵武郡内展开了诡异的对峙。 灵武郡境内虽然说没有战事爆发,但是在草原上的俟利弗设带领的草原叛军已经同拓跋史蜀的草原军队展开了数次的激战。战场因为双方都是骑兵的关系,拉开了数百里地的距离。但是很明显俟利弗设带领的军队质量显然比不上拓跋史蜀带领的护卫王庭的军队那样的英勇善战。所以去此时在草原上战争的态势便是拓跋史蜀的军队追着俟利弗设的军队在整个草原上四处逃窜。 不过虽说是逃窜中,但是俟利弗设的军队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仍旧保持着相对齐整的队形,在俟利弗设的指挥下不断地转进着,得到了拓跋史蜀的命令势要消灭面前俟利弗设这股叛军的王庭护卫军就在后面,一直紧紧地追赶着俟利弗设的军队,这让俟利弗设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先前还在头疼要如何才能诱使这只王庭护卫军进入自己想要让他们进入的地方呢,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在前面中马飞奔带路就可以了。 于是两股军队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草原上奔跑着。跑着跑着前面的俟利弗设所带领的军队突然拉住了马缰,调转头来面对着追赶来的王庭护卫军摆开了阵势,此时即便找个三岁的孩童来都知道其中一定有些问题,身为王庭护卫军的统帅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但是马匹奔跑起来就不是一个命令便能立刻止住脚步的,于是在马匹向前奔跑的惯性之下,整支军队又向前走出了将近一里地的距离方才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第293章 包围圈 前面的俟利弗设率领的军队在早有预谋之下,迅速的完成了整支骑兵队伍的前进到停止到掉头再到最后列阵的转换。但是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完成相应的转化,只是因为他们事先相关的规划训练到位了。而且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进行减速。但是在后面追赶着的王庭护卫军却没有料到,正在被自己追击的俟利弗设的军队会突然停止下来调转马头,随后竟是对着自己摆开了阵势。于是在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正在后面追击的王庭护卫军们便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停止下追击的脚步,反而是又向前追出一里地,方才止住了前进的势头。随后站在那里急匆匆地列摆开相应的阵形,以为对面的俟利弗设军队要做临死前的拼死一搏了。 但是直到王庭护卫军摆开了阵势和俟利弗设的军队对峙起来之后,面前的俟利弗设的骑兵也没有对他们发起进攻的意思。这让领兵带队的王庭护卫军首领不由得有些疑惑不解,他的眼睛此时死死的盯着站在对面军阵最前沿的俟利弗设,跟随着俟利弗设的移动而转动着目光。对于俟利弗设这个人,他其实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因为俟利弗设和始毕可汗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所以说在草原上没有谁不知道俟利弗设的存在的,在俟利弗设起兵叛乱之前。这名头领与俟利弗设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彼此之间常常还能有些时候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但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曾经能够坐在一起开怀畅饮的时候,他们之间自然是朋友的关系。但是现在两边却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的在战场上相遇了。只能说是让人十分的唏嘘,但是却是无法避免的。王庭护卫军的首领也知道现在草原上所有的部族,对于拓跋史蜀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不满。毕竟拓跋史蜀所带来的各种改革都有些太过于的伤筋动骨了,拓跋史蜀在改革方面有些急于求成了。于是在大刀阔斧的改革过程中,不由得有些形式方面越来越像杨广了。过激的改革行为激起了大量守旧的草原部族的激烈反对,因为拓跋史蜀想要赶在中原统一之前完成草原的改革。所以对于这些阻拦自己进行改革的人,拓跋史蜀便是采用的最极端的办法:直接出兵消灭掉他们。 但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激起了天性热爱自由的草原人更多的反抗,从最开始的派去那些部族中收税的人经常死于非命,到后来整支整支难以忍受拓跋史蜀改革的部族们离开故土,纷纷南迁到长城一带附近。一个是为了躲避战患,再一个便是那里的气候相对较为宜人。 但无论气候多么优越,却始终不是他们经常居住的地方,时间久了难免有一些客居异乡的感觉。适逢此时俟利弗设正率兵反抗拓跋史蜀的统治,于是这些部族内的头领们便是纷纷送自己部族中的青壮年参加了俟利弗设的军队。只想要尽早的推翻拓跋史蜀的统治之后,他们好将自己的居所迁回世代居住的地方。 俟利弗设也正是看上的这一点,这才断定此自己最适合骑兵的时机已然到了,从今天开始自己就绝对不能再低调下去了。自己要站出来,要带领着叛军消灭拓跋史蜀,这样才能在草原这些部族的心中树立起威望,从而在战后顺利的得到可汗的汗位。 但是俟利弗设没有想到自己想尽办法将军力扩充到了目前为止最为鼎盛的时候,所遭遇的第一个敌人就是自己昔日的好友,而且这位好友所率领的军队却偏偏又是东突厥军队中战斗力较为强悍的王庭护卫军。这支王庭护卫军的战斗力十分的强悍每逢战场的话,基本上都要战斗到最后一名士兵的倒下才能宣告彻底结束的,这支军队哪怕还有一名士兵有口气在,都要拼死的再击伤两三名敌人方才罢休。 于是在考虑到这一点俟利弗设才将战场选择了这里,在这里的位置上俟利弗设早早的就布下了一个口袋阵,就只等着这支军队全部进入口袋之后再收口,慢慢的歼灭他们。因为一直远远的在后面追击,所以整支军队为了保持追击的阵型便是聚拢的较为严密。在此时突然停下的时候也无暇去顾及他们到底有没有按照正确的队列分开,所以直到此时正值王庭护卫军的队形挤作一团,却没有要散开的意思。于是等在外围的军队便是按照计划逐步的将包围圈向中心的王庭护卫军处进行压缩。每压缩进去一点,整个包围圈就更加的坚实一点。当被压缩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名头领见左右突围无望,于是便是命令手下的军队准备做最后的拼死一搏。在这名头领的鼓舞之下,原本处于包围圈中气势和士气有些衰弱的王庭护卫军此时就如同是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的向着一处包围圈猛扑猛打。也亏得算是这些护卫军的运气不太好,他们选择突围的位置正是那四万西突厥精锐组成的防线。 这些精锐在战场上的时候,连李文渊手下的火枪都见过,又怎么会被目前的形势所震慑到呢?所以面对着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的王庭护卫军的打法,这支西突厥人组成的军队到还能从容应对。虽说在交战的地方,伤亡也是十分的惨烈的,但是阵脚却没有丝毫的混乱。此外借着这个机会,包围圈又向着王庭护卫军接连的缩小了两回,几乎是再前进一步就要和对面的王庭护卫军的士兵厮杀起来了,方才止住了缩小包围圈的脚步。 远远地在一边看着战场形势的俟利弗设见自己布置下的包围圈终于有了成效,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对面的王庭护卫军全部都是骑着优良战马的骑兵。骑兵哪里都好,但是唯一的缺点便是一旦丧失了机动的空间,那么这支骑兵的战斗力比步兵都不如啊。 第294章 劝降 于是在用同样以骑兵封住了包围圈内部那支王庭护卫军骑兵的机动空间之后,大量手持着强弓硬弩的骑兵在这些顶在最前排的骑兵的掩护下,用手中的弓矢不断的射杀的包围圈内的王庭护卫军。一时之间,箭矢所到之处,那里的王庭护卫军骑兵们便是纷纷的中间坠下马来。他们本想分出一部分兵力来,绕过面前单薄的骑兵防线去追杀在骑兵防线身后不断游猎向包围圈内射击的弓骑兵们。但是无奈他们平时接受的训练便是要对主帅的命令无条件的接受,哪怕是这一条注定失败的命令,他们也要一个不落的完整地执行下去。虽说他们在战场上也有一定的见机行事的权利,但是现在拓跋史蜀正在草原上想方设法的清洗始毕可汗的心腹,所有先前效忠于始毕可汗的人都没能幸免于难。虽说他们那个也是奉命做这样的事情,虽然他们所做的事情是自从王庭护卫军成立的那天起,便是一直在做的。但是毕竟拓跋史蜀不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草原上一向有这样一个规矩,所以这些将领们但凡是能够不犯错误落下把柄的时候,便是绝不会轻易的露出把柄的。所以虽说现在有着大好的时机可以穿过面前薄弱的骑兵防线去绞杀在他们后面不断向包围圈内射击的弓骑兵,但是因为没有上级给他们这样的命令,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的行动去担这个失败的风险的。所以便只能尽可能的举盾苦挨着外面的弓骑兵的箭矢射击。 但是这块圆盾毕竟就只有那么大,又能挡得住多少箭矢呢?或许可以暂且的抵挡箭矢不对自己造成伤害,但是却阻止不了这些箭矢伤到自己胯下的坐骑。所以这些人便是祈祷着可以尽快的冲出包围圈,或者给自己一个机会与对面的叛军拼拼命。这样即使死了也不算是屈死之鬼。但是却偏偏等不到指挥官的命令,而在前线抓着那一个点猛攻猛打的地方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在对面西突厥精锐的镇守之下,连绵不绝进攻而来的王庭护卫军,如同是一朵朵浪花拍在了礁石上一样。除了泛起几个水花之外,却奈何不得礁石分毫。战斗进行了一个上午,从金鸡报晓一直打到了太阳升到正当空,两边的士兵这才厮杀的有些乏力了。于是便是纷纷地鸣金收兵,两边就此罢手回到了营地中去吃饭补充体力,而且抓紧时间的休息一下等着下午战争的继续。 在中午双方休战的时候,俟利弗设写了封亲笔信交给信使,让他带给在包围圈中的那名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在信中俟利弗设详细的跟那名指挥官讲述了轻重利害,以及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和展望。希望这名统领可以放弃对于拓跋史蜀的愚忠,尽早的弃暗投明,带领手下的弟兄来到俟利弗设这一边。毕竟一个是正儿八经的阿史那氏,另一个是来历不明的一个胡不胡,汉不汉的人。这两边一比较之下,应当如何抉择应该是十分明显的。所以劝王庭护卫军的这位统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样除了会白白增加他们手下的士兵伤亡之外,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的。总而言之,在这封信件中俟利弗设可以说的上是苦口婆心的在劝这名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投降于自己这边。 王庭护卫军的这名指挥官与俟利弗设本身在私下里就是朋友,他也是十分的希望俟利弗设可以成为草原上的可汗。此时拿到这封信之后再仔细的看了看,知道了俟利弗设诸多不为人知的想法之后,这名指挥官更是期待俟利弗设能够继承汗位的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旋即这名指挥官便是叹了口气,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他现在的身份就是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之所以这支军队能够担任起护卫王庭的任务,就是因为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对于王庭的主人是无条件效忠与服从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断然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的。毕竟发誓的时候可是有长生天在一旁作为见证的,撕破了誓言便会成为了无信之人。一个人若是连自己最尊敬的神明都可以欺骗的话,那么谁还能够安心的用他呢。 想到这里,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便是也拿起笔来,刷刷点点的将自己一言难尽的苦楚尽数告知给了俟利弗设。还讲自己成为败军之将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这名指挥官只是向俟利弗设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战后可以将自己的尸身送回自己的老家藏入祖祠。俟利弗设在读了回信之后,不由得是情绪低落了几分,为即将失去一名十分要好的朋友感到惋惜和伤感。但是俟利弗设居然能够连汗位都拿出来做钓鱼的香饵,那么自然不是只会顾着儿女情长的寻常人可以比拟的。所以他只是难过了一阵子之后便也是将这封信笺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信封,随后珍藏了起来。这才走出营帐命令手下的军队继续发动进攻,争取在天黑之前彻底消灭了包围圈中的王庭护卫军。 这次与上午又有了一些不同,在上午的时候这名指挥官还抱着能够突围离去的想法,所以才鼓舞部下拼死一搏。但是拼死拼了一个上午,所收获的战果却是几乎为零。所以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又得到了包围圈外面的俟利弗设寄来的亲笔信。这让这名王庭指挥官的首领不由得突然觉得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召集来手下的将官们,将信上的内容说了一遍。同时告诉面前的这些将官。在下午作战的时候,他们可以听从自己的个人意愿,选择继续为了荣誉死战到底,或是为了活命,或者是理想而投降到俟利弗设的那一边。总之就是说了一大堆的话,最后在散会之前这名指挥官头领对这些起身准备离开帐篷的将官们说道:“仅此一天,不算你们违背军纪,要做决断的就速速去决断,不要感到我后悔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事情。” 第295章 兵变 正所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自古以来任何一支军队军心最为动摇的时候,就是他被团团包围在当中的时候。因为任何一只被包围在包围圈之中的军队,鲜少有能够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名士兵倒下的。几乎所有的都是在军队的伤亡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军中的士兵便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伤亡所带来的压力,随后士气崩塌,到最后军心涣散,投降的投降,逃命的逃命。统兵的将领再也无力约束自己的部下,只能被败军裹挟着逃窜或是下马向敌人投降。 基于这些原因,那名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在对自己手下说了那些话语之后,便是直接挥手将他们赶出了指挥所。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自己做决断。让他们不要再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让自己徒增烦恼。那些将领也是会意,于是便是纷纷的转身出了营帐。但是虽说出了营帐,这些将官们却是并没有立刻离开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的帐前。他们几乎全部是那名指挥官一手从士兵中提拔成的将官,所以对于指挥官的感情还算是比较深厚的。他们深知作为王庭护卫军的指挥官不能向任何一名与王庭统治者作对的敌人投降的。所以他们相互之间的碰了碰头,便是猜出了这名指挥官的打算:他是准备以自己的死亡来给自己所在的职位一个交代啊。 但是那些将官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老上司这样做呢?于是有一个头脑灵光的人便是一拍大腿,随后对旁边的人说道:“咱们的头领之所以不能向对面的叛军投降,全是因为他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发誓永远效忠于王庭的统治者。无论这个统治者是谁,都不能投降敌人,但是这个不代表着我们没有可以变通的办法啊。虽说咱们的头领不能向对面投降,但是在两军阵前统兵作战保不齐会被对面的将领生擒啊,或者是部下哗变了,绑了他去向对面的敌军邀功作为自己投降过来的投名状了?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听了那个人的话,旁边的将官们便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纷纷示意自己明白了那名将官所说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于是便是全部调转身形,从腰间抽出了佩刀,径直的闯入了王庭护卫军指挥官所在的营帐中。原本在营门前首位的帐前武士对于这一行人的行为熟视无睹。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指挥官丧命于此,适逢刚才又听到了那些将官之间低声商量的言语,武士的心中也是颇为赞成的,所以此时便是将头扭向的另一边,干脆不看这些人的任何行为。 一行人畅通无阻的有闯回了指挥官的账中,留在指挥官账内的王庭护卫军的统领看到面前这些将官去而复返,而且此行返回来的时候又都手持利刃对自己怒目而视,于是便是坐在桌案后面轻轻的抿了一口奶茶,问面前的这些人说道:“不是已经让你们回到自己的军中了吗?现在又来到我这里,你们想要干嘛,嗯?而且你看看你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东西,难道说你们还要对我动武不成吗?” 领头的一名将官将手中的佩刀重重的砍在了王庭护卫军统领面前的桌案上,随后恶狠狠地说道:“头领,您确实没有耽误我们这些兄弟的前程。而且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在无时无刻地不替兄弟们的前程着想。给了我们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兄弟们就这样投降过去,恐怕也要做一名战俘一直做到战争结束我们恐怕都离不开战俘营的。还不如您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横竖都将前程送于我们了,不如就在送我们一些功劳吧。得罪了头领。” 那名将官说完之后便是一扭头,示意身后的众人上前去将面前的王庭护卫军统领捆绑起来。要知道这些人也是终日在战场上厮杀的将领,一身的蛮力可以说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纵然这个指挥官平日里与他们单对单的比试的时候都不曾落在下风,但是在此时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没费多大力气就被这些将官们,五花大绑的绑了去,随后这些将官们兀自不顾那名统领不住地叫骂,直接从旁边随便扯下一块布匹塞进了统领的口中。 随后将官们抬着这名统领从营帐中走出来向全军宣布,从现在开始立即放下武器向对面的叛军投降。处在包围圈之中的突厥骑兵们,其实早就没有了抵抗的意志。不过是被军规所限,这才没有出现成批投降的情况。但是既然现在有人做了出头鸟了,而且甚至将军队的统领都被擒住了,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于是便是飞快的将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甲胄都抛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列队整齐地向着对面的俟利弗设军投降。 俟利弗设一听处的包围圈之中的突厥骑兵像自己投降了,而且那只骑兵部队的统领还被部下生擒了,现在正在往自己所在的营帐送来的路上,当即便是欣喜若狂,一边命令手下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善待前来投降的突厥人骑兵。毕竟大家同根同族的,只是因为立场的不同,才分为了两方。但是既然对面的突厥骑兵愿意改变自己的立场,与俟利弗设并肩作战的话,那么大家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提两家话,对于这些突厥骑兵,俟利弗设连战俘营都没让他们去,直接便是打散了编制编入了自己的军队中。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变熟悉军队,以期在不久之后的战斗中直接投入进战场来缓解自己手中兵力不足的最大问题。 安排好了这些投降来的突厥骑兵的处置事宜之后,俟利弗设找来的下人将自己这边的营帐中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随后又差人送来了酒肉吃食,在营帐中摆下了桌案,设摆了酒宴。只等着对面王庭护卫军的统领进入自己的营帐,与自己好好的叙叙旧了,毕竟自从俟利弗设一力提拔此人成为了王庭护卫军的统领之后,两人已经有接近五六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第296章 叙旧 俟利弗设这边的酒席刚刚摆好,营帐刚刚收拾妥当。外面就有下人来报告称被生擒来的王庭护卫军统领已经到达了营帐的外面。下人进来是想问一问俟利弗设应该如何处置此人。俟利弗设一听自己的好友到了,于是当即便是起身亲自来到了营帐的门口,准备掀开门帘将自己的好友迎进账中。但是俟利弗设将营门的门帘一挑,随后将头探出去向外一看。当时便是吓了一跳。只见外面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一个人,在嘴里被塞了一团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抹布。而且不知道是谁绑的,此人用的手法似乎与逢年过节时那些中原汉人才会使用的捆猪手法十分的相似。 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莫名其妙的被手下人捆绑了起来,又在口中塞了布团,即使想要发出什么声音都难以做到。再加上又被人一路抬了过来,这一路颠簸也多亏他的身体还算不错,所以被带到俟利弗设营门前的时候,尚且还有半口气在;若不是长年在两军阵前统兵打仗的话,换个一般人早就被折腾得昏死过去了。 俟利弗设见到此情此景之后,便是连番的责骂自己的手下人不懂得办事。怎么能如此的对待前来投降的人的呢?于是便让他们赶快上前将捆住王庭护卫军统领的绳索解开,再把那团不知道拿来做过什么事情的步团从嘴中抠出来。下人见俟利弗设发怒变也是不敢耽搁,立刻着手上前,解绳子的解绳子。向外取出布团的取布团。转眼之间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就被从绳索的束缚中解脱了出来,王庭护卫军统领刚一得到自由,便是迫不及待的张开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等这口气息喘匀实了,这才又重新将双眼的焦距凝在面前的俟利弗设的身上。 五年的光阴似乎并没有在俟利弗设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这使得那名统领在见到俟利弗设的时候十分轻易地便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随后考虑到现如今两方人之间的身份差距,那名统领便是躬身跪地的想向俟利弗设行礼,但是却被俟利弗设一把拦了下来,俟利弗设扶住王庭护卫军统领的双臂对他说道:“今天你我二人再次相遇也是十分的不易。自上次你我二人分手以来,足足有五年的时间未曾谋面了。咱们今日不谈政事,只叙旧情。我在营帐中设下了酒宴,你快随我进来,这五年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咱们边吃边说。” 俟利弗设说完之后,便是没有给这名统领任何拒绝的时间和机会,直接转身走进了营帐之中。那名统领见俟利弗设的所作所为也是摇头苦笑着,感叹了一句俟利弗设当真没有什么改变之后,便是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俟利弗设进入了营帐中。 到了营帐之内,俟利弗设吩咐帐外的人牢牢的守住营门,今天无论谁来都不见,哪怕天塌下来了也要拿脑袋顶到第二天再来向自己汇报。随后将营帐的门帘放了下来,转身走进了内账中。将身上穿着的厚实的甲胄尽数的脱了下来,随手丢在一旁的地上,只穿着一身便衣坐在了那名统领的对面。那名统领是俟利弗设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对于俟利弗设的脾气秉性也是十分的了解。看到俟利弗设的这种行为之后,便是知道俟利弗设没有与自己见外的意思。于是便也是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甲胄也脱卸在一旁,有些慵懒的坐在了俟利弗设的对面,随后也不管俟利弗设在那边一直看着自己,便将面前的一坛水酒直接端了过来,在倒满一碗之后便是一抬手将碗送到嘴边,随后一饮而尽。 “好酒啊,这是南方汉人酿造出来的味道。自从将军你起兵叛乱之后,战火隔绝了商人进入王庭的通道,王庭已经有些日子喝不到这样上乘的水酒了。今天沾了您的福,让我又能重新的解解馋了。”那名统领又为自己倒了一碗之后。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对俟利弗设笑着说道。 “你说的这个话有一半是对的,但是有一半是不对的。我也知道你们那里有些日子没有供应的水酒和一应各种南方汉人所产出的商品了,这部分是对的。你所说的不对的事是之所以你们那边汉人供应的商品断货了,可不是因为我起兵造反堵塞了他们走商的商路,这个黑锅我可不背啊。”俟利弗设听完了那个统领的话之后,便是从他手中一把夺回了装着水酒的坛子,在为自己也满上一碗之后,笑着对那名统领说道。 “哦?那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那些汉人的商品运送不到王庭了呢?要知道王庭的那些贵族老爷们,在失去了汉人提供的水酒,奶茶,茶叶以及布帛之后早就已经也有些怨声载道的了。经过此事我才看出来,离开了南方汉人,尤其是离开了西域李文渊的领地产出的产品之后,我们草原上似乎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也是经过此事我才意识到,原来草原上平时用的那么多的日常用品竟然都是由汉人提供的。”那名统领在将手中的水酒一饮而尽之后,似有意似无意的对着俟利弗设说道。 “反正现在你是我的战俘,我倒也不怕你跑了回去泄露机密。实话与你讲了吧,之所以王庭那边的货物供应被切断,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花了巨资加盟了他们那边的商会,最后又竞拍得到了东突厥地区的总代理权。也就是说所有要输入到东突厥境内的各种商品,只要是西域李文渊所产出的,都要经过我的手才能流入突厥境内。如果出现有人私自走私货物的话,便是要直接抓捕起来扔进大牢去的。既然我已经拿到了总代理权,那么切断输送到你们那边的商品供应也就是我手到擒来的事情了。我说到这里,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俟利弗设说完之后便是仰天哈哈地笑了起来,留下了听俟利弗设所说的话听得一脸懵逼的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 第297章 看着面前的王庭护卫军统领不知所以的表情,俟利弗设当即便是知道他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不过这个也不能怨他愚钝,毕竟自己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的时候。也是着实的迷茫了很久才在旁人的耐心再三的讲解之下弄明白了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想到这里,俟利弗设便是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那人是怎么和自己解释的,随后再三的组织了几回语言之后,对面前的王庭护卫军统领说道: “你知道现在中原地区天下大乱,平日里我们向中原汉人所购买的各种东西现在也是不容易的得到了。但是那些汉人离开这个还可以活得下去,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却是离不开与南边汉人的交易来获得的。所以即使我在如何的憎恶那些汉人,但是该做的交易还是要做的。只不过现在普天之下连个能够安心坐下来吃口饭的地方都没有,更不消提还要制作那些我们需要的东西了。但是后来我听来到我们境内贩卖商品的大食商人曾经提到西域的李文渊境内物产丰富,各种我们需要的必备生活物资都有大量的产出,而且价格公道质量又好,所以我便是借助着前往西域打探情报的理由,找上了西域的李文渊,想要同他谈一笔交易。交易的内容便是像以前一样,由我们提供牛羊以及各种毛皮之类的,去交换他们手中我们的生活必需品。按理来说我们两边是世仇的关系,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对西域的官员表达了自己此行来的真正意图之后,竟然是受到了极高的礼遇,甚至还见到了李文渊他本人。既然都见到了李文渊了,那我自然是要将此行来的目的达成,要不然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了吗?那个李文渊听到了我的意图之后也是当即便是点头同意了与我们做做这笔交易,而且是长期的合作。当天晚间我留在李文渊的府上吃饭,他向我讲了所谓加盟的相关事宜。毕竟随着李文渊手下的生意铺的越来越开,现在在全中原的各个地区都能看到他的商人的踪影,甚至北至我们的境内,南到天竺国之地都有他们商人的踪影。用李文渊的话说,随着他们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所面临的管理问题却越来越严峻,很多时候都是等着请层层请示,到时候再批准下来就要过去半年多甚至一年的时间。李文渊这个人不满足于这样的办事效率,于是便是和他的手下人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研制出了一套分化区片销售的办法。所谓分化区片销售其实就是将他商人所在的地方依据物产的不同,分做了不同的区域。像我们草原来说吧,就被分在了毛皮区,但是不止我们草原上出产毛皮啊,别的地方也有,所以我们草原的这个区叫做突厥毛皮区。我所做的就是这个区的总代理,说是代理但其实我也是在替李文渊做事。当然了替李文渊做事也仅仅是在双方交易的这方面上来说,我负责收购整个分区内的所有毛皮牲畜之类的物品产出,随后用这些物品向李文渊交换我们所需要的各种生活必备物资。在对于我们这边的交易上,李文渊那边的人只认我一个人,除了持有我的凭证的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去李文渊那里取走分给我的物资。所以我才这样有自信说自己随时能够切断那些商人北上的路,盖因为那些商人其实也都是在替我打工而已。”俟利弗设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将脑海中好不容易整理通顺的思路再次打乱,于是便是毫不迟疑的一口气便将心中所想全部的说了出来。 对面的王庭护卫军统领本身也不是愚钝之人,能够做到护卫王庭的军队的统帅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头脑简单的莽夫呢?于是在听到了俟利弗设如此细致的讲解之后,那个统领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那如果那些汉人反悔了呢?如果他们停止了对您的商品供应,那您岂不是先前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了吗?” “这就要提一提我喜欢和那些汉人做交易的原因了。他们虽然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一点都不爽快。但是一旦谈成了之后,他们便绝不会找各种理由来不兑现自己的承诺的。对于他们的商人来说,似乎永远都在把诚信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基于这个原因,其实也不担心那些汉人会卷款跑路。”俟利弗设听完那名王庭护卫军统领的话之后,便是笑着说道。 那名王庭护卫军统领见俟利弗设说的言辞恳切,而且十分的自信,所以便是选择了相信俟利弗设的判断。于是便也不再多言了,只管与俟利弗设饮酒吃肉,谈天说地。绝口不提俟利弗设先前所说的总代理一事。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帐篷间一边饮酒,一边谈天说地。两方互相讲了讲分别这些年之后的所遭所遇,以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到高兴处的时候,自然一齐的抚掌而笑替对方感到高兴和欢喜,但是说到其中惊心动魄的时候,也都在心中暗地里替着对方捏了一把冷汗。在两人的谈笑间已然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的时候了。两人许久未见,此时自然都是喝的有些多了,就这样瘫倒在帐篷中的地毯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过天来的时候,俟利弗设率先睡醒了过来,在看了看屋中一地的各种吃食和躺倒的无数的酒坛,掉落在地上的酒碗,便是有些皱眉的摇了摇头,随机换来了在外面的下人进入帐篷中来打扫屋中的这些东西,但等的打扫完毕之后,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也是醒了过来。看着周围被打扫一清的营帐之后,这才看到了早在一旁端坐微笑看着自己的俟利弗设,当时就觉得自己好生的失礼,竟然在俟利弗设的面前做出了醉酒此等的事情。 第298章 想到这里,那名王庭护卫军统领便是连忙翻身跪地对着俟利弗设不住地行礼,口中喃喃地说着自己昨天喝的有些多了,所以可能会口不择言的说一些失了礼节的话语出来,还希望俟利弗设不要怪罪于自己。俟利弗设听完之后当即便是摆了摆手,他此举本就抱着收买人心的想法来的,要不然就凭他一个王庭护卫军的统领,即使和俟利弗设有着天大的交情,此时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一样的悬殊的身份差距啊。但是现在是需要俟利弗设站出来再次表达一番自己礼贤下士,同时爱兵如子的态度的时候,所以便是示意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就地坐在帐中。 那名王庭护卫军统领见到俟利弗设发话了,自然是不敢不从。于是便是半个屁股悬空半个屁股搭了个边的坐在了旁边板凳上,耐心的等着听俟利弗设接下来要对自己说的话。俟利弗设在低头沉思了一下之后对面前的王庭护卫军统领说道:“先前无论我如何劝你,你始终不肯降于我,所为的便应该是咱们突厥传统的规矩:王庭护卫军无论如何都指向王廷统治者一人负责。是这个原因没错吧?” 那名王庭护卫军在听到了俟利弗设的话之后,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当即便是果断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作祟,所以才没能向俟利弗设及时的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但是现在既然俟利弗设问起来了,那么他自然就没有丝毫辩驳的余地,便是如实的点了点头,准备听俟利弗设继续说下去。 俟利弗设的见那名王庭护卫军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便是知道自己所猜测的基本与事实差不多了。这才对那名王庭护卫军的头领笑着说道:“不过你放心,针对你的这个特殊情况我也是早早的就做了相关的安排的。肯定保准你能够不被这件事情所影响,将来可以继续在护卫王庭的军队中任职的。” 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在听完之后自然是十分好奇的想要知道俟利弗设要如何操作才能让自己不受投降的影响呢?于是便是出言相询的求着俟利弗设具体的说一说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影响。 俟利弗设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办法自然是十分简单的,你的手下不是已经将借口送上门来了吗?你现在不是主动投降过来的敌军将领,你要知道并且牢牢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被我俟利弗设活捉的战俘,一直被关在随军的牢房之中了。等到战后我再放你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分配的位置还是先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一职。你在踏下心来认真的干几年,等到有些资历之后我再想办法向上提拔你。” 听了俟利弗设的话之后,那名王庭护卫军简直是感动的涕泪横流啊。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即使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俟利弗设所想的还是自己的前程问题。于是便是在心中更加坚定了此生替俟利弗设扫平面前的一切障碍。 于是就这样,关于那名王庭护卫军对外的说法一律都是被包围在包围圈内以后,进行突围作战时受了重伤。因为伤势较重,所以昏迷了一阵子,这个期间被俟利弗设的军队生擒了去,所以王庭护卫军的统领一直被关在了俟利弗设的地牢之中。据说每天俟利弗设都要亲自去招降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帅,不过每一次都被那名统帅破口大骂的从屋中骂了出去。 到这里总归算是安置好了那名王庭护卫军的统领,而且整编进军队中的那些王庭护卫军的士兵到目前为止也已经十分顺利的都编入了战斗序列中。每天跟随着俟利弗设所带领的叛军进行着出去刺探对面的拓跋史蜀究竟要干什么的任务,一天不落。 在得到了这些精锐部队之后,俟利弗设的心中这才算是有了和拓跋史蜀以较高低的底气。于是俟利弗设便是一改往日四处逃窜的进军习惯,转而开始从各地集结自己的军队。将那些分散下来一职藏匿在各个部族中的士兵们纷纷召集回军队之中。在集结完毕所有的军队之后,俟利弗设开始统领整支军队开始向北行军,算是正式吹响了向着拓跋史蜀进攻的号角。 拓跋史蜀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接连的大清洗已经将自己手下始毕可汗所遗留下来的心腹清洗去了七七八八,但是最近的时候,清洗开始波及到手下的军队中了。在这部分的清洗的时候,拓跋史蜀遇到了迄今为止最难处理的钉子们。因为俟利弗设的叛乱,拓跋史蜀在现在的时候还要多多仰仗这些军队来稳固自己的统治的。可是偏偏在军队中有不少的人都是始毕可汗一手提拔起来的。虽说拓跋史蜀针对史毕可汗的一番阴谋进展得十分的严密,但是完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却又显得有些太过刻意了。所以往往让人觉得其中十分的蹊跷,再加上拓跋史蜀对于清洗始毕可汗遗留下来的心腹的时候往往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经常是抓住一个机会之后,便往将人往死里弄。所以一些始毕可汗的旧臣便是纷纷地都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在军中的将领也不例外。他们开始自发的组成一个小的团体。当然这种小团体都是在暗地里之中的,他们这个小团体开始在军中上下运作,不断的扩充着自己的实力,但是对于拓跋史蜀的命令,他们仍旧是在无条件的服从的。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也仅仅是觉得始毕可汗的死有些蹊跷。但是身为军人要做的自然就是听从自己君主所发号的施令。他们之所以结成小团体所为的也仅仅是自保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图谋。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将领现在自发的凑在了一起了,所能给拓跋史蜀带来的自然只有随时可能会被推翻的风险,拓跋史蜀又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威胁的存在呢? 第299章 草原上的战争还在继续着,李文渊和梁师都军队之间的战争也还在继续着。整个中原大地,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每一个势力之间相互的征伐结盟背叛之类的事情根本没有停止过。每天都有大量的青壮年被白白的耗费在无谓的内战战场上。纵然李文渊已经向中原的各个地方在宣传了西域的各种好处,以及来到西域定居之后能够得到的各种实惠和利益。但是毕竟故土难离,而且但凡日子能够过得下去的话,谁也不愿意离开故土到达千里之外的西域去讨生活的。更何况西域地区在中原百姓们的眼中一向都是一处胡汉杂居的蛮夷之地,可以说生活环境是极其恶劣的,所以即使西域的李文渊花费了如此之大的血本来宣传鼓动身处中原战乱的百姓们向西域迁徙避难,但相比较起庞大的华夏人口总数来说,却还是杯水车薪不顶用的。对于这点李文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加大宣传力度,一边想尽各种办法来减少深陷战火中的华夏百姓的伤亡数量,那些被他贩卖进中原的胡人士兵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 这个事情李文渊这边头疼归头疼,但是却不是他头疼就能解决得了的。于是李文渊在尽了自己所有可能的努力之后,便是选择坐观其变。而且西域现在人口其实已经接近饱和了,新征服的中亚地区因为还没有养熟土地,所以暂时也没有供养太多人口的能力,于是这个事情就被李文渊暂时的先放在一旁了。 这些时日里也就数李渊的日子过的还算是较为的安逸,西面的薛举在上一次大败了李世民西征的军队之后,本身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失的,虽说不像李世民那样近乎是有半支军队都全军覆没了,但是军队的伤亡数量也是触到了筋骨的。而且在李元吉率领一支军队进入巴蜀开始作战之后,薛举也不敢将自己的兵线推的太过于深入关中作战,唯恐被李元吉率领的军队从侧翼攻击从而导致全军溃败的情况出现。 除去薛举之外,北边的孙华正式的并入了李渊的势力之中。李渊这才得以顺利的将自己的地盘扩张到了与梁师都接壤的地方,但是现在梁师都正在忙着举全国之力与李文渊在灵武郡拼死作战。所以一时半刻之间也威胁不到李渊这边。再向东边因为有大山的阻拦,李渊只需要牢牢的守住挤出进入关中的几处关隘就可以了,这样关中以东的任何势力想要动武攻入关中便都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可以做得到的。所以仗着关中地形地势的特殊性,李渊现在终于算得上是摆脱了几乎所有来自外部的威胁,开始专心的经营自己治下领地内的各种民生之事了。 这一天,在早朝散了之后。李渊将自己的长子李建成留了下来,带着他进入自己散朝之后处理公务的地方密谈。因为现在李渊还没有废掉那个傀儡皇帝自己称帝,所以说在每天散朝之后的李渊只是在皇宫中的一个宫殿中处理公务。也就相当于是每天的上班地点,在下了班之后便还是要规规矩矩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中休息等待第二天的上朝的。所以在将李建成留下之后,李渊便是拉着李建成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说话。 进了屋中之后,李渊让李建成坐在自己的对面,随后皱着眉头对李建成说道:“我儿,先前为父忙着处理各种战事,我也未曾过问过我们治下的各种民生事情,而是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你来全权来处理。不知道你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把那些事情说给为父听一听,好让为父替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啊。” 李建成听完了李渊的话之后便是暗自地皱皱眉,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问自己这些话语所为的到底是何事。因为自从自己的父亲成为了朝堂上的重臣之后,李建成发现自己越来越读不懂自己父亲的想法了。于是此时被李渊问到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敢妄做回答。只是在心中不断的揣摩着李渊问这个话到底是何用意,但是既然自己的父亲已经开口询问自己了,那么自己便也不好全都当做没听到,于是便是有些试探性的模棱两可的问道:“父亲,孩儿愚钝,不知道父亲您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呢?还请父亲明示于孩儿,孩儿也好全部据实回答呀。” 李渊听完了李建成的话之后,当即便是哼了一声说道:“哼。你自诩是深入民间观察民情,亲民爱民的官员。怎么连这许多的事情还要为父来告诉你呢?你身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官员,难道不知道对于我们治下的百姓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吗?愚钝?愚钝能够做到百官之首?你分明是最近有在公事方面懈怠了,所以为父问你这些话的时候你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是不是啊。” 李建成听李渊语言语之中有着些许的愠怒之意,于是便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顾着低头看着面前的桌案。李渊见李建成不回答自己的话,便将刚喝了一口的茶碗再次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对他说道:“民以食为天,士农工商,这些还用我跟你讲都是什么吗?普天之下,除了士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农户了。他们要种出粮食来,你我才有吃的。他们如果不种出粮食来,那你我都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什么权势熏天,富贵荣华都是假的!那些东西能当饭吃么?前些日子为父我去了一趟长安城中的坊市,乔装改扮想要微服私访。你知道为父看见了什么吗?为父看见坊市中所有售卖各种铁器的商户们口中源源不绝的都说自己的铁器是西域出产的!质量上乘,价格低廉。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的陶器,瓷器,甚至我们身上穿的这些衣服的布匹。都是从西域跑商运进来的。你来给为父好好的讲一讲为什么这些东西能让所有的售卖的商人都说自己这个东西是从西域来的呢?就算是西域的铁价格比粮食价格还要低,那这一路运输而来又怎么能让价格比我们本土生产的商品价格还要低呢?” 第300章 李建成听李渊的话之后,这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想要自己说些什么。于是便是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随后对父亲说道:“具体因为什么孩儿我也不清楚,只是隐隐见听到坊市之间的传闻说西域那些人似乎是发明了一种新的炼铁工艺,这种新工艺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内炼出比我们现在所用的炼铁方式所出产的数倍的铁锭。而且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那种方式所炼出来的铁锭在质量方面也确确实实的要强于我们的传统工艺的。所以同样的时间之内,他们产出的铁锭数量要远比我们高,所以他们如果真心想要和我们本土的商人竞价的话,那他们完全能够有能力将铁的价格拉低下来。黎民百姓永远都是贪图小便宜的,他们不会在意自己口袋中的钱被谁赚走,也不会在意赚走他们钱的人会用这笔钱来做什么。他们只要知道自己花了同样的钱买到了质量更好的东西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所以西域铁所制作的各种铁器才会成为那些商贩们口中的宣传话语,而且...” 看着李建成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渊闭上了眼睛幽幽地说道:“而且我们治下各种工匠几乎都逃亡到了西域,现在正在李文渊的手下为他做事。所以我们即使能够像李文渊一样练出那些质量上乘,产量又高的铁锭出来,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工匠能够将这些铁锭批量的转化为商品,进而投放到市场之中与李文渊的货物竞争,是这样没错吧?” 李建成现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的话语就这么直白的讲了出来,于是便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等着自己父亲接下来的话。 李渊见李建成点头不语,于是便是揉了揉眉心说道:“没有谁天生就是做工匠的料,都是一辈一辈的拜师学艺,传承下来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我就不信我们领地境内所有的工匠都跑到了李文渊的手里去了?命令各地官府给我找,挨家挨户的给我找。把现在我们境内所有残存下来的各种匠人全部给我请到长安城来。记住是请!一定要嘱咐他们行事,千万不要过于的粗暴。得罪了这些匠人,我们连最后翻盘的机会都没了。毕竟我们境内所有的工具器械依靠的都是外部势力提供的,这意味着什么还用我多说吗?去吧。” 李建成听完了李渊的话之后,这才惊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冷汗便是顺着鬓角流了下来。诚如自己的父亲所说,民间百姓所用的工具器械全部都有李文渊来提供,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啊,如果有一天自己这边和李文渊闹翻了脸的话,李文渊一旦停止了这些工具的供应,那么便会直接导致境内的各种生产活动效率变得极低。再严重点可能就会落得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啊。先前自己不是没有注意到工具方面的事情,只是没有抽出心思向这个方面去想,所以此时被自己的父亲点醒之后,李建成这才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多么的严重。于是便是丝毫不敢怠慢的离开了父亲的办公场所,转而迅速的找来了相关的人员将父亲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这些官员平日里就多受李建成的照顾,所以此时对于李坚城的命令也都没有丝毫的拖延,迅速的布置给了自己的手下人。于是随着命令的层层下达,李渊境内的各个官府的衙役们都在频繁的四处出击,逐家逐户地去盘问寻访。最后又找到了两千多人的各色工匠,随后在给了这些工匠的家属一些钱财之后便是命令这些工匠带上自己的工具,到官府集合,到了那里自有专人送他们前往长安城。 这些工匠的家眷看到这个架势,都以为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自己身为工匠的亲人可能犯了什么事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官府先前之所以给自己钱财,所为的就是买命啊!于是便是哭嚎着阻拦那些官府衙役的行动,不让他们带自己家中的工匠走。这人一旦固执起来,便是不会再听进去任何人说的话了。所以那些衙役在屡次三番的劝说无果之后,不由得也是被闹得有些烦了。于是第一起因为误会产生的民与官之间的暴力对抗就这样发生了,但是区区一个百姓又如何能够与官府的力量抗衡呢?这本身虽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者说完全的就是一个误会。当地官府也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上面的命令是不可以得罪这些工匠啊。 但是一个是因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一个也是因为一些有心人的挑拨。反正这件事情在李渊的境内迅速地流传的出去,最后甚至都登上了李文渊在长安城中设立的报刊点所刊印的报纸上。于是一些还没到长安城的工匠也是纷纷的想方设法的逃离了官府的护送队伍,转而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在了护送队伍回来之前将自己的家眷接了出去,但是在无处可去之下这些工匠想到了西域的李文渊似乎一直在招收各色工匠和百姓们。而且先前前往西域的同行们似乎也是过的日子越发的红火了起来。于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些工匠便是将官府给的钱财都用在了前往西域的路上作为盘缠了。 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最后抵达长安城的工匠只有不到一千人。李渊为了此事将李建成叫到自己的面前,狠狠地骂了他一个下午。同时责令李建成去找出这件事情的源头,究竟是哪个衙役做的?找出这个衙役之后罚没他的家产,让那个衙役举族都充入官奴的籍贯之中去。 李建成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是怒火中烧,所以才会说这些气话。但是深知自己父亲脾气的他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顶撞自己的父亲的。于是便是点头领命,随后借着这个机会逃离了父亲的责骂。 李建成在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后,见会客厅中聚满了前来询问此事的各色官员们。李建成与他们碰面之后,便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父亲正在震怒之中,毕竟此事是关乎到国运的大事啊,现在除了这个事情父亲是肯定要收拾一批人的。大家先回去吧,这阵子都小心行事,等过一阵子父亲气消了的话,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第301章 “切。不愧是一代盛世唐王朝的开国君主啊,李渊竟然这么早就意识到了工匠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了,这真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啊,看来这古代所谓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也没有多么森严嘛?在当真需要的时候这些统治阶级们还是会将所有的等级划分都抛到脑后去了,这倒是有些资本家们利益至上的观念的影子啊。”李文渊在看了秋娘给提供的情报之后这是笑着对秋娘打趣说道。 “那些能够从乱世中的尸山血海里一路冲杀出来的统治者们,有哪一个又是白给的呢?他们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啊,那些小的阴谋伎俩或许可以暂时的迷惑他们一时半刻。但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自己或者是在身边智囊团的分析下,很快的就会发现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并且十分迅速的找到最能够缓解他们面临的困境的办法。这不,李渊就在全国境内收集了大批的工匠,将他们全部集中到长安城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在长安城附近的城郊选址,要新建一处学校。唐王您没听错,就是学校。李渊这是要效仿我们在西域进行的教育行为了。李渊准备从民间招募愿意学这些匠人手艺的人,并且给他们一定的生活补助,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收集到的工匠们来教授出更多的工匠学徒来。这样的话再有个一两年,这些学徒们便可以学成了手艺,跟在自己的老师身边替李渊和他手下的军队打造各种精良的兵械了。不过也幸亏我们事先从中原地区搜罗了大量的工匠前来,要不然的话李渊这回找到的就不止这八百多人的工匠了。”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皱着眉头说道。 “李渊自己培养工匠这是好事啊,到时候等到我们攻入关中的时候。李渊培养了多少工匠,就等于是送给了我们多少工匠。这种事情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既然现在是李渊用人之际,那么在这些工匠学徒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些文章啊?”李文渊低头思虑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对着面前的秋娘说道。 “唐王殿下,您的意思是说要我们夜枭去在那些工匠学徒之中去寻一些能够替我们卖命的人,好让到时候这些人进入李渊的军中替他们打造兵械的时候,给我们传递回来相应的消息对吗?”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有些似有所感的说道。 “差不太多,但是我想让你们夜枭做的不是去发动那些工匠学徒加入我们的队伍,我想让你们去做的是将夜枭加入到那些工匠学徒之中。这样一来的话,即使是一些再细枝末节的消息也能够收集的回来。毕竟你们夜枭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那些工匠只能算是一些二把刀,不但可能接受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还可能会把自己暴露出去。到时候免不得要和李渊又打一番嘴仗了,我没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精力。总之这件事情就有你们夜枭自己亲自来做。”李文渊摇了摇头,随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秋娘。 秋娘听闻李文渊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自己接下来会着重的安排这方面的工作的,随后便是向李文渊告退,去准备这些人的相关资料去了。虽说李渊那边对于反间谍的能力和经验,不如来自后世的秋娘和李文渊那样经验丰富,手段那样的高明。但是得益于隋时期的户籍管理十分的到位,所以接手了隋朝留下来的各种资料的李渊势力对于境内的百姓的掌控也是十分的严密的,所以如果秋娘要将自己手下的夜枭送到李渊境内的话,还是需要为这些夜枭准备一些伪装身份的相关资料的。更何况此番前行的最终目的地可是李渊的都城长安附近啊,这些伪装身份的资料自然是需要更为的谨慎和完美,那毕竟皇城脚下,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察觉出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秋娘这边如何准备相关的身份伪装的资料,如何的挑选精明强干的夜枭前往李渊的长安也就不用细说了。翻回头来再说李渊这边,其实对于李渊来说在境内设立学校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有一些困难的。毕竟杨广就是因为改革教育的这个方面太过于激进了,所以才会在受到了利益挑战的山东士族所抛弃,转而扶持别人。但是所幸的是,李渊这回新建学校的主要目的是培养工匠。自古以来,士农工商的划分让这些世家贵族对于工匠的看法十分的根深蒂固。在他们眼中,工匠属于下九流的行业,与自己的利益冲突几乎为零,而且李渊现在治下确实缺少能够打造精良兵械的匠人。所以李渊这番新建学校鼓励工匠的想法也得到了这些关陇贵族们的大力支持。于是,李渊境内的第一家学校就这样正式的落户在了长安城外的一片空地之上。 在李渊提供了各种实惠和承诺之后,一些无地可耕的人便都是纷纷向长安城这边涌了过来。其实最吸引这些人的还是一家有一名工匠便可以免除两个亲属的兵役这个政策,现在正值乱世,所有当兵打仗的人都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生活。所以一听说可以当工匠之后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免除自己两位亲属的兵役,此时自然都是趋之若鹜的纷纷前来报名参加学校培训。大批闲散人员涌向长安城,为长安城的治安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和隐患。不过为了尽可能的收拢住这些前来报名进入学校的人,在李渊命令下官府的人对于这些人的排查也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而已,没有人去深究细问。于是在第一批的近两千人的学生之中,秋娘顺利地安插进了接近四百人的夜枭。这些夜枭的身份都是在北方梁师都境内为了躲避梁师都和李文渊的战争,这才南下逃亡来到了李渊的境内。因为没有手艺吃饭,所以来报名参加学校的培训,想要学一门工匠的手艺,在日后也好混得一口饱饭吃。 第302章 工匠这类工作本身是一个靠悟性的工作,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在李渊新建的这所学校之中,那些身为教师的工匠们其实也都没有太多的文化水平。很多人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认识是个一的人。他们所学的手艺也是向自己的老师学的,他们去给自己的老师家里帮工,平日里不学手艺的时候就吃住在老师的家中。赶上老师家中的各种勤务杂活也都落在了他们的手中,但是赶上自己的老师接到了什么活计,便要帮自己的老师拿着各色的工具前往施工地点,负责递自己的老师一些要用的工具,同时也在旁边打一些下手,用眼睛看自己的老师如何做活。就是这种传帮带的形式让鲁班爷留下的手艺传承至今,所以既然这样的传帮带已经进行了数百年了。那么就说明这样的教学方式确实是行之有效的,但是为了更深一步地向李文渊学习,李渊还专门为这所学校的每位工匠又配备了一个识字的书生,平日里没有教学任务得时候,这些工匠便会以口述的形式将自己所知道的技巧全部告诉给书生,再由书生转化成文字记载在纸张上汇编成册作为保存。但是猫教老虎还尚且留着一招上树的本事没有教授,更何况这些工匠还要依靠这门手艺吃饭呢,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全部技艺全都告诉给书生呢?毕竟用在李渊这边不像在李文渊那边老了之后可以领到养老金,即使无活可做也能保证衣食无忧。所以,虽然教出来的这些工匠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器械制作,但是一旦涉及到一些精密的结构加工就还是需要这些老工匠们亲自出马的。 没出多久,这些工匠们所掌握的记忆便是被这些书生们如实地记载了下来。随后汇编成册准备批量的刊印出来。又因为雕版师傅尽数被李文渊收拢走了,所以李渊在刊印这些记载着工匠各种技艺手法的书籍,所用的雕版还是需要向李文渊定做的。既然将这些书籍交给了李文渊,那么即使是副本也不可避免的泄露出了李渊治下现在的工匠所掌握的大概工艺水平,李文渊在了解了这些之后,见上面所记载的都是些通用且常用的初级技艺,于是便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管交给了金掌柜让他安排雕版师将这些书籍上记载的文字转化成雕版之后,又狠狠地宰了李渊一笔,这才将雕版交付给了李渊。 李渊一边大骂着李文渊的黑心,一边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李文渊的狠宰,随后在将这些书籍刊印了数千册之后,就发放给了那些前来进入学校学习的工匠学徒们,这才尴尬的发现那些学徒中并没有能够识得这些书籍上所记载的文字的人。这不可避免地要教授这些工匠们识字,这让李渊不得不又拿出来一些利益作为交换,承诺给那些关陇贵族们这件识字的工匠绝对不会进入仕途了之后,才又有关陇贵族们的子弟们安排进入学校之中,设立了一门教授这些学徒认字的课程。这对于李渊来说又是一笔意料之外的支出。但是迫于形势,李渊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将这一大笔额外的支出的苦水咬着牙吞入了腹中。所幸最近几年李渊的地盘之内积累起了不小的财富,所以这些支出虽然足够让李渊肉疼,但是却并不是无法接受的。 几番波折之下,李渊终于将这所用于培养工匠学徒的学校顺利的开设了起来,两千多颗种子已经播撒进了土壤之中,只等待着破土发芽生根结果的那一天了。 这一天,李渊坐在自己的府邸之中看着面前李建成给自己提来的一包灰色粉末,皱着眉问李建成说道:“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为父前来一看,所说的就是这一包灰色的粉末吗?” 李建成点了点头对李渊说道:“是的,父亲。这个是孩儿花费了巨资托人从西域李文渊的手中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才弄来的一些名为火药的东西。据说李文渊手下的那支能够喷涂火焰的队伍所使用的就是这种药粉。这种药粉遇到火星即可燃烧,而且燃烧的态势十分的迅猛,您别看这么大的一包,但若是真的沾到火星之后,倾刻间便会燃烧殆尽。孩儿听说李文渊手下的那支队伍便是依靠这个火药燃烧所产出的能量推着石质弹丸的前进以达到对于敌军的杀伤,而且威力十分的迅猛,即使制作精良的明光重铠也不能抵挡分毫啊。如果我们能够制造出这种兵器的话,那么将来在对上除了李文渊之外的任何一方势力都能够无往而不利啊。” 李渊在听了之后便是不太相信李建成的话,于是便是用一块竹子的拨片在包装的粉末中推出来小半对李建成说道:“你用这一小半按你所说的方法给为父展示一番,这些药粉真的能推动石质弹丸的前进吗?你可莫要偏听偏信那些一向重利的商人所说的话语啊,他们说的话没有几分可信的。” 李建城见自己的父亲不信,于是便是如自己的父亲所说的,将李渊推出的那一小半药粉小心翼翼地用竹片刮到一张纸上,随后放在了屋中尚未收起来的火盆之中。又从旁边拿过一段木香,借着旁边的火烛点燃了木香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交给了一旁的下人,示意下人将木香的香头点在那片粉末之上。下人按照李建成的吩咐将香头刚一接触在那一片药粉之上,忽然间嗤嗤的怪响了几声,随即火盆之中绽放起了明亮刺眼的光芒,同时伴随着一股黑烟的升腾,先前那些银粉便是全部变为了黑色。那名躲闪不及的下人脸上被这团黑烟熏得如同煤炭一般,同时两个眼睛之中被这股黑烟所呛,顿时两行清泪直流,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李建成安抚了一下因为此事有些受惊的下人,告诉他只管下去用清水洁面,洗干净脸部之后过个半刻钟泪水自然就会停止了,不碍事的。随后转身对李渊说道:“父亲,这就是孩儿与您所说的火药的威力了。” 第303章 “既然这个叫做火药的东西有这样凶猛的威力。那么我们能不能找些人想想办法,咱们来自己制作这个东西呢?如果我们也能够做得出来的话,那李文渊对于我们的威胁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了。”李渊看到面前显着的实验结果之后,也是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对李建成说道。 “父亲。此事孩儿也曾设想过。只是在拿到了这包东西的时候我便是立刻找人来想办法照此方式去自己模仿制作。但是遗憾的是,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原料和制备比例,所以到现在为止仿制工作依然是毫无进展。目前为止我们唯一的线索,除了这包火药之外便是花费了大价钱才从参与制作火药的西域人口中得知他们的配方灵感源自于葛洪所着的《抱朴子内篇》一书中的以硝石、松脂、猪大肠、雄黄共炼在特定的火候的时候会发生炸鼎一事。但是,晋代本身就是一个人人思往炼丹修仙的玄之又玄的一个时代。所以他们的记述往往多以隐而不告者为上乘。至于《抱朴子内篇》的原本已经被李文渊拿在了手里,孩儿从民间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搜集也只拿到了半部影本,对于这处的记录也都截此为止了,除此外并没有其他的具体的记载了,以何种比例在何样的火候的时候才会发生炸鼎也没有具体记述,所以我们如果想要自己来仿制这种火药的话还是比较困难的,最起码在短期之内难以见到成效。”李建成听了李渊的话之后,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李渊说道。 “那难道说我们就没有办法能够得知这种先进的技术了吗?那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干脆直接向李文渊投降算了,反正咱们打又打不过,我们又何必整天在这里担惊受怕呢?”李渊听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有些恼怒的说道。 “父亲您暂且息怒,孩儿先前所讲的只是我们自己想要仿制这种技术十分的困难,但是却并没有说我们没有办法得到这门技术啊。”李建成见自己的父亲有些激动,于是便是安慰自己的父亲说道。 “那你说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处理?你要是真的有妙计解决此事的话,就快些给为父一并说出来,休要再卖这些关子了。”李渊听了李建成的话之后,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些,于是便是问面前的李建成说道。 “或许您也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对于李文渊来说这句话也是通用的。他现在正在大搞自己境内的领地建设,每个月收上来的税钱直接都投入到了下个月的建设之中了。可是他还需要扩张训练自己手下的军队啊,所以他现在领地内的经济情况不算是十分乐观的。所以孩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自掏腰包派遣学生到李文渊的境内去作为留学生学习这方面的技术,等到他们学成归来之后我们自然就可以把这门技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当然这只是孩儿的一个想法,到目前为止还未曾正式的与李文渊接触商议过此事。在现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之下,这种方式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呀。”李建成听了李渊的询问,随后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便是将自己心中图谋已久的一个计划告诉给了李渊。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向多疑,所以便是想尽可能的将自己所说的办法用李渊不容易想偏的方式告知给他。 果不其然李渊在听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屋中来回踱步的许久,随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到:“哎。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火药这个东西,虽然说在李文渊的军中十分的普及,但是这毕竟也能算的上是他手中的一个杀手锏。甚至可以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保命,乃至于挽回局面,甚至扭转败局啊。如此关键的东西他会这么轻易的就交给我们吗?” “这个自然不必担心,孩儿出于好奇曾经详细的调查过李文渊境内的政治态势。虽然表面上来说,李文渊是西域的总掌舵人,总管着西域的各个大小事宜的决定权。但是他旁边的那些大臣们却都可以左右李文渊的判断,可以说是人人都是谏臣,都可以向李文渊进谏表达自己的看法。所以说李文渊在西域虽说有个皇帝的实名,但是却没有皇帝的实权。只要我们买通的那些臣子,到时候此事即使李文渊想要拒绝也会率先面对来自内部的压力。”李建成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便是笑着说道。 “哦?看来这李文渊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手下的军队战无不胜,手中还握着一个傀儡皇帝借此号令天下。但实际上他本身也不过是一个被许多世家推在前面做挡箭牌的傀儡罢了。如果事情真能像你所预料的这样进展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这样吧,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你去李文渊谈此事。最后需要拍板决定的时候再来找我。”李渊说完之后便是想要命令下人送李建成出府,但是李建成却是急忙拉住了自己父亲的袍袖说道: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若要办成此事,孩儿还需要父亲您的帮助。” 李渊听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大为的好奇,于是说道:“需要我的帮助才能办成此事吗?倒也有些意思了,你不妨说一说,让为父听听是什么样的事情。但凡为父我能够做得到的,便都替你办了就是了。” “此事说出来,恐怕父亲就没有那样的爽快了。”李建成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孩儿需要的不是别的,就是父亲您的一封亲笔信,一封写给李文渊的亲笔信。” “不就是一封亲笔信嘛,不碍事的,为父这就写给你。”李渊听完之后便是有些不在意的说到,随后也没叫下人进来,直接自己研墨随后拿起了桌案笔山上的毛笔,便是要在纸上开始写那封给李文渊的信,但是随后李建成的一句话,让李渊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封信,要父亲以唐国公的身份写给唐王殿下才好。” 第304章 李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李建成,脑海中思绪万千:他身为唐国公,迄今为止最耿耿于怀的便是李文渊的唐王的封号了。虽说可以讲那个封号是隋朝皇帝封给他李文渊的,李渊拒不承认。但是这样的话李渊的下人可以说出去,李渊的臣子们可以说出去,但是贵为监国的李渊若是说出这种话来,那恐怕就要让天下人耻笑他小肚鸡肠,孩子气没散了。所以因为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各种愤懑便是都被李渊深深的藏在了心里,决心效法越王勾践一样,隐忍到将来击败李文渊的那一天,再悉数的向李文渊一并讨还回来。但是就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在自己有求于李文渊的时候,自己的长子李建成却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条件。 当然,精明的李渊也知道李建成之所以想要这样的一封亲笔信,无外乎是想讨李文渊的欢心,借以达到派遣留学生过去学习李文渊火药相关技术的目的。李渊也知道在国运得争夺上,政治的官场上,乃至说最平凡普通的商人之间的商场上,所有能够为自己带来利益和好处的一切创造有利条件的事情都可以做的。但是与之不同的是这件事情可以由李渊自己提出来,可是偏偏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是面前的李建成提出要拿这件事情来作为增加交易成功的筹码来。这让李渊不仅有一点心寒,此子连自己父亲的这件事情都能拿来作为交易的话,那保不齐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再拿来交易的就是李渊自己的命了。 李渊与三个儿子之间的年龄差距不算很大,等到将来李渊君临天下的时候正值壮年,而这三个儿子也都到了青壮年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李渊的存在无疑是极大的阻碍了这三个儿子将来的前程,到时候免不得的是要再来一场血雨腥风的。所以李渊一直在努力着平衡这三个儿子之间的权力,力图让他们相互之间谁也看不顺眼谁,但是谁也奈何不得谁。想用这种方法诱导他们三个之间互相制约着的方式来保障自己在皇位期间的统治安稳。 李渊的思绪逐渐的飘得越来越远,乃至于忘记了面前还站着自己的儿子李建成。李建成见自己父亲拿着笔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随后眉头紧皱,双眼之中逐渐的泛起了一丝丝杀机,这才回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些过于的出格了。他本身也是为了极力促成此事所以方才口不择言的提出了这样的办法,但是却未曾考虑到自己父亲的心情,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招来的祸端了吗?想到这里,李建成急忙矮身跪倒,对着面前的李渊不住的磕头,同时口中不断的说道:“父亲恕罪,父亲请您恕罪啊。孩儿先前口无遮拦,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还望父亲切莫要往心里去,孩儿我这边先行告退去了,回去后孩儿立即着手处理派遣留学生到李文渊那里学习相关技术的一应事情。” 李建成说完之后便是一路倒着跪爬准备向屋外爬出李渊的房间,李渊本已神游天外,但是被面前的李建成一番话语惊得又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了。随后看到李建成一路倒跪着要马上就要爬着出了屋子了,这才张口说道:“建成你站起来,回到为父的桌案前面来,不就是一封亲笔信嘛。比起我们的大计来说这点事情算什么,你就在这里稍微等为父一会儿,为父这就写给你就是了。你是我的长子,以后不要就这样轻易的就给人下跪,要时刻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李建成听到了李渊的话之后,也是不敢再有丝毫的忤逆,当下便是立刻站起身回到了李渊的桌案前,赔了个笑说道:“父为子纲,孩儿跪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什么身份也不能阻止孩儿在父亲面前尽一番孝道不是吗?” 李渊没有理会李建成说的话,转而拿起了手中的笔。在砚台中复又蘸了蘸,随后略一沉吟,便是在面前的纸上刷刷点点的开始写那封给李文渊的亲笔信。在信中李渊时隔已久的再次端起了那一副向杨广写奏折时候的才有的态势出来,极尽自己所能的在信中拉近和李文渊的关系,就这样写了足足三张纸之后依次的摆好,在上面印上自己的大印之后,就将这三张纸装入一个信封之中,随后交给面前的李建成笑着对他说: “为父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了,此事无论如何你也要替为父办妥呀,记住必要的时候可以不计一切代价谈成此事。” 李建成领命而去,李渊则是将刚才写信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而捏的笔杆有些开裂的那只毛笔信手丢进了旁边的火盆中,随后便将此事驱逐出了脑海不在记念。 李建成拿了李渊写的亲笔信之后,当即便是派了一名使臣先行携带着这封信件和大量的金银细软,前往西域的敦煌郡,信件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才交给那个使臣携带的。此外的那些金银细软都是交给这名使臣去买通李文渊身旁的那些重要大臣的,至于李建成则是在长安城中又坐了月余,估摸着那名使臣已经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这才大张旗鼓的出发,开始了这次访问西域的行动。 “这李建成是要给我出一个难题啊,他这么大张旗鼓的从长安城出发,直奔我的敦煌郡城而来,之所以弄得人尽皆知,不就是为了想让我出动人马来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吗?如果他真的在访问我们这里的时候丢的性命,那将来这天下还有谁愿意来我敦煌做客呢?算啦秋娘,你安排一队人马在暗中保护着他吧。至于薛举那边使些钱财买条路让李建成过来也就是了。不要心疼钱,我有种预感:此番我们花出去多少钱财,到最后我们都能翻十倍的赚回来,绝对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李文渊看了夜枭送来的情报之后,便也是笑着对面前的秋娘说道。 在这些方面的事情上,秋娘从来不会反对李文渊的想法。于是在得到了命令之后便是在暗中安排了一支夜枭队伍,由自己的副手武娘带领着一路暗中跟随着李建成的队伍,保护他一路的平安。 第305章 李建成作为前来西域与李文渊谈判的使臣,可以说绝对是一份不算轻松的差事了。且不说由于李文渊不断的反复拉扯着去商谈派遣留学生的各种事宜,单单只说这一路上只是沿着官道向西前进,在出了李渊的地盘之后便是薛举的地盘了。虽然说两军交战一向不斩来使的,但是李建成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若不是此番差遣留学生的事宜太过重要了的话,李渊也绝对不会放他离开长安城的。虽然在李渊的面前李建成一再的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绝对能够得到保障的。但其实李建成自己对于自己此番西行这一路上的安全也是拿捏不太准的,于是他还是向自己的父亲李渊借来了几名贴身的护卫,让他们都扮作仆人的样子在自己的车驾附近服侍自己。有了这些人在身边保卫自己的安全之后,李建成这才觉得稍微的有些心安。为了给自己手下人一个自己临危不乱的好印象,同时也想要逼李文渊派人来保护自己,所以李建成这一路上便是搞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向着敦煌郡前进,丝毫都不做掩饰。 李建成也知道,对于李文渊来说自己是客人。如果连想要来拜访自己的客人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的话,那么对于李文渊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这个损失是来自声望上面的,来自声望上面的损失可就不是花些钱财差遣一些人手就能够弥补的回来的。所以李文渊知道自己搞出如此浩大的声势之后,定然会派人前来保护自己的,无论是在明处或者是暗处。所以李建成这一路上便是逢村必住,遇镇必进。一路就这么游山玩水的向着李文渊的敦煌郡慢慢的前进着。一路上之所以尽可能的在途经的每处村庄镇店里面停留,所为的便是探听一些当地的民间风闻,随后将这些事情记录在册,以便在将来自己父亲的军队征服这里之后好根据当地的情况来进行相应的安排。 这一天李建成在薛举的境内已经走了有些日子了,不过对于薛举领地内的情况却是大为的讶异。虽说薛举刚刚打了一场惨胜的战争,但是总归军队还是有一部分损伤要从民间招兵来补足这部分的缺失的,可是李建成在每个村镇中看到的几乎所有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而且是那种衣食无忧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的笑容。也就是说自己二弟率领的军队给薛举带来的损失远远没有,他给父亲上书中称的那样的严重。最起码来说,薛举境内的物资没有大幅度的价格上涨,而且军队中的伤亡给民间带来的兵员以及阵亡家属的负面影响,而且也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人的日常生活,所以对于薛举势力的战争潜力恐怕先前朝中的文武大臣们都有些低估了。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召集群臣聚在一起重新评估一下薛举军的威胁。 “陛下,那个李建成是李渊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李渊称帝之后,他必然就是太子啊。如果我们能生擒了他,向李渊换些好处的话。想必李渊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甚至我们可以用李建成来向李渊换来几年的和平协议,咱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发展一下内部,这样连年征战虽说民间百姓还承受得住,但是已经成为了一道不断流血的伤口了,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我们会比李渊先倒下啊。李建成就是现在我们扭转局势最重要的一枚棋子。陛下,请您三思,千万不可如此轻易地就饶过他呀。”薛举朝中的一名大臣跪伏在屋中声泪俱下的对着薛举劝说道。 “薛大人,先前我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吗?之所以放李建成过境是因为他是李文渊的客人,而且李文渊也为了李建成此人向我们付了他的买路钱了。而且陛下也已经亲口答应了李文渊不会为难李建成了,而且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李建成一些帮助的。反正这些最后都会有李文渊买单的,我们又何必冒着得罪李文渊的风险去生擒李建成呢?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目光远不及陛下那样看着长久,咱们就不要在此在为陛下添麻烦了,你快随我下朝去吧。”另一名大臣见到跪在地上的薛大人,也是连忙走上前拉着薛大人的袍袖,想要将他扯起来离开屋中,因为薛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就是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口中说着替陛下分忧,替国家考虑,但是背地里说不定做了多少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情。李文渊给你的好处应该也少不了吧,你才会如此的替他说话。陛下,怎么就会被你们这些小人蒙骗了,将这些重要的职务都委任给你们呢?你们这哪里是替国家考虑,替陛下分忧啊。你们这些行为分明就是吃里扒外的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生啖尔等的肉!”跪在地上的薛大人,听到旁边那名大臣的劝说之后便是在地上跪坐起来扭头怒目而视的对另一名大臣说道。 “薛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可是看到你我同僚一场,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这才站出来劝说于你,你不信不听也就罢了。何必还要在此污蔑老夫呢?且莫忘了你还在城中书馆教书的时候,老夫就已经是陛下身边的重臣了,你在这里污蔑老夫是卖国贼,可曾有证据?”另一名大臣听到面前的薛大人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便是也是怒声喝问道。 “哼。你还问我要证据?你是真当我手中没有你的把柄吗?像你说的一样,你我是同僚一场,在这些事情上面我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自己心里还没有些准数吗?难道非要我在陛下面前将你那些丑陋不堪的事情都披露于陛下的面前才好嘛?”听到另一名大臣的话之后,薛大人便是毫不退让的继续说道。 第306章 其实这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是没办法的事情了,那名大人在做事的时候自然是要做的滴水不漏的,怎么可能如此容易的就被人抓到把柄呢?这也是那名薛大人被逼得有些急了,于是便是当真的信口胡说了一段而已。可是无官不贪啊,贪婪是人的本性。就算是街边乞丐尚且懂得多要一些钱财出来,更何况是这些已经身居高位的高官们了呢?真的挨个的从头到尾的彻查的话,这些个高官又有哪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呢?于是这名大人被薛大人的一番话一呛,心中自觉有愧,于是一时之间竟是被噎得不知如何作答。他先前明面上虽说是在为这名薛大人找理由开脱,但实际上确实要借这个机会将这名薛大人彻底打倒,然后在踏在脚下让他彻底不得翻身。 这名薛大人其实是薛举的一名同宗,在薛举起事之前一直在金城做一名教书先生。为人刚正不阿,常常以汉代太尉杨震的行为作为自己的榜样:杨震一生为官清廉,专好学问却不喜仕途,直到五旬的时候才被推举出来为仕做官,曾做过荆州刺史、东莱太守、涿郡太守、司徒、太尉等职。杨震一生为官清廉家贫如洗,就在他赴任东东莱太守的时候路经昌邑,当时的昌邑县令是王密,杨震做荆州刺史期间曾举荐过王密,王密为了报恩就趁他路过昌邑的机会送给他黄金十斤。杨震对王密说道:“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却不知道我的为人,你这是干什么呢?”王密说:“现在是晚上,不会有人知道,你就收下吧。”杨震说道:“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执意不收,令王密无地自容。 所以这名薛大人常常对于薛举朝中的大臣们贪污成风十分的看不惯,薛举其实也是有感于朝中大臣们贪污行径越发的露骨,所涉金额是越来越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民怨有些压制不住了,所以这才力排众议同时又有些杀鸡儆猴的处理了一名贪污的谏臣,杀了那名贪污的谏臣全家老小所有人之后,又将自己这名同宗的书生提拔为的新任谏臣,想要借着自己这名同宗的一身清廉之气来好好的整治一下现在混乱不堪的官场。朝中的大臣们见到死保那名谏臣也没有什么用,而且薛举又提拔了这样一个人来做新的谏臣,哪里还能读不懂薛举的意思呢?于是便是纷纷地偃旗息鼓,不敢再像先前那样肆意妄为了。薛举见到自己此举果有成效,于是便是更为的高兴,为了表达出自己对于这名谏臣的重视,薛举也经常的听取他的建议,这让朝中的大臣不敢轻易地对这名谏臣下手,此举虽然保证了那名谏臣不会被朝中的重臣们买凶暗杀。但是躲得了武斗,却躲不了文斗。薛大人虽然一身浩然正气,但毕竟没有仕途上面的经验,在为人处事方面自然是不如那些老狐狸得心应手的。所以经常被这些老狐狸们抓到一个机会狠狠地斗上一番,薛举往往是有心袒护他,但是毕竟是薛大人理亏在先,薛举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偏架,于是也就听之任之了。 薛举的器重给了这名薛大人莫大的鼓励,这不今天对于李建成一事竟然直接不顾君臣之礼的找上门来,声泪泣诉的对薛举劝谏说道,而且丝毫不顾及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大人呢。这回可让薛举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你说这些事情你挑个没人的时候来。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都可以暂且不论,就以同宗同族之间的关系来商讨此事都可以。毕竟薛举此人又不是十分的注重那些表面功夫的繁文缛节的。可是你如此的不挑时机,而且专挑还有外人的时候前来反驳薛举,并且逼着薛举改变决策,你让薛举把面子往哪里放?所以这回薛举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两个大臣争吵着也不说话,此时见到自己的那名重臣被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也是觉得薛大人做的事情有些过了,于是便才出言阻止说道: “好啦,两位大人。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在这里争吵的跟个孩童一样成何体统?刘大人你先下去吧,我和薛大人有些话要单独的讲一讲。” 得到了薛举给的这个台阶,那名刘达人如释重负地顺坡下驴对着薛举和薛大人各行一礼之后,便是转身离开了屋中。看着刘大人走远之后,薛举这才从自己端坐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了屋中,拉着薛大人的手在一旁坐下对他说道:“你手里有他贪污的证据,我怎么怎么不信呢?我就不相信你区区一个书生进到朝中还没有半年眼线就能比我的还要多了?” 那名薛大人听了薛举的话之后,便着嘿嘿一笑说道:“陛下,臣哪里有什么眼线啊。只是这朝中现在无官不贪,臣这也只是诈他一下罢了。” “下回不要再做此事了,你知道如果他真的借此机会反将你一军,告你一个诽谤的罪名我可也保不住你啊。先不说刘大人的事了,这回李建成途经我们这里去敦煌郡,我也想借此机会将李建成直接扣在这里拿来和李渊谈判。但是李文渊给的价格更高啊,你可知道现在我们军中最缺少的是什么吗?”薛举看着面前的薛大人摇了摇头之后心平气和的说道。 随后看到薛大人摇头表现自己并不知道薛举所问问题的答案之后,薛举便是看了看屋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军粮,粮食这种东西有那些世家贵族们在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李文渊答应给我的军粮还没有支付完呢,我们根本不缺军粮。我们现在最缺的其实是当兵打仗的人啊,你知道李文渊这回给了我们什么条件吗?只要李建成能够平安的进入武威郡,那么以后所有售卖给我们的胡兵一律半价,而且这些胡兵的质量还都是专门挑选上乘的给我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第307章 看着面前的这位薛大人仍然是一脸忙然若失的表情,薛举便是知道他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最起码来说没有理会到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中的精髓所在。看着面前的学大人如此的不开窍,薛举当时便被气的有些头晕脑胀,随后卷起袍袖轻轻的抽在他面前薛大人的后脑海上。随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就说你读书读傻了你还不承认?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还想不出来吗?胡兵的战斗力一向比我们手中的军队要强的很多的。更何况还是那些万里挑一质量上乘的胡兵精锐呢?那些东西在贩售胡兵的那些商队手中可以称得上是有价无市的,更不消提我们购买这些精锐胡兵的话还有额外的优惠呢?长此以往的积累下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更何况生擒李建成对我们来说好处也就是那些了。毕竟以李渊的为人,如果我们真的要价过高的话,他可能宁愿我们撕票都不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的。相较于此,咱们莫不如把实惠攥在手里,正所谓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更何况有了这些胡兵之后,我们完全可以丝毫不顾及伤亡的去强攻李渊的地盘,到时候我们通过谈判能得到的东西,我们通过这些胡兵照样能够得到。话说到这样你总该知道两边相比较起来,哪边更为划算一些了吧?你若是连这样的事情还看不清的话,那你不如趁早滚蛋,把这个位置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薛大人听到了薛举的话之后,这才如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过来,忙不迭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薛举话中的含义。薛大人本身也并不是愚钝之人,只是做学问做的久了,不免有些死板。在一些事情上一时间转不过弯来,现在经过薛举的点醒之后,便也是明白了薛举的良苦用心。于是便是向薛举拱手告退,只留下的薛举自己在屋中了。 薛举看了薛大人的离去之后,这才悄悄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自己这位同族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一些方面太过于死板了。自己既喜欢他的这种死板,可以成为自己去攻击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吏的一把利剑;但同时也时常感觉自己驾驭不住这个刻板的读书人。今天好说歹说终于算是把自己这为同族送走了,随后薛举也是苦笑着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处理了堆积下来未完的公事。 当天夜间,李建成就在薛举的境内的一处村镇中住宿了下来。自己离开长安城之后,身为使臣也携带了数量不菲的一笔钱财。于是在这处村镇中便是包下了一整间客栈供整队人马的住宿,同时也可以尽可能的保障一下自己的安全。李建成身为李渊的长子,此时只带了这些人马就出现在薛举的地盘上,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所幸身边有几个护卫李渊多年的武师在,这让李建成的稍觉安心。随后在用过了晚餐,又在下人的服侍下洁面洗脚之后,李建成便是吹灭了灯烛,准备回到自己的榻上睡觉,毕竟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 李建成吹熄了灯烛从外间屋回到自己的内室的时候,发现在一缕月光映入屋中带来的微弱的光芒映射下,自己的榻上似乎是坐着一个人。李建成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刚想要张口呼唤在另一个屋中的武师们前来护卫自己,卧榻上的那人却是抢先开口说道:“公子切莫要声张,奴家至此也没有要取公子性命的意思,而是有一些事情想要与公子商量一下。而且公子您放心,如果奴家真的有想法要取您的性命的话,即使您身边跟着的那两名武师以及暗藏于您的仆人中的那三名武师都不是奴家的对手的。” 那个声音在清冷的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的清冽,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建成听完这个女人的话之后,心中便是更为的惊诧:这个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自己的?竟然连自己队伍中那三名暗藏的武师都探查的一清二楚,恐怕事情真的要如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样,如果那个女人想的话,那么自己这条命即使是有个十回八回的,也都不够这个女人杀的啊。不过听那个女人的言语中的意思,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于是李建成便是故作镇定的扯过一张凳子在上面安坐了下来,随后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既然你对我没有恶意,那么深夜造访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呢?而且你既然已经看出我仆人中的那三名武师的话,那想必你也知道的我的名姓和身份了吧,但是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姓,这有些太过于的不礼貌了吧?” 坐在榻上的那个女人听到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掩口笑道:“呵呵,人常言虎父无犬子,看来此话是当真的不假呀。我确实已经知道公子您的名姓了,您正是大隋监国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如若公子您不嫌弃的话,唤我一声武娘便好了。” 李建成听完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武娘你深夜到此造访,不顾忌男女之别,究竟所谓何事呢?为钱财?为名利?大可以现在都讲出来,只要在我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都可以满足你。” 武娘听完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也是从卧榻上站起莲步轻移的来到了李建成的面前,随后俯身下来借助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起李建成的容貌来,两张面孔之间此时不过区区一指的距离。武娘身上幽幽的芳香不住地往李建成的鼻孔里面钻,香气虽然特殊,但是却让人觉得十分的放松。李建成心道不好,这女人身上的香气中似乎是有着某种镇静安神的成分在,如此下去的话自己恐怕要被她牵着走了。虽说面前这个女人确实没有取自己性命的意思,但是倘若真被她迷晕了掳去,到将来传到朝中恐怕又会成为一大笑谈,于是想到这里李建成便是猛的起身向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武娘之间的距离。 第308章 武娘看到李建成快步的离开了自己数步,随后娇笑着说道:“公子此行是为何故呢?莫不是不信武娘的话,还执意的认为武娘想要对公子图谋不轨吗?” 李建成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十分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武娘,但是口中却丝毫不肯落了下风,于是便是暗自给自己鼓气的答道:“非也,古人言男女授受不亲。此举不过是为了照顾姑娘你的名声罢了。姑娘,你可能对于自己的名声不要那么看重,但是身为君子却是不能做此下作之事,所以才有此举动,还请姑娘莫要多想啊。” 随后李建成为了将话题从这里转移开,于是便是不给武娘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武娘,你先前说有事要找我商谈,究竟是所谓何事呢?现在屋中只有你我二人,大可以和盘托出,不用担心被外人知道。” 武娘听到李建成的话之后,便也不再矫情,直奔主题的对着李建成突然行了一礼说道:“公子此行前往敦煌郡所为的是不是想向西域的大隋监国李文渊面谈派遣留学生到西域学习火药技术一事呢?” 李建成听完更为的惊骇了,自己只与父亲商谈过此事,而且当时的屋中并没有多余的下人在啊,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说是随便编了些什么来诈自己的话的话,那这也变得太巧了吧,可以说是丝毫不差地说出了最根本的目的所在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想到这里,李建成也是觉得自己如何的猜测都是无用的,于是便是直接开口问道:“是为此事,只是此事我只与家父密谈过,那时候屋中又没有多余的下人了,你一个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武娘听完了李建成的话之后笑意更浓了:“公子说笑了,隔墙有耳,更何况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夜枭探查不出来的呢?” 李建成听了武娘的话之后,好不容易才散下去的冷汗便是顺着毛孔溢涌而出,无论如何再也安抚不下去了,随后李建成用手擦了擦顺着自己鬓角留下来的冷汗颤声问面前的武娘说道:“你是夜枭的人?” 武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是。怎么,公子也知道我们夜枭的名号吗?” “这回倒是姑娘你说笑了,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不知道李文渊手下夜枭的名号呢?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在中原坊间一直有这样一条传闻:只要夜枭的人想要去调查,甚至连你昨天的晚饭吃了几个米粒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等的能力就我目前的所知所闻来说是头一号的。”李建成听了武娘的话之后便是如实的答道。 “原来中原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呀,只是可惜呀。世人都知道夜枭是如何的犀利,探查情报是如何的准确,可是又有谁知道夜枭们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多少呢?”武娘说到这里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惆怅。双眼不由得飘向了窗外,随后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 “就我所知。上个月就有一百七十四名夜枭在探查情报的过程中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我们夜枭的每一份情报上面都粘满了夜枭的鲜血,夜枭的功绩确实是很伟大的,而且可以说得上是从古至今绝无仅有的,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谁也比不上的。” 武娘说到这里,突然收回了目光,随后双目如炬的看着面前的李建成对他说道:“这也正是我此行来找公子的目的所在,武娘已经厌倦了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了,也对于这种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的日子充满了恐惧。毕竟武娘也是一个女人,也有七情六欲,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至今仍旧滞留在夜枭中未曾脱身,之所以深夜里到此造访公子,所为的便是和公子做一笔交易。” 李建成见面前的这个武娘确实是夜枭的人,于是对于她说的交易也是极为的感兴趣。毕竟夜枭的名头太大了,大到让李建成深深地感到不安。于是对于这种能够给夜枭寻些麻烦的机会,李建成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于是便是点头示意武娘继续说下去。 武娘见李建成对于自己的提议果然是感兴趣的,于是便是继续说道:“李文渊对于公子的提议,早早的就动心了。之所以仍旧同意公子前来面谈也是因为李文渊本身也想要促成此事,不过在他的相应的安排之下,公子派来的留学生可能要三到五年才能够学成归来。三到五年之间的变数太多了,说句公子您不中意听的话,三五年之间令尊的军队能否抵挡得住李文渊军队的进攻还在两说之间,更不消提等到这些留学生回到令尊那里替令尊打造先进的火器列装了。甚至李文渊还可以用各种优厚的待遇留下那些留学生,或者干脆直接一些用强制的命令让这些留学生留在西域境内。毕竟您知道掌握的火药制作的学生可以抵得上十个军团的威力,怎么可能就这样容易的放他回到令尊那边呢?” 李建成听罢点了点头,这点他倒是可以十分理解,因为换做是他的话,做的说不定比李文渊还要过分。 武娘见李建成听懂了自己的话,于是便继续说道:“所以武娘为公子带来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我们夜枭可以毫无声息的窃取到别人的情报,同样也有相同的手段来替您盗取出火药相关的机密情报。这样可以让您派出来的这些留学生更早地学成,回到令尊的身边替他打造先进火器。而且这些留学生回去的办法我同样可以保证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在敦煌郡,出现在长安城中。到时候他李文渊也奈何不得此事,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去了。这些是我带来的条件,想要和公子交换的也十分简单:我是长安地区的夜枭负责人,我也可以将长安城中的夜枭名单全部交给公子,相应的公子您要配合奴家演一出戏码,好让奴家因公殉职啊。” 第309章 李建成听了武娘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这怎么就因公殉职了,面前这个女人怎么一心求死呢。随后李建成才忽然的明白了过来武娘话中的含义,这女人哪里是想要同自己做交易呀?分明是想要借着自己的手,玩一出金蝉脱壳将自己脱离出夜枭组织的把戏,随后在改头换面之后再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去过正常人的日子啊。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通过面前这个女人掌握到夜枭最核心的机密,甚至能够拿到在长安城中潜伏下来的夜枭人员的名单,李建成心中不由得火热异常,于是便是稍做了一番的权衡利弊之后,丝毫不迟疑的点头对武娘说:“这笔交易还算得上是合情合理的,只是既然你们夜枭无孔不入,你又怎么能够保证今夜晚间你我商谈的话语不会被李文渊知道呢。” “这个公子自然不用担心,武娘自有办法应对这样的情况。公子只需要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和武娘做这笔交易即可,其他的事情就不劳烦公子您费心了。”听完李建成的话之后,武娘便是笑了笑回答说道。 “这笔交易对于我来说自然是稳赚不赔的,我又哪里有理由拒绝呢?只是不知道我要要在何时来配合你演这出戏呢?还有就是你手中的那份名单,又要何时才肯交给我呢?我怎么知道你是否会拿真的名单给我,万一到时候你随便编一些名字交给我也能蒙混过关,毕竟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也没法一一查实这些人到底与你名单上所给的是不是同一个啊?”李建成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对着面前的武娘略带疑惑地说道。 “原来公子是在思虑这些事情啊,不过不碍事的。我会先交给公子一部分名单,上面所记录的便是我们夜枭在长安城中的一处据点。这份名单就全当做武娘给公子您的预付款项,等到事成公子助我脱离了夜枭之后,武娘自然会将这份完整的名单交到公子的手里的,在此期间公子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抓捕这个据点上的人,然后对他们相加审问即可,不过这些人都是夜宵中的精锐分子,他们表面上虽然是在长安城中的合法商人,但实际上却是夜枭的人,而且这些人为了应对可能面临的审问,还会推说自己是刘武周派来的细作。他们的口风很紧,如果不耍些特殊的手段的话,他们是不会吐露实情的。当然了,这是武娘给公子你的诚意,而且还要奉劝公子收了那份顺藤摸瓜想要一举端掉多处据点的想法,为了确保安全长安城中的所有探子与我都是单线联系的,他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说如果公子抱着借此一份名单就一举端掉在长安城中所有的夜枭据点的话,武娘在这里还是奉劝您收了这份心思吧。免得到时候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一无所获。到时候颜面折损威望扫地的损失武娘可概不负责哟。”在弄清楚了李建成心中的忧虑之后,武娘便是略带笑意的继续对李建成说道。 李建成心中暗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猜人心思猜的如此的准呢?自己适才的想法,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此时竟被这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想到这里李建成便也是收起了心中最后一分的轻视,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糊弄不得。于是便只能是阵中起来对武娘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当然前提是你是事先所给我的定金中的名单是真的。这是你我二人合作的前提,除此之外便是我如何在长安城中配合你演这出戏码呢?我该何时开始布置,又该何时配合于你呢?这些总归是躲不掉的一个问题,咱们还是要事先商量好的吧。” 武娘听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也是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随后说道:“既然公子对于这项交易没什么异议的话,那么我们便算是正式的达成了这笔交易了,这张纸上面记载的就是夜枭在长安城中的一处据点以及据点中的人员名单。公子可以等到回长安城之后,再按图索籍的去缉拿上面记载的这些人便可,如果这些人真的如同我说的那样是夜枭的人的话,那么公子便在您宅前的石狮子上系上一根红涤,我到时候自然会寻个机会再到府上与您商谈后续的事宜的。” 武娘说到这里之后听到了窗外更夫打更的声音,于是便是站起身对着李建成款款施礼说道:“好了公子,今天时间不早了。武娘就先行告退了,毕竟如果再在此耽搁下去的话,旁边的那些武师和脚夫们可能就要醒转过来了。这个药效也就只能维持到现在了,那么公子就按照我们事先商议好的那样,我们长安城见了。” 武娘说完之后便是莲步轻移的来到了窗边,随后身手轻盈的从打开的窗户中飘了出去,随后迅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等到李建成反应过来追到窗边的时候,除了桌上的纸张和窗口残存的幽香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表明武娘曾经来过这里了。李建成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窗边略微的有些失神,他可以说得上是自幼便是在李渊为他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上不断的前进着,一直未曾有过自己的决断,也没有接触过如此具有个性的女子。武娘不同于那些大家闺秀的豪放性格让李建成十分的感兴趣,所以对于武娘的离去李建成竟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就这样呆呆地在窗口愣的出神。 这个时候从房屋的房门处传来一声巨响才将李建成神游天外的思绪拉扯回了现实之中,李建成一转身,只见那几名武师刚刚破门而入,面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武士们闯进到屋中,看到李建成安然无恙的站在窗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李建成单膝跪地,领头的一名武师说道:“公子恕罪,我等不慎中了小人的埋伏,竟被迷倒在了屋中,先前在门外呼唤公子的名字,公子也未成回应,所以这才破门而入,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第310章 听了这些武师的话之后,李建成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与武娘交谈期间未曾惊动其他的人,以及舞娘的那一句药效快过了到底指的是什么?这让李建成觉得更为的有趣了,于是心怀大畅之下,便是对那几名武师说道:“啊,此事怨不得你们,你们诸位也不过是尽保护我的职责罢了,我怎么可能还怪罪你们呢?适才确实有人来过了,但是却不是外人,只是我多年的老友罢了。因为不想徒增一些烦恼和麻烦,所以才用了些手段,让诸位师傅们先睡了过去。倒是我这位朋友莽撞的很,建成在这里替我那位朋友向诸位师傅们道个歉,抱歉惊扰各位了。正如各位所见,建成并无什么大碍,所以各位师傅们还是先请回到自己的屋中好生休息吧,毕竟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趁早启程呢,接下来的路上还是要多多仰仗诸位师傅们的。” 这些武师都是效力于李渊的,而且也大多类似于家奴的性质的,对于自己的少家主有哪里担得起一个谢字呢?于是便是纷纷的说了些客套话,无外乎便是一些报李渊知遇之恩啊,要尽心辅佐李家一支的人啦之类的客套话,随后便是唤来了店家,在付了银两之后,要店家更换了被撞坏的门栓,随后便是各自回到了屋中再次睡了过去,不过这回这些武师们虽说已经睡着了,但是却还都是睁着一只眼睛,不敢睡得太沉。要知道先前即使他们留下了今晚当值的人,尚且还中了那个未曾谋面的人的招数,被迷晕了过去。如果真的睡着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恐怖的事情呢?不过万幸那个未曾谋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对李建成做什么事,而且从适才的交谈中也没有看出来李建成有被人胁迫才会说出这番言语的迹象,于是这些武师们便是一边心道侥幸,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干脆枕戈和衣而眠。 毕竟这些武师们都是效力于李渊的,此番也是受了李渊的命令才一直跟随在李建成的身边的,如果李建成真的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么自己这些人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以李渊当上监国之后的脾气来看,如果李建成真出现了生命危险,那么自己这群人最好的结果就是用一种特别快速的方式被处死,不用遭那么多的罪了。虽说李建成一再的跟这些武师说,除了他们之外李文渊也一定会派出人来在暗中保护自己这行人的,不过这些武师们哪个不是混迹江湖已久的老江湖呢?哪有这样容易便相信别人的承诺,从而赌上自己的性命呢? 一夜无话,时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今天的原定计划是沿着官道前往另一处村镇,虽说绕些远路,但是是李建成亲自点名要去的一个地方。但是当一行人打点行囊,收拾妥当之后,李建成却是改了主意,让这些人买了足够的清水和粮食之后,便是直奔敦煌郡前进路上,逢村住店,遇水搭桥,不再刻意的绕远行进了,只求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敦煌郡,其他的什么都不顾了。 脚夫们虽然心里好奇,但是却也没法去说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下人,主子怎么说自己怎么做便是了。于是这些脚夫们便是在村镇中挨家挨户地购买了大量的干粮,复又装了许多的清水之后,时间已经拖到了中午时分。李建成即使心中如何的焦急,此时也不能不让人吃饭不是?于是一行人又在这个村店中逗留到了午后,用完了午餐之后才再踏上了前往敦煌郡的道路。 先前挨个村店的造访,这一行人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的艰苦。但是李建成执意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敦煌郡,那就难免要在野外的时候扎营了,李建成身为李渊的长子,自然是不能与这些脚夫们同塌而眠的,所以李建成无论是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在晚上宿营的时候,便是都在自己的车中,自有相应的武师护卫在周边,也不用太过担心安全问题。但是李建成自在了,可苦了这些随行的脚夫们了。天气好一些的时候还好,大家在篝火边和衣而眠,就睡在地上倒也无碍。但是每逢阴天下雨的时候,难免要挤做一团,借助着一块防雨的蒙布,在火堆旁边抱团取暖,一路上自然是苦不堪言。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得益于西域境内的官道修缮的如同新的一样,所以进入了武威郡之后,这些人便是在官道上大大的提速了,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从武威郡赶到了敦煌郡,李文渊本想亲自出城迎接,不过臣子们委婉地提醒了李文渊一下。李文渊现在的身份与李建成是不对等的,李建成充其量是李渊派来的使臣。而李文元现在是隋朝的监国,所以两边相一比较之下李文渊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迎接,只需要派身份对等的大臣到城外去等着,以示对于李渊使臣的尊敬就可以了。 李文渊自然是从善如流,于是便是派出了自己的礼部大臣出到城外迎接李建成的车队。礼部大臣们自清晨等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了打着大隋旗号的李建成的使团,于是便是急忙的让周边下人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将李建成前往敦煌郡内的皇宫的街道上打扫干净,随后才引着里建成的队伍向皇宫方向前进。 随行而来的脚夫们和武师们自然是进不了皇宫的,于是李建成便是在旁边的礼部大臣的引导下独自进入了皇宫中。在进入皇宫中之后,正当中的位置上是一把空出来的龙椅,旁边稍微往下面一些的地方上面端坐着李文渊,再向两边则是分作两边,整整齐齐的四列纵队排列的座椅和桌案,桌案后面按照文东武西的布置,端坐着四排的大臣们。 见到李建成进了皇宫之后,李文渊带头起身,旁边的大臣们也都跟着起身对着李建成行了表示尊敬的礼仪之后齐声说道:“欢迎贵客临门,贵客舟车劳顿,旅途辛苦了。” 第311章 李建成见李文渊对自己十分的客气,并没有摆什么架子,于是便也想客套几句。但是又唯恐言语中露出些许的软弱之意,让李文渊看不起自己。于是便是纠结了一番之后,对李文渊拱手说道:“大隋使臣李建成,此行奉命出使西域,拜见唐王殿下。” 李建成的话听起来十分的客套,但是却在言语之中暗藏了软钉子:他自称是大隋的使臣,前来拜见唐王李文渊的,言外之意便是我侍奉的大隋才是正统,李文渊所扶持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伪皇帝而已,根本没有法理上的合理宣称罢了。 李文渊听了此话之后,便是眯缝着眼睛仍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对于此事,他自然不用亲自出马。如果他站出来说话的话,无疑会在气量上落了下乘。此事自然会有旁边的人去说的,而自己只要在这里等着便好了。 果不其然,旁边的一名大臣冷哼了一声对李建成说道:“哼。这天底下只有一个大隋,大隋也只有一个皇帝。不知贵使所说的大隋是从哪里来的呢?” 李建成听了那名大臣的话之后,自然也是不肯在言语上被这名大臣压倒。于是便是仍旧不卑不亢的说道:“建成有些不明白这位大人口中的话语的含义,这天底下自然只有一个大隋,大隋也自然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现在仍在长安都城之中稳坐皇位上的皇帝陛下。除此之外,难道说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大隋皇帝不成吗?这位大人切莫要说笑了,这段话语若是在私下之中交谈几句,倒也不碍事,但若是在此等场合说出来,那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吗?” “贵时所言不实,我等都曾经听闻身处长安皇宫之中的人不过是一个被威胁着登上皇位的傀儡皇帝而已,实际上朝中的军政大权早早的就都落于了贵使的父亲李渊的身上。只可惜呀,李渊空有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谋,可是却偏偏少了曹公的气势,到头来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才是真的贻笑大方的事情。”事关到自己所适逢的皇帝的正统性,所以这位大臣在这一话题上却是毫不退让的与李建成针锋相对了起来。 “大人此言确实非虚,军政大权落在家父的身上,那也不过是因为皇帝年幼,无力处理朝堂上的事宜,所以才临危受命扛起大隋的旗帜罢了。难道说李监国不是这么做的吗?若是要是真的要在朝堂上讲起坊间传闻的话,不妨让建成也告诉诸位大人一条长安城中也有关于西域的传言吧。坊间流传李监国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和代价将萧后也请到了西域,就居住在这敦煌城中。据说萧后每晚都要从皇宫的后门偷偷的潜出,在乔装改扮之后来到监国的府上,与监国彻夜密谈。而且据说经常在监国的府上逗留到次日天明时分,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们二人商谈如此之久,而且丝毫不避讳男女之间月下相会的传言呢?这也是建成特别疑惑的一处,还请这位大人为建成好好的解释一下。”听了那位大臣言语之中无不透露着攻击自己父亲的话语,李建成的心中不由得也是暗生怒火,于是便是扯了个谎,干脆编造出一些所谓的传言来质问面前这位处处与自己过不去的大人。 果不其然,那位大人被李建成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语噎的说不出话来,眼见着这场针尖对麦芒的好戏就要以这为大人的失败而收场了,这个时候李文渊站出来说道:“坊间流言一项是来去如风,做不得数的。更何况远来为客,张大人你有些过分了,还不快向贵使道歉。” 这位张大人虽然被李文渊呵斥了一番,但是根据平日里对李文渊的察言观色积累下来的经验来判断,李文渊对于自己还是十分满意的。于是此时便是就着台阶下来对着李建成说到:“是我有些愚钝了,竟然会去相信那些坊间的传言,方才的事情还望尊使切莫挂怀啊。” 李建成是何等样人呢?将来李渊称帝之后,他便是毫无疑问的太子人选,李渊百年之后,他便是新任的皇帝,此时怎么可能与一个西域的大臣斤斤计较呢?于是便也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不会就此事过于认真。随后只听得面前的李文渊说道:“贵使此番前来所为的是什么事情呢?还请和盘托出,不要有什么保留,以免将来产生了误会才好啊。” 李建成见终于是开始步入了正题,于是便是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对着李文渊说道:“久闻西域的火枪兵作战勇猛,而且战力绝伦,无不是可以以一当十的勇士。而且可以借助火枪的犀利来和草原上的那些蛮子们一争高下,建成在心中已经是神交已久了,适逢最近几日一些胡人的骑兵趁着梁师都境内大乱的时候不断的南下袭扰我大隋的土地和子民,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军截止到现在为止,仍就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来抵挡这些胡人的南侵。于是在无计可施之下,我们想到了在唐王殿下您的麾下有这样一支装备了火枪的军队。他们每每在面对突厥人的时候都有奇效,所以便是想要从唐王殿下您这里购买一些武器,来武装我们自己的军队。好应对胡人的南侵,保证一方百姓的平安。但是又唯恐大量的购买火枪会使唐王殿下您麾下的军队中的兵械变的缺乏,所以便想要与您商谈一下,能否由我们派出留学生到您的境内去学习火药的制作技术呢?到时候我们自己打造相应的兵械来抵挡胡人的入侵,这样同样也可以保证一方百姓的平安啊。” 李建成这番话说得十分的巧妙,一方面点出来说是因为李文渊和梁师都之间的战争,这才导致胡人的骑兵可以来去自如的通过梁师都的境内,从而袭扰到李渊的地盘上,所以归根结底,这部分的主要责任是在李文渊的身上的,毕竟如果他不发动战争的话,那自然就没有这方面的事情了。 第312章 除此之外,李建成不断的在强调自己派遣留学生来学习火药技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境内的大隋子民们不受到外来敌人的威胁,借助这个大义来压制李文渊可能得拒绝的借口。虽然说李建成通过武娘已经得知了李文渊最终的态度,但毕竟那只是武娘的一面之词,如果在武娘离开李文渊的这段时间之内李文渊变卦了,那么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岂不是就要失败了么?所以在言语之中,李建成还是想尽了办法来切断李文渊拒绝的可能的。 李文渊看着面前的李建成面色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直到盯着李建成有些头皮发麻了,这才慢慢的说道:“火药技术是我们大隋的机密技术,按理来说无论是谁人来,我们都不会答应传授给他们的。但是既然来说贵使抱着想要保境安民的想法,而非将其用于对外的侵略扩张上的话。那么传授给贵使提到的留学生倒也无碍,只是这些留学生的衣食住行都会按照我们西域的学生来提供,但是因为这些留学生都是一些没有基础的人,所以想要教授他们这门技术的话,便是都要从最基础的学起,所以尊使如果想要在急切之间就得到火枪来保境安民的话,那么就不要再想着让这些留学生学成归去以后的事情了。除此之外教授这些留学生最基础的课程的教师的酬劳在内的这期间的费用,恐怕都要有尊使身后的势力来提供了。毕竟我现在的日子也不宽裕,地盘大了之后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恐怕无力担负起这些留学生的相关费用了。这些还要事先与尊使讲明,以免这个合作最后落得一个谁也不开心的下场,到时候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李建成听李文渊的话中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而是在进一步的商谈留学生的其他相关费用等的诸多事宜,心知此事算是妥当了。于是便是连忙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要由我们来负担的,这一点唐王殿下您大可不必担心,唐王殿下只需要将这些留学生的一应费用全部列出清单,就通过使臣携带的方式送到长安城中给我们就可以了,到时候他们的资金自然也会从长安城中一分不少的打包启程,即刻发往敦煌郡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的人只负责将费用的清单送到长安城,至于资金如何从长安城运输抵达西域的敦煌郡,我们则是一律概不过问的。只要将资金送到敦煌郡即可,期间各种事宜还要劳烦贵使多费心了。”李文渊听完了李建成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李建成说道。 听完了李文渊的话之后,李建成也是不住的点头,算是认同了李文渊的说法,但是李建成的心中却早已经骂遍了李文渊的祖宗十八代:这个李文渊明明知道自己与薛举是敌对的关系,但是却还要自己来想办法将资金运到敦煌郡,这期间艰难险阻自然是少不了的了。这方面事情还是只能自己与父亲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但是既然自己的父亲说要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办妥这件事情,那么对于李文渊的这个要求,李建成变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先接受的下来,再想别的办法。 大体的框架已经谈好了,接下来的细枝末节自然有相应的大臣去与李建成详细的商谈,到了这里已经用不到李文渊亲自出马了。所以李文渊便是率先的离开了朝堂准备回到自己的府中,毕竟在自己的府中还积压着不计其数的公务等着自己来处理呢。但是就在回去的路上,李文渊遇到了从花园中出来的萧皇后。于是在行了君臣之礼之后,萧皇后便是率先的问李文渊说道:“怎么?我听人说李建成来到西域了?” 李文渊听到这里,脑子便是嗡了一声。不知怎的,面前这位萧后一直十分的不待见李渊,而且曾经多次向杨广建言,有要剥夺去李渊世袭的爵位的想法,但是一直都没有被杨广采纳,至于为什么一直如此沉迷于针对李渊下绊子的行为,那就是谁也不知道的了。这回听到萧后又提及李建成来访的事情,李文渊便是心道一声不好,如果萧后真的铁了心要搅和此事的话,那么一些原来计划中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能就要多费一些周折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便是对旁边陪着萧后一同前来的下人怒声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此事告诉给了太后呢?她要每天尽心竭力的教育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早日的担当起治理国家的重任,早已经是日理万机十分的疲惫了,谁又将这些没用的事情告知给太后,让太后凭空又多操了这许多的闲心的呢!” 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萧后连忙一摆手止住了李文渊的喝骂,随后对他说道:“他们谁也不怪,是我适才路过你们朝堂的时候听到了你们在朝堂之中商谈的话语,这才知道是李建成来了。你不要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责骂几句下人就可以将此事一举接过了,告诉我李建成来到底所为何事?” 李文渊见一向起效的办法在此刻却是失了灵,于是便只能如实的答道:“李建成应该是受他父亲李渊的指使而来,想要在西域境内派来一些学生来学习我们的火药技术,先前在朝堂上我们就是在商议此事。” “先前在殿外听到你与李建成的对话,言语之中的意思是你已经答应了李建成的请求,决心接纳他派出来的留学生,教授他们火药的制作办法是吗?”萧后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继续说道。随后又看到李文渊没有反驳的意思,于是便是有些愠怒的说到:“我身为一件女流之辈,尚且知道火药这个东西是我们机密中的机密,也是我们一项克敌制胜的法宝。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教给未来可能成为敌人的外人呢?更何况那个李建成在朝堂之上所说的话太过分了,他身为李渊派来的使臣,怎么可以在朝堂之上如此信口雌黄的编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呢?难道说他就不怕担上这污蔑他人的名声吗?” 第313章 “李渊此人的为人,不是一向是两面三刀的吗?难道还能指望他教育出来的后辈们有多么高尚的品格么?还请太后莫要因此事而劳神了,不值当的。太后您保重凤体要紧啊,如果因为此事而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臣就要变成了千古的罪人了。”李文渊件到萧太后动了几分怒火,于是便是急忙矮身施礼说道。 “那依着监国大人你的意思,哀家这个清白就不要了吗?今日李建成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的诽谤哀家,而哀家又不做任何的反击的话,那岂不是天下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背后嚼哀家的舌头了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哀家的颜面何存,威信何在呢?”萧太后见李文渊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不但没有想办法替自己出这口恶气,反而是在想尽办法的去和稀泥,说和这件事,于是不由得是更为的生气了。 李文渊看面前的萧太后恼怒的样子较先前更甚了,于是当即便是心道一声不好,先前自己劝萧太后的话语恐怕适得其反了,非但没有安抚下萧太后的愤怒的情绪,反而却是更加的激化了她的愤怒。于是心知此事想要如此了断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看来自己需要用另一种手段来安抚面前的萧太后了,于是李文渊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对面前的萧太后说道:“还请太后放心,别的事情微臣不敢说,但是微臣能够像太后保证的便是不出两年的时间,我一定帮太后您亲自向李家父子讨一个说法。到时候让他们在太后您的面前亲口向您道歉,请求您对她们的宽恕,您看如何呢?” 萧太后看着面前的李文渊,听着他说的话半信半疑的说道:“你讲的此话可是做的准的?可莫要欺负哀家是一介女流,就在此信口雌黄的胡乱编排些瞎话来打发走哀家呀。这些计俩哀家这些年在宫中见得多了,你骗得了别人,可瞒不过哀家这双眼睛的。” 李文渊听了面前萧太后所说的话,心中这才算是暗自的松了口气。以自己对萧太后的脾气秉性的了解和认知,一旦萧太后说出这样的话语,那么就说明她对于自己所说的话已经是信了三分了,接下来自己只要将刚才所说的话中的含义再用最诚恳的语气说给面前的萧太后听,那么便差不多可以对付过去了,于是便是摆出了自己尽可能的最诚恳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萧太后说道:“太后明鉴啊,且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您大可以去金城薛举那里去打听打听,我当初和薛举在金城的时候,可是在金城中为数不多出了名的好后生啊,坑蒙拐骗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去做的。更何况现在您和我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呢,我是大隋的堂堂监国,您又是大隋皇帝的生母,在我们这种位置上,谁又能去随随便便的就编造出谎言来糊弄了事呢?所以说太后您就放心吧,我对您说的事情在将来是一定会实现的。您暂且先,给我一些时间,您看如何呀?” 萧太后看着面前的李文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一时说不出来。但是听李文渊言语之中十分的诚恳,不似在此做谎的人,同时也知道李文渊对于一些事情,其实早早的就有了相应的安排,只是一直未曾与外人说而已。于是便是冷哼一声,随后对着李文渊说道:“哼。那就依李监国你所说的来做吧。哀家知道监国你对于一些事情早早的就有了相应的谋划了,那哀家便也不在这里无事生非的难为你了。以免到时候,在市井之中又要传出流言,说哀家干涉朝政了。只希望监国你能够记住对哀家的承诺,皇帝现在年幼,军国大事变都有劳监国了。哀家就不在此多耽搁监国的时间了,这便离去了。” 李文渊听到萧太后的话之后,李文渊这才算是长松了一口气。毕竟无论怎么说,终于是将这个女人糊弄了过去了。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就以后再说吧,现在想这些事情反而是庸人自扰,却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于是便是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办公所在的房屋中了。 虽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场所之中,但是李文渊却没有急着开始今天的工作。而是坐在那里,呆呆着看着面前的桌案愣的出神,直到秋娘进来的时候方才将李文渊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秋娘进来之后也没有去太过追问李文渊到底在沉思些什么。转而是在李文渊的面前慢慢的坐了下来,随后看着李文渊神情复杂地说道:“李建成刚刚谈妥了相应的事宜之后便是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敦煌郡,没有做丝毫的逗留,不知道他为什么才要如此着急的赶回长安城,难道说长安城之中出了什么问题,要他这位长子回去亲自坐镇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判明这些情报的不应该是你的夜枭吗?你的夜枭可是我的对外了解那些事情的眼睛和鼻子,如果说你们夜枭都不知道的话。那问我也是白问。我是不知道李建成到底为什么突然如此急切地赶回长安城,但我知道我们这一回算是做了笔很大的买卖啊。此外如果顺利的话,那么可能会成为掀翻李渊的最重要的一个伏笔啊。”李文渊对于面前秋娘的质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性便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给的秋娘,剩下的事情还需要她自己去探查算了。 秋娘见李文渊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便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最近单单是一个梁师都,就已经差不多让我忙的有些焦头烂额了。若是再加上一个李建成,那我可就真的是有的忙了,换而言之,如果不用我们夜枭来监管此事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们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到时候监国不要让我们夜枭来替监国擦屁股,扫清尾巴才好。监国做事麻烦周密一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第314章 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便是心之秋娘察觉到了自己有事隐瞒着她,所以才会是这样的态度,但是一些事情,毕竟没有办法说给外人知道,即使是和自己最为亲密的秋娘,李文渊自己也无法对她却吐露全部的事情。于是对于面前的秋娘,李文渊便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等到将来自己一手筹划的此事成功之后,再拿出来对着秋娘炫耀一番,到时候好让秋娘对自己另眼相待。 不过说句心里话,李建成如此的早便离开了敦煌郡,其实还是出乎了李文渊的意料的。毕竟在李文渊的计算中,李建成好不容易的来到了最能体现出李文渊势力真正实力的敦煌郡,那么怎么着也要想尽办法的逗留个三日五日乃至一个月左右的时日来彻底的探查明白李文渊的所有底细之后才会离开吧,怎的李建成这回离开得如此之快呢,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一名夜枭,将一封加密过三次的情报交给了李文渊之后才离开了屋中,顺便顺手关上了房门。李文渊等到那名夜枭退出房中之后,方才挑开情报上面的火漆,随后从桌旁的书架中,抽出了《周易》,《春秋》和《诗经》三本着作。随后按照加密的法子反向的使用这三本密码依次进行解密,这才得到了一份掩藏着极深的情报。这个情报的发送者是李文渊从秋娘那里要来的一名夜枭,被李文明渊派去执行了一个秘密任务,与李文渊是单线联系的。乃至秋娘都不知道这个夜枭被李文渊派去做什么了,总之这名夜枭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先前秋娘对李文渊说话的时候,语气这么僵硬的最主要的原因了。 李文渊在看完了情报上所说的事情之后,心中便是一天云彩散了一般,先前所有未曾想通的事情,在此时此刻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联系在了一起。随后将这份情报原本以及翻译出来的文本全部小心的处理掉之后,再将三本着作放回了书架原位。随后对着门外叫来下人,让这名下人去请民部的部长到这里与自己说话。 民部部长在得到了李文渊派来的下人传达的李文渊的指令之后,也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披上了衣服从屋中快步的来到了李文渊所在的房屋之内。西域同中原地区的上朝观念不同,毕竟若是在中原地区的话只需要每日早朝时分点卯,散潮之后便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中了,只要不是做出里通外国的事情,那么做什么皇帝都不会去管的。 但是在西域不同了,西域李文渊率先的使用了早八晚五的工作制度,将各个部门的办公地点整合进了敦煌郡的皇宫之内,每天各位大人几点上朝,几点从皇宫中离开都要在皇宫的正门处打卡签到。每个月的俸禄都要参考,签到本上的记录。如有迟到早退的情况,也会扣除相应的工资作为警示和惩罚,因此在每天早上在朝堂中聚在一起,商议国事之外的时间,这些大臣们便是都在皇宫中各自的办公室之中,处理着自己的公务,所以民部部长在得到的李文渊的命令之后,才如此之快的便来到的李文渊的面前了。 民部部长在李文渊的面前坐定之后,正襟危坐的等待着李文渊的提问。李文渊小心地用自己的印章在面前的奏章上面按下了戳印,随后用嘴将戳印吹干才又折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箩筐中。毕竟每天要处理的实在是太多了,只有用箩筐来盛装的话还能够方便转移一些。在处理完了面前的这份奏章之后,李文渊放下了手中的印信,抬头看着面前的民部部长问他说道:“薛仁越在中亚地区的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回监国的话,薛仁越现在在中亚地区主要在负责各处城市的建造以及相应配套的水利设施和官道的建设,有了先前您的批示之后,各项工作到现在为止进展的都十分的顺利。我们民部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预计在今年年底的时候就可以完成全部的建设,在明年夏季左右便可以进行初步的税收了。”这些本就是民部的分内之事,所以李文渊此时问起来,面前的这位民部部长回答起来便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 “嗯。这方面做的还不错,那既然城市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那么城中的居民呢?草原上归化民有多少人愿意放弃传统的游牧生活,服从王化转而从事农耕呢?”李文渊点了点头之后问面前的民部部长说道。这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毕竟建筑了城市所为的便是让这些游牧的草原人转向定居的生活,从而方便李文渊的管理和统计。 但是这些草原人平日里自由惯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服从在王化之下,乖乖的放弃从事了近千年的游牧习惯,转而从事农耕呢?可是偏偏这些人又是早已归顺自己这边的顺民,自己又无法面对他们像后世苏俄人那样强制迁徙人过去西伯利亚那样,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让民怨越积越深,直到将来某一天再也压制不住了,火山喷发一般的彻底掀翻李文渊的统治。所以薛仁越在西域来自中亚地区,对于这些游牧民的开化宣传,仅仅停留在用各种利益作为交换和诱饵,诱使这些游牧民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习惯,这样诚然能够让遇到的抵抗最小化,但是相应的也是效率最为低下的一种做法。就算是李文渊也不对这种方式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叫来面前的民部部长,也只是问一下,了解一下,仅此而已了。 听到了李文渊的问话之后,民部部长略加思索,随即对李文渊说道:“监国您久居于朝堂之上,可能有所不知。在西域中乃至中亚地界之内,除了原本土生土长的游牧民之外,还有一大部分人是在千百年间中原动乱的时候,不断逃难过去的胡化汉人。” 第315章 听到这里,李文渊也是点了点头,西域自古便是一处胡汉杂居的地区,这点他早就知道了。在草原的游牧民族之中,有大量的胡化汉人一事,他也是知道的。从整体上来说,这些逃难过去的和华汉人为那些处在未开化状态的蛮夷胡人带来了先进的文化。也带来了各种奇思妙想的灵感。因为这些胡化汉人的存在,才让这些游牧民族在历史上曾经数次入主中原,乃至于成为了统治汉人的皇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李文渊的存在,在西域就拦截下了大量从中原中逃出来躲避战换的汉人,这样才使得大量的先进技术没有流入草原。现在草原上的那些胡化汉人其实与突厥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血脉中还有一丝汉人的血脉罢了。 但是汉人面对游牧民族时高傲的民族自尊心让他们不甘心于让自己的后代堕落到与那些常年在草原上放牧的蛮夷为伍,所以除去一些生活实在是太过于窘迫的汉人之外,大量的胡化汉人虽然身上穿着左衽的衣服,头上续着胡人的辫子,口中说着突厥人的语言,但是接受的教育却还是汉人的那一套。随后在李文渊率军攻入中亚之后,这些胡化汉人便是成为了薛仁越与归化胡人之间联系的桥梁。他们熟知草原上的地理水文以及民风传统,而且同时大多数人都是同时会讲突厥语言和汉人语言两种语言的人,同时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才让李文渊的军队和大量的汉人移民在进入中亚的时候才没有与中亚地区的原住民产生太过于激烈的冲突。 要知道,对于移民们来说,他们的移民史就是一部沾满了鲜血的历史。虽然大多数的鲜血都是当地原住民,也就是那些土着人的,但是其中还是有着不少的鲜血是来自于那些移民者的。因为当地人比起他们这些外来的移民来说更熟悉当地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所以无论这些移民者如何的布置周密的防御以及保卫自己的防卫体系都没有任何用处,这些土着总是能够找到那些防御体系中细微的漏洞,用鲜血向这些移民者展示自己不屈的意志。 这些也正是李文渊所担心的,他担心太过于血腥和残酷的精力会让这些好不容易放下了先前还算勉强度日的安逸日子的华夏移民们胆怯,打起退堂鼓来。虽然说现在的华夏百姓没有像后是某个时代那样把奴才的烙印自动自觉的彻彻底底的烙在了自己的骨头上,对胡人一口一个爷的叫着,但是毕竟现在还没有经历过大唐盛世,华夏百姓们的身上还是缺少那股舍我其谁,天下第一帝国子民的王霸之气;现在这些华夏百姓们心中向外迈出的脚步才仅仅是第一步。就如同一颗幼小的树苗一般,刚刚冒出了稚嫩的枝芽,根系还没有很发达,很容易就会在一场暴风雨之中被连根拔起,随后丢在地上成为其他树木的养分。所以在此时涉及到移民的问题的时候,李文渊最为担心的就是如此庞大规模的移民行动是否会引起当地土着人的强烈反抗,产生大量的伤亡。 但是就目前来看,从薛仁越从中亚地区发回来的公文,到夜枭从那边传递回来的消息,以及当地驻军中的军枭偶尔客串一下情报探子,来到民间探察民情,所发回来的消息上都显示那些归化胡们对于大量移民而来的华夏百姓并没有什么大过于抵触的情绪,反而因为随着这些华夏百姓一并儿来所推广开来的各种惠民措施而感到十分的欣喜。这些种种的情况都表明,李文渊距离安抚住中亚地区,随后继续迈开向外扩张的脚步已经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在掌握在这些情况之后,又从面前的民部部长口中亲自确认了这些情报的真实性,李文渊这才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和所面临的压力稍微轻松了一些。随即便是命人给远在灵武郡的庄伏狄发去消息,催促他尽快完成结束掉对梁师都军队的战争,以图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来做好应对下一场战争的相关准备。 得到了命令的庄伏狄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先前在与梁师都军队对峙期间,庄伏狄早早的就已经利用自己防线相比较于梁师都军进攻的战线短的优势,不断的调集精锐的重兵四处出击,牵着梁师都军那些隐藏在大军中的精锐们不得不四处救火,疲于奔命。而且在此期间作为后续援军的西域军们也源源不断地开进了灵武郡内。虽说在军队人数的总数上依然无法与对面的梁师都军一较高下,但是在整体战力上却已经彻底的压过面前的梁师都军的军队了,并且早就将之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于是在此时得到了命令之后,庄伏狄便是借助自己手中军队战斗力强悍的这一优势,从守势转为了全线出击,从四面八方向面前的梁师都军发起了反击,先前单点出击的时候,梁师都军的那些精锐们尚且还有精力在战线之中不断的奔波防御,或者来一出围魏救赵的把戏来逼迫庄伏狄撤军。毕竟梁师都的军队中也不全是莽夫,也有着许多有头脑的谋士。但是此时庄伏狄的军队裹挟着大势而来,这种强势可就不是一两个计谋可以抹平的了的。 就如事先所预料的一样,梁师都军队中被拉来的那些壮丁率先的崩溃了。这些民兵开始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脱离战线向后方逃窜而去,不只是他们,还有大量的梁师都手下正规军队中的士兵们也觉得大势已去,趁乱混在那些向后方逃命而去的民兵中,裹挟走了军中的一些值钱之物之后,就随着这些民兵一起逃窜开来。 有一个就会有两个,这些民兵若是拧成一股绳的话,战线或许还能维持片刻,但是此时有了第一个逃兵之后,整条战线整条战线的向后溃败已经不再是梁师都的亲兵砍下十几个脑袋可以制止得住的了。于是这些亲兵眼见着制止那些逃兵的势头不住,便也一拥而上的随着那些溃兵向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逃了过去。 第316章 梁师都眼见着自己的军队已经无法再维持整条战线的完整了,心中便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是梁师都现在乱军丛中,想要找到自己的卫兵又谈何容易呢?且不说那些被溃军冲散,而与自己无法汇合的亲兵们,单单是那些裹挟着金银细软,偷着跑路的亲兵便也不下一半。此时军阵已乱,梁师都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些平日里那些对自己恭敬的跟孙子一样的那些手下们,此时早已都不见了踪影。甚至有些士兵想要一拥而上的生擒梁师都,最不济也要割去梁师都的头,来向对面的庄伏狄军请功。万幸梁师都身边还有那么十几个忠心耿耿的卫士,此刻挤了过来,守在他的周围,那些一拥而上想要对梁师都动武的士兵们都被他们砍翻在地,无头的尸首就这样横七竖八地倒在梁师都的周围,路过此处的逃兵们眼见面前的景象,便都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不自觉的向远处靠着几份,绕开了梁师都所在的这一片区域。霎时间梁师都所在的这里成为了河流中的一处沙洲岛一般的存在,分开了混乱的兵流。 距离梁师都最近的那名士兵,只倒在了梁师都的马前,与他只有一步之遥。那一刀,若非是旁边的卫兵反应及时,用自己兵器格挡了一下的话,此时恐怕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尸骸中要也要有梁师都的一个名额了。但也正是这一名士兵的行为举止,就好像是惊醒了梁师都一般,让梁师都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突然再次的运转了起来。只不过梁师都脑子再次恢复运转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只见梁师都侧身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直直的指着面前的庄伏狄进攻的军队对着左右的亲兵怒声的说道:“想我梁师都当初举事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啊!数十倍于我方兵力的隋军都奈何不得我分毫!可是现在倒好,我的军队数量是对面李文渊军队的数倍,可是到头来却终归是敌不过他们,这难道真的是我能力不及嘛?我看不但非是如此,反而是天命不在我们一方啊,但是既然天命不在我们这里的话,又为何要给我梁师都这样一个举事的机会呢?儿郎们,随我冲锋,让对面的西域军知道知道我们大梁国的军队中,还是有不怕死的勇士的存在的!” 说完之后,梁师都双腿一夹胯下马匹的马腹,眼见是要单枪匹马地冲到面前的西域军阵中去和他们拼命。梁师都想要做一个末路的英雄,落得一个和楚霸王项羽一样的名号从而名垂青史,但是他旁边的亲兵又怎么会同意他这样做呢?他们将来的荣华富贵可都要指着面前的梁师都呢,但是梁师都胯下的战马已经收到了主人想要冲锋的指令,猛的一下蹿出数步,就要冲向西域军的军阵中。于是情急之下,离着梁师都最近的一名新兵甩脱了自己的马蹬,从马上一个飞扑,将梁师都扑下马来。随后对着梁师都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主公。随即便是用着随身马匹上带的绳索,五花大绑地将梁师都绑了起来,随后放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又给旁边的亲兵们一个眼神之后,一众人骑着战马,带着梁师都快速的脱离了两军阵前的交战范围之后,三个人带领着梁师都回到了朔州郡,剩下的人则是向四面散开,不断的收拢残兵,最后又得到了两万多的军队,一并带回到了朔州郡的郡城中,紧闭城门准备顽抗到底。 这些亲兵们想的不错,想要借助朔州郡城高大厚实的城墙来抵挡住西域军进攻的锋芒。随后再派人向刘武周求援,想着只要坚持到刘武周援军的抵达,那么事情便还有转机。但是庄伏狄此番前来偏偏不是与你讲道理来的,在快速的解决了那些四处溃逃的民兵之后,庄伏狄指挥军队兵围朔州郡城。这些军团随军带来的火炮也被一路牵引到了这里,此时终于是派上了用场,被拉至前线三排布置,轮流射击,日夜不停地轰击着朔州郡城的城墙。 朔州郡城的城墙只是为了防御突厥人的进攻的,虽然修得高大厚实,但是对于火炮来说所有的城墙防御都是一张薄纸,轰塌城墙只是时间问题了。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亲兵们还会在城墙上布置人手进行防御西域军的登城进攻,但是每天在炮火的轮番攻击之下都要抬下来大量的死伤士兵。所以到后来这些亲兵们也学的聪明了。干脆就不再向这段城墙上布置相应的防守人手了,转而是将这些准备用来在城墙上防御的士兵集结在了城墙的脚下,只是每隔一个时辰便派一名士兵冒死登上城墙,观察着对面西域军的动向。 在日夜不停的轰击了一天一夜之后,在第二天的清晨,这段城墙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火炮的攻击,轰然的倒塌了,显露出一处很大的缺口,于是陌刀军们穿着厚实的盔甲,拿着锋锐的陌刀,顶着守城一方射出的密集的箭雨,不断地向着城墙上攀登而上,踩着还冒着白烟的灼热的土壤,与城墙上和城墙后面的朔州城守军们绞杀在了一起。 若是说这些陌刀军们因为种种的原因,与面前的朔州城守军们处在了胶着僵持的态势之中。但是等到随后参与进攻的火枪兵们的到来之后,则是彻底的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平衡。两军对峙的距离不过区区数米,即使是火枪的射击精度差的如何如何的离谱,但是在这种距离之下的射击都是绝对不可能落空的。所以只要枪声响过,黑烟升起之后必然会有一名守军捂着身上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倒在地上,无力的抽搐着。 战斗从清晨进行到了差不多正午的时候,随着最后一名反抗的梁师都军队的士兵的倒下,朔州城正式的归属于李文渊的治下了。至于梁师都也是在两军阵前被流弹击中死亡,直到死亡的时候,梁师都仍旧是双眼怒目而视,心有不甘的看着被火枪的烟雾熏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天空。 第317章 在西域军攻下了朔方郡城之后,庄伏狄也随着军队进驻到了城中。在被攻城军队整理过的战场上看到了梁师都的尸体,随后庄伏狄用手中的短管火枪推了推自己头上佩戴着的那明显大了一号的头盔,看了眼地上梁师都的尸体,随后用短管火枪指着尸体环视四周问道:“娘的。不是告诉你们要想尽办法活捉了梁师都吗?怎么就这么样给打死了。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 军旅之中混迹了这么久,庄伏狄早就没有了当初在军校中那种儒雅的气质。现在庄伏狄身上从头到脚下都无时无刻的散发着自己新的性格,说白了就是流氓一个。虽说没能在这一场战斗中活捉了梁师都,但是在战场上将梁师都击毙也基本等同于宣告了梁师都势力的破灭了,毕竟此时梁师都还没有来得及留下子嗣就撒手西去了。 朔方郡城中的梁师都军队自然也被庄伏狄全部俘获,关在了一处临时建立的战俘营地之中。朔方郡城的百姓对于西域军的到来也都是雀跃不已。更何况,在庄伏狄进驻了朔方郡城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先前俘获的那些只相当于西域军民兵战斗力的壮丁们都放回了各自的家中,让他们与自己的家人团聚。且不说现在西域军中兵源并不匮乏,就算真的是缺少兵员需要大批量征兵的时候也有相应的办法来诱使治下的百姓参军,根本不需要这种到民间去强拉壮丁的下乘做法。 等到庄伏狄的军队继续向东面开进的时候,却发现朔方郡城以东的梁师都的地盘被刘武周出兵占领了下来。而且他们拒绝向庄伏狄的军队提供军事通行权,与此同时,全线的军队都做出了备战的态势。 对于刘武周而言,他对梁师都手下的领地早就垂涎三尺,只不过碍于和梁师都同为突厥人的手下,担心自己对于梁师都下手的话会引来突厥人的干涉,所以才容忍了下来。在早前突厥人陷入内乱无暇顾及这些手下的傀儡的时候,刘武周就已经想要对梁师都用兵了,可偏偏又不巧的赶上了李文渊抢先一步对梁师都出击,这让刘武周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刘武周十分愿意将战场摆在梁师都的境内,只有这样,两军交战砸烂了的花花草草才不会让刘武周自己觉得心疼。 但让刘武周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梁师都的军队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在人数占着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仍然被面前的西域军打的哭爹喊娘溃不成军。到最后,梁师都丢了自己的都城,同时也丢了自己的命,少去了梁师都这个最大的阻碍之后,刘武周彻底撕开了伪装,立刻就指挥着军队出击去抢占梁师都在朔方郡以东的地盘,而且对于西域军的到来也表示出了非常强硬的态度。 由于李文渊的命令中并没有提及对上刘武周的具体态度,所以庄伏狄一边命令军队停止推进,与刘武周的军队在朔方郡城的边境上展开了对峙之势。一边与刘武周进行着武装对峙,另一边不断的派遣军队配合着前来的政务人员展开对于朔方郡城的安抚和政策推广。同时也写了一份公文,托军枭使用最快的办法汇报给远在敦煌郡的李文渊进行请示。由李文渊来做最终的决定,对于刘武周的军队抢占梁师都地盘一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刘武周这边其实也是心情忐忑,他在下达了让自己边境上的军队采取强硬态度阻止西域军通过的时候。全是因为当时旁边的大臣不断撺掇,给他鼓气才让他有这样的胆色去做这种与李文渊对着干的事情。但此时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刘武周不由得一阵的后怕,如果面前的西域军真的蛮不讲理地向自己手下的军队进攻的话,那么自己该拿出来什么东西来抵挡呢?又或者自己如何能抵挡的住西域军的进攻呢? 好在万幸的是,面前的庄伏狄也不知道李文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刘武周这一宝算是压赢了。刘武周通过这样的举措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机之后,一边不断地往边境上派遣军队去加固前线的防御,另一边又不断地使用各种手段在敦煌郡中上下活动打点,想要用一种较为体面的方式归顺李文渊,保住自己的性命。随后才派出使者携带着自己所能提供的各种条件和他所能接受的底线以及想要得到的东西和钱来敦煌郡中找李文渊进行谈判。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武周愿意放下兵器停止抵抗向我军投降,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的。刘将军虽说战功没有很显赫,但是却是阻断了突厥人南下袭扰内地的唯一道路,这也相当于是变相的保障了中原百姓的平安。但是功是功过是过,正所谓瑕不掩瑜。瑜也同样不能遮掩瑕,先前刘将军在地方上所做的事情。我虽然身处敦煌郡中却也是有所耳闻,所幸刘将军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所以两相之间功过相抵,这就是我们的态度。”李文渊对着面前刘武周的使者摊了摊双手说道。 “您的这个提议十分的中肯,无论如何,我家主公确实做过这些事情。您提出的这个条件我家主公可以接受。但不知道,对于我家主公归顺过来之后的安排,唐王殿下您是如何想的呢?”那名使臣点了点头之后,对着面前的李文渊鞠躬说道。 “既然已经决定归顺于我了,那么对于我军中的各种规矩也都要了解一些吧。在我们西域军中,不问资历,不问出处,不问家事,不问背景,只要你有能力,那么你就有向上攀登的机会。所以,即使是刘武周也不能例外,这是我们西域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打破它,都要乖乖的受他的约束。这点你和你家主公应该都知道的,对吧?”听了使臣的话之后,李文渊沉思了片刻,随后对着这名使臣沉声说道。 第318章 “这个我们自然也是知晓的,我家主公也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的。所以您究竟要如何安置我家主公,还请唐王殿下能够明示。不要在这里在打这些哑谜了。毕竟前线的将士们还在用命作战,不断的流血牺牲着。可能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了一秒,前线就会有一名无辜的士兵倒下,相传唐王殿下您一向爱兵如子,想必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是不太合适吧。”那名使臣在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那就如你所愿。经过我们的商讨,最终决定按照刘武周在大隋隋武帝时期的官职。上浮录用。可以进入新编师中作为一名团长,等到以后再有相应的战功之后,会继续向上提拔。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让他放心,既然进了我的军队中,那么只要遵守我的定下的军法,他绝不会因为是我们曾经的敌人就受到一些升职方面的肘制。”李文渊听了那名使臣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家主公现在手下统领的兵马虽然没有梁师都凑出来的那样多,但最起码也有着十几万之众。若是不算这些人,只单单以精兵来论的话,我们也能够凑出一万余人。怎么到了唐王殿下您这里之后我家主公就变得只能统帅五百人了呢?这似乎有些不合理吧。”那名使臣在听到的李文渊的话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那么请。”李文渊听完那名使臣的话之后就站起身来,伸手对着门外平举,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个条件,或者说你家主公刘武周接受不了这个条件的话,那么咱们大可以回到战场之上,真刀真枪的再打上一场。不过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到了那个时候你家主公刘武周如果被我们俘获,可就连这一个团长都做不上了。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你一个人做不得主,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和你家主公好好的商议一下。半个月之后,你再带着你们的答案来这里找我。”李文渊对着面前的使臣说道。 那名使臣见李文渊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便也是知道这就应该是李文渊最终的报价了。可是这个报价着实与刘武周交代给自己的相去甚远,甚至远远低过底线。于是便也只能是无奈的对着李文渊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驿馆之内。将自己与李文渊见面之后谈来的信息告知给了刘武周。随后便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着刘武周传递回来的消息,或者说是等待着刘武周新的命令。 刘武周在得到了这条消息之后也是沉默不语,他也不太能够接受自己从一个统帅十万人的皇帝,被降为统领五百人的团长的这一事实。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庄伏狄的大军压境,在人数方面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优势,更不要提在军队的质量方面了。在别人还在使用传统的冷兵器互相拼刺刀作战的时候,李文渊就已经跳过了这一阶段,直接开启了火器时代。火枪和火炮的配合足够碾压现在正处于混战状态中的中原里面的任何一支势力了。反正刘武周扪心自问,自己手下的军队也很难抵挡西域军进攻的锋芒。无奈只得咬了咬牙,心想着统领五百人也就统领五百人吧。总好过战败之后丢了全部身家性命。下定了决心后,他也没有知会任何人,直接给那名使臣发去了消息。 那名使臣在接到刘武周的消息之后也是不可置信,再三的确认了这封信确实是出自刘武周之手后,这才带着这封刘武周所写的信件来面见李文渊。李文渊在得到了这条消息之后也是十分的舒心,立刻安排出人手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开始了对刘武周势力的接收。 不得不说的是,刘武周这些年借助着突厥人的帮助和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本,还是将自己的领地治理的不错的。最起码相比起梁师都来说,战争潜力要大的很多,而且刘武周手下的军队中兵员的质量也要比梁师都的高上不少。即使李文渊派来的人按照最严格的征兵标准来挑选,依然从这十几万的军队中挑选出来三万多人适合继续留在军队之中。 当然这三万多人都是主观上自己选择要留在军中的,所以才会参加这样的选拔。至于其他不想继续留在军中的人,李文渊也都给他们发放了足够的盘缠,而且也尽可能的安排了相应的人前去护送他们,尽可能的让每一名从军队中走出去的人都能够平安的回到自己的家中。用李文渊的话来说,既然这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那就说明他们不应该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些人都能够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刘武周留下的旧部之中。也有很多人厌倦了军旅生活,他们和那些士兵一样,领了盘缠之后便赶回自己的家乡,与自己的亲人团聚。但是仍旧有许多人被西域军中的优厚待遇所吸引,选择了继续留任军中。这些人之中有着天赋和资历不错的人,但是西域军的各式战法,却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所以无论是品质如何上乘的玉石,只要没经过打磨就都是一块顽石,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这些人被发送到了各个地区的军校中参加相应的强化学习。只有等他们彻底的了解掌握了西域军的各式战法之后,才可以再次回到军队中统领军队,上战场上打仗。 在处理好了刘武周的势力接收相关事宜之后,李文渊本来以为接下来再向东解决掉盘踞在幽州的罗艺之后,便可以彻底的将中原和草原隔绝开来。这样李文渊便可以借着贩卖胡兵的机会垄断整个中原地区的交易,同时也可以尽可能的将中原那些势力的规模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规模大小之中。 但是麻烦总是不期而至,在李文渊在处理完了刘武周,接收的刘武周的全部地盘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与高句丽人正式的接壤了。 第319章 “这里原先不是奚部落的领地吗?怎么这会儿却变成了高句丽人的领土了。秋娘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李文渊听完了秋娘的报告之后,皱着眉头问道。他心中也是十分迷茫和好奇,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和高句丽人接壤了呢? 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也是皱了皱眉,对于此事,她也是觉得非常的莫名其妙,然而现在她在她手中的也只是这份情报的冰山一角,剩下的大头尚且还在底下人手中进行着破译。于是出言安慰李文渊:“唐王殿下,您暂且稍安勿躁。此事事关重大,秋娘我也知道事情紧急。这不,刚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前来告知给您了。至于更具体的情报还在解密中。您先稍等片刻,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一时半刻就可以送来更详细的情报了。” 随着秋娘治下的夜枭所涉猎的国家越来越多,夜枭的势力逐渐扩大,雇佣的人手也随之越来越多,更多的人手自然带来了更为庞杂繁多的情报。即便这些情报都是使用秋娘更为熟知的简体汉字来记录,但也不是秋娘一个人能整理得过来的。于是,在将这些情报使用进一步的加密手段进行加密之后,才会从收集者的手中发到秋娘的手中,秋娘也在自己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征募了一大批夜枭专门从事文件解密的工作,也就是说,所有的情报都要先在这里进行解密汇总之后才会上交到秋娘的手中。所以此时一些相对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紧急的情报,秋娘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就接触到。只能在知晓了有这份情报之后,催促手下迅速的将这份情报及相关的一应情报全部破译出来,交到自己的手中。 正在秋娘安抚李文渊暴躁的情绪的时候,外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 一名夜枭拿着几张纸走了进来:“大人,您要的情报。” 说完将手中的情报放在了桌案上,随即对着屋中的两人鞠了一躬便转身缓缓的退了出去。秋娘走到桌案边,拿起桌子上的那份情报翻开,迅速的扫了几眼转头笑着对李文渊说道:“我的唐王殿下。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诺,这就是您要的高句丽最近几年的相关情报。虽说不是很具体,但是想了解个大概还是足够的。我也不知道唐王殿下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反正情报都在这里了,您就自己慢慢看吧。对了,看完之后麻烦帮我放在书架上,摆的整齐一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拿出来之后就随便丢在我的桌子上,你知道我是处女座的,最受不了这些了。” 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讪讪的笑了一下。秋娘所说的那件事情其实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李文渊在得知的刘武周派出使者准备和自己谈判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跑到了秋娘的房间中,在秋娘摆满了各种情报的书架上一通乱翻,希望能够在这些情报中找到和刘武周有些关联的。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李文渊在翻找这些资料的时候压根没有想着要恢复原样。可是从书架最顶上的一层翻到了最下面的一层,李文渊没有找到和刘武周相关的任何情报。可是他明明记得秋娘与他在闲聊之中提起过刘武洲最近的动向,怎么可能没有情报呢。无奈再次俯下身去,一页页的在书架上仔细的翻找的起来。 直到最后的最后,李文渊终于在书架的一个木腿下面发现了一本用来垫脚的情报册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木腿下将这本册子抽了出来,李文渊翻看了几下。这本册子上所记载的是一些相对来说规模较小的势力的一应情报,诸如梁师都、孙华一类的情报,都记载在这本册子上。既然能在这本册子上看到梁师都的名字,那么刘武周也一定在这个册子上。李文渊一边翻看着册子一边如是想着。 果不其然,在这本情报册子的最后几页上,李文渊找到了刘武周的相关情报。传东,李文渊看着情报上记载的东西,同时又在脑海中思考着要如何应对这一次刘武周请降的事情的时候。秋娘从外面推门而入,看着自己一直以来精心归纳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情报书架被李文渊翻的一塌糊涂,秋娘就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这个书架怎么好像比自己出门之前倾斜了一点呢?秋娘想到这里,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文渊,也没有开口询问李文渊在这里做什么?随后,一向感知敏锐的秋娘一眼就看到了被李文渊拿在手里的那本册子。册子上面的灰尘还没有擦拭干净,在一团灰尘中央异常显眼的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痕迹,可不就是那个装版的情报册子的书架的木腿的形状吗。 因为秋娘是回自己的办公场所之中,而且出门之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屋中,所以此时根本没想到李文渊也会出现在这里。秋娘回来的那个时候直接一把拉开了房门随后迈步就走了进来,突然发出的一声响动也吓了正在屋中聚精会神翻看册子的李文渊一跳。李文渊看到秋娘进屋发现自己之后也不说话,眼睛在周围四处打量着。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就不知所措的干脆就待在原地准备看看秋娘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直到李文渊看到了秋娘那双充满了愤怒的双眸,又看了看先前自己内心急躁翻的一片狼藉的屋中,李文渊就感觉好像屋里莫名的降了几度,自己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不动声色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地移动到了窗边。在确认自己手中的那本册子拿稳了之后便想提起气来顺着窗户跳出去,躲一躲秋娘接下来的怒火。但就在李文渊刚刚准备提气动身的时候,只听到身后秋娘那略显冰冷的声音:“你要是出去了的话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还是不信邪的话,那就去试一试。不过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 李文渊听着秋娘的这句话,虽然语气有些冰冷,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显得十分的平静的。 第320章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却让李文渊感到有一些不妙。在李文渊的记忆之中,每一次秋娘使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就代表秋娘的愤怒已经到达了一定的程度。不是说几句好话,给一些小礼物就能哄好的。如果列位看官还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的话,那么最为接近的就是你对一个女生说多喝热水之后她心中的感觉了。 于是在听到了秋娘说这句话之后,李文渊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自己跳窗逃跑的计划,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桌案上,清了清嗓子对秋娘说道:“咳咳。我......我这个可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秋娘,你相信我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我可以解......” 李文渊的话刚说了一半秋娘就摆了摆手示意李文渊不要再说话了。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所以李文渊乖乖的闭上了嘴,等着秋娘的发落。只见秋娘确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香来,借着旁边的烛头引燃了,插在了香盆中。对着面前的李文渊说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唐王殿下,如果在一炷香过后您还没有将这些册子复归原位的话,那么后果您可是知道的哟。到时候可别怪秋娘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 李文渊听完了秋娘的话之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随后也顾不上再和秋娘多说什么。看了一眼不断冒出青烟的香烛,手忙脚乱的将桌案上扔的乱七八糟的册子逐个放回到书架上,依照先前的顺序排列整齐。秋娘在点燃香烛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书房,丝毫不拖泥带水。只留下李文渊自己满头大汗,一个人在屋中整理着被自己翻的一片狼藉的书架。由于先前李文渊在翻找的时候只是随意将无用的情报丢在桌子上,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这下复归原位可没有之前翻找情报时那么轻松。 香烛随着燃烧逐渐缩短,而李文渊忙到这时鼻头和鬓角早已是见了热汗,甚至有些想要放弃。但是一想到秋娘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想到话中那个十分恐怖的后果落在自己的身上,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无奈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和香烛抢时间,最后终于在香烛最后的一点烟灰即将落下的前一秒将最后一本册子放回到书架上。与此同时,秋娘正好推门走了进来。秋娘见屋中的的书架仍然有些向一侧倾斜的样子,柳眉倒竖,当即便是要对着李文渊再好好的说教一番。 秋娘的说教功夫在整个西域都是数得着的。眼见秋娘要对自己进行说教,李文渊连忙举起桌案上原来用于垫脚的那本册子,对着秋娘说道:“这个不是我不放回去,我来你这边就是要找这个东西。几天之后,刘武周派来的和谈使臣就会抵达敦煌郡。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刘武周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条件,他的底线在哪里。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就直接来你这边找刘武周的情报了。可是谁知道你会拿这样的东西来垫书架的腿呢?” “唐王殿下,您的这句话说的还真是有失偏颇。梁师都,刘武周,孙华和钟利俗,诸如此类的势力可都是唐王殿下您亲自点名说可以放过的不必在意的小势力。您也知道夜枭的人手有限,所以对于这些您不放在眼里的势力的情报收集远远没有其他那些势力的多。但是。”秋娘话音一转:“此时您若是要将监管不力的这个罪名扣在我的头上,那我秋娘可是绝对不依的。”秋娘听完了李文渊的话之后,冷冷的说道。现在在秋娘的眼中无论李文渊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在找借口搪塞她,女人毕竟是女人。即使成了李文渊手下最大的情报部门的头目,但是秋娘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女人,终归是有些小性子的。 有了先前这件事情的经历李文渊也长了记性,以后也不会亲自去秋娘的屋中找些什么情报。而是需要什么就差遣下人去找秋娘要或者经过秋娘的同意之后让下人去找李文渊所需要的情报信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谁爱去找谁就去找,反正李文渊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去染指秋娘手边所有关于情报事情的物品了,那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嘛。 眼看着秋娘地过来得情报,李文渊伸手接了过来。随便的翻开。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下,又挑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反复仔细研读了几遍,这才抬头对秋娘说道:“原来,高句丽人与历史轨迹上发展不同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啊。” 情报中显示,高句丽人先前一直没有向外扩张的主要原因,一是因为再向北都是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即使扩张过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益和回报,甚至都是些可以称之为负收益的地区。所以自从出现了国家概念之后的东亚地区就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在试图向北扩张,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在向南进行扩张,高句丽人自然也不例外, 除去北方之外,高句丽的东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的另一头也是强大的日本列岛。以此时高句丽的国力来看,如果发动对日本列岛的进攻,那么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所以高句丽能够进行扩张的方向,也就只有西面和南面两个方向。 南面是一向强盛的中原汉人王朝,一想到中原的汉人王朝每次对外的战争都动辄几十万人多则上百万人,如此庞大的规模让高句丽的每一位当政者都十分的头痛,更不要提主动发起对中原汉人王朝的进攻了。所以向南扩张的脚步也被彻底的封死了。 而西面又是草原上战斗力极其强悍的游牧民族,也就是。兔角。要知道,即使是强盛如中原汉人王朝,在突厥势力强盛的时候都要选择以和亲的形式暂避锋芒。更不要提对上汉人王朝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的高句丽王朝了。至此,向西面扩张的脚步也都被封死了。所以高句丽人就一直在这样静静蛰伏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第321章 对于一直生活在辽东半岛苦寒之地的高句丽人来说,他们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耐心了,最擅长的就是蛰伏起来,等待自己的猎物露出破绽,随后对其一击必杀。从最开始趁着汉朝末年天下诸侯兴兵相互攻伐的时候,高句丽人开始第一次向外扩张自己的势力。到曹魏攻破丸都城的时候,高句丽人元气大伤,好不容易借着侵略辽东压榨新罗,百济的机会积攒起来的国力和底蕴在这场战斗中几乎消耗殆尽。 在攻破了高句丽人的都城之后,曹魏认为高句丽人已经灭亡了,所以并没有将高句丽这片荒芜的塞外蛮夷之地并入自己的统辖范围之内,开始陆陆续续的将高句丽境内的守军撤走,重新回到原本的边境线上驻守。在曹魏大军撤离之后,高句丽人很快就在旧丸都城的废墟之上重新建起了新的丸都城。并且再一次不显山不露水的蛰伏了起来。直到晋朝末年,中原再一次陷入战乱,高句丽才又一次稍稍显露了一些獠牙,展露出了自己的野心。于建兴二年秋日九月时分,向南侵入带方郡,并且取得了朝鲜半岛北方的统治权。及至高句丽第十九代王广开土王谈德执政之时,向外扩张的势头越来越猛,除了南征百济、北讨契丹、扶余之外,大约在广开土王十三年前后,全部占领了玄菟、乐浪,使辽水以东的大片土地纳入高句丽的版图,高句丽国的领域空前扩大了。 但是高句丽的扩张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咸康八年的时候,也就是东晋皇帝晋成帝司马衍的第二个年号,此年,丸都城受到前燕攻击。咸安元年,就是东晋皇帝晋简文帝司马昱的年号,百济近肖古王率军进攻高句丽的平壤城,高句丽故国原王出兵交战,不慎被流矢射中,并且于当月二十三日逝世。在高句丽小兽林王继位后,开始着手加强对高句丽国内的稳定和统一,新的法律陆续出台,并且在咸安二年的时候,立从中原引入的佛教为国教,并且依照中原制度建立国家教育机构“太学”,除此之外小兽林王还对高句丽军队进行了改革,使其的战斗力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元兴三年,就是东晋皇帝晋安帝司马德宗的第二个年号,高句丽十九世朝不断地向外攻城略地,好太王高谈德时常的派兵劫掠辽东一代,为祸不浅。 但是好日子并没有过了太久,时间转眼间来到了杨广登基为皇帝的这个时间段,高句丽人的春天算是结束了。且不说高句丽在六世纪达到鼎盛后,盛极而衰,不可避免的开始逐渐地衰落,高句丽安藏王被刺杀后,他的兄长安原王继位,在安原王时期,王室间的纷争逐渐的加剧。两政治集团对王位继承进行争斗,最后年仅八岁的阳原王登基为王。不过对权力的争夺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反而愈演愈烈了起来,反对派的幕僚们开始建设自己的军队,对自己的领地进行实际上的控制。 大宝元年,就是梁简文帝萧纲的第一个年号,在此期间,百济和新罗为摆脱被高句丽奴役的地位而开始联合攻打高句丽,高句丽丢失了肥沃的汉江流域,这个地区位于朝鲜半岛中部,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百济新罗联盟的主导者百济在对高句丽的战争中消耗极大,军队几乎消耗殆尽。于是在承圣二年,即南朝梁政权梁元帝萧绎的年号,新罗以帮助百济的名义出兵,但却对百济发动了攻势,最后将整个汉江流域全部纳入囊中。对于新罗的背叛,百济全国震怒,百济圣王第二年攻打新罗西部进行报复,但无奈被新罗擒住,而后被处死。 隋文帝在位期间的开皇十七年,平阳王联合了靺鞨先发制人攻打辽西军事驻地,但却被营州总管韦冲击退。开皇十八年,隋文帝杨坚命令汉王杨谅,上柱国王世积为行军元帅,周罗喉为水军总管,率大军三十万,分做水陆两路进攻高句丽。汉王杨谅率陆路隋军出临渝关,也就是今天的山海关的时候,当时恰逢雨季,道路十分泥泞,粮草供应不上以致军中缺乏食物,又遭遇疫病,胜算渺茫。由水路进攻隋军由周罗喉率领,自东莱也就是今天的山东掖县一带出海,直奔着平壤城离港而去,但不幸在海上遭遇大风,船只大多沉没,死伤不计其数。于是在同年的九月二十一日,水陆两路被迫退还。至此隋朝的军队大多死在了赶往战场的路上,连敌人都没遇到就死伤了十之八九。隋军撤退之后,婴阳王高元有感于隋军军事太过于庞大,于是上表自称“辽东粪土臣元”,隋文帝这才罢兵,待之如初。 但是隋文帝杨坚好说话不过是建立在国家内忧外患局势不稳的大前提下,所以才决定停止对高句丽的继续征伐,恢复了先前对待高句丽人的态度。但是杨广跟他父亲杨坚不一样,他可没有杨坚那样的好脾气。在壮年登基继位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做出一番远超秦皇汉武,堪比三皇五帝的功绩。他想名垂青史,千古流芳,同时出于一些政治方面的因素的需要,杨广将对外扩张的目标瞄向了高句丽,至此才有了前文书中提到的杨广三征高句丽,李文渊和薛举借此发迹的事情。 但是由于出现了李文渊这个意外,东突厥并没有达到史书中记载的“戎狄炽强,古未有也”的极盛程度,突厥可汗也没有将隋朝中原的部分地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突厥可汗想效法拓跋道武帝取得中原的算盘也落了空,反而自己陷入了内乱之中。平白浪费了大好时机,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向南进发,染指中原地区这块肥肉。突厥内乱,自然也就分不出闲心来去管周边那些依附于自己的各个势力。 高句丽人就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向西扩张。将东突厥的附属国奚部落纳入自己的版图之内后。这才与和平兼并了刘武周的李文渊正式的接壤了。 第322章 想到高句丽人,李文渊不禁回忆起自己和薛举在辽东战场上的那段经历,那时候虽然不像现在这样有着极高的权势和威望,但是却有一种随时提枪上马奋力拼杀的酣畅淋漓。相比那时,现在也少了那种被潜藏在暗地之中的猎手窥视着的紧张感。想到这里,李文渊又突然想起了渊盖苏文和渊盖苏贞这对兄妹。现在渊盖苏贞在自己手下做事,一是担心自己的兄长渊盖苏文发动政变夺取皇位之后带来的弑君的名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二是因为她自己在辽东住的有些腻了,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尤其是中原的汉人王朝是什么样的。毕竟从小她接到的信息都是中原王朝如何如何富有,如何如何强盛。不过百闻不如一见,这些话在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又怎么会有自己去亲眼看一看那个王朝,去亲自用脚丈量那片土地来的直观呢。这也是支持着渊盖苏贞从高句丽逃出来投奔李文渊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李文渊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将情报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可反复查看好几次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皱着眉问秋娘:“渊太祚这个老狐狸呢?怎么这些情报里都没有提起他?按理说即使高句丽势力太小,不值得夜枭派人进行潜入渗透,那么单单面对渊太祚这个老狐狸我也应该会提醒你布置些人手去监视他呀,难道当时我没有与你讲吗?” 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后摇了摇头,答道:“唐王殿下你确实亲自吩咐过我们留意渊太祚此人。而我们也确实按照唐王殿下你的命令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前去监视他们父子二人了。而渊太祚这个人的情报之所以没有出现在您手中,主要还是因为前些时日渊盖苏文发动了政变。他利用自己这些年来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基层军官中的影响力。由下至上的推翻了平日里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上级军官。 您要知道,渊太祚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将精力放在了收买上级军官之中。在他的认知里,掌握了上层军官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军队。掌控了军队就掌握了在高句丽国中的话语权,但是他根本想不到他不屑一顾的那些下级军官,也就是基层军官们才是构成了军队中金字塔形的统治链中的最基层。渊太祚没有想到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想不到,最起码渊盖苏文还是很了解这一点的。他利用自己渊太祚长子的这个身份,这些年在军队中的基层军官中收买了大量的心腹,再加上平日里上级军官仗着背后有渊太祚撑腰,所以时常克扣军饷。若单单只是克扣军饷也就算了,他们还经常压榨下级军官和士兵的。对于这些事情,那些基层军官和士兵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些人在得到了渊盖苏文的支持之后,立马将积攒已久的怨气发泄了出来,掀翻了那些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上级军官。 本来这些都只是发生在军队中的一些小事。军队哗变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可能会发生,但这次哗变有些不同,军队中的士兵和基层军官们在掀翻了平时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上级军官之后,一直以来的怨气发泄过后却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在渊盖苏文的推波助澜之下将这股怒火由军队中迅速烧到了当政的王朝中。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对此都有些不以为意,毕竟无论何人当政,治理国家总归还是需要他们,总不能做个光杆司令,而且这些大臣也都知道这种军队大规模的哗变,绝对不是士兵自己的力量就能形成的,一定在暗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的这些士兵,引导整件事情的发展。 在军队中杀死那些上层军官的表现也暴露出了在背后操纵这些士兵的渊盖苏文,毕竟在这场军队哗变中受到冲击的只有那些上层军官。谁与那些在这次哗变中被斩杀的上层军官们交好,朝中的那些鬼精鬼精的大臣哪个不是心知肚明,他们不约而同的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样子,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综合了种种情况和原因,渊太祚被冲入皇宫之中的士兵活捉了,随后又被渊盖苏文软禁在了平壤城中渊太祚自己的府邸之内。每日都有士兵和看守严加防护,不给他任何与外人接触的机会。至此,渊盖苏文完成了这次政变,顺利地从自己的父亲,渊太祚手中接过了无上的权利。随后对支持自己上位的那些基层军官们加以了厚厚的封赏。又从这些人中提拔出新的上级军官。在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渊盖苏文对军队的掌控力远比自己的父亲渊太祚更牢固,渊盖苏文的眼光比渊太祚长远许多。他知道,军队的强力支持会使得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比自己的父亲稳固的多,用权势熏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高句丽现在的军政大权已经被渊盖苏文完完全全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如今的高句丽王不过是一个傀儡。其实高句丽现在来说已经是渊氏的天下了。出于这些原因,渊太祚这个老狐狸的相关情报才没有出现在唐王殿下您的手中。经过这些波折,所有关于渊太祚的情报全都成为了过时的情报。这样的情报是不具备参考价值和准确性的,所以我的手下自然而然地将它们过滤了出来而没有汇总到那份情报之中。” 李文渊听完了也是十分惊愕。渊太祚一生打雁,想不到到老之后反被雁啄瞎了眼睛,而且啄瞎他眼睛的这只雁又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世事无常,细细思索起来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渊盖苏文上位之后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渊盖苏文没有渊太祚那样的老谋深算,但是坏处就在于渊盖苏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在做一些选择的时候,只谈利益至上,不谈其他。 第323章 “从现在开始,夜枭必须要投入一部分精力在高句丽人的身上了,毕竟渊盖苏文此人做事向来不拘一格,很难用常理去推测他接下来的动向。这个事情必须要你们夜枭来做,交给别的人来盯着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接下来所有关于高句丽人的情报一定要第一时间破译出来交给我。辛苦你了,秋娘。”李文渊说完之后对秋娘点了点头。 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也知道李文渊这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让自己来做这些事情。诚然,按照你本人所说的,夜枭投入精力到高句丽人的那边,无疑会给自己增加巨大的工作量,但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而且李文渊竟然像白帝城托孤一样说这件事情只要有夜枭才能做,秋娘感觉到了在李文渊的心里对于高句丽的重视,因为迄今为止能让李文渊这么郑重其事的专门提到的势力只有李渊方面、东西突厥以及萨珊帝国。除此之外各个势力中的夜枭则都是在秋娘不断扩展情报网络的时候才慢慢安插进去的。至于这几个被李文渊专门点出来的势力则需要秋娘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插进去大量的人手以便全方位的监控,不漏过任何情报。 渊盖苏文此人的性格是毫不掩饰的利益至上,对于这种人来说,最难的就是预测他的行为。可能他前一秒还和你在战场上打的不可开交,但下一秒就可以为了利益跟你谈笑风生,仿佛与你相交多年,是志同道合的老友一样。虽然看起来这种利益至上的很好理解,但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给出的利益是否真的满足他的胃口。即使是李文渊也不敢打保票说自己百分之百的能够判断出渊盖苏文此人的行动意图和他脑海中所想的事情, 既然李文渊无法依靠自己进行判断,那么为了保证自己决定的正确性,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人潜入渊盖苏文的身边,只有毫无错漏的了解渊盖苏文的每一个决定,才能见招拆招。既然不能提前预料对手想要做什么,那么不如就变通一下,在第一时间知道对手想要做什么也好,至少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不至于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李文渊在对秋娘说话之前如是的想到。 李文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秋娘安排人手潜伏在渊盖苏文统治下的高句丽境内替李文渊去监视高句丽人的一举一动,也监视着渊盖苏文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高句丽是一个很特殊的民族,很少有人会选择背井离乡来到中原境内讨生活,而且最近这些年汉人政权和高句丽政权一直处在战争与停战之间一个很微妙的状态。进一步,两国就是交战;退一步两国就是友好互通。由一系列的历史原因使两国在外交态度上都十分暧昧,模棱两可,谁都不肯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也就导致了两国之间的文化往来几乎为零。所以想要在西域境内找一些会说高句丽话的人,并且这个人还要值得信任,可以潜入高句丽境内去探查相应的情报,目前最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便是要让前往高句丽工作的情报人员可以说一嘴地地道道流利的高句丽语。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既然李文渊已经安排下来了,那么秋娘就一定要想办法去完成,否则不就成了自己这个间谍头目对于工作的不尽责,而且还会显得自己这个专门刺探情报的部门很无能。所以在得到了李文渊的命令之后秋娘就开始发动在中原各地的夜枭们,让他们去寻找自己负责的范围内所有会讲高句丽语的人,最好的自然是高句丽人。找到之后对他们的背景进行摸查筛选,对于那些背景清白的可以高薪聘请到西域来作为夜枭的外语老师。这些人除了教授夜枭高句丽语之外也可以去给那些对高句丽感兴趣的普通百姓授课。当然这里说的百姓平民绝大部分所指的都是以四处跑商为生的各路商人们,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这些商人在抵达一个地方之后必须要去请一名当地人做翻译,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一些家大业大的财团对于这笔支出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一些底蕴不丰的小商人却很难接受这么大一笔翻译费。毕竟他们的资本不像那些财团那么丰厚,他们的资本都是一点一点积累,逐渐扩大直到可以组建自己经营的商队。这些小商人们当真是把赚来的每个铜板都穿在了自己的肋条骨上,要花钱的时候再拿火钳的向外拔,每一粒铜版上都是血迹斑斑的。每花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的算上许久之后,反复的权衡各种利弊之后,才会决定这笔钱到底是花还是不花。 而此时的李文渊政府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由官府出钱聘请教师,他们可以免费去听。借着这个机会学会了高句丽话之后,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实用的技能,毕竟高句丽人虽然与汉人一向不怎么对付,双方之间的态势截止到今天为止仍旧是十分的微妙。但是就像老话说的那样,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对于汉人的商团来到高句丽境内进行贸易,高句丽人是十分欢迎的。中原王朝作为东亚地区科技的领头羊,有一些工具只有汉人才做的出来,其他的游牧民族即使拿到了配方和材料,却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匠而迟迟无法将手中的资料转化为实际的物品。所以他们需要什么?这些商人们便会想高句丽地区输出什么?高句丽人每次都会从商团的手中买走大量铁器。回到草原上之后再将铁器重新融成铁水重新浇铸成自己传统的各种兵器。这对于没有采矿技术和探矿技术的高句丽人来说,直接购买汉人制造的各种铁制成品无疑是获得铁水最为简洁方便的一种方法。 第324章 夜枭在秋娘的掌控下,开始不断地将自己手中的资源向高句丽那边倾斜过去。但即便夜枭几乎把所有的人手都投入到了高句丽,情报网的建设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地而起的。所以李文渊把事情吩咐给秋娘之后就不再关注情报的获取,而是立即着手去处理另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别人带来,非要李文渊亲自处理不可。 在敦煌郡中一处酒馆的后巷,两个乞丐打扮的人凑在了一起,两人贴着墙根缓缓地坐了下来,十分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是准备在这段没有人经过的时间里稍微的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头之后,下午继续去走街串巷的要钱。这两个人贴着墙根坐下来之后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几乎是肩并肩,在除去了外界噪音的干扰之后即使彼此之间只用最小的声音来说话,听起来也是十分清晰。 “这就是我托你从李文渊军中搞出来的那个东西吗?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以不欢而散告终。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一小包就是我让你帮我搞的那个东西吗?没有任何纰漏,也没有糊弄我对吧?”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人听到这人的质疑之后,用不屑的口气回答:“哼。就这个东西,也就你们这些外人搞起来比较困难,可我是什么身份?你莫说要一包这个,即便你拿个箩筐来,我照样给你盛的盆满钵满的让你抬回去。你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倒是你这回来有没有带钱来,按照我们事先讲好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可别不认账。”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做的十分隐蔽,只要不走到近前去,即使你一直盯着这两人,你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以何种方式在什么时候交谈的。 先前问话的那个人此时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直了直腰板。随后,从自己的怀中迅速的掏出了一个足量的银砖,用十分隐蔽的手法交给了另一名乞丐。 而要钱的那个人在拿到了自己应得的报酬之后就扶着墙头缓缓的站起身来,对着仍然在地上坐着的那个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合作愉快”,之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到了那名乞丐逐渐远去的身影之后,留在巷子里的这个也是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银砖贴身藏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又把那包火药放在了自己伪装成要饭的人时候所使用的一个破海碗中。随后又把自己头上的破帽取下来,盖在的碗上,将这个碗小心翼翼的拿好之后,这才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条后巷,回到了自己的据点中。这名乞丐前脚刚走,后脚驻守在敦煌郡郡城附近的正规兵也是直接开进了城中,在城中拉起了全城戒严的命令,要做的就是去搜查少的那些火药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的,最后竟然闹到了李文渊那里。李文渊听完之后也是哭笑不得,平日里都是自己向其他势力安插间谍的。这些间谍偶尔也会利用自己手中的资金,大量的购入那些个势力市面儿上的粮食的大宗商品,随后在等到粮食价格涨了之后,再分批次的将这些粮食卖出去赚取差价,做一些诸如此类的各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虽说周边的那些势力于自己的,势力的科技上有很大的差异。但是在李文渊的眼中这些十分不起眼的人脑海中知道的东西,要比那些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装的还要多,见多识广嘛。 李文渊在得知了自己制作出来的火药失窃之后,也是大为的震怒,接连贬谪了十数个与此事相关的官员。但是也是无济于事了,毕竟已经丢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亡羊补牢,以期尽可能地将这批火药截留在自己的境内。一旦火药流出太多,被其他势力得去之后,到头来还是给自己添了麻烦。因此离着敦煌郡最近的一支正在演习中的正规师在接到了来自李文渊的命令,要他们即刻集结前往敦煌郡之后,便是星夜兼程的赶了过来,在抵达之后开始对敦煌郡内实施军管,实施宵禁政策,同时,军队中的这些人还要配合地方上维稳的人的工作,配合他们挨家挨户的详细搜查,直到最后找到到底是谁拿到了这批火药。拿到这批火药之后,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些都是李文渊作为关心的问题。 最后宵禁实施了两天一夜,但是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包火药到底在哪里?不知道火药在哪里的话,最为困扰李文渊的问题别是到底是谁拿去的这个了。毕竟现在不像后世一样有分子分析仪,只要拿到了一包粉末之后可以分析出来这包粉末中每一种分子的具体含量。但是现在拿到这一包火药之后,除了拿来使用,大概看一看这包火药使用过后和过程中是什么样的?然后根据这些已知的信息来去慢慢的摸索着仿制。但是仿制哪有那么容易呢?更何况是这种跨的时代的发明,根本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复制的出来的。所以李文渊更为担心的就是有人偷的这些火药之后,同样去实验制作李文渊手下正规师所使用的火枪。 其实火枪这个东西并没有多么高的技术含量,为数不多的几个难点就是枪膛的铸造和处理,还在其次的就是火药的制作。枪膛制作的越发的精密,这把火枪的射击精度就越高。火药制作的质量越上乘,则是可以决定着在枪膛中的弹丸以什么样的初速度飞出枪口,击中目标。 这件事情一直查到了最后都没有什么结果,再加上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李文渊也不想就这样的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方面上,于是这件事情在声势浩大的搞了四五天之后,便是虎头蛇尾的被李文渊压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这件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了,李文渊当时也没有太过于的放在心上。 第325章 在敦煌郡城的污水排出口的位置临近城中的一处贫民窟,这里面是敦煌郡城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不要说王公贵族了,即使是在平民窟中生活的那些人若非迫不得已也绝对不会接近这个地方。但是在这处贫民窟中有一个破旧的草棚,这个草棚看上去像荒废了许久的样子,它先前的主人是一个耄耋老人。在前些年杨广征发各个郡府的兵员粮草以及兵械东征高句丽的时候,导致了各地粮价飞速上涨。这名老者在粮价上涨后不久之后就被人发现饿死在了街头。至此以后,这个草棚就无人问津了,再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因为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了,连街上乞讨的乞丐都不愿意踏足这里,毕竟整个敦煌郡城的生活污水全都是经由这里排出城外的,那味道可真说得上是臭不可闻。 李文渊虽然已经在自己的治下推广了各种惠民的福利政策,给了平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和好处,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官府,这些人被奴役太久了,性格上已经形成了奴性,在他们眼中官府对他们随意打骂才是正常的,反之,如果官府的人对他们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他们却完全无法接受,始终认为官府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官府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给粮食呢?是不是明天就要让他们去死呢?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顿断头饭呢?所以这些人的生活水平与其他接受了官府下发的福利的人民之间越来越大。 李文渊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对策,总不能强制将那些不接受官府福利的人迁出贫民窟。如果强制让他们迁出去,与后世新闻中时常出现的强拆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凡事都有无数个角度可以解读,在自己眼中的好,会不会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件坏事呢。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李文渊自然是不会去做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文渊直接放弃了这些人。他们毕竟也是华夏的子民,他们的基因中也同样有孕育出无数的天才的可能。所以虽然这些人不愿意离开贫民窟的聚居区,但是李文渊还是着重安排了各地官府的人每天按时去贫民区中进行消毒灭菌的工作,最起码要保证不会从这里爆发瘟疫。 虽然李文渊已经设立了相关的课程,同时也请来了很多中医名家。但是对于每次突如其来的瘟疫却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毕竟中医与后世的西医不同,一向主打的都是调养和预防,而不是西医那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武断式疗法。 至于这些顽固不化的人的救济粮,则是每天以振粥的形式向他们发放。他们都是穷苦惯了的人,每天定时定点的有人给他们发一碗粥,要远比直接发放给他们粮食来得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在贫民窟中确确实实有一些人家连口做饭的锅都没有,给他们粮食他们又怎么去吃呢? 而且这些人十分抵触官府,在他们的眼中,官府的人每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都是要驱赶他们和抓捕他们的。对于他们来说每次官府的出现,都代表着一件坏事的到来。所以李文渊索性就不派遣相应的人员到贫民窟中进驻,而是改成了每天午间进行一次巡逻,巡视完毕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主要的巡视内容就是沿途进行贫民窟消毒灭菌工作,同时观察一下贫民窟中是否有火灾的隐患。 这个破旧不堪的茅草房子,在前文提到的那个破烂草棚由于没有人住,所以在今年的整顿计划中是要被拆除掉的,但是后来被一些其他的事情给耽搁了,就一直保留到了今天。而如今因为这个破草屋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反而成为了贫民窟中一个醒目的路标。人人都知道那个草屋里居住的老人早早地便死去了,也没有看到有别人住进去,但是显然他们的信息有些滞后的。 宵禁管理结束后的当天,在中午那批官府巡逻队过去之后,破草屋的房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上面积攒的灰尘和落在门上的稻草都因为房门的动作而飘散了起来,呛得从屋中推门而出的那个驼着背的身影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那个驼背的身影在走出了破草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个房门慢慢地关上。整个动作都特别的缓慢和谨慎,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将这个草屋推倒。此时天气并不是十分炎热,正是贫民窟中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差不多每天到了这个时候,贫民窟中的人都已经起床出门了,该上街乞讨的就上街乞讨,该去给别人卖苦力的就去卖苦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虽然有人看到了这个早已无主的草屋中有人走出来,但多说也就是感到好奇多看两眼,也没有人去刻意留心。毕竟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连明天的早饭都成了问题,谁又会有闲心去管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呢? 这个驼背佝偻着的身影从草屋中出来后便直奔敦煌郡城的东门。他一只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说是拐杖,其实不过是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枝。另一只手拿了一个破旧的海碗,上面沾满了污泥。若有人细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驼背的身影走起路来竟然还有一些跛脚,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仿佛一堆杂草,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打理了。这人就这么蓬头垢面的,缓缓的走到了敦煌郡的东城门。 如果此时有那个火药的提供者,那名乞丐此时到了这里的话,那么一定能够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先前花费一块银砖购买了一包火药的那个乞丐。但是哪个乞丐能够拿出来一块银砖呢,此人正是被李世民派遣到敦煌郡内的探子,这名探子也很特殊,他只效忠于李世民,只对李世民自己一个人负责,即使是李渊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第326章 那个佝偻着背的坡脚乞丐拄着拐杖,混迹在等待出城的队伍中,缓缓地向着敦煌郡的东城门移动。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火药失窃,这几天敦煌郡对于出入城门的人盘查得格外的仔细。原本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探子本想等到此事完全过去,风平浪静之后再寻个机会潜逃出敦煌郡城。但是现在敦煌郡内的情况却是不允许他做这样的决定,在前些日子风头最紧的时候,前来搜查的官府人员和正规军队的军人离他暂时栖身的那间破草屋就只有几步的距离。当时他甚至已经把用来防身的短刃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如果那些前来搜查的人破门而入的话,那么自己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给自己来个痛快。反正李世民已经答应了自己会好生照顾自己的一家老小,那么自己即使搭上这条命也是无碍的。 若是能活着回去自终归还算是一件好事。没有人愿意死,更别提死在离家万里之遥的西域了。当时也是因为附近的人都说这间茅草屋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最后一任居住者也早在阳光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再加上从外观上来看这个茅草屋,随时可能会倾塌。屋门前茅屋上各种杂物,灰尘堆积的不计其数。蚊蝇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离得很远都能闻到从屋子里散发出的恶臭。政府官员和军队的军人们也都觉得不会有人住在条件这样恶劣的地方,而且贫民窟中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神通广大到弄到火药呢?于是就收住了脚步,跳过了这间茅草屋,去询问盘查下一家了。 看到前来搜查的官府衙役和正规军的军人远去之后,吴中的透着窗缝,观察着外面情况的这名探子这才将抵在胸口上的短刃缓缓地收回腰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逐渐平复着自己跳动过速的心脏。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身上所穿的这身乞丐服的前心后背尽数被冷汗打湿了。 经历了此事之后,这名探子也不敢在敦煌郡城中逗留太久。好不容易挨到了军管和宵禁制度的结束,城中居民可以自由出入敦煌郡城后,这名探子当即决定不再敦煌郡城中过多耽搁,正所谓迟则生变,他将火药用牛皮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用细麻绳将其绑在了腰间。随后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穿着的那件乞丐服拿出来放在地上用力的蹭了蹭,又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两脚,把衣服弄的破烂不堪身份肮脏之后,才又重新穿在了身上。 这名探子给李世民效力之前也是一个细作,他以前一直在杨广的御史台干活,杨广死了之后他就失去了工作,而正巧遇到李世民在民间招兵买马,诚招民间的各路英雄豪杰,在李世民求贤若渴之际,这名探子竟然只身一人潜入了李世民防守严密的府邸中,所以才被李世民看中派到西域来执行这次的任务。所以这名探子,再将一身的行头都弄的脏兮兮之后,又将屋中的一瓢清水泼在了地面上,民间的这种茅草屋根本不会有地砖,脚下所踩的地面就是夯实了的土地,被这清水一泼,顿时变成了黑泥。 这个探子先是将十指插入黑泥之中,反复用力的揉搓抓捏,随后又捧起地上的黑泥在自己的脸上,头发上用力的蹭着。接着用身上穿的衣服将多余的黑泥擦去。等脸上的泥土完全的自然风干了之后,又用手掸除了表面的浮土。经过这一系列的伪装,这个探子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乞丐的模样。连手指的指甲缝间也都是黑泥,头发就更不用说了,脏的简直没有人样。这也是这名探子在御史台期间一直以来保命的方法。脏一些乱一些都是无所谓的,装什么就要尽可能的去像什么。他的工作都是具有很高风险的,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断送性命。 排队出城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士兵检查每个人的时间却没有太长。虽然队伍很长,但是一直在缓缓的向前行进着,并没有发生滞留的现象。不多时,这名探子就来到了城门口,准备接受面前守城士兵的搜身和盘问。 面前的那名士兵,看起来十分的机警,一直盯着那名探子佝偻着的后背,双眼的目光锐利的像一把刀子,不断的刮在这名探子的身上。仿佛已经看穿了这名探子的伪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样。 那名士兵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摸那名探子的腹部。这个人不管从头发的颜色还是从面相上来看都应该是正值壮年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一样佝偻着背。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人要么是真的患有先天疾病,自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就是驼背,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伪装成驼背的样子,而在驼背之后富余出来的空间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士兵一个激灵,联想到前些日子火药失窃,而且最近几天官府大力的巡查各个街坊,连敦煌郡城中最猖獗的几个佛爷此时都已经收了手,面前这个人如果真的藏了东西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先前军中失窃的那包火药。 正当那个士兵的手马上就要接触到面前这名乞丐的时候,那名士兵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哎。一个乞丐有什么好搜身的。看他那个样子怕是连午饭都吃不上了,你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直接让他过去吧。”一名长官模样的人从士兵的身后走上前来,对他说道。 那名士兵听了自己身后长官的话之后就收回的手,回过头来对着长官说了声是。随后对着乞丐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挡路,快些离去。那个乞丐在路过士兵和那个长官的时候偷偷的转头瞧了瞧那名说话的军官,竟然看到那名军官不露声色地对着他点了点头。乞丐这才反应过来,这名军官不是旁人,正是那天给自己火药的那个人。 第327章 经过了一番波折,李世民派进西域的这个探子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从敦煌郡中逃了出去。他来到了敦煌郡东南方的一个村落中,从这个村落把南头的一户人家中拿到了马匹和衣物,还有一笔丰厚的盘缠,告别了那户人家出来送行的人。随后将马鞭高高扬起又抽在了自己胯下坐骑的屁股上,马匹吃痛之下便撒着欢儿地向着东南方向跑了出去。当他消失在那户人家的视线之中后,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下马,将绑在腰间的火药小心翼翼的藏进了了马鞍中,这才向着长安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村子里的这户人家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正是李世民很早之前就安插到西域境内的后勤情报人员,专门用来接应潜入敦煌郡的探子。他们原本是本地的住户,因为跑商经常携带着大量的货物出入李渊治下的长安城。 虽然现在天下大乱,但是长安城无论如何来说都是数朝古都,经历了好几个朝代几百年的温养,这片土地早已蕴藏了极其丰富的财富。而此时的长安城在李渊的控制之下还算是比较稳定的,一般只要是携带着货物的商人来到长安城,就很少会有空手而归甚至赔了本钱的情况出现,所以长安城也是不少西域商人来到中原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借着这个机会,李文渊派出了不少夜枭以商人的身份出入长安城,探查李渊的情报,但是出入长安城做生意的商人也不都是夜枭,其中也有不少平民百姓,这些嗅觉敏感的商人接触到了这个机会,也携带了大量的货物来到长安城中售卖,赚取其中的差价。这户人家的家主便是其中一个掌握着数条商业路线的商队头目,胜在运输的商品都是一些保值率比较高的货物,虽说每次的贸易额没有很高,算不上赚的盆满钵满,但最起码能够做到旱涝保收。 商人重利,威胁一个商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他赔钱。拿捏住了商人的利益,就是拿捏住他的软肋,这点李世民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是长安城对待所有势力的开放包容的态度是李渊定下来的规矩,如今李渊尚还健在,无论李世民做的多么优秀,始终都无法在政治方面上替代李渊。所以对于大量的西域商人来到长安城售卖商品,搜刮走长安城百姓财富的情况,李世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财富通过这些商人的手,流入到西域境内李文渊的口袋之中。 虽然李世民没办法阻止西域商人来长安城进行贸易,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李世民没有办法针对这些商人做一些文章。李世民让手下的人隔三差五的就封锁店铺进行搜查,除了封店,对于这些店铺运来的货物也是找尽各种理由拖延和扣留,直到店铺的掌柜带着好处费上下打点来赎回这些货物方才会归还这些货物。如此一来,虽然没有直接的干预到这些商户的正常贸易。也没有巧立名目向这些商户收取各种苛捐杂税,但是店里三天两头的就有官府上门,而且经常缺货,弄得人心惶惶,客流量有了明显的下降,这实在是让这些商人苦不堪言。 这些商人也不是傻的,几次之后便从中感觉到了李渊政府的针对。于是联合起来找商队的头目商量对策。听了手下这些商人的话,商队头目便亲自去了一趟长安城面见李世民,希望李世民可以对这些事情做出一个解释。李世民见终于钓到了自己最想要的这条大鱼,自然也是十分的欣喜,当即就将这个商队头目让进了自己的住宅中,和他在会客厅中密谈了整整一个上午,二人共用午餐后李世民才将这个商人送走。 在整个酒席宴间,包括先前一上午的交流,李世民用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和承诺买通了这名商人的心,而且李世民对他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过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接应一下李世民派去的人。比起这个商人得到的各种优惠政策的承诺来说,他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实际的利益,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空手套白狼了。 李世民在这里也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直说让他接应的人是情报探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接应的是这种危险人物的话,这个商人十有八九是会拒绝的。所以李世民在措辞方面只是说希望这个商人可以在李世民派去办事的人落难的时候拉上一把,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就可以了。此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需要这个商人费心。省的到时候这个商人业务不熟,能力不够,好心反而做了坏事,坏了李世民周密的筹划。 这个富户在西域原本就有自己的宅邸和家业,想接应一些人还是很容易的,所以这个商人也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下来与之相应的,李世民给这个商人的承诺也一一兑现。首先,这个商人所有的铺面都减免了每个月的部分税收,此外,李世民包下了长安城坊市中地段最好的一个门脸,转手送给了这个商人。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商人在长安城中享受了这么多各类优惠政策之后要如何拒绝为李世民服务呢?这不,今天这个探子来到了这里,亮出了李世民给的信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大概的讲给了那个商人,同时希望那个商人能够给自己一匹快马。让自己可以早些的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回到长安城中向李世民复命。 在听到的这个要求之后,那个商人自然是没有拒绝,他命令手下人将自己马厩中最为精良的一匹宝马送给了面前的这个探子。同时又自掏腰包给这个探子准备了大量的盘缠。随后又将这名探子请进了自己的家中,安排下人去烧水做饭,让这名探子洗去了身上的尘灰,换上了商人为他准备的干净衣服,又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这才骑着快马离开了敦煌郡,向长安城方向前进。 第328章 那个探子在离开了敦煌郡东面的那处小村落之后本想沿着官道一路飞奔,想要尽早的回到长安城中向李世民复命。但是在停马藏好火药后不久,他就觉得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看。无论自己将胯下的坐骑催动的有多么的快都逃脱不了这种监视一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这是他多年以来的做情报探子所养成的直觉,而一直以来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第六感也让他多次死里逃生,现在这个探子心知肚明,自己一定是被一些人盯上了,只是敌在暗自己在明,一时之间还无法确认到底是哪方势力盯上了自己。 所以这名探子竭尽自己所能地向着长安城方向不断前行,为了争取早日回到长安,一路上饥餐渴晓行夜宿。一路风尘仆仆的向东南方跑,他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自不必说了,单单说李文渊这一边。 先前那名驻守东门的士兵得到了长官的命令,没有对那个乞丐进行搜身。但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不过是碍于自己的上司下达了命令,不敢不从,所以才直接把那个乞丐放走,让他直接离开了敦煌郡。但是看着那个乞丐的身影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官道上,这个士兵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对于敦煌郡的城门守军,李文渊借鉴了后世排班倒班的办法。提前一周给他们排好班次,让他们进行倒班。如果有事需要提前向上峰说明并且写好申请报告,自己或者由上峰找其他有空闲的士兵进行换班。一般来说,驻守城门的军官都是三班倒的,以此来确保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军官在。而且为保万无一失,士兵们换班都是交错进行的。考虑到每个人的身体和精力的极限,同时也担心守在城门的士兵太过于的疲惫,反而会导致工作中出现问题,从而酿成大祸。所以一般来说,在没有特殊的紧急情况下,一个班次的士兵只需要当值两个时辰,随后就会有休息妥当的士兵前来替换他们。每天一共有六个班次,一共六批士兵轮流的守卫城门,保卫者敦煌郡的安全。 而且因为最近敦煌郡城中发生了火药失窃的事情,所以城门守军的任务更是加重了许多,故此每天值守的班次直接翻了一倍,增加到了十二班,也就是说每个人只需要盯上一个时辰就可以暂时休息了。 这名士兵在完成了自己今天为期一个时辰的执行任务后就回到了休息室里休息,但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对。所以翻身下床,来到桌前将自己所见所闻都写在了折子上,随后拿着折子出了门,让李文渊办公室门口的守卫将折子转交给了正在处理公务的李文渊。他在奏折中提到,有一个相貌奇异行事诡秘的乞丐在最近几日出现在敦煌郡城中,而且在今日上午离开了敦煌郡,朝着东南方向离开了。 李文渊原本已经有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但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抓获李世民派来的探子也是一件好事。于是当即下令。调集先前参与安抚城内秩序的正规师即刻出动,在后面尾随这名探子一路摸了过去。 这些人沿着探子前进的方向进行了极为细致的搜查,也让这个坐落在敦煌郡东边的小村落变得热闹非凡。他们一路摸排,得知了先前混出城去的那名乞丐曾经到达过这里。所以他们来到了这处小村庄,在村中搜查询问了一圈之后,最终找到了那个为李世民的探子提供了马匹盘缠的那个商人。虽并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表明是这个商人让李世民的探子安然地卸去了伪装逃出了李文渊的追捕范围,但是这些士兵还是将这个商人的家团团包围,将他全家老小都抓了回来投入大牢。 经过数天的严刑拷打,那个商人终于还是熬不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交代了出来,其中包括了李世民除了这处据点之外,在敦煌郡城中隐藏的几枚棋子。按理说他只是一个负责接应情报人员的外围人员,根本没有权限去知道这么多的。但是为了让这个商人可以更及时的帮助到有困难的探子,便将敦煌郡城中一些暗棋的身份姓名以及秘密的住址和最后的安全屋的位置全部的告知了他。 在拿到了这份情报之后,李文渊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李文渊曾经亲自研究了一套酷刑,在这套酷刑里,李文渊不仅借鉴了一些后世听说的刑罚,甚至还在一些死刑犯身上亲自实践过。对他来说,拿到了这份人员名单,只要抓到其中几个人就等于最近这几天就可以将离市民安插在敦煌郡内的钉子了解的七七八八。 在拿到这份名单后,李文渊差遣手下人拿着这份名单按图索骥的到敦煌郡的各个地方将这些人捉拿归案。直到最后确认无误后一并交给秋娘,让秋娘去负责撬开这帮人的嘴巴。 这是李文渊在敦煌郡城内的行动,至于敦煌郡城外,仍旧有那些正规军的士兵们进行抓捕工作,一路远远的尾随着李世民的那个探子留下来的痕迹。这一天,追踪到了武威郡附近,眼看着再向前一步就是薛举的领地了,这些士兵才不得不停下了追捕的脚步,这一次对于盗窃火药的探子的抓捕行动算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这名探子只要顺利的从武威郡附近逃离的话,就彻底离开了李文渊的势力范围,至此再也无人能阻止他回到长安的脚步。到了薛举境内,这名探子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了李世民事前叮嘱过自己的话,随后这才将自己悬着的心复又放回了肚子中。 这名探子坐在马上转身看了看身后尘烟滚滚中逐渐显现出来的士兵在国境线之前止住了脚步,这才摆出了一幅胜利者的样子,对着这些士兵挥了挥手,随后便是调转马头,从容向着东南方向前进。 第329章 眼睁睁的看着那名探子如此嚣张的扬长而去,这让那些在后面一路追击他到边境上的士兵心中说不出的窝囊和憋气,但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毕竟再往前就是薛举的领地,而薛举和李文渊之间就目前而言还是同盟和盟友的关系。很久之前,双方就做过一个协定,李文渊手下的士兵无故不得进入薛举的领地,与之相对的,薛举的士兵也不得无故进入李文渊的领地。如果有任何一方的军队擅自进入另一方的领地的话,那么另一方完全可以先行歼灭或俘虏这股部队,随后再通过外交的渠道来进行协商解决。 不过双方毕竟是盟友,如果哪方有军队需要进入另一方的领地去执行一些任务的话,则要提前打申请层层上报,最终由李文渊和薛举两人进行协商,最终答复一个明确的同意或拒绝的态度来决定这支军队是否可以入境。因为这些原因的存在,前来追捕这名李世民探子的士兵站在国境线的边界,看着这名探子就这样纵马远去,也是干瞪眼没咒念。只能大概记下了那名探子逃亡的方向,派快马回去将自己这边遇到的情况上报给自己的上级。最后将事情上报道李文渊面前,让李文渊去和薛举协商解决此事。 这种极其冗长繁杂的处理办法无论是在信息交流不便的古代还是信息交流十分便捷的后世其实都是效率最低下的一种处理办法,同时也表现出双方对于此事其实都是抱着推脱的想法,没有人想要真的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说李文渊手下的士兵在国境线内侧驻扎了下来,同时等待着上级给自己的回应,而且他在上报给上级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一点,薛举驻守在边境上的军队对这名探子熟视无睹,并没有阻拦他越过国境线。 李文渊得知此事后顿时火冒三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那种说闹着玩的时候,更何况有这个协定的存在,薛举和李文渊的势力之间就算作是盟友的关系。既然是盟友,那么理所应当的应该尽好自己的本分,就算你薛举不想出工出力哼的替自己抓捕证明摊子,但是人家都已经送到了你的眼前,派点出人来加以阻拦便可以将他就擒获,怎么就这样熟视无睹的放他过了国境线深入薛举的腹地了呢? 不过在恼火了一阵之后,李文渊也是反应了过来。诚然,大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各自成为了一方巨擘。现在大家都家大业大的,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既然薛举方面让这名探子如此轻松的就穿越过了国境线,那么一定是李世民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过薛举,给了薛举一些承诺,或者双方达成了什么交易。 毕竟双方现在只是一个盟友的关系,出于盟友的义务,最多在不损害自己根本利益的前提下去帮助盟友度过难关,但是一旦触及到了自己所能接受的底线,什么盟友不盟友的,都是拿出来当替死鬼的。这世道一向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看到薛举如今对待自己的态度,李文渊不禁心中发寒。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和薛举的交情可以抵挡得住各自成为利益团体代表人之后的身不由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薛举和李文渊各自的家底越来越丰厚庞大,投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开始变得利益至上,变得现实了起来。 想到薛举现在开始逐渐和自己离心,李文渊突然想起了远在中亚地区的薛仁越。无论如何,薛仁越都是薛举的儿子,薛举称帝之后,嫡长子薛仁杲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此时正带领着自己手下的军队不断的东征西讨,替自己的父亲扩张疆域,而二儿子薛仁越就在李文渊的手下供职。 先前那些没有看懂薛举为何要将自己的二儿子薛仁越派到李文媛的手下做事的人,也终归是明白了薛举的良苦用心。让作为太子身份更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跟在自己的身边,同时让他作为自己在军队中的代言人,替自己在战场上打仗卖命。而另一个儿子则是跟在自己好友的身边做一个文官,替自己的好友卖命。如此一来,即使有一天薛举手下的势力被人逼到绝境上气数已尽,也不至于落得个子孙死绝的悲惨下场。至少还有薛仁越一支,可以把自己的血脉绵延传续下去。而且在将薛仁越送到了李文渊的那边后,薛举的身边就只剩下薛仁杲这么一个儿子,同时又是自己的嫡长子,所以太子之位自然而然的交给了薛仁杲。如此一来,顺便还免去了自己两个儿子之间勾心斗角争夺皇位继承权的一番争斗,不至于落得一个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结局,也算是变相的保全了两个儿子的性命。 想到薛仁越,李文渊不由得皱了皱眉。按理说,薛举为了儿子的性命着想,在与自己离心之前就应该提前通知了薛仁越,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至少心里有个数。可是夜枭从薛仁越来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放松过对他的监视,不然李文渊也不敢将那些重要的任务交给薛仁越去做。但是截止到目前来说,薛仁越的表现一直让李文渊挑不出错。在工作之余,薛仁越也照旧给自己的父亲写信,而且在信件中提到的也都是自己的近况和对父兄的关心。叮嘱薛举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也叮嘱自己的大哥薛仁杲在两军阵前多加小心谨慎为上。除此之外,没有提及到任何与自己工作相关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提到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写的这封信件。 薛仁越一旦进入了自己的工作状态中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只会一心考虑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从来不会考虑自己是薛举的儿子,他工作时的身份只是李文渊手下的臣子。 第330章 这些都是薛仁越身边的夜枭传递回来的消息。这些消息中无不透露着薛仁越对于自己工作的态度是如何如何的积极。对于自己的工作是如何如何的上心。如果忽略掉薛仁越性命前的薛字的话,外人根本无法从薛仁越的身上找到,他是薛举儿子的迹象。而且从薛仁越近期的工作态度来看,也没有收到自己父亲事先传来的消息。仍旧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勤工作,尽自己所能的办好李文渊交代给他的每一件事情。 薛举手下的军队没有对那名李世民的探子做任何的阻拦,这件事情让李文渊十分的不解和恼火。但是无奈李文渊手上积攒的公务太多了,一时半刻之间还真就抽不出来空闲的时间去质问薛举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说真的无视掉两个人先前签订的同盟协议了吗?当时两个人是在皇天后土的见证下发誓的,违背了誓言,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还没等李文渊抽出手来写一封官方的文书质问薛举究竟为何要这样做,薛举的文书却抢先一步的来到了敦煌郡中。这是一封薛举写给李文轩的亲笔信,李文渊拿到手后反复确认了这封信没有被任何人开启过,随后才用刀挑开了火漆,抽出信封中的信纸坐在桌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信上所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无外乎就是一些平常的客套话,关心了一下李文渊最近的身体状况之类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仿佛就是两个老友之间的来信一样。但是在信的最后,薛举在信中质问李文渊为什么要突然在边境上集结军队,难道要撕毁两人签订的协议要发动战争吗? 薛举的质问不是其实表现除了他内心的怯懦,薛举自认为是李文渊的老大哥,同时李文渊也的确认同了薛举的地位。但是薛举还是无法面对自己这位小老弟处处都比自己强,这种莫名的憋屈让薛举十分忌惮李文渊的一举一动,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薛举和李文渊的渊源起源于李文渊初到这个时空时阴差阳错的久了薛举一命,自此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两个人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薛举都算得上是李文渊的老大哥,但自从两人同时举事之后,薛举便有些沮丧地发现自己平日里费尽心思照顾的这个小老弟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看顾,李文渊手下无论是军队的战斗力还是治下土地带来的综合国力都远远的在自己之上。薛举扪心自问,假如自己选出治下最精锐的士兵,组成军队去和李文渊手下一般正规军对战,胜算都几乎为零。只有兵力比李文渊手下的正规师多上三倍,才有一些机会能够从战场上全身而退。但是薛举现在这样的情况又从哪里来抽调军队填补战线呢? 其实这件事的事实如何,没有人比薛举更清楚了。毕竟这个命令是薛举亲自越级下达的。薛举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境内有李文渊派来的夜枭的存在,但是薛举向来信奉隔墙有耳。能成为一方霸主,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呢。薛举对于自己的敌人向来是提起了十分警惕的,每次下达命令都尽可能的减少传递命令的人数,毕竟参与进来的人越多,相应的泄露机密的可能性就越大。 李文渊拿着手中这封薛举的亲笔信在房屋之中来回踱步,反复思索着薛举在信中所表达的含义,但是想到最后李文渊也不知道薛举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说写这样一封信,派人千里迢迢地送给自己就只是为了和自己显摆吗?李文渊左思右想,最终也提起笔来修书一封。命令使臣将这封信送到薛举的手中。 这封信的大概意思是说,自己并没有在边境上集结军队,也不想制造两军之间的摩擦。李文渊详细的阐述了这段时间自己对间谍的抓捕工作,表明自己之所以派这么多人前往边境,主要是为了抓捕一个潜入西域的间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间谍的踪迹,眼看着在边境就要追上了,结果竟然看到薛举边境上的军队就放着这个探子大摇大摆的骑着马越过了国境线到了薛举境内。 将前因后果写完之后,李文渊在信的末尾模仿着薛举的语气和口吻,同样反过来质问薛举为什么让边境上的军队放过那个李世民派来的探子。难道说李世民的出价已经高到足够薛举撕破这层窗户纸,撕毁和李文渊在皇天后土见证下签订的互不侵犯的同盟条约吗? 这封信件很快的便被送到了薛举的手中。按照李文渊写这封信的时做出的设想,薛举在拿到这封信以后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李文渊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情景,毕竟一个人在愤怒的情况下,经常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只要薛举行差踏错一步,那么对李文渊来说都会是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顺利。 但是李文渊怎么也想不到,薛举拿到这封信后一字不落的从头看到尾,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就把信放在了一边。整个事情的过程确实如李文渊所说的那样,李世民的确许下了自己十分心动的条件,薛举只要故作聋哑的把那名探子放进自己的领地,让他顺利的回到李渊治下,那么之前李世民和他签订的那份为期三年的互不侵犯条约,便可以正式生效。 这些事情薛举心知肚明,但是毕竟和李文渊之间还是盟友的关系,这些事情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于是便想了个办法,委婉的给李文渊透露一点口风。薛举在给李文渊的回信中表示最近自己边境上的军队确实有放过一个人进入自己的领地之内,不过那个人并不是什么李世民派来的探子,只是李渊一个远房族叔的后代,只因为在西域地区混不下去了,正好又听说李渊起事,故此想回来搏一份前程,所以才前来投靠李渊的。 第330章 不久之后,李文渊就收到了薛举的这封回信,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了这封信后李文渊心中升腾起了一阵愤怒,怒到极处反倒笑了出来。同时在心中暗骂薛举伪君子,如果真的想撕毁之前和李文渊签订的同盟协定,大可以直白的说出来,李文渊还敬他薛举是条汉子。对于李文渊来说,他的实力早就足以自保,失去薛举这一个盟友他也不是很在意,多说就是在将来对外扩张的时候,可能要顾忌一些自己的后方。反倒是薛举在失去了李文渊之后,会平白无故的比之前多出来将近一倍需要布置防御的国境线。所以这份同盟关系在李文渊的眼中其实并没有多重要,若是两相安好自然皆大欢喜,但薛举方面撕毁了协议,李文渊也不介意跟他兵戎相见就是了。 看完了薛举的回信,李文渊思量了许久,心情复杂地提起笔给薛举又回了一封。这一次,李文渊没有再动用任何外交辞令。此时动用外交时令,不过是白白给了薛举转移话题的机会。在这次的回信中,李文渊直接点明问薛举是否确定想要终止两方的合作关系,转而成为相互竞争的外交关系。 薛举接到这封信件之后一阵默然,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次再想要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已经是不太可能了。作为一方势力首脑的李文渊如此直白的问出了这个话题,就没有想过要给薛举留下转移话题的机会。更何况对于李文渊的态度,薛举一早的在心中便是有了定数,只是碍于各个原因一直没有明说出来而已。此时既然双方已经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了,就直接顺水推舟正式提出自己的看法。 虽然薛举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李文渊说清楚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给李文渊回复信件。薛举并不害怕跟李文渊兵戎相见,虽然薛举心里清楚,自己的军队如果和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正面交锋,几乎是没有胜算的。但薛举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称帝后养尊处优多年,但骨子里还是留着军人的血性。对于自己的判断,他只抱着七分左右的信任度,至于剩下的三分终归还是要在战场上碰上一碰才能做出最正确的评估。对于薛举来说,他十分希望自己手下的军队可以在边境上和李文渊的军队打上一打。 但是薛举现在在尽自己的可能向后拖延着时间。也就是向后拖延着和李文渊翻脸的时间。他的目的倒不是为了什么百姓安宁,虽然为了防止兄弟阋墙把自己的二儿子派到了李文渊手下当官,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不管啊。如果自己贸贸然的和李文渊翻脸,万一李文渊拿自己的二儿子扣在手中作为人质,那么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他和李文渊的关系现在岌岌可危,他的回信也如同图穷匕现一般,一旦出手双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绝不可能在半路上收手。所以为了二儿子薛仁越的人身安全考虑,薛举这边先拖延着给李文渊的答复,同时派人快马加鞭给薛仁越带去口信,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他,并要求薛仁越即刻启程尽快赶回自己手下的金城,好脱离李文渊对他的控制,免得自己到时候投鼠忌器。 薛仁越收到了这个口信之后没有丝毫迟疑的拒绝了父亲的要求。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李文渊的身边,但李文渊并没有因为他是薛举的儿子而对他不管不问,也没有刻意将他养废。反而是尽自己所能的给薛仁越提供了各种资源,俨然是将薛仁越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除去这些不说,单单说薛仁越坐上中亚巡抚使之后在李文渊手下供职,时间久了。经得多见得广了,眼界自然不是那些困在中原,成日里只为了在中原地区争抢那一分半点的权利的人可以比拟的。 薛仁越对于李文渊的心中计划比其他人了解到的更多也更深,李文渊心中的宏伟蓝图若是让那些浸淫在权力场多年的老狐狸知道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会嘲笑李文渊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这样的宏伟蓝图对于薛仁越这种年轻人来说,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那种为了国家开疆扩土,打的万民臣服的热血长虹,足以让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们心中激荡不已了。平心而论,在薛仁越的眼中,李文渊的眼界远比父亲薛举要高得多,跟随在李文渊的身边远比跟随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更有前途,所以对于自己父亲的要求他没有丝毫迟疑的直接回绝了。 同时薛举派来的这个人带来的口信让薛仁越有些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现在坐的位置是一个肥差,也知道中亚地区在李文渊未来的规划中有多重要。可以说中亚地区的安定与否,直接决定了李文渊接下来能否顺利的继续向西迈开扩张的脚步。李文渊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薛仁越,也足以证明薛仁乐在李文渊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薛仁越混迹官场这么久,这些事情自然也早就想明白了。对于李文渊如此的信任自己,薛仁越也没有什么办法做出回报,只能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的替李文渊按住西域更西边的中亚地区的安定问题,让李文渊接下来可以安心的向外扩张,不会受到中亚地区的干扰。 但是这个人的到来,还是让薛仁越的心中感到了一股莫名危机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军枭和夜枭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在整合中亚地区,安抚移民和原住民之间矛盾的时候,这些军枭和夜枭与薛仁越之间也是时常合作,甚至中亚地区可以这么快地安定下来,军枭和夜枭功不可没。如果论起这天底下哪个外人对军枭和夜枭了解最深的话,那么除去被这两个情报系统审问过的犯人,应该就数薛仁越了。 第330章 军枭和夜枭耳目众多,而且现在薛举和李文渊两面关系紧张了起来,此人入境时必然引起了军枭和夜枭的注意,此事定然是瞒不过李文渊的,而且薛仁越在得知了这个人的到来之后便已经开始规划相应的对策。风险总是伴随着机遇的,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起李文元对于薛仁越的信任危机,但如果薛仁越可以漂亮的处理了这件事情,那么这就预示着薛仁越将来前途一片大好。所以在回绝了那个人后,薛仁越就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暂时交给了自己下属的官员,毕竟那些要紧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了结果和定论,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薛仁越亲自坐镇在中亚解决的了,最烦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些官员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保薛仁越已经建设起来的框架按部就班地继续的执行下去,不至于因为无人管理而出现崩塌。 将这些事情一一安排妥当后,薛仁越先是给李文渊写了一封信,派心腹先行一步将信送往敦煌郡,然后即刻开始打点行装,带着自己身边的仆人和护卫从中亚地区启程,也向着敦煌郡方向赶了过去。 薛仁越此行并非想要逃跑,他这次前往敦煌郡方向就是想要面见李文渊当面跟他谈一谈这件事,如果只是以书信交流的话,薛仁越也吃不准李文渊能否完全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否会误会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反复思量过后,薛仁越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往敦煌郡跑上一趟,除了跟李文渊汇报这件事以外,顺便还可以做一个述职报告。毕竟自己离开敦煌郡去往中亚地区已经有了些日子了。有很多在中亚地区的工作时所遇到的困难和问题,也想找李文渊探讨一番,还有一些东亚地区的奇闻轶事和风土人情也要向李文渊做一个简短的汇报,若是单单就这些问题在敦煌和中亚之间来回的跑终归是有些浪费时间,所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回敦煌郡一趟。 没有出乎薛仁越的预料,薛仁越的书信前脚刚刚离开敦煌郡,后脚夜枭那边就把薛举派人来找薛仁越的事情传回了敦煌郡,并在当天下午时分就已经送到了秋娘手中。秋娘一看是和薛仁越有关的情报,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找人翻译了这份情报,随后直接找到了正在上朝的李文渊。 李文渊此时正坐在自己监国的位置上和文武百官商议国事,冷不防被突然闯进来的秋娘一把扯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秋娘一路拉出了大殿。直到秋娘把他扯到了大殿之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甩脱了秋娘正抓着自己袍袖的手,反手拉住了秋娘。两人止住身形之后,李文渊这才有些好奇的开口问秋娘说:“我的姑奶奶,您又怎么啦?我这正在上朝呢。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你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不能在朝堂上说反而要把我从里面一路拽到这里游了趟街才能说呢?” 听了李文渊的话,秋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顾里面那些大臣们怪异的眼光,直接拉着李文渊的袍袖将他扯出了大殿有多失态。当下便是有些脸热,但毕竟正事要紧。秋娘对着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此事可不能怨奴家心急呀。秋娘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事出有因啊。” “呦。那我倒是想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李文渊听完之后便更为好奇了,秋娘虽说不至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事都可以让她这么失态的。 秋娘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李文渊,一边示意李文渊自己打开来看,一边说道:“喏。这是中亚那边刚刚传回来的情报。之前薛举不是放了李世民的探子过国境线嘛,看样子他是真的要撕毁跟你的盟约了。这不,已经开始着急找儿子回去了,估计是怕你拿他儿子当人质威胁他吧。”听了秋娘话,李文渊急忙打开得自己手中的情报,仔细的看着上面所记载的事情。 在那张情报上除了薛举派人接触薛仁越的事情以外,还提到了薛仁越目前已经离开了自己工作的驻地,似乎是向着敦煌郡方向行进。不过,薛仁越在启程前似乎专门派人给李文渊送了一封信,相信不日就会到达敦煌郡,到时候李文渊可以根据薛仁越的这封信了解他到底想要去哪里呢? 不提薛仁越这茬,李文渊险些将此人忘在了脑后。若不是手中这份情报的提醒,李文渊早就忘了自己的手下还有薛举的儿子。此时再看到手中这份情报之后。李文渊心中也是有些不解,薛仁越此番到底是要去哪儿呢?薛举派人来接触薛仁越只会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薛仁越召回金城,以免日后双方撕破脸,薛举会投鼠忌器。但是薛仁越的行为却是有些诡异,难道说他真的是要回到薛举身边替薛举办事吗?可是若真是如此,那也不应该直接奔着敦煌郡来呀。李文渊了解薛举,以薛举行事缜密的性格来说,他只会让薛仁越向南向北向西的绕开一大段的距离,也绝不会让薛仁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经由敦煌郡,从这条最短的路径向着金城郡的方向走。 李文渊稍微愣了一会儿便回过了神,毕竟还有一屋子的文武大臣等着他回去继续主持会议呢,此时哪里还有时间让她在这儿发呆?反正情报中说薛仁越在启程前给李文渊写了亲笔文书,这封信一定会赶在薛仁越抵达敦煌郡之前送到李文渊的手中,与其在这里猜测薛仁越的目的地,不如安心的等那封信送到了再说,此时过分纠结也徒劳无益。想明白了这一茬,李文渊叮嘱秋娘:“这件事现在想也想不出来,情报上不是说薛仁越给我写了信吗?你帮我盯着点,他的信一到敦煌郡你就马上给我送过来。”秋娘点头应是,转身离开了。李文渊也回到殿中同群臣继续商议接下来面对薛举的态度和一些特殊情况的应对处理办法。 第331章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期间,李文渊和薛举之间还在不断地就着先前的那个间谍的问题,相互的扯着皮。一方面薛举这边还没有做好和李文渊翻脸的相应准备。所以薛举暂时还无法和李文渊在现在就撕破协议,开始对立。另一方面,李文渊这边则是早早的有各种预案,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薛举的突然翻脸,自然也是在各种的计划的预料之中的。所以此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倒也没有太过的慌乱。只是取出在仓库中尘封已久的相应的反制计划,转送到了总参谋部。总参谋部的一众参谋们则是针对现在的实际情况,不断地对计划进行了修改和完善。毕竟当初制定这个预案的时候,情况于现在还有许多不同。虽然大体的方向仍然可以使用,但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方面却已经过时了。所以在这些参谋调整完善完这份预案的草案之前,李文渊倒也乐得不和薛举撕破脸皮。双方都极为默契的,始终保持着这层窗户纸未曾捅破。都在极大程度地保持着克制,进行忍让。在一方彻底做好了准备之前,谁都不想打响第一枪。 这半个月的期间,战争前的相应准备。自然有相应的人员去处理。李文渊倒也是难得的清闲了一阵子。现在没有繁忙的公务压在肩头,所以李文渊也总算是久违地走出了敦煌郡。到自己治下的各个郡府钟去视察各种工厂的生产情况,毕竟在接下来和薛举撕破脸皮之后,李文渊算得上是真正的处于了四面皆敌的态势之中了。好在李文渊治下的西域核心地区的中亚地区的经济方面的发展逐渐的趋于良性。又得益于老祖宗留下来的丰富的人口红利,让李文渊治下的民间对于各种商品的需求和消化能力是极其的强劲的。所以说,虽然现在已经开始逐渐的出现了量产商品的工厂,也已经逐渐的出现了流水线作业的雏形,这些都提高了生产的效率。但是相比较解析与的人口来说还是杯水车薪的。让李文渊此时不需要考虑四面皆敌的情况下,工厂产出的商品出现滞销的问题。反而因为工厂的不断建立带来的大量就业机会的带动之下,整个治下的经济出现了飞速发展,这也给了李文渊更为强劲的战争底气和战争潜力。 战争打到最后比拼的就是双方的综合国力,没有一场战争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任何一场战争都是一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赌国运之举。若非是事情逼到头上了,矛盾激化到了极点的话。是不会有人敢于轻易地发动战争的。毕竟在历史上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王朝,甚至可以说是盛极一时的王朝,只是因为草率的发动战争,最后反而导致了自己的覆灭。 在自己的领地中巡视了一圈之后。李文渊的心中有了更足的底气。他自信自己调教出来的新式军队可以在同等人数的时候吊打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支军队。但是远比自己预计的更为强盛的综合国力也让李文渊手下的这支军队可以在战斗的时候更为的凶悍和持久。也就是说在进行战争的时候,李文渊这边的容错率要更为的高一些。 等到李文渊巡视完境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等他再回到敦煌郡的时候。参谋们已经近乎于完成了对于先前那份预案草案的完善。一些早已过时的情报及时的得到了更新,根据这些最新的情报,甚至还做了一些接下来的推演。也让这份草案修正案可以有更为长久的保鲜期,不至于事到临头的时候,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修改它。 李文渊再见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心中也是大为的欣慰。自己苦心的呵护,培育这些参谋们这么久了。此时终于是见到了成效,若说先前的数次战争,对李文渊手下的军队进行了考核的话,那么这次与薛举的外交危机则是到了这些参谋们向李文渊递交一份答卷的时间了。这些参谋们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制定修正案的时候是事无巨细的,及尽自己之所能的确考虑到了各种情况。在制定出修正案之后,这些参谋们也自信自己绝对可以交出一份让李文渊满意的答卷。因为在这些参谋之中,最为年长的也不过才四十出头,而且也只有那么区区几个人。余下的都是二十多岁,通过军校毕业之后进入参谋部工作的年轻参谋们。若是将他们放在别的势力之中,恐怕还要再苦熬个二三十年才有出头之日,毕竟老话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但是在李文渊这里唯才是举的政策下,让这些二十多岁,极具天赋的年轻人,早早的就爬上了自己想要的位置。而且李文渊对于参谋人员的扶持政策,也让他们受益匪浅。所以这些年轻参谋对于李文渊,除了那种下级对于上级的尊重之外,更多的是那种对于李文渊的伯乐识马的知遇之恩的感激更多一些。基于这些,这些参谋们在制定修正案期间,几乎是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第二天又在鸡鸣时分爬起来继续工作。最后,若不是李文渊知道此事之后,亲自叫停的话。那么估计这些年轻的参谋们会狂热到通宵工作下去。 修正案的一个副本送到了李文渊的面前。这是一本五星的机密文件。除了李文渊之外,就连秋娘也最多只能接触到四星级别的机密文件。李文渊拿到这个修正案的副本之后,反复的根据自己身后所悬挂着的军用地图,不断地进行的推演,虽说李文渊不是军校出身。但是来自后是信息爆炸的时代的,他对于军事方面,尤其是战法方面,或多或少的都会受到一些熏陶。虽说都是后是随处可见的一些经典战例,但是那毕竟也是数千年之间,千锤百炼沉淀积淀下来的精华。远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够想的到的。 所以虽然李文渊不是特别的擅长军事方面的事情。但是脑海中所知道的相关知识,指点现在这些时代的年轻人来说还是足够的了。所以第一任的军校校长,自然是李文渊了,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他。 第332章 这份修正案足足有一尺多厚,上面事无巨细的一一列举出了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并且针对每种情况的,每一个可能都详细的列出了应对的办法。虽然说因此而加大了参谋部参谋们的工作量,但是却能够在一些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在这本修正案中及时的找到相应的预案,从而减轻参谋们的工作量,也提高应急的处事反应效率。这才是李文渊设立参谋部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也是他最想要的一个结果。 修正案上面所罗列出来的东西,自然是经过了这些参谋们的仔细推敲的。所以李文渊只是看了个大概。浏览了一下上面所记述的东西,以保证在将来的时候发生一些事情,自己脑中也好有些印象就够了。免得到时候参谋说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己还一问三不知的在那里发愣,那可就有些丢人了。 就在李文渊将修正案放下之后没多久,刚刚端起了下人送来的,泡的恰到好处的茶水的时候,门外的下人送来的消息。称薛仁越已经进入了敦煌郡的郡城之中了。尚未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家中去看上一看,便直接来面见李文渊了。所谓的便是向李文渊述职,向李文渊汇报一下自己近些时日以来的工作成果,以及对于西域更西边的中亚地区的未来发展规划。 李文渊一听薛仁乐来到自己的府门外了,于是便是连忙放下了刚刚端起来的茶水,对着下人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薛大人到会客厅中等我,我换身衣服,这就到。” 李文渊说完之后,便是在旁边人的侍奉之下,换下了自己居家的便服,换上了平时上朝时候才穿的朝服。无论自己和薛仁渊私下里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但是既然薛仁越说是回来向自己述职的,那么薛仁越与自己之间便是官场上的同僚关系,既然是同僚关系,那么会见的时候就不能太过的草率,而是要正式一些。上朝时所穿的朝服,无疑是成了最佳的选择。 在换完了朝服之后,李文渊便是亦步亦趋的来到了自己府中的会客厅。来到会客厅中间薛仁越正在屋中端坐,旁边自有下人端上来上好的茶水。从薛仁越的衣服上来看,薛仁越一定是自己骑着马,从中亚地区一路顺着官道跑回来的。衣服上面有不少的灰尘,此时尚未来得及掸去。就这样坐在会客厅中,似乎是有些疲惫的,正在闭目养神。 以薛仁越的官位和身份来说,完全可以乘坐马车从中亚地区赶回敦煌郡。但是使用马车的话,无疑又在时间方面浪费掉太多,估计薛仁越也是考虑到了此事,所以才会选择自己独自骑马返回敦煌郡的吧,想到这里李文渊不仅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薛仁越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工作起来太过于拼命了。或许是仗着自己年轻,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无疑来说,这样才是李文渊最想要的下属,想到这里,李文渊便是聊起自己的袍服,迈步走进了会客厅中。 屋中的薛仁越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屋外有脚步声音传来,于是便是浑身一震,睁开了双眼。向屋门方向看了过去,一开始的时候被屋外的光线刺得眼睛有些发疼。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种亮光之后看到门前进来一人。随后再次将焦点聚集在门口的那人的身影上的时候,却发现正是李文渊。看到李文渊之后,薛仁越便是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之后,对着李文渊拱手说道:“中亚巡抚史薛仁越前来拜会唐王殿下,恭祝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文渊一把托起了薛仁越的手,阻止了他躬身施礼的行为。随后拉着薛仁越到一旁坐了下来,对他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了大隋的监国之后,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可千万不要让我千岁了,能活个百年便已经是知足了。话说回来,薛大人此番从中亚地区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敦煌郡来面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文渊对于薛仁越此行的目的已经在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但是此时却偏偏是装傻充愣的明知故问,想要等着薛仁越自己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薛仁越听了李文渊的问话之后,连忙点了点头,随后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我此行前来是准备向您述职的。中亚地区是您托付给我,让我巡抚安定,协助建设的。现在大体框架已经制定了下来,接下来只是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丰富骨架上的血肉就可以了。既然已经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那么我便要回到敦煌郡中,向您禀报一下自己做的事情,等着您下一步的命令。中亚地区的归化胡,胡化汉人,包括移民过去的汉人。现在彼此认同的混居在一起,被分布到了新建立起来的数个郡府之中,得益于各个工厂产出的大量质量上乘的优质工具,这才让中亚地区的建设速度比我们预计的要快的许多。” 随后薛仁越向面前的李文渊详细的讲述了自己在中亚地区的所见所闻一些,人文风物方面的事情,将所有要讲述的相关事情全部说完之后,薛仁越喝了一口旁边有些凉下来的茶水,在润了润喉咙之后也来不及品尝,回味这碗茶中的茶香和回甘之类的细节,转而是有些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监国大人,文渊叔叔。前些时我在中亚地区的时候,我的父亲薛举曾经差人给我送来口信。要求我立刻回到金城郡。他那边也缺少得力的干将,帮助他治理禁止下的土地。但是被我回绝了,在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他召我回去,分明是想和您翻脸啊,这一点上,还希望您能够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反而落了下风。除此之外。身为薛举的儿子,我的体内毕竟流淌的是薛家的血脉,一旦将来两边真的闹僵之后,即使您对我放心,那个朝中的大臣又怎么可能会饶得了我呢?所以除了述职之外,此番我还想向唐王殿下您请一个长假,休假期间就在敦煌郡我自己的府邸之中,一直等到此事告一段落之后。您再向我派发工作吧。这期间,我想我还是避避嫌的好。” 第333章 听了薛仁越的话,李文渊默默地点了点头。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如果薛仁越不做出这样的反应,才是真的会出问题。薛仁越口中的避嫌,所为的也不过是在官场之中避免被政敌攻击的自保之举。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李文渊却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整个中亚地区都是在薛仁越一手操纵之下方才有如今的稳定局面,如果真的单单为了避嫌就将薛仁越撤职的话,那么一旦自己接下来想要在西边的中亚地区开展什么活动的话,整个局面就会变得非常被动。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李文渊是绝对不会做的。 综上所述,李文渊对着面前的薛仁越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你来考虑,你也没必要避那劳什子的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敢用你,那么我也敢信你。我既然敢用你,我就可以也有必要替你摆平那些只知道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的小人。更何况你要是撂挑子不干了,我手下还有谁能够代替你镇住中亚地区呢?中亚不稳始终是一个祸害。中亚一天不能稳定下来,那么我们就要多付出一天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其中,一时半刻的我们还勉强能支撑下去,但长此以往这笔支出足以拖住我们前进的后腿的。 所以说别人谁都可以休息,唯独你不行。我知道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但是现在既然是在我的府上,咱们关起门来说话没有外人,我就跟你有一说一的讲了。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我对你的教养也是用了心的,待你同我的亲儿子没什么不同。我与你父亲薛举之间最近虽然有些分歧,但这仅仅是不同政见之间的矛盾,而不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多想了,你手头还有不少的事情等你费心处理呢。你的想法我也了解了,你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主动请辞就说明这么久的官场你没有白混,你能有这份觉悟,我也就能放心的让你独立做事了。只是我希望你谨记一点,在官场上诚然要通力协作来完成一些任务,但是务必要记得祸从口出,你父亲在这一点上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这就是我对你接下来的期望了。” 说完李文渊转身拍了拍薛仁越的肩膀:“你小子从中亚地区回一趟敦煌郡也不容易,那就也别着急回去,我给你放一周的假,让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去和家人聚一聚。最好借着这个机会和你自己选的那个女人把婚事办了,毕竟她今年也不小了,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我怕风言风语就要起来了。” 薛仁越本想向李文渊请辞回家休息一阵子,毕竟这段时间也属实是太过劳累了薛仁越为了不辜负李文渊的期望,一直咬牙硬撑着,不让自己在中亚地区安定下来之前就累倒下。但是此时薛举那边传来的消息却让薛仁越顿时有了一些内外交困,心力憔悴的感觉。一方面自己手边还有大量的工作在等着自己去做,另一方面自己的父亲又在做着和李文渊撕破脸皮的战前准备。而且这段时间里薛仁越为了在中亚地区的利益分配的尽自己可能地公平和公正,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想要将手伸向中亚地区的官员。这群人早就对薛仁越恨之入骨,却始终抓不到机会将他扳倒。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薛仁越的把柄,不趁此机会踩上薛仁越几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种种原因将薛仁越逼的离开了中亚,亲自回到敦煌郡向李文渊述职的同时也说出来先前那种想要暂时回家躲避政治场面上的战乱的话。但是听李文渊的口风似乎是并不想放自己走,反而是催促自己尽快完婚。 李文渊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是李文渊率先打破了传统的包办婚姻之后发起的自由恋爱运动的产物。华夏人民从来不缺少创新的想法和灵感,只是他们的思维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事情所束缚,有的是自千百年之前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有的则是为了面子之类很奇怪的理由,而产生的一些畸形的条条框框。 所以李文渊在占领了西域,有了一些底气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要开始为自己治下的百姓们解放思想。就如同西方的文艺复兴一般,只有将百姓的思想从宗教政权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才能最大程度的激发人的创新创造能力,比如科学和艺术。现在李文渊治下的百姓大都解决了温饱问题,既然解决了吃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再从那些条条框框的陈旧规则中解放出人们的思想,那么这一场东方的文艺复兴就是无法避免的了。 在华夏的历史长河流传下来的条条框框中,最让李文渊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的包办婚姻。所以在李文渊彻底控制了西域之后,他发出的第一道禁令便是禁止境内的百姓以任何形式进行包办婚姻,同时鼓励治下的百姓以自由恋爱的方式进入婚姻殿堂。除此之外,为了避免骄奢淫逸之风的形成,李文渊特地对新人结婚时所花费钱财做了严格的规定。并且采用了分档制的限制办法,每花费多一百两,就设置一个档位,每个档位要上交不同的奢侈税,通过这种手段来尽可能的遏制境内的奢侈腐化之风。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百姓很难接受这样的规定。你官府管天管地,怎么还管人家结婚的时候花多少钱呢?穷人有穷的婚礼办法,富人有富的婚礼办法,这些东西哪里轮得到官府来管了?禁令刚刚颁布时大家都收敛了许多,后来有些人发现即使超过规格官府也没有人来收奢侈税,于是便明目张胆的无视了这条禁令。每逢婚宴之时,依旧是大操大办,遇到官府的人前来劝说则以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日为由搪塞了过去。 后来此事传到了李文渊的耳朵中,李文渊顿时火冒三丈,官府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些人竟还不收敛,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文的既然没有用,那么动武吧。 第334章 于是在李文渊的亲自跟进之下,当地的官府再次出动。这天,城中的一家富户操办家中幼子的婚事,官府警告他们停止这样的行为,或者主动上缴奢侈税,否则便要以违法的名义逮捕他们。官府的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那家人也没放在心上,这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了,只要挺过了今天,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也仗着轿中有新娘,丝毫不顾忌拦在前面的官差,反而是向着官差径直的冲了过去。他们不停轿,官府的人自然也不会让路,于是双方竟是在巷子里对峙了起来。双方僵持了一阵,随后不知道是送亲一方的哪个人没忍住心中的脾气,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丢向了拦路的官差。 其中一名官差躲闪不及,被那块棱角锋锐的石块砸中了额头,当即便流出了鲜血。这一下可了不得了,这些官差怎么说也是官府的人。平时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敬着。如今居然有人不仅敢向他们抛石块,甚至还伤了人。当下就要以妨碍执行公务和袭击公务人员的罪名将这些人逮捕归案。但是这家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官府的人对抗,又怎么会对一点准备都没有呢?这一队送亲队伍的随行人员除了轿夫之外,纷纷掏出了自己暗藏的器械,和前来抓捕自己的官差斗在了一起。 老百姓毕竟是老百姓,怎么可能扛得住受过训练的官差们呢?没过多久这些手持棍棒想要武力对抗那些官差的平民就陆续被打翻在地,不断的呻吟哀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在这些人失去了反抗能力后,就被官差挨个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一并押回了当地府衙。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了合理合法的公审,最后这些人除了缴纳罚金,奢侈税以及赔偿受伤官差的医疗费之外,还因为妨碍了官府人员执行公务,并且危害了社会公共治安而被判处了五年的有期徒刑,而且在三年之内不得减刑不得假释。 宣判结果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下,百姓们的怒火迅速的烧向了李文渊政府。这一切早在李文渊的意料范围之内,李文渊在这些舆论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就动用自己的一切资源将其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同时利用这种热度向境内的百姓们详细的解释宣传了为什么要反对包办婚姻支持自由恋爱,以及为什么要反对结婚时的大操大办和奢侈腐化。 李文渊平时事情太多,自己也不太在乎生活方面的享受,对比起其他的大臣差不多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既然大隋的监国大臣李文渊发下话来,同时李文渊自己又以身作则,那百姓们自然也都是无话可说。贵为大隋监国的李文渊尚且可以过这种清贫的生活,那么自己这些平民百姓又怎么能不做呢?难道你觉得自己比大隋的监国大人还要尊贵不成?于是这次的危机被这样李文渊巧妙地化解并且利用了起来,勤俭节约的风气一时间在整个西域蔓延开来。李文渊当初随口所说的一句以勤俭节约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的话语。被有心人记在了心中,也有人将其贴在饭馆等大街小巷的位置,或是干脆就直接粉刷在小巷旁边的墙壁上。 这只是李文渊的第一步。除此之外他也在不断潜移默化的进行着其他改革,将所有遗留下来的糟粕砸得粉碎的同时,也为治下的百姓指出了更为自由开放的道路。开放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一个不能接受其他外来民族和观念的国家注定是走不长远的。很容易就像后世某些岛国一样,在一些关键问题上的抉择陷入偏激,最后白白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其实李文渊一直以来都想借助外来民族的一些独特的科技工艺和世界观来激励本民族的人不断奋斗。华夏民族也需要这样一条鲶鱼来刺激他们,以免最后不断自我催眠,自我膨胀,最后被曾经踏在脚下的民族再一次奴役。 薛仁越此行原本想要请假回家避嫌,但是李文渊并没有同意他的请辞,反而开始催促他的婚事。薛仁越和爱人早就有了完婚的想法,甚至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只是不巧刚刚开始准备薛仁越就被调往中亚地区主持工作,在东亚地区彻底安定下来之前,薛仁越也不想带着自己的爱人去那边冒险,于是婚礼便被一直搁置到了现在。这一回得到的李文轩的命令前来完婚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立刻回家安排了起来。 李文渊之前就要求过西域的所有庆典一切从简,薛仁也作为李文渊的手下自然不会违反李文渊的命令,所以薛仁越的这个婚礼并没有大肆操办,所请的宾客也大多是亲朋好友和同僚。在李文渊的示意下,张君泰庄伏狄等人纷纷赶回了敦煌郡。在婚礼当天,由张君泰作为婚礼的总主持,庄伏狄作为总策划。 薛仁越带着接亲的人一路热热闹闹的到了娘家,陪着新娘拜别了父母,由新娘的哥哥背着新娘上了花轿。接到了新娘,由庄伏狄亲自扶轿从娘家一路来到了薛仁越府门前。薛仁越行了下轿礼之后,便将新娘迎出了轿子,向府中走去。新娘在大门前跨了火盆寓意红红火火。踩着瓦片寓意岁岁平安,一旁的总主持张君泰也是及时的唱诵着念白:“新人过火盆。红红火火进家门,一步一棵摇钱树,两步两个聚宝盆...”进了府中,李文渊亲自为薛仁越主婚,坐在高堂的位置上接受了新人的叩拜。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随着张君泰最后一句唱诵,新人被送进了薛仁越的主院。薛仁越用喜称挑了新娘的盖头,寓意称心如意。吩咐下人为新娘准备了些点心之后便是转身出了洞房,来到前院招呼前来参加这次婚礼的亲朋好友。依旧是民间最流行的流水席,菜品也大多都是些一般的家常炒菜,所有的都是尽可能的从简。 但是后来人们在提起这次薛仁越的婚礼的时候都感概,虽然薛仁越婚礼上所用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宾客都身份却是十分的贵重,从主持到宾客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来的主,单单就由大隋监国李文渊亲自主婚,就让这场婚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335章 薛仁越安置好自己的妻子后推门出来吩咐旁边的下人为自己的妻子单独开个小灶。按照传统习俗来说,新娘子过门后要在洞房中的床上坐福,一般要一直坐到次日天明,方才可以下地行走。所以为了顺利的熬过这段时间,新娘子便是一般都不吃不喝,尽可能的减少自己想要如厕的想法。毕竟,如厕要去茅房。茅房又被认为是污秽的地方。如果新娘子没有坐福坐满一天,便进入茅房的话,会寓意着这对新人不圆满,当然了,这其实是一种陋习,也是李文渊一直在明令禁止的各种陋习之一,毕竟有些陋习对于当事人的伤害实在是太严重了。 但是毕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习俗。想要一口气的改变过来还是有些困难的。于是李文渊不得不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妥协,转而在洞房之中放置了一个便溺桶,桶体用朱砂的大红漆刷了数遍,红色主喜庆,可以折去排泄物的污秽之气,所以此桶又有名号,唤作如意桶。旁边又有专门的人,来负责看管这个桶,因为这个桶是专门用来在新婚当天供新娘一人使用的,而且在婚礼结束之后,便直接掷入火中焚毁。意图带去新娘身上沾染的晦气,如此改动到让治下的百姓还能够接受。 秋娘听完李文渊的狡辩的话,轻启朱唇刚才继续对李文渊继续说教,但是旁边的薛仁越却是推门复又从房中走了出来。 薛仁越从洞房之中出来之后,反身将房门带好。走到院中开始逐个桌子的向陆陆续续后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致意。因为这些年来西域连续的丰收,所以李文渊治下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远不需要像其他各个势力那样为了节约粮食,进而关停了境内所有的酿酒工坊。李文渊反而是鼓励这种工坊的出现,毕竟这就是工厂的雏形。虽说现在李文渊的治下有大批的工厂已经建立了起来,而且诸多的管理制度也是仿照后世那些已经趋近于成熟的工厂内部管理制度而制定的。 但是这些毕竟只是李文渊头脑中所想的,也是有时代局限性的。现在或许能够直接照搬使用,那等到以后呢,等到工业的发展速度超出了李文渊脑海中金手指所覆盖的知识范围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李文渊现在所建立起来的所有工厂,岂不是都成了空中楼阁了吗?地基不稳是盖不起来高楼的,更不要提是那种需要和狂风骤雨做对抗的高楼了。 所以对于这种,顺应时代潮流,只是适当的被李文渊加速过的事情,就是用来夯实基础,打造地区的最好材料。因为这些民间酒坊的存在,让李文渊的治下根本不存在对于水酒的管制条令,所以水酒也并没有归到奢侈品一类的分类中。 当薛仁乐端着酒碗来到李文渊这边的时候,已经走过了大半个院落,本来李文渊以他的身份应该坐在最接进洞房的前边几张桌案那里。但是接连数日的各种事情劳累的让他不想待在太过于嘈杂的地方。于是这才拉着秋娘来到了一处略显僻静的地方,随便的挑了一处最近的酒席桌子,就在那里坐了下来,等薛仁越来的时候,已经是有些微醺的更重了,醉到连给李文渊倒酒的坛子都有些端不稳当了,颤颤巍巍地向李文渊面前桌案上的碗中倒着水酒,随后大着舌头对着李文渊说道:“大人,您不是我的父亲,却待我如同您的亲生儿子一样。我的父亲薛举,不知听信了哪路小人的挑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莽撞事来。按理来说,我作为他的儿子,在这种特殊的敏感时期,应该避嫌回到家中,等待此事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再一次被启用。但是,承蒙大人看得起我,信任我,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委任给我如此重要的职位。仁越无以为报,恨不得能够以死相报,但可惜仁越的这条命还是太贱了,根本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所以,所以接下来您安排的给我的各种任务,仁越必然会及尽自己之所能的不遗余力的继续替您办好每一件事情,这就是仁越迄今为止所能想到的唯一最切合实际报答方式了。” 李文渊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碗来和薛仁渊碰了一下。随后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一阵的喝彩。这时候薛仁越身体稍微晃了一下,似乎要摔倒,李文渊顺势揽住了薛仁越的肩头,看似无意的将嘴附在了薛仁越的耳边,对他轻声说道:“好好干,再干个几年,有些资历之后。我就把你调回敦煌郡,跟在我身边,进入朝堂之上,参政议事。你的能力是够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从你处理中亚地区就能够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但是没办法,即使是我也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来改变那些老狐狸们的根深蒂固的想法。他们看人除了能力之外,更为看重的是资历。这段时间就是你积累资历的最佳时间,你好自为之吧,将来有机会我把你调回朝中做事。” 薛仁越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浑身一怔,显然是已经听明白了李文渊话中的含义。李文渊担心薛仁渊喝的太多,自己说的太过隐晦的话。薛仁越无法理解,于是言语之间,便是略显得直白的不少,所以薛仁渊在听完李文员的话之后,便是立刻明白了李文源的意思。浑身一震的惊讶之余,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仍旧是,眼睛半睁半不睁,走路一晃三摇,跟踩了棉花套一样的样子。若不是刚才薛仁越浑身的一震,就连李文渊也真的以为薛仁越已经喝高了。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薛仁越是李文渊手下的得力干将,众人也不好灌酒灌的太厉害,见薛仁越走路有些微微摇晃便停了下来,纷纷告辞离去。外间的宾客都散了,薛仁越这厢也回了新房。 第336章 薛仁越送走了宾客后,略略带着些微醺回到了主院,推开房门,婉娘已经换下了喜服,只穿着寝衣坐在床边等他。听见他推门的声音,婉娘向门口看去,见到是自己的新婚丈夫,冲着他羞涩一笑,随即红着脸低下了头。薛仁越看着自己的妻子被眼前的美景摄去了心神,竟是愣在了当场,张着嘴看的呆了。妻子的样貌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但算得上是清丽可人。而如今在周围龙凤花烛的映衬下虽然不施粉黛却美得不可方物。两人是自由恋爱认识最后走入婚姻殿堂的,自然是见过面的,但如此美艳动人的妻子薛仁越却是第一次见到。 屋中空气有些凝滞,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一般。直到薛仁越的妻子见他久久不出声,抬起头来却见薛仁越盯着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由得发问:“夫君这是怎么了?可是妾身脸上有什么不妥?”说着便要起身朝着梳妆台的方向过去。 听了妻子话薛仁越这才从怔愣的状态里惊醒了就过来,一抹绯红也悄悄地爬上了耳根:“没......没有,你今天很好看。”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薛仁越定了定神,对妻子笑着说:“今日的婉娘实在是太过惊艳了,方才进门时隐隐约约似乎是见到了九天仙女落了凡尘,这才不禁愣在了当场。” 听了薛仁乐的话,婉娘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绯红又一次卷土重来,娇嗔道:“油嘴滑舌。”随后有些略显扭捏的走上前娇声说道:“今日忙碌了一天,想必夫君也累了,妾身来服侍夫君歇息吧。” “我没事。这一天下来你也很累了吧。说起来也是对不住你,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我本应该给你一个更为隆重的婚礼,但是现在总管亲自以身作则号召治下所有的人勤俭节约,杜绝奢侈浪费。所以我们的婚礼也只能一切从简了。”薛仁越听了妻子的话,有些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我都理解。况且婚礼什么的还不是搬出来给别人看的,只要夫君你待我好,我就已经很幸福了。”婉娘一边给薛仁越更衣,一边笑着对他说。 秋娘和李文渊一起回到了唐王府,二人进了门就在一旁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休息。整个婚礼他们跟着忙前忙后也是耗费了不少心神,此时婚礼结束,他们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浑身上下数不清的疲惫感也一拥而上。李文渊在一个廊道旁边的围栏随便挑了一处紧挨着朱漆抱柱的地方坐了下来,将背靠在了柱子上面。秋娘则是在李文渊身旁款款坐下,将头靠在李文渊的胸口,二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过了半晌,秋娘闭着眼睛突然抬头问李文渊:“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呢??” 李文渊正闭目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规划,心思压根儿就不在婚礼上,早就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此时突然被秋娘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话也没过脑子,直接张口反问秋娘:“我们的事?我们有什么事情?” 听了李文渊的话,秋娘立刻睁开了眼睛,一手扶着李文渊的肩膀,把头从李文渊的胸口上抬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握成拳头,打在了李文渊的身上。李文渊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不知秋娘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火了。但是多年以来的相处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反应,连连告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先说清楚再打,要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呀。我们有什么事啊?” 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觉得又生气又好笑,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哎。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情趣。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下,我说的事情还能是什么事情呢?你当儿子养的薛仁越都已经成亲了,那你自己呢?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呢?”秋娘越说越生气,不等李文渊说话,紧接着道:“要知道,我可是放弃了攻略那些王公贵族的机会,放弃了借着未卜先知发家致富的机会,跟着你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西域,陪你在这里打拼了这么多年。你刚才居然还跟我装傻。你总不会要等到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一脚把我踹开吧!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让夜枭昭告全天下,说你李文渊是个渣男!” 李文渊听了秋娘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秋娘说的是他们的婚事。看秋娘越说越生气的样子,连忙打断她为自己辩白:“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抛弃你呢?秋娘,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适才我只是在想些其他的事情,脑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秋娘你别生气,现在横在我们面前的除了薛举之外,还有无数的敌人。虽说现在不用像那些特殊时期一样,发下什么不破胡虏绝不婚娶的誓言来。但是比起现在就直接这样向你求婚。我更想以萨珊帝国为聘礼,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向全世界宣布,秋娘你是我李文渊唯一的合法妻子。你觉得怎么样?” “唉。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心中不只有我,还有宏图伟业。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慢慢积累的。你最近把自己逼的太紧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你的身体和心理都会出问题,到时候一旦有什么差池,你所有的雄心壮志和宏图伟业都要付之东流,甚至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你平时也不要只顾着工作,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出了问题,那其他的一切就都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了。我听医生讲最近几次的例行体检你都拒绝参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能讳疾忌医呀,早点诊断出来的话也好及早治病,免得拖到病入膏肓,到时候想治可就晚了。”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便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平日里掌控夜枭只手翻云覆雨的秋娘在李文渊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会撒娇爱唠叨的小女人罢了。 第337章 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阵子实在是太忙了,不是我想逃避例行体检,只是我实在没有时间去。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所面临的局面还是比较严峻的,几乎无时无刻都有大量的事情需要我来亲自决断,所以我这才将体检的事情一拖再拖。我也没什么病,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了解吗?” 听了李文渊的狡辩,秋娘朱唇轻启,调笑道:“唐王殿下知道就好,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毕竟奴家的一生荣辱可全系的您身上呢。要不您考虑考虑,先把奴家迎进门,这样就算到时候您不小心去了,奴家好歹还能捞着点遗产不是。” 李文渊无奈的低头苦笑了一声,宠溺的用手刮了一下秋娘的鼻梁,说道:“你呀你,还没进门就开始惦记我的遗产了啊。为了让你的愿望落空,我可真得好好保养,活个千八百年的。”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言,静静抬头望着天空繁星闪烁。 一夜无话,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这一天天刚蒙蒙亮,正是金鸡报晓的时候,李文渊便从自己的卧榻上爬了起来。在旁边下人的服侍下换上了上朝的朝服。随后既不骑马也不乘轿,就这样信步的在敦煌郡的街道上走着,步行前往皇宫,准备和群臣商议国事。 李文渊前脚刚进入议事厅屁股刚刚坐稳,就见朝臣们陆陆续续的从屋外走了进来。因为前一天是薛仁越大喜的日子。朝中这些大臣们有不少都很欣赏薛仁越为官时那种光正不阿两袖清风的风骨。在昨天的酒席宴间,都是禁不住的多喝了几杯。此时宿醉未消,酒意尚存,早上起床时一个个都头痛欲裂,可早朝不能不上啊,此时只能是挣扎着从卧榻上爬起来,半醒不醒的来到了朝堂。宿醉未醒让他们觉得浑身自上到下,哪里都不自在,处处都透着那么难受。 眼见着屋中的各位大臣都面有菜色,似乎是身体极度不适,李文渊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些人宿醉未消,直到现在都还带着酒劲呢,这样怎么跟他们商议国事呢?想到这里,李文渊不禁是摇了摇头。若是让治下的百姓知道今天来上朝议政的人是一群醉汉他们怕不是会激动得直接来把整个皇宫都拆掉。 无奈李文渊只得让诸位大臣们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国事暂且按下不议,李文渊转身叫来旁边的下人,去让御膳房准备一些醒酒养胃的汤药,多熬一些,熬好之后送到议事厅来分给这些宿醉未醒的大臣们,等他们休息足了醒了酒劲之后再商议国事。 李文渊吩咐完之后就丢下这堆醉鬼,自己独自离开了议事厅,来到了后宫之中。按照惯例,李文渊会在每一天散朝之后来到后宫中向萧太后和小皇帝请安。但是今天起来上朝的诸位大臣都是一副喝多了的样子,李文渊估计他们一时半刻也醒不了酒,这种宿醉疲倦和酒意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去的,怎么说也需要一两个时辰,索性便是先来了后宫,准备先向萧太后和小皇帝问安。但是李文渊到了萧太后的寝宫才得知自己扑了个空,小皇帝和萧太后并没有在后宫之中,而是一大早就趁着城门刚开,路上行人不多的时候就驱车出城。到敦煌郡附近的一处庙宇中祈福去了。旁边的下人见李文渊来寻找小皇帝和萧太后。于是紧忙上前两步对着李文渊一施礼,口中说道: “唐王殿下,您来的可是真不凑巧。这不,皇帝和太后今天一早便出门去了。而且太后还特意留了奴才在这,让奴才告诉您太后带着皇帝陛下去庙中替大隋风雨飘摇的国运祈福去了,太后还说希望能够尽早结束乱世,减少百姓所受的苦难。如果唐王殿下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见皇帝和太后的话,可以等到。今天午时左右再来,那个时候皇帝和太后差不多就回来了。” 李文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那个下人退下。虽然不小心扑了个空,没有见到小皇帝和萧太后,但左右前朝那些大臣还没醒酒,李文渊便索性在御花园中散了散步。这座皇宫所处的位置原本是敦煌郡城中隋朝时期六座官仓的所在地。这六座官仓规模极其庞大,李文渊初次见到的时候被惊的合不拢嘴,不住感叹古人的神奇。虽然这里有六座官仓,但是这些年接连的战乱,再加上因为保存不当虫吃鼠咬而霉变的粮食,已经让六座官仓徒有其表却无其实了。 最后李文渊统治跟王俊的期间更是未曾发生粮荒。于是。这六个大仓中的粮食,其中那些还能够食用的,霉变的不太厉害的粮食,被李文渊卖给了中原的大小势力。余下的那些不能食用的便通通投入火中焚毁殆尽,随后这六座官仓也都尽数拆除了。这便空出来一大片土地,只是拿这片土地来做什么李文渊心中却一直没有太合适的选择,所以就一直丢在这里空放着也没有过规划,直到后来李文渊从江南接回了萧太后和小皇帝他才想到这块土地的用处。既然皇帝来了,那么自然是要有一处居所的。无论李文渊治下的言论再怎样的自由,人们却始终都是习惯于生活之中自己所属于的这个国家中有一个皇帝的存在的。李文渊若真的为了节省这一点花销让小皇帝和萧太后就住在坊间的话,那么这不忠不孝的名头便足以压的李文渊抬不起头来。 正所谓人嘴两张皮正反都是理,有会说不会听的,到那个时候李文渊可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为了免除这些麻烦,李文渊直接一步到位,将这片空闲出来的土地规划为了皇家用地,又从自己的金库中支取了一大笔银两,专门用以工匠人修建这处宫殿群,这个御花园就是那个时候一起建立起来的。西域自古缺水,这片后宫园林中所用的水源都是从附近挖着的深渠中通过设计结构精巧的机械,一路导引过来的,所以这里即使在夏天的时候都是分外的清凉。 第338章 随着日头逐渐升起来,御花园中的温度也是越来越高。已经不是那片引自雪山冰水所化的地下深渠的水中汲取出来的清泉能够消去的酷暑了。李文渊抬头看了看日头,暗自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估摸着这群大臣酒也应该醒的差不多了,便是调转身形打道回府,又回到了先前的议事大厅。 进了屋中,李文渊环视了一圈,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叫奇,这御膳房的厨子到底用的什么灵丹妙药?群臣脸上都已不复先前的菜色和酒意,都恢复了平时鬼机灵的样子,双目圆睁,隐隐有流光闪现。李文渊见群臣精神状态都已经调整过来了。于是便是迈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随后坐了下来,双手扶着面前的桌案,眼睛环视了一圈屋内,随后朗声说道:“诸位同僚,今天咱们的议题就是接下来我们对薛举的态度。如今薛举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皮来说要跟我们翻脸,那么现在我们和薛举就还是同盟的关系,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来探讨探讨,我们究竟是应该先发制人,掌握对薛举方的主动权,还是等着薛举先来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后我们再进行合理的自卫反击呢?”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之前李文渊就已经拿出来讨论过了,而且已经和诸位大臣达成了一致。李文渊之所以在这时提出这个问题单纯的只是为了看看这些大臣到底有没有醒酒。是真的已经驱散了宿醉带来的头脑迟钝,还是说仅仅是为了应付自己而装出来的醒酒? 朝堂上的群臣异口同声的选择先让薛举来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道义上站住脚步。当然,这里所说的道义仅仅是给自己治下的百姓听的。有很多人的心理特别的奇怪,他们一方面希望自己的祖国能够对外扩展着自己的疆域,但是同时他们又特别的抵制自己的祖国对其他的势力发动侵略性的袭击。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他们始终认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应该做到不对别人发动进攻,就能让别人将土地拱手相让。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是你君主的无能。若是君主足够圣明,又怎么不会万国来朝呢? 反正即使是薛举先来捅破的这层窗户纸在薛举治下百姓的眼中,薛举仍然是一个受害者。反正薛举为了获得百姓的认可是绝对不会对治下的百姓承认自己主动撕毁了和李文渊之间的盟约,肯定会用各种合理的或不合理的借口作为一层遮羞布来蒙骗自己治下的百姓,让他们支持自己这场战争。 李文渊面朝着殿门,确认大臣们已经醒酒之后便也不再啰嗦,直接抛出了今天最核心的话题。:“诸位诸位,假如等到薛举率先发动对我们的进攻,我们再进行合理的自卫反击的话,这场战争我们究竟要进行到哪一个程度呢?是点到为止,仅仅打到薛举主动请和双方再一次签订互不侵犯的协议就停手,还是打到薛举割地赔款,亦或是我们直接倾全国的兵力和薛举来一场决战,不是我们消灭掉它,就是我们被他消灭掉的结局。” 在李文渊抛出这个话题之后,朝堂上的大臣们立刻分成了三派开始进行辩论。一派是以年轻的军官武将们为首的鹰派,他们认为既然已经和薛举进行了一次战争,那么双方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是打破的镜子一般,无论如何修复都始终掩盖不掉镜面上的裂痕。所以说打到一半就割地赔款或是只进行一场警示性质的战争逼迫薛举再次签订互不侵犯条约都是不可取的。双方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发动战争之前的那样相互信任亲密无间了,所以这种纵虎归山终为患的事情,鹰派的武将们是坚决反对的。 另一派人则是以朝中的文臣为首的鸽派。这其中又以商部的各位大臣反对的最为激烈。他们觉得战争就是销金窟。无论有多少钱,只要打着战争的名号,就都要丢进去。更何况在薛举境内,这些投资未必能见到多少收益。毕竟薛举的金城郡只是卡住了土地最为肥沃的河西走廊,然而粮食偏偏是李文元现在最不缺的东西。可能薛举的手中唯一能让李文渊感兴趣的就是这几个郡府中大量的人口了。但是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大的开销,而这笔开销却需要长久的经营才能逐渐收回成本。所以,在品尝到了工业化所带来的大量税收的同时也让商部的这些人十分抵制轻易发动一场规模可能十分浩大的战争。 至于第三种人则是哪一派都不加入的中立派。在他们看来,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没差,他们只等着李文渊的最后的决定,李文渊说哪个他们就照着做哪个。所以在朝堂上鹰派鸽派这两股势力相互争论不休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闭目不言,静静的在旁边冷眼旁观。 此时的朝堂上热闹至极,鸽派的人指责鹰派的人穷兵黩武,不懂得体恤民情,只知道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争名夺利的念头便要轻易地发动大规模的对外战争。要知道这场战争带来的支出,很可能会拖住李文渊对外扩张的脚步,甚至还会引起李文渊现在治下地区金融方面的波动。说到最后,鸽派的这些大臣们便开始指责鹰派的人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不懂得民生经济,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 那些鹰派的人听到鸽派的人如此的贬低自己,心中也都是憋了一口闷气。一些人在心中暗想,这些鸽派的人说的也没错,我们确实就只是一群只会打仗的武将。不懂得什么民生经济。但是我们会打架呀,于是当即便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要从座位上起身去给那些鸽派的大臣们来一点教训。但是却在李文渊含威一扫之下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坐了回去。 第339章 这些鹰派的军官们被李文渊含威一扫之下不由得放弃了动武的念头,同时眼睛又不自觉的飘向了殿中的武士。这些武士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护卫皇宫的侍卫,而是专门用来维持朝堂上纪律的宪兵。在李文渊在治下推行了民主政策之后,虽然仍旧保持原来的习惯称呼议事的地方为朝堂,参与议事的人为朝臣,但官方对这里的称呼是最高议会,这些宪兵就是为了维持议会纪律的议会宪兵。曾经有一位位高权重的武将,仗着自己身手不凡,又在两军阵前有多年的厮杀经历和经验,看不起这些议会宪兵,强行想要在最高议会上对反对自己观点的人大打出手。结果等他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这些宪兵倒拖着从议事殿中拖到门外丢在了地上,这位武将颜面大损,而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其他人不由得对这些议会宪兵多了几分忌惮,他们没人看清这些宪兵是何时出手的。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议会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政见不合就产生的暴力事件。 两边的争执一直到了日上三竿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双方都就着这些问题来来回回的反复拉锯争论着。李文渊则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反正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朝堂。哪怕是一些鸡毛蒜皮小事这些朝臣都要吵一架,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呢。其实对于此事李文渊心中早已有了结论,此时拿到朝堂上来不过是为了走走样子,同时也为了试探一下这些人,一旦战争开启,他们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自己这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对于这些人的争吵,李文渊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往心里去。正所谓祸从口出,即使这些人在短期内能够隐藏自己的想法,但只要争吵的时间足够久了,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基于这个原因,李文渊一直很放任这些人因为一件小事而争论不休。 但是今天李文渊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昨天也没有休息好。虽说这个时代的水酒由于提纯工艺的限制并没有后世那么高的度数,但是因为口感清冽香醇令人回味无穷,让李文渊禁不住多饮了几杯。这让在前世酒量就并不怎么好的李文渊喝得有些醉了,到昨夜夜半时分胃里边翻江倒海的折腾便是再也睡不着了。无奈之下来到了自家的茅房,待等得吐进了腹中的东西后,李文渊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于是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就半梦半醒地摸回了床边,躺在榻上和衣而眠。 所以从昨天晚上薛仁越的喜宴散席后一直到今天正午时分,李文渊是粒米未进。此时腹中空空如也,让李文渊颇为急切的想找一些东西去祭五脏庙。于是李文渊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止住了屋中群臣争论的势头。随后站起身对屋中的群臣说道: “好了好了。每次让你们商量点东西,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什么事情不能大家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慢慢的商量呢?非要吵来吵去的你们这些人才能进行沟通吗?说到底你们这些人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无非是那两样,文臣认为这笔花销不值得,只要打的薛举认清现实,放弃跟我们对着干足够了。武将们觉得多大的花销都比不上通过一次战役彻底消灭掉薛举这个隐患来的更为划算。你们说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也都十分的契合实际,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薛举东面的李渊?李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人向来擅长伪装,而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所以行事方面一向难以捉摸。先前他败在了薛举的手下,尤其是近乎于惨败,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他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在暗中积蓄力量,等着下一次对薛举的复仇。 如果我们和薛举全面开战,那么不管是单纯的想打退薛举,还是彻底消灭薛举,都必然会让薛举元气大伤。而李渊呢?他只需要静静地隔岸观火,等到我们斗出个结果他再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我们和薛举哪一方败了,剩了的那个也没有力量阻止李渊侵吞对方的势力,甚至还会被李渊一并拿下。即使我们只是打醒薛举就收手,不对他赶尽杀绝,李渊会那么仁慈吗?他能忍住不对薛举动手吗?我们先前的一番行为岂不是都为李渊做嫁衣了吗?这样的蠢事我可不想去做。所以要么对于薛举的挑衅,我们礼让到底,坚决不和他发生摩擦,要么对于薛举的挑衅进行坚决的还击,直到最后薛举被我们彻底打倒在地之后我们把薛举所有的遗产全盘接收。这才是我们在现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所以还请诸位同僚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能够多考虑一下现实的情况,而不是在这里纸上谈兵,就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吵起来没完没了的。为了那些小问题,咱们伤了和气都没必要。” 李文渊既然已经站出来宣布了最终的答案。那么这些朝臣便都停止了争论,转而纷纷安静了下来,各执执笔的等待着李文渊向他们发布命令。这其实也是一种常态了,几乎每一次事关国运的大事辩论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无论这些议员们争论是否有结果,到最后做出最终决定的都还是李文渊本人。先前这些人在朝堂上的争论不过是为了给李文渊提供更为广阔的思路,让李文渊检查一下自己的构思筹划中是否有遗落的部分,仅此而已。除此之外,这些朝臣们也都习惯了等待李文渊下最后的决定,有一些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时便只能期待李文渊的奇思妙想,毕竟领袖之所以成为领袖,那么便是需要在人们最迷茫的时刻站出来指引前进的方向。 第340章 李文渊微微停顿,在心中略微思索了一下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突然仿佛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人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虽然听不清到底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但是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颇为耳熟,似乎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声音似乎离着自己极其遥远,远到飘进李文渊的耳中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些飘荡的虚幻了不少了,此时只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出李文渊这三个字。而且从语气上来分析,似乎是那个中年妇女用着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啊。 李文渊心中一惊,当即便是用手扶着桌案,便是猛然的站起了身,四下观瞧着想要找寻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入目除了摆设陈列的桌案,装饰,灯烛台之外,便是一屋子的朝臣在这里了,哪里来的中年妇女呢?而且李文渊明明记得在敦煌郡的皇宫中并没有什么中年妇女啊,这里的下人全部都是属于服务业从业人员的,都是拿工资打卡上下班的,再加上皇宫中除了日常的办公之外,便是接见外国元首的功能存在,所以即使是下人的挑选,自然是都会选出年轻貌美气质佳的适龄女性的,所以皇宫之中绝对不会出现疑中年女性的啊。 更何况这处议事厅地处差不多皇宫建筑群的最中心的位置,所以更不可能是皇宫宫墙之外的人对着皇宫内部呼喊啊,那么这个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议事厅中的群臣全部都是惑不解的看着李文渊突然起身的举动,等到李文渊站起身想要再仔细听听这首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声音却是突然的就此消失了。无论李文渊在如何的凝神细听,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李文渊心中暗自称奇,这又是什么鬼事情啊?毕竟亲身经历了穿越的李文渊,对于这类的事情早就已经不感冒了。毕竟一个连穿越都能发生的世界,还能指望他能不发生哪些事情呢?所以李文渊这边其实也是见惯不怪了,最多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对于声音李文渊可以无视掉,但是对于满堂文武大臣看向自己的略带疑惑的眼神李文渊却不能无视掉,于是为了掩盖尴尬,李文渊轻咳了几声,随后慢慢的说道: “咳咳,诸位同僚。虽然说此时我们不至于国家兴衰在此一战的危急境地之中,但是却是我们从战略防守转为相对来说比较激进的战略进攻的关键时刻。听了你们的讨论,我已经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了。无论如何,偏安一隅终归不是长久的办法。既然我们已经花费了数年的时间来锤炼自己的内功,那么现在刺刀已经磨快了,而且治下现在仓禀音时,民间百姓的生活也比较富庶,除此之外我们的军队更是训练有素。 如果此时我们不趁机向外扩张的话,难道要等到周围的那些势力在各个方面都追上我们的科技水平之后再对我们分而食之嘛?咱们不要怕攻略下来薛举的土地之后激增的人口没有足够的粮食,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粮食从哪里来?从地里长出来的。我们现在的土地养活不了这些人口,我们不是还可以从别人的手中再去抢夺嘛?我们有精锐的火器,我们有勇猛的士兵,我们有独步天下的指挥体系,我们也有身经百战,极具经验的各层指战员和士兵们。我们已经完全有了可以进入中原,逐鹿天下的资本了。我们只是还缺少吞并天下的野心,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借助这个机会,用面前的薛举来作为一块最合适的磨刀石,再去锤炼考验一下我们官员们乃至民间的百姓们对外扩张的态度。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我们将会得罪一个又一个的人和势力们,但是我们也将会一个又一个将得罪了的人和势力纷纷的打翻,随后自豪的踏在脚下!我们要努力奋斗,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不再是一句自我安慰,自我吹嘘的荒谬话语,相反,我们要让这句话变为对我们的真实写照!我们要让中原那些势力的头领们都知道,我们西域军不再是只会躲在暗处,以各种手段操控时局的人了。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军队将作为最锋锐的剑,为我们治下的百姓最精良的犁夺取土地了!所以,我在这里宣布,从现在开始,治下领地全部立刻进入战备状态,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各种战争,结束时间未定。所以在此期间,希望诸位同僚通力协作,放弃掉平时那些无关紧要的争斗。诸位莫要忘了,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至于更为详细的工作内容,我会稍晚一些的时候派遣官员们将对你们的命令和指示,挨家挨户地送到各位的府上。好了,今天日头也不早了,在这里耗了半天的时间,咱们就先散会吧。” 李文渊说完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议事厅,回到了自己家中。只留下了满屋子目瞪口呆的文武大臣们在这里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只商谈关于薛举的事情吗?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就演变成了领地内集体进入战备状态了呢?难道说除了薛举之外,唐王殿下还要继续对别的势力下手吗?文武百官都是一头雾水,每个人的肚子里都装了满满一肚子的疑问。 但是李文渊刚刚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和理由,他们这些人作为下属也不好在此时胡乱猜测,否则被扣上一顶妄议朝政的帽子,到时候可就有的好受了。于是文武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李文渊此举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但是既然李文渊已经说了,接下来会将详细的工作内容送到自己的府上,那么回家等着便是了。于是这些朝臣们也陆陆续续的从议事厅离开,纷纷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推掉了所有的外出行动,安静的等待着李文渊的命令。 第341章 李文渊则是没有想这么多,回到自己府中之后便急忙招呼下人给自己弄些吃的来,做什么无所谓,只要速度够快,拿过来时候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别的李文渊什么也不要求了。 不出半个时辰,李文渊面前就摆上了两菜一汤。眼见饭菜上桌,李文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礼仪了,端起饭碗便是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旁边的秋娘看他吃的仿佛饿鬼投胎一般,只好是无奈的对他说道:“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再怎么说你大隋鼎鼎有名的唐王殿下,怎么吃起饭来却是如此的粗鲁呢?” 秋娘正说着,李文渊便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找秋娘要茶水。秋娘见状急忙倒了杯茶水送到李文渊的手里,嘴里却仍在教训他:“哎呀,跟你说了,让你慢着点。噎到了吧。来,快把茶水喝了。” 李文渊接过秋娘手中的茶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噎住的感觉消失了,转而代替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之感。但李文渊有些疑惑看着手中的茶杯,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吃什么太难以下咽的东西呀,怎么方才会突然噎住了呢?而且这种噎住的感觉竟然险些让自己窒息过去,难道说自己实在是饿的太狠了,竟连吃到口中的食物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吗?李文渊想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所以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转而继续努力的填饱自己饿了大半日的肚子。 无论如何,李文渊在一番风卷残云之后终于算是填饱了自己空了一整天的肚皮。填饱肚子之后的李文渊就连精神头也比先前足了不少,似乎随着这两菜一汤下肚之后,李文渊不仅填饱了肚子,还丰富了脑子,头脑中的思绪都变的清晰了起来,连思维也跟着敏锐的起来。 饭后,李文渊接过秋娘递过来的牙线,这种牙线是秋娘无意间用一种特殊的敦煌郡地产的植物所做成的,因为效果不错,所以便是做了不少,供李文渊和秋娘使用。李文渊一边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剔着牙,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消食。一旁的秋娘则是遣退了下人,亲自给李文渊扇着扇子供他乘凉,此时的李文渊只觉得心情惬意无比,自己现在除了头顶上没有戴着那顶皇冠之外,跟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至于像皇帝那样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生活,李文渊却是想都没有想过。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单纯只是因为李文渊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让他在自己的世界观中,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夫多妻的生活。即使是穿越到了一夫多妻合法的古代,李文渊仍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秋娘给李文渊打了一会儿扇子就见李文渊的呼吸越来越平缓,俨然马上就要睡着了。于是秋娘逐渐减慢了自己这边扇扇子的速度和力道,直到最后停下来李文渊也毫无动静,完全不为所动。见状,秋娘将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悄悄地站起身,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静静的绕了一圈,从李文渊的另一边俯下身,仔细端详着李文渊的睡颜。 在确认了李文渊确实睡着之后,秋娘突然抬起脚,毫无征兆的一脚用力的踢在了李文渊的凳子上。李文渊原本就在睡梦中,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娘突如其来这一脚踢的向后仰倒,随着椅子的倒下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这突然的仰倒让李文渊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站在那里呆愣了好久才将大脑从睡眠状态中唤醒。随后瞪着面前的秋娘,眼中略带愠怒的问道: “我的姑奶奶啊,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合您心了呀?我昨儿晚上吐了一宿都没怎么睡好,今儿自打早上上朝到现在才刚刚吃了口饭。吃完饭困得不行的时候在这椅子上稍微小憩一会儿。你怎么一言不合...啊,不对,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掀翻到地上了呢?如果说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高兴的事情的话,你告诉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或者说你打我,你抽我嘴巴,我保证不还手。我以堂堂监国大隋唐王的名义担保,我绝对不会还手。你这专门挑别人睡着了之后把人叫醒,用的还是这种方法,你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啊,就算是当年的德国**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呀。” 听完李文渊的话,秋娘脸上没有半点儿笑意,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怎么了?什么事不和我心意了?什么事不合我心意了唐王殿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说到这里,秋娘看着李文渊那仍旧是有些迷茫的眼神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有些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行事果断还是做事不过脑子。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让你在朝堂上突然做出那种事情来?我知道你急切的需要一个台阶下,所以才会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那些大臣们的注意力。但是,但是你也不能什么都说啊,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好不好? 您老人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是挺痛快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番话直接将周边所有的国家都推到了对立面上?不是中立,是完完全全无法调和的对立。你知不知道周边的许多国家在原本的计划中是我们三五年之内都不会去动的,我们夜枭连情报网都没有铺到那边,结果现在你却告诉我我们跟他们成了对立关系? 现在好了,托您的福,夜枭接下来的小半年每天都要加班加点的干活了,而且即使是加班加点的干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开战的时候替大军起到一些作用。我可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到时候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你休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夜枭头上,我们夜枭可不替你背锅。” 第342章 李文渊听了秋娘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夜枭作为李文渊手下最为庞大也是最为得力的一个情报部门,李文渊怎么可能放心将夜枭完全交给秋娘一个人去处理,他在暗中也有派人去观察监视夜枭的动向,一旦夜枭有什么异动就立刻回报给李文渊。所以虽说李文渊不能确切的实时掌握夜枭在各个势力中的人员分布情况和具体的分布位置,但是仅仅用于来了解一个大概却是足够了。 事实也正如秋娘说的那样,到目前为止,夜枭发展的速度远远的落后于李文渊需求的增长速度。所以有时候为了完成李文渊临时交代的任务,秋娘便是要从一些人手不那么紧的任务中临时抽调出来一些人手去完成李文渊交代下来的事情。所以即使是李文渊附近的一些势力中,夜枭的情报网都是十分的薄弱,完全没有铺设开来,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为零。平时探听一下民间的情报尚可,但是如果说渗透进去刺探朝政或者军中的情报的话,这些人手就远远不够了。 听了秋娘的话之后,李文渊不禁打了个哈欠,随后站起身直了直腰板,略带一些酸酸的表情,对秋娘说道:“原来秋娘是为了这件事情发愁啊。诶呀,你为了这件事你早说嘛,何必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呢?对不对?你说你一脚把我从椅子上踹了下来,让我先担惊受怕了一回。毕竟这种坠落感可不是说着玩的,换句话说,你说你这一脚踢过来。你不痛吗?你说到头来担心你的不还是...我...吗?”李文渊边说着就见秋娘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若不是秋娘耳朵尖,只怕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眼见着秋娘柳眉倒竖,眼见着马上就要发起飙来。李文渊当即便是十分明智的立刻止住了说了一半的话头,随后一改先前皮里皮气的样子,转而面色凝重地对面前的秋娘说道:“好了好了,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情其实我一早就想说了,只不过总是挑不到太好的时机,再加上我们自己的准备也确实没有做到位,所以这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前一阵子我到地方上参观巡视了各个地方的各种工厂、小作坊以及家庭式手工作坊,随后我也翻阅了这些年每种工厂的数额变化。总体上来讲,家庭式的手工作坊正在逐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规模略微大一些,能够进行商品批量化生产的小作坊,而且每年还有不少的小作坊,因为攒够了本钱而将自己的产线扩大了,得到了更高的产能和效率,最后逐渐转变为了大工厂。 有这些工厂的存在我才有向万国宣战的底气啊。再说了,难道没有情报的支持我们手下的军队就打不了胜仗吗?一支真正优秀的军队,无论处在多么糟糕的境地,不说反败为胜,最起码也要能够全身而退吧。不然他还叫什么精锐呢?如果我们的情报网发达到可以洞悉敌人每一刻的行动,那我们还要什么将军?即便让条狗来指挥这场战争都可以打赢。更何况即使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撒到敌人的那里去刺探他们的情报,但是我们可以守住自己的地盘不让那些敌人将间谍渗透进来啊。 我巴不得对这些国家宣战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热血冲头的带着全国兵力来主动攻打我们。我们虽然对他们那里不熟悉,但是我们对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还是熟悉得很的。他们如果真的肯发动精锐来西域和我们打上一架的话,那我举双手双脚的赞同。我们只需要借助地理熟悉的主场优势就可以以逸待劳的将其一举歼灭。 假如我们击溃了敌方的主力军队,那么剩下的便是派一些军队追着败逃的敌人,一路上将那些城池一个个接收过来就可以了。运气好的话,甚至不会发生流血和伤亡。即使运气不好碰到负隅顽抗的,在我们大炮的攻击下那些城市又能坚持多久呢?当然了,如果秋娘能在关键的时刻提供一些情报给我们的话,那当真是极好的。即使提供不了情报秋娘你也不用自责...嗯...也不用担心,我相信我手下的军队和各层的指战员们可以在没有情报支援的状态下下,依然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秋娘单手扶额,强忍着听着李文渊在这里夸夸其谈。她本身对这些打仗的事情就不是十分感兴趣。一直以来,之所以帮着李文渊搞这些情报方面的工作,也不过是看在李文渊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人的份儿上,算是拉自己的“老乡”一把,除此之外经营夜宵所依靠的更多的都是靠着身为女生天性的八卦心理强撑着。所以此时听着李文渊长篇大段的分析形势时局,秋娘也是有些头痛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李文渊换气的空闲对他比出了停止的手势说道: “好了,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东西让我听的头都快疼炸了。反正我是听不懂你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我听着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即使离开了夜枭的帮助,你手下的军队依然有办法能够赢得这场战争吗?” 李文渊点了点头,随后只听秋粮继续说道:“那就好。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你要我什么我也知道了。至于承诺,你也别指望我给你许下太多。就算给你说的天花乱坠到时候我一样也做不到,我能给你的保证就是会尽我自己所能,尽量帮你在进行战役的时候多刺探一些对面的情报,仅此而已了。哦,对了,把你踢醒最主要原因不是这件事情。你先前在朝堂上说要给那些文武群臣们下达相应的指令,刚刚出门办事的夜枭回来告诉我,那些大臣们到现在为止可都还乖乖的在自己的府邸中等着唐王殿下您的命令的到来呢。以您现在的身份来说,如果放他们的鸽子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吧。所以,午休什么的还是先等等吧,你先抓紧时间把手头囤积的工作办完然后再去好好休息。” 第343章 经过秋娘这番提醒,李文渊这才想起来自己上午在议事厅中面对文武群臣的时候,似乎为了掩盖尴尬确实是说了这样的话。当即便是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呢。一想到自己如果真的放了这些文武大臣们的鸽子,那么明日早朝的时候自己要如何去面对满朝文武的怒火呢?想到这里,李文渊不禁是一阵恶寒,无奈的如同秋娘所说的一样,乖乖的放弃了自己的午休,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略作思索,参照着旁边的那份修正案,开始给自己手下的大臣们发布命令。要将自己领地内一些事情的数值调整到修正案中所要求的那样,以便整个修正案的顺利施行。 但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书中可以简简单单的一笔带过,但实际上李文渊为了调整这些数值着实是费了一些功夫,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的。打个比方说,为了应对可能的战争所带来的并解损后,损耗,兵工厂要开始加班加点的运作起来,尽可能地生产出更多的火枪、兵械等军用物资,这就要求有充足的钢铁供应。但毕竟西域就这么大,铁矿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每个月的产出的数量都是固定的,即便会有些上下浮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影响不到大局。但是现在兵工厂要为了战争服务,自然要侵吞更多的钢铁产出。相应的,供应到民间的钢铁数量就会大幅减少,按照市场的一般规律,当一件商品的供货量出现降低的时候,它的价格将会因为供求关系的变化而缓步的上升。 这件事情本来只属于很正常的市场自我调节,但是一旦被有心人察觉到了此事,进而在暗中囤货居奇的话,那么物价上涨的幅度就不再是市场本身健康的自我调节了,反而是成为了一些小人中饱私囊的盈利工具。李文渊要做的就是经由政府力量,通过各种手段让物价上涨的幅度和节奏保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内。由西域军的民主政府来对市场进行必要的导向和维护,毕竟事关人民生计大事,李文渊也不敢随意独自决定。诸如此类的事情,李文渊都需要在敦煌郡的皇宫中分别将那些相关官员聚集在一起,进行一次小范围的讨论。毕竟李文渊也不是神仙,他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无所不知,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问题他还是需要去请教那些专业的人才算合适的。 其实这些大臣中很多人都称得上是李文渊的徒子徒孙的,他们都是从李文渊最初在武威郡创立的政工大学中毕业的人。经过这些年在官场上的摸爬滚打,终于是熬到了今天的位置,李文渊让他们广开言路进行讨论辩论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因为顾忌李文渊的想法而不敢发言,都会不遗余力的宣扬自己的想法,同时也会去分析别人想法中的不足。辩论嘛,难免有时候情绪激动一些,言语出格一些,这些都很正常,但是这些人对于李文渊已经敲定的决策则是都是保持着无条件的信任,不会进行反驳的。 但是当李文渊为他们指出一个未来前进的方向后,他们便都会放弃自己心中原本的想法,选择了对李文渊的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并且尽自己所能地替李文渊完善他想法中的漏洞和不足。毕竟李文渊在过去无数的日子里用事实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远瞻性和正确性,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想法会比李文渊的想法更行之有效,他们能做的只是在李文渊指出的方向上进行细化。 所以在经历了那次朝堂之上的辩论后,李文渊定下了接下来的西域发展的大方向,之后又陆陆续续的进行了几百次这种小范围讨论会议,方才讨论出相关事宜的最终处理方法,再转化成一份成文的施行办法发布出去,再经由命令的形式送到了这些人的手中。一时之间,李文渊在各层官员和治下人民群众的配合之下,整个西语郡和李文渊治下的土地都如同是一个精密的机械一样,高效地运转了起来。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都为了战争做准备。 为了抑制开战以后钢铁制品的价格飙升,李文渊决定做出一个线性的钢铁过渡计划以避免突然将大量钢铁转移到军工厂之中后,导致民间用铁供应总额急剧减少所带来的隐患。在这份计划中,李文渊规划了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各个工厂都要加班加点的囤积原料和生产成品并计入库存中。同时为了弥补这些企业在仓储方面突然多出来的这部分支出,李文渊在和大臣们商议之后决定,免除这些工人和工厂未来一年的税收,也算是为这些企业的拥军行为表示一下感谢。 粮食自然用不着李文渊担心,得益于杨坚和杨广两位皇帝这些年来打下的良好基础,李文渊在接手自隋朝的时候的粮食储备就很充足,而他接手之后也没有过分的挥霍,所以自从起兵之日起也没有替粮食的问题发愁过。后来随着治下的土地连年丰收,不论是军粮还是民间的粮食都未曾吸血过,更不要提粮价飙升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原那些势力彼此之间还在为了一两处产粮地或人口大省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李文渊已经率先完成了领地内的工业化进程和军队的火器化建设。同时,粮食的充足也让李文渊不需要将扩张的目标锁定在那些除了产出粮食以外一无是处的土地上。相反,他可以为了各种矿藏或者是军事要冲之地一类的地方而兴兵作战。这使他在同样的时间内进行都扩张远比中原地区那些事例来得更为自由,让他赢在了起跑线上。 这样的扩张让没有粮食作为后顾之忧的李文渊可以将更多地矿物资源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可以更为快速的积蓄实力。 第344章 从李文渊与全程经过上百次会议商定妥当到地方上忠实地执行下去为止,也不过将将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这段时间之内的各种政策让李文渊治下的西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敦煌郡中的居民走起路来都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悠然自得的模样了。大家都十分忙碌,不过虽然脚步十分匆忙,但他们并没有那种得知自己可能即将面临战争的慌乱,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种信心昂扬的样子,这是西域军无数次的对外作战全胜的战绩带来的自豪感和信心。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战争并不可怕,尤其是在李文渊给西域军定下的规则之中特别提到了阵亡士兵的抚恤这件事情。毕竟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一场战役下来,死伤千八百人都属于正常情况,所以在抚恤的政策中提到,军队中的士兵阵亡之后,其直系亲属仍然可以领取这名军人相应的二十年的军饷作为抚恤金。同时,如果家中还有老人或者是孩子的话,那么除了可以继续领取二十年的抚恤金之外,他的孩子后代都将由官府负责抚养成人,他家中的老人自然也是有官府负责养老送终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没有在战场上做逃兵,只要你是倒在了战斗的路上,那么即使你不幸阵亡牺牲,你的家人也会受到政府的细心照顾的。 除了李文渊之外的任何一方势力都做不到像李文渊这样大手笔的支出抚恤金来,毕竟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在为了下一个月的军饷从哪里来而发愁呢,此时又哪里有闲钱来去照顾那些牺牲了的士兵呢?反正只要去民间抓壮丁,那当兵吃粮的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学李文渊去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抚恤金呢?更何况那可是二十年的军饷啊,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着玩的。这样的政策最终会导致每牺牲一名士兵,军队中就多出来一个吃空饷的人。那些人可都相当于是抱着铁饭碗的,既不用担心失业,也不用担心被主家苛责。长此以往下去,可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 曾经有人提出说给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二十年的军饷作为抚恤有些太多了,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这样不是在给李文渊自己原本就脆弱的经济链条上又增加了一些负担吗?所以有人建议过李文渊,不用给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二十年的军饷,直接一次性多发放一些钱作为抚恤,一次性结清也就可以了。当然,关于替阵亡士兵抚养孩子和赡养老人这件事情,满朝文武官员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毕竟谁要是敢提出来,第二天就会被人骂的臭了大街。忠诚和孝顺这两个品质在古人的眼中远比后人所能想象到的极致还要重要的许多。 至于这个提议,李文渊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掉了。毕竟这些人作为士兵已经为大隋付出了自己最为宝贵的生命,同时也尽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士兵应该尽到的责任了。那么国家唯一能够回报给这些阵亡士兵的,就是解决掉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够安心的离去。不得不说李文渊的这个福利政策很是高明,起到了千金买骨的效果,如此一来可以让每一个幸存下来的士兵更为勇猛的作战,同时也带动那些心怀热血,应征入伍的年轻士兵的战斗意志。 如果说先前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让李文渊把握住了军队中各个指挥节点的话,那么随着数次战争的进行而出现的一些战死者的抚恤金,以及他的家属所得到的真实的待遇,则是让李文渊牢牢的把握住了这些负责冲锋陷阵的基层士兵的心。当兵打仗,为了吃粮。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除了那些心怀大志,愿意为某些特殊目标而奋斗终生的志贤致胜的人之外。绝大部分的士兵之所以来当兵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若是每天都能酒足饭饱,谁又愿意来卖命呢? 但是李文渊这样的政策却让这些当兵的人免除掉了心中最大的忧虑,即使自己一不小心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了,除了有些不能陪伴在自己家人身边的遗憾之外,倒也不用再担心自己家人的生活问题了。所以这些士兵在作战时都是异常勇猛,他们所爆发出来的斗志是其他军队都没有的,这样的士气也让李文渊手下的指挥官们时常能够做出一些只有在教科书中才能出现的经典战例。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之类的神奇战役在配备的火枪和强悍的战斗意愿的士兵们组成的西域军中更是屡见不鲜。可以说西域军凭借火器的犀利,早就已经习惯了以少打多的战斗局势。也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和经验,西域军即使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之中也不会太过慌乱,仍然能够保持阵型的完整和稳定,一边不断的抵挡消耗着包围住他们的军队,一边等待自己的援军前来打穿包围圈,将自己接应出去。 随后又是漫长的一个月的调整时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初步完成了从民用部分中抽取铁矿以供军用的调整。民间各个方面也已经做好了应对战争的各方面准备,军队更是不断的向东南方向集结,在与薛举相接的边境线附近驻扎下了营垒,每日操练演习忙的不亦乐乎。 这一年的初秋时分,薛举刚刚将自己手下军队的准备完毕,也顾不上等到自己领地中的百姓进行秋收便急急忙忙的对李文渊宣传派人下来的证书。因为在薛举看来,在自己这边备战的同时李文渊也同样在备战,而自己手下的军队在武器方面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李文渊,现在唯一能够摸到胜利桂冠的办法便是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通过以多打少的方式在李文渊边境线的防御上敲出一个破口。之后再想办法利用这个破口做些文章,不断的吸引李文渊的援军前来,再逐一消灭。 第345章 薛举想的倒是挺好,但是李文渊又怎么可能会上这个当呢?所以双方陷入了僵持,任凭薛举的军队在边境线上如何的讨敌骂阵,李文渊都严令自己边境上的军队紧闭营门坚守不出,总而言之一句话。绝对不先开第一枪。 但是这种僵持的局面随着薛举一封战书的送达而正式改变。在这封战书之中薛举也没有说太多废话,只在上面十分豪放地写了两个字:开战。 在这封战书送到了李文渊的面前后,他便知道自己之前所进行的一切外交努力都已经付诸东流了。自己事先所奢求幻想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相反,事情开始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这次东征薛举,李文渊所启用的总指挥依然是庄伏狄,相比张君泰来说,庄伏狄一直以来都对东线防御更有研究。所以对于地形方面的熟悉程度自然要比张君泰强上很多,这也是庄伏狄当选这次总指挥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这个原因并不是最主要的。李文渊了解张君泰,以张君泰的能力来说,即使是到了他不熟悉地形的地方指挥军队的话,也依然不会影响他如同天才一般的军事才能的发挥的。这一次庄伏狄当选东征薛举的总指挥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因为庄伏狄对于东线上的地理和人文都特别熟悉,熟悉到甚至不用看地图就可以知道哪里有山川河流,而自己目前又是身处何处的;更何况,庄伏狄和那里的地方官员之间也比较熟悉,在发生一些事情,需要和当地官员沟通交涉的时候,庄伏狄出面去交涉效率更高一些。但是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是张君泰此时此刻正忙着率领军队弹压中亚地区的一些不稳的情况呢。 中亚地区属于李文渊穿越以后方才征服下来的地方,要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中,除了李唐之外,历朝历代的中原政府都未曾将自己的统辖范围覆盖到这里,所以这里长久以来一直是游牧民族的聚居地和牧场。 所以此番被李文渊派兵攻陷之后,那些世代居住在这里又不愿意归顺到王化之下的突厥人和其下附属的各个民族部落民们自然是不甘心就此退出中亚地区,或者是放弃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开始过需要服从王法,遵守伦理纲常的安定日子。所以在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到李文渊鞭长莫及的地界之后,西突厥的可汗花费了许久的时间和大量的人力,这才将自己治下因为自己先前时候接二连三的战败所带来的政权不稳的危机暂时的压制住了。此时虽说他们还是保留了一些自己的土地,但是与李文渊军队的作战却是耗尽了出征的军队的元气。尤其是西突厥人自己,他们不同于那些依附于他们的民族,那些民族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向李文渊的军队投降,想必李文渊也很愿意接受这些部落的归降,好借此来充实一下新征服的如此广袤的中亚地区的土地。 但是对于西突厥的可汗来说,向李文渊投降无异于让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双手奉出自己手中的权力。让草原上骄傲的雄鹰对一个汉人俯首称臣,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所以时常在与自己帐下的各个部族头领们商议事情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抹黑李文渊,抹黑李文渊手下的军队。对外宣称李文渊得治下的百姓强加了许多赋税徭役,乃至于让老百姓都食不果腹,苦不堪言,还说李文渊手下的军队都是妖怪变的,不然他们武器为什么会那么厉害。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大臣还对这些话将信将疑,但是时间久了,三人成虎,再简单的谎言都有被人相信的那一天。所以在西突厥的可汗日复一日的洗脑之下,这些西突厥士兵们和各个头领们都对于李文渊可谓是深恶痛绝了,虽说这点小把戏确实让李文渊西进的军队吃了一点苦头,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大量的突厥人士兵在抵抗的过程中死在了战场上,也多亏了李文渊确实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西突厥可汗才得以捡回性命向西逃窜;又或者可以说在当时的李文渊并没有对整个西突厥领地做好相应的规划,所以才放弃了一鼓作气追杀到西突厥可汗老巢的机会,转而选择了占领到自己想要的区域之后便由战略进攻转变为战略防守,希望以此来巩固战果,来确保自己拿到的东西是绝对握在自己手中的。 在葱岭地区吃了败仗的萨珊帝国和西突厥可汗都想从李文渊这边找回一些面子,但是西突厥人已经在短时间内丧失了和李文渊军队正面交战的底气和能力。萨珊帝国也是一样,不过却不断派出军队在边境上袭扰李文渊,但都没有成功,几次都被张君泰所带领的军队打退了回去。有一次被惹得有些烦了的张君泰甚至亲自带着一个师追杀进了萨珊帝国的领土内,在攻陷了数个村庄之后,这才命令全军带着足够的战利品全身而退,复又撤回了自己这边的国境线以内。 这样的行为让萨珊帝国的统治者和官员们心中都觉得十分的憋闷,有心想要找李文渊好好的理论一番。毕竟张君泰的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军事入侵了,按理说,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找李文渊索要一大笔赔偿,这可是一个敲诈李文渊最好的机会。但是这件事情若是详细的追责起来,过错却是在萨珊帝国这边,毕竟是他们的军队率先发起了边境冲突,奈何技不如人才被张君泰带着军队追杀到了自己的境内。 在碰了几次这颗硬钉子后,萨珊帝国的将士们也是不敢再用这样的手段去骚扰李文渊了,虽然这样可以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这口恶气,但是再这样派遣军队去制造正面摩擦,发生军事冲突显然又不是一个明智的办法,毕竟打不过嘛。 第346章 于是萨珊帝国的统治者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再一次找上了西突厥人作为炮灰使用。这一次被打醒了的萨珊人没有再试图和西突厥人联手向李文渊发起正面的军事对抗,反而决定不断地派遣情报人员进入李文渊的境内潜伏起来,而且为了避免一次投放太多的人手涌入中亚地区,极其可能会引起李文渊的怀疑。于是早早的便开始陆续的分批向中亚地区渗透,或通过正当渠道,或是以偷渡的方式,总之极尽萨珊帝国的人所能想得到的各种方式,总算是安插了大批的人手潜入了李文渊的境内。 恰逢那个时候正是中亚地区战后重建的时候,大量的难民以及深山中躲避战乱的游牧人们都纷纷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这时候,为了能够更有效的统计出这片地区的人口数量,薛仁越立即着手,安排手下的人力部门做好这些人的身份标志,也就是给这些人都办理了一个身份证,同时做好户籍方面的登记管理,以便能够随时监控这些人的动向。 于是那些早早就潜入进来的萨珊人和西突厥人便借此天赐良机,就此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李文渊治下的合法公民。平日里拿着从国内带来的经济补助在中亚地区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开个小本的买卖做些生意,如此这般钱生钱的方式,也方便在边境封锁过于严密的时候,保证自己这边不会饿着肚子就是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潜入进中亚来的人越来越多,同时萨珊帝国内部的罗马人奴隶大起义也是此起彼伏,按下葫芦起来瓢。虽然说现在这些罗马人奴隶成不了什么气候,对萨珊人的统治也无法造成威胁,但是这些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铲除。无穷无尽的起义让萨珊帝国的领袖有些烦躁和心急,他下令让负责潜入李文渊境内那些人的官员做好准备,尽快将之前计划的事情付诸于实践,最后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立刻撤销掉对于这部分的投资,转而要全力以赴的投入到萨珊帝国内部各个地方的剿匪工作之中了。 所以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这些萨珊人和西突厥人在还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上司逼着去施行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这份计划之中详细的提及了中亚地区的基础交通,也就是李文渊花了大力气修筑的数条官道,除了基础交通便是城镇居民以及周边农户们的饮水问题,或是下毒或是污染,总之要想尽办法污染中亚地区的水源,要让中亚地区的居民处于一种缺少饮用水的状态中。中亚地区的水源稀缺的情况,比起西域的缺水状况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毕竟平时居民的饮用水以及生活用水全部都是靠那些打到地下储水层的深井,一旦这些深井被污染了,那么短期之内,居民的饮用水和生活用水就会出现极大的缺口。水是生命之源,缺了水,整个中亚地区就会动荡不安,这个时候在中亚无疑是极为脆弱的,也只有出现这样的机会萨珊帝国才能有能力去尝试再次反攻。 至于萨珊人自己内部的罗马人奴隶大起义,萨珊人则是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萨珊人的领地中除了罗马人奴隶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敌国奴隶在民间从事各种繁杂的劳役。时常会有一些忍受不了这些繁重劳役的奴隶们揭竿而起,反对奴隶主,反对萨珊人的统治。不过那些起义军规模都非常小,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出动萨珊帝国的正规军,平时负责保卫城市的民兵出动就可以轻松的镇压这些起义。所以对于这次规模稍微有一点点大的罗马人大起义,萨珊帝国下到民众上到统治者,没有一个人把它当回事,甚至还想着经过这次起义之后,罗马人奴隶的身价还能够再便宜一些。 但让萨珊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精心策划妥善安排了多年方才潜入进中亚地区的那些萨珊人才刚刚掀起一点波澜没多久,便被当地的驻军彻底的镇压了下去。而且这些人也远没有萨珊帝国的官僚想象中那样有骨气,还没等到驻军将这些挑事的人移交给夜枭,刚刚在军枭手里过了一圈儿他们便已经吃不住严刑拷打,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了个底朝天。至此萨珊人在李文渊的中亚地区布置下来的暗棋也算是被尽数拔起了,即使有着那么一个两个的漏网之鱼,最终也会被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事已至此,萨珊人的最后的一招终究还是失算了,无奈放弃了继续找李文渊麻烦的想法。而且就在他们自己国内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麻烦:那些罗马人的起义军开始向着一个地方进军,俨然是要在那里汇合在一起了。 一股两股的罗马人起义军对于萨珊帝国的正规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威胁,即使罗马人作战勇猛,但是以他们的人数面对萨珊帝国正规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这也是萨珊人一开始没有将这些罗马人起义军当回事的主要原因。但是当他们发现派出去的先遣队都陆续被这些罗马人起义军击溃后,他们不由得感慨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罗马人起义军的作战能力。可还没来得及等他们继续调集人手对这些起义军进行围剿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罗马人起义军不再像之前的那样各自为战了,反而是在不断地运动,战场似乎隐隐约约的向一个方向靠拢。这让萨珊人感到有些不妙,平日里这些罗马人起义军分散在各地各自为战的时候,已经有些棘手了,这其实还是给萨珊帝国造成了一些不小的麻烦的,他们必须要集结数倍于罗马人的兵力才能保证围剿战役的胜利,这是萨珊帝国皇宫中的武将做出的初步评估。 第347章 但是即使按照初步的评估来看,这些罗马人的战斗力也比他们之前预想的要高出很多。此时分散开来已经是着实的难以应付了,倘若让他们汇集到一起攒成了拳头之后再处理起来,恐怕还是要比现在麻烦许多的。只要罗马人在作战的时候能够保持头脑清醒,并且指挥官是一个真正的罗马人的话,那么即使最后萨珊帝国真的能够镇压了这场罗马人奴隶的大起义,也是一个勉强之举的倾全国之力才可以做得到,如若不死,那也一定要脱一层皮的。至少在五年之内萨珊帝国都丧失了对外扩张的能力,如果严重一点的话,甚至还有可能需要在亚美尼亚地区与拜占庭帝国的边界纠纷中作出让步以求自保。 所以萨珊帝国的人一直在试图去分割消灭这些罗马人起义军,生怕这些罗马人起义军们成功地会师,凝聚成一股尾大不掉的威胁,所以其实对于萨珊帝国的统治者来说,现在每多拖一天,那么自己这边便会多一份被罗马人奴隶推翻的危险,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急切的想要结束对李文渊这边的破坏行动,转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镇压罗马人的行动之中。 李文渊也是仗着萨珊帝国与拜占庭帝国在亚美尼亚地区的归属与主导问题上面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放弃的机会,下达了指示,示意让张君泰无论如何都坚决不做让步,张君泰也如实地执行了李文渊的命令。所以萨珊帝国的人在进行了一番破坏,随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之后也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安心的将目标转回到了国内,想要集结重兵去镇压罗马人的大起义。但是罗马人的起义可不是他们可以轻松镇压的掉的。毕竟这回罗马人不再是孤军奋战了,他们的身后站的可是李文渊啊。 毕竟李文渊也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虽然不知道萨珊帝国为了破坏自己在中亚地区的建设工作以及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定团结而向自己的中亚地区派遣了许多人混了进来。但是李文渊心里却是清楚一件事:要想尽可能的以最小的损失来击垮一个庞大的帝国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个帝国陷入内乱,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所有庞然大物的倒塌往往是从内部的腐朽开始的。在内战之中不断的损耗萨珊帝国的元气,李文渊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这个庞大的帝国就会被消耗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到时候不要说再踹上一脚,哪怕一阵微风吹过,这个壳子都会化作齑粉的。 所以李文渊做的事情和萨珊帝国的人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暗中向对立的萨珊帝国的内部不断派遣着间谍,通过间谍的渗透挑起政府和人民之间的矛盾,让对方疲于应对内乱,而无暇顾忌外患。 但二者之间的区别便是,李文渊成功了,而萨珊帝国的计划付诸东流了。萨珊帝国的小算盘还没成气候,便被张君泰的军队连同军枭一起掐死在摇篮里,半点波澜都没有。萨珊帝国的失败可以说从开始就昭示着无疾而终,间谍与反间谍对于此时的萨珊帝国的人来说,还是两个陌生的词汇。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提熟练地应用了,因此,萨珊帝国自然没有李文渊手下的夜枭和军枭们那样丰富的反间谍经验。所以李文渊派进来的这些人的踪迹并没有被萨珊帝国的官员们察觉到。 当然这也不能全都归罪于那些萨珊帝国官员们的无能。他们无能吗?的确无能,但是他们的无能是建立在历史的局限性上的。李文渊派来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这些人在成功潜入萨珊帝国的境内之后,并不会在一些城镇中过久的逗留。而是稍作休息,买足了路上要用的各种吃喝用品之后便会远离城镇乡村,专挑一些人迹罕至的道路行进。直接经由这些无人注意的小路来到由赫拉斯·柯特和瓦良吉·柯特两兄弟所率领的罗马人起义军的阵营之中。 截止到现在为止,在罗马人起义军中服役的汉人的人数已经十分的可观了。这么多的人想要在像先前一样隐藏起来,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极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这些汉人索性便是直接由幕后转到了台前,明明白白的让萨珊人知道罗马人的起义军中有汉人的存在。如此一来,这些萨珊帝国的人可就炸了锅了,毕竟这个罗马人奴隶的大起义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萨珊帝国自己内部的事情,你们这么多的汉人掺和在其中又算是怎么回事呢? 于是萨珊帝国的外交官向李文渊多次提出严正抗议,要求李文渊召回这些支援叛军行动的汉人,以表示两国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但是李文渊听了那名外交官的话后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表示这些人虽然也挂着汉人的名号,却是从中亚地区逃难过去的,这些人大都是一些不欣赏自己的统治办法又无力反抗的人,不得不背井离乡,远遁到了萨山帝国的内部。至于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成为罗马人起义军手下的人,李文渊也是不明究竟的。所以要求李文渊来召回这些难民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为了维护两国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李文渊也以官方的名义对这些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同时告知萨珊帝国的政府,如果抓到这些私自从中亚地区叛逃到萨珊帝国的汉人的话,可以直接将其遣送回李文渊的治下。 萨珊帝国的人前来告状未果,反而被李文渊倒打了一耙,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那些汉人的身上不说,李文渊还拒不承认那些汉人出现在萨珊帝国的境内与自己有关。恰逢这个时候,正是李文渊调整治下的各项经济数据,使其可以在战争突然爆发的时候在维持良好运转的同时又能够支援到战争。 第348章 李文渊这一段时间忙的可是脚打后脑勺,哪里有什么闲心去跟萨珊帝国派来的外交官搞什么文字游戏?李文渊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见一面已是为显尊重,连礼貌性的外交词汇都免去了,单刀直入的表达完了自己的想法以及对于此事的处理办法就把萨珊帝国的外交官直接打发走了。 其实李文渊对于此事既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处理办法,他所想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字:拖。拖到最后,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接不了了之了,这也是李文渊最想要的结果。更何况,李文渊既然已经决心要开始对外扩张,那么无论是先打薛举还是先继续西进,对于现在兵械精良,训练有素的西域军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向东也可以,向西也可以。 萨珊帝国的外交官被李文渊打发走了之后便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奈何不得他,毕竟现在萨珊帝国无力和李文渊对抗,无奈治下只得含恨,转身回国,日夜兼程的回到了萨珊帝国的王都,向萨珊帝国的统治者汇报了此次交涉的情况。听到外交官带回来的李文渊的答复,萨珊帝国的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一般的嘈杂。朝臣们个个都气的脸红脖子粗,一个个都扬言要打进敦煌郡给李文渊一些颜色看看,直到让他拿出一个令萨珊帝国满意的答复才可以退兵。 萨珊帝国的统治者原本听了李文渊的答复也是气的面色铁青,但听了朝臣们的话,脸色反而由青转白,跌坐在椅子上。等朝臣们发泄够了,冷静下来了,他才起身对群臣呵斥道:“你们一个个的只会嘴上逞威风,真到了打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我们现如今内忧外患,且不提其他势力对我们的威胁,单单就是如今国内罗马人起义军的叛乱就已经让我们疲于奔命。我们拿什么去跟李文渊叫板呢?来,你说。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让李文渊拿出一个让我们满意的答复吗?” 说着,他指了指堂下方才叫的最欢的一个大臣。那个大臣见国主点到了自己,不由得浑身一颤,低着头仿佛一只鹌鹑,只顾着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看堂上之人的脸色。 萨神帝国的统治者见点到的那个大臣迟迟没有回应,冷哼了一声,又指了另一个大臣:“来,他不说你说。” 整个朝堂之上顿时间变的一片静默,无论国主点到哪个大臣都没人应声,萨珊帝国的统治者见堂下的群臣默不做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萨珊帝国的人还是先软了下来,接受了李文渊的这个答复。毕竟有总比没有强,李文渊愿意给自己个答复至少说明李文渊还是抱着能够和萨珊帝国和平相处的想法的。更何况有了先前的经验,他们也知道当中原地区陷入内乱的时候,总会有大量的汉人从中原向外迁移,只为了躲避战乱苟活下去,这些事情在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的,所以李文渊给出的答复未必就不是事实。 再想到了这一点之后,这些萨珊帝国的君主和朝臣们便也放弃了让李文渊出面去处理这些汉人的想法,转而开始在境内不断抽掉重兵前去围剿罗马人起义军。 在萨珊帝国境内的各路罗马人起义军中,人数规模最为庞大的一支便是由赫拉斯·柯特率领的罗马人起义军。这支起义军大约有一万多人,官府派来小规模的围剿军队已经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了。按照赫拉斯·柯特的标准调教出来的士兵,在战斗意愿方面可以说得上丝毫不弱于李文渊手下的正规师。 这一只罗马人的起义军中的成员并非完完全全的都是罗马人。毕竟不幸流落到萨珊帝国境内的罗马人也就那么多。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罗马人又是作为奴隶来到萨珊帝国,被折磨致死的便有不少。这些年随着生老病死,罗马人的人数虽说略有上升,但是毕竟人口基数低,即使涨幅再高,整体数量上来看却也是变化不大的。 所以为了保证每一只罗马人起义军的战斗能力足够和萨珊帝国的正规军抗衡,这些罗马人军团在起义之前还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发动了准备起义的地区的余下的奴隶们。其他奴隶也并非全都选择跟随罗马人一起起义,有些人奴隶做的久了,便忘记做一个正常人是什么样子的。反而对目前这种有一日三餐可以饱腹,有个凳子可以坐着休息,有张床可以躺下睡一觉的生活十分满足,根本不敢去奢求再过回普通人的正常生活。这些人反而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完全没必要再自找麻烦的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去造反,而且就算是最终成功了,自己会不会在半路就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还有人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有些太苦了,偏偏又指不上政府出面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所以这些奴隶们便毅然决然的抛弃了现在自己所面临的烂的不能再烂,简直烂到难以附加的生活,丢掉那些平时束缚住自己手脚的各种枷锁,破罐子破摔的加入了罗马人的起义军。他们要求也不高,只希望等到战争胜利之后自己可以争取一个自由民的身份。即使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谁又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生来就是奴隶呢? 所以这部分迫于生计而抛家舍业加入起义军的其他民族的奴隶们就成为了这次罗马人大起义中的中坚力量。赫拉斯·柯特回到国内处理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自然就考虑到了罗马人现在人口凋零。如此下去怕是出不了几代就再也没有纯血的罗马人了,民族生死存亡之际又怎么可能让本就不多的罗马人冲锋陷阵,做那些有去无回的炮灰呢。所以在起义军中的罗马人十有八九都成为了军官,剩下的十之一二,则是被赫拉斯·柯特调动到了后方从事粮草运输以及对地方上百姓的安抚的工作。 第349章 “张。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我们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因为从你们的唐王那里传回来的消息上说萨珊帝国的人正在调集重兵,准备专心来对付我们了,现在看他们这个架势仿佛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啊。虽然我手下的罗马士兵们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但是用你们汉人的那句话来说,两个拳头打不过四只脚的那句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就叫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啊。如果真的等到萨珊帝国的人集结好了军队来进攻我们的话,那么到时候我们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啊。所以现在我们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打败他们?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赫拉斯·柯特坐在自己营帐中的桌案后面,有些皱着眉,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露怯,要保持自己的威严和威望,所以此时便是故作镇定的用着调侃的语气问面前端坐着的张择端说道。 张择端是一名血统纯正的汉人,他自幼便是在西域地区长大的,不过家境一般只能维持勉强的温饱水平而已。后来李文渊在西域设立军校,并且面向民间广泛的进行无门槛招生。就借着这个机会,张择端在李文渊面向整个西域招募军校学生的时候尝试着报了名进行考试,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一次通过了军校的入门考试,就这么顺利地考入了军校。此人在进入军校之后没多久便展露出其异于常人的战争天赋。他和张君泰不一样,张君泰是自幼就被家人教导,持续了数年才能有的如此高超的指挥能力。他也不像庄伏狄那样笨鸟先飞,坚信勤能补拙,始终是在用自己的汗水来弥补自己在天赋上的不足。 张择端就是一个天才,一个让人无比嫉妒的天才。他在军校学习期间因为天赋过人,被负责上课的老师发现了,随后写出报告告知给了李文渊知晓此事。这也是李文渊特别叮嘱过的:如果在招生授课期间遇到了天赋异禀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给他,以免在无意之间错过某些重要的人才。现在毕竟是乱世,虽说同样不能够放弃生产与创造,但是这个时代的主题是破坏与毁灭。武夫当道,文举不兴,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纵然一个书生可以作出流传千古的好文章,但是在这种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的时候,文采斐然的大文学家还不如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夫来的更为的重要。 李文渊第一次听到张择端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说起来如此顺口,始终感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但当时正赶上夜枭汇报一些重要的情报,于是就此便将此事岔了过去,后来李文渊也没有再想起来。直到之后要挑选精强干练的人才潜入萨珊帝国内部去协助赫拉斯·柯特兄弟两人率领的罗马人起义军进行作战的时候,李文渊这才想起在自己的手下还有这样一个人才呢,当即便是写下调令命人给张择端送过去,派他潜入萨珊帝国。在写调令的时候,李文渊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他还一直疑惑这张择端这个名字为什么如此的熟悉,原来是在若干年之后的宋朝,也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张择端。这位宋朝的张择端一生也是平平无奇,但他有一件事流传千古,就是他画下了那幅《清明上河图》。 于是李文渊再一次改变了主意,决心要亲自将调令交给张择端,在将那封调任书递到张择端手中的时候,李文渊强忍笑忍得肚子痛。心里明知道这个张择端与不久之后的宋朝的张择端是两个人,只是碰巧名字相同而已。但是,自己身为穿越者,又遭遇了如此实行的奇妙感觉,却还是让李文渊不住的感慨。这样的巧合,就算是在小说中都是不敢写的。可是却偏偏让自己遇到了,这让李文渊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 虽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李文渊在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身为唐王的威严态势。在将手中的调任书交给张择端的时候,顺手拍了拍张择端的肩膀,对他说了短短一句话:“事关重大,好好干。别给西域军丢人。” 随着李文渊的这一纸调令的到来,张择端不得不离开了自己生活已久的西域,来到了萨珊帝国这片陌生的异国土地上。在张择端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中便暗暗起誓,一定不辜负唐王殿下的信任,不将萨珊帝国的威胁彻底消灭的话就绝不回国。虽说赫拉斯·柯特此时的起义还要多多仰仗李文渊的扶持,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身为罗马人的赫拉斯·柯特认同向李文渊低头。他这次起义,所为的就是独立,而非是要举族投靠到李文渊的西域,更何况他之所以会和李文渊有交集,也是单单的因为他所发誓效忠的王女爱莉是李文渊手下的重要成员,但是对于自己效忠的王女此时竟然是在别人的手下做事,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呢?总之因为种种原因,赫拉斯·柯特对于空降而来的张择端,自然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的,甚至一度认为张择端并没有什么大能耐,只是李文渊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罢了。 但是随着战事的不断发展,张择端的才能逐渐的显露出了来,他的许多计谋都让赫拉斯·柯特所率领的这支起义军屡屡的化险为夷,通过几次战役一举扭转了先前被萨珊帝国的正规军追的满地跑的窘迫境地,甚至还在一处山脉中筑起了自己的山寨作为起义军大本营。同时,又将这里散播到了萨珊帝国境内的其他许多其余的罗马人起义军中,并且以赫拉斯·柯特的名义召集他们向这处山寨靠拢,进行集结。 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每当面对此等近乎于是绝境的严峻态势的时候,后来斯科特便是习惯性的问一旁的张择端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毕竟现在赫拉斯·柯特也是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第350章 张择端此时正在低头思虑着该如何是好,旁边的一名专门配给张择端来翻译夜枭和军枭情报的一名夜枭正在用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张择端。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间张择端来到了萨珊帝国协助赫拉斯·柯特作战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在这期间,他的天赋不仅仅在战争计谋方面有所显露。在这一年中,他那远超常人的语言天赋也渐露头角。张择端在来到赫拉斯·柯特的身边之后,只用了短短几个月便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罗马语同赫拉斯·柯特交谈,而且用赫拉斯·柯特的话来说:张择端的罗马语已经熟练的即使是让罗马城中元老院的人来听,也完完全全的听不出有外国人的腔调在里面,完完全全的就是地地道道的罗马人说话的腔调。 张择端在听了赫拉斯·柯特的提问之后便低头走到了山寨议事厅中的桌案之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由一同潜入进来的军枭们所绘制的军用地图。这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白两色的旗帜,分别插在不同的山脉上,用来区分罗马起义军和萨珊帝国的政府军。先前的几日,代表着赫拉斯·柯特这一支的罗马起义军的红色旗帜周边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象征着萨珊帝国正规军的白色旗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色旗帜逐渐多了起来,隐隐之间对红色旗帜形成了包围的态势。但此时看来这个有些规模庞大的包围圈还尚未完全形成,只在西南面空出了一片区域,似乎是正规军们尚未来得及布防,又或者可能是应该在此处驻扎的萨珊帝国政府军还没有到位,所以才没有被外出打探情报的军枭们探听到在这个方向上又萨珊帝国的正规军的存在。 毕竟萨珊帝国境内多山,那些没有山的地方便是一些勉强能用作耕种的土地,而那里往往便是萨珊帝国的人口大省所在。 一片地区的人口过于密集,往往都意味着政府会更加的注重此处,当然同样也意味着有更多的政府军会在此驻扎弹压地方,所以赫拉斯·柯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干脆便是将自己的山寨直接修筑在了人烟罕至的群山峻岭之中。若是让熟悉此处地理环境的人来走,从这里走到外面的城镇也就最多不过半日的时间就可以走到了,但若是让一个不熟悉此处地形地势的人来从这里走到城镇上,那怕是走上个三五天可能都走不出这片山坳了。赫拉斯·柯特和张择端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里的特殊地形,最终才决定将山寨修建在这里,毕竟这里的地理条件决定了他们山寨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势所在。 议事厅中的其他罗马人见张择端只顾着低头看着地图却并不说话,心中都有些着急,纷纷催促他说道:“张,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呢?从地图上来看,这次萨珊帝国的人至少集结了差不多五万的兵力,正在向我们这边星夜兼程的靠拢了过来,而且从目前地图上所显示出的布局来看,他们似乎是想将我们包围在其中,随后再一举歼灭掉我们。要知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万多人,此时要面对五倍于自己的敌人,怎么看我们都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们的啊。依我看,我们不如趁着现在西南方向的包围圈尚未合拢的时候,集结起我们的勇士们,直接从那里冲出包围圈,然后我们再主动去寻找其他的罗马起义军汇合吧,虽说这样可能会让我们的军队有些损伤,但是相比起来总好过被一锅端了啊。” 张择端听完之后摇了摇头,目光仍旧死死的盯在面前的地图上,只是用罗马语对厅中那些将领解释道:“你想的方案看似有道理,但却太不现实。萨珊帝国的包围圈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构建,不管有什么绊住了他们的后腿,有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他们赶到这里,将最后一处西南方向的漏洞堵起来了。 但是很明显他们没有这样做,恐怕他们就是想通过其他方向的军队向我们施压,逼迫我们离开山寨,向西南方向突围。他们很可能会在那边准备另一个包围圈埋伏着我们,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离开了我们熟悉的山寨,在那里的野外平原再和五倍于我们兵力的政府军遭遇上的话,那么恐怕我们真的要打一场敌我兵力五比一的惨烈战役了。更何况,从这边沿着西南方向再走下去便是萨珊帝国的首都了,一个国家的首都怎么会没有足够的兵力布置呢?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给我们长驱直入的攻占他们首都的机会呢?依我看,这样的布局就是一个计策,引诱我们离开这里的调虎离山之计。此外在我们中原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形容这种有一个缺口的包围圈: 在我们中原,管这种包围住三面特意空出一面来的战术叫作围三阙一,这是一种最能够瓦解敌方战斗意志和抵抗意志的办法,一旦被包围的一方稍有后退的意思,便会在气势上彻底被进攻方所压制,一场战役的失败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所以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并不现实。” 那名罗马人听了张择端的话,也是陷入了沉思。事实确实可能如张择端所推断的那样发展,但是现在的他也是在罗马人的将领们看来已经是有一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俨然是进入了绝境之中了而自己的提议,但是提议却又被张择端反驳了回来,他不由得更急躁了,他对张择端说道:“张,既然你说在你们汉人的书籍中专门有介绍这种包围方式的策略的,那么你一定也有破解这种局面的解决办法吧。你不要再卖关子了,现在军情如火,如果你知道我们该如何应对的话,还请你马上告诉我们。” 张择端听完之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焦躁的罗马人和赫拉斯·柯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351章 “在综合考量了各种的可能之后,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在这座山寨中固守待援。如果统计出来的数据没人做假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储存在山寨中的物资足以让我们再支撑个把个月的了,而离我们最近的两支罗马人起义军只有不到两日的路程就可以赶到这里与我们汇合了。” 张择端说完之后,便从自己的袍袖中抽出了一张字条。在一屋的众位罗马人将领的眼前挥了几下,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袍袖之中。 屋中的罗马人以及赫拉斯·柯特在看到那张纸条上用那种方块形的文字写了几行。这些文字不同于中原地区的汉字,给人的感觉好像笔画很简单,很容易学会。但是在赫拉斯·柯特的眼中,那简直是恶魔的语言。他也曾经出于好奇向张择端讨教学习汉语。但是对于同一个字,有不同的读音能代表不同的意思,而同一个读音却能写出来不同的方块字。在他看来,这是极其没有逻辑和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这种笔画简单的方块文字,只是是这些搞情报的汉人之间交流才会使用的。于是便是知道张择端方才所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张纸条应该就是附近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中的汉人发来的消息,用来报告自己和自己所在军队的实际位置。 张择端见屋中的罗马人将领们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于是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信手将桌案上地图上所插的红旗从另一个山头上摘掉了两个,挪到一处靠近山寨的地方重重的插着下去。这两个红旗所代表的就是在短时间之内赫拉斯科特和这支罗马任起义军唯一能够指望的上的援军了。 想到这里赫拉斯·柯特的心中也仍旧还是没底的,要知道,就算是先前在与政府军对抗的时候,他都未曾如此紧张过。毕竟那个时候没牵没挂的,打赢了政府军,那么自然是赚到了;即便是打不赢,那么直接转身跑掉就可以了,也没什么好损失的。就在这样奇特的以山脉为主的地形之中,只要随便找哪个大山的山坳里面,这万把人的往里一藏,就算是来二十万人来找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够找得到的,更何况这万把人又不是不会动的木头,在大山中与前来追剿的政府军干脆直接玩起了捉迷藏。 政府军为了剿灭赫拉斯·柯特的这支队伍在短时间内没有见到什么成果,自己反而被赫拉斯·柯特的人带着在大山中转了大半个月的圈子,最后终于是因为粮草消耗尽了,无奈之下只能鸣金收兵。为了逃过上司的责罚,彰显自己的功绩,这支队伍的统领还声称赫拉斯·柯特的起义军已经被彻底击溃了,只剩下一些散兵游勇逃入了山岭之中,只要封锁住离开大山的山口的话,那么过了今年,便可以进入山岭给那些不听话的奴隶们收尸了。 但是赫拉斯·柯特并没有让这些人如愿以偿,也并没有就此销声匿迹。而且恰恰相反,赫拉斯·柯特在张择端的劝说下,率领自己手下的罗马人起义军就在被政府军围困在山林之中跟他们不断地打起了游击,就此将政府军耍的团团转。在此期间赫拉斯·柯特不仅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反而是化整为零,主动的四处出击,采取后世经过无数次的实践验证过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无敌战法逐渐的将政府军耗的弹尽粮绝。随后在政府军无奈的退出山林后,赫拉斯·柯特带着他手下的罗马人起义军从先前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再次聚在了一起,干脆借着击萨珊帝国政府军的胜利余威,直接就在这座大山中建起了山寨,于此同时再一次竖起了招兵的大旗。 赫拉斯·柯特也接受了张择端的另一个提议,就此对外宣称自己受到了战争之神马尔斯的祝福,要知道马尔斯可是古罗马传说中不败的战神啊,罗马帝国强盛时期这些传说也随着商队传播到了萨珊帝国的境内。虽说那个时候还没有萨珊帝国,但是却是在民间口口相传的流传了下来,广为人知,就算是几乎没受过教育的奴隶也基本上是听着战神马尔斯的传说长大的,所以对于赫拉斯·柯特宣称的自己绝对不会被那些政府军所打败这个说法深深的信服。后来赫拉斯·柯特干脆自称自己是战争之神马尔斯的使者,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拯救这些被萨珊人奴役的奴隶们的,同时他还借着这个机会号召附近的奴隶们勇敢的反抗自己的奴隶主。只要奴隶们能够安全地逃入山中,那么到时候自然会有罗马人起义军的士兵们去引导他们进入根据地中,所以说只要到了这里,那么他们的安全自然就有了保障了。 要知道若是在后世,一个势力的首脑声称自己受到了神的祝福,那么他多半会被人当做是疯子或骗子。但是现在可不一样,现如今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世界的认知还远远没有像后世那样的透彻,此时许多他们尚且理解不了的事情最终都会被归为了神迹,因此他们也都相信神是切实存在的,神是会庇佑世人的。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精神世界极度脆弱,被人当做牛马牲口一样驱使着奴役着的奴隶们呢? 所以在赫拉斯·柯特竖起征兵的大旗后,罗马人起义军和渗透进来的军枭,夜枭们便开始以大本营为圆心将这条消息向周围的村镇尽力的传播了出去。没出三个月的时间,便有将近两千多名奴隶奋起反抗,并且逃离了自己奴隶主的管控,顺利地逃入到罗马人起义军所在的山中。但是奴隶主们也不是吃素的,平时为了防备这些奴隶们逃跑、反叛以及暴乱,基本都不会让这些奴隶们吃饱。更何况对于这些奴隶来说,每天做工结束之后几乎都要累的瘫在地上了,此时又有谁还敢再跋涉如此之远去投奔赫拉斯·柯特呢? 第352章 显然这些奴隶主们没有考虑到一个人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欲望可以让他爆发出怎样强大的潜力。这些几乎瘦得皮包骨的奴隶们就这样一瘸一拐的从奴隶主的手中逃出,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力躲避着奴隶主们所率领的护院武士以及当地正规军的追捕,有些人还真的就一路跑到了赫拉斯·柯特的罗马人起义军的根据地所在的那处山脉之中了。 但是有一些追杀奴隶追杀的红了眼的奴隶主们根本不听旁边政府军的头领的劝告,反而还嘲笑政府军软弱无能,不仅剿灭起义军无力,此时甚至还会临战畏缩了。于是他们丢下了萨珊帝国的政府仅,就这样指挥自己手下的护院武士一直追赶到那些奴隶逃入的山中,大有一种不抓到这些奴隶就绝不回家的气势。但是这股气势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赫拉斯·柯特所率领的一支巡逻军队扑灭了。护院武士们不过是一些打手而已,只是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有把子力气,而且还能够每天都饱食三餐,所以面对这些食不果腹的奴隶或者是单打独斗的小偷和强盗还能够有些作用,但是真的让他们对上这些进退有序的精锐士兵组成的军阵的话,那么就算是他们,也都只能一个个的束手无策退了回来。 但是他们想退回来可没有问那支巡逻的罗马人起义军答不答应,那些起义军一见到来人是奴隶主们的护院武士,便是都红了眼睛。要知道他们的前身也都是奴隶,对于这些奴隶主们的走狗自然是十分的痛恨的。所以这些罗马人起义军们便是也都没有客气的意思,一起发出了呐喊,对着护院武士们发起了冲锋。那些护院武士面对着军阵的冲击,哪里能不心惊大战的呢?一些反应稍慢一些的护院武士登时便是被砍翻在地,随后被无数蜂拥而来的长枪戳的死无全尸。 多亏幸存的这些护院武士们跑得足够快,同时又足够忠心,即使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逃跑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上自己的主子,所以这些奴隶主和护院武士才侥幸没有葬身深山之中。虽然说他们仓皇出逃的样子十分狼狈,但是在外面观察形势的奴隶主们却也都没有心情去嘲笑他们,心中反而有了一丝侥幸,幸亏自己听从了萨珊帝国政府军的军官的劝告没有一同追进山谷,但是随后却又升腾起一阵惧怕,他们侥幸的是自己没有像这些人一样莽撞的冲进去,但他们也怕有了这些成功逃脱的奴隶们作为先例,以后会让自己手下的奴隶变得更难看管。保不齐这些奴隶真的就会破罐子破摔的拼死一搏,到时候若是运气足够好的话,只要成功逃入了山中,遇到了罗马人起义军的士兵,那么下半辈子自己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就算是实在是运气不好,逃离失败被奴隶主抓到了,那么了不起也就是一死罢了。要知道死亡对于这些奴隶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他们无论生死都一直在期盼着可以脱离现在这种非人待遇,只是没有被逼到绝路,所以才勉强苟活着这么久。 这些奴隶主们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正是因为有了这两千人作为先例,赫拉斯·柯特的军队中几乎每天都有接收到前来投奔他的奴隶,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到最后他竟然在周边招募到了总计三千多名的奴隶兵。这些奴隶士兵在赫拉斯·柯特的手下就不再饥一顿饱一顿了,反而经过赫拉斯·柯特的精心调养,总算是不再像先前那样瘦的皮包骨,反而这些奴隶们一个个身上说不上是筋肉虬结,但是至少也都是孔武有力,双目炯炯有神的了。至此,赫拉斯·柯特方才凑够了一万人的军队规模。 赫拉斯·柯特在有了这一万名士兵之后便想要立刻统军北上,想要让驻扎的近地点尽可能的靠近萨珊帝国和李文渊所在的大隋之间的国境线附近,毕竟这样也方便李文渊支援他的物资运输嘛。但很快的这个想法就被张择端一口否定掉了,原因很简单:要知道在萨珊帝国境内,越向北山脉就越多,与此同时这也就意味着距离萨珊帝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的核心区域越来越远,如果这样,那么又怎么能起到推翻萨珊帝国奴隶制度的作用呢? 张择端当时就在今天所在的这个屋中的这个桌案前面,与当时屋中所有统兵的罗马人将领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三国时期诸葛武侯在孙吴那里舌战群儒的场面。最终张择端还是成功的说服了一屋子的罗马人,就这样将罗马人起义军的大本营确定在了这里。毕竟这里毕竟是山脉逐渐平缓的一处过渡区,几乎是什么样的地形都能在这附近找到。而且,这里的很多地形只要稍作修饰便可以成为效果极佳的藏兵洞,有了这样的安排,便是可以让前来进攻的政府军每前进一步都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才可以。赫拉斯·柯特就是依赖着这处地势方才顶住了萨珊帝国这些年来从未间断过的围剿。 但今时不同往日,看如今的这个架势,萨珊帝国的人似乎是要动真格的了。毕竟在北部省这边负责驻扎进行防御工作的正规军也不过区区十几万人。而且这十几万人中有将近一半的兵力都是由萨珊帝国一名将领所率领,他们曾经配合西突厥人进入葱岭,与李文渊进行了一次战略决战。自从那次战斗惨败,损失惨重之后,北部行省这边的兵力一直是较为空虚的。所以也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赫拉斯·柯特的罗马人起义军。于是赫拉斯·柯特便是用这段北部行省自顾不暇的黄金时期,不断的修筑完善着自己根据地中的建筑和各种防御设施,如此方才有了现如今的规模。 第353章 现在为了能够实时监控对面的萨珊帝国正规军的动向,以达到料敌于先机的目的,张择端将军枭原本每日清晨一次的外出刺探情报的行为,改为了每日清晨和每日黄昏各一次,只为了能够及时的掌控到对面敌军的动向。以免到时候被堆放偷袭山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就在发现包围圈西南方向的缺口的第三天,从缺口两旁负责构建包围圈的萨珊帝国正规兵军营之中涌出了大量先前刺探情报时从未见过的人。这些人来到了营地外面之后便迅速列队,随后向着包围圈缺口的方向行进,很快便将唯一的也是最后一处漏洞填补了起来。张择端拿到这份情报之后,笑着对旁边的赫拉斯·柯特说道: “柯特你看吧,我早就说过,这么大的一个包围圈不可能事先没有计划的。有了计划还会出现如此明显的漏洞,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这里有问题么?我敢跟你们打赌,就在西南边那个缺口之外的不远处,必然还有一支政府军的人马就在那里埋伏着,假如当时我们脱离了山寨,从西南方向突围的话,到时候没有这些结实的掩体和防御工事的话,那么我们又该拿什么去打这场以少打多的战役呢?” 赫拉斯·柯特听了张择端的话,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要知道这些事情他都曾经预想过,但是与张择端不同,他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低了,或者说是处于被包围之中,过着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太看重这些东西。所以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赫拉斯·柯特在无意间对自己进行了催眠,始终让自己觉得那包围圈中的缺口就是萨珊帝国在制定计划和执行计划时出现了纰漏,所以才会有这样诡异的情况出现的。但是今天这件事情却证实了张择端说的才是对的,这就是一个陷阱,陷阱的目的就是要把赫拉斯·柯特这一支罗马人起义军从山寨中骗出来,好让他们在平原上打一场歼灭战罢了。 赫拉斯·柯特在听完了张择端的话之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最后看到地图上那两只红色的援军离这里又进了一步,此时按照张择端的推算,差不多今天晚间那两支罗马起义军便能够抵达包围圈的外围了,到时候等这两支罗马起义军选好了宿营地点之后再组织兵力和援军里外夹击,中心开花,借此机会便可以一举粉碎掉萨珊人想要将自己包围歼灭在这里的计划,甚至还可以借此机会向萨珊帝国还处于观望态势的奴隶们展示自己的武力之强大,就算是政府军集结大军前来也是无能为力的,这正是赫拉斯·柯特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啊。 毕竟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喜欢死。张择端给出的解决方案都十分惊险,甚至有几条方案的惊险指数丝毫不亚于在目不见物的情况下走过悬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独木桥,虽然张择端对外一致宣称这些都是他认真思考过之后才做出的计划,绝对可以安全的执行的,但其中的危险张择端心里也清楚。毕竟只要一场战役打响,那么就会有很大的几率偏离预先规划的情况,所以有几次惊险到了连张择端自己都要禁不住抖上几斗,不过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择端才在这些罗马人的心目中变得威望极高,几乎可以比肩赫拉斯·柯特了。 赫拉斯·柯特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某次他恰好听到身旁的下人聊天时提到张择端如何如何聪明,如何如何厉害。那语气中的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了,这才使得赫拉斯·柯特感受到了一丝危机,让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是有一天,张择端命令自己的手下将自己杀了,他们是不是也会听命呢?想到这里赫拉斯·柯特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后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心里也清楚,此时情况特殊,在罗马人起义军与萨珊帝国政府军的周旋之中,他们还要多多仰仗这位张择端。所以对于张择端在这些罗马人起义军的士兵之中极高的威望,赫拉斯·柯特不得不选择对这个事情视而不见。毕竟就现在来说,张择端和赫拉斯·柯特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离不开我,两边若是安心的在一起合作,那么便无疑是一个双赢的结局。但如果此时两人之间起了内讧的话,那么无疑是鹬蚌相争,反而让萨珊帝国这个鱼翁取得了最终的利益。 罗马人尚且能想到这一点,更何况自幼在汉文化圈中长大的张择端呢?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有些风头太盛,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古以来那些在士兵之中拥有极高威望的人,最后鲜少有善终的。最后几乎都是因为功高震主,被自己适逢的君王借由各种借口杀掉。虽然张择端并不是赫拉斯·柯特的臣子,只是奉了李文渊的命令前来辅佐他的,所以倒不会担心赫拉斯·柯特对自己下杀手。但是虽然不能明着下手,可还有不计其数的各种“意外”等着他张择端呢啊,看来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在什么时候选择急流勇退了。 所以说张择端现在并不是很担心自己会被赫拉斯·柯特灭口,他知道此时的赫拉斯·柯特根本离不开自己,即使他想要对自己下手,那么最早也要等到他有能力和萨珊帝国的正规军正面交锋作战不落下风的时候,在此之前,自己则是绝对安全的,甚至于在现在的时候,就算是赫拉斯·柯特也要派出人来保护自己的,只为了赫拉斯·柯特自己心中的野心和他自己的性命。 所以,这次面临萨珊帝国的重兵压境的局面,为了保证胜利,成功地击退萨珊帝国的政府军,张择端干脆就直接代替了赫拉斯·柯特,亲自向议事厅中的罗马人将领们发号施令,指挥着他们带着自己手下的军队前往预计的地点,准备等到罗马人的那两支援军到达预定位置之后,立刻开始对包围着他们的萨珊帝国政府军发动攻击。 第354章 张择端如此安排便是旨在通过一次到两次的大型战役彻底突破萨珊帝国政府军所组成的包围圈,进而通过这个破口使原本被分割在包围圈两边的罗马人起义军汇合到一起。这样即使在人数上来看,罗马人起义军也不会太落于下风,而且,有了除此之外的其余源源不断赶来的罗马人起义军的逐渐到来,他们甚至还可能形成一个反包围的圈子,将原本是猎人的萨珊帝国政府军包围在中间,让他们变成猎物。 赫拉斯·柯特此时端坐在议事厅中,看着面前的张择端十分自然的对自己手下的将领们发号施令,几乎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而且那些将领们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于张择端的命令都是无条件的服从。眼前这一幕让赫拉斯·柯特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到赫拉斯·柯特自己都没有捕捉到那一瞬间的阴暗想法。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是明白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择端对自己的手下发号施令也是为了自己,为了现在整个罗马人起义军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两个字————生存。 赫拉斯·柯特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便不再去关注张择端,他怕自己的关注会让多智近妖的张择端感受到他内心阴暗的想法。赫拉斯·柯特坐在议事厅中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没多一会儿竟然一不留神睡了过去。等到他悠悠转醒的时候,正好赶上张择端派出了屋中最后一名的将领,赫拉斯·柯特环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方才不小心睡着了的事情,这才是悄悄地坐直了身体,微微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靠在椅子上而有些凌乱的衣衫,最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悄悄地伸了个懒腰。一个姿势呆的有些久了,此时赫拉斯·柯特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上的骨节便都是噼啪作响。 此时张择端刚刚将屋中最后一名将领打发出去了,随后便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响动,连忙转过身来对着赫拉斯·柯特一鞠躬说道:“柯特,该做的防御布置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那些将领们回到自己的军营中之后便会直接带着士兵出发。等到他们到达了预定位置之后,凭借着易守难攻的地形地势,除非萨珊帝国的政府军一直藏着什么特殊的秘密武器没有显露出来,否则他们绝不会攻上来的。我们的军队比起萨珊帝国的政府丝毫不差,即使他们来上五倍于我们的兵力也绝不可能突破那道防线。” 听完张择端的话,赫拉斯·柯特点了点头,将身子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忽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坐直了身体,对张择端询问道:“要布置这样一条防线,投入的兵力应该不会太少吧。我们手下现在可只有一万人啊,如果我们将这么多兵力都投入到防守上,那我们又该如何配合包围圈外的友军发起对包围圈的冲锋呢?一旦进攻的人数不够,包围圈上的萨珊帝国政府军完全可以先硬扛着外面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的进攻,选择优先将我们剿灭,然后再调转枪头指向包围圈外面的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到时候不光是我们和这一万人会全军覆没在这里,前来支援的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恐怕也会交代在这里啊。” 张择端听了赫拉斯·柯特的担忧,对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胸有成竹的对赫拉斯·柯特说道:“您刚刚说的这一点我有考虑到,您不必过于担心,在我们中原还有一句古话叫做兵贵精而不贵多。这一回参与战争的人太多了只会扰乱整个计划的施行,您也知道萨珊帝国的政府军人数远超我们,我们想冲破包围圈,甚至打败他们,只能用这种险中求胜的办法,而且我提出的这个办法容错率很低,稍有差错就会让我们全军覆没。投入过多的人手只会增加出现失误的机会,失误变多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离胜利越来越遥远了。所以这次负责进攻包围圈政府军的士兵是我经过多日的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三千人的精锐。这三千人在忠诚度和战斗能力方面,完全能够达到这场战役所要求的强度。也可以说有这三千人的存在,再配合包围圈外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共计八千多人的兵力,完全可以让我们凑出这一万多名士兵专门进攻包围圈上的一点。倘若是如此还不能轻松拿下的话,那不如我们明日便直接打出白旗,向对面萨珊帝国的军队投降算了。” 赫拉斯·柯特听懂了张择端的幽默,于是便也跟着轻笑一声,对他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我便要让你穿上白色的衣服,再把你绑在旗杆的最上面,然后将你伸出城墙向对面的敌军投降。只要你能够活着从旗杆上面下来,那就说明对面的敌军还是有谈判的意思的。如果你被对面的敌军射的跟埃及地区经常能看到的仙人掌一样的话,那么便说是对面的敌军并没有和谈的意思。我们也就省的浪费口舌了。” 张择端听完之后便是赫拉斯·柯特特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仰天大笑。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次的战役所带来的压力远远超过以前所经历的各种战争。远的不说,单单说这次的包围圈突破战,一旦他们的计划失败,那么被围困在其中的罗马人起义军唯一能做的便是坚持到粮食耗尽,再主动放下武器向对面的萨珊人投降。投降的罗马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他们重新打上奴隶的标记,丢到市场上去贩卖。 而且在萨珊帝国的内部,对于这种发生过叛逃行为的奴隶们惩罚极其严重,除了要被割去小兄弟之后,被派去从事最劳苦的工作,那份工作里面,努力的预计寿命只有半年左右。 第355章 这段时间张择端一直在等着外面那两支罗马人起义军的消息,但对方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张择端有些惴惴不安,不由得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而且两个时辰前派出去的夜枭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夜枭来说,在萨珊帝国境内暂且还没有人能困住他们,更何况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了。毕竟能追得上他们的,武功却不如他们,而武功比他们高强的,偏偏又追不上这些溜的比兔子还快的夜枭。夜枭无疑是此时两军对垒期间最为安全的人。平日里他们出去打探情报不过一个时辰,最长的一次也才一个半时辰就回来了,今天夜枭迟迟没有出现,着实让张择端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 但是这种不安也没有持续太久,当时间慢慢来到了四个半时辰的时候,外出的夜枭们终于是回到了这里向张择端汇报的情况: 外面那两只罗马人起义军已经到了包围圈的外围。他们粗略的清点了一下随行军队的士兵数量,与那两支起义军的头领所汇报的相差无几,总算是不用再一次取消行动计划了。 得到的这份情报的张择端则是在心中暗自的松了口气。即使是天才,修改起作战计划来也是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去进行思考和完善的。强悍如他也时常为着作战计划的反复变动而头疼不已,反反复复修改了太多遍,到现在连张择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中这份计划是第几版的产物了,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自己这份计划终于不用被再次推翻重做了。 时间转眼到了罗马人起义军的援军抵达包围圈外围的第二天晚间。这些罗马人起义军依靠着军中来自李文渊支援过来的军枭的指引,一路上避开了萨珊帝国政府军的各种骑兵游哨。再加上,这些罗马人起义军的运气确实不错,八千多人这么庞大的目标竟然真的就在萨珊帝国政府军的眼皮子底下潜入进来了这处山系之中,并且有惊无险的在包围圈外围几处隐蔽的山坳中驻扎了下来,只等待着来自包围圈内部的张择端的命令一到,随后就会立刻配合里面的罗马人起义军发动攻击,两边一起发动进攻,来个内外夹击,中心开花,借此良机好打萨珊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距离他们到达宿营地点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因为是潜伏性的宿营,所以军营中并没有动用明火,以免升腾起来的烟雾引起萨珊帝国政府军的警觉和围剿,进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随行的厨师们为了犒劳这些不眠不休赶路的罗马人起义军们,还是想尽了办法让这些一路疾行的罗马人起义军饱餐了一顿。随行的厨师们拿了出来随军带来的铜饭盒,随后在里面放入了事先预制好的各种即食食品,随后放置在了铺满火石粉的坑中,随后就地取水缓缓的倒入了装着大半个火石粉的深坑之中。随着清水的缓缓注入,火石粉开始逐渐消解,随后倒入坑中的清水开始慢慢的泛起了气泡,气泡逐渐变得越来越多,最后整个深坑的水都沸腾了起来。升腾的水汽没有升起多高就被山风吹散了。等到整个深坑中的水逐渐的平静下来之后,取出里面被水没了大半的铜制饭盒,打开之后,里面的既是食品已经变成了可口的佳肴,堪称是色香味俱全的。 书中代言,这里提到的火石粉,其实就是生石灰,是李文渊亲自参与实验制作出来的一种物质,专门给因为特殊的原因导致军队或者军枭,夜枭无法生火做饭的时候使用的一种加热食物的东西。因为制作的时候是使用烈火煅烧石块,随意比起李文渊说的什么氧化钙啊,生石灰什么的名称都没有得到认可,反而是被人以制作工艺命名的火石粉广为流传,深为人知。 就在昨夜饱餐了一顿之后,起义军士兵们纷纷的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所有人都安安稳稳的休整了一整天,此时早已褪去了昨日晚间的精疲力尽,个个精神焕发,士气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随着太阳落山,燃烧着的晚霞也暗淡下来了,苍茫的暮色笼罩了整个山林。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彩撒向大地,今夜是一个袭营的绝佳机会啊。张择端仰头凝望着夜空中层层叠叠的云朵,心里暗自盘算着。只见天上的云朵被风吹着,缓缓的向东南方向飘了过去。随后整个月亮都隐于铅色的云朵中,天地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整个山林中万籁俱寂,忽然听到几处鸦声惊破了朦然的天空。包围圈外的罗马人起义军借助这段乌云遮月的时间开始向包围圈的方向迅速移动。乌云飘过之后,这些罗马人起义军就早已借助事先做好的伪装道具潜伏了起来,在昏暗的月光下如果不凑到近处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伪装下面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士兵。 张择端这边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无论是作为谋士的张择端还是作为罗马人起义军领袖人物的赫拉斯·柯特,上到管理层的军官们下到在战场上卖命作战的士兵们,无一例外的都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们都是奴隶出身的,他们也都看到过其他奴隶逃跑之后再被抓回去的下场,所以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比那些逃跑的奴隶好到哪里去。所以打起仗来,每个人都十分卖力,即使没有监军也没有人想着偷奸耍滑。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谁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偷懒,到头来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换那一两分钟的轻松愉快。 罗马人起义军和萨珊帝国政府军很快便交战在了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也逐渐胶了起来。在战事刚刚打响的时候,包围圈内外两边的罗马人起义军按照张择端先前计划好的那样,趁着夜色发起突然袭击。 第356章 罗马人起义军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之下,打了一个包围圈中的萨珊帝国政府军一个措手不及,将萨珊帝国包围圈绵延数公里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后趁着士兵们士气高涨,迅速的将这个口子撕的越来越大。 但是这样的顺利也仅仅维持了一小会,组成包围圈的军队是萨珊帝国正规的政府军,自然不是那些在地方上保境安民的民团可以与之相比的。即使是在夜晚遭受了突然的袭营,损失惨重甚至接连的丢失了阵地,但是包围圈中的政府军也仅仅只在开始有一些慌乱,随后便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按照上峰的指示集结在了一起,组成军阵应对着缺口处的罗马人的进攻,阻止罗马人起义军继续扩大战果,尽可能的减少己方因为这处阵地的流失所带来的损失。 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虽然说也在张择端的事先预料之中,这就是张择端一再向赫拉斯·柯特强调过的胶着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却又谁都消灭不了谁。无论是哪一方就近调集军队前来支援,都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这场战争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包围与反包围双方之间的对决。然而实际上,决定这场战争胜利的因素却是那些正在源源不断的向这个战场增援的双方士兵和军队们。在同样的时间内,哪一边支援过来的人数更多?战斗力更高,谁就最有可能触摸到胜利女神的裙角。 所以在处于这种微妙态势之中的双方都在咬牙硬撑着。无论是谁,只要支撑到自己的援军到来。便可以宣告这场战役的胜利了。想到这里,张择端不由得在心中暗想到,夜宵给自己的情报可千万不要出现错误啊。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如果出现情报失误的话,那么后果可就真的有些不堪设想了。 张择端这边还在用自己手中已有的情报和自己做出周密详尽的计划,来和自己的命运来一场豪赌。他在赌是自己的计划更周密一些,还是命运的不可抗力更无解一些而已。与此同时,在李文渊之下的另一边,大量的西域军纷纷收到调令,离开自己的驻地,转而开始向着武威郡东南方向进行集结。与之相对的大量的粮草,兵械,武器弹药,火炮,以及相应的炮弹都被装上了一列由蒸汽为动力驱动着的蒸汽机车上。 这恐怕是李文渊所在的这个时空中的第一辆以蒸汽为动力的机车了,同时李文渊自己猜测这个蒸汽机车也应该是第一辆在实验阶段就直接被军队征用,成为了支援战争的军列了。其实这一辆蒸汽机车是李文渊很久之前就在脑海中灵机一闪,随后立即组织人手一直都在秘密进行研究的一个项目,代号是夸父。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下线进行实地测试,所以这辆蒸汽机车一直都在实验台上进行相应的数值测试和不断地进行改进,但是始终都没有真正的进行过实地测试。但是实地测试的场地却在李文渊的特殊关怀之下,早早的就已经搭建好了。作为李文渊钦点的首都敦煌郡,此时位于现在李文渊所控制的地盘中的偏东面一些,但是却是李文渊治下的核心区域的正中心。所以自敦煌郡向武威郡方向的实验铁路早早的便是借助着有军队演习的名义,封闭着搭建了起来。从敦煌郡南边出发,一路蜿蜒向东,最后到达武威郡城的西边方才停止下来。这条铁路并没有像后世修筑铁路时那样的讲究,在此时甚至没有进行有砟轨道的铺设工作。 毕竟这只是一个以实验性质更多一些的铁路,除了主要测试的是这种蒸汽机车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实际表现情况,还可以顺便测试一下铁路的相关数据,可以说得上是一举两得了。所以此时铁路的铺设环境略微的差上一些倒也不碍事的。 所有的物资都在一旁的脚夫帮助下,全部被搬运伤了这列实验火车之上,在装载完毕之后,随着站在月台上的实验人员挥舞旗帜,吹响了口哨之后。这辆蒸汽机车的汽笛便是嘹亮地响了起来之后。从机车顶端的烟囱中排出了大量白色的烟雾,随后整个蒸汽机车在负载了近乎于设计满载的负重情况之下,缓缓的转动起来,车轮向着武威郡的方向逐渐加速,最终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上。 随着这辆带着实验性质的蒸汽机车在实验铁路上跑动起来之后,李文渊便是拉着秋娘的手从后方的货舱中,走到了最前面的驾驶室中。之所以一路拉着手,却是因为李文渊担心秋娘因为车体的晃动而摔倒在地。毕竟这辆蒸汽机车可是在没有铺设砟道的实验铁路上运转的。这条实验铁路的枕木就直接搭设在了被砸夯实的土地上。而且这些铁轨多数都是由手工打造出来的,所以相互之间的配合难免会有一些较大的公差。虽说这些公差不至于让火车在行进的途中发生脱轨之类的事情,但是要是想一路平平稳稳,波澜不惊地越过这些铁轨的接缝处,那便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蒸汽机车这种新鲜的事务自从被研究人员设计建造出来之后,李文渊治下的百姓官员便是都对这种头顶随时都会冒着白气,发出那种怪异声响的巨大机器敬而远之。更不要提这台机器还能够自己跑起来,甚至同时还能装载着数倍于自身重量货物,但是却仍旧不影响前进速度的怪异机器了。 不过在后世坐过惯了火车的李文渊却是始终坚信自己的这个设计绝对没有问题,最起码来说不会在铁路上跑着跑着自己直接散架了就是了,于是要是不顾秋娘的反对,强行带着秋娘登上了这列实验性质的火车。 但是很快,李文渊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先前只是以为秋娘信不过自己,在心中担心这列实验性质的火车乘坐起来会有危险,所以才拒绝和自己共乘这列火车赶往武威郡指挥前线的战争。 第357章 但随着火车的行进,李文渊越发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缺少砟道会使火车在行进的过程中发生左右摇晃,颠簸不已的情况。李文渊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还算可以忍受,但是旁边的秋娘就不一样了,只见她脸色煞白,一手扶着旁边的扶手,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个木桶,每隔上一会儿便要弯下腰来哇哇的大吐。火车刚走出不远,秋娘早上吃的本就不多的东西便都被吐了个干净。但是随着车身的摇晃,秋娘还会时不时的发生干呕的情况,甚至连胆汁都吐了出来。看到这些,李文渊这才反应过来,秋娘是不是,晕车呀。 李文渊看着秋娘难受的样子,有心让这辆实验蒸汽机车停下来,自己和秋娘转乘马匹,改走官道骑马赶向武威郡,但是这次的实验中,除了确认这辆机车的使用是否可行,也有一项需要测试这个蒸汽机车的设计是否合理,组成它的部件是否有非正常磨损的情况出现,以及这种蒸汽机车的极限运行距离到底如何,以便日后根据这些数据来制定蒸汽机车的维护保养制度。由于以上种种原因,这列火车在抵达武威郡之前,除了因为自身出问题而停止之外,是绝对不能够停下来的,否则就会影响到实验数据的精度。 时间转眼来到了入夜时分,李文渊扶着虚弱不堪的秋娘总算是回到了这辆蒸汽机车上的一个特殊车厢。这个特殊车厢是专门给李文渊准备的休息车厢,在这节车厢中有一张床,上面铺着各种各样兽皮,而且垫了好几层,让人在躺上去之后会觉得十分的柔软舒适。而李文渊就此扶着秋娘躺在卧榻之上,一只手仍旧被秋娘紧紧地攥着,无论李文渊怎样做,怎么说,秋娘始终就是不肯撒手。无奈之下,李文渊只好端过了旁边的一把矮凳,随后撩袍坐在了床边,好话说尽的,哄着秋娘睡觉。 无论如何,在好说歹说之下,李文渊可算是把秋娘哄的睡着了。随后李文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腕从秋娘的手中拿了出来。借助这旁边桌案上的烛光仔细观瞧,一看上面竟是因为被秋娘长时间用力攥紧而出现的许多红色指痕,就这样赫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一路上照顾晕车的秋娘的李文渊其实除了照顾秋娘之外,还要协助车上的科研究人员进行各种数值的测算和记录,所以早就是有些疲惫了,所以在哄着秋娘睡着之后,李文渊突然也是觉得一阵倦意袭来,竟是就这样趴双臂搭在秋娘的床上,就此将头枕于双臂之上,坐着矮凳,就这么趴在秋娘所躺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李文渊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床上早已没了秋娘的身影,于是李文渊先是一愣,随后又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列车仍旧是在行进状态之中,自己先前便是被这辆火车颠簸给弄醒的。李文渊在发现秋娘不见之后,李文渊豁然起身,准备去找一找秋娘到底去了哪里。起身的时候,李文渊却发现有一个东西掉在了身后的地上,待等得李文渊扭回头去看的时候,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一张毛毯。 李文渊见到这个毛毯之后便是警觉的连忙四下张望,试图寻找秋娘的踪迹。但是李文渊在四下的反复着看了几次,确认屋子中确实没有秋娘的身影之后,李文渊便是直接站起身,转身来到了这节车厢的房门之前。准备拉开车厢的门,去车头的方向一路边寻找边询问,好确认一下秋娘有没有向车头那边去了。因为这辆蒸汽机车虽然行进的速度没有后世的火车那样的快,甚至都比不上绿皮火车。但是也是绝对不算慢的,在这个速度之下,如果贸然跳车的话,那倒是还是会落得一个非伤即残的惨痛下场的。想必秋娘是绝对不会不了解这些危险的。所以说,这辆蒸汽机车从昨夜晚间到现在,一直是在行进的状态中,未曾停止过一次。所以无论如何,秋娘一定还在这辆车上错不了的。 最后李文渊在来到了车门处的时候,耳中满满的皆是,蒸汽机车飞速奔驰在铁路上,车厢路过铁轨接缝时的轰鸣之声,震耳欲聋的让人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于是在拉开车门之后,李文渊当时便是被吓得向后退两步,同时口中失声说道:“秋娘,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在屋中的床上好好休息,又跑到哪里去了?我这找你找的可真的是好辛苦啊。” 秋娘点了点头,随后对李文渊说道:“劳烦唐王殿下您的挂念了,秋娘我不过是因为昨日晕车所带来的身体不适一直水米未进嘛,所以适才醒了之后便是想要寻一些吃食。但是见到唐王殿下您,正伏在奴家的床边休息。秋娘本来想将唐王殿下您送到床榻上去休息。但是无奈昨日一天水米未沾,奴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扶着您躺在卧榻上了。于是奴家便是为您披上了毛毯,随后便是离开了这节车厢,只身一人出门来到了车头处,和那些开车的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饭。再加上奴家今日已经略微习惯了这些晃动和颠簸了,所以并没有发生如同昨日那么严重的晕车反应,这不正要回来准备给唐王殿下您带来一些点心用以果腹,可是却没想到秋娘我还未曾推门,就见到唐王殿下您一把把车厢门拉了开来。” 李文渊点了点头,随后向旁边让了开来,让秋娘提着食盒走进车厢中。秋娘在讲食盒放下之后,便是顺手打了开来,顿时从里面飘出了一阵阵的菜香,馋的李文渊的肚腹之中咕咕作响。 李文渊走进了凑过去一看,里面排摆整齐的是四个菜码,样样做的都是十分的精致,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也不为过。李文渊好奇的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怎么做的这般精致?” 第358章 秋娘听完之后便是掩口而笑,娇声说道:“你说这个啊,这个是这辆蒸汽机车上面的厨师做的啊,食材都是用罐头封装起来的,虽说没有向后世那样,可以封存十几年之久还可以食用,但是足够坚持到我们坐的这辆蒸汽机车从敦煌郡抵达武威郡了。” 李文渊听完之后便是大为的惊叹,当初只是为了贩卖奶茶到草原上,所以他才无意间做出了具有罐头雏形的陶罐,但是那也只是无心之举,想不到竟然被手下的一种科研人员发扬光大,进而做成了可以长时间储藏食物的罐头。当然了,现在的技术并不能做到后世的那种类真空的环境,但是却是可以通过加热罐头,随后趁热封住罐口,置入冷水之中,这样一来,罐头中的空气受冷收缩,于是罐头里面便是立即出现了负压,牢牢地吸住了封住罐口的软木塞。 这一天,这辆从敦煌郡开往武威郡方向的蒸汽机车除了负担着测试的任务之外,还驮负着大量的军用物资,就这么向着远在敦煌郡,早已准备好的站台,不断的向前飞速行进着。与此同时,另一旁的庄伏狄却是早就已经在李文渊还在指挥脚夫们和实验人员忙于搬运要用蒸汽机车运输到武威郡的各类物资,同时操控着那台蒸汽机车的时候。便已经交代好了工作,随后快马加鞭的离开了敦煌郡郡城,没有带随从和大批的人手,只身一人的前往了武威郡的东南方向,先行进行早就已经抵达的各个军队的集结,布置的防御和隐藏在防御阵线中的进攻军势,以及在武威郡内部的军民之间的区域协调。在大军到达武威郡之后,人数多了起来,所以便是难免与地方政府之间发生的各种矛盾。虽说这些矛盾都不是什么大的冲突,但是这些总归还是可能会影响到军队集结的速度的,甚至同时也可能会影响到居民之间的合作进而影响到战事的走向也不是不可能的。 庄伏狄倒是不懂郡民之间的合作到底有多大的效用,但是既然自己的校长李文渊,自己的上级,自己曾经发誓要誓死效忠的唐王殿下李文渊的一再强调:无论如何都要搞好军民之间的关系。于是便是先行离开了敦煌郡,准备直接将各个部队调到预先准备好的计划之中。这样也好再等到李文渊亲自来到武威郡之后,借此好给李文渊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然在西域军中不时兴搞这种没什么太大用处的面子工程的。但是让自己的上级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这些个事情,可以就此舒心一些,这样总归是没错的。 出于这些原因,庄伏狄才极尽自己之所能的尽早从敦煌郡郡城出发之后,便是进入了早早的就修好的崭新官道上。这种新修筑的官道是专门用来跑马和马车的,这条官道修建的极宽,甚至于可以并排跑下四辆马车,但是因为是新修建出来的,所以还没有什么人选择走这条道路,所以庄伏狄在这里骑马赶路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将前进的速度升到最高。 庄伏狄在经过了张掖郡,自己估摸着距离武威郡尚且还能有半日的路程,于是便是稍稍的降低了一些马速,好让自己胯下的这匹宝马良驹稍微的休息一下,从敦煌郡一路飞奔而来,什么宝马良驹都顶不住的啊。 庄伏狄距离武威郡尚且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城中的百姓和官员却是早早的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于是便是自发的,不约而同的一齐来到了武威郡的大街上,随后自有官府派遣人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打扫干净武威郡。 武威郡郡内几乎是万人空巷的等待迎接着。庄伏狄的到来。毕竟对于当地的民众来说,他们对远在庙堂之高距离民间广远的李文渊其实不熟悉,只是知道这些政策是李文渊指定的,但是这些这些淳朴的百姓们却是只信任自己面前这个能带着汉人的军队打胜仗尤其还是和游牧民族交战中取得了绝对胜利的将领,因为这个将领是自己真真实实能够见到的,比起长久见不到的李文渊更让人有亲近感。此外这个将军率领的这支部队便也是让这些民众们十分的好奇,他们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支军队才能够在草原上和游牧民族的人正面厮杀不落于下风呢?于是便是都想要拼命的向前凑一凑,好来看看这支军队的人到底与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在当地出动的驻军维持秩序的情况之下,庄伏狄总算是摆脱了人群,来到了武威郡内部了。回想到这一条路上来的时候,所经受的各种待遇。庄伏狄不禁是心里一些苦笑。自己现在在武威郡这边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毕经李文渊很少离开敦煌郡。即使偶尔离开上个把个月也是到中亚地区出差。很少会向着政局早早的就已经稳定了的武威郡方向巡游。所以在,敦煌郡以东的各个郡府之中的百姓们来说,对于李文渊仅仅停留在一个只手遮天,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没有皇冠的皇帝的人,让他们即使在享受着李文渊力排众议制定下的规矩带来的红利的时候,仍旧不耽误他们让自己与李文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转而将崇敬之情都给到了庄伏狄,但是这样容易给李文渊带来一个庄伏狄有些功高盖主的印象,但是无奈武威郡百姓们亲身经历的两次战争中都是由庄伏狄亲自统兵带队打赢的,所以此时在这个地区中,李文渊的声望远远没有庄伏狄高,倒也是不足为奇的。 这样,庄伏狄心中便也是有些嘀咕:自己得找个什么样的办法,可以消散一下自己在这里极高的威望才好。毕竟庄伏狄自己直到现在,身为臣子,自然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毕竟那功高震主的名头可不好担。而且功高震主的人的下场也没有很好。于是庄伏狄便是对着前来迎接他的人们说道:“大家都省一省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这样多的资源和精力了。过一些日子监国大人,也就是唐王殿下李文渊也会亲自来到这里,率兵亲征。大家的精力还是等到那个时候欢迎唐王殿下吧。” 第359章 听了庄伏狄的话,仍旧在武威郡这里担任郡守一职的李文也是笑了笑,随后一把拉过庄伏狄,哥俩好的一样,搂着他的肩头,对他说道:“不碍事的庄将军。等到家主来的时候自然会有家主相应的规格的欢迎仪式的。再说了,这么多百姓出现在这里可不是因为我在背后鼓捣他们啊,他们可都是自愿来的。他们告诉我,他们都想看看在草原上杀的那些草原人四散奔逃,溃不成军的英勇将军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一样,英武不群,宛若天神下凡一般?所以今天他们才会聚集在这里,他们这是特意来迎接你的啊。再者说了这已经不错了,在你到这里之前,驻军和当地的官府人员早已经驱散了一批百姓了。不然的话,这条武威郡的主干道也就勉勉强强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走过去而已。对了,说了么多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咱们这一次和薛举作战,家主又给你委任了什么样的职务?还是总指挥么?” 庄伏狄听了李文的话,一直吊着的那颗心可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自从上一次他奉命回到敦煌郡参加薛仁越的婚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武威郡这边的人事变动。如今中亚地区的逐渐安定,大量的文职官员纷纷从原来的岗位上抽调出来,派往中亚地区提拔使用。李文渊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中亚地区能够尽快的将行政体系建设起来。只有先将行政体系建立完善,才会有完善金融体系的空间。如果行政体系不能理顺的话,那么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空中楼阁。这种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即使庄伏狄身在敦煌郡也是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的。只不过当时他觉得这些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便是并没有过多关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就忘了。直到李文渊任命他前往武威郡,再一次统兵抵御外敌入侵的时候。庄伏狄这才是在心中哭号,暗自祈求千万不要给自己分配一个陌生人做搭档。毕竟这次面对薛举随时可能发起的入侵,当真是一个时间紧任务重的难题。若是给自己配一个熟人的话倒还好说,大家相互了解有了默契,想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了。但若是给自己安排一个新人,两个人之间的磨合便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很可能会成为这次面对薛举的武威保卫战中唯一的,也是最为致命的一段防御真空期。 或许上天真的听到了庄伏狄的祈求,他在赶往武威郡的途中在张掖郡留宿了一宿。他向张掖郡的郡守打听武威郡的郡守是谁的时候,得到的答案让他安心不少,武威郡的郡守仍旧是李文。这让庄伏狄松了一口气,心情也不那么沉重了。李文和他算得上是一组十分默契的搭档,他们两个性格相似,想法也很少冲突。主要是因为李文在成为武威郡的郡守之前,并非是一个文士。在成为李文渊的家臣之前李文不过是是一介武夫,只是后来归到李文渊手下,李文渊见他资质不错,别人劝他多读些书丰富自己。李文听了李文渊的建议,每天除了练武之外便是埋头苦读。他本就有些读书的天分。只不过先前形势所逼,一直没有学文的条件,如今他一心扑在学习上,自然是进步神速。很快他就在李文渊的一众家臣之中得到了个武夫子的绰号,用以形容他文武双全的本事。 庄伏狄对李文笑了笑,随后摊手对李文说道:“这次和先前一样,所有这些过来的军团和士兵都由我来指挥,我在其中负责联络和协调。当然这里的联络也包括了军队和地方上的联络。你也知道,唐王殿下曾经再三强调过,任何一只离开了百姓支持的军队都无法轻而易举地打赢一场战役,即使他占据了天大的优势,也会因为离开了百姓的支持而成为一座沙塔,最终随风飘散。 所以在来之前我还在担心我会和哪个人配合呢?万一给我分配个新人我可得愁死,一直走到张掖郡我才从那儿的郡守口中打听到原来还是你小子在这儿做郡守。这倒算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我不用再天天想着怎么跟武威郡的郡守沟通。既然还是你在这儿,那我只需要做好我本职的工作就可以了,其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通通交给你了。这能不能算是一个开门红呢。这次和薛举之间的摩擦到底是个什么规模还是未知数。可能仅仅就是一次小规模的边境冲突,在双方不断的试探性进攻和被动性防守之间相互摸清了底子,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到底有没有能力去将这场冲突升级激化为战争?也可能直接来了就是一场大规模的边境战争,甚至可能随着双方伤亡的增加演变为一场全面战争。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一两个月能够解决掉的事情了。即便战事顺利,至少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结束掉这场战争,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我倒是无所谓,我的工作就是打仗,但是对于你来说,如何减少治下百姓心中的厌战情绪才是最为重要的。” 庄伏狄本以为他说的这些会让李文觉得头疼,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文听完庄伏狄的话之后哈哈一笑,对着庄伏狄说道:“哈哈。不碍事的。你说你一个军队中的将军怎么心思比我们这些成天在官场上勾心斗角的文官还重呢?我告诉你,你想的的那些都不会发生。没什么事情可以称得上是麻烦的,就如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到的一样。唐王殿下先前制定的那些规矩让这些百姓平日里享受到了丰厚的红利,百姓的生活早就大大的改善了。那么在唐王殿下的统治遭遇到了危险的时候,这些人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来帮助唐王殿下打赢这场战争理所应当的。这是他们的义务,也是他们享受了这么久福利之后应该付出的一点小小代价的。总管,哦不,唐王殿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谈,我们欢迎;要打,我们奉陪到底。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吗?你就放心吧。”末了,李文还嘲笑了庄伏狄一番。“你们军人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打赢这场战争便好。至于其他的,便是都不用再有你们来担心了,反正你们担心也解决不了什么实际的问题。” 第360章 庄伏狄听了李文的嘲笑,无奈的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李文说道:“你说说你,哪有一点文官的样子,行事比我这个武夫都粗野。到底是你是军人还是我是军人,你说起话来这股混不吝的态度还真的有几分神似那些在街头上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混子。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官僚们谨言慎行的样子,唐王殿下当初是怎么提醒你的?怎么嘱托你的?祸从口出四个字你忘记了吗?虽说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是保不齐就隔墙有耳。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万事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李文听了庄伏狄宛若老夫子一般的唠唠叨叨,便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他说道:“你一天到晚净扯这些没有用的。我现在作为武威郡的郡守,是大隋的官员,是唐王殿下的臣子,那么我自然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身为郡守的任职期间,我李文可以拍着良心说。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贪。我从来没有推诿过属于我的责任,我也从来都不会像那些小人一样在背后败坏别人的名声。当然了,我也得承认有很多事情我没做好,但是那也是我尽心竭力努力过的结果。我至少没有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糊弄唐王殿下。怎么着?我在这里发发牢骚还不行吗?隔墙有耳?那就让他听去。他要是真有能耐,就让他去找唐王殿下参我啊。虽然我李文现在说不上是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最起码我的财富来源都是正规合理合法的。难道说唐王殿下会因为小人的一句谗言就罢免了我现在的官职吗?哎,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最近官场之上有些不顺不平,所以遇见老友难免发发牢骚,吐吐苦水。对了,你还有什么关于这场战争的情报吗?你就干脆点一次性的都说出来,不要让我再像挤甘蔗一样挤一点你吐一点好不好。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行事作风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庄伏狄听了李文话点了点头说道。:“哎呀!我这一句话招出来你这许多的老子。不过人在官场上混,哪里可能一直顺风顺水的呢?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你现在还是武威俊的郡守大人,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不是吗?” 庄伏狄开接完李文,见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放下了这些心结,便收起了面上的嬉笑。李文见他表情严肃,知道他是准备说正事了,也正色看向庄伏狄。庄伏狄郑重的对李文说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是昔日的盟友薛举军,所以唐王殿下对此十分的重视。此刻唐王殿下正带着秋娘乘坐蒸汽火车,星夜兼程的赶往武威郡。按照这辆实验蒸汽机车的预计运行速度估算,大概后天早上便能够抵达武威郡的车站了。虽说那个什么机车跑起来比我胯下的坐骑快上许多,但是有许多山间小路蒸汽机车那个大家伙不能走,他不能走但是我能啊。所以我这一路上抄了近道,急匆匆地向前赶路。这不就赶在蒸汽机车到来之前赶到了武威郡吗?” 李文听到这里也是有些讶异看向庄伏狄,问道:“怎么着?听您的意思,前阵子唐王殿下督促我紧赶慢赶刚刚修建好的那个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站台,那个叫站台的东西是给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机车的东西使用的吗?” 庄伏狄对李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是那个东西。对了,明天上午的时候这辆蒸汽机车进站之后你切记多安排一些脚夫,到时候还要从那辆蒸汽机车上往下搬卸货物呢。此外,多找些人看着这些脚夫们。这辆蒸汽机车上的货物全部都是用于接下来面对薛举的战斗中所使用的各种兵器,火炮火药自然也是少不了的。虽说这些东西早晚都会被人知道,但是能多藏匿一时就让他多藏匿一时吧。这样才能在日后给对面一个惊喜不是。此外,这次因为有民夫参与搬卸工作,所以你记得叮嘱一下你手下监工的人,无论如何一定要看住这些人。别再像上次一样,竟然让人把火药给顺手牵羊的拿走了。火药毕竟价格还是便宜的,如果真的被这帮人搞去一架火炮的话,唐王殿下追责下来你我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文听了庄伏狄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在敦煌郡发生了火药失窃事件之后,李文渊治下的西域一时之间谈火药色变。谁都不想接触这个东西,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太吉利。李文向来不信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而且他对于这些信命的人非常鄙夷。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控制的,如果发生了不可控的意外,那么绝对是在某个环节出现了漏洞。 对于火药失窃事件,李文虽然远在武威郡,但也是有所耳闻。李文渊有意将此事作为一个典型,敲打敲打那些毫无危机意识的官员们,也是给那些能够参与接触到火药的人一个警示:虽然我们现在的军队可以说的上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毕竟武器兵器的代差在那里摆着呢。在火药失窃一案发生后,李文渊将当时的直接责任人当场开除,而其他所有与火药失窃有关系的人也都被调离了现在的岗位,转到地方上复原。但遗憾的是,有一个李渊派来的探子一直潜伏在那些人中间,在这一次的大清洗中没有抓到,反而一路从薛举的领地那逃回了长安城。这是李文没有想到的,这个探子也是这次薛举和李文渊翻脸的主要原因。 在得知了李文渊会乘坐蒸汽机车在后天上午抵达武威郡的消息,李文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收拾一下武威郡的火车机车月台。虽说这个东西是长时间置于室外,头上也没有什么遮挡,四下里无门无窗到处透风,无论怎样打扫始终还是有些无法除净的灰。李文倒也不着急,只是带着手下人尽力的干着。用李文自己的话来说,一个事情做与不做是肯定能够有区别的。不管唐王殿下下车的时候月台是什么样子,我们只要打扫干净那就可以了。 第361章 李文先是将庄伏狄安置了下来,随后一边和庄伏狄深入讨论细化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另一边则是派人去打扫新修建的月台,清理一下这段时间月台的青砖缝隙中生出的杂草,同时对这些天有些破损的青砖路面进行修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李文责令手下人去对新修筑的那个专门用于停靠蒸汽机车的月台进行清扫的时候,时间已经转眼来到了晚间。一团大火球似的夕阳,终于滚落到山背后去了,晚霞也收尽了她的最后一抹余辉,天地昏暗下来。李文和庄伏狄来视察这处月台的清扫成果了。见到月台上面杂草不生,青砖整整齐齐的罗列在地面上,李文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命人给了这些辛苦了一天的工人们发了工钱就把他们打发走了。李文在月台周围转了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又没发现什么不妥,便转身问旁边的庄伏狄:“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听了李文的话,庄伏狄一脸茫然的环视四周,点了点头回答道:“好像是缺了点什么...”正说着,他突然拍了一下李文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知道缺什么了,缺了点护卫嘛。” 李文听了庄伏狄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立刻传令下去,直到将周边布置了大量的侍卫把这里保护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才放心的和庄伏狄一起回到了城中。李文回自己的郡守府中休息,而庄伏狄则是在驿站中随便找了个客房歇了下来,两人都在等待明天李文渊的到来。这场对上了薛举的战争无疑是此时最紧要的一件事了,一定要李文渊亲自来看过,再由他作出决定。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庄伏狄和李文各自用罢了早餐之后便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月台这里,准备迎接李文渊的到来。虽然李文渊只是一时兴起便拉着秋娘登上了这列蒸汽机车,但他毕竟是整个西域最有话语权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所以他乘坐蒸汽机车前往武威郡的消息最终还是不胫而走,并且迅速的传播的开来。 庄伏狄和李文在站台上恭候李文渊的到来,从晨光初现一直等到日至中天,骄阳似火也没看见李文渊的踪影。二人顶着太阳在月台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早已是又渴又累,可是为了以最好的面貌迎接李文渊,二人又都不好意思坐着等。直到李文和庄伏狄都觉得腹中咕咕作响的时候,忽然顺着面前铁路线向西的方向顺着风传来了一声悠长嘹亮的汽笛声。 两人听得分明,整个西域只有李文渊正在乘坐的那辆蒸汽机车才能发出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出现也就预示着李文渊所搭乘的那辆蒸汽机车不多时便会停靠在这月台旁边。两个人等候多时的颓废之感顿时一扫而空,纷纷打起精神毕恭毕敬地站在月台上,侧着身子面向李文元搭乘的那辆蒸汽火车前来的方向。 果不其然,在汽笛响后没多久,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片浓厚的白烟,风吹不散。而且那片白烟也正在逐渐的向着自己这边靠近。随着那股白烟越来越近,庄伏狄和李文脚下的土地似乎也跟着一起颤抖了起来。蒸汽机车在铁轨上振动发出的声音即使离得很远也可以清晰的听到。最终,这辆机车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像经过了无数次的排练一样准确无误地停靠在了月台旁边。等到机车彻底停下来之后,其中的一节车厢门也缓缓的打开,从里面一前一后下来了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庄伏狄和李文此行要迎接的李文渊和秋娘。李文渊在看到李文之后对他笑了笑,一拳捶在李文的肩头对他说道:“你小子不错嘛。当初把你留在那个县城中做县令的时候我还真就没想到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而且我还和君泰打了个赌,赌你多久之后便会主动请辞,重新回到我的卫队中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我太小看你了。你这在这里可以说混的是风生水起呀。不仅没有被这些政务所打倒,反而依靠你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做到了现在的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想必这其中一定有不少好玩的故事吧。说实话,我还真的是挺好奇的呢。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闲了,给我好好的讲一讲你这些年的经历吧。” 李文听了李文渊的话,笑着摇摇头,对李文渊说道:“家主大人。或者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唐王殿下?李文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家主您当初对我的提拔。当初若不是您力排众议,将我留在那里做县令的话,我又哪里能有今日呢?虽然说在官场中没有混的如鱼得水,但是好在有唐王殿下您制定的规矩在,所以无论怎样我们始终还能有口饭吃。所谓既食君禄,为君分忧,家主大人将这个位置交给了我,那么请您放心,我李文一定扑汤蹈火,在所不辞。无论您让李文做什么事情,哪怕上那个九重天上去摘星星摘月亮,李文也一定想方设法的替您摘下来。” 李文渊听完之后便是摇了摇头,对着李文说道:“当初我花钱将你们这些兄弟从去往流放或刑场的路上救下来的时候就对你们说过,我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交朋友总需要见面礼的,可偏偏那个时候我没什么太好的东西作为见面礼,只能是想尽了办法,使劲了手段把你们的命保了下来,所以就把你们的命作为咱们交朋友的见面礼了。从那一天开始,你们的命和你们的自由都归到你们自己的手中了。所以除了你们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要求你们为他献出生命,包括我在内。所以说以后不要再讲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如果你们真的觉得亏欠我李文渊什么东西,想要补偿给我的话,那就是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活下去,最起码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那就是对我花费的那些钱财和人情最好的回报了。” 第362章 这些话,李文渊也不是第一次对这些家臣讲了,每当这些人中有人想要以身犯险,替李文渊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的时候李文渊便会抛出这番言语来阻止他。在李文渊的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花点钱。所有能够花钱解决的事情都没必要去搭上一条人命。黄金有价命无价,李文渊自幼生长在和平年代,人人平等的理念已经渗透到了他的骨髓里。虽说李文渊如今不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死尸和战场上杀人的现场就会抑制不住地开始呕吐,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李文渊仍旧保持着对生命的尊重,或者说是对生命的敬畏。 李文听到李文渊的这句话内心又一次充斥着满满的感动。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听李文渊说这番话,但是没有哪次能像今天这样,如此的让人感动。李文肃容直立,恭恭敬敬的对李文渊深深的拱手作揖之后对他说道:“家主,您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也请家主放心,李文绝对不会轻易的以身犯险,再做出那些傻事了。” 说着他似乎刚刚发现众人都还站在月台上,连忙侧身请李文渊移步“哎呀,家主,此处非是讲话之所,不如咱们到我的办公地点中去。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谈谈公事如何?至于这个蒸汽机车上的一应货物和物资,就由哪些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脚夫来搬运吧。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对他们进行监视和管理,保证不会再出现像上次火药失窃一样的事情了。” 李文渊听罢也是点了点头,随着李文的指引走出了月台。随后一行人在下人和负责开街的人的护送之下,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回到了李文办公的武威郡郡守府中。 到了武威郡郡守府中,三人分主次落座在正堂,自然有下人前来替三人倒上了刚刚备好的茶水。同时鱼贯而入的丫鬟们上了一些茶点和果盘之类的东西便退下了。作为这三个人之中官位最高权力最大的李文渊,当仁不让的当起了这个抛砖引玉的人,只听他对另外两人问道:“战争的阴云越来越密了,战争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不瞒你们两个人说,即使现在坐在这个武威郡的郡守府,我仍然能够闻到来自几十公里外的那处边境线上传过来的战火味道。战争不日就会打响,你们两个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或意见吗?” 听完这句话之后,庄伏狄和李文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茫然。二人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情你问我们两个做什么呀?你是大隋的唐王殿下,你才是现在西域的最高统治者。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两个不过是您手底下执行命令的人罢了,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您自己啊,此时突然拿这件事出来问我们两个人做什么。 二人不知道李文渊问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但是李文渊问了这两人又不能装聋作哑地的说自己没听到。毕竟屋中就这三个人,就算是一个人偷摸的放一个无声的屁另外两个人都能听到,更何况是,李文渊这种说话底气很足的人的声音呢?于是庄伏狄和李文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做着无声的交流。 李文对着庄伏狄挤弄眼睛,那个意思是说:我不过是一个文职的官员,很明显唐王殿下这个问题是问你们这些军人的。所以即使我有心想要帮你我也是无能为力啊,你就自己好自为之,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庄伏狄看懂了李文眼中的意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李文官场混久了,滑的跟泥鳅一样,心也都变得跟那帮文官似的————忒脏。庄伏狄心知自己这回指不上他了,当然,哪一回都没有指的上他。说实话,庄伏狄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李文出卖,无奈只能自己上了。 庄伏狄稍微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随后对着李文渊说道:“关于此事的一整套的计划都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做出来了,并且一直封存在我们位于敦煌郡的总参谋计划书仓库之中,一直妥善的保管着。此外,先前唐王殿下您布置给我的任务我也在逐步落实。这不,我正按着您的交代在进行战前的相应准备呢。相信即使到时候战争爆发,薛举的军队也是拦不住我们的,我们军队中士兵的作战能力和战斗意志都远远的胜过他许多。别说就薛举一个了,就算是薛举加上李渊的军队一同和我们的军队对抗,我也坚信我们的军队最终还是会更胜一筹。每个势力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因为他有或多或少的几样保命的绝招,薛举的性子我们都了解,不用问也知道他会对我们做些什么。所以,我早早的便派人给那些驻扎在边境线上的师长们发去了消息,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注意自己这边的安全。这个安全不仅仅是注意薛举方面偷营,也包括日常的食品安全,以及必不可少的水源安全问题。一旦薛举真的对我们发动了进攻,我们也绝对不会再像马谡那样,将自己和军队驻扎停留在缺水少粮的高地中等待着山下敌军包围之后自取灭亡的悲惨下场。这就是我们军队方面的准备了,不知道李文李大人在民间的准备做的怎么样了?能否在战事发生之后发动群众对于我们军队在前线上的战争进行支援呢?” 说到这里之后,庄伏狄看到李文渊的目光由他转向了李文,便也是学着李文先前的样子,幸灾乐祸的对李文挤眉弄眼了一番,那个意思是说:既然你说你没法帮兄弟挡了这一劫,那就别怪兄弟拉你一起下水了。李文本不想说些什么,但是庄伏狄将皮球踢回了自己的脚边,而且李文渊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于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将自己近日来的行动,以及接下来的进计划对李文渊缓缓道来。 第363章 李文先是坐在一旁,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来,也不客气直接一仰头将手中这盏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后,这才对着李文渊说道:“庄将军,既然军队已经做好了应对外敌入侵的准备。那么我们武威郡作为支援军队作战的后方基地,自然也不会去拖你们的后腿。用于战争期间的脚夫和劳力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而且人数方面比我们先前所预计的人数还要多上一倍。他们平日里仍旧在家中务农,等到需要他们出马的时候,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便可以将他们召集回来,迅速的组建出一只运输部队。这些人的存在是为了保证暂时存放在后方的军事物资能够第一时间运抵前线。 除此之外,武威郡郡城中的所有医馆,无论大小,不论出名与否,下官都已经派人去实地考察了一下,在确认过他们确实有接收和医治伤兵的能力之后,便将他们全部募集了起来作为军医的替补和后备力量,当然这一部分还是要给钱的。此事下官已经和那些医馆的掌柜们商谈妥当了,在战争期间所有的伤兵全部都有他们负责收容了,而且这些医馆的医师们仍旧会尽心竭力的去为那些受伤的士兵治疗,在此期间的医药费和误工费全部都记在我武威郡的账头上。等到战争结束他们便可以凭借这个医治伤兵的单子和账本来我武威郡的财政厅进行审核,没有问题的话当场就给他们结账。到时候,医治伤兵用了多少钱?所使用的药材一共多少钱?这些自然是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他们的,更何况那些商人们个个都是鬼精鬼灵的,少给了他们一个铜板他们都不会干的。 至于武威郡城中的粮食是否足够支持大军直到打赢这场战争,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武威郡虽说比不上河套地区那样的产粮大省,但是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一个风调雨顺,土地肥沃的风水宝地,不说伸手就能直接攥出油来的,但也是十分适合耕种的一片土地,肥沃的很。这么说吧,如果天气大旱,其他地方的农作物欠收,我们武威郡的粮食足以让百姓温饱;若是风调雨顺,其他地方粮食丰收,那么咱们武威郡城的粮食便是足以堆满郡城内所有的大型粮仓了。所以说,总管您看,这么长时间以来,咱们西域可曾发生过粮食减产甚至于绝收的事情呢?李文也曾了解过,咱们的军队士兵们都配备有专门研制出来的那种免生火的粮食。这种粮食分为内外两包,外面一层的木盒与中间那层的夹缝之中铺了厚厚的一层火石粉。虽说我承认您的这个方法及其的方便,足以让士兵在极端困难的环境下有这样一个东西可以让自己吃饱穿暖,但是这毕竟是把凉了的菜重新热了热。不论如何,口感也比不上那些新鲜出炉的饭菜。所以,除了向前线运送各种兵器等军事物资之外,下官还专门安排了武威郡中最有名的几个厨师师傅们在这里等待着消息。一旦前线战事吃紧,或者之前拍给单独士兵们的免火自发热的粮食吃完了,便是要由我们向前线运送专门为他们做饭的各种器材和厨师。如此一来,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未免贻误战机,下官觉得干脆在两边还没有正式交战之前就派一名厨师和他的几名副手到前线军队驻扎的地方。由他们给这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士兵们做些好饭好菜,士兵们吃得好,打起仗来才更有力气,热饭让他们能够在吃饱穿暖之后再去和敌人拼命。这些就是我武威郡的文武官员和百姓们研究所决定出来的最终处理方案了,下官认为这些说得上是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着您来亲自审查一下,看看这样做到底可不可以?您看上一看,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立刻就派人去调整。争取把所有的问题都在战事打响之前就全部处理好,怎么说都比在战争期间修改起来要简单的多。” 李文渊听了李文的话,略略思索一番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的确用心了,能够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全面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咱们都是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面面俱到的,你刚才说的这些基本上已经囊括了我先前想到的注意事项,甚至连我没想到的你也都考虑过了,甚至还做出了解决方案。你说的这些就目前听来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具体的还等到战争打响之后哪里出问题再去解决哪里吧。所有的问题都是赶着遇见赶着想办法去解决它的,现在想的多都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还得具体的实际情况具体分析。对了,李文啊。除了这些战争前后以及战事打响后居民百姓们援军事件之外,官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引导和疏导境内百姓和官员,甚至是军队的士兵们的厌战情绪和反战心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仗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所在的国家要疯狂扩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人与人之间总有些不同,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厌战情绪和反战心理在武威郡蔓延开。这件事情就是你接下来工作的中心,一旦我们与薛举之间的边境冲突上升为持久战争的话,那么伤亡率便会直线上涨,这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拦不住的。除此之外,我个人对这场战争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重嘛?这没事给自己找别扭的伙计,我李文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李文听懂了李文渊话语中调笑的含义,于是也是忍俊不尽,随着李文渊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至此李文渊来到武威郡之后处理的第一件公务,便是在如此的欢声笑语之中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一些真正让人头痛的公务要处理了。不过这些自然都有庄伏狄和李文去处理,李文渊只需要在一些大方面上把握前进的方向就足够了。 第364章 李文渊这边还在紧锣密鼓的商谈着接下来战争的方向,而薛举那边此时也同样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这一日,薛举端坐在自己的朝堂中的皇位之上,下面竖立着的则是满堂的文武百官。薛举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拄着扶手,而另一只手则扶着有些疼痛的额头不住的揉捏。薛举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乏力的问道:“诸位爱卿们,啊?大秦的栋梁们,啊?你们…谁?你们中的哪个能现在站出来给朕说一说,现在李文渊正在调集重兵在边境上集结,他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现在这个事情想要善了是不可能了。李文渊手下军队的作战能力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相信你们其中的很多人对他的了解比朕还要深刻,比朕还要直观。先前你们一个个的撺掇朕放弃与李文渊之间的同盟协议转投李渊的阵营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现在朕也不想再追究,翻那些以前的烂账对现在的情况于事无补。现在朕只想知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诸位高瞻远瞩的大秦栋梁们能不能给朕一个答案?” 薛举面色嘲讽的看着堂下群臣,看着他们个个像鹌鹑一样低头不言,心头一阵无名火起。薛举一拍椅子扶手直接站了起来,突然拔高了声音:“你们知不知道,那可都是李文渊精心调教出来的军队。如今重兵压境,一旦我们处理不好那我大秦就只有一个亡国的下场。昔日有秦二世而亡,难道说朕的大秦连二世都传不到吗?就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年,在朕的手中,在最近就要因为得罪了李文渊而亡国了吗?” 薛举话音落下,转而看到堂下肃立着的文武百官们一个个的仍旧都是低头闭目不言,除了那位薛大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抬头与他对视。于是言语之中火气更盛,对朝中的文武百官们怒声说道:“怎么啦?都哑巴了吗?之前你们一个个的劝朕和李渊联手对抗李文渊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安静啊,一个个都是巧舌如簧,颇有当年诸葛武侯舌战群儒的风范。怎么?到了现在事情头上一个个的都不敢言语了吗?合着这大秦灭亡之后吃亏的只有我薛举一个是吗?诸位可切莫要忘了,和李文渊翻脸这件事,你们现在站在这朝堂之中的每一位都逃脱不了干系!哦,对了,只有薛爱卿脱得了干系。当初你们所有人都在极力劝谏朕和李文渊翻脸的时候,只有薛大人站出来反驳了你们。结果呢?结果被你们这些人批的是狗血淋头啊。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即使大秦被李文渊灭了,你们这些人也都能独善其身?日后可以换个身份重新粉墨登场?你们这些人未免想的有些太好了吧!” 说着,薛举面上浮现了一丝冷酷和狠辣:“朕跟你们交个底,现如今朕跟你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一旦将来大秦为李文渊所灭,朕被李文渊所俘,朕哪怕舍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把你们这些撺掇我薛举放弃和李文渊联盟,转投到李渊旗下的大忠臣们一个个的抓出来。你们大可以在心里骂朕冷酷无情,朕也不在乎,如今大秦都要亡国了朕还在乎什么啊。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各位大人们的推波助澜。现在朕在这里,想再问诸位高瞻远瞩的大人们一句,如今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哪位大人有良策能挽救大秦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听了薛举的这番话,堂下站着的大臣们终于不再是先前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了,反而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在薛举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们当真以为只要能够在战争开始的时候独善其身,那么等到战后,李文渊想是要统治大秦自然离不开他们的。毕竟李文渊需要他们帮他的军队弹压地方,但是既然薛举说出了这番话的话,那么心中的这个打算也算是不可能实现了。 要知道薛举和李文渊私底下的交情极好。到时候薛举大可以推说是在朝堂之上,被文武百官胁迫着,无奈之下这才做出了那样的举措。而且薛举的儿子薛仁渊此时就在李文渊的手下任职,看在薛仁越的面子上,想必李文渊也不会太过为难薛举。一旦真的大秦被攻灭之后,薛举最坏也就是落得一个软禁在敦煌郡中终身不得离开的下场而已。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性命之虞。但是李文渊此时新攻下来大秦的土地,也就是这五个郡府之后,一定要立威,杀鸡给猴看的按照传统的办法来做,那就是杀掉一国的国君来震慑这个国家百姓,军队以及前朝官员,因为这些办法是最好的下马威。但是现在薛举既然性命没有危险的话,那么李文渊为了立威,自然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的,一定会把自己这些人都推出去消灭干净的。 朝堂之中的群臣们这个时候被薛举这么一说,满堂的文武官员们自然是转过了这个弯的。于是便是纷纷的在脑中思索,该如何才能够使得大秦免于被李文渊攻灭,自己落得被杀头的下场。能够成为朝堂上的官员的人,自然都是有几把刷子的,此时薛举的问题虽然说有些突然,但是却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于是便是有几个官员私下里对了对眼神,随后小声的嘀咕耳语了几句之后,也是推出了一个发言人来表达他们之间商谈出来的结果。 只见那个大臣走出了队列,站在整个朝堂的正中间,面对着薛举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这才对薛举说道:“回禀吾皇陛下。愚臣以为李文渊虽然在边境上集结了重兵,但是据老臣的消息来说那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军团,共计五个师而已。按照李文渊军中的编制来推算的话,那么一共才七千五百多人而已。就算算上负责运输各种物资的民夫和脚夫,那也不过勉强能够凑出来十万人而已,而我大秦虽说军队不算太多,但是最起码披甲之士也是有着二三十万之众的。” 第365章 “更何况我们现在和李渊是同盟的关系,完全可以将这二三十万的披甲之士全部都调集到西北方的边境线上,和李文渊的军队在边境上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上一场。听说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每阵亡一个人,就要付出很多的资金去抚恤阵亡将士的家眷,据说会持续发放二十年的军饷。那可是二十年啊!我们大可以借着他的这个政策,只要在边境上狠狠地消灭他手下的有生力量,最好能全歼掉一个师。这样李文渊要付出的资金将会骤然猛增。到时候迫于这部分的压力,不愁李文渊不退兵,到了那个时候,我大秦的灭国之危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这位大臣的话刚刚说完,旁边一直站在那里闭目养神的薛大人突然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那个那名大臣,悠悠地说道:“这位大人所说的虽然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对于当下的状况却是于事无补,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直白一点说,这位大人方才所讲的所有都是废话。” 薛大人话音刚落,只见那个官员顿时面色铁青,浑身颤抖,俨然是被薛大人刚才的一番言语气的不轻。那位大人刚刚张口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被薛大人再次抢先一步。 薛大人转过身对着薛举说道:“吾皇陛下,按适才那位大人所说,我大秦有披甲之士二三十万,对面李文渊在边境上的军队有人。如果单单从数字上来对比,我军自然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更何况在边境上发生纠纷,双方的后勤运输部队都不存在未拉得太长。从而有背几个短的危险。所以后勤这方面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我们去考虑,双方都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差异。但是,请问这位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倾全国之力凑出的这二三十万的披甲之士时,在人数方面可比得上当初梁师都倾全国之力凑出的百万大军?虽然当初梁师都凑出的这百万大军中绝大部分都是民夫苦力以及从民间强行征调入伍的壮丁,但是蚁多咬死象,素质虽然比不上正统军人,但即使让他们几十人去打李文渊手下的一个也是可以的,但是结果呢?梁师都手下百万大军都尚且奈何不得李文渊手下的5万军队。不仅没有打败李文渊,反而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被李文渊全线击溃。从前线百万军队构筑成的防线崩盘到梁师都的梁国灭亡也不过区区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现在想问问这位大人,您对此作何解释呢?” 那位大人听了薛大人的话,自然是不肯在薛举面前落了下风。于是便干笑了两声,对薛大人说道:“呵呵。薛大人所言确实不虚,梁师都倾全国之力拉出来百万军队和李文渊军对垒尚且不能奈何的了李文渊军队分毫,反而是被李文渊的军队所击败。溃不成军不说,还被李文渊手下的虎狼之师一路赶着不断地向后退去。但是梁师都那些凑数的军队能与我大秦国的经过正统训练的披甲之师相比吗?或者说梁师都拉出来的百万军队,虽然顶着一个军队的名头,但是它真的能算是一支军队吗?这支军队的成分除了极少数的十几万人是经过训练,上阵杀过人的老兵之外,就只有突厥人留给梁师都的那几千名突厥战士还算得上是士兵,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已经年过半百的老者,就是一些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年轻人。他们连手中的兵器都不会用,更谈不上什么上阵杀敌了。更何况对此事我也是略有耳闻,梁师都倾全国之力勉强凑出来的这百万大军之中有超过一半的人连正经的兵器都没有,能拿着菜刀上阵杀敌的都算是不错的了,更多的人不过是拿着个木棍就上战场了,更有甚者连木棍都没有,就这么赤手空拳的上阵打仗,这样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打得了胜仗呢?就算是我们大秦国出动和李文渊同样人数的军队,也一样可以轻松地击破这支百万雄狮,这才是梁师都军失败的关键。 反观我们大秦国所派出的这二三十万将士,个个都是盔明甲亮年富力强之辈,而且受过了专门的训练。在这些年间不断地替皇帝陛下东征西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斗力与梁师都仓皇之间凑出的百万大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以臣以为薛大人举的这个例子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更何况陛下现在需要的是真正能救国的良策,而不是抓住一个人言语中的漏洞,不断进行毫无意义的攻击行为,这点还请薛大人弄清楚。 薛大人,您身为言官,身上担负的职责便是劝谏朝堂中的君臣,制止他们不理智的行为的同时,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我觉得薛大人您在这个职位可以说十分的称职。但是现在毕竟时间紧迫,特殊情况要有特殊的对待。如果薛大人不能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的话。那么我还是建议您不要再扰乱朝堂的秩序了。” 薛大人听了那位大人所说的话,当即便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这位大人说我身为言官尽职尽责,但是刚刚听了这位大人您方才的话,我怎么觉得您的口才丝毫不输于在下呢?那么好,既然这位大人说到这里了,那么我也大言不惭的说一说我的愚见,也好让在座各位对薛某颇有微词的大人们知道,薛某可不是那种只知道在朝堂之上呈口舌之利的文人。” 薛举听到薛大人的话,当即便是直了直腰板。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位饱读诗书的薛大人在这种时候能提出什么样的建议来帮助自己度过现在的难关。薛大人话音刚落便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清了清嗓子,朗声对众人说道。 第366章 “咳咳。既然吾皇陛下已经说了不追究各位大人所提出的断绝和李文渊的联盟,转而投向李渊的阵营与李渊结成联盟。那么薛某在这里也就将此事搁置不提,只是还请各位大人切莫忘了,你们已经促成了此事,诸位可是我大秦的臣子呢。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自然是要向着我大秦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这是立场问题。在这里我只想问诸位大人一句话,李文渊手下的虎狼之师和李渊手下的军队比起来,孰强孰弱呢?我相信在诸位大人的心中这两支军队可以说得上是各有所长,不分高低上下的。咱们不妨就从这个角度切入进去,好好的比较一下这两支军队的强弱。” 于是薛大人便也是将两支军队的对比方面拉出来讲明了,告知给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们知道:“李文渊手下的军队现在基本上全部都配备了,那些杀伤力极高的新式兵器,用他们西域人自己的话说,那个东西叫做火枪。同时,那些没有配备火枪的士兵,则全部都是身披重甲,手持陌刀。诸位大人可能对于这个陌刀还比较陌生,或者说是没有见到实物,所以来说对于这个东西没有实际的概念。那薛某就在这里为大家略为介绍一下,好叫各位大人知道这种陌刀的恐怖之处。 若是问这种东西具体的诞生于何时,那么即使是现如今最为博古通今的名士恐怕也是说不出来的。但是这种陌刀在起初的时候却是转门供当朝的皇室禁军所使用的,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种兵器在当时是多么的被皇室贵胄们所喜爱和仰仗。那么这种兵器具体有多么凶悍呢?这在史书上就有相关的记载了,只可惜为数不多: 精选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的壮汉们,双手持着此刃,迎面面对身披甲胄,急速冲锋而来的战马。待等着战马冲锋到近前的时候,就向前顺势的挥舞陌刀,刀锋迎着马头方向竖劈而下,借此之势,可连人带马的一举劈为两段。此时反观陌刀的刀锋,却是不见有丝毫崩刃之处。随后用布帛擦拭去陌刀刀身上的血污,再于日光之下,却仍旧是寒光夺目,亮丽如新。 所以这种陌刀便是专门配备给皇室禁军,专门用来保卫皇宫大内安全的,无论是来自于敌国军队,起义军队还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都能起到奇效。这就是这种陌刀的恐怖之处。 咱们不妨试想一下,各位大人。战马的冲锋尚且奈何不得这种陌刀,更何况是咱们手下这些只身着明光重铠的士兵呢?就我所知,梁师都的军队面对李文渊军的进攻,不是没有发起过反击。而是发起的所有反击全部都被,阵型最外边的陌刀军的士兵们给化解掉了。勇猛进攻的梁师都军队士兵们,到最后都变做了死无全尸的战死之鬼,被李文渊的军阵踏在了脚下。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惨烈的死状,这才吓退了周围那些梁师都拉来的壮丁们,要不然的话,任凭他李文渊手下的军队中的士兵们个个是三头六臂的大罗金仙,也奈何不得梁师都军队分毫啊,毕竟李文渊军队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李文渊手下的军队的阵法特别的简单,就是将所谓的火枪兵们放置在大阵的正中间。在火枪兵的外围,则是三层陌刀军的士兵所组成的厚实的人墙。这便是李文渊的西域军中作战时所使用的阵法了。诸位别看这个阵法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但偏偏就是这三层陌刀军的士兵,就足以让任何敢于冲击大阵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除此之外,李文渊的军队中还含有大量的由山丹军马场所培育的精良军马所组成的骑兵,这些骑兵所使用的也是一种酷似于陌刀,但是却是加长了握杆,减轻了刀身的厚度与宽度,使其的重量分布的更为得匀称了,十分适合在马上使用。借助马匹的冲击之力,这种新式马刀砍入人体的时候,就如同是热刀切割动物油一般,十分的顺畅。这些骑兵是专门用来冲散敌军的阵型的。战役开始的时候,这些骑兵们就会率先出动,随后将敌军原本严密厚实的阵型三冲两撞的冲散了之后,再由步兵方阵逐步向前推进,慢慢的一步步的收拾那些被骑兵们的冲锋冲的凌乱不堪的残局。一场战役胜利的基调,就此奠定了下来。 方才说的这些是李文渊的军队,接下来咱们再来看看李渊的军队吧。相比较起来李文渊的那些花花绕来说,李渊的军队则是显得干净,传统的许多。就是有最传统的步兵和最传统骑兵所组成的常规军队。但是在训练上要远远地比之一般的军队训练强度上面来说要强上很多的。而且李渊手下的统兵的将领们也多有一些能人异士,其中不乏能征惯战之辈,但是也有很多鸡鸣狗盗之徒。 这些人就专门就挑选在两军对峙期间的时间段内潜入敌营,对敌军将领进行暗杀。从而从根本上解决掉敌军的危险。毕竟无论如何,再精锐的军队在离开了将领的指挥都是一团散沙。但是这一招在面对李文渊军的时候却是失灵了。诸位都知道李文渊手下的军队中有一个十分出名的枭组织。这个枭组织里面分为了专门为军队工作的军枭,和专门刺探各类情报的夜枭。在这个销组织的防卫之下,想必李渊手下的那些鸡鸣狗盗之辈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传统的步兵和骑兵组合遇到李文渊的军队的话会怎么样,我就更不用多说了吧,毕竟现在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先例了。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对此知道的都会不少,甚至比薛某知道的还要多的许多,于是在这里咱们就不多赘述了。 李渊的军队和李文渊的军队对比,大抵上来说就是如此了。孰强孰弱,相信在各位大人的心中,此时也已经有了定数对吧。毕竟如果李渊能够,有把握战胜李文渊手下的军队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文渊灭掉梁师都,占据了李渊向北面扩张的几个郡府呢? 第367章 “要知道李渊此人向来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会忍气吞声,但是有实力之后又会原形毕露。变得说是飞扬跋扈也不过分。那么连他都能够对李文渊占据了他北面的几个郡府,切断了他和突厥人的联系,也是便干脆的视而不见。那么在李渊的心中,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是什么样的战斗力?各位应该不会想不出来的,对吧?” 薛大人说到这里之后,先前的那个大人早就已经悄声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单单论辩论口舌上面来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薛大人的对手的啊。于是便也是不想再丢人现眼,干脆趁着朝堂中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薛大人身上的时候,自己则是悄悄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言语了。 这位大人不再和薛大人争论不代表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的想法,旁边一名武将站了出来怒斥薛大人说道:“我在一旁听了半天。方才薛大人所言的所有事情,无外乎都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的言语居多。在薛大人的话中,将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描述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无人可挡,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了吗?只要他们还是人,被砍了脑袋一样会死。被枪扎了一样会出一个血窟窿的。此外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起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呗。反正这些都是小事,毕竟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薛大人在听到了这位武将在刚刚的时候所说的话之后,便是微微的一笑,随后对这位武将说道:“这位武将大人方才所说的,确实是现在来看的事实。毕竟打起仗来,在两军阵前的时候,刀枪无眼,免不得要死伤一些兵士。但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也是很让人悲哀的。但是这些是我们必须要咬着牙,承受下来的。但是适才这位武将大人所说的,让我们的军队前去和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死拼到底,这个却是一种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想必诸位大人都是知道的,我们周边各个势力的兵员数量,人口总数这些之类的数据都可以通过各种办法来做出来大量的估计和预测。但是唯独李文渊手下的军队数量却是一直是一个谜团。当然这个谜团并不是因为李文渊手下军队的士兵可以享受到优厚待遇,李文渊借此唆使着他治下的百姓入伍参军的热情极其高涨。所以李文渊往往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利用这股热情,在自己的治下甚至于在别人的地盘中大肆宣传去招募,并且边练出更多的军队来。 但是李文渊军队里最让人猜测不透的,便是他的后备兵员究竟有多少呢?这个一直是个谜。各位大人,你们都是知道的。李文渊手中的主要经济来源除了对于自己境内的税收之外,最大的一部分便是他不断向外出售的胡人士兵们。这些士兵都是他通过战争,俘虏,劫掠得来的。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啊,我们的军队如果真的和李文渊交起手来,再把李文渊逼急了的话,他一旦许诺给这些胡人士兵一些承诺,比如说这些胡人士兵们,每每杀够十名敌军就可以获得他自己的自由,当时就可以自己去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那么薛某相信,这些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自由的事情,这些胡人士兵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要知道仅仅一千名的胡人士兵的自由,就需要由一万名敌军的生命来换取啊。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李文渊手下的胡人士兵的人数具体有多少,咱们是不得而知的,最起码李文渊已经卖了好几年的胡人士兵了,但是还没有过兵源短缺的迹象。由此可以试想一下,我们的大秦国又有多少万的士兵可以拿去和这些胡人士兵做这种比拼消耗呢?或许在各位大人的眼中,我们的士兵不过是一枚枚棋子罢了。死掉了再重新补上一颗便是了,根本不需要为期过多的伤神,甚至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各为大人们难道都没有设身处地的想过,这每一名士兵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家庭吗? 诸位大人可曾见过,就在咱们大秦朝的国都,金城郡的郡城外的村落中又有多少丈夫或者儿子战死沙场之后留下来的孤寡老人呢?谁去照顾她们呢?事实上却是非但没有人去照顾她们,甚至就连她们的丈夫或者是儿子战死沙场之后所应得的抚恤金都拿不到十分之一呀!这些扣发的抚恤金最后都进了谁人的腰包啊?各位大人,难道真的是要我在这里,就当着吾皇陛下的面,来挑明此事吗?咱们大秦,自建国到现在也不过才区区数年的时间而已啊,咱们大秦国所占据的土地也不过区区这几个郡府而已啊。距离咱们一统天下的日子,还有着很远的道路要走呢。 现在还不是大肆敛财,趁机塞进自己腰包之中的时候啊。这样做的后果,除了能让咱们的敌人,借此机会坐享渔翁之利之外,对咱们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好处啊。但是再看看各位大人呢?每天都是腰包揣的鼓鼓的,来到朝堂之上,在这里大放厥词,自己口口声声的说是在替我大秦考虑要断掉和李文渊的盟约,转而投向李渊的怀抱。这才使得大秦落到地今日之境地,,若是苍天有眼,那么将来在历史丹青之上,一定都会对诸位大人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咱们的大秦已经烂了,彻底的糜烂了。大秦这一株参天巨树之上,却是生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在每一个窟窿里都住着一条脑满肠肥的蛆虫!他们一边借助着这颗苍天大树足够让他们躲避天敌,并且还能够借这个机会苟活下去。一边却又在倾尽自己之所能的去吞食这颗参天大树体内的养分!而且反过来...” 第368章 薛大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没有停止的意思,俨然还要继续的说下去。但是就在此时,被端坐在龙椅上的薛举所说的话给打断了:“好啦,薛爱卿,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朕已经完全了解,知道了。但是朕要提醒你,有些话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毕竟再多说下去了,那也都是于事无补的,可以说得上是无济于事了。今天将诸位爱卿叫到这里来商议这里的议题,就是为了和大家好好的聊一聊,大家一起集思广益的去好好地想上一想,到底如何才能保得住咱们现在在一起生存所在的这棵参天大树? 而不是要你们去考虑要该如何处理掉这株苍天大树中的那些蛆虫们的。所以诸位爱卿们你们就不要再多言了。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的,你们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就好比薛爱卿方才所说的办法就是与李文渊重新谈和,再签订条约,这个条约至少也一定要是一个在短期之内互不侵犯的一个条约,这说的没错吧?薛爱卿?” 听了薛举的话之后,这位薛大人忙不迭的便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正是如此,陛下。臣也深知这满朝文武之中也一定不会有人愿意去冒此风险,前往西域的敦煌郡,去面见李文渊的。因此纯粹是毛遂自荐,同时我也愿意担起这个重任。前往,敦煌郡面见李文渊,到时候咱们大可以当面商讨,和谈的相关事宜。想必一定可以不如使命的。吾皇陛下...” 薛大人这回所说的话还没说完,却又是被旁边方才发声的那名武将再次打断了,只见那名武将躬身跪倒在地,对着端坐在皇位上的薛举,忠心耿耿的哭嚎着说道:“不可如此啊,陛下!薛大人所说之事,是无论如何也万万听不得的啊!李文渊现在已经在与我们相连的边境上,屯集了大量的军队,这不是摆明了就是想要与我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上一仗,通过这次战役来一举解决掉之前所有的问题么?否则他只需要集结出来一些军队在边境上驻扎就可以了,又何必四处调兵的将张掖郡,敦煌郡以及在武威郡靠北面的用来防备突厥人南侵的军队的纷纷调集起来,纷纷的奉命前往我们的边境线这里驻扎呢?所以综上所述来讲,李文渊如此做一定是有着他的图谋的。 但是无论有什么图谋,也绝对不是来和我们讲和的样子对吧。要知道大军随随便便的一次调动,那么军费就是会如同流水一般的花销了出去。他李文渊要是不拿回一些有同样价值的东西作为军队调动的补偿的话,那么他可就绝对亏大了啊。可是咱们自己想一想,纵观西域这些年的所有的对外扩张的历史。他李文渊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呢?所以说,咱们现在与李文渊和谈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做好割让土地,赔付钱财的心理准备才好。若不割地赔款的话,想必也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李文渊就此撤兵的,到时候恐怕看在谁的面子上也不行。” 这个武将说到这里之后,悄悄抬头,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薛举。见到薛举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之后,于是这才是继续鼓足了底气说道:“但是,咱们如果当真,割地赔款给李文渊的话,那么无疑是削弱了咱们自身的实力,同时却是又让李文渊吃的满嘴流油,大大增强了他的实力。这种做法,到时候只是会让我们覆灭的时间向后拖延而已,却是绝对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的啊。 要知道,现在这天下割据一方的诸侯乱匪们的手下,都供养着无数的军队,即使是他们尚且都知道自己治下的土地以及土地上耕种的农户们对于自己实力的重要性。但是中原的土地满打满算,也就只有这么多罢了。再说李文渊手下的土地也着实的是有着不少的,至少来说,李文渊养活他现在的这些军队和官员们是足够的了,甚至还能有一些扶余在里面,但是李文渊随着自己手下地盘的扩张,军队的数量却也在飞速的增加着。 越多的军队就需要越多的土地来供养的,所以这中情况注定了李文渊对于土地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再说了,今天割让给李文渊五座城池,明天又要割让给李文渊十座城市,但是我们手里又有多少座城市能拿来去和李文渊交换这短暂的和平呢?要知道古人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以地事秦,不亚于抱薪救火,薪柴不烧尽,则火烧不灭。火灭则薪柴已做灰烬。所以和谈可以,但是如果当真的要割地赔款的话,那末将心里面认为这些还不如和李文渊死拼到最后呢。毕竟从结局上来说,这二者之间是没有任何的区别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举还能通过在战斗的过程中对李文渊手下的军队造成大量的伤亡,借此让李文渊心寒胆颤,到最后自己选择放弃对我们的进攻。” 薛举在听到了这位武将所说的话之后,便是环视,兵权还拾了一下屋中的群臣们。随后,薛举看着他们说到:“诸位爱卿便也都听到了适才的那位吉利主战的吴江军所说的话,朕现在是真的有些困惑了。毕竟。将军您所说的话确实在理。这些也很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的,但是薛大人所说的话,却也是不逊色分毫的。所以说这二位爱卿所说的解决办法准都比较的综艺,但是毕竟解决的方法只能有一个。至于来说到了具体该选哪个?朕也不知道,现在的时候,朕的内心的也乱了,所以不妨让各位大人站出来说一说:来,诸位爱卿。觉得吴将军所说的话有道理的,那么就请站到吴将军的身后;觉得薛大人所说的话有道理的,那么就站在薛大人的身后就可以了。好的,现在开始!” 第369章 在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们在听到了这声开始之后,便是纷纷地急急忙忙的行动了起来。不多时之后,朝堂之中便是已经分为两派。带等着文武百官们纷纷的站位完毕了,顿时间的朝堂之上竟是有些瞬间的清静了下来。吴将军的身后,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文武群臣。还有一些未来得及抢到合适的位置的人,此时正在拼命的靠着吴将军身后的人群的边沿上。但是反观薛大人这边显得十分可怜:却只有两三名文官站在自己的的身后,薛大在见到此情此景之后,不由的是气的直跺脚,但是确实是干着急没咒啊。毕竟这是薛举金口玉言所说得话。自己若是再不听话,只是自顾自的弄自己的事情,那就属实是有些不知好歹了对吧。于是,薛大人便是在心中暗自的叹了口气,随后等待着薛举,下达最终的指令。 果不其然,薛局在看到了朝堂之上自动分布的,这两派人分别。站队之后,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薛举愣了一下,但是随即薛举便是点了点头,再随后站起身,对着这面前上早早的就离开自己家,前来上朝,现在就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说到:“好的,各位爱卿。既然大家已经做出了决定可,那么就按照,你们所需要的来吧,咱们彻底放弃掉和李文渊和谈的可能,从今天开始,哪个人再敢提与李文渊,和谈之类的,那么那就是叛国重罪叛国罪是怎样一个下场,我就不跟诸位大人都说了。此外,单凭我的预计,单单我大秦国的一国之力,还是抵挡不住李文渊的军队的。此时只是在抵挡了李文渊之后,若是单单由我们自己的军队组成的话,那么便是需要,元气大伤,修养些日子。在这段期间之内,无疑就是我大亲国最为虚弱的时候。所以说,也不能跟李文渊硬拼到底。我们终究还是要拉上一个盟友来分摊的,我们受到的压力,以及我们可能会产生的伤亡的数字恐怕跟我跟您说的差不太多,一句话就是这里面停车他们就认不出来了。这个盟友要找谁?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所以说,诸位爱卿们,你们当中谁愿意作为这个使臣替朕来跑一趟长安城?去和李渊商讨一下合作事宜,并且敦促要负责李渊尽快出兵驰援我们,如果他不出兵的话,那我就休怪我让开一条道路。到时候专门开放的时候,李文渊的军队可以直接进攻到向他李渊治下的地盘了。我就相信在我和李渊之间选一个人拼命的话,李文渊肯定会选择李渊的啊,毕竟这中原的土地上,大隋的皇帝有且只能有一个。” 薛举说完之后,便是有一位大人出班跪倒,跪伏在地,口口声声的称自己愿意替薛举去李渊的长安城走上一遭。同时也一再的声称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说服李渊出兵,薛举听完之后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的。于是当即便是承诺了要重重的封赏的这名大臣。随即传下旨意,让这名大臣尽可能早的就就直接出发算了,不要再耽搁了。 于是这名大臣便是领了薛举的旨意,回到家中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各种一应物资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长安之行。在自己家宅子的院子中,这名大臣收拾好了东西,命人将自己的椅子从屋子中搬到了院落之中,在上面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着。家中的下人将一个个的鸟笼子也一并搬到了这出院落之中,随后打开笼门,里面的鸽子扑腾着从笼子中飞了出来,落在了这名大臣的身上。这名大臣随手将一只鸽子擎到自己的面前,在手中不住的把玩抚摸着,这个是这名大臣的习惯,他每次出使别国之前都会将自己所饲养的鸽子取出来好生的把玩一阵子,随后喂饱之后全部放飞。用这名大臣的话来说就是这些鸽子在天上翱翔,会给他带来好运气,不会让他在出使别国的时候遭遇各种飞来横祸。 这名大臣在把玩了一阵子之后,便是站起身,随后将手中的这只鸽子猛地向天空中一抛,随后院落中先前所有在低头啄食的鸽子也一同扑腾着翅膀,飞上了蓝天,随后结出飞阵之后,便是在这出院落中的正上方徘徊往返了几圈之后,便是振翅高飞,向着城北方向飞了过去。看到这一幕之后,这名大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衫,下人则是前来清扫掉粘在衣物上的鸽子羽毛,随后这名大臣手持着薛举写给李渊的亲笔信,自自己的宅邸中走了出来,踩着上马石登上了门口早就准备妥当的马车之上。随后负责赶车的马夫将马鞭在空中挥了几圈,随后在空中打了一个响鞭,口中打着呼哨,催动着拉车的两匹骏马开始前进,马车缓缓的驶出了金城郡的郡城。 在不远的武威郡的郡城之中的临时的唐王行宫之内,一支鸽子在天上久久的徘徊不去,下人看到了这个异常,就立刻报告给了李文渊。李文渊听罢以后连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一路小跑着从屋中跑到了院落之中,抬头一看果然有一支鸽子在天空中徘徊不去,李文渊这些年来在身体不断的被莫名其妙的强化之外,目力也慢慢变得锐利了起来,此时抬起头手搭凉棚的遮住日光剧目凝神一看,发现在那个鸽子的脚上似乎是用白色的布袋绑着什么,于是便是想来了什么一样,伸出手来狠命的挥动着,口中接连不断的打着呼哨,看的旁边的下人都有些呆了。唐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的疯癫了,这种逐风赶鸟的行为不是只有黄口小儿才会去做的么? 天上的鸽子在听到了李文渊的呼哨声音之后,果不其然的便是振翅飞了个大圈,随后便是歪着翅膀,将自己的高度逐渐的下降了下来,慢慢的落在了李文渊伸出的手上。 第370章 李文渊在伸出手接住了下落的鸽子之后,作势拿到了自己的面前,随后一边仔细的抚摸着这只鸽子,一边咕咕咕的不断出声逗弄着这只鸽子,李文渊的另一只手却是不露声色的悄悄摸了一下鸽子腿上绑缚着的东西,确实是一个用布帛包裹着的物件,从大小形制上的触摸感来说,似乎是一个信件,李文渊这才算是明了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心里暗道:我说怎么这只鸽子就在此处反复的徘徊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要不是今日这支鸽子回来了,我还真的就把他给忘了啊。 想到这里,李文渊便是挥手驱散了下人,随后自己回到了房中,紧闭屋门,锁好了门窗,这才将鸽子腿上的布袋子取了下来,随后将这只鸽子放在了自己旁边的空鸟笼之中,在里面填了清水和食料之后,便是让这只鸽子自己在里面呆着休息玩乐,李文渊则是点燃了桌案上的蜡烛,随后小心翼翼的拆开了布袋,随后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李文渊慢慢的展开纸条之后,借助着旁边的烛光看了看上面的字:薛举联合李渊抗西域。 李文渊看完以后,便是借助着烛火将纸条烧做了灰烬,随后才从屋子里的几个文件夹一并取了出来,随后李文渊就这么从容的坐在了桌案上,拿起了一个文件夹在手中反复的翻着,最后才找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李文渊在上面仔细的找寻了一下,这才将目光在文件上的一个人命哪里停了下来,随后李文渊又在另一个文件夹中的文件中找到了这个人的相关资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我说怎么会用这种办法呢,不过这小子也挺厉害的啊,这才区区几年,竟然爬到这个地步了,想不到啊想不到。 但是这条信息的到来,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被唤醒的尘封的记忆,还有一个李文渊最不希望得到的消息:薛举最终还是选择和李渊结盟,和自己死磕到底了。想到这里,李文渊不禁是紧紧的握住了藏在袍袖中的拳头,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便是振奋精神的推门而出,来到了武威郡内一处在和薛举翻脸之后才设立的一处大型物流仓储中心,在这出仓储中心的门口悬挂着大的牌子,上面只写着两个笔风朴素的大字,简单易懂:军仓。 这出仓储中心是专门用来囤积这次面对薛举的战争时所需要的各种军事物资的。为此,蒸汽机车的铁轨被延伸铺设到了仓储中心之中,在铁轨的两边修建的都是和蒸汽机车的车厢门槛一齐的月台,蒸汽机车在这里停下来之后,劳工们就可以如履平地的踏上货仓,向下搬运物资,免去了上蹿下跳的白白浪费许多气力和时间。而且在测试了蒸汽机车的耐用性没什么问题了,而且从敦煌郡到武威郡又仅仅需要花费一昼夜的时间以后,李文渊开始尝试着运送一些武威郡的土特产前往敦煌郡,专门用来保鲜食品的冰鉴也开始进入了最后的实验阶段,准备开始进行批量生产冰鉴所必须的工艺简化和优化的改进。 现在目前来说冰鉴中所用的都是在寒冬之时由冰匠在精心挑选,口感甘洌的泉眼附近修建蓄水池,大大小小的差不多修了上百个。等到冬天的时候,这些泉水池中的泉水被冻的实了,这个时候这些冰匠们就开始工作了,他们小心翼翼的从这些储满了泉冰的蓄水池中开凿出一块块的坚冰,随后通过车辆运送到武威郡的郡城中的一处巨大的冰窖之中储藏。冰窖深入地下两米有余,在外面铺设了大量的稻草跟芦席铺垫作为保温,随后才会再用大量的青石铺设堆砌起来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再用秘料将缝隙全部抹死,这才会将开造出来的泉冰放到上面之后,就再次覆盖稻糠、树叶等隔温材料封顶,最后再用材料密封住窖口,至此才算是入窖完毕,储藏好以后就等待着来年享用。 但是这样做的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冰块在地窖中其实仍旧是会融化的,只是速度很缓慢,按照这种古法储藏的冰窖经历了一个夏天之后差不多要因为融化而消耗掉差不多三分之二,只有三分之一才能正常的使用,这也就意味着差不多每年的冬天都要白白的多付出两倍的劳动力才能保证整个夏天的日常消耗,这对于精打细算习惯了的李文渊来说是一众不能忍受的浪费现象,毕竟采冰时候的人吃马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后来远在敦煌郡的兵工厂里的火药制作线上,一名工人无意间将一碗硝石粉末打翻掉进了旁边的一个水桶之中,硝石粉末入水就当场溶解的干净了,那名工人情急之下便是直接伸手进入桶中去捞那个装着硝石粉末的碗,三伏天的车间里面试闷热逼人的,但是那名工人伸手进去的桶中所装的清水却是冰寒刺骨,让这名工人在三九天里不由得汗毛倒竖的打了个寒颤。后来此时传到了李文渊的耳中,李文渊这才想起来这种硝石粉末的主要成分便是硝酸钙啊,当这种东西溶解于水中的时候,会从水中以及周边的环境里吸收走大量的热量,由此会导致周围温度的急剧降低,后来李文渊在亲自试验的时候发现这种温度的变化甚至足以导致清水结成坚冰。 而且这种溶解了硝酸钙的水溶液还可以进一步的进行蒸发法的浓缩,再通过旁边使用硝酸钙制冰的低温环境下是浓缩溶液降温,将硝酸钙从浓缩溶液中以结晶的形式再次的提取出来,虽说还是有着一些损耗的,但是却已经可以勉强达的到循环利用的目标了,因此被李文渊大力的推广了开来。硝酸钙对于李文渊来说不算是什么贵重之物,更何况还可以循环利用以降低成本,所以在李文渊的推广之下,夏天的冰不再是一些达官贵人的特权了。 第371章 武威郡其实可以说是物产很丰富的,只是其中大量的由武威郡所出产的各种土特产,尤其是那种采摘之后,保质期十分的短暂,不便于长途运输的各种水果之类的特产。在这一回都搭乘着这两蒸汽机车由武威郡出发,返回敦煌郡的时候一并都带了回去。用李文渊的话来说,这些东西可以卖给在敦煌郡内的达官贵人们,以及前来这里游玩的外国来客和商人。 当然这些都是在运输来的各种特产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品相上乘的货物才会被售卖到这个身份显贵的人的阶层中。至于那些品相不好的,李文渊就仅仅以成本价的价格,贩售给了民间的百姓们去享用。虽说卖给百姓们的东西并没有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的东西看起来品相那样的好,但是李文渊曾经亲自去品尝过的。在抛开品相不提之外,这二者之间再没有任何的区别了。所以这些即使是卖给民众一些品相不好的特产,李文渊的心里倒也不会太过于的愧疚。 毕竟只有那些身处在上层的达官贵人才会考虑到买东西的时候仔细看一看它的品相好不好看,毕竟品相不好的话,自己吃或者使用的时候还可以接受。但是这就没法子送人,送礼了啊。但是比起达官贵人来说,老百姓的需求则是低了很多。品相好不好什么的完全没关系啊,只要口感好,味道好,价格好,那就可以了啊。毕竟只有对于有钱人来说才有生活,穷哭的百姓只有生存。 还真别说,这列蒸汽火车从敦煌郡出发的时候装满了东线战争需要的各种军事物资,由敦煌郡出发,一路不停靠的直接驶进武威郡内的那处大型仓储物流中心之中。再停稳了车之后,这才由在旁边等候的民夫们的卸车之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可以将装载而来的各种物资全部由蒸汽机车上卸载下来。 随后他们会在相关官员的指挥之下,将卸载下来的各种物资分门别类地堆放在不同的仓库之中。这个时候,这列已经空载了的蒸汽机车则是会继续向前行驶一段距离。因为在前面有专门一处给他用来调头的专用轨道,在掉回头来之后,蒸汽机车会停在另一处月台上。这处月台原本是用来给蒸汽机车补充煤炭和清水的,但是现在在李文渊的示意之下,此处还要额外的担负起给整辆蒸汽机车装车的功能。蒸汽机车在这里停靠之后,大量训练有素的工人们便是一齐上前,将用蛇皮包裹着外面的粗大的水管直接插入进这辆蒸汽机车的水箱之中。另外的一些工人则是开始两两一伙的一袋子一袋子的向这辆蒸汽机车装煤炭所用的车厢中一袋袋的像里面倾倒着煤炭。 除了这些专门被雇佣培训出来伺候这辆蒸汽机车的工人之外,这里还有许多从民间雇佣而来的劳工们,他们的职责就是将月台上堆积起来的大量货物纷纷的搬运进这辆蒸汽机车后面的货物货舱之中。这些货物全部都是要拉回敦煌郡的那边去进行贩售的,此外在车厢的最后两节车厢上面,每节车厢都有十名精锐的士兵把守着。 而且这些士兵都是荷枪实弹地站在车厢的几个出入口处,严格的核查着进入车厢的每一个人。他们手中的火枪早早的都已经是顶上火的状态了,只要事情情况不对,随时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直接激发。这两节车厢里所装载的不是别的,正是武威郡中的一些商号的分号要送到敦煌郡总商号那里的各种钱财和账目本。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民间的的书信也要一同送回去。以往时候还需要花费人情,好话说尽才能托人给自己远在敦煌郡的家中捎去的东西,现如今只需要花很少的一笔钱,就会由这列蒸汽机车从武威郡送到敦煌郡去。整个时间也不过才区区一个昼夜而已,远远比起托人运送要快得许多。而且托运的东西现在又有李文渊亲自来做担保,只要是合理合法的的货物,那么一旦在托运的过程中发生了丢失的事情的话,那么李文渊则会是按照十倍的价格进行赔偿的。所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受到了一些冷落,但是,自从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后,百姓们逐渐发现了这种新的物流方式所带来的便利和迅捷,于是便是蜂拥而至的开始将自己准备送到敦煌郡的东西全部托运,就单单的依靠这节蒸汽机车一并发送到敦煌郡。 起初的时候,百姓们并不认同,所以每天的货物运输量十分的小,所以那个时候李文渊仅仅规划出了一节车厢用来装载那些东西,而且经常还装不满,甚至空跑着好几个来回。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百姓们都挤破了头想要用蒸汽机车来运输自己的东西。这让李文渊不得不临时再次划去了一辆用来装载武威郡特产的车厢,转而将那一节车厢也用来运输百姓们所托运的货物,但是即便如此,运力却也仍然满足不了民间旺盛的需求。 现在对于这种情况,李文渊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毕竟通过这样的运输方式,车厢始终不空运所得到的收益,这才勉勉强强的与维持蒸汽机车运输的成本支出持平。后来在引进了替百姓们托运货物这个业务之后,才堪堪开始盈利。李文渊也知道,对于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便是再增加一列运输的蒸汽机车。但是增加一列蒸汽运输机车意味着要再多铺设一条铁轨。 毕竟现在通讯手段还是一个难题,如果再,在同一条铁轨上同时运转着两列蒸汽机车的话,那么一旦调度不及时,或者遇到一些突发情况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造成两列蒸汽机车的追尾。到时候所产生的经济损失,可就不是一个小的数目了。 第372章 后来在财政部官员的劝说之下,李文渊便是又从运输武威郡特产去敦煌郡的那些车厢之中,再次划出来一辆归到专门给民间运输货物的行列中。 如此一来,运送到敦煌郡的特产也是在数量上有所减少了。物以稀为贵,在减少了供应量之后,给百姓的虽然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品相上乘的各种土特产,却是在价格上面近乎于翻了个番。但是这种东西即使价格翻了倍,对于达官贵人来说,却仍旧是便宜的不行。所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市场波动。而且,因为能运输更多的百姓寄运的货物了,这部分的收益让这列蒸汽机车所能带来的经济效益要远远比先前翻了可不止一倍呀。而且伴随着运输军队打仗所需要的物资开始逐渐的装满了物流仓库,每天从敦煌郡发出来的蒸汽机车也都不再是满载而来了。往往各种军需物品加在一起,也就仅仅只能装满半数左右的车厢了。 那些空出来的车厢除了装载着百姓的托运的各种东西之外,李文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通运输百姓托运的各种东西的业务,并且直接拿来主义称呼这个业务为快递;而且一并正式的开通蒸汽机车运输人的乘运业务。这辆蒸汽机车在从敦煌郡出来的时候,在前半截的车厢中装满了各种军事物资,此外最后面的三节车厢则是用来装载着百姓托运的各种快递件的。这两个部分都有荷枪实弹的精锐士兵把守,中间的数个车厢则都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在里面搭上了上下铺的硬板床。毕竟这可是一天一夜的行程啊,换了谁也保证不了能够一直坐在那里不累,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站着不如倒着嘛。 这辆蒸汽机车此番开通了乘运的业务之后,最为感到欢喜的便是那些一直在四处跑商的商人们了。他们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雇佣大量的脚夫和牛马等负责运输的牲畜了。只需要提前一天和武威郡那边的人讲好说:我大概什么什么时间,乘坐这辆蒸汽机车什么什么时间会到武威郡,你在那里替我准备好马匹车辆就可以了。等到做蒸汽机车抵达武威郡的时候,就直接将随身携带的货物选择托运,随后再放在百姓运输的东西之中就可以了。反正有专门的军人进行看管,这些商人倒是也不怕货物丢掉,更何况即使货物丢了的话,还有李文渊承诺的十倍赔偿在呢不是?反正无论如何是肯定不会亏本的就是了。 再后来的时候,一些聪明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便是开始从民间收购来的大量的牛马车辆,随后便是在物流中心的旁边盘下一家铺面。就在这里专门对外出租这些牛马车辆给那些商人,让他们不用再费尽心力的去联系别人,而是只需要下车之后到这里来租车就足够了,需要的马匹车辆到时候自由别人帮助他们将马车送到下车的地方,并且这些人还会协助他们将货物装车,一直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之后,在帮助他们将货物卸下来,随后收了租金之后,便是自行赶着马车再回到租车点来。 因为主要的运输范围都是在武威郡附近,所以说,平均一辆马车和相应随行的脚夫们一天能跑上两次外租的业务,也就是能跑两个来回了。所以在一开始没有竞争的对手的时候,这家率先开设起来,专门用来对外出租牛马车辆的人,竟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甚至在赚到的钱之后,还在敦煌郡那边也开起了一家分号,顺便再次扩大了对外租车的业务。这一回他们不再仅仅局限于租给商人运输货物了,无论是谁都可以,一旦需要用车的时候,但是自己的手中却又没有的情况之下的话,便不再用像过去一样陪着笑脸,搭着人情的四处去找亲朋好友借了,转而直接缴纳押金,额外再缴纳一些使用时候的的租金之后,也可以直接有专人替他赶着这架车辆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去做他想要做的事。到时候结了账之后,赶车的人会给他一个凭证,拿着这块凭证就可以到任意一家分号退先前缴纳的押金了。 对于自己的治下,伴随着蒸汽机车的出现而带来的各种新式的就业机会,和自己从民间冒出来的各种赚钱的职业,李文渊则是一概都不会过问的。只要你不违法,不偷税,不漏税,那么怎么折腾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盈利亏损之类的政府就一律不会过问了。 西域这样的生活节奏,自从薛举和李文渊闹翻之后,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最近的几天,这辆蒸汽机车突然宣布停止七天对民间的各种业务的承接。在这七天的时间之内,这列火车上面所装载的不再是各种军火和商人以及民间百姓所托运的各种快递件了。每一次这辆从敦煌郡发出来的蒸汽机车中,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运载力,所以这些士兵在车厢中也仅仅有一个抱膝坐下的位置罢了。不过好在这些士兵在当兵之前也都是穷苦人家的人,所以对于这种狭窄拥挤的环境,倒也没有过多的抱怨。 之所以要调来这么多的士兵,完全是因为李文渊得到了薛举和李渊准备就双方的合作问题进行深一步的讨论的消息。因为这条消息意味着将来在和薛举兵戎相见起来的时候,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位置上会突然杀出来一只李渊的军队。如果单单考虑薛举自己的军队的话,那么现在在两国边境上驻扎的那些军队就足够了。但是如果再考虑到李渊手下的军队的话,那么就有了很大的一处缺口了。因为不知道双方具体谈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李文渊便是只好极尽自己所能的,在最短的时间内运送来最多的士兵。心想着无论如何,暂且先将这处缺口填起来再说。 第373章 所以蒸汽机车对外的各种乘运,托运的业务才全部都停掉了所有的民间业务,转而是一趟趟的从敦煌郡拉着这些刚从中亚地区调回来的浑身血腥气息还未完全散去的士兵们,再次开赴东线战场了,战争前的火药气味越来越浓了。 另一边,薛举的使臣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这才算是刚刚抵达了长安城的城外。在向守着长安城城门的唐军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出示了自己所携带的使节之后。唐军便是将他带到了一处单独的房间之中,随后恭敬的让他在这里安心等待,又命人给他上了茶点和茶水。那名唐军则是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李渊的府门前,在向李渊说明了这名使臣已经抵达的消息之后,李渊便是急忙命他将这名使臣请到自己的府邸中来,随后自己换上了一身散朝后穿的便装,就坐在一进门的院落中等着这名使臣的到来。 这名薛举的使臣随着那名唐军一路由城门处漫步来到的李渊府邸的面前,随后进了府邸的大门之后,这才对李渊深施一礼,然后说道:“我是大秦国派来的使臣,在此拜见监国大人。” 旁边的一名下人见这名使臣口中仍旧是称呼着李渊为监国,同时李渊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善,于是便是连忙的出言提醒那名使臣说道:“这位尊使大人,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不再是前朝的监国大人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位是我们大唐的皇帝陛下!” 没有像历史上一样隐忍那么久,在这一个时间线上,李渊被李文渊挤兑的几乎对未来丧失了信心了,所以便是没有像以前的历史上那样隐忍到最后一刻方才称帝,而是选择直接带兵闯入皇宫,以武力胁迫自己立的隋朝皇帝禅位给自己,随后将自己掌握的这一支杨广的后人全部都清剿干净了。 这名使臣在听到了旁边下人的话之后,连忙跪伏在地,对李渊说道:“原来是皇帝陛下啊,还请您原谅我的冒失!我向您保证,这个绝对不是有意之举!” 李渊摆出了自己认为是最为和善的笑容,示意旁边的下人赶快上前来搀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薛举的使者,随后便是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随后说道:“不碍事的,你大可不必为此事而觉得自己有任何的失礼之处。毕竟朕登基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远在金城郡的人没有接收到朕登基掌宝的消息,倒也实属正常的。毕竟朕本身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嘛,这位使者你从金城郡出发,到朕的长安来一路上自然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的,完全一门心思的都扑在如何尽快的赶到长安城来了,所以说对此事后知后觉倒是也属正常的。好啦,使者你不要在地上再跪着了,虽说现在的月份天气还很炎热,但是毕竟已经是秋天了嘛。更何况这青石板上跪的时间久了,小心寒气侵袭入体,到时候落下病根啊。来人,还不快给这位使者赐座,让这位使者先坐下来同朕讲话。” 一直在旁边侍奉着的下人,此时在听到了李渊的话之后,便是赶紧的从一旁搬过来一把椅子,随后摆在了这个使者的面前。这个使者倒是也不客气,对李渊深施一礼的表示了感谢之后,便是直接在凳子上面安然的坐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李渊的发问。 李渊见这名使者已经安然入座,随后便是率先开口问道:“这位使者,你从金城郡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一路上辛苦啦,按照常理来说,朕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最起码也要为你摆一下酒宴,好为你接风洗尘啊。不过不巧的是,这几日实在是国事繁忙,朕不小心将此事完全的抛之脑后了,所以还希望这位使者您不要介意啊。倒是还未曾请教这位使者你的尊姓大名呢?” 听到李渊的问话,这名使臣便是对着李渊一拱手,随即便是不卑不亢的对李渊说道:“回大唐天子您的话,鄙人姓李,单名一个云字。现在是我大秦陛下驾前的一名礼部的官员,这一次与大唐签订同盟协议,对于我大秦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兹事体大,吾皇陛下便是派鄙人前来到长安城中,来亲自面见大唐天子,希望和您当面定下同盟协定共同对抗不久之后及其可能会出兵南下入侵我大秦朝的金城郡的李文渊的军队。” 对于李云递过来的话头,李渊却是充耳不闻,随即笑着说道:“哦?原来使者你也姓李啊,这倒真是巧了。这往前翻五百年前,没准你我二人倒是同一家呢。这一路上李大人你看我大唐境内的百姓土地,可是有什么何感想么?” 李云见李渊不理自己递过去的话头,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询问自己在大唐境内的所见所闻,于是便也是不敢胡言乱语,转捡那些拜年的话说给李渊听:“李某一路疾行前来长安城中来面见大唐天子,一路上对于大唐境内的风土人情,倒是未加仔细的考证。不过粗略看去,大唐境内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百姓富庶,夜不闭户,俨然是这乱世中少有的一处太平景象啊。想必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归功于大唐天子您的英明神武啊。毕竟只有您这样的一国之君,才能将这大唐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繁荣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啊。” 李渊听完李云的话之后便是皱了皱眉,随即说道:“怎么?李大人除了我大唐境内,可还在别处见到如此的安定景象吗?不妨详细说一说,也让朕好好的开开眼界。朕也知道这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的。但是当真将自己的治下治理得如同朕的大唐境内一样的安定的人,在此乱世之间倒着实是很少见的,想必治理那里的一方国君也一定是一个和朕一样。懂得体恤民情,藏富于民的人吧。” 第374章 李云听完了李渊的话之后,便是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的回答李渊的话说道:“除了大唐天子您脚下的长安城之外,远在西北千里之遥的金城郡,现在在我大秦天子的治下,同样是一处太平繁荣的景象。民间百姓皆有地耕,皆有衣着,皆可饱食。在金城郡的各个坊市之中,来自周边各个国家的无数商队更是络绎不绝,每一个百姓都可以在金城郡的坊市之中中买到自己心仪的商品。不知道这样的一派繁荣景象,可否能够入得大唐天子您的法眼呢?是不是也可以同样称作太平繁荣了?” 听了李云的话之后,李渊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但也只是仅仅僵住了一瞬,随后便是再次笑了起来,而且脸上的表情不仅仅是先前的那种笑容了,笑容反而是变得更浓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李渊的笑容之中还隐隐的带上的一丝不悦。得益于李渊长久以来的伪装的习惯所锻炼出来的扎实功底,让他对于自己的真实情感的隐瞒能力很强。所以这一回并未在脸上显露出分毫不悦,笑的依然是那样的灿烂和善。 李云虽然没有看出来李渊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不悦,但是李渊身边的下人却是因为和李渊相处的时间很久了,所以对于李渊的脾气秉性摸得自然是十分的透彻的,李渊脸上的那一丝丝的不悦,虽然只有转瞬之间便是烟消云散了,但是在这些下人的眼中,却好像凝固定格了一般的显眼。 主子有难受气了,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袖手旁观呢?于是旁边有一名李渊最亲近的下人便是斗胆出声对李云怒声说道:“放肆!这位尊使大人,您虽然说身份贵为薛举的使者,但是你只身前来长安城与我大唐天子说话,难道不应该掌握点分寸吗?金城郡是什么样的所在?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即使是个黄口小儿都知道,西北自古是苦寒之地。唯一说得出的,还算比较富庶的就是河套地区了。可是据我所知,似乎河套地区并不在薛举的手下吧?这位尊使大人就在这里大放厥词的,竟然用金城郡那一个小小的县城规模的郡城,拿来与我大唐的国都,长安城相比么?难道尊使大人就不觉得这样做有些丢人,这样做有些可笑吗?” 李云没有料想到李渊还没说话,他旁边的下人就会突然出声发问和叱责自己,于是当时便是被问了个哑口无言,待等着李云脸色铁青的刚刚将头转向那名下人,却是听到旁边的李渊突然开口说话了:“放肆?我看你才是放肆!你既然知道这位李大人是,大秦国国君薛举派来的使臣,怎么还敢如此的口无遮拦?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失了自己的礼数不说,现在还丢了我大唐的人!我们在这里讲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下人说话呢?你给我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因为你在我的府上做事,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贵贱了。要知道在我大唐,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又哪里来的这份胆气?来人!将此人拖到后堂,掌嘴五十,让他好好涨涨记性,省的以后再给我丢人现眼!” 李渊虽然出声怒斥了这个下人一番,不过在他发怒的表情之中,却又是一闪而过了一丝狂喜的表情。与先前一样,这一丝丝的喜悦也同样是一闪而过了。李云这一次也并未注意到,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名下人的身上了。 听了李渊的命令之后,旁边的另外两个下人则是架着刚才出言呵斥李云的那名下人,来到了后堂。旋即便是从后堂方向传出来了掌嘴的声音,听的声音着实是下了死力的,过好一会儿,这才算是将这五十巴掌全部打完。李渊也是闭着眼睛听到打了足足五十巴掌之后,这才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睁开双眼,对面前的李云好好的表示了一番歉意。说自己对于下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宽宏仁厚了,以至于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变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在这里代他,向李云以及方才为那名下人所贬低的大秦朝表示真切的歉意,希望李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那些下人一般见识。 李渊和李云正在前堂谈话,但是在后堂屋之中,三名下人都揉着有些微微发红的手,一起看着桌上的五斤熟牛肉。随后彼此之间相互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是忍不住一起发笑,当然都是憋着没发出声音的,生怕被前堂屋中的人听到。方才李渊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个喜悦的表情,自然也没有逃出这些下人的眼睛的。在看到这个表情之后,他们就知道李渊对于自己所做之事是十分的满意的。只不过是碍于旁边的李云,所以才并未出言夸赞。随后三人一同来到后堂屋中的时候,却看到后堂屋中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所放的就是这五斤熟牛肉,在旁边还有一张字条,看笔记是李渊亲笔所写的,再仔细看,只见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个字:下马威,当赏。 看到这个字条之后,这三名下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方才的一些耍小聪明的所作所为,其实早已经被李渊预算的出来,并且早早的就在这里做好的相应的准备了。这五斤熟牛肉分明就是奖赏给自己这三人的啊。又想到先前李渊的命令,让他们掌嘴五十,于是当即便更是心领神会了,于是三个人轮番上阵,都是使足了力气,全部都狠狠地抽在了这五斤熟牛肉之上,在掌嘴结束之后,被架进来的那人将面前的熟牛肉一分为三,三人各领了一块,都藏在袖袍之中。随即从后堂屋来到了李渊府邸的后门,顺着后门溜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家中,买了点酒,随后温了以后便是就着牛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第375章 事已至此,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便算是彻底的完事了,接下来李渊和李云所谈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这个身份的人所能够在一旁倾听的了。这些做下人的,无一不是善于察言观色之辈,更何况这些能做李渊身边的下人呢?自然更不是平常之人了。这些人对于自己应该在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做什么事的时候做到什么火候,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返回前堂屋去白白的再挨李渊的呵斥的。反正已经领了赏,索性便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中好了,这就算是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了。 李渊和李云之间相互寒暄的也差不多了,各种社交辞令该讲的也都讲完了。再说下去就是车轱辘话,没完没了的。于是李渊便是开门见山地对李云说道:“这位尊使,你方才所说有些事情要亲自面见朕,和朕面谈敲定的,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呢?” 李云方才心中原本还在纠结于李渊府中的下人为何敢如此的对自己蛮横不讲理?但是此时听到李渊的问话之后,心中暗道餐前的事情终于都结束了,正餐终于来了,于是便也是顺着李渊的话头说道:“回禀大唐天子。我此番来到长安城,所为的不是别的,正是想与您商谈一下关于我们两方兵和一处,共同对抗李文渊势力军队的相关事宜。毕竟先前您的令郎,李世民李将军,曾经派人与吾皇陛下私下里联系过,声称只要吾皇陛下撕毁掉与李文渊的同盟协定,那么就愿意站在吾皇陛下的这一边,并且承诺了会发兵共同联手对抗李文渊的军队,现如今吾皇陛下已经如约的撕毁掉了同李文渊的同盟协定了,但是自那个时候至此,已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却是一直未曾见到令郎有发一兵一卒至我金城郡啊。所以这才便是想来询问一下大唐天子殿下,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李渊在听到了面前的这位李云所说的话之后,当即自己这张脸上的表情便是僵住了,自己本身更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在脑海中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儿子李世民确实似乎是在前些时日对自己说过这个事情。自己当时还说李世民的年纪太轻了,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也不是那样的熟练。怎么可能就只因为李世民的单方面的空口承诺,就能让成精的薛举如此轻而易举的撕毁掉同李文渊的盟约呢?毕竟薛举和李文渊两个人的私交如何如何的好暂且不论,单论李文渊和薛举这两个势力之间一直以来的相互依存的这个层次的关系来说,也不可能就如此的轻而易举的就这么干脆的自断后路了啊。 所以当时在承诺给李世民,李渊说自己也会配合李世民进行相应的安排之后,就干脆将此事忘在脑后了。当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之后更是因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李渊顺势就将此事完全地抛在脑后了。却没想到啊,这件事情竟然真的就这样的发生了,而且现在薛举的使者,这位李云,此时就这么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了。 好在李渊也是在官场上混了许久的人的,面对自己眼前这种尴尬的状况,自然也是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只见李渊坐正了身子,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对面前的李云说道:“啊,原来,哈哈,原来李大人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呀。我还以为李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这件事情我确实听世民跟我提起过的,而且我也对这件事抱有绝对成功的希望。毕竟金城的薛公,可是在当地出了名的言出必行,重视承诺的人啊。” 李云在听了这个话之后,脸色便是微微的一变,心中暗道:好啊,好你个李渊啊,你这那里是回答我说的话啊,你这分明就是在这里变着法儿的骂人呢啊。什么我家主公是在金城郡当地出了名的言出必行,重视承诺的人啊。言出必行,重视承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撕毁自己亲手签下的协定呢?李渊你这不摆明了是在骂我家主公呢么?难道说李渊本身并没有和我们结盟的意思,先前也不过只是李世民在单方面的鼓动我们来对抗李文渊?难道说,这次一不留神竟然被这老小子一家的人把自己给当枪使唤了? 于是李云便是刚刚想要出言打断李渊的话,但是旋即便是又听到李渊接着说道:“先前薛公与占据西域的李贼,签订了那个所谓的同盟协定,那也不过是迫于朝中的奸佞小人的唆使,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罢了。相信薛公当时也一定是极其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吧。这一回撕毁了这个被人胁迫着方才定下的协议,想必对于薛公来说一定是一种解脱吧,朕先在这里恭喜薛公得到解脱,重获自由了啊。” 李云听到李渊说的这话,方才还有一些难受的心里这才算是觉得稍微的舒坦了一些。无论自古还是论今,主动撕毁自己亲手签订的协议的人,无论如何也一定是会在青史丹青之上落下一个不守信用,背信弃义的千古骂名的。不过所幸,历史一向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只要薛举能够杀出这重重的乱世,最后一统天下,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了。那么在青史之上,定然就不会留下这一处污点了。至于在民间流传的所谓野史,就让他们流传下去好了,毕竟自古以来野史也着实的不少的,但是把它信以为真的人又有几个呢? 李渊见李云的脸色较之前的铁青,显得稍微的好了一些,于是便是继续对李云说道:“至于出兵的相关事宜,其实在朕这边,在朕的心里,早早的就有了相关的决断了。不过,确实如李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向前迈一步,便是同李文渊的战争;向后迈一步,便是对李文渊的屈服。” 第376章 “所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朕一个人也是做不得准的。更何况在这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们,在听到朕的这个想法之后,各个都是争论不休的,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却是一直拿不出一个定论来,不瞒李大人您说呀,朕就连接受隋朝皇帝禅让的大典上,都没有什么好的心情啊,完全的被这件事情给耽误了。这样吧,李大人,您先在长安城中好生的休息几天吧,毕竟你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定也是受了不少的罪的吧。倒不如现在就在长安城中好好的玩了几天,等此事有了定论之后,朕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你的。”李渊好生的出言安慰面前的李大人说道。 李云见李渊如此说话,心中虽然勉强的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多半了,但是却还是觉得李渊所说的话中有许多的敷衍之意。什么叫做一个人做不得准啊?一个人做不得准的话,要你这个皇上干嘛?干嘛不干脆选出来十个八个皇上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的商量就算了?于是李云便是出言说道:“怎么了?陛下现在身份贵为大唐天子,难道对这件小事竟然还是做不得准的吗?若是真的如此的话,未免有些太对不起皇帝这个称号和名头了吧。一言九鼎这句话可并不是空穴来风啊,您说对吧?大唐天子殿陛下。” 李渊在听了李云的话之后,脸上一直极尽所能维持着的和善笑容,终于在此刻突然变得烟消云散。随即李渊便是将脸色沉了下来,仿佛要阴的滴出水来,对面前的李云用尽可能克制的语气说道:“怎么?李大人方才所说的话中的含义,难道是说,担心朕说话不算话不成么?担心朕在此说的这些全都是安慰你,让你放心的嘛。你既然说了天子一言九鼎这句话了,那就休要在此再无理取闹了。朕答应你的事情是一定会做的,同时朕也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现在虽然是我大唐的贵客,是薛举派来负责谈判的使臣,但是李大人也切莫要忘记了:这儿可是长安城,这儿可是我大唐的国都!是朕的天子脚下!要知道朕的基业都在这里,难道说朕还会骗了你之后直接卷铺盖跑路不成吗?朕既然已经答应你了,那么朕要做的事情就会一定给你做到的,无论事情成败都会给你一个回复的。你就切莫要在此事上多费口舌了,这样除了让朕对你更加的厌烦之外,对你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对于这件事情的成功方面,都是没有任何一点好处的。” 李渊说完了这些话之后,看着李云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妙啊,自己现在怎么当上皇上之后的城府反而不如先前那样的深了呢?方才所说的话虽然句句占理,但是就这么直接全部的说出来毕竟是锋芒太过锐利了。换句话说,就是方才那些话说的太直接了。那李云想必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面对这样的一番抢白之下,他的面子哪里就能挂的住呢? 虽说李渊确实是不赞同李世民拉拢薛举对抗李文渊的策略,但是他确实也看中了薛举可以作为他的大唐与李文渊的西域中间一个缓冲地带的重要作用。甚至可以说,只要薛举一天不灭亡,那么李文渊的军队就一天不能抵达长安城下。在过分一点说,甚至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危险。至于北面就更不用担心了。 北面那些郡府与自己的郡府之间,毕竟是隔着无数的崇山峻岭在。而自己只要派着精锐的兵士卡死了进入自己地盘上的几处关口,想必就完全可以将李文渊的军队全数阻挡在自己的地盘之外了,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有南侵的意图。 李渊想到这里之后,便是顿了顿,随后说道:“哎。我就跟李大人你说实话吧:前阵子正在巴蜀之地出兵,负责平定叛乱的朕的三子李元吉发过来消息称巴蜀诸郡之间的关系要远远地比事先所预料到的最糟糕的关系还要复杂的许多。因此现在要大量的人手,以及物质方面的增援。这不是使在我现在的这种窘迫的地位上更为的雪上加霜了吗?但是他毕竟是朕的儿子啊,现在他身处险境了,朕又没有理由不帮啊,所以原本准备,派去支援薛公的军队便是直接改道进入巴蜀之地,就近的去支援李元吉了。所以李大人此番来问我要援兵,我才推说自己无法决定,其实无法决定的并不是是否的出兵支援薛公,而是无法决定是否可以再次募集到大量的百姓入围参军,随后投入到战场之中啊。” 李云听到这里之后,这才算是在心中暗自的点了点头。如果李渊先前所说的话做此解释的话,那么到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包括薛举在内,所有的势力相互之间厮杀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早就已经有些伤的动了筋骨了。现在都想借着一年之间的机会好好的舔舐一下自己的伤口,好好的修养一番,以期接受面对接下来可能更为严峻的战争态势。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之内,李渊想要扩编军队的话,自然也是需要朝堂之中的各个大臣配合的。毕竟啊,这些大臣如果不配合的话,那么确实他们无法拒绝李渊的命令,但是即使就是在执行期间出工不出力的话,征募这些军队再拖上个一年半载的诸如此类的各种事情,或者说是事故吧,都是完全可能的发生的,到时候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于是李云听到这里之后,心中先前那种不舒心的感觉,这才算是消散了去,心里接受了李渊的这个解释,认为才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而非是对自己的敷衍。 于是李云便是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对着李渊深施一礼,随后对李渊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在下就不在此多叨扰大唐天子陛下了。虽然陛下的大唐国事繁忙,但是还请陛下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毕竟来说国事虽重,但是天子之身的健康安泰更为的重要啊。” 第377章 “现在有了您的这番话,那么李云的心中就完全的再也没有其他的后顾之忧了。就如您所说,李云在这长安之中,好生的等待着,借此机会好好的领略一下大唐的昌盛繁荣,百姓的富庶安泰。只是还请大唐天子陛下在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之后,无论如何,都请务必差人去长安城中的驿馆之中告知李某。成与不成都好,无论如何也要让李某对于我家大秦天子好有一个交代啊,总好过来这长安一趟,结果却是稀里糊涂的又回到金城郡来的好交差啊。”李云听到了李渊的话之后,便是喜上眉梢的对李渊说道。 听完李云的话之后,李渊便是摆出了十分诚挚的表情,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李云承诺道:“李大人请放心,朕身为大唐天子,自然是不会信口开河的。朕答应帮你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你就放心的在长安整整好生的玩耍几日吧,等到争论出了个结果之后,朕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去通知于你的。实不相瞒,大家都是做过别人臣子的,你我都知道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的感受是多么的难熬的。推己及人,朕不会让你那样的难堪的,你就放心吧。来人,送客。” 在听了李渊所说的话之后,李云的心中便也是了然了,此番自己再在这里多待下去也是于事无补的了。第一次双方的会面所能谈到的极限,大概也就是只能到这个地步了。再多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了,甚至只能是在浪费时间和消磨李渊本人心中本就不多的耐心了。于是李云便是站起身,对着李渊再次郑重地施了一礼之后,便是向李渊告别,随后在一旁的下人的引导之下,一路片刻不停的离开了李渊的府邸,也没有多在长安城中的街道上有所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那处驿馆之中。 李云在回到了自己先前所居住的那个驿馆之中的房间内,之后就见到自己屋中的桌案上有一封书信被压在了茶水托盘的底下,只露出了毫不起眼的一角来,如果不是细心之人和事先知道的人之外,其他人几乎完全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这一丝的线索。见到这种传信的方式,李云的瞳孔便是骤然一缩。这种送信办法不是别人,正是夜枭在向自己传递什么消息啊。于是李文便是连忙上前,将茶托盘之下的这封书信取出来,随即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在了自己的袖袍之中。随后来到门口看看,左右无人,便是将房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李云随即又来到房间的窗户这里,反反复复的确认了确实没有在什么奇怪的地方藏了一些人之后,便是将窗户也都关了起来。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李云这才重新坐回了桌边。从自己的袖袍之中将这封书信取来,随后小心翼翼地展开阅读上面所写的字。 刚看了没多一会儿。李云便是完全的知道了这封书信上所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确实是夜枭,给自己传来的一份米线。信中所述的便是对自己此番前来这边,所以要达成的目的:劝说李渊出兵,同时和薛举达成同盟协定的这件事情,李渊那边及李渊本人对此究竟是何态度?这封信上所提及的相关情报,对于李云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毕竟知道了李渊对此事的具体态度,那么这次谈判,李云便是有把握能够死死的吃住李渊,不至于在谈判期间落了下风,反而被李渊占去了便宜。 李云在看完这封书信之后,便是直接将这封信件借着烛火点燃,随即就被丢在一旁的火盆之中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慢慢地化作了灰烬,李云此时的心中也是颇有些五味杂陈的。要知道自从夜枭开始向四周扩充自己的眼线之后,李云便是作为了潜伏进薛举阵营中的一名重要棋子,来被夜枭所着重培养的。 再加上算算日子,从李云进到薛举的阵营中到今天,也有两三年了。他也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从一个地方上的管理,爬到了薛局地的大秦国的朝堂之中,参政议政。甚至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做起事情来十分的尽心竭力,深得薛举的喜爱和宠幸。但是毕竟是身处异乡。做着这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让李云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提心吊胆的,甚至于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这也多亏的李云特殊的出身。所以在脑中的那根弦连着绷紧了两三年之后,虽然说依然没有崩断。但是疲惫感却还是挥之不去的。 按照夜枭的规矩,自己现在在薛举的阵营中做潜伏了,那么只要薛举这个势力被李文渊所消灭掉的话,那么自己也便是可以功成身退的好好的放上一年的假期了,随后才会再次执行下一个任务。所以这对于李云来说,诱惑是极大的。毕竟忙前忙后的也忙了两三年了,如果能好好的休息一阵子的话,那么想必一定是一个不错的享受。 李云正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随后忽然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所以即便是浑身一震,退出了自己先前所思考的状态。豁然起身来到门边的时候,李云的右手已然按在的腰间佩戴的刀柄之上,就随时准备抽出兵器来和外面的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进行缠斗。 李云趴伏在门边,随后低声对外面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外面却传来了一个清脆,年轻的男性声音:“大人。小人是这医馆中的下人。方才见大人从外面办完公事回来。所以这才提了些热水,问问大人是否需要。烫烫脚呢。” 李渊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握着刀柄的手便是慢慢的松开了。这个声音李渊还是十分的熟悉的,这是自己来到这处驿馆的当天,前来安排自己住下的一个医馆中的工作人员以自己的耳音和记忆来说,是绝对不会和别人弄混淆的。 第378章 于是李云便是将房门打开,将那个下人让进了自己的屋中,随后对他说道:“烫脚?我看不必了。不过折腾得这半日确实腹中饥火难耐啊,就是不知道你这医馆之中可否提供饭食呢?” 那个下人,在听到的李云的话之后也是嘿嘿一笑,随后对着李云说道:“原来大人是第一次到这处驿馆之中停留啊。不瞒您说,我们这里不仅仅能提供饭食,还可以提供各地方不同口味的特色菜肴,在我们的厨房之中还有专门请来的厨师呢,所以在口味方面可以说得上是绝对地道,不知这位大人您想吃些什么呢?” 李云听了这话,顿时感觉精神一震,他自己本身最近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心情十分压抑,这种时候来上一些合口味的美味佳肴简直再好不过了。李云饶有兴趣的对面前这个驿馆的工作人员问道:“哦?原来你这个驿馆之中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厨师吗?那我且先问一问你,你们都提供些什么菜系咱们姑且不论,你先把你们这里能够做的菜名说出来个三样五样的,我就信了你方才所说的话的,你看如何呀?” 说完,李云的两只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小二,只见面前的这个小二眼神之中尽是迷茫,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答上来自己递过去的话头。李云心中也有了些底,原以为这个小二是潜伏在长安城中的夜枭,但是自己给了暗号出去对方却对不上,自己原先的想法不过是有些疑神疑鬼了。想到这里,李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罢了。不同你这个人再玩耍了。你就去随便的端一些下酒的菜肴来一并端上来吧,对了,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是什么样的菜呢?” 驿馆的小二听了李云这些话,终于不再是云里雾里的,眼中的迷茫也变回了原来的聪明机警,对李云说道:“回大人的话,您要问我们驿馆什么卖的最好,那自然是由我们这儿招牌的熟牛肉。您可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一道熟牛肉,这是我们的大厨用祖传的秘制配方烹调出来的。不瞒您说,就算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也时常差下人来我们这小驿馆,不为别的,就为了买这道菜专门来跑一趟。看您的样子应该是初次到这里,您若是要配一些下酒的菜肴的话,那么小人便是斗胆向大人您推荐这道菜。” 李云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小二说道:“那好,就依你所言,就来两斤熟牛肉,再来一壶上好的美酒。哦对了,说到美酒,你这里有西域来的蒲桃酒吗?有的话就来一坛蒲桃酒好了。” 小二听到了李云的话之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对李云说道。:“有的,有的,这位大人,请您稍等。小人这就去给您准备您要的东西,您且稍安勿躁,小人去去就来。” 小二说完之后便是直接掉头离开了房间,随即一路小跑的向着楼梯方向跑了过去。李云一直站在屋门口,看着驿馆的小二消失在尽头的楼梯处,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驿馆的小二总是给自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然现在他还说不出来这个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总而言之,这是多年以来形成的直觉,这种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小二一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 而且看那个驿馆的小二在楼梯间一路小跑的时候,身体轻盈的样子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所能有的啊。每一步踩在二楼地板上的脚步几乎都是细不可闻。这一点让李云觉得十分的不安,毕竟一个普通人来说,不论身手在如何的矫健,双脚的脚掌始终都是全身行动的发力点所在。那么他在这木制的楼板上,必然会发出极为厚重的咚咚的声音;但是这个小二则是不同,他的双脚的脚掌落在楼板上的时候,声音几乎都是细不可闻的噗噗声。想到这里,李云眯缝着的眼睛突然猛的张开,里面充满了杀机。 在李云看来,无论这个驿馆的小二是谁派来的,只要不是夜枭派来的,那么对自己就一定是有所图谋的,或为钱财,或为情报,或为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想到这里,李云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随即在屋中的桌子旁安然落座。这一回他的右手始终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未曾放松。同时用左手的袍袖遮住了右手的动向,此时李云在外人看起来的样子仿佛就是双手抱着胸,静静的在那里坐着一般。 不一会儿,楼梯间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声音。起先的时候依然是细不可闻的噗噗声,李云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上楼的人在走过了第一段的台阶之后,在第二段马上要上到二楼的台阶上的时候才大概是用力的将自己的脚跺在地上,随后才发出了寻常人上楼时所能发出的咚咚的声音。这样情况的出现,让李云更加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想,这个驿馆小二绝对不是一般人,至少也是有轻功在身的练家子。 不一会儿,果然还是先前的那个驿馆小二。这回他的肩头上搭着一块白色的抹布,在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盘满满当当的熟牛肉和一坛用黄泥封住坛口的蒲桃酒。驿馆小二走进屋中,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之后,又替李云将那盘熟牛肉和那坛蒲桃酒纷纷从托盘上取了下来,放在屋中的桌案之上,随即便是端着托盘,转身便要离开。这个时候李云再三思虑之后,决定率先发难。于是便是猛然从自己所做的座位上一跃而起,同时右手攥住了刀柄,猛地从刀鞘中抽出了随身的利刃。等到李云在落地之时,已然是站在了那个驿馆小二的面前。李云站了个不丁不甲的姿势,右手擎刀,左手压着刀背,低声对面前的驿馆小二说道: “你到底是何人派来潜伏在我的身边的?所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是要图财还是要害命,还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家主子想知道的东西呢?” 第379章 那个驿馆小二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他双手举着托盘,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着突然窜到自己面前的李云,随后故作害怕的对李云说道:“这位大人,您...您这是何意呀?莫不是小人我给您拿的吃食不合您的心意了?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大人您大可以直言相告,服务您是小人的本分,小人自当尽心尽力的服侍您,直到您满意为止,您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呢?” 那个驿馆小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悄悄的将一只手摸向另一只手的袍袖之中。虽然他的动作十分隐蔽,但是这一切都被李云尽收眼里。李云见那个驿馆小二嘴里说着一个样子,实际上动手做的却是另一个样子,心中便是知道自己先前的怀疑并没有错,这个驿馆小二绝对是某些人派来,潜伏在这驿馆之中的。他的任务估计和夜枭差不多,是专门来刺探情报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杀人灭口的。于是,李云豪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力劈华山一样自上而下的向面前的驿馆小二用力的劈了下去。 驿馆小二见面前的李云突然发难,举起了他手中的利刃对着自己兜头劈了下来。虽然小二心中还在告诫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刀锋,以往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试探自己,他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杀气。这一刀力大势沉,完全就是奔着将自己劈为两半的目的来的。见状,他也顾不上再维持自己的伪装了,连忙将手上的托盘丢到地上,随后迅速的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一柄短刃,自下而上的正面接下了李云劈下来的刀锋。 李云的刀毕竟是用来防身的长刃武器,刀刃长且刀身厚实,在两军阵前是一种杀敌制胜的宝器。而那个驿馆小二所随身携带那柄短刃,为了方便携带和隐藏,自然是没有李云的刀来的那样的长。驿馆小二所用的是一柄大约儿臂粗细长短的。包括利刃。这种武器虽然并没有很长,也做不到像那些长刀一样的削铁如泥。但是用来切割人的皮肤筋骨倒是足够的,而且因为用了特殊的材料来制作,这柄短刃在从人的身体中拔出的时候,上面甚至不会沾染到任何的血污,仍然亮丽如新。 小二也自知自己这柄兵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李云手中的长刀一较长短高下。如果非要举刀硬接,恐怕顷刻之间自己这柄短刃便会被李云劈下来的长刀直接击碎,而且很有可能势头不减的将自己从天灵盖劈为两截。驿馆小二也不敢硬接李云的刀势,他耍了一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将李云凌厉的刀势转到一旁,同时自己向着相反的方向横着跳了出去。 那个驿馆小二想的倒是挺好,自己先躲开李云的刀锋,随后便是再利用这个空当和李云拉开一定的距离,随后再趁着李云刀重势沉在使用起来略显迟缓的缺点,趁着李云未来得及转为守势。自己则是贴身使用这柄短刃对李云进行攻击。虽然古话说的好,一寸长,一寸强。但是那毕竟是用在两个人正面交锋的时候的话语啊。但是如果论及偷袭的话,短刃的快速轻便的优势便是完全可以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种短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功守态势的转换,甚至在训练有素的人的手中一秒可以接连刺出十七刀,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暗算他人的趁手暗器。 但这些都是驿馆小二自己心中所想的,可李云他是什么人呢?在成为夜枭潜伏到薛举身边的探子之前,李云也是李文渊救助下来的那些流放到边疆上充军的罪犯中的其中之一的。虽然他手上也有几条人命,但是他杀人的原因在当时的大的社会背景下来说确实是太不值得一提了。无外乎也是因为官府的催缴赋税,让他家有些揭不开锅了。自己的老母只是上前与前来收缴赋税的隋朝官员理论了几句,便被那名隋朝官员一用力推倒在地上,随后自己母亲的后脑就不幸磕在了屋中的灶台之上,就此撒手西去了。 自己的老母都被人在面前推倒摔死了,李云又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呢?于是当即便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了一柄菜刀,直奔着面前的隋朝官员便是直接劈了下去。整个菜刀的刀刃,包括刀身都尽数没入到面前那个隋朝官员的脖颈之中。这隋朝的官员倒是也很痛快,既然你砍了我的脖子,那我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我死去吧。随后便是两眼一翻,直接硬顶顶的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李云用那个隋朝官员身上所带的钱财,为自己的母亲置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之后。便是在后山的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深深的挖了一个坑,连夜的将棺椁入土埋葬。虽然说这个时期的人们在下葬之前,都是要请来风水先生好好的看一看此处风水是吉是凶,是否适合于埋葬过去的先人的。但是此时李云哪有这方面的闲心和时间呢?于是便是匆匆忙忙地将母亲埋葬完毕之后,留了一个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随即便是开始踏上了逃亡之旅。 不过李云也并没有逍遥法外太久,得益于隋朝时期十分,庞杂但是高效的税收体系所依托的庞大的户籍制度。当地的官府在请示了自己的上级领导之后,便是面向全国发布了通缉文令,在全国范围内缉拿李云,让李云无论逃到哪里去,始终都有不少的衙役甚至于江湖好汉,都为了赏金在对他进行追捕。 在此期间,李云逐渐的将自己母亲的死因由被隋朝官员所害的这个仇恨,慢慢延伸到了对于所有隋朝官员的仇恨。所以在逃亡过程中随便杀上个把来个前来缉拿自己的一众衙役自然也是没有分毫的心理压力的。 第380章 随着前去缉拿李云的衙役一个一个的被李云毫不留情的杀掉。李云身上所背负的赏金变也是越来越高。但是得益于李云的心狠手辣,前来缉拿他的衙役和为财而来的各路江湖豪杰们却是越来越少了,但是此时李云这个杀人魔王的名号便是已经不胫而走的传出来了。 但是这些人不敢去缉拿李云归案,却是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不敢这样做。反正也该着李云逍遥法外的日子结束了,这一天他乔装改扮的进得城中去买一些应用之物的时候,不小心被街上巡街的衙役所认了出来。那名衙役当即便是高呼着附近自己的同伴们,想要一同协力的前来将李云在此擒下。 如果是在城镇村店的外面的话,李云他自己毫不留情地便会直接上前取了这名衙役的性命,但是十分不巧的是,现在自己可是在城中啊。如果一旦拖的时间久了,城市四门紧闭之后,自己恐怕就真的成了笼中之鳖了,到时候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出去可。 于是李云当即便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将自己从一个前来缉拿自己的人的尸体上搜索出来的十三枚飞镖,信手从其中取出一枚之后,李云便是握着镖尾,随后一抖手的便是将这枚飞镖直接送进了对面那名衙役的喉咙。喉咙突然受到重创,那名衙役当即便是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而且直接向后退了两步,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的坐在了地上,双手徒劳的捂着脖颈间的伤口,口中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噜的声音,双腿无力地在地上徒劳的蹬踩着。 李云飞出一枚飞镖将面前的衙役放倒之后,便是不再留恋,倒是提着自己刚买到的应用之物之后,便是直接奔着最近的一个城门出向外飞奔而去。在即将到达城门的时候,李云看到街上乱作一团的百姓之中有一名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者就这么站在了街道的正当中,双手抱于胸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李云本身并非是心狠手辣之辈,之所以出手击杀那些前来缉拿自己的衙役也不过是为了出于自保罢了。所以在看到那名老者之后,李云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向或左或右的绕开老者,毕竟自己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逃命而非是杀人。 就在李云飞奔着纸即将路过那名老者的身边的时候,那名老者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出了一条腿,拌在了李云的双脚之间。李云猝不及防,被旁边的老者突然出脚,当即便是直接整个人失去重心的飞扑了出去,反而是吃了一嘴的灰尘。 还未等李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那名老者便是来到了李云的身边。一脚踩着李云的腰眼,随后俯下身去将李云的双手反剪着捆了起来。腰眼被老者用脚所踏着,李云本想运起浑身的蛮力,强行挣脱开。但是却没料到,那名老者的腿如同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挣脱不开,所以便是发不出任何一丝力气来。只能在这里将头转了过去,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老者的面容。 至此,李云算是正式的被官府擒获了。在发送到案发地进行了判决之后,本应将李云就地处斩。但是适逢杨广再一次东征高句丽失利回来,他觉得自己所做的索取有伤天和。于事便是大赦天下,所以李云这才被免去了死刑,判了一个发配边疆,戍守长城的判罚。 李云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在长城那个苦寒之地一直待到自己迎来死亡的那一天,但是却没想到在路过金城郡的时候,被李文渊花钱买通了前来押送的官僚衙役。将李云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并且待李云如同兄弟一般。李云本来以为李文渊之所以这样好的对自己是要让自己去执行什么绝命的任务,但是直到后来他又遇到了李文之后,方在知道,李文也是被李文渊所救下来的人。他本身也不叫李文,是为了感激李文渊的救命之恩,随即便是拜李文渊为自己的家族,成为了李文渊的一名家臣。随后索性便是也直接改了自己的本性,跟着李文渊姓的李姓,文这个名字还是李文渊亲自为自己索取的呢。 李云在了解到这些之后,便也是大为的感激。于是便也学了李文的样子,投奔到李文渊的名下,成为了李文渊的一名家臣,抛弃了自己本身的名姓。也跟了李文渊的李姓。但是,李文渊在了解到李云的历史之后,却没有将李云的整个名字都强行派了去,但是改了他的姓却并未改他的名啊。后来李文渊在帮助李云多方打探之后,方在知道那一日擒住李云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隋的第一猛将,张须陀,张老将军。那一日张须陀正在从家中出来,回到军中准备执行杨广命令的路上。 那一年正是大业十二年,张须陀在擒住了李云之后,便是直接回到军中,执行杨广的命令,率军前去平店瓦岗军的叛乱。但是张须陀却在李密的策划之下,被瓦岗军团团包围在其中。张须陀虽然凭借着一身本事,带着亲兵从包围圈中力战逃脱。可是闯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部下仍旧被困在了包围圈中了,于是变成率领着突围出来的残部,再次杀回了包围圈之内,同瓦岗军血战到了一起。 准备营救自己被困在包围圈中的部下们。但是毕竟瓦岗军人多势众,张须陀在反复冲了数次,都未能和道包围圈中的部下们会和,反而自己身边幸存下来的兵士们越战越少了。这令张须陀觉得十分的难过,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为将者,将一场战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么还有什么脸面去面见天子呢?随后便是放弃了骑马突围,直接拿着兵器下马迎战。随后被瓦岗军所杀。 在得知了此事之后,李云心中也是十分的难过的。他时常对别人讲起,如果不是那一年被张将军擒获的话,那么自己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呢? 第381章 而且如果不是那一天的话,不管是再早一天或是再晚一天,李云自己这颗人头都一定会当场落地。恰好在那一天,他遇到了大赦天下,这才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这哪里是上苍可怜自己,分明便是张老将军用自己的命换了李云的命啊。 自此以后,李云便决心做一个像张须陀那样刚正不阿有勇有谋,能够独挡一方的人,他觉得既然张老将军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活下去,那他就必须承载着张老将军的精神,替他传承下去。从此以后,李云每当遇到困难坎坷,都会以此事来激励自己奋进,像他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又怎么可能被面前的这个装扮成驿馆小二的刺客所伤呢? 于是李云眼见着那名驿馆小二装扮的刺客拨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刀,转而一步跳向自己的身侧,而自己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回砍出去的刀势进行回防。索性直接放弃了防御,凭着自己以往的经验和多年刀口舔血练出的好身手,硬生生将向一旁挥了出去的刀身停住,转而用手拿住厚实的刀背,同时握着刀柄的手也反向的抓握,一边转身一边将手中长刀的刀柄尾端向那个刺客的胸口刺了过去。 李云所用的这柄长刀的尾端不同于其他的长刀,普通的长刀尾部是一个圆环或一个实心的圆球,通常用以平衡刀身的重量。但李云的这柄长刀尾端是一个用精钢所打造的三棱透甲锥。这个三棱透甲锥可以轻松的将铠甲刺出一个缺口,而且透甲锥由精钢打造,即使是一个身着厚实铠甲的人也会被刺伤,更何况此时的驿馆小二只着了一身布衣呢。虽然小二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特意在布衣的下面贴身的穿了一层熟牛皮制成的胸甲,防范来自暗处的各种暗器,但是面对三棱透甲锥如此具有威势的一次攻击,却还是无可奈何的。 李云倒是想得开,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直接选择了和那个驿馆小二以命换命的打法。拼着被驿馆小二手中的短刃在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也要在临死之前将手中长刀的刀柄送入那个驿馆小二的胸口之中。但是驿馆小二却不想和李云以命相搏,于是面对李云的攻势便只能无奈的向一旁再次躲闪开。驿馆小二想要再一次绕到李云的攻击死角,随后展开自己的攻势。他自信以自己多年以来的刺杀经验,只要李云被自己抓到了一丝漏洞便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是小二的这一番举措为李云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眼见着驿馆小二向一旁跳开,当即便再次正手握住刀柄,后脚重重的一踏地面,整个身子连带着手中的长刀竟是像一个陀螺一样的转了起来。李云的攻势突然由突刺变为横扫,这是那个驿馆小二没有预料到的,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同使用长柄武器的人战斗过,但是能将长柄武器应用的如此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如臂使指的人却着实是头一回见。 眼见着李云的刀锋向自己的腰间横扫过来,驿馆小二此时再想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躲闪,都必然会被刀锋的末端所伤。他也知道若是在与李云的战斗中受了伤见了血,那么离失败也是不远了,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便是咬牙举起手中的短刃,想从侧面格挡过去,同时他也做好了随时矮身蹲地的准备,想再一次施展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来化解李云的这一次攻击。 但是李云在吃过一次暗亏之后又怎么可能再上第二回当呢?于是在看到了驿馆小二的防御姿态之后,他也是想到这个驿馆小二心中的图谋,手上微微一动,将刀锋横扫的角度转了一点,随后重重的劈在了驿馆小二手中的短刃上。 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李云只觉得握住刀柄的虎口有些发麻,手中的长刀竟是不受控的在碰撞之后直直地坠在了地上。此时他原本单手能够轻易挥舞的长刀竟变得有如灌铅一般,再也难以挥动分毫。 相比之下,另一旁的驿馆小二显得更为凄惨。他本身的身体条件便是较李云更为干枯瘦小,所以在气力方面自然是比不上李云。再加上他惯常使用的兵器是短刃,这就导致他练就的功夫基本都是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的轻功,武功也以轻巧灵动为主。但是在正面的战斗中却是完全比不上李云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打法,反而会被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所克制。 所以在硬生生的接下李云这一刀之后,驿馆小二当即便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嗓子眼发甜,随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在以短刃硬生生的接到了李云一刀,刀锋上未消的劲势也是顺着双臂传入身体之中。只见这个驿馆小二横向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屋中的床榻之上,将原本还算结实的床榻撞了个粉碎,驿馆小二就躺在这堆木屑废墟之中,生死不知。 李云深知趁其病要其命的道理,于是将手中的长刀丢掉。李云想的明白,反正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使唤起长刀肯定没有先前那样的得心应手了,如果再强行使用这个长柄武器的话免不了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吃亏。所以只见李云从自己的腰间也抽出了一柄短刃。这和那个驿馆小二所使用的短刃有所不同,李云所使用的这个与其说称之为短刃倒不如用后世的名称来称呼他更为合适————匕首。 毫无疑问,这柄匕首自然也是出自李文渊的手笔。既然李文渊决心在这个时代发展属于自己的情报网,那么这种对于后世的特种部队队员们来说堪称是万能工具的匕首又怎么可能被李文渊所遗忘呢?所以李文渊在大概的绘制出草图之后便是命令金掌柜所召集来前朝皇宫中的刀匠们,使用宫中严格保密的材料配方打造了共计十三把匕首。 第382章 这十三把匕首分别被李文渊交给了自己的这十三名家臣。李云是李文渊十三名家臣中的一个,自然也是有一把匕首的,只是平时大都小心的藏在腰中,一向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李云抽出匕首之后便反手握住了匕首,随后将握着匕首的手放在胸前,匕首的刀尖向外,随时准备好做出向前突刺的动作。随后缓缓的一步一步的向床榻的废墟处走了过去。李云并不指望着能从这个驿馆小二的口中审问出来什么,大家都是做情报探子出身的,彼此之间的耐受力自然也都是大概有所了解的。 李云深深地知道,如果不将这个人扭送到西域,交给李文渊或者秋娘来用大刑加以审讯的话,单凭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的。所以李云决定走上前去查看仔细,如果是活的,那么自己就直接补上一刀让他彻底死去,如果是死的那么这一刀自然就算是省下来了。 李云就这样一步步的迈向了床榻的废墟之处。先前那个驿馆小二被李云横扫而飞的身躯将此处撞了个粉碎。最后又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荡起一片灰尘。先前李云为了查看桌案上的情报,便是将门窗都紧紧的关闭了起来。驿馆小二在送完饭食之后,也顺手将唯一一个打开,用已让他进到屋中的房门也反手关了起来。所以此时在这种密闭的空间环境之下,似乎是连空气都停止了流转,被激荡起来在空中漂浮的烟尘也久久未能散去。 李云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再一次的着了这个驿馆小二的道道。用李文渊的话来说,这叫残血被反杀,可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了。到时候即使自己最后能够顺利的宰杀了面前这个驿馆小二,但是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要是传回西域的话,自己将来在其他的十二位弟兄面前,在李文渊的面前,可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基于这一点,李云向着床榻废墟这边前进的脚步,便是被李云刻意的放的很缓。几乎是烟尘每散去一些,李云才敢向前踏上一步。随后在踏完这一步之后,便是立刻转攻为守,做好了防御来自于烟尘之中突然来袭的攻击的准备。 随后慢慢的等到李云完全的来到床榻废墟这一处的时候,这才算是尘埃落定了。李云凑到前去仔细观瞧,只见一堆破烂穴之下似有人形。随后便是从旁边捡起了一段还算是比较长的木棍,伸到前面去在木屑中反复的扒了着。似乎在扒拉木屑的途中,又将什么承重之物不小心触倒了一般。大片大片的木屑猛的塌陷了下去,又激荡起了不少的烟尘。 但是这股烟尘虽然来势凶猛,但是去的却是更快。等到这一次的烟尘也全部散尽之后,李云这才再次俯身凝神细看,发现先前那个驿馆小二紧闭着双眼,面色铁青的躺倒在这处废墟之中,嘴角还残留着不少鲜血。对于李云的到来,似乎是浑然不觉,再仔细看,已然是昏厥了过去。 李云见状便也是没有跟这个驿馆小二再多做客气,上前制住了驿馆小二重要的发力点之后便是将手中的匕首直接送入了驿馆小二的哽嗓咽喉之中。至此,这个驿馆小二仍然没有醒转过来的意思,只是紧闭的双眼。身体本能的因为疼痛,抽搐了一阵子之后便是浑身的肌肉尽数得松软了下来。李云伸手探了探鼻息,嗯,这个驿馆小二已然是就此死去了。 在确认了驿馆小二彻底死亡之后,李云又将匕首在驿馆小二身上的衣服上仔细的擦了擦,擦尽了血污之后,李云再次反手将匕首插入了腰间的刀鞘上。随后一弯腰,拽住了驿馆小二的双足,将他从废墟之中拖了出来。他倒是要好好地探查一番,看看这个驿馆小二到底是何许人也?毕竟现在敌暗我明的态势,对于李云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多余的精力去提防着那些深藏在暗处中的敌人对自己的暗算。 李云自那个驿馆小二的头上一路摸到脚下,都未曾摸到什么腰牌之类的,具有重要的身份信息的东西。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收获,在这个驿馆小二的身上唯一搜出来的便是一张写着他身份信息的纸张。这个似乎是李渊治下的百姓所用的身份凭证,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李云不信邪的再三地搜了几次,确认了却是不是自己遗落了,而是真的没有再多余的东西了之后。便是犹不解恨的又伸手去解那个驿馆小二的衣服。说实在的,他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李渊境内手下驿馆之中的随便一个驿站的小二,竟然能够和自己斗得如此难解难分,甚至还一度将自己逼入了绝境,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李云三下五除二的将这个驿馆小二扒了个精光,又反复的将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数遍,最后才终于在这个驿馆小二后背上一身花绣的各色图案之中,寻到了一处与众不同,或者说是十分违和的地方。这个地方在驿馆小二身背后的通背纹身图样中是一处风卷残云之中代表着风的几个线条。但是李云在一个偶然的角度观看过去这个风的线条近似是一个唐字,再顺势向下看着这些线条在水中的倒影,借此角度来看却又是一个李字。 唐字,风,李。 李云在脑海中尽自己所能的不断地搜索着,到底是谁手下的探子?却忽然想起他在早些时候,李文渊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李渊父子野心之盛,胸中图谋之大,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尤其是李渊这种极其擅长于在别人的面前隐藏真正的自己的人,可谓是城府极深。而且为人颇有远见,常做一些时下世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又都是一个绝妙的安排。 第383章 最好的证明就是李渊和李文渊几乎同时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在李文渊发展夜枭的同时,李渊手下的情报网也逐渐形成,但是后来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这个情报网络落在了李世民的手中,随后便被李世民彻底掌握,李世民将其更名为唐风。 李文渊曾经对他们特别强调过,如果遇到唐风的探子,也不用想着从他的口中可以询问出任何东西,一旦碰上了直接杀了便是。毕竟这些人全部都是忠于李世民的死士,在忠诚度这方面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对待这些唐风的探子,只有尽快把他杀掉,以免夜长梦多让他逃脱之后给李世民传回消息。这个风形状的条纹,以及水中倒影风的李字,便是当初李文渊亲自在黑板之上绘制出的图案,之后又告知了这些即将潜入到李渊以及李渊周边势力之中的各个夜枭探子们。 一看面前的这个驿馆小二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唐风的人,李云也是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他现在可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杀了人家手下的人,那么说不好人家会不会派谁回来向自己寻仇。但是李云转念一想,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可不是夜枭,而是薛举派来进行谈判的使臣。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这两国之间即将要达成和平协议呢。李云相信,在自己彻底做成此事之前,生命安全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的,于是先前那种慌乱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李云在安抚好了自己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之后头脑便是再次变得灵光了起来。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首先这个驿馆小二死亡的消息一定瞒不过唐风的人,不管李云怎么小心隐藏,最迟不过七天,唐风的人便会得到驿馆小二身亡的消息。如今李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延后唐风探知这个消息时间,好给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营造便利。 想到这里,李云起身将这个驿馆小二的面部和后背都撒满了生石灰,随后便将刚刚驿馆小二送上来的那坛葡萄酒起了黄泥封印,一股脑的全部倒在了驿馆小二的身上。生石灰一接触到葡萄酒便发生的剧烈的反应,不过一炷香便放出了极高的热量,很快就将驿馆小二的脸和整个后背的花绣图案全部烧的一干二净。看到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李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屋中的清水冲洗去了驿馆小二身上的生石灰水,然后用布帛裹住了自己的双手,开始替驿馆小二穿他自己的衣服。 忙活完这一切,李云这才算是静静的坐在桌子旁。经过刚才的那番折腾,他腹中早就是饥渴难耐了,也顾不得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位,直接抓起方才驿馆小二送来的熟牛肉,大块朵颐了起来。一大块牛肉下肚,李云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也没有继续休息,吃饱了之后便是将驿馆小二的尸体搬到了一边,在尸体上面盖上了一层薄布,拿驿馆小二带来的那条白毛巾将撒落在地板之上的鲜血都擦拭干净,也把先前二人打斗的痕迹尽可能的去除。就在这样忙碌中不知不觉,一个下午便是过去了。 等到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的时候,一扇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中露出一双眼睛。李云仔细观察了一圈,看到驿馆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把窗户全部打开,他紧了紧腰间所系的绳索,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从二楼的驿馆处飘然而落,而绳索的另一端绑缚的便是那个驿馆小二的尸体。 李云练的是长柄兵刃的硬功夫不假,挥舞起来颇为势大力沉,但是这并不代表李云就只会这些用些蛮力就可以练成的功夫。早前学功夫的时候,他就对那些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的功夫十分的感兴趣,所以在苦练刀法之余,也经常去那些教授轻功的武馆中偷师学艺。李云在那里偷看了武馆师傅的教法,回到家中便是模仿着他们的样子自己学习。或许是因为李云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又或许是老天怜悯他偷学不易。他在自己家中坚持每日模仿着那些武馆师傅传授学生时的各种功课练习,竟也让李云的轻功有了不少的长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李云竟然也从中悟出了一些门道,随后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功夫进行了一些更适合自己的改动,成果倒也还算喜人。从驿馆二楼的窗户纵身跃出,即使身背后背负着另一个人这接近三百斤的重量从二楼飘然落下的时候,竟也是没有发生一点的声音。 落地之后李云也没有轻举妄动,在反复确认了确实没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后,他便直接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身影直奔的长安城中的一处贫民窟飞奔而去,那里就是他今夜旅途的终点。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各个势力手下都有一大批的穷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流民,原本的家园因为战火被毁去了,没了田地只能背井离乡往繁华的京城走,寄希望于他们的皇帝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李文渊生长于没有战火的后世,他懂得尊重每一个生命,所以李文渊为自己治下的穷人提供了很多的便利和福利。但是即使是这样,在李文渊治下的敦煌郡郡城中也一样有着不少的穷人,他们不信官府,不去领取救济粮,宁愿每天吃糠咽菜,宁愿每天到街头去乞讨。对此,李文渊也是毫无办法。李文渊治下尚且如此,更不消提其他那些对于百姓根本就不重视的各个统治者们了,所以即使繁华如长安城,一样避免不了贫民窟的产生。 李云来到贫民窟之后,趁着四下无人便将身后的尸体从麻袋中取了出来,悄悄的扔到了附近的一处阴沟渠之中。这处沟渠是专门用来向城外输送城中的人所产生的各种污秽之物的,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下水道。 第384章 因此这条沟渠附近臭不可闻,平日里蚊蝇遍地也很少有人会来到这里。所以李云才选择将尸体藏于此处,此处不禁环境隐秘,而且沟渠散发出的臭味还能够遮掩一些人腐烂发出的臭味。 李云在处理好驿馆小二的尸体后便按原路返回了自己所在的那个驿馆,回程的途中也曾遇到在长安城中进行夜间巡逻的唐军将士和夜晚打更的更夫,但是李云都依靠自己矫健的身手将他们躲了过去,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驿馆。当他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正下方的时候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李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不敢多耽搁,将来时绑缚尸体的绳索挽了一个绳套,用力从窗户的抛进了自己的房间,恰好套在了他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木桩之上。李云再三确认了这个木桩被套牢后,便松开了绳索,先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助跑向上纵身一跃。只见他踩着驿馆的楼墙借势向上蹿了一大截,正正好好让他伸手便拽住了那条先前抛上去的绳索,随后双手双脚一齐发力,借着这条绳索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此李云才算是真正的放心下来。随后,他站在窗边收回了绳索,并对着夜空打了一声呼哨。不一会儿,就见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入了李云的房中,落在了李云的肩头上。李云将鸽子从肩头取下放在怀中,抱着鸽子来到了桌前取出了自己带来的文房四宝写了一封短信,随后他将信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又把竹筒在白鸽的腿上绑好,然后对着窗外轻轻一抛,白鸽展翅飞翔,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之中。李云做完了这些事后长出了一口气,今夜晚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简直让他应接不暇,而且还都是些费心劳神的事情。李云在做完这些之后,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勉强支撑着回到桌案旁,坐到椅子上后便直接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等到李云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他是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敲门声一直没有停下,李云站起身,浑身的骨节噼啪作响,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来到门边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两个李渊的手下人,那两个人一见李云开门,当即便是对着李云施了一礼说道:“尊使大人,我家皇帝陛下有请。陛下请您再次到府中详谈,请您现在随我们兄弟二人走吧。” 李云见来的是李渊第一次接见自己时旁边站着的那两三个下人其中的两个,便知道这个两个人所说的是真话,而并不是唐风的人伪装成李渊的手下人前来将自己骗到什么地方,从而对自己进行打击报复。于是李云整了整衣冠,对这两人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还要烦恼二位小哥在头前引路。”李云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两个银锭向那两个下人的手中塞去:“我来了长安城之后发现这里气候依旧炎热。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二位小哥不如一会儿将我带到大唐天子府邸中之后去买两碗凉茶,也好去去这酷暑的暑气,以免火大伤肝。” 那两个下人平日里虽然也是仗着天子的威势没少作威作福,吃拿卡要一个不少,但是又何时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两个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绽放出了一个菊花一般的笑容,忙不迭地对着李云点头哈腰的说道:“尊使大人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等应当应分做的事情。啊,对了,皇帝陛下今日去城郊的皇家园林狩猎了,而且听人说收获颇丰,想必陛下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只是我兄弟二人不知道尊使大人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但是还是在这里预祝尊使大人您的此事顺风顺水,马到成功。废话就不多说了,再多说下去就耽误尊使大人您的大事了。还请您跟我们兄弟二人去一下咱们天子陛下的府邸吧。” 随后这两人便是一前一后的引着李云从驿馆来到了李渊的府邸之处,这俩人在驿馆的时候眼神和注意力全部都被李云塞过来的那锭银子所牢牢的吸引住了,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李云房中的床榻已然碎成了碎屑。这两人在将李云安排到了屋中的会客厅之后,便是去找了李渊复命。随后,李渊自然也给了他们一笔赏钱,便将他们二人打翻了。随后这二人拿着这两边给的好处如何的潇洒快活,自不必细表了,返回头来单说李渊和李云。 这一次的会谈比起上次来说在场的人数还要少上不少,乃至于少到只有李渊和李云两个人而已,他们就这样对面而坐的坐在了府邸中的园林中进行这一次的秘密会谈。这次两人的会谈比起第一次的来说便是要详尽了许多,盖因为李渊已经同自己的几个近臣们达成了一些共识,所以才算是顺利的说服了朝中的群臣们都接受了和薛举的联盟,以共同对抗李文渊的威胁。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连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打不过李文渊,那么用自己手下的军队去进攻李文渊的话,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所以此时能拉上别人作为炮灰一同去限制李文渊的发展的话,他们自然是十分赞同的。所以在这个事实的基础上,李渊才成功的说服了自己身后那些支持自己的关陇贵族们。 随后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之内,两人就如何合作的事宜进行了深化具体的详谈,许多隐秘的条款一直未能,当然也不可能公诸于世。双方共同签订的协议只有一个,那便是在其中任何一方在受到李文渊的进攻的时候,另一方都要无条件的派兵前去协助防御。当然了,在现在的前提之下,显然受到李文渊直接威胁的不是李渊,而是薛举。 第385章 所以李渊同意了会尽快的派兵前去支援薛举,并且亲自向薛举保证了不会再出现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情况。 李云得到了李渊的承诺和一纸文书协议之后,这才算是心满意足了。趁着唐风之事还没有败露之前,他迅速的收拾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应事物,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长安城。 李云前脚刚刚离开长安城,后脚的李世民便是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自己父亲李渊的宅邸中面见了李渊。他匆匆忙忙的对父亲施了一礼,也不等父亲应答便上前询问道:“父皇,薛举的那名使者现在何处啊?他前来面见您可是为了商议共同出兵对抗李文渊一事呢?” 李渊听了点了点头,随即将李云的行踪悉数告知给了李世民。李世民听罢,好一阵顿足捶胸,在心里大骂自己来的太晚了。李渊见自己的儿子反应如此异常,也是好奇的追问李世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世上能让自己这个一向成熟稳重的二儿子如此失态的事情当真是不多。 李世民听了父亲的询问,稍稍按捺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愤慨,对李渊说道:“父皇大人您有所不知。儿臣曾经派人详尽的调查过薛举和李文渊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藕断丝连。这二人私交甚好,李文渊早年曾经救过薛举的性命,后来又教授薛举的两个儿子文韬武略,即便是薛举的族人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而已。而薛举呢,则是在此期间竭尽自己之所能的帮扶着李文渊一步一步的爬到了西域总管的位置上。就儿臣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两人其实在起事之前便似乎有过什么秘密的协定一般,让这两个人在起事后,一直隐隐约约的保持着盟友的关系。虽然这二人从未在明面上签订过什么举世皆知的协议,但是却也从未产生冲突,反倒是彼此之间经常互通有无,而且一直到我们插手薛举势力之前这二人在边境线上从来没有进行布防。由此可见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的盟友这么简单。” 李世民顿了顿,见李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李世民接着说道:“这让李文渊和薛举各自都能以自己最强势的兵力无后顾之忧的对外进行扩张,这无疑是对我们十分不利的。而且李文渊的军队已经将孙华之地的北面到长城之间的所有土地悉数攻略了下来,李文渊的军队与薛举的军队对我们已经隐隐构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倘若有一天这二人真的决心要联手瓜分我们大唐的话,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他们二人只需要一个从西向东,一个由北向南的两面夹击过来,我们就断然没有还手之力了。甚至夸张一点说,我们可能连防守的能力都没有。 自从上一次儿臣败于薛举之手,每日冥思苦想的便是如何能拆散薛举和李文渊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只有让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牵制,才能减轻我们大唐在边境上的防御压力。后来儿臣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发现薛举的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他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分为各个党派,彼此之间相互攻击,全靠着薛举御下的高明手段才一直制衡着这些各个派系,让他们还算是势均力敌,没有出现一家独大专掌朝政的情况。但是现在平静并不代表着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党派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消息。所以儿臣不过是略施了一些手段,花了一些散碎银两,便让几个平时被拥护薛举的党派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几个小团伙走到了一起。他们联合到一起共同合作,就是要摧毁李文源和薛举之间这种盟友关系。只不过而是还没有想到他们办事竟然如此的利索。比儿臣所预计的时间要快上许多,还没等到儿臣做好后续的一应准备他们就已经让李文渊和薛举之间生了隔阂,眼看着战事就要打起来了。 儿臣本想着等忙完东面的事情后,回到长安城中慢慢的安排,收到消息我就即刻启程往回赶,可没想到这一路上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及时阻止您和薛举签下协议。再说父皇您这次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完成不吓,的本是一个驱虎吞狼之计。我们大唐只需要隔岸观火,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可是您这一纸文书一千保印一样。我们大唐再想做壁上观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倘若真的那样做了,那么将来在天下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如何对得起道义二字?” 李渊听了李世民的话之后,不由得是怒从心头起,心中暗道:你在规划这些事情的时候跟我李渊说过吗?论公,你我是君臣父子,你在做如此之大的图谋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要给我透个气解个底的吧。这下可倒好,你图了一时痛快,自己一声不吭的干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跟我说一声,也不上奏疏告知我。现在事情出了差头了,返回头来成了我的不是了是吗? 李渊越想越生气,面色阴沉的盯着面前的李世民,语气中带出了些许愠怒,他呵斥道:“听你的意思,你是在埋怨朕喽?还说这什么形势如此之快,让你意想不到?那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朕便要问一问你,在我大唐的律法之中,欺君罔上私通外敌的罪名又当如何判罚呢?” 李世民听了李渊这话,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李渊言语之中的几分杀意。只见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面前的李渊不住的磕头,口中不断地说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此事确实是儿臣操之过急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儿臣怕走漏风声这才没有及时告知父皇。而且事情紧急,所以儿臣一听说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情,一时之间慌了神。儿臣实在是急于亡羊补牢,这才做出了这许多僭越之事。还望父皇您谅解儿臣事急从权,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第386章 原本李渊心中愤怒至极,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以头触地,将头磕的砰砰作响。而且已经有些略显红肿,相信只要在磕上一会儿便要头破血流了。到时候让外人看去了免不了要在背后议论自己一番,想到这里,李渊心中的气至此也是消去了大半。他长出一口气,对面前的李世民说道:“世民啊,不是朕这个当爹的说你。一些事情平日里做也就做了,毕竟这关起门来咱们是一家人。平时那些事情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但是这不是你僭越的理由。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朕的皇子,日后是辅佐你大哥的贤王。再说了,朕打下的这片江山将来还要靠你们来守啊,你大哥性子仁厚,现在咱们手下这些骄兵悍将们我能压的住,你大哥未必就能压的住,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与其到那个时候让我们李家后人落得那样一个下场,朕也曾经考虑过要不朕就干脆将皇位直接传与你算了。你在军中一向威望极高,朕相信只要你站出来继位,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大唐的皇帝,那些骄兵悍将们也一定是心服口服的。日后你再熬他们一代人,等到他们的子嗣成长起来,等到这些开国老将们一个个的都死掉之后的那一天,我大唐的江山才能算是彻底的稳固下来啊。 你放心吧,很多事情为父我只是不说,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为父我未曾想到过就是了。还有他们改名叫做,叫做唐风了对吧?你就好好的经营唐风吧,要知道那可是为父我穷尽了心血才组建起来的,我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唐风的掌控权落到了你的手上。但是如果唐风在你的手上衰落了的话,那么到时候可就别怪为父我不认咱们的父子之情了。” 李世民原本正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直到听了父亲李渊的话后他才知道李渊的愤怒到底因何而起。原来自己先前的那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白让李渊想起了在不久之前被自己彻底掌握到手中的唐风。严格来说,唐风是由李渊创建并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以杨广时期的御史台为原型并加以改进,唐风所做的事情同御史台大同小异,专门用来盯着朝中的各个官员武将的行为,以保证这些人对自己的绝对忠诚,不至于哪天他们要将自己绑了去送给敌人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当他们是忠臣良将。 后来李世民在高人的建议之下耍了些手段,将唐风从自己父亲李渊的手中夺走。既然是手段,那么自然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当时也着实的死伤了不少人,但是无论如何,李世民想要的已经被他拿到了。他已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风的新一任主人。而且因为自己有李渊儿子的这个身份在,让他得以顺利的摆平唐风内部的异议,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坐稳了唐风的这第一把金交椅。 关于李文渊手下的夜枭,这个组织在中原的汉文化圈内早就是闻名遐迩了。李世民自然也在多方打探之下知道了不少关于夜枭的各种消息,虽然消息的准确性不得而知,但是也算得上是有所了解了。他虽然对这些消息并没有信了十成十,但是对于夜枭能够杀人于无形,同时能于千军万马之中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的这个能力十分的向往。而且李世民一向信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这知己知彼之中,最难的就是如何获取敌人的具体情报。胖子细作毕竟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往往几百个探子撒出去,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能够平安的回到营垒之中的也就那么寥寥十数个人。其余的人不是失手被对面的敌军识破身份当场打死,便是自知完不成任务无法交差,于是直接寻个机会,自己倒是先跑路了。 李世民对于这些人其实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后来痛定思痛之下,干脆学着夜枭的样子将对外的情报探查工作和队内的情报探查彻底分开。一个是因为职责功能的要求需要进一步的细化以提高办事效率,另一个便是李世民也担心这些人功高盖主,到最后甚至连自己也控制不了他们。毕竟情报这个东西越挖就越想深究,始终没有一个尽头。一旦这些人成了气候之后掌握了关于李世民的一些隐私情报呢?那么到时候李世民即使想要处理这些人也会投鼠忌器,与其终日提心吊胆的防着这些人鱼死网破的爆出自己的隐私情报,还不如将他们全部分开,一个对内一个对外,让这两个部门之间相互牵制着,谁都没法做大。 这一天李世民正在屋中休息,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唤来旁边的唐风问道:“我记得咱们在长安城的驿馆之中好像有一个叫做刘本立的人吧。他应该是以一个驿馆伙计的身份潜入进去的,专门刺探入住驿馆的各国来使的相关情报。是有这么一个人吧?怎么最近没有看他来到唐风述职呢?而且最近你似乎也很少提及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屋中的一种唐风官员们此刻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的都是脸色一变,相互之间不断的进行眼神交流,想要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应该如何回答李世民提出的问题。 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李世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屋中的唐风官员们非但没有立刻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要糊弄自己一番。便是有些生气,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再次问道:“怎么啦?难道我说的话有不清楚的地方吗?那好我且问你们在座的诸位,长安城的医馆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刘本立的?他现如今人在哪里?诸位可不会再听不清楚听不明白了吧?” 第387章 感觉到李世民的言语之中的愠怒,这些唐风官员们不敢再拖延和互相推诿,纷纷伏倒在地。这时其中一个平日里十分得李世民信任的官员站出来说道:“将军,刘本立已经失踪有些日子了,我们一直在派人寻找他。我们已经快要将整个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了却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守城的士兵近日也没有见过他出城,所以我们判断刘本立应该还在这长安城之中。我们也去询问过他的家人,他们说有些日子没见刘本立回家了。原本我们想等撤查完了长安城之后,再向您报告有关他的消息。所以在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我们并没有准备前去给您添这些麻烦,想要有了结论之后再讲述给您听。” 李世民在听完了这名官员的述说之后,当即便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哼!今日之事这是我想起来了,所以对你们才有此一问,但是倘若今日我没有想起来呢?你们是不是就会让此事,就这么翻过去了?在我第一天接手唐风以来,就曾经对你们诸位说过:在我李世民的面前千万不要动你们心中的那些花花心思,那样的话到头来还是给你自己添麻烦。我也知道在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不服我,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驾驭唐风,所以对于我给你们的许多任务,你们都是抱着不合作,不尽力,不反对的三不原则去做的,我说的没错吧? 而且倘若我今天不将此事挑明的话,你们是不是真的觉得一直以来都将我李世民蒙在鼓里了?前人说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里我也给你们说一句话: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身为情报人员,最忌讳的也是这个行业的大忌,便是太过于的相信他人了。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跟自己觉得绝对可信的人所进行的一次次的深夜密谈都是如同你们想象的那样安全么?他们真的就不会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和利益上的得失而出卖你们么? 此时还行,咱们就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内斗行动,你们如此的麻痹大意还算是尚可,毕竟不会出人命嘛,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倘若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们真的要渗透到敌方的行政系统,军队系统,甚至是情报系统之中的话,就你们这个样子,能活着过一天吗? 算了,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明白此事道理的人,不用我说他也懂得;不明白的人,我就算是把这嘴皮子都磨破了,他该不听还是一样的不听的。反正这些事情我同你们讲过了,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选择,那就不是我李世民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咱们再说刘本立这件事情吧,你们现在立刻就撒出人手去给我找。我不管你们用了什么手段,花费多少资金,投入多少人力,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刘本立这个人到底到哪里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连夜出逃,也总归会有个目击者吧。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惜任何的代价,给我寻找出此人的行踪。” 随着李世民的一顿呵斥,让这些唐风的人心中都是胆颤不已,毕竟现在唐风还没有能自保的能力,现在的他们还太过于弱小了,弱小到随便一个有些权力的人就能够对他们的生存造成威胁,甚至是将他们连根拔起,所以此时李世民的一顿责骂让这些唐风的人心中不由得都生出了惧意,所以对于李世民的一声令下,整个长安城中的唐风那个还敢不从啊,于是便是尽数的倾巢出动。 一时之间,长安城之中再一次变的热闹非凡了起来。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唐风的人挨家挨户的去敲响在长安城中的各个住户,各个商户的大门。向他们询问可否见到一个如何如何穿戴,如何如何长样的人。那是凡是被问到的人都是摇头表示不知。于是唐风们就这样的一个一个街区的挨个的排查了过去,甚至还搅动了在长安城外驻防的军队,让他们直接开进城中。唐风们每检查完一个区域之后,便由军队进驻街区,负责站岗封锁这片街区,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除非拿来官府的文牒。一时之间弄的长安城中的百姓们人心惶惶,纷纷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官府的人倾巢出动的进行搜城。 如此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排查了过去,随后在整个长安城之中都没有打探到关于刘本立的任何一点消息,甚至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即使去驿馆中问驿馆的老板了,得到的结论也就是:刘本立那天给驿馆的二楼中的某位客人送过吃喝之后,此人就不见了。自己当时也曾经询问过他要给谁送饭菜,可刘本立回答驿馆老板的时候,却是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肯明言自己到底要给何人送吃喝去?因为刘本立付了钱了,所以驿馆老板便也没有再细究询问,所以驿馆老板所知道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下去他也提供不出来任何有用的情报了。 但是这个看似没什么用处的刘本立的一句话,做的一件小事,对于找了刘本立许久却还是毫无头绪的唐风们来说,却无疑是乌云遮天之时,天空打过一道闪电,登时将这天地间映的一片雪亮。将他们作为头疼的事情照亮了一个,因为现在唐风们已经知道了在刘本立此人失踪之前,曾经和驿馆二楼的某位客人发生过接触,甚至还为这名客人送去了那些吃喝饭菜。 所以唐风们便是直接兵分两路,其中的一路人继续顺着先前的安排,前去排查长安城中的最后一片街区,也是所有人都最为头痛,最不想去接触的那个街区————贫民窟。 另一路唐风则是顺着那名驿馆老板所提供的线索,开始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刘本立在失踪的当天,究竟给何人送去的饭食呢?这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交流呢?或者是谈了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 第388章 毕竟唐风虽然根基不深,但是因为李渊,李世民父子二人的重视所进行的大力投资,使得唐风拥有极其大的实权。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唐风们的奢侈腐化也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毕竟唐风的人奢侈腐化,贪污受贿此时说出去也不是一个光彩的事情。所以唐风的人也并没有着急的向李世民去汇报这个事情,他们还是希望在找到刘本立这个人之后,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当然了,最好是别有什么影响。 驿馆老板取了钥匙之后,便是领着唐风的这些人来到了这处驿馆的二楼。赶着今天的日子巧了,稍微早些时候,最后一名住在二楼的客人也已经退房离去了,所以这诺大的驿馆二楼,除了唐风和这名驿馆老板之外,便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于是唐风的人便是从贴着楼梯上来的这边的左手边第一个房子开始,逐个房子的挨个进行排查,一个个的屋子都很正常,唯独来到了那天李云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的时候,唐风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房间里面怎么没有床啊?难道说这屋中先前的租客晚上不睡觉的吗? 想到这里,那名唐风便是连忙的走上前去。因为他先前早就注意到了在地板上有两块颜色的深浅程度不同的地方。浅颜色的是因为每一天的打扫,使得地板上木料所图的涂料逐渐的褪色了,颜色深则是因为上面长期放置了什么东西,这才使得这块地板不见日月,平时清扫也极难清扫得到,所以保存的涂料的颜色便也算是还不错的。 那名唐风在发现这里有出异常之后,便是径直的走上前去,站在那块颜色略显的稍微深上一些的地板旁边反复的踱着步,用自己的步子去丈量这块颜色不同的地板的长度和宽度。只见这名唐风在屋中其余的唐风的目光注视下,往复的走了数步,随后又看了看这块地方在屋中的位置,随后突然猛地一拍巴掌,随后说道:“此处,此处原来一定有一个床铺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这处床铺就此消失无踪了。请问掌柜的,这可是你派人将这屋中的床铺拆走的吗?还是说住在这里的租客提出了要求说不希望那个床铺再留在这个屋子之中呢?” 这名驿馆老板在听完之后便是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同时说道:“这位大人您这不是说笑了,小人这处驿馆本身就是专门给前来长安城办事之人提供休息之处的。住宿住宿,停驻留宿,但是既然是休息住宿,又怎么可能少得了床铺呢?总不能让客人真的就睡在地板之上吧?所以每一个屋中都是要有至少一处卧榻的,小人又怎么可能特意叫人将这个屋子的卧榻搬走呢?毕竟就算是客人提出这个要求,我们也不会去这样做。这些床铺都是有当时的木匠中的出类拔萃的几个人共同打造的,我等就这样的反复拆卸,到时候出现损坏算谁的啊。而且在小人的记忆之中,从咱们的驿馆设立之日起到得今天,乃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个客人提出来这样奇怪的要求啊。” 那名唐风在听完了驿馆老板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队伍中其余的唐风说道:“那就对了,既然不是,老板你命人将这里的床铺搬走的,而且也不是客人要求老板搬走的,那么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住在这里的那名住户觉得这个床位有些多余了。所以说,这个时候床榻才就此消失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再分为两组,小魏,你带着三个弟兄给我去附近周遭的住户中再去排查询问一次。这次不要再询问那些住户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了,就单刀直入的给我问一问他们可否见到一个人,运送着纹路雕刻十分精细的粗棍状木头没有,再问一问这个人去了哪里?如果说没看到这个人携带着粗木棍的样子的话,那么再询问询问他们,问问在附近可否见到谁使用了这中的木棍做什么事情没有? 余下的人就都跟我留在这里,继续查验这间屋子之中的其他一些特别之处。剩下的房屋不用再看了,都与刘本立失踪之事没有什么关系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所处的这个屋子,对于关于刘本利失踪这件事情来说,一定是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我们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屋中的唐风们在听到了那名唐风的话之后,便是乖乖的按照他所说的,分作两队,其中一队便是在那名姓魏的唐风的带领之下,离开驿馆,继续到附近的百姓家中再一次登门造访,去了解屋中的唐风命令自己打探的情况。另一队便是屋子中剩下的这几名唐风了,姓魏的唐风带人离去之后,他们便是上前凑在了那名唐风的身边,跟他一同蹲下来看着面前的这块地板。过了一会儿,当然时间算不上太久,但是在这些前来围观的唐风们的感官中却觉得度日如年。 这个时候只见那名唐风伸出食指对着地板上的一个凹槽对屋中的其他唐风们说道:“你们来看,就是这里了。这里的凹槽底下的木屑上似乎是有不少的红色斑点。而且你们仔细的看,其中有一些已经变为了暗红色,更有甚者几乎马上就要彻底的变成黑色了。说明这不是别的,我在前朝的仵作留下来的书中看过,这是货真价实的血才会有的颜色变化啊。 那么就是这里没错了,这个血一定是刘本立的。由此来看,刘本立此人恐怕是有些凶多吉少了。而且你们在看这里有一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三棱型缺口在地板上,我先前凑过去细看发现,在这个地方的血迹最为的浓厚。说明两人发生了争斗,争斗时候其中一个身上带着伤口的人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而且这种缺口应该是某种兵器的尖端,所以说应该是在这里落于下风的那个人被这种特殊的兵器所伤了。” 第389章 虽然整间屋子,李云都已经用生石灰和清水饭饭复复的将屋中的地板好好的清洗了两三遍,于是这才敢将这里的房间退掉,在赔了屋中的床榻损坏之后,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李云便是急忙的赶回薛举的金城郡了。但是,李云也不是神仙,一些太过于细小方面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去注意的,更何况他心中还一直担心这那个驿馆小二的尸体被人发现呢,所以做事自然是不由得粗糙了几分。 那名唐风队长看到这里,心中便是一惊,心中暗道:难道说刘本立的身份在这间房客的面前已经暴露了?所以才与这屋中的房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看这屋中的各个痕迹都说明了这两人在屋子中的争斗甚至上升为了打斗,而在两人争斗期间,屋中的这处床铺便应该是在打斗期间被彻底损坏了,彻底不能使用了。 要不然倘若是刘本立在争斗中占得上风的话,那么即使屋中的床铺毁坏了,需要他赔偿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就此逃遁的。毕竟他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个驿馆之中潜伏下来,探查来往住宿的每个人的消息和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情报。而且这个刘本立在平日里看来,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品性端庄之人,做事极其的周密,滴水不漏,而且决定了做某件事情之后便是十分的执着,应该不会做出来做事做到一半就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干脆撒腿跑路的这种不入流的事情来的啊。再结合了这屋中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的几处血迹之后。那名唐风队长的心中便是一阵发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说刘本立此人已经死了么? 这个时候,负责去排查贫民窟的那队唐风中的一个人,前来给这名唐风队长传递情报:“队长,我们在城中的那处贫民窟之中,发现了那处长安城主要的排污沟渠之内发现了一具人的尸体。此人面部和背部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起初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天气炎热,尸体又被置于污水沟渠之中,上面还覆盖了不少的遮蔽之物所导致的尸体膨胀腐烂。但是后来又经过了仔细的排查过之后,这才发现除了面部和背部之外,其余地方的腐烂并没有那样的严重。所以我们就在想是不是在这两处地方上有着一些不能被别人看到,一旦看到之后就会立刻被认出来死者身份的东西的存在,所以杀害这人的凶手在将这人杀害抛尸之前,便是将这两个地方处理了一下,让发现的人一时间难以调查出来此人到底是谁,好就此的给那名杀人犯留出来足够的时间逃离长安城。但是,这天底下看脸和背部就能认出来是做什么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们有着通背花绣的唐风了。所以我们就大胆的猜测此人,此人可能就是刘本立本人了。” 那名唐风听完之后也是一惊,随后便是连忙站起身问面前的那个前来送信的唐风说道:“那你们有没有仔细的看一看,在尸体的身上可有三棱形的创口透体而过呢?” 前来报信的这名唐风在听完之后,忙不迭的点头对面前的唐风队长说道:“我们确实看到了有这样一个伤口,就在这个人的哽嗓咽喉附近,整个伤口透体而过,但是却是巧妙的避开了死者身背上的那条大椎骨,我们还以为是死后搬运尸体时候所留下来的痕迹呢。” 那名唐风队长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便是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什么错误的话,那么不出意外,这个人却是就是刘本立本人了。” 唐风队长在说完这些之后,便是站起身,拍了拍手对着屋中的一种唐风们说道:“好了,这里再继续带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毕竟屋中就这么大,信息就这么多,再待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这样吧,留下两个弟兄将这间屋子封锁起来,紧紧的看管好屋门,除了我们唐风之外,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进出,如果有想要强行闯入的人,可以行先斩后奏的权力。” 随后在留下来两个唐风在这里看守屋门,随后便是给了驿馆老板一些银两,算是调查期间这个房屋的租金。驿馆老板在一旁听的明白,这些人是唐风啊,都是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的大爷啊,此时哪里敢收他们给的钱啊,就算是自己有命收钱,有没有命花钱还两说呢。于是当即便是辞而不受,再三的推脱自己这间屋子反正现在也是没有床铺啦,想要租出去也已经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现在定做的话,等到做好了送回来也要两三个月以后啦,所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嘛,这些房租自己就不收了,再说了,自己作为长安城之中的一个合法商人,配合政府的人一起进行调查是应知应分的,是自己的义务,所以坚决不收唐风队长要给他的这些银两。 最后唐风队长有些烦了,随后便是干脆直接的将手中装着银两的包袱向着驿馆老板的怀中猛地一推,随后便是果断的松了手。驿馆老板见面前的唐风领头模样的人将那个装着银两的包袱塞进了自己的怀中,随后果断的松了手,包裹已然是开始下落了,随后便是出于本能条件反射的伸出双手自下而上的接住了那个包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唐风队长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不就对了嘛,有什么好推辞的,若是让秦王殿下知道了我等占据你的一间屋子却又分文不给你的话,恐怕就要出手来扒了我们的皮了。毕竟秦王最宽仁爱民了,这些规矩都是他定下来的,你要真的觉得寿寿不安的话,就去感谢唐王殿下吧。” 唐风队长说完之后,便是对着驿馆老板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带着其余的唐风扭头离去,他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呢,哪里有如此之多的时间陪着这个驿馆老板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第390章 这名驿馆老板在一路千恩万谢的将这一行唐风的人从自己的驿馆之中,送到了驿馆外的大街之上。这一路上驿馆老板自然是点头哈腰的感激不尽,反正是极尽自己之所能的去讨好面前的这一队唐风。因为这处驿馆一楼也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饭堂,供在此留宿或路过此地想要吃饭的人在此暂时休息,顺带着吃些东西的。 所以驿馆老板便是对于这些唐风们说:无论何时,只要他们唐风的人来到自己的这处小店之中,就可以分文不收的在这里进行任何消费。无论何时何地,唐风们永远是自己这处驿馆的坐上贵客。唐风队长被他的热情所扰,不由得也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等到闲暇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来照顾他的生意的,随后便是带着一众唐风翻身上马,离开了这处驿馆。 这些唐风们在离开了这处驿馆之后,也是和另一队运送着尸体回到唐风总部的人在唐风总部处汇合。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名唐风队长也并不太相信前来传话的那个人所说的究竟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他自己脑海中的妄想。于是对于那具尸体,他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查验过后,再来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样子。 于是这名唐风队长在骑马赶回了唐风总部之后,在门口将自己所骑乘的马匹交给了门前的下人。随后自己便是直接迈步走入了总部之中,绕开了前堂和办公的堂屋之后,这名唐风队长便是直接来到了位于整个总部的西北的院落处的仵作堂之中。 这处仵作堂就是唐风中专门用来调查各种尸体的所携带的情报的地方,毕竟在追捕一些其他势力的密探的时候,迫于形势所逼,这些被追捕的人往往会将手中所携带的情报吞入肚腹之中进行破坏。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处理便是等同于将这份情报彻底毁去了。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这些唐风们发现了只要剖开肚腹的时间足够快的话,便还是能够抢救出一部分情报来的。 在这座堂屋之中,现在静静地摆着一具已经全身开始出现溃烂,但是却远远没有到达高度腐烂程度的一具尸体。尸体显然已经被人用清水反反复复的清洗过上面的污垢和蛆虫了。随后又在屋中以及停尸床上的凹槽中摆满了各种沉香之类的去除杂味一向是十分有效的香料。 但是不得不说,在那处专门用于排污的沟渠之中浸泡了数日,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天之后。尸身所散发出来的味道可是什么香料也遮盖不掉的了,那名唐风队长在走入屋中的时候,旁边的下人递过来了一副面巾。之所以带面巾,一是因为这屋中的尸臭扑鼻,戴上面巾也好,遮挡一下,聊胜于无。 再一个也是因为,担心想传闻中说的那样,尸体一旦遭遇活人阳气,便是可以直接诈起扑人。当然这种传说对于唐风们这些经常与死尸打交道的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威慑能力的。唐风们对于这种传闻,也是没有几个相信的。但是,正像是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一样,它不咬人,但是他膈应人啊。面对死尸的时候,留下了活人的气息,却始终让人觉得哪里不妥,让人很不舒服。所以在进入屋中查验死尸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白色的面巾,从而遮住自己口中所呼出的阳气的。 但是显然现在这个唐风队长已经是有些焦头烂额的了,此时哪里又顾得上这些繁文缛节呢?只见他走进屋中,来到那处尸体的面前,将上面覆盖住面部的白帛轻轻揭开,只见尸体的脸上全都是被滚滚的沸水泼过一般,满满的都是烫伤的痕迹。 随后唐风队长命人将尸体抬起来一些,唐风队长借助手中的烛光看了看尸体的背部,正是同脸部一样,都是被人用沸水之类的东西毁去的皮肉。再加上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生蛆了,所以想要单单从脸部的面部特征来确认死者的身份的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偏偏尸体的背部又被整个的损毁掉了,这样也无法确认在被毁去之前,是否有通背的花绣在这里。 最后那名唐风队长伸出手来,托起了尸体的下颚。低头俯身看了看死者的脖颈之上,确实有着一处三棱的透体伤口。暂且先不论这个人到底是,那个驿馆二楼房屋中的房客,还是刘本立。但是他确实就是在这两个人中的一个错不了了。 按照常理来说,毁去的面容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发现死者的身份,但同时却又毁去了背部可能存在着特殊标记的地方,这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去联想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刘本立,是不是唐风。做这件事情的人,极其可能是那个屋中的房客,他在失手杀了刘本立之后,希望刘本立被杀的消息尽可能晚的被发现,所以说这才毁去了身上的诸多标识物,这样即使刘本立的尸体被发现了,那么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刘本立的话,就还要多费一些时间去调查的。那么在这个期间之内,他完全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来逃离这里,随便的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更名换姓,重新开始生活便是了。 但是除此之外却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的,唐风队长想到这里,双眼不由得是的眯缝了起来,里面充满了杀机。还有一种可能也是刘本立本人不想再继续替唐风工作了,但是他也深知自己既然已经进了唐风,那么除了到死亡的那一天之外,便绝无可能再次脱离出去了。他的身上自从加入唐风的那一天开始便是已经被打上了深可及骨的烙印,一辈子都别想清除掉了。 毕竟刘本立的心中已经藏了太多的秘密了,他已经对别人构成的威胁,平日里在唐风之中的时候,还能够依靠唐风的庇护苟活下去。 第391章 如果离开了唐风的话,那么那些担心他泄露掉秘密的人会丝毫不留情面的用各种手段取他的性命的。所以刘本立可能会出手杀了房中的房客,随后将房客的面容和背部的皮肤全部用沸水灼伤,使其失去原貌,随后丢在那时候平时很少有人去的沟渠之中,希望发现这具尸体的人误以为这具尸体就是刘本立本人,他好借此机会逃离唐风,逃离长安城,真是好一出金蝉脱壳啊。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么那屋中的房客就一定是凶手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那么事情就复杂了。唐风队长如此想到。 要知到的是,毕竟从唐风成立之日起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生过唐风成员叛逃离开唐风组织的先例。在唐风自己的规则之中,对于这种舍弃组织的叛徒,往往都是会给予他极其严重的惩罚的,最起码现阶段来说,对于所有的唐风成员之中的任意一个,这种惩罚的都是他们担负不起的代价。再加上一般来说加入唐风的人,十之八九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啊。他们的身上至少都背着一两个人命官司的。 倘若他们真的离开唐风的话,就要面临官府无穷无尽的追捕,将会永再无安宁之日了。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身处的唐风虽然管理严苛,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高压管理了,但是实际上来说,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唐风却是一处可以用来避难的世外桃源。 除去这些亡命之徒之外,在剩下的人中十有八九都是被李渊和李世民安插进来的人员,专门用来管理唐风的大小事宜,以及监控这些唐风成员的。他们因为拥有了一定的权利,同时受到的待遇也还算是十分的优厚的,所以来说并没有叛离唐风的理由。再剩下一些的就是李世民从民间搜刮来的一些能人异士,至少都是身怀着一到两个绝技傍身,才能在唐风之中有一个立足之地。 这个刘本立本身就是李世民从军队中挖来的一个人才,此人最初在军队中的时候做的是斥候。但是他做斥候的时候不同于军队中的其他的人,其他人出去打探情报,都是坐在马匹之上,远远地观望一下,看个大概,随后便将情报告知给自己的上级了。 但是刘本立却将斥候这一个工作做的活了,他曾经无数次的乔装改扮的潜入到敌军的阵营之中,由此带回来了大量的详细情报。所以李世民在两军对垒之间,往往是如有神助,经常能够料敌于先机,完全都是仰仗刘本立带回来的那些情报的帮助。 后来李世民开始觉得刘本立就这样的在军队之中戎马一生的过一辈子有些太过于的大材小用了,那个时候却又恰逢他刚刚接手唐风,正处于求贤若渴的用人之际,所以便是火线提拔刘本立,将他直接纳入到了唐风的阵营中。 因为刘本立先前并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工作,所以说在进行过相对于李文渊的培训来说很简陋的培训之后,李世民便将刘本立安插进了那出驿馆之中,让他在那里积累一些工作经验,以便于将来在潜入到敌人更机密的地方的时候,好有更充足的准备。说到底,刘本立来到这处驿馆之中潜伏下来,也是有着一些镀金的目的存在的。 所以李世民在发现刘本立此人失踪了的消息之后,便是极其的焦躁,所以在言语之间不由得便是有些急躁了,这才让他人觉得李世民十分的愤怒。不过话说回来,李世民确实也想知道刘本立这个人到底去哪里了?所以才命令在长安城中的唐风们倾巢出动,全城的查找刘本立这个人的下落。 那名唐风的队长在查看了一番面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之后,便是叫来旁边的唐风问道:“那间屋子先前的房客是谁?你们有没有调查出来?” 那名唐风在听到自己队长的问话之后,便是皱了皱眉,随后才对自己的队长说道:“按照那家驿馆的掌柜所说的,以及他那边柜面上搜查出来的的账簿上所记载的:那间屋子之中先前所居住的房客不是别人,正是薛举的使臣李云啊。而且李云在离开的时候,有在堂屋中吃饭的人曾经看到了他的身影。 据他们所说,李云在离开时候的样子十分的匆忙,几乎就是从楼上下来就直接蹿到柜台,在结了账之后就片刻不停的就来到了驿馆的门前,随后接过了驿馆之中的马倌的手中的缰绳。随后便是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在这个过程中,李云没有做任何一个耽误时间的举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急事要逃离长安城一般。” 唐风队长听完之后便是点了点头,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心中便也算是有了一些把握的了,最起码自己该如何向李世民报告这个事情,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了。在心中盘算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之后,唐风队长便是将那块白色的布帛再次轻轻的覆盖在面前这具尸身的脸上,同时吩咐旁边的唐风说道:“先让人将死人的尸神清洗干净,腐肉剃掉。再让人将尸首的伤口缝合一下,不论他是谁,死者为大,总不能让她就这样到阴曹地府去点卯吧。” 唐风队长说完之后,便是由屋中走了出来,来到外面太阳下面的时候才觉得周身的寒意逐渐的散去了。此时和暖的日光照在身上,让人舒服的忍不住想伸个懒腰。不过回想到身后的房屋中就躺着一具尸体。如此散漫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尊重了,于是便是强忍着离开了这处院落。这回唐风队长也没有骑成自己的马匹,而是直接通过步行的方式走到了李世民所在的府邸之中,毕竟李世民也不能成天的都住在唐风的总部不是吗? 唐风队长在到了李世民家宅邸的大门外,给门房递上了自己的名帖,让他代为传话:告知李世民交代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392章 李世民在得知了是唐风队长来到自己的宅邸的时候,也是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直接命令下人将唐风队长带到自己的会客厅之中,随后命令下人上了两碗茶之后,也是将房门紧闭,准备和唐风队长密谈。 李世民眼见的屋中就剩下自己和唐风队长二人了,于是便将椅子搬到了唐风队长的身边坐下,低声对唐风队长说道:“我让你去调查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刘本立到底在哪里?” 唐风峰队长听了李世民的问话,当即便想要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李世民回答,却被李世民一把按在了椅子上。只听李世民继续说道:“这屋子之中只有你我二人,事情紧急就不必再拘泥于那些凡尘俗世的礼节了。你有什么说什么,只记得一点,千万不要跟我绕圈子。” 唐风队长听到李世民的话,只得从命。虽然李世民说不必拘礼,但他还是战战兢兢的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微微颔首对李世民说道:“将军,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昨日在长安城中发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且这具尸体的背部也被灼烧至烂了。灼烧的痕迹只存在于面部和背部,所以排除了意外的可能,很明显这个人是死于他杀,而且杀他的那个人为了不让他的身份暴露出来还毁去了他身上所有可能被人辨识出来的各种特征。要是单单毁去面部下官倒也不会太过介意,毕竟毁去面部便足以让人认不出来,但是此人的背部却被不知名的东西灼烧至烂了,那么这其中就有很多蹊跷了。您也知道,我们唐风的独特标记一向是刺青在背部。再加上,我们唐丰的。独特标记。下官发现这具尸体的情况之后便产生了初步的怀疑,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刘本立。 随后在下又和弟兄们一起去调查了一番,刘本立先前所在的那个驿馆之中,根据那里掌柜的说法,刘本立在失踪的当天,曾经给二楼的一位房客送去过饭食,随后便再也没有下来过了。所以在下便是和兄弟们去了那间房间,发现房间中的卧榻已经不见了。而且在地板的缝隙之中又发现了不少的木屑,所以在下初步推测,在那间房间之中的刘本立曾经与房客发生过激烈的争斗,甚至可能上升为了肢体冲突。后来果不其然的在木屑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血迹,地板之上还有一个不是十分显眼的三棱凹槽。 起初的时候我很好奇,为什么凹槽是三棱的?后来看到了尸体的伤口之后,在下才恍然大悟。这种三棱的凶器,最狠毒的地方便是在于刺入人体之后,因为伤口的形状特殊,所以大大的降低了伤口自愈的能力,可以说一旦被这种凶恶狠毒的兵器所伤之后,要么立刻找到医生缝合伤口,以外力的压迫促使它愈合,要么就只能静静地等着它流干体内的鲜血,自己再痛苦的死去。” 李世民听了唐风队长说了一溜十三招,却是始终都没有说出自己最想知道的情报出来,于是不由得心焦的催促唐风队长说道:“那些事情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刘本立?还有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刘本立的话,那么杀害他的那名房客又是何许人也呢?刘本立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如果说在两军阵前的话,随便一个小兵都能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在房屋之中,在这种近距离交战的情况之下,能够伤的到刘本立的人还是屈指可数的。” 唐风队长点了点头之后,对李世民说道:“那个房客在下已经让兄弟去调查出来了,不是别人,正是薛举派来到那名使者李云。先前刘本立去给二楼的那个人送的饭食,正是送给李云的。所以说无论如何,李云都与刘本立的死脱不开关系。” 李世民听完之后便是更为的惊讶了,他也是着实的愣了一下子,这才对唐风队长说道:“李云?李云此人不是薛举手下的一名文官吗?他怎么可能有如此的武力能够击杀掉刘本立呢?你确认这个情报没有出错吗?” 唐风队长听完之后对李世民说道:“将军,我第一次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与您现在的反应是一样的。但是我觉得我的弟兄们没有骗我的必要,那个驿馆老板也没有骗我的必要,毕竟事情败露的话,他很可能会被当做帮凶而一并抓捕的。所以说这份情报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真的。而且那天也有很多在堂屋中驻留吃饭的人也都说自己曾经见到李云,在刘本立失踪的次日便是火急火燎的退了自己的房间,随后骑上自己的马匹一路绝尘而去了,似乎是十分急切的想要离开长安城。这是我们手上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根据这些已有的情报,我们推测出来的结果便是:李云杀了刘本立,随后仓皇逃离了长安城。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我们确认不了死的这个人到底是李云还是刘本立,但是等到李云回到薛举那里之后,这一切也就一定有了答案了。倘若这个所谓“李云”并没有回到薛举身边的话,那么他就绝对是刘本立;反之,如果这个“李云”回到了薛举身边的话,那么死者就绝对是刘本立了。这是一定不会错的,这也是我们目前所能够调查出来的极限了。说来惭愧,属下无能,在这件事情也只能替将军分忧至此了。” 李世民听了唐风队长的话,当即便是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不碍事的。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你们能调查出来如此多的东西。便已经是极其不错的,又哪里能说自己是无能呢?那日李云从长安城中逃离出去到今天,算算日子,他如果星夜兼程的话,此时早就已经逃回了薛集的地盘上了。更何况现在我大唐与薛举之间的合作协议才刚刚达成,此时不是说刘本立这件事情的好机会。” 第393章 李世民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先让兄弟们买一副上好的棺椁,将这个刘本立厚葬了吧。无论如何,他也算得上是为国捐躯了。多买一些纸人纸马,让他一路走好吧。此事就先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这些日子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你们先好好的放两天假,随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做呢。” 唐风队长听完了李世民的话之后,便是点头称是,随后站起身对着李世民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之后,便是从李世民的宅邸中离开了。心中暗道,此事无论如何,终于算是有了一个了结了。虽然说结局还有一些不尽人意,但是却也是现阶段来说最合适的了,毕竟无论什么事情,最终都是要给政治让路的。 李世民虽然嘴上说着要自己的手下不再对李云这件事情上进行深一步的追究了,但是在他的心里却还是牢牢的记了薛举一笔。毕竟在他看来,李云是薛举的一名臣子,那么李云在出使别国之后的一举一动,必然都是代表着薛举的意志的,所以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绝对是非薛举莫属了。 但是李世民心中虽然十分的愤恨,但是在李文渊和薛举之间让他选择得罪一个人的话,那么他还是会选择得罪李文渊的。毕竟羊和羊之间可以做朋友,共同对抗凶恶的狼,但是羊和狼是断然做不成朋友的。 李云回到了薛举的金城郡,而且带回来了李渊亲自签过名字的一纸同盟协定。薛举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在上面也压上了自己的大印,随后在广而告之之下。整个中原大地都是知道了金城郡的大秦和长安的李唐结为了盟友。至于这个同盟的指向性那肯定就是毋庸置疑的了。毕竟试看在当今的整个中原,以及西域,乃至整个汉文化圈的辐射范围之内,唯一能够对这两个势力造成威胁的便只剩下盘踞西域的李文渊了。 于是,中原的各个割据势力都向这两个王朝纷纷的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准备采取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的方式,静静的等这三个王朝相互之间斗得筋疲力尽了,随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毕竟李文渊这些年四处兜售胡人士兵,也是着实的得罪了不少人的,只不过是碍于李文渊手中掌握的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这些人一向是敢怒不敢言的。但是此时却是不一样了,在面对中原算得上是极其强盛的两大势力的联手进攻,几乎没有任何人看好李文渊。更何况那些人对于李文渊的了解尚且还只停留在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之中,那些没有在战场上亲身经历过李文渊军队进攻的人,是断然无法体会到那种绝望的感觉的。 至此,刘本立这件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长安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是日子没过多久,长安城这处交通要地的外面便是陆陆续续的赶来了不计其数的唐军。他们在长安城外边的军营之中集结完毕之后,便是直接向西北方向开进而去。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便是对众人说:这些人都是准备派到薛举那边的,是用来协助薛举共同对抗西域的杀神————李文渊的。 李文渊之所以叫做杀神,完全都是拜李渊所赐。李渊为了让治下的百姓们和自己一同对抗李文渊,李渊在境内算得上是极尽自己之所能的去各种妖魔化李文渊,说他的军队都是洪水猛兽所化的,每每攻略下来一座城池,便会将攻略下来的城池之中所有的男性全部杀害,随后就腔饮血,生啖其肉。至于女性,则是全部拉回军中,以供行军时的淫乐。更有甚者还说李文渊出生的那年天象有异,甚至发生了荧惑守心的奇异天象等等。诸如此类让人啼笑皆非的各种抹黑言论,在李渊的境内可以说得上是随处可见。 事已至此,李渊境内的主要方针便由防守转为了出兵对抗李文渊。说实话,这是赌上大唐国运的一战。如果战胜了李文渊,则是至少可保李唐的西北方向十年的安稳;如果战败了,那么金城前线精锐尽失的唐军能否抵挡的住接下来的,来自于李文渊军队的反击就很难说了。所以在这种大趋势之下,刘本立这个人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吸引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了。就连李世民也在前不久的时候,再次披挂上阵,率兵出征。他被李渊任命为了这次支援薛举的唐军的总指挥官,统管着前去支援的这二十万兵马。 经过这一阵子的四处调兵,李渊此番一共也只凑出了这二十万名精兵强将。都由李世民亲自率领着,号称百万。便由李唐的长安城,浩浩荡荡地开拔启程,前往薛举的金城前线。 这一举措自然是瞒不过有些刻意打探之人的,就在李世民率军离开长安城之后的第二天。那个驿馆老板便是趁着无人注意,在深夜时分,亲手将自己所饲养的一只鸽子放飞了出去。这只鸽子在离开了驿馆老板的双手之后,便是振翅翱翔,一路向着西北方向飞了过去,随后便是迅速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驿馆老板才回到了自己的屋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也着实是累的不行,倒不是身体四肢有多么的疲惫,主要是自己心中的这颗心始终都是在半空中悬着,一直未曾落下。他虽然没有与李云有过直接的接触,但是他一看地板上的那处奇特的三棱凹槽,当时便是知道李云的身份绝非是薛举的使臣那样的简单。毕竟那个奇特的凹槽,也只有李文渊身边的那一十三名家臣一直贴身携带的匕首才能做的出来。 至于殿中的小二刘本立的身份,驿馆老板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毕竟唐风的那些小伎俩,在夜枭的人看来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不值一提的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驿馆老板甚至还没有动用自己的其他手段,只是粗略的做了一些小调查,便知道刘本立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来头,来到自己这里想要做什么了。 第394章 于是驿馆老板便是在刘本立来之前,将整个驿馆中的所有店小二,账房,厨子,甚至是负责喂马的马倌全部召集在了一起。随后向他们详细的部署了一下刘本立来了之后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是的,这处驿馆就是夜枭设置在长安城之中最大的一处情报据点所在了。 李云杀了刘本立,随后一路仓皇逃亡。但是留给了驿馆老板的却是一堆烂摊子。接连不断的唐风几乎每日都要上门询问,做一些调查,这让驿馆老板的心中却是始终悬着一口气。生怕这些唐风在搜查的时候查出来那些虽然与此案无关,但是也足以将自己送入大牢,甚至让自己丢掉性命的那些关键性证据了。 但是好在当时唐风们的注意力都被那间屋子吸引走了,所以对于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太过于留意。于是也是按下了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的内心,同时出言安抚着情报据点中的所有夜枭人员,就在这里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日常的工作,再等到这股风头彻底过去。 但是驿馆老板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刘本立这阵子风头刮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李渊大举出兵,直接武力支援薛举,共同对抗李文渊的事情。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于是驿馆老板便是想方设法的将这份情报搞到了手中。甚至于对李世民所率领的百万之众的真实人数有多少都可以调查的一清二楚的,这份情报之详细,几乎就是差点把每个出征将领的底裤颜色都调查出来了。 但是碍于现在时局情况特殊,守城门的士兵们对出入长安城的行人们调查得十分的严密,在这种情况之下,携带着情报出城,以人力的方式送抵西域的危险程度太高了。按照夜枭的行事原则,这种风险足以让他们放弃掉这个决定了。于是,驿馆老板便是将这份情报精简了再精简,随后缩写成了一张短短的纸条。随后用一根白色的细绳子紧紧地绑在了鸽子的腿上,随后这才将鸽子放飞,让它借助着夜幕的掩护,方才让这只鸽子飞出的长安城。 得到这条消息的李文渊也是着实的惊讶了许久,他的确知道李渊和对面的薛举刚刚达成了同盟协议,这是举世皆知的消息。更何况是消息极其灵通的李文渊呢?不过李文渊也知道,身处乱世之下,任何协议都不如一张擦屁股纸来的值钱。所以对于此事倒也没放在心上,再加之陈兵在边境线的另一侧的薛举军队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所以这让李文渊误以为薛举拉上李渊结盟真的单纯到只是为了减轻自己在后方的压力,从而让自己能够尽可能的集结出更多的军队和自己对抗。 但是李文渊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的是,薛举和李渊的那纸协议中竟然谈到了李渊直接出兵帮助薛举的程度。事先在李文渊的预料中,李渊应该只会做那些煽风点火,指使他人作为炮灰,自己则是作壁上观,隔岸观火的事情。怎么此番李渊开始将自己手中的军队也投入到这些炮灰之中了呢?而且据情报上所说,再加上长安城外的夜枭一路上对于行军部队的刺探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二十万唐军也可以称得上是李渊手中全部的精锐部队的。 这二十万唐军之中,几乎全部都是由关陇贵族们所提供的府兵,剩下的一些,即使与关陇贵族没有任何的关系,却也都是各自军队中的精英被选拔出来的。由此来看,李渊这一回是真的准备跟自己拼命了。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自己能够想方设法的将李渊这二十万精锐尽数吞下去的话,那么将来的时候,自己攻灭李渊势力的底盘那岂不是就是轻而易举的么? 李文渊来越想眼中的光芒,月亮,随即便是好气大发。现在西突厥在自己的一些小手段的挑拨之下,陷入了对于可汗权力的内部争斗之中,至少一两年之内别想稳定下来了。至于萨珊帝国东北部地区,由于罗马人起义军的存在,更是闹得自顾不暇,在除了这两个大头之外,剩下的一些游牧民族即使偶尔的发起对于新征服中亚地区的袭扰,在各个地区的宝箱团的手中都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不要提有重兵驻扎的郡府州城了。 于是在得知唐军有二十万军队正在向自己这边开拔,李文渊便是十分果断的命令薛仁越接管中亚地区的一样政务和军务。至于各地区只留下来用来防守的部队,余下的全部由张军,他也率领着开赴东线。与此同时,沉寂了已久的各个地区的招兵点和演兵场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就连李渊都知道,要在战前尽可能的抹黑一下对手,那么来自于后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李文渊,若是再不明白这个原理的话。那就真的有些丢人了。 于是在李文渊更高效的宣传组织的宣传之下,李渊虽然没有被过分的妖魔化掉,但是却将此行消灭自己的目的转化为了出兵攻占西域的地盘,进而要夺走李文渊承诺并且已经送到这些百姓手中的各种优惠和权利。 若只是头顶上换个皇帝的话,华夏百姓一向是对此不在意的,甚至还经常开玩笑的说,皇帝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但是一旦外来的人不光要攻占土地,还要从他们的手中夺走已经分配给他们的蛋糕的话,就足以激发出华夏百姓骨子中沉寂已久的凶悍的血性,李文渊便是以此为基础,进而煽动治下的百姓们同仇敌忾的共同对抗李渊和薛举的入侵。四处竖起的招兵旗,很快的便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再次募集起了十四万军队,当然这十四万军队却都还是新兵,还需要经过系统的训练,随后在随机的打乱分配到各个军队之中。 经过这么久的发展,李文渊手下的军队一共有六十多万,而且装备齐整,盔明甲亮的各个都是精锐的模样。 第395章 这也是李文渊此次敢于正面硬接薛举和李渊联军的底气所在。但是,如果战争陷入到相持阶段的话,那么新招募的这十四万新兵便要紧急的作为前线军队的补充兵,而且随时准备填上前线军队因伤亡造成的人员缺口之中。 这样做,李文渊虽然心疼,但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毕竟薛局都已经摆明了态度要跟自己梭哈,堵上了李唐自己的国运。那么李文渊自然也不能在面子上落了下去,不过是既然李渊你想要赌一赌国运,那么咱们不妨就真的硬碰硬的干上一场,看看这天命到底在谁的那一边。 但是李文渊虽然已经做好了和李渊与薛举的联军在金城郡的边境上好好的大战一场的准备,但是毕竟薛举手下的西北汉子们在打起仗来却是着实拼命的很啊,至于李渊手下的军队更是在李世民的调教之下,士兵们都是士气高昂,在作战起来的时候的勇猛也是丝毫不逊色于薛举手下的那些士兵的,在战场之上李渊的唐军们也都常常使出以命搏命的打法来让对手胆战心寒。 所以说李文渊虽然对自己手下的军队也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也对自己亲自点的庄伏狄和张君泰这两名久经战阵的这两名大将很有信心。但是毕竟面对的是在中原地区之内可以说的上是排的上名号的两大势力的联合进攻啊,这让李文渊无论如何也不敢小看了对面的敌人。 所以李文渊自己坐在敦煌郡中的府邸之中,越想着事态的发展,便越是心中没底。所以李文渊每天的脾气开始变得是越来越暴躁,尤其是到了前几天的时候,李文渊甚至接连两天水米未进,嘴上生起了大量的水泡。秋娘在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便也是劝李文渊走出敦煌郡,亲自到西域八郡这个核心区域之中好好的去实地视察一番,也好让李文渊更为直观的了解到自己手中究竟掌握着多么强大的暴力机器,同时让李文渊直观的感知一下自己手中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军事力量。 对于别人的话,李文渊可以选择不听,但是对于秋娘所说的话,李文渊却是没有那个胆气将其当做耳边风的。于是只好是欣然应允了,随后在在秋娘的陪伴之下,李文渊离开了敦煌郡。 这次出巡,其实对于李文渊来说算得上是十分的突然的,乃至于事先都没有做好任何的规划和准备。只是在秋娘提出来这个意见之后,李文渊便是当即被秋娘拉着换了常服,随后便是直接从自己的府邸的后门离开了。李文渊之所以敢这样的突然出巡,不通知任何人,完全是因为现在的西域在短期内离开了他李文渊也还可以正常的运行的。 思来想去,李文渊最终还是决定再次返回到前不久自己所在的武威郡去,毕竟武威郡在开战之后便是前线了。此时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的视察过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决定好终点站在哪里之后,李文渊便和秋娘便是带着几名得力的夜枭,以及至今为止仍然还在李文渊身边服侍他的那名家臣,名字叫李治。这倒不是李文渊的恶趣味,刻意的取了一个李唐未来的某位皇帝的名字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的。先前咱们曾经提到过李文渊在给自己的家臣起名字的时候,参考的便是后是随处可见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以轮到这名家臣的时候,正好排到了法治,所以李文渊便是直接取了个治字为这名家臣起了新的名字。 李治在李文渊手下的家臣之中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十分出众的人的,论起武艺,比他高强的人在李文渊的家臣之中比比皆是;论起高来高去的轻功,比他强的家臣也有不少;论及随机应变,家臣之中也有不少是先前的江湖骗子们,自然是也比李治强上不知道多少了。 但之所以李治一直留在李文渊的身边,所因为的便是他什么东西都会一点,虽然不精,但是往往在一些紧急关头,这些技能之间可以碰撞出解决事情,甚至于拯救性命的火花。李文渊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将李治留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像其他家臣一样被安插到地方,安插进军队,防守让他们自己在仕海中练习博浪。 于是秋娘,李文渊,再加上李治和四名夜枭,一行七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敦煌郡离开了,一路沿着官道向东行进而去,此行的第一站,便是张掖郡了。 一路颠簸了许久,终于在一天的下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张掖郡的郡城之外了。一路上在张掖郡的境内,李文渊所看到的都是千里的麦田郁郁葱葱,在官道上行进赶路的人的脸上都是面带笑容,从容前行。显然他们并没有被接下来可能会到来的战争所惊扰到,他们仍旧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每天一成不变的日子。至于沿街的乞讨之人,即使是在敦煌郡的进程之中,也是有着不少的。老何况是在张掖郡呢? 李文渊也知道,自己无论多么圣贤,也救不了天下的所有人,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就像有些人宁愿每天啃着窝头也不愿意相信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一般。 见惯了后世的种种奇闻异事,李文渊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的手下过分的苛责,要求做到什么所谓的十全十美来。毕竟那样只会更加的促进自己手下官场之中形式主义的蓬勃发展,而不会从根本上解决任何的问题。所以张掖郡的郡守既然已经做到了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坊市之中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张掖郡的郡城之中物价平稳,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这些就足够了。 但是李文渊在张掖郡郡城之内留宿的时候,当天晚间却发生了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牵扯出了一串的官员纷纷落马。 第396章 这一天晚间,李文渊与秋娘在用罢了晚饭之后闲的无聊,便是没有直接回到自己住宿的地方,反而是将同行的五人先打发回了住宿的店铺,让他们在那里等待自己,随后这二人便在张掖郡城之中信步闲庭的散起步来了。 在李文渊治下的城市中,除了即将面临战争的武威郡,以及新征服的中亚地区有几个不是很太平的郡府之外,其余的城市变是都一律没有宵禁这么一说的。在所有的城市中都是允许城中的百姓自由的在城中随意行动的,李文渊借此早早的便推动着夜市的这个概念萌发,随后迅速的扩散到了李文渊治下的每座城市之中了。 这一点,李文渊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就他本人来说,其实也是比较喜欢在每天办公结束之后来到敦煌郡的夜市之中,随便的买上一点自己平时喜欢吃的东西,随后找出座位坐下。看着旁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品尝着自己面前的美食倒也是让人紧绷着的神经,能够暂时的放松一下的。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李文渊来说,这样的时光,哪怕仅有短短的一瞬,对于他来讲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今天李文渊和秋娘也是都只吃了个半饱,随后便准备来到夜市之中再寻觅些美食来吃,用以犒赏自己接连几日在官道上奔波之苦。但是两人向前走着走着,李文渊就发现前面的情况有些不对。 在夜市之中一些生意火爆的摊位面前稍微的聚集一些人,倒也是不稀奇的事情。但是李文渊看面前的这处人群围拢着的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因为平日里即使人群围的再厚实,但是在透过人群的缝隙中,却也都可以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被包在其中的小摊贩们的叫卖声音。 毕竟谁也不嫌自己挣的钱多,招揽些客人自然是极好的,所以人群越厚,这些小摊贩们的叫喊声反而听得越清晰。 但是今日,李文渊非但没有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听到里面小贩的叫卖声音,反而是顺着风隐隐约约的在耳边听到了有人哭泣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李文渊本不想去管这个闲事,毕竟在后世的时候,他也不是什么热心肠之人,所以对于一些事情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了,才会硬着头皮去做。所以在惯性思维之下,他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旁人,那可是在西域的大随的堂堂监国啊。以他的身份,路与不平,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于是秋娘见李文渊不为所动,于是便是果断的拉着李文渊的袍袖,将他强行拖进了人群。向前挤着想要到最里面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文渊被秋娘拽住了衣袖,只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准备挣脱秋娘的手,所以当即也是半推半就的被秋娘拉着挤入了人群之中。 好不容易,李文这才与秋娘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在拨开了面前的最后几个人之后,映入李文渊眼帘的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名年轻女子虽然此时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面上的妆容甚至都哭的都有些花了。 但是这些仍旧遮盖不住她姣好的面容,只见她秀眉微蹙,一双乌黑的眸子之中眼泪汪汪的甚是惹人怜爱。看似有些娇弱的这名女子,在眉宇之间却是散发出了一股受尽冤屈之后却仍不服输的气势来。这让李文渊觉得十分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样的一名女子竟然就这么坐在当街哭泣呢? 于是李文渊扭头看了看秋娘,眼神之中似乎是在询问秋娘的意见。秋娘看了看那名年轻女子,随后又看了看李文渊,略作犹豫之后,这才点了点头,示意让李文渊去询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到了秋娘首肯的李文渊这才敢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到人群包围起来的那个年轻女子的身边,俯下身去,将随身带着的绢帕递给了那个年轻女子,随后对她说道:“这一小娘,我途经此地,不知道你在这里当街坐着,心中可是有什么冤屈吗?如若是有的话,不妨说给在下听一听。在下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最好管这些人世间不平等之事了。只是若是你心中有冤屈的话,不妨说给在下听。在下能够办到的一定替姑娘办妥,只是这地上寒凉,若是做的久了,免不得要落下病根。不如咱们站起来,我们详细说一说如何呀?” 地上那名女子在听到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也不跟李文渊客气,直接伸手接过了李文援递过来的绣帕。随后擦拭了一下自己双眼之中残存着的泪水,最后便是从地上款款地站起身,随即对着李文渊飘飘万福,随后说道:“这位小哥,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也只是。因为自己家中的琐事所以才有些伤心了。所以才在此地,再也控制不住这眼中的泪水,所以这才做出了这等失态之时。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是小女子我确实没有什么冤情的。” 李文渊听到这里,便是点了点头。既然人家没有冤情的话,那么自己也就不要再多纠缠了。于是刚要转身离开,此时却突然觉得在人群之中有一些不知名的位置上有数道满含着杀意的目光盯向了自己。带等着李文渊顺着目光感觉的目光的方向看,回去的时候确实发现。并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在看自己。接连找了几个位置,都没有看到究竟是谁向自己投来的这样的目光。 不过虽说没有找到目光的主人,但是李文渊却是猛然的意识到了一点。面前这个女子所说的话绝对是骗自己的,他应该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所以才不敢对自己说实话。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倒是属正常。但是李文媛看面前的这个女子不像是不识礼数的乡野村妇。于是当即便是灵机一动,随后对着女子供了供手说道:“那好吧,既然小娘你没有什么冤情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话说回来了,就算是有冤情的话,干坐在这里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去官府,找官家的人来处理此事,岂不是更有成效吗?” 第397章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文渊留了一个心眼,似有意似无意的提起了官府和官家的人这几个关键词。果不其然,那名女子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杀机,但是只在极短的一瞬之后便散了去。李文渊在心中暗自点头,这姑娘果然有着冤情,大概是被人胁迫着,所以才不敢与自己明说。于是李文渊便想了个法子,他隐晦地对面前的女子说道: “原来是家中之事让你如此伤心。姑娘,这天色也不早了,想必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呢,不如由我做东请姑娘吃个晚饭。我知道这张掖郡中有一家不错的菜馆,那里的厨子做菜很有一手,即使是最普通不过的原料他也能做的十分美味。不知姑娘能否赏脸,让我和你共进一顿晚餐呢?” 李文渊这几句话虽然说的不伦不类的,但是好在那名女子也不是一个愚笨的,当即便听出了李文渊的言外之意。见有望为家人沉冤昭雪,便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也没在意李文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再一次对着李文渊福了一礼,随后说道:“既然如此就全听公子所言,小女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文渊听后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秋娘。秋娘见那个小娘答应的如此痛快也是吃了一惊,但是她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面上丝毫不显,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知道李文渊之所以看自己主要是因为出于对自己的尊重,再一个也是因为在现在的大社会背景之下,男女有别还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并不是李文渊一两个文件的下达,几个政策的施行就能够轻易地扭转过来的。这个时候李文渊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了,所以他才看向秋娘,希望秋娘出面来介绍接下来的事情。 秋娘既然已经决定要帮助这个小娘解决她的问题,那么自然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在得到了李文渊的示意之后,秋娘上前一步,伸手搀住了那名女子。见那名女子有些退缩,秋娘对那名女子莞尔一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街道对她说道:“好妹妹,沿着这条街向东不远处有一家老字号,我晚上经常偷跑出来去那里吃些夜宵,打发一下夜晚无聊的生活。我与那里的老板颇为相熟,咱们不妨就奔着那里去。”说到这里,秋娘压低了声音:“到时候谈一些事情也比较轻松。” 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秋娘几乎将嘴巴凑在了那名女子的耳边说的,声音小的连旁边的李文渊都没怎么听清。感知敏锐的秋娘察觉到在自己这句话出口之后,那个女子浑身猛地一僵,但是转瞬又恢复了原本的娇软。只见那名女子对秋娘温顺的点了点头,随后在秋娘的搀扶之下走出了人群,一行人来到了秋娘先前所说的那家饭馆之中。 其实秋娘方才所说的话都是骗这名女子的。也不能说是骗她,只不过秋娘没把实话说全而已。这里的确是一处饭馆,这个饭馆的吃食也的确做的不错,而且秋娘确实与这个饭馆的掌柜相熟。秋娘唯一隐瞒她的就是这里并不单单只是一个饭馆,这里还是夜枭在张掖郡城中一处隐秘的据点。毕竟无论是李文渊还是秋娘都无法保证张掖郡乃至于手下的整片领土之中的各个州城府线没有被敌人攻击沦陷的那一天。所以在秋娘的安排下,夜枭除了摆在明面上的办公处之外,在这里还分别设立着不少隐秘的夜枭据点。在李文渊治下的每个州城府县之中,少则一两处,多则三五处。平时这些地方借着驿馆或者饭馆的身份为掩护,其实暗地里则是替夜枭们提供交换情报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帮夜枭躲避仇家的追杀。 那个饭馆掌柜见门口进来了三个人,刚要张嘴迎他们进入大堂之中休息点菜,就看见了为首的秋娘。那个饭馆掌柜见到秋娘之后,条件反射的便要给秋娘下跪行礼。刚把膝盖弯下来就看到了紧跟在秋娘身后的李文媛和那名女子。那名女子饭馆掌柜倒是不识得,但是李文渊却是所有夜枭都认识的。这个饭馆掌柜心中暗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将李文渊这这尊大神都从敦煌郡惊扰出来了。可是自己在这张掖郡许久了,并未听闻发生过什么大事啊。当他看清了李文渊和秋娘身上穿着的寻常百姓的便装时,心里便是一片雪亮:这二人是要微服私访啊。既然李文渊和秋娘要微服私访,那么饭馆掌柜自然也不是没颜色的,便也不去揭穿他们,只当是寻常客人,按照平日里招待熟客的样子将一行三人让进了包房之中。又安排了一个最是聪明伶俐的夜枭前来专门伺候着这间屋子的三个人,并且一再叮嘱他千万不可懈怠。 那个夜枭自然也不是一个刚刚加入进来的新人,毕竟新人都在夜枭的办公处呢。只有被组织上考验过的老人,在确认了忠诚度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将这名夜枭安插进隐藏在各地的秘密据点之中。在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饭店掌柜便离开了这里,毕竟他还有别的生意要去做,还有别的客人要去招待,更何况一直关注这边只会增加李文渊和秋娘暴露的危险。 李文渊和秋娘带着那名女子进入屋中之后,在外面的那名扮做小二的夜枭便跟着进来将菜谱递给了李文渊,口中说道:“客官,您看您想来点什么?”在现在这个时期,一般还是秉承着男尊女卑的一个观念,虽然李文渊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扭转了,但是没有个两三代人恐怕很难消灭掉这种陋习。而且除了李文渊境内的人之外,其余所有的势力都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想法去校正男尊女卑这种观念,在他们眼里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作为专门刺探敌方情报的夜枭,对于这类事情也是特别注意过的,为了不显得与众不同,夜枭的据点也同其他驿馆和饭馆一样以男子为尊。 第398章 李文渊为了不让那名女子猜测出自己的身份,便是毫不客气的接过了菜谱点了些菜,之后便将菜谱交还给了那名夜枭并且告诉他快一些上菜,自己这一行三人都已经饿坏了。顺带着李文渊还让那名夜枭温了一壶酒来,这大半夜的在外面逛了许久,不喝一些酒驱一驱体内的寒气只怕早晚要发起病来。 那名夜枭退下后不久,李文渊所点的一桌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上了桌。一桌菜上齐之后,那名点菜的夜枭将温得恰到好处的酒端了上来,摆在李文渊的面前之后便招呼屋中的所有下人全部撤出屋子,他留在最后,出去时反手将屋门带上,将屋中的空间留给了这三个人。 眼见着屋中的人都已经退出去了,李文渊这才动手。他给自己和秋娘分别斟了一杯酒,而后秋娘接过李文渊手中的酒壶,也给那名女子倒了一杯酒。一杯清酒之后,李文渊率先开口问道。:“好了,这位小娘。我们经常会来这里吃饭,这里的掌柜也是我们的熟人了。他给我们安排的这间屋子可以说是这家店铺之中最为偏僻的一间了,极少有人会从此经过。所以小娘你有什么冤情,遇到了什么不公正的事情,不妨现在就告诉我等。我等一定想方设法的替小娘你讨回一个公道。” 那个小娘并没有着急开口,她谨慎的到房间门口看了看,在确认了的确没有人在门口偷听之后,这才转过身对着李文渊和秋娘施礼说道:“唐王殿下,王妃娘娘,请您二位饶恕民女先前的不敬之罪,民女也是迫不得已。先前那个时候民女已经被人盯上了,若是在那个时候泄露出您二位的身份的话,保不齐那帮狗官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之事。所以不得不一直装疯卖傻直到现在,既然您二位说这里十分的安全,那民女便可以安心的将事情禀告给两位大人。” 于是这名女子便是将自己的身世经历,以及自己坐在大街上当街痛哭的原因悉数告知给了李文渊和秋娘: 这名小娘姓韩,名叫韩映雪,家中只有一名老父亲,名字叫做韩古。韩古此人是大隋皇帝杨广在位时张掖郡的一名文官补官,平日里拿着官府发放的俸禄。在官府之中替官老爷拟一拟公文,写一写公告。做的都是一些琐碎的杂事,虽然说算不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却可以说得上是旱涝保收,最起码不会饿着肚子,这就已经是极其不错的待遇了。 按照韩古自己平时调侃自己时所说的话来说,他这一辈子就准备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十年寒窗虽然没博得一份功名,但是最起码现在有个一官半职,有着还算不错的收入,还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女儿。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福分就到这里了,再多奢求就都是无尽的业障了。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当韩古这个人满腔热血已经全然冷却了下来,准备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的时候。中原地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中原各地的义军因为食不果腹,纷纷揭竿而起。昔日里横行草原无人可敌的大隋官军却被这些刚刚从田地里走出来的农民,用放下锄头的手拿着的兵器打的四散奔逃。毫无还手之力。隋军镇压起义军不利,反而激发了更多的义军前来。反正交上了税收自己也要活活饿死,倒不如就此拼死一搏,多活一天算一天。 再后来,杨广被迫从长安城中出逃,逃到了自己掌握得还算是较为牢固的江南,但同时也彻底丧失了对于北方的实际控制权。在这个时候李轨脱颖而出,利用自己家世代积攒下来的名望召集起来一批流匪和突厥人骑兵占据了西域,武力对抗中原的杨广政权。再后来,李轨被李文渊所灭,李轨手下的徒弟也归顺了李文渊。 这一次一举吞下了薛举的土地可让实力并不算雄厚的李文渊差点儿没撑死。李文渊不得已启用了一批大隋杨广时期的官吏,这才算是将新征服的地区稳定了下来。随后各个政策的铺开让百姓对李文渊越加归心,所以李文渊便忘却了这张掖郡城中十有八九的官员都是前朝旧臣,而不是从他所设立的那处政工学校中出来的毕业生。 在后来的时候,又因为张掖郡一直十分的安定,每每对于李文渊布置下来的任务,也能够较快较好地完成。这让李文渊十分的满意,所以接连几次的人事调动都是将张掖郡不自觉的忽视了去。 因为在启用这批前朝旧吏的时候,是李文渊手下最为缺乏人手的时候。所以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被向上提拔了一级录用。韩古就是这个时候由一个默默无闻的补官,升任为了张掖郡内的一名财务官,与其他几名财务官一同共同管理的张掖郡内的所有财富。 虽说都是前朝旧吏,但是韩古此人却不似另外几个财务官一样的见钱眼开,与张掖郡内的一些门阀士族们沆瀣一气,做假账,贪污受贿,甚至卖官鬻爵。不过好在这些人做事还算低调,再加上百姓们还没有完全的觉醒自己对于官府的监察权力的实行,所以才让这些蛀虫们一直躲在张掖郡的郡城之中,腐蚀着李文渊所种下来的这棵苍天巨树。 对于这些人贪污的事情,韩古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但是无奈这些人做事实在是滴水不漏,所以这些年来,韩古一直想要抓他们的证据,但是也一直未果。直到前几日,这些人往来的书信偶然间被韩古截获了,所以韩古手中这才算是有了一份能够勉强当做证据的书信。最近这几天韩古正在筹备着一个计划,他要拿着这封信件亲自前往敦煌郡,面见李文渊,当面揭发检举张掖郡这些人的丑恶嘴脸。 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清高。毕竟不是所有人读书都是为了升官发财,在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存在着那些单纯的只是因为崇拜古时的圣贤,所以才步入儒门的人存在的。 第399章 好巧不巧的,韩映雪的父亲韩古就是这样一个有脾气的读书人。他不同于张掖郡中的其他前朝官吏,其他人或是依靠自己家中的百世积累,或是依靠钱财富贵才走到的这一步。韩古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苦书生,十年寒窗几乎耗尽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如果那一年韩古没有中举的话,那么他恐怕真的要扶老携幼举家跳了张掖郡的护城河了。也多亏着在张掖郡中门阀士族们的势力并不像关中地区那样的兴盛,所以在当时的主考官,也就是当时的张掖郡郡守的鼎力相助之下,本应金榜题名成为状元的韩古被连降了八个名次,排在了那些走了钱财和关系的那些考生的后面,以张掖郡第八名的成绩接入到张掖郡的郡守府中,作为一个财务官的补官。平日里,那名张掖郡守对韩古还算是十分照顾,也时常尽自己所能的去培养提拔韩古。当时的张掖郡郡守十分的看好这个年轻人,在他看来,韩古虽然在官场中为人处事方面有些木讷,但是却胜在清廉正直,不自觉的便带着一股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让人每每与其直视都不禁想到自己所做的那些亏心事而惶惶不可终日。 再后来,李轨的军队败退到了张掖郡,向张掖郡郡守索要财富和粮饷以充军用,甚至屡次三番的想要直接纵兵劫掠张掖郡中的无辜百姓。当时的张掖郡郡守不忍百姓受苦,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阻拦了下来。但是毕竟是乱世,兵者最大。一开始李轨的军队还跟张掖郡郡守讲一些礼节方面的讲究,到了后来,李轨在张掖郡被李文渊逼的日夜不得安宁,生怕自己哪天正在熟睡之时就被李文渊手下的大军团团包围在这里。所以李轨虽然知道这张掖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惶恐,觉得这里并不能够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据点所在,于是便萌生了继续向西边退去的想法。 先前之所以同那个张掖郡守讲些礼仪廉耻之事,不过是为了在收服张掖郡的少点阻力,拉拢一下民心和张掖郡那些官员的心。毕竟有了他们的配合李轨才能更顺利的在张掖郡得到足以支撑自己军队正常运转下去的财帛粮饷。有了钱,有了粮食,就等于手中有了军队。手中有了军队才有了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是李轨一直在心中奉为至宝的一句名言。 但是现在与先前不同啦。在李轨的心中已然放弃了收服张掖郡这个地方,那么这里的百姓和官员对自己是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是喜爱的还是厌恶的,统统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里,李轨也不再犹豫,也不像先前一样惺惺作态,做起事来遮遮掩掩,生怕被其他人知道了一样。他直接对自己的部下下达了明确的命令:从今日起,纵兵劫掠城池三日,三日之后即刻西行,前往敦煌郡。 先前李轨对手下的士兵做的那些事情,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算是有所约束。他告诫手下的将领约束好底下的兵丁不要太过放肆,所以底下的人尚且还知道收敛一些,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大。以免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自己也不好交代,也不敢做的太绝。然而此番有了李轨的命令,这些士兵和军官们便也都不再客气了。各队的士兵在他的长官的带领下,在张掖郡城中横冲直撞,逢门便入遇窗就爬。对于屋中的主人熟视无睹,对于屋中的金银财帛则是一件不落的全部纳入自己的囊中。有时候遇到屋主人生性软弱的倒还好说,只管抢了东西大摇大摆的离开便是了。但是西北之地自古是民风剽悍,不仅是一个征募士兵的绝佳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治理起来最让人头疼的地方,这些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李轨手下的士兵自己家中劫掠呢?所以进入屋中的李轨军士兵免不得要与某些性子刚烈的屋主人发生肢体冲突,若是一整队的士兵一起行动倒还不怕那些屋主人翻起什么风浪来,但若是行动的士兵人数较少,哪怕是有三人之间相互照应,也曾有过遇到屋主激烈反抗,最后全军覆没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李轨以为军队人数的减少是因为在劫掠的途中发生了士兵逃跑的事情,但是很快李轨却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在接下来第二遍刮地皮的时候,军队相对来说集中了一些,便不再发生士兵被屋主人杀死的事情了。而且军队在开始有组织有纪律性的对着民间剩余的财帛进行第二次的搜刮的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那些没有按时归队的士兵都在这个时候逐渐被发现了。先前还生龙活虎的数百人在现在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地上停止呼吸,周身冰凉僵硬的死尸。 李轨见到此情此景勃然大怒,命令手下的士兵将发现了尸体的屋主人全家老小全部抓捕起来。男性全部押到当街斩首示众,至于女性则是全部用绳索捆了双手的手腕在游骑兵骑在马上拖着,在全城范围内游街示众。一时之间,整个张掖郡宛若人间地狱,到处都是人喊马嘶鸡飞狗跳的情景。 对于士兵在民间抢粮抢钱的行为,张掖郡的百姓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着牙默默的忍受着。但是百姓能忍,张掖郡的这些官员们可是忍不了李轨在他们头上这么作威作福。现在天下大乱,朝廷哪还有心思管这地处偏远的张掖郡,这些官员已经很久没有领到朝廷发放的俸禄了。这些年来他们这些张掖郡的官员的俸禄来源便是张掖郡内的税收。他们从民间,从百姓,从农夫,从商户们的手里收来税收,除了作为他们平常的俸禄之外,剩下的钱便用来招兵买马。虽说不指望着手下这些人马来对外扩张,但是最起码用以自保倒是没有问题的。在皇帝的命令出不了京师的乱世之间,这里俨然是一处天高皇帝远的世外桃源,原来的这些郡守府的官员们便如同一个小朝廷一般。 第400章 这个小朝廷阻止了外面的兵荒马乱进入张掖郡城中,百姓们之中自然有些消息灵通嗅觉敏锐的人知道了这些事情,并且在街头巷尾的聊天八卦之中也将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但是自古以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平民百姓根本不关心自己头上的皇帝到底是谁?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能否吃饱穿暖,一家人平安喜乐。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张掖郡的百姓才不管自己上面的官老爷是自立为王了还是朝廷派来的。只要张掖郡风平浪静,只要自己在这里能够吃饱穿暖,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就已经是足够了。 所以按理来说,李轨的军队应当是进不到张掖郡郡城中的。但是当初李轨带着兵马来到张掖郡的时候打着的却是大隋的旗号。虽然张掖郡已经处于半独立的状态了,但是毕竟在名义上还属于大隋的统辖之下。所以对于隋朝的军队,张掖郡郡守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拒绝他们进入城中。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内部讨论之后,张掖郡郡守成功的说服了其他的官员们,打开张掖郡的东大门,迎着这只伪装成隋朝军队的叛军进入了张掖郡城之中。 随后就发生了先前所提到的这些事情。所以说此时李轨纵兵在张掖郡城中劫掠,损失最大的无疑是张掖郡内的各个官僚们。张掖郡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处随取随有的宝库,只要自己经营得当,那么这一辈子定然是吃喝不愁了。所以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张掖郡中的各个官员,尤其是先前便是反对让军队进入张掖郡城中的官员们团结在了一起,找上了张掖郡郡守向他施压,要求他出面解决目前张业郡城内混乱的情况。 张掖郡守在张掖郡为官已有十余载,早就已经将张掖郡城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老家,对这里的感情之深,自然是不消多提的。所以眼见着自己倾注了心血苦心经营多年的张掖郡城即将毁于战火之中,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就算那些官员没有对他施压,张掖郡守也是要去找李轨讨个说法的。这究竟是怎么啦?为何突然就纵兵在张掖郡城中劫掠了?难道说这普天之下当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与火气,张掖郡守找到了乱军丛中的李轨。李轨此时早已是一身的戎装打扮,不复先前与张掖郡守见面时的书生扮相。此时,李轨的手中正提着一口顺着刀刃向下滴着鲜血的宝刀,正准备往下一户人家去,一低头看到了站在自己马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张掖郡守,对他说道:“老头儿,平常我敬你是一方父母官,治理这里还算是有些手段,所以才跟你客气了几句。现如今你竟然不长眼的拦在你家爷爷我的前面,你不认识我你总该识得我手中的这柄宝刀吧。快些让开去路,否则莫要怪你爷爷我无情。” 张掖郡守平时大多是跟文官打交道,无论那个人心里多么恨他,但是当面说话的时候都始终对这位郡守毕恭毕敬的。哪有人会像李轨一样张嘴一个老头闭嘴一个爷爷的这般粗鲁呢?他当即被这一番言语呛得有些头晕,只见他一手狠狠的攥住了李轨马匹的缰绳,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正在烧杀抢掠的士兵,对着李轨厉声说道: “李将军!你们可是大隋的官军啊!怎么可以在大隋的土地上对大隋的百姓做出如此...做出如此荒谬之事呢?你如此大胆的纵兵劫掠屠城,难道就不怕将来有一天皇帝陛下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将你押入天牢问斩吗?” 李轨听完张掖郡守的话后,便是仰天哈哈一笑。恶作剧一般向前稍微带了一下胯下的马匹,将毫无防备的张掖郡守向后顶翻在地,看着满地的泥水和血水的混合物将张掖郡守花白的胡须染的斑斑驳驳,好不痛快。随后,他用手中的宝刀刀尖虚指着地上的张掖郡守,对他说道: “大隋的官军?谁是大隋的官军?给你家爷爷把眼睛睁大了,看清楚了爷爷身后的这杆旗子上面有哪里写着个隋字?事到如今,实话就与你讲了也无妨,反正你也是一个行将就木,马上就要去阴间点卯的人了。先前与你所讲,我等是大隋的官军也不是全然骗你,我等的确是大隋的官军,但那些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大隋皇帝杨广昏庸无道,我等被迫起兵造反,推翻昏君杨广,还天下黎民苍生一个盛世太平。只可惜那杨广的走狗李文渊实在是有些势不可挡,所以我等这才暂且退避至此处想要好好的休养生息,等到来日再与那杨广的爪牙李文渊拼死一搏。本想着与你好说好讲的筹措一些财帛粮饷作为军用,谁知道你这人非但不领情,反而暗中将大量的物资从原来的仓库中已转移出去。你当真觉得你转移出去的这些物资进了你事先安排好的那处仓库之中吗?你去看看吧,那处仓库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些东西从你先前带我看过的那处粮仓之中出来之后便是直接就进了我的军营了。你是不是还在那里想着自己做事周密,还因此沾沾自喜呢?老东西,你想在这里偏安一隅,等待乱世结束,可并不代表着你手下的人都抱着和你同样的想法。爷爷我看你年纪也接近古稀之年了,怎么偏偏对这些事情如此的看不开呢?乱世已经来了,接下来是年轻人的舞台,你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该给我们让位了。” 李轨说完之后,也不给张掖郡守反驳的机会,当即便是双腿一夹马腹离开了这里。在李轨离开后,只见张掖郡守身首分离的躺在了地上,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眼中似震惊,似愤慨,似悲痛。可惜了这个年逾古稀却仍旧在替自己治下百姓的安危四处奔波的老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李轨的手中。 第401章 恐怕在那名张掖郡守临死之时也未曾知道,出卖他的恰恰是那些向他施压,让他出面解决掉李轨纵兵劫掠这件事情的那些官员们。 老话说得好,兵过如篦,匪过如剃,像李轨这样半兵半匪的队伍更是足足刮了三层地皮之后方才从张掖郡离开。等到这些匪兵离去之后,张掖郡城中幸存的百姓们才敢从家中走出来,纷纷去收敛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韩古也从自己家中走了出来,默默地收敛了那名张掖郡守的尸身。对于他来说,这名老者不仅是他的上官,还是他的伯乐,而且也算是一个忘年之交的挚友。此时眼见故友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让韩古不由觉得心灰意冷。在收敛了那名郡守的尸身后,便带着一家老小藏进了张掖郡附近的深山之中,隐居下来等待乱世的终结。 韩古真的抛弃了当初读书时的雄心壮志吗?真的丧失了那一颗报效国家的赤子之心吗?不,他没有。但是他仍然决定要放弃仕途,他隐居在民间,哪怕做一个务农的农民,也好过在这宦海之中沉浮,稍不留神就会连船带人整个掀翻了过去,稍有不慎就丢去了性命。 如今这世道,当今的朝廷,已经不值得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所以韩古在张掖郡附近的那处深山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带着家人一起种田织布,偶尔下山卖些东西换些钱财,买上一点粮食肉类用以度日糊口。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清闲自在。每日忙完了农活,韩古还会教自己的女儿韩映雪读书识字。 韩古已是而立之年了,但却膝下无儿,只得了韩映雪这一个宝贝女儿。韩映雪继承了韩古的聪慧机敏,自幼便表现得聪明伶俐天资过人,韩古为她启蒙时她时常能够举一反三,这令韩古十分惊喜,也愈发的喜爱自己这个女儿了。所以每每韩古教韩映雪识文断字的时候,常常是倾尽自己之所能,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韩映雪也没有辜负自己父亲的期望,在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能够背诵《千字文》全篇,不仅如此,她对于《千字文》也有不同于韩古的独到见解。有些时候韩映雪提出的问题,甚至能够让自己的父亲也深深的疑惑几天。这让韩古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满腔报国热血转而全部浇灌在了韩映雪的身上,他有时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觉得,兴许有一天女儿能够代替自己在官场上搏个前程。 虽然说按着此时的社会风气,想让一个女性出仕为官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但是韩古认为女儿比起官场中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更适合为官。抛开性别不谈,韩映雪不管是能力还是人品都不比那些人差。韩古就每天以此为目标,保持着对生活的美好向往,来激励自己继续活下去。他在教韩映雪读书识字的时候,便时常幻想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朝堂上,让他们韩家能够真正的发扬光大。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沿袭了数百年之久,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打破呢?所以韩古每每思至此处,便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劝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日子就在韩古教韩映雪读书识字的过程中一天一天的过去。李鬼在张掖郡劫掠了数日之后便率兵继续向西逃窜而去。取他而代之的则是率军西征追击李鬼的李文渊。 一开始的时候,韩古对李文渊没有任何的好感。在韩古的眼中,李文渊和李鬼没什么区别,都是不遵王化,挑旗造反的叛军。无论他们中的谁做主张掖郡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在李文渊攻陷了张掖郡之后,韩古仍旧是在自己隐居的那片山谷之中继续自己的田园生活。 但是随着李文渊的版图不断扩大,李文渊开始对西域进行治理。在李文渊拿下西域八郡后,他便开始大力推行自己的惠民政策。首先便是设立各种学校,帮助治下的百姓识文断字。此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观念还在百姓中广为流传,所以为了推行男女平等,让自己治下的女性也可以拥有进入课堂的权利,李文渊专门开设了从老师到护卫学校安全的武师全部都由女性组成的女子学校。这一年,韩映雪十四岁。 韩映雪的事迹在张掖郡一向被百姓们视为奇谈,每每有哪家的公子小姐被称赞聪明伶俐,都免不了被街头巷尾的百姓拿韩映雪比较一番。所以李文渊对韩映雪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而此时在他急切的需要女性教师的时候也是立刻想到了这个人。所以在下属向自己推荐韩映雪的时候,李文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关于韩映雪的一系列相关资料,所以韩映雪这个名字又一次响彻张掖郡。而这一次则是因为她被李文渊聘请为张掖郡女子学校的主讲师。 聘用韩映雪的公文很快就送到了韩映雪的家中。虽说韩古一家终日隐居在张掖郡附近的深山中,但是毕竟没有完全与世隔绝,偶尔还会出门采买一些日用,所以张掖郡中有不少人都知道韩古家位置。那些叛军乱匪对于韩古家中自然是不屑一顾,一个隐居在深山的人手里能有多少钱?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附近的村镇劫掠一番。 韩古将这份聘请韩映雪出任张掖郡女子学校主讲师的公文反反复复的读了数遍,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被官府所聘用,而且是去做一个教书先生。后来在奉命传送公文的夜枭的解释下韩古这才知道,原来李文渊在张掖郡中专门为女性开办了一个女子学校,同时,夜枭也向韩古普及了一些李文渊发布的政令,尤其着重强调了李文渊开办学校的用意。 这让韩古对于李文渊有了一些改观,但是韩古对于李文渊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始终不肯同意自己的女儿去张掖郡城中的那个所谓的女子学校做老师。 第402章 毕竟今天是他李文渊在这里,可是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来个刘文渊,后天再来个张文渊将李文渊赶出张掖郡呢。到时候自己如果上了李文渊的这条船,等到李文渊兵败的时候,自己想下来可就来不及了。 韩古这样想着,没有同韩映雪商量就按下了这份聘请公文,也一直没有给李文渊的人一个准确的答复。 后来是一次偶然的机会,韩映雪在父亲的书房找一本从前看过的游记的时候翻到了这份聘请文书。听到这里,李文渊都忍不住要感慨一番,当真是无论什么时代,最热血、最容易接受变革的都是这些有文化的年轻读书人。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读书读的久了,眼界自然是寻常人比不了的。他们年轻、有活力,而且高瞻远瞩,多年的书香沉淀让他们能够看得比寻常人更远。至于韩古则是一个例外了,韩古的眼光和胸襟并不差,最起码要比那些乡野村夫好很多。但是韩古跟韩映雪不同,他在官场之上受到了太多的磨难,对于一些事情看的太透了,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是没有转过这道弯来,仍然在用旧式的眼光看待新潮的事情。 所以韩映雪在看到了这封聘请文书之后,立刻背着自己的父亲韩古,只身一人跑进了张掖郡城,拿着这份文书找到了这个女子学校的校长。韩映雪的才名不是空穴来风,她在面试的过程中用她犀利的见解和清晰的逻辑折服了这所女子学校的校长,两人相谈甚欢,最后女子学校的校长拍板决定正式录用韩映雪。并且在得知韩映雪在张掖郡城中没有住处的时候,还主动将韩映雪带回了自己家中。为的只是每天能够和韩映雪多交谈几个时辰,好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拓宽一下自己的眼界。 韩映雪从家中跑出来彻夜未归,自然是急坏了韩古夫妇。但当韩古发现自己书房中少了那份韩映雪的聘用文书后,韩映雪的去向自然是不言而明了。不多时,韩古便是找上了张掖郡的女子学校,要将韩映雪从这所学校中强行带走。韩映雪自然不答应,父女二人便在学校中拉扯了起来。还是后来女子学校的校长出面阻止,双方这才平心静气的坐下来交流。 双方的交流可谓是精彩纷呈,经过这一番交谈韩古不由得在心中暗赞,这个女子学校的校长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所说的话句句在理,到最后韩古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都隐隐的有了一些想要再次出仕为官的念头。于是韩古便放弃了带女儿回家的念头,同意她在女子学校继续教书。 此时李文渊刚刚平定张掖郡,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跟在李文渊身边的那些人自然是不够用,所以李文渊便下令在张掖郡城中提拔起来一批有丰富为官经验的地方官吏,用以稳定张掖郡的动荡局势。所以这些人无奈之下便是开始翻查前朝遗留下来的地方志,以期在上面找到几个符合李文渊要求的人。他们在地方志上面找到了李鬼所杀的那名前张掖郡守同时期的张掖郡各个官员的相关信息资料,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被前张掖郡守大加赞扬。不是旁人,正是韩古。 于是又一纸聘用文书送到了韩古的家中,不过此番并不是聘用韩映雪,而是聘用韩古本人出任张掖郡城的财务官之一,统管张掖郡城的税收相关。韩古在收到这份聘用文书之后感激涕零,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在出仕为官,而且还是财务这样的肥差。要知道,管钱的历来都是统治者的心腹,不然的话又哪里敢放心将自己的命脉交出去呢。 于是出于对李文渊伯乐之举感激涕零的韩古也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隐居生活,再一次出仕为官,这一次效力于李文渊的帐下。这一次韩古再次出仕为官的心情比之前好上许多,再加上这一次李文渊一起启用的前朝旧吏之中多半是口碑评价较为不错的官员,至于那些有过明显的贪赃枉法行为的劣迹的官员则是一概没有录取,这让韩古对于李文渊的看法又发生了一些改观。 再后来,随着张掖郡的逐渐平静以及李文渊对外扩张的脚步越来越快,李文渊的版图越来越大,他对于张掖郡的管辖力度也是越来越弱。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张掖郡的财务官们见李文渊不再关注张掖郡,一个个都放肆了起来,开始在账目上小小的做些手脚,后来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之后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在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然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前些日子,他们做假账的证据被韩古所截获。正当韩古准备拿着这些证据面见李文渊,向李文渊检举揭发他们的时候,韩古整个人离奇的人间蒸发了。 韩古不见了之后,韩映雪便找上了衙门,向自己父亲的同僚询问韩古的去处,那些人只推说韩古是外出公干去了,韩映雪将信将疑的回了家。但是时隔半月,韩映雪再次询问竟还是这个答复,而韩映雪再继续追问韩古去何处外出公干这群人竟有些支支吾吾,最后告诉韩映雪是衙门的机密后便将韩映雪赶走了,而后韩映雪便再也见不到那些人了,这让韩映雪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直到有一日,韩映雪给父亲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些被父亲精心藏好的证据。原来先前韩古所说的要拿到敦煌郡面呈李文渊的证据不过是他复制出来的副本。 说到这里,韩映雪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纸,呈给了面前的李文渊。李文渊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韩映雪,半信半疑地伸手接过了那份证据。 随着李文渊一行行的看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这几份文书之上所记载的是那些财务官沆瀣一气,彼此串通好了共同在账目方面作假,准备糊弄自己的全部事情经过。其中所涉及的金额之大,几乎快赶上李文渊这次东征薛举的开支了。 第403章 在这里面最让李文渊气愤的便是这些人竟然想将这笔假账做在这次东征的军队身上。谎称是在附近被乱匪截获了去,官军去追捕乱匪却失去了踪迹,最后只好是不了了之。 李文渊面色铁青的将这几份文书用力的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厉声说道:“给我查!给我狠狠地查!如果这件事情属实,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满门抄斩!一个不剩!” 李文渊此时实在是愤怒至极,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便略微大了一些,还带出了久居高位的气势。平日里李文渊主动克制自己身上的威势倒还没什么,但是此时李文渊怒火攻心热血冲头之下也顾不上那些事情了,言语间不自觉就流露出了平日里掌管生杀大权的威严出来。 坐在李文渊对面的韩映雪听得一清二楚,虽然韩咏雪早就猜出了李文渊和秋娘的身份,但脸色不由得苍白了几分,看向李文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畏惧之意。在李文渊气势的笼罩下,韩映雪软了一双腿跪倒在地上,颤声说道:“唐王殿下息怒。” 一旁的秋娘自然不会被李文渊身上的气势所慑,而且她还发现了韩映雪言语中的称呼不对。秋娘站起身,将韩映雪从地上扶了起来,定定的瞧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唐王?我们可从来没说过他的身份啊。” 李文渊方才的暴怒中醒转过来,收了身上的气势。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如此的容易动怒呢?自己前世便是因为这个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整个大学期间都没能如愿以偿的拿到奖学金。反而是让自己同学年的一个只会阿谀奉承,但是在专业课方面逊色自己不止一星半点的人拿了个大满贯。本来在自己穿越之后李文渊便是下定决心要改掉这个暴躁易怒的毛病,但是现在看来收效甚微啊。李文渊听了秋娘的话,也是好奇地问韩映雪说道:“对呀。方才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唐王,她是唐王妃呢?难道你以前见过我们吗?” 韩映雪在李文渊收了威压之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他定了定神。对李文渊和秋娘福了一礼,说道:“回唐王殿下的话,民女以前从未见过您和王妃娘娘,只不过听家父和女子学校的校长提起过您的事情。他们说,唐王殿下雄才大略英武不凡,却又向来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先前民女见您和王妃娘娘气质出众,不似寻常百姓。而您不仅对官府如此了解,而且还十分关心,所以民女便斗胆猜测您是唐王殿下。” 李文渊听了韩映雪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你这小娘倒是真的聪慧,难怪当初他们极力向我推荐由你作为张掖郡女子学校的主讲师。好了,不说这些了。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出你的父亲韩古的下落,他到底是生是死我们总归是要有个答案的。” 说到这里,李文渊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秋娘。秋娘会意,拉着韩映雪落了座,口中说道:“好妹妹,你别着急。唐王殿下一定会给你做主,帮你找到你父亲的。现在我们边吃边聊,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你父亲失踪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之中,李文渊和秋娘又分别问了韩映雪一些相关的事情,细细的打听了韩古失踪前后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确认了韩古失踪前后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诡异的事情。在现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之下,任何一点微小的细节都可能成为一个关键性的线索,所以李文渊和秋娘虽然问的问题不多,但是角度却是极其的刁钻。在两人问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随后,李文渊和秋娘带着韩映雪在前台结了账,之后便是直接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那处客店。 原本总之人马的安排是秋娘和李文渊住在一个屋子之中,另外的那些人住在旁边的另一个屋子中。秋娘和李文渊所在的这间房子是一个套间,分为内室和外堂,此时为了保护韩映雪这个关键证人,李文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什么的了,安排韩映雪和秋娘一起住在内室,而自己则是在外堂打了个地铺的住了下来,等明天天亮之后再继续进行相关的调查。毕竟现在都已经四更了,按照后世的时间来说的话,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多了。 三人很快便各自睡去,转眼来到了次日天明。三人在屋中用罢了早点,李文渊便安排李治留在客房中保护韩映雪的安全,并且告诉李治可以随意处置任何强行闯入屋中的人,不管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李文渊出面帮他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李文渊总觉得张掖郡城中的气氛十分古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但是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被人监视着的味道。 将韩映雪安置妥当之后,李文渊和秋娘从客店中走了出来。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他们要去张掖郡城的兵工厂进行相关的视察。但是经过了昨晚的那件事情,李文渊改变了主意。在他看来,贪污腐败要比兵工厂生产以及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隋秦大战都重要的多。一个强大的帝国不会消弭于一次战争,但是帝国内部的腐朽,官僚的贪污腐败却可以让这个强大的帝国在一夜之间倾塌崩毁。 所以出了客店,李文渊和秋娘便先行来到了韩古失踪之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张掖郡城中的一个书店。这个书店在张掖郡中非常有名,因为这家店经常贩卖一些前朝名人着作的手抄本,不仅书目齐全,而且还物美价廉。虽然现在李文渊的治下已经有了活字印刷术,但是因为市场供求关系的特殊性,使得活字印刷术所制作出的书籍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以抄书为生的文人,所以寻常人买书的时候大都会优先考虑手抄本,只有那些官宦人家才会有闲钱买活字印刷术制作的书籍。 第404章 李文渊和秋娘刚踏入了这家书店,就见一个清瘦的身形便是从林立的书架之中向门口迎来,那人一边往门口走,口中不住地说着欢迎光临,一边将手中正拿着的书本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柜台上。等到那人来到了面前,李文渊这才借助店外的光线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只见来人是一个面目清瘦的中年男子,还有着一把山羊胡子,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荒诞不经。虽说不是十分的俊秀,但是却能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李文渊对这个人是有些印象的。此人是韩古的同窗好友,但是此人的天赋比之韩古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偏偏此人对读书有近乎狂热的执着。所以每年两次的科举考试此人都不曾落下,但是十分可惜的是每次都名落孙山。时间久了,就连流动的考官们都认识此人了。这个人为了攒下继续读书学习的财帛,就在这张掖郡城中盘下了一家店铺,开了一个书店。虽说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供他日常生活学习已是足够了。 韩古在中举之后混了个一官半职,收入虽然不高,但是偶尔救济一下自己这位同窗倒不是太难。韩古也知道自己这位同窗一向倔强的很,正所谓予惟不食嗟来之食。虽说韩古不会像那位黔敖一样对自己的同窗那般傲气的施舍,但是读书人的清高和自尊也让他无法接受来自同窗的同情和馈赠。 所以韩古时常会到自己这位同窗的书店中买一些书籍,一来算是变相的救济一下这位同窗,另一个也是因为需要一些书籍给自己的女儿韩映雪启蒙。所以很久以前开始韩古就时不时的光顾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习惯,就连他失踪的当天上午还被人目击到出现在这家书店中,与书店的老板相谈甚欢。 书店掌柜来到了李文渊和秋娘面前,还未等书店掌柜开口,李文渊便双手抱拳对书店掌柜说道:“掌柜的,我们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 书店掌柜见李文渊进到店中,不提买书一进门就说要问自己一个人,这个读书人古怪的脾气再次发作了。书店掌柜便也学着李文渊的样子,对李文渊还了一礼,随后说道:“不知客人要向鄙人打听何人的消息呢?在这张掖郡城中,鄙人还算得上消息灵通的,就是不知客人您想打探谁的消息?您尽管说,只要是张掖郡城中的人,您尽管开口发问,有钱的便知,无钱的不晓。” 李文乐听到书店掌柜这番回答,差点儿没被气乐了。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那番话确实有些失了礼节。于是李文渊一改先前的态势,郑重其实的对着书店掌柜施了一礼,随后对他说道:“掌柜的莫要玩笑,方才的确是我的不是。但是实在是因为我向你打听的这件事情十万火急,还望掌柜的不要挂怀。我们来是想向掌柜的打探一下,不知道近日以来你可有看到韩古呢?” 书店掌柜听到李文渊提及韩古这个名字,当即便是变得十分的警觉。随后也不回答李文渊的问题,反而是开口问道。:“韩古?韩古是谁呀?你们找他又要做什么呢?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那么大可以到官府那处叫什么民政的部门去打听。如果是咱们张掖郡本地人士的话,那么在民政的部门就可以查到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当然,前提是你得有官府的批文。” 李文渊听了书店掌柜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看书店之中并无旁人,于是便向前欺身靠近书店掌柜,将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掌柜的不要胡说,你我都知道韩古被官府的一些人掳了去,至今生死未卜。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否认你认识韩古这件事,但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你和韩古是多年的好友。实话与你讲,我是受人之托才来调查韩古失踪的事情的。你们多年的同窗之谊难道你都不放在心上了吗?此时你要是真的把我推到官府去了,岂不是要将韩古推向死地?倘若你真的念及你们昔日同窗好友的情谊,就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再晚的话,咱们恐怕就要替韩古收尸了。” 书店掌柜听了李文渊这番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李文渊悄声说道:“这位客人,你说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而且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张掖郡本地的人,我多嘴提醒你们一句,在这张掖郡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一些。这街上很多你看不到的地方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任何人都逃不脱这种监视。” 说到这里,书店掌柜警惕了看了看周围,确认了安全之后声音压得更低:“如果你真的对韩古这件事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小线索。至于能不能破解掉这条线索外面包围着的谜团,那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前些时候,有一个奇怪的人来到了我这里,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跟这张纸条一起交给我的是另外一张写着咱们官方文字的字条。那张字条上说让我将这张写有奇怪符号的字条保存妥当,交给将来到这里询问韩古的事情的那个人。那个人看到这纸条后一切自然就会水落石出。为了确保安全,我在看完之后就把那张写着官方文字的字条给烧了,至于那个写着奇怪符号的纸条,则是被我藏在了这本论语里面。既然你们主动现在询问关于韩古的事情,那么想必那个人口中所说的就应该是你们了。哦,对了,这本论语是我的精心批注过的,看在咱们相谈甚欢的面子上给您一个折扣————五两银子。” 李文渊把书接过来快速的翻找,很快就找到了夹着那张奇怪字条的那一页。李文渊定睛一看,那个书店掌柜所谓的奇怪符号正是简体汉字。看到这里,李文渊突然猛的把书合上,对书店掌柜问道:“那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第405章 书店掌柜说道:“那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帽沿把脸都遮住了,我实在是看不见啊。至于男女......那个人声音粗哑,好像是坏了嗓子的,听不出男女。” 李文渊听罢,从怀中掏出了十两银子交到了那名书店掌柜手中,对他说道:“出门没带零钱,这些都给你了,不用找了。” 说完之后,李文渊便是拿着这本书,带着秋娘扭头离开了这家书店。丝毫不理会在后面呼和叫喊着要找给自己五两银子的那个书店掌柜。 秋娘和李文渊从书店出来之后也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一路急行回了昨夜留宿的客店。如今他们手上没有太多线索,在这张掖郡中秋娘和李文渊又是人生地不熟的,等他们调查出结果只怕韩古都变成一具白骨了。他们此行是微服私访,连张掖郡城的夜枭都没有通知,暂时也没有发动夜枭一起寻找线索的打算。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跑来跑去的调查上,还不如先将刚刚拿到的这条线索分析清楚,最好是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 在回去的路上,李文渊和秋娘都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但是每当两人转回头去查看身后的情况时,却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李文渊和秋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因为李文渊和秋娘都知道,一个人出现这种被盯梢的感觉可以理解为错觉,但是如果两个人都有感觉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被人盯上了。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二人在确认了彼此的想法后,便是再次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及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自己,直奔昨夜落脚的那间客店。 而此时的客店中,房间内的气氛却是有些诡异。李治双手抱胸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而他对面韩映雪则是有些坐立不安。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被人所接受的,所以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韩映雪从未同外男单独相处过如此之久。就在房中的空气近乎凝滞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后房门便被人推开,有人闯了进来。李治下意识的站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刀挡在了韩映雪面前。 待看清了来人后,李治收回刀跪拜在地上:“参见唐王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李文渊摆手示意李治起身,拉着秋娘一屁股坐在了桌案旁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碗水,端起面前的水碗咕咚咚的一饮而尽,而后长出了一口气,毫无仪态可言。 李治和韩映雪见这两人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又迅速的将身后的房门紧紧的关了起来,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人一个是唐王殿下,一个是唐王妃。平日里可谓是龙姿凤骨,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成熟稳重的气息。尤其是秋娘,她可是李文渊手下最大的间谍网络的特工头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让她这么狼狈的事情可是不多啊。此时看两人具是脸色不善,似乎是遇到了些极其难缠的事情。 李文渊和秋娘坐在椅子上,身后房门紧闭,屋中的窗户也没有打开,这才让二人觉得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消失了。李文渊平复了一下因为一路疾行而有些微喘的气息,对面前二人正色道:“这张掖郡城里一定有古怪。刚刚我与秋娘回来的路上不止一次地察觉到有人在身后跟踪监视着我们两个。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离我们很近,这是最可怕的,因为我们两个回头的完全没有发现监视我们的人的踪迹。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形势很严峻,为了确保安全,一定要低调一些。” 说到这里李文渊看向了韩映雪:“尤其是韩映雪,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千万不要到外面走动。先委屈你在这屋子里憋几天,最起码要等到我们弄清楚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见二人点头称是,李文渊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对了。我和秋娘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可曾有什么人来过这里?或者有什么异样吗?” 韩映雪刚想起身回话,却被李文渊摆手制止了,于是她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阵,答道:“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有这店中的小二上来敲了几次门,询问是否需要吃些什么。他们说在这个季节,张掖郡瓜果梨桃样样不缺,而且有很多是张掖郡的特色,值得一尝,但是都被李治大哥给回绝掉了,只吩咐小二上了一壶清水,” 说着,韩映雪指了指桌上的水壶继续说道:“这壶水上来之后李治大哥用秘药确认过其中任何没有毒药与蒙汗药,这才肯让我喝。” 听完韩映雪的话李文渊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此行出来不方便带太多人,所以便只带了李治一个。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李文渊既不需要武艺高强的护卫,也不需要轻功卓绝的情报探子,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懂得一点的百科全书。李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见多识广,遇到事情也不会慌张,可以说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将李治带在身边给李文渊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李文渊对李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他的工作十分满意。随后便将二人打发离开,拿出了那张书店掌柜交给自己的神秘字条。 李文渊小心翼翼的将字条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致陌生人。不知道该称呼您什么,姑且冒昧的称您一声恩公。您既然能够看到这份字条,那么就说明。您在这位书店掌柜极其挑剔的目光中是品行端正的人。我写下这一张字条是因为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但是我的使命却还没有达成。请您原谅我不便透露我身份和姓名,如果您看到了这张字条,我想劳烦您替我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人给您足够的报酬,绝对能够让您一生衣食无忧。劳烦您带着这张字条到敦煌郡,将字条交给唐王李文渊。您不必担心唐王不愿给您报酬,只要您将这张字条交给他,他一定会亲自接见您的。夜枭烂了。 第406章 通篇的繁体字符中突然出现了用简体汉字写的四个字————夜枭烂了,如如惊雷划破长空,照亮阴森的黑夜,刺的李文渊双目有些发疼,随后便觉得热血上涌,头脑发胀,双耳止不住的发出嗡嗡的回响,甚至握着这张字条的手都开始有些微的颤抖。 秋娘坐在李文渊的旁边,将纸条一字不落的看完了。而且她与李文渊不一样,李文渊是历史系的研究生,识别和阅读繁体字对他来说并不难,所以这张纸条他是从头到尾看完的。秋娘确实不一样,她穿越到隋朝之后才开始大量的接触繁体字,而且认识的都是一些日常的能够接触到的繁体字。所以秋娘在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第一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上面仅有的四个简体字上。 夜枭烂了。看到这里秋娘也皱起了眉头。前不久,她刚刚巡视过张掖郡的夜枭,她还因为张掖郡的夜枭办公处修筑极为豪华训斥了张掖郡的夜枭统领。毕竟夜枭是一个隐秘的情报组织,这种见光死的职业最忌讳的便是张扬二字。当时张掖郡的夜枭统领解释说,是因为张掖郡的生活安定百姓富庶,所以才有能力将办公处修筑的奢华。秋娘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满,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是因为前不久秋娘刚刚巡视过张掖郡,所以为了避免走在街上时被张掖郡的夜枭认出来坏了大事,秋娘从在敦煌郡出来之后便是将自己和李文渊都乔装打扮了一番。秋娘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皮肤白净,化装成了跟在李文渊身边的一名小书童。 乔装打扮费时费力,所以遇到韩映雪等那天晚上秋娘觉得天色已晚,灯光昏暗,不会有人认出自己来,所以便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谁知事情就是这么巧,就那么一天,正巧遇到了在街上的韩映雪。这让人不得不叹服一句缘分的神奇。 李文渊将手中的字条反反复复地阅读了数遍,在确认自己没有遗落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后,便将字条揉作了一团丢在桌子上,转头对秋娘说道:“你我都清楚,在这个时代能写出简体字的人,除了你我之外便只有夜枭。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张掖郡的夜枭系统真的出现了问题,不然这个夜枭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这个绝密的情报交给那个书店掌柜。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是到张掖郡巡视过一次吗?当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秋娘秀眉微蹙,细细思索了一番,对李文渊说:“先前我确实到张掖郡的夜枭办事处巡视过一次,当时还因为张掖郡的夜枭把办事处修的富丽堂皇让我当场责骂了一番,除此之外便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而且先前我寻思的时候还特意查阅了最近三个月张掖郡夜枭的工作记录以及全部的人员变动,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李文渊听了秋娘的回答,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深了,眉宇之间俨然已经挤出来了一个川字,他继续说道:“没有异常?既然没有什么异常,那你要怎么跟我解释这四个字呢?难道说有人专门伪装成夜枭来搞破坏吗?” 秋娘听完之后,当即便是摇了摇头,对李文渊说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夜枭对大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夜枭被渗透,那么我们便如同失去了双眼。如果这是夜枭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我还不敢保证夜枭没有被渗透的可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夜枭的安全制度不断改进,到现在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世界最强了。足可以保证一个人不付出十年以上的功夫,绝对无法潜入我们的夜枭系统内部。” 说着,秋娘望向了桌上被李文渊团成一团的字条,继续说道:“至于这字条上所写的那些东西,我们虽然不能够视若无睹,但是也不能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们久处敦煌郡,对张掖郡的把控难免不足,谁也不知道这张字条到底是叛变的夜枭留下的还是没叛变的夜枭留下的。” 李文渊听罢点了点头,对秋娘感慨道:“看来这张掖郡的水很深啊。” 秋娘却并没有立刻回应李文渊,只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文渊便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就在李文渊无所事事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秋娘突然一拍桌子,将昏昏欲睡的李文渊惊醒了起来。 李文渊还没来得及问秋娘发生了什么,便听到秋娘对他说:”昨天晚上韩小姐说到张掖郡城中有官僚贪污之事的时候我便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在刚才终于是反应过来了。你应该知道夜枭的职责当中有一部分便是纠举百察,如果各地的官僚出现了贪污腐败的现象,那么夜枭要在第一时间向敦煌郡汇报。但是最近半年,张掖郡的夜枭并没有向我通报任何官员的贪污腐败。我只当是张掖郡是我们最早的根据地之一,所以这里的官员思想觉悟很高,并没有发生这类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只怕是张掖郡从官员烂到夜枭了。先前我们在街上被人监视的事情会不会是这城中的夜枭所为?那些人都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跟踪盯梢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李文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继续对秋娘说道:“所以说根据这几日的一场表现,秋娘你已经能够初步确认一直隐隐约约的跟在后面监视着我们的这些人就是夜枭了吗?如果在后面跟踪我们的人真的是夜枭的话,那么这张字条上写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说到这里,李文渊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队伍大了不好带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够混到这个系统里面了。这也让李文渊下定了决心。等到东线的战事结束,整个西域大隋再一次进入平静下来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夜枭系统好好的清洗一番,只有敢于刀刃向内,敢于刮骨疗伤,敢于壮士断腕,才能防止祸起萧墙。若不趁着现在问题较小的时候及时止损,那么将来只怕整个大隋都会毁在这里。 第407章 秋娘听到这里,也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当初我们废了那么多力气,好不容易才将夜枭培养出来,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收集别人的证据,同时还不能被别人发现。所以如果我们真的要调查夜枭内部的话,恐怕我们很难找到足够的证据,甚至有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李文渊听了秋娘的话之后,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十分认同的说道:“虽然让人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实确确实实的就是你所说的这个情况没有错了。但是无论如何,只有这件事情上,即使面临着千难万险,我们也一定要咬牙闯过去的。毕竟夜宵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耳朵和眼睛,是我们接触我们统治范围之外的那些势力和国家的一个最强有力的,也是最直接高效的一个工具啊。 倘若现在连这个工具都出现了如此不堪的腐败的事情的话,那么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又该去找谁去拿到我们最需要的那些情报呢?毕竟要是我们从夜枭口中得知的情报,如果是其他人花费重金来专门买通了夜枭,专门用来欺骗我们的呢?!那么我们将来迟早要为了这件事情付出我们承受不起的代价!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一定要查。而且不光是查,还要彻底地查清,再从严处置! 我最近有种预感,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所以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完成我们事先所计划好的夜枭系统的全部清理计划了。但是我们又不能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儆百,让余下的夜枭们都知道贪污腐败,乃至于背叛我们的话,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秋娘听了李文渊突然发狠,充满杀意的话之后,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她和李文渊一样,都是穿越者,她自己深深的知道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最缺乏的便是安全感。而这个安全感往往都是需要靠穿越者通过自己的双手前来为自己建立起来的,所以李文渊的安全感就是完全的就来自于这个夜枭系统。 夜枭系统的高效可以让李文渊足不出户的,便知晓天下所有的事情变动。甚至一些不便于明示于人的私密交易,私密举措,李文渊也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本人也正是依靠的这些东西才能够在西域的无数手下之中建立起自己极高的威望,才能每次遇到事情都能够做到料敌于先机,才可以早早的就做好事先的各种预先防范措施,才能让敌人每次想要对李文渊下手的时候,都如同面对着一个全副武装,全力防御的刺猬一样,根本不知从哪里下口才好。 秋娘也是点了点头,随后对李文渊说道:“我支持你的想法,这的确是现阶段来说,我们能够做到的一个最有效的行为了。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便是我们一行只带来了七个人,在张掖郡的郡城之中来看,我们这七个人根本不值一提。而且也根本掀不起来多大的风浪。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张掖郡待到了现在都没有引起这个郡中的夜枭和官府的人重视的原因。所以人少固然可以低调行事不便于被别人发现,但是人少相对应的也会带来人手短缺,每每在做事的时候都捉襟见肘的弊病。所以咱们现在并不需要急于的去调查夜枭,按照我的想法来看,我们首要考虑的是在这张掖郡城之中,还有谁值得我们去信任,还有谁能够在这场张掖郡城之中的这场阴谋之中,能够站在我们这一边,并且成为我们的可靠助力呢?” 李文渊在听完了秋娘的话之后,便也是沉默不语。这一个方面他倒是没有考虑到,毕竟他一向是单枪匹马的做事惯了。如果遇到需要多人合作才能解决的事情的话,自然有相关的下属提前抢着去处理,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所以此番突然的遇见了这类情况的时候,李文渊一时之间竟然是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手前来作为自己的助理。 李文渊在一番苦苦的思索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便是对秋娘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你的这个问题确实问住了我啊,在这方面我也没有想到合适的人手。依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两个人既然现在都没有合适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事情,倒不如将韩映雪和李治也叫回来。咱们凑在一起,将目前缺乏人手的事情拿到桌面上来,和他们两个人一起讨论一下,看看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如何呢?毕竟人多力量大,每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没准儿他们两个人能够看到我们两个思维方面的死角啊。” 秋娘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个办法好啊,那我便去将他们两个叫回来吧。” 随后秋娘也是转身离开了客房,前去找韩映雪和李治二人。这两人先前被李文渊和秋娘打发到隔壁的那间屋子之中暂做休息,将这间屋子腾出来给他们二人商谈关于这封夜枭留下来的字条的事情。但是现在需要他们两个人回来,来一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所以秋娘只是从这间屋中走出来,随后来到隔壁,敲门进入房间,将这二人复又带回了先前的那个房间之中,再次将门窗紧闭,四个人围坐在屋中唯一的一张圆桌之前。 李文渊见秋娘三人都已落座,随后便将先前与秋娘商量得出来的一个结论,告知给了他们两个人,同时又提及到自己现在手中缺乏人手,所以在调查起来也是颇为的困难。希望他们两个人也帮忙想一想这个事情究竟该怎么办,到底如何才能够找到对自己忠心耿耿,同时又具备一定办事能力的人呢? 第408章 韩映雪和李治此时突然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当即便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尤其是韩映雪,他本身就是一介民女,对于官场之事更是一窍不通的。先前在街上故作姿态的,所谓的也只是钓出来一条能够帮助自己的大鱼而已,除此之外,她其实也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只是她的运气比较好,才在街上没多久便钓到了李文渊这条西域最肥的鱼,所以此时被李文渊问到了这方面的问题的时候,韩映雪只能是低头不语,虽说也在苦苦思索,但是却是因为不熟悉官场之事,所以其实也回答不上来李文渊的问题的。 比起韩映雪不知所措来说,一旁的李治却是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了好几个解决当前问题的方案,只是全都是因为方案之中有着致命的缺陷,所以李治也没有开口说话。李文渊和秋娘眼见着二人眉头紧锁,便是知道他们都在思索着李文渊问他们的问题。于是便和秋娘对视了一眼,随后都安静的坐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因为自己一丁点小小的响动惊扰了二人,从而丧失了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方案。 四人就这样的在屋中的桌案之前安静的坐了许久,正当李文渊觉得有些腰酸,双腿也略有一些麻木的时候。这才见李治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拍在一起。但是随后一抬头,看见了李文渊和秋娘察觉到了自己做此事似乎是失了礼节,所以便是将合到了一半的双手硬生生的在半空之中停住了,随后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对秋娘和李文渊说道: “先前咱们未曾想到的是,还有一群人就在这张掖郡城的周边啊。他们绝对能够成为咱们的助力,而且忠心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听到李治的话之后,李文渊当即变成好奇的问道:“还有这样的一群人在咱们张掖郡城的周边吗?我倒是一直未曾听说过啊。李治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现在不要再跟我们打哑谜了,情况紧急啊。” 听到李文渊的问话,李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难道说唐王殿下您忘记了吗?在咱们张掖郡城西边的军营之中可是有一支最近新征募,训练组建起来的第三十三师啊。他们虽然没上过战场,没见过鲜血,但是用来镇压地方上的官僚和夜枭应该是足够的了。老实说,在咱们西域之中除了这些士兵之外,还有谁能够称得上是百分之百的忠心于唐王殿下您的呢?所以既然咱们现在身边缺少足够忠心的而且可以依靠借力的帮手的话,那么此时除了这些士兵之外,哪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呢?” 李文渊听了李治的话之后,双眼逐渐变得雪亮的起来,眉宇之间的苦涩烦闷之色也逐渐的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欢欣喜悦的表情,之间李文渊继续说道:“对呀,还有这样的一些人,我怎么偏偏就把他们给忘了呢?若是说夜枭还能够通过金钱来买通的话,那么这些士兵便是那些人无论花费多少钱都无法买通的存在啊。而且我一早就定下了规矩:军队不得经商,军人不得从政。 那些人即使买通了军队中的士兵和军官,那么对他们来说也没有用的。有这份的财力,还不如多买通一些夜枭来替他们通风报信来的实在一些啊。更何况在军队中的士兵和军官一旦被发现贪污腐败或有其他的劣迹存在的话,那么严重起来的话可是足够影响到他们后半生的福利待遇的啊。 这样的话,即使他们是死在了战场上,也不会再有抚恤制度给在他们家人的后代的身上了,所以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的话,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去做这些事情的。 对对对,李治你现在拿着我的信物去找第三十三师的师长,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他暂时的脱离之前的战斗序列,归到我手下直辖指挥。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调动他。如果他手头正有的什么任务去做的话,你一定打探清楚他对谁负责,回来告诉我,我亲自给他写信说明此事。” 李治点了点头之后,便是拿着李文渊递给他的信物,急忙的趁着天色未晚,从张掖郡城的西门处出了城,径直的前往军营寻找第三十三师的师长,前去传递李文渊交代下来的命令。 等到李治离去之后,屋中只剩下了韩映雪和秋娘以及李文渊这三个人,秋娘看着李治走出门去,随后扭头对着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难道说您忘记了自己定下来的相关规矩了吗?要知道在咱们西域可不像是在中原那样的由君主直接掌握着手下人的生杀大权的。要知道在咱们西域,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的啊。如果您现在就冒冒失失地调集军队进入张掖郡城的话,那么无疑是打草惊蛇了啊。 这样即使抓住了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和夜枭,可是咱们手中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有罪啊,到时候我们非但不能给他们应有的惩罚,到时候反而会是因为打草惊蛇,让他们毁掉原本就不多的各种证据啊。当然了,我是不反对调集第三十三师前来协助我们处理此事的,只是这第三十三师何时进入张掖郡城的这个时机,唐王殿下您可一定要把握好啊。” 被秋娘这么一说,李文渊这才醒转了过来,心中暗道自己有些急躁了。毕竟目前的情况就如同是一个旱鸭子溺水了一般,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来,直压的李文渊有些透不过气了。此时又被李治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如何还能够在这水中隐忍受罪下去呢?当然第一反应便是立即抓着救命稻草,离开这处深潭,再寻找过河的办法啊。 李文渊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心里明白秋娘所说的都是事实,于是李文渊便又返回头来,准备继续在夜枭的身上寻找线索,他问一旁的秋良说道:“秋娘,这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总部夜间的安保防卫措施你可曾了解吗?” 第409章 秋娘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算不上是了解吧,但是我知道个大概。夜枭总部相关的布局图是我参照了后世诸多的解禁文件和小说,将其中的所有安保措施糅合在一起创造出来的。所以说各地夜枭虽然也有因地制宜,临机应变的权限,但是大体上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说如果唐王殿下您想在夜枭总部之中的找什么地方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都是熟门熟路的。” 李文渊听到了秋娘的话之后,还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追问秋娘说道:“那么如果说,我想要秋娘你带路,带着我们潜入到夜枭总部之中能做到吗?” 秋娘思索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对李文渊说道:“如果唐王殿下今夜的要潜入夜枭总部的话,那么我恐怕没法起到带路的作用了,但是如果唐王殿下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让我带着我的几个手下人去摸索排查一番的话,那么明天就一定能够做到万无一失的潜入进夜枭总部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听了秋娘的话之后,李文渊这才稍微的冷静了一些。李文渊发现自己现在只要涉及到夜枭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夜枭负面的相关消息,这些总能让李文渊无论如何也压不住自己心中的这股火气。总是想要急于求成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夜枭的问题。确实李文渊也深知欲速则不达的这个道理的,所以此时在被秋娘说不上是数落的说教了一番之后,头脑也算是暂时的冷静了下来,随后他对着秋娘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吧,那就如秋娘你所说的这样办吧,今天晚间你先且带着手下人去摸排一下,争取将张掖郡城中的这处夜枭总部里里外外摸透了。但是切记,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发现事不可为,即刻撤回来便是了。我倒是不怕担那个落得千古骂名的暴君,直接咬牙一刀切掉这块身上的烂肉也可以。我怕的是你太过于勉强自己了,张掖郡的官场秩序我可以不要,圣贤仁君的这个虚无的名头我也可以不要,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唯独不能够不要的就是秋娘你呀。” 秋娘听了李文渊突如其来的一番肉麻的不行的话语,当即便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只见秋娘在低头玩弄了一会儿衣角,随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跟着抬起头来也不去回答李文渊的话,转而是向前深深的迈了一步,几乎是直接贴在了李文渊的面前,随后也不给李文渊反应的时间,踮起脚尖,将自己的朱唇印在了李文渊的双唇之上。 屋内众人都被秋娘这种大胆而又热烈的方式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韩映雪,要知道韩映雪接受的那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式传统教育啊。男女有别的这个理念在她的心中是根深蒂固的。虽然说随着李文渊治下百姓的识字率变得越来越高,百姓们的眼界也变得越来越开阔。 所以一些原本被传统观念束缚住的诸多条条框框,也开始逐渐的被一些开阔的眼界的百姓们主动伸手打的粉碎。但是敢于冲破开旧有的桎梏,独立自主的建立新秩序的人毕竟还是占在少数的,在大多数的中华百姓的从众心理的存在,帮助他们从一次又一次的天灾人祸中一路传承了下来。 但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种从众心理固然能让人在面临危急的情况的时候紧紧的团结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对抗那些原本人力不可能进行干预的各种危机。但是这种从众心理却又让他们变得不敢去有任何的创新之举,稍微有一些思想的人,往往便是会被他们斥责为异类,再严重一些甚至会被他们斥责为没头脑不正常的人。 秋娘放开了李文渊,随后一个转身从李文渊的怀抱中逃了出来,然后伸出一根玉指轻点在李文渊的鼻尖上,对李文渊一字一句的说道: “记住了。不管现在的那个社会上三妻四妾是不是合法的,是不是为人所接受的,但是这些都跟李文渊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已经在你的身上刻下了属于我的专属烙印,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李文渊就只属于我秋娘一个人了。如果让我发现有一天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的话,那可就别怪我当着她的面,把你的那个坏东西整个切下来!” 李文渊听完之后当时就是愣在了当场,听着秋娘独具特色的告白,李文渊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苦笑。但是在屋中的明眼人,哪怕是未经人事的韩映雪都能够从李文渊脸上的苦笑中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甜蜜之色。李文渊松了松方才听到秋娘的最后一句话,不由自主的夹紧了的双腿,然后对着秋娘郑重的点头说道: “好好好,都依你的,我的小娘。我李文渊在此发誓,今生今世除了你秋娘之外,再不二娶,亦无二婚。如果有半点虚假在这其中的话,就叫我李文渊,在这一世做一个短命之人。在战场上被敌人碎尸万段,死无全尸。而且死后无人收敛,暴尸荒野,直至尸解骨烂。” 说到这里,李文渊似乎是还要继续的说下去,可是却被秋娘捂住了李文渊的嘴,秋娘有一些不悦的用自己的粉拳轻轻地敲在了李文渊的胸口,随后不顾着一屋子的人,有些埋怨的对着李文渊说道:“你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啊,怎么着?方才威胁了你几句,你就如此的记仇了?竟然想要在我新婚之后没多久就直接想让我留空房,守活寡不成嘛?如果你真的有闲心在此说这些玩笑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去将这份精力用在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在这张掖郡城之中斗得过那些夜枭呢?” 第410章 “要知道明天即使我们能够顺利的潜入进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总部,也有极大的可能是铩羽而归,空手而回,很可能得不到任何我们想要的证据。这些都是我们要事先考虑到的,当然今天晚间我要带着我的手下先去探查一下情况,所以这方面的事情角度有劳您了,唐——王——殿——下。”秋娘继续说道。 听完了秋娘所说的话之后,李文渊便是讪讪的一笑。秋娘突如其来的拥吻搞的李文渊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未曾细想的李文渊竟然是下意识的将江湖上拜把子,起盟誓之时所说的话语,在这等时节不合时宜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也不怪面前的秋娘如此的动怒了,但是现在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而且听秋娘言语之中的意思,这件事情若是想当做毫不知情的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李文渊当即便是稍微放低了几分姿态,对着面前的秋娘略微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 “秋娘。秋娘。我的好秋娘。我知道错了好不好?刚才我真的让你突如其来的举措一下子弄得有些头脑空白了,所以才说出了刚才那番不经头脑的荒唐言语。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就原谅我这一回嘛,好不好?我的好秋娘。” 李文渊的话刚一说出口,便是惊得屋中的众人下巴险些都掉落在了地上。要知道面前这个人可是李文渊啊,这个人可是掌握着整个西域诸郡大小官员命脉的李文渊啊。也是这个西域大隋的堂堂监国,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然在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的秋娘面前,矮下了自己的几乎半个身子。而且刚才那股愤怒的想要活活吃人的凶恶口气,竟然也在一瞬间变得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深深的宠溺,让人听在了耳中腻在心里。 看着面前的李文渊做此等的举动,秋娘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李文渊说道:“好啦,你一个堂堂的西域监国,多多少少也注意一下你自己的形象好不好?若是知道的还则罢了,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你面对一个女人做出如此的举动,他们该如何看你?你连一个女人都治不住,他们又凭什么为你所驱使呢?以后这些事情大可以留到回府中之后再去弄,平日里在外面的时候一定要切记,你的身份是西域大隋的堂堂监国啊。” 秋娘虽然口中的话如此地说道,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秋娘心中的甜蜜之意,以及他满足的口气也在其中难以掩盖的住。秋娘又和李文渊相互之间的交谈了一阵子,彼此之间相互嘱托了一下对方,让他注意安全之后。秋娘便是率先站起身来对着李文渊行了君臣之礼之后对他说道: “好啦,唐王殿下。儿女情长的事情咱们就先放在一边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话一旦说起来也是没得头的,您先在这里好生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吧。我这就带着手下今夜出去探查一番,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时间不会拖得很久的。毕竟只要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而且今夜之间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形势顺利的话,凌晨两点之前我一定带着人回到这里,向您汇报情况的。而且就算我有事缠身,无法亲自回来向您说明的话,我也一定会派一名手下回来给您一个消息的。所以说,唐王殿下,您就什么都不要考虑了,只管等着我成功的消息就好了。” 秋娘说完之后,也是对着身后一挥手臂,随行而来的几名夜枭也是纷纷对着李文渊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跟着秋娘的身后,一齐离开了这处房间。李文渊看的秋娘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不安,但是无奈之下便也都只能深深的都藏在自己的心里了。出于李文渊对秋娘的尊重,既然秋娘已经向自己保证了能将此事办妥的话,那么自己再继续揣测秋娘是否真的能将此事办妥,那就是对秋娘极其的不尊重了。而且秋娘自从夜枭成立之日到现在,也不是没有过亲自到一线实地的办过事情,探查过情报。这不是也都没有发生意外吗?所以李文渊便是将心中的不安再次的压了下去。 心中的不安虽然被李文渊压制了下去,但是却并未就此消失。还在隐隐约约之间不断的干扰着李文渊思索的头脑,这让李文渊即使想要和韩映雪和李治商讨一下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在烦心之余,李文渊便只好从自己的腋下挎包中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柄短款火枪。随后又从旁边的手提牛皮箱中取出了保养火枪的相关工具。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十分熟练的将手中的短款火枪三下五除二地拆做了数个部分,随后再逐一的拿在手中进行相关的保养。 李治早早的就接触过这种新式的火枪,所以对于李文渊所拿出来的火枪,也没有投入太多的注意力。转而是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对于这间房屋周边的各种声响的观察分析之中,毕竟对于他来说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护卫李文渊的人身安全来的重要。 但是,韩映雪却不是这样,韩映雪对于李文渊拿出来的这个短款火枪一直都是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的,所以此时既然有一个机会,可以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看到实物,其实对于韩映雪来说自然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所以韩映雪便是坐在桌子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文渊对手中的短款火枪进行着相应的保养。 李文渊低头保养了一会儿自己手中的短款火枪,但是因为平日里保养做的多了,再加上此时心不在焉的情况之下,不知不觉的竟然是在无意之间便是将所有的部件都保养完毕了。当李文渊再次伸手想要拿新的部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抓了个空。 第411章 李文渊手抓了个空不由得一愣,放空的大脑也终于回神,他随后将目光转向那里才发现所有的部件都已经保养完了。李文渊将手中保养好的枪械部件放在了一旁,正准备站起身直一直坐了许久早就有些酸疼的腰板,谁知一抬头却看见韩映雪正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个火枪部件。 李文渊看着韩映雪痴迷的样子,不禁失笑,对韩映雪说道:“怎么了?难道说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不成吗?这可不像是一个小娘子的兴趣爱好啊。” 韩映雪虽然屏气凝神的看着李文渊保养手中的短款火枪的各个部件,但思绪却早就飞远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李文渊已经保养完了所有部件,此番李文渊突然出声,吓的韩映雪打了一个冷战。韩映雪抬起头来,看到李文元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便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李文渊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 “先前在女子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听人提起,说在咱们西域中有一种独特的武器,操作起来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让妇女儿童都拥有击杀成年壮汉的能力,所以对这东西我一直都十分好奇。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以及官府对于这种事物的保密性,我一直都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物。今日从唐王殿下的手中看到了此物,果然称得上是结构严密,巧夺天工,想必唐王殿下一定是找到了这天下罕有的巧手匠人才设计打造出来的吧。” 李文渊听了韩映雪的话,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对韩映雪说道:“其实这个东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和困难,现在我手下的任意一个学徒工人都能够独立制造一柄火枪。更何况你也能看见,现在在咱们西域这些城镇中,别的没有,唯独工厂变得越来越多。无论是由官府牵头设立的,还是由百姓自己出资建造的,这些工厂里面都可以出产火枪。而且在流水线的操作下,生产的效率比之先前的手工制作要高上不少。要不然就算我是神仙,也不可能在这么几年时间就凑出来十几万条火枪,对吧?” 韩映雪听李文渊说的轻巧,心中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她对李文渊说道:“听唐王殿下的意思,这种东西似乎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珍贵。那么民女便斗胆向唐王求个恩典,不知唐王殿下可否答应民女?” 李文渊不置可否,对韩映雪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韩映雪其实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但是她看李文渊面上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心中又实在是太过于渴望接触火枪,所以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民女对这种东西一直十分的好奇,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接触。而现在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了民女的面前,民女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就这样从指间溜走。所以冒昧的提出请求,不知道唐王殿下可否将这东西借给民女看上一看,摸上一摸呢?” 李文渊看韩映雪说的十分诚恳,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便也有些拉不下面子来直接拒绝。韩映雪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李文渊却发现她的眼界和思维不像一般女子那样狭隘,韩古把她当做儿子一样教导,让她的眼界和见识都不输给寻常男子。这些日子,李文渊同韩映雪经常交流,在某些事情的见解上令李文渊自愧不如。他心中时常感慨,韩映雪若是男儿身,只怕早就在官场上拥有一席之地了,而且会比她父亲韩古走得更远。 李文渊略微沉吟,心中便是有了计较,他直接将面前的枪械部件一股脑的推向了韩映雪,随后指着面前的那些枪械部件对韩映雪说道:“喏,这些枪械的部件都摆在你的面前了。我们两个打个赌,如果你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它们重新组装回去并且成功激发的话,那么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送你一个同样构造的火枪小工艺品,让你时常能够带在身边欣赏把玩。你看如何?” 韩映雪并不知道李文渊所说的那个工艺品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大概听懂了李文渊的言语之中的含义是要送给她一个和自己面前的这个和枪一模一样的东西。韩映雪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点头同意了。 李文渊见韩映雪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了一支香烛,点燃之后插在了香炉之中,对韩映雪淡淡说道:“开始吧。” 韩映雪听了李文渊的话,立刻伸手摸向了桌上的枪械部件。这是韩映雪第一次接触火枪,在安装的时候免不了手法要生疏一些。但是让李文渊十分震惊的是,虽然韩映雪组装的速度很慢,但是她的组装却是没有出现任何的错误。 韩映雪将全部的枪械部件组装完毕,便将装着燧石的舌簧向后扳了一下,挂到锁扣之后,韩映雪对着无人之处扣下了扳机,燧石的舌簧撞击在了下面药池旁的铁片上,溅起了无数的火星。而此时那支香烛才刚刚燃过了一半。 李文渊在一旁看得有些愣了,虽然这款火枪不像后世的那些枪械那么精密复杂,但是零零散散也有不少的部件。他当初也着实的下了不少苦功和时间去学习训练了火枪的拆卸与组装。可是面前的韩映雪似乎只看自己拆了一遍便能够按着顺序一路倒推回去,将火枪完全无误的组装回去并成功激发,这不得不让李文渊惊讶。 韩映雪在激发后便将手中的短款火枪放回了面前的桌案上,推回了李文渊的面前。随后对面前的李文渊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对李文渊炫耀着自己的心灵手巧。韩映雪难掩面上的欢欣雀跃,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按照您的要求,我已经将这些枪械部件重新组装了回去。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能够成功的激发出火星落入药池之中,这应该算是成功的组装并且激发了,对吧?那么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唐王殿下一定要也给我弄一个,想必唐王殿下一诺千金,不会糊弄我一个小女子吧。” 第412章 听了韩映雪的话,李文渊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李文渊不觉得韩映雪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那么唯一能够解释她能如此顺利的将火枪成功组装起来的便是韩映雪以前看过甚至摸过火枪。他微微蹙眉,对韩映雪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火枪啊?” 听了李文渊的话,韩映雪面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凝固,她有些心虚的回答:“没...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接触过火枪呢?” 李文渊一眼便看出了韩映雪面上心虚,他再一次问道:“真的没有吗?我建议你最好说实话。不然的话,我便要将你当做奸细好好审问一番了。到了那时,不仅你自己要受苦,恐怕还会连累你的父亲。” 李文渊身上散发出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韩映雪有些瑟瑟发抖,她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唐王殿下息怒。民女...民女确实曾经见过火枪。” “哦?据我所知,这火枪并没有在民间出现过,你又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韩映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咬了咬牙答道:“民女是在军营见到的。”不等李文渊说话,韩映雪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很久之前,民女曾经从后门偷偷溜进过军营。恰好那一天军营中的将士们在练习枪械的组装射击,所以民女才会组装火枪。也是在那一天,民女第一次见到了火枪,对它精巧的设计一直念念不忘。” 李文渊听了韩映雪的话,这才散去了身上的威压。他沉默了片刻,对韩映雪说道:“你起来吧。答应你的事我会记得的。” 韩映雪听了李文渊的话,又对李文渊福了一礼说道:“多谢唐王殿下。” 李文渊摆手示意韩映雪退下,他想着这边的事情结了也该好好地收拾收拾军营里的那帮小子了,好好的一个军营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一个外人混了进去。如今混进去的是韩映雪倒还没什么,若是他日军营当中混进去了敌方的探子,探听到了重要的军情,或是干脆放火烧了粮草,该如何是好。 红日西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西边烧起了一片火红的晚霞。李文渊坐在桌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秋娘整理今晚要用的装备,看得秋娘直发毛。在秋娘整理完今晚的全部装备后,李文渊还是一直盯着她,秋娘实在忍无可忍,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我的唐王殿下,您今日没有别的事情了吗?你已经坐在这里盯着我盯了足足两个时辰了。你要是真的这么闲的话,还不如去想想怎么整顿张掖郡的军营呢。” 李文渊一脸的凝重,对秋娘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张掖郡的夜枭总部哪有你重要,你今晚务必要小心行事。如果事不可为即刻便要撤回来,千万不要勉强...” 李文渊话还没说完,便被秋娘不耐烦地打断了:“好啦好啦。我的唐王殿下,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的。这些话你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来来回回的说,你自己数数,这都说了第几遍了,你自己不烦吗?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李文渊被秋娘的一阵抢白呛的半晌无语,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对秋娘说:“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信不过秋娘你呢?” 秋娘见李文渊这副可爱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安抚的揉了揉李文渊的头,抱住李文渊在他耳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而且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回来的。毕竟我不能让唐王殿下守寡呀。” 李文渊沉默着点了点头,二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直至门外有人来敲门:“头儿,我们该出发了。” 秋娘松开了抱住李文渊的手对他说道:“我去了。” 李文渊点头,恋恋不舍地对秋娘说:“好。你注意安全。” 秋娘带着手下的三名夜枭一路疾行,很快就来到了张掖郡的夜枭办公处墙外。秋娘压低了声音给随行的夜枭布置任务。 “待会儿进去之后,我们兵分两路。张环李朗,你们两个负责摸查外围的安保情况,我和杨芳潜入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这里的布防图。两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合。你们切记,进去之后,谨慎为上。东西可以没有,但命不能丢。” 三人低声应是,随后秋娘便带着他们翻过了围墙,潜入了张掖郡的夜枭总部。 秋娘带着杨芳一路向内,小心的避过了一众巡逻的夜枭,摸到了张掖郡夜宵统领的房间外,房间内一片漆黑,里面似乎并没有人在。秋娘低声对杨芳说:“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找布防图。一旦有人接近,按照先前的计划给我打暗号。” 杨芳点头,秋娘便摸了进去。 秋娘进去后直奔书桌,书桌上东西不多,只有几张像公文的纸张。秋娘摸出一根火折点亮,将桌上的公文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都是些寻常的公文,秋娘转身来到了书架旁继续翻找。就在秋娘专心致志地翻找布防图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门外似乎有动静。秋娘一惊,手不知道碰到了何处,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铁笼将她关在了里面。 而这时房门也被人推开了,来人正是张掖郡的夜枭统领。 “哟。我还道是哪里来的小毛贼胆子这么大,竟敢闯进我们夜枭总部。原来是秋娘大人啊。就是不知秋娘大人您为何要偷偷摸摸的进来啊?你想来这儿只消跟在下知会一声,在下必定着人将大门打开,将您迎进来呀,又何必费时费力的翻墙进来。” 秋娘自知无法砍断铁笼闯出去,故作镇静道:“我这不是亲自来试一试,看看你们的安保工作做的怎么样嘛,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让我闯进了你这个统领的房间中,不过你房间中的安保工作做的倒是还算不错。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赶快放我出去。” 第413章 那名夜枭统领听了秋娘的话,冷哼了一声:“哼。那可不成。我们的人跟了您和唐王殿下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您主动送上门来,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您放走了呢?” 秋娘听了这话,便知今日无法善了,语气也强硬起来:“今日潜进来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他们回去告诉唐王殿下你们对我不敬,唐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识相的就赶快放我出去,我不追究你们冒犯我的罪。” 那名统领听了秋娘的话不但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他笑完之后阴狠的对秋娘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但是我觉得唐王殿下大概也不会知道我们对您不敬了。” 说完,只见这名统领拍了拍手,便有人从外面抬进来三具尸体。秋娘定睛一看,正是张环李朗杨芳三人。 秋娘看到面前三具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脑海之中顿时便是嗡的一声炸响。这三人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也是得她传授最多,业务能力最好的三个人了。不然的话,此番秋娘和李文渊微服出巡她也不会将这三人带在自己的身边。眼见着刚才还跟自己说过话的同伴此时已经化作了三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面前,身上的伤口一目了然,狰狞异常,这让秋娘怎么能平静的下来呢? 秋娘看着面前地上的三人身上的伤口,一看便知生前受到了许多的折磨,复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狂妄嚣张的夜枭统领,心中越想越气。秋娘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嗓子眼一甜,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一大口心头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溅的面前的地面上斑斑点点。 一口鲜血吐出来之后秋娘这才觉得胸口的憋闷略有缓解,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浑身乏力,尤其是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夜枭统领面带嫌弃的掸了掸身上被秋娘溅上的血迹,说道:“啧啧,您也不小心着点儿,我这可是新做的衣服,就这么让您弄脏了,真是可惜。”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哎,想必秋娘大人您是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才会如此呀。” 他对手下的人呵斥道:“你们也忒没眼力见儿了,没见秋娘大人都吓得吐了血吗?你,还有你,还不赶快找人把这三具尸体拖出去喂狗,免得脏了秋娘大人的眼。”旁边人低头拱手应是,上前一步抄起地上三人的双脚,从屋中倒拖了出去,只留下三道血痕。 秋娘恨恨的看着那名夜枭统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旁边的下人走上前来清理地上的血污,待下人清扫完毕,夜枭统领招来了几名夜宵,将秋娘捆绑了起来。在将秋娘押往地牢之前,那名夜枭统领也不忘羞辱秋娘一番。 只见那名夜枭统领走上前来,伸手用力的拽了拽秋娘身上的麻绳,确认过绑的足够牢固后才对面前的秋娘说道:“秋娘大人,您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说我们基本功不到家吗?那您自己怎么还是着了我们的道呢?这一路上您被跟踪尾随了这么久,直到最后您才发现了那么一两回。看来,您的业务能力也不过如此嘛。还是说您现在因为已傍上了李文渊这条大腿所以业务能力退步了?也是,您平日里只靠着卖笑和溜须拍马就可以哄得李文渊心怀大畅,足以保住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了。要是论起这项业务能力,我们这些人可是拍马都赶不上秋娘大人啊。” 夜枭统领说到最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一众人等听了统领的话,也都忍不住纷纷捧腹大笑。只有秋娘听了这些话,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但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使心中再怎么愤怒也不好发作。但是秋娘终归是有自己的脾气和傲气的,她冷下脸对着面前的夜枭统领说道: “现在你想怎么说都随你吧,你最好祈祷着将来不要让我逃出去,一旦我获得自由之身,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将你的舌头切下来,好好的看一看它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你油嘴滑舌的说出这些许的屁话出来?” 那名夜枭统领听了秋娘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用手指着秋娘对左右的人说道:“你们看,秋娘大人的官威是不是像我说的那么大?我早就说过,秋娘大人的嘴比死鸭子的都硬,眼看着就要老死在老子的地牢中,说起话来还是这样硬气,让人不佩服不行啊。” 奚落完了秋娘,那名夜枭统领也不准备再听秋娘废话,摆摆手示意手下人将秋娘押到夜枭总部的地牢之中。而且他还特意嘱咐手下人,要将秋娘关在防守最为严密的天字牢房中严加看管,千万不要让秋娘有越狱逃脱的机会。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这颗项上人头的大事,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一行人得了夜枭统领的命令,押着秋娘由屋中走到的院落之中。从屋中出来,绕过面前的这座假山,再向前就是一间毫不起眼的柴房了。对于这种柴房,秋娘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知道这只是一个伪装,在柴房的地下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地下牢房,最少也有三层。其中所谓的天字牢房便是在这三层的地下牢房的最下层中最深处的一个位置,也是离出口最远的位置。 此处的牢房是经过秋娘的仔细考量才设立为天字牢房的。不为别的,单纯就是因为这里在地下深处,即使地牢里的人大声呼喊,在地面上的人也绝对听不到一丝风声。再一个便是在这地下深处,仅有楼梯这么一处进风口,所以这间牢房中的氧气十分稀薄。再加之越深入地下温度越高,所以被关在那里的人往往只能剩下最后一口气保证死不了而已,根本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琢磨越狱逃跑的事情。所以秋娘心知肚明,自己一旦被关进那处天字牢房之中,除非有人放自己出来,否则自己就要在这间牢房中了此余生了。 第414章 想到这里,秋娘看了看左右的人,随后在心中略作计较之后,脚下一个没留神竟然是被绊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多亏旁边的人左右的擎住了她的双臂,所以才免得落了一个狗啃屎的狼狈下场。但是,即使秋娘身子再轻,那也是一个八九十斤的大活人呢,她突然脚下不稳,向下一坠的力道,让两旁架住了她双臂的人也不由的身形稍微晃动了一下。 秋粮瞅准了时机,突然用力的挣开了双臂,随后施展起从手下那里学来的缩骨功夫,只在两个瞬息之间便早已将双手从麻绳中挣脱了出来。随后秋娘一边跑着,一边将身上剩余的绳索也纷纷的抖落在地。眼看着秋娘已经来到了这处院墙的墙根处,接下来只要纵身向上一跃,以秋娘的身法绝对可以从墙头上翻墙而过。而且秋娘来的时候早已在外面观察的清楚了,这处院落从这个墙头翻出去,便是张掖郡城之中最大的一处街道的。从这个街道一路向北行进,以秋娘的脚力一路狂奔之下,只需要有个三五分钟的,便能到达先前李文渊他们所住的那处客栈了。所以这个可以说得上是秋娘逃离这里的唯一方法,也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就在秋娘将力气运到双腿准备提气向上一跃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秋娘顿时觉得方才还充满了力气的右腿的小腿肚子上突然有一股暖流自上而下的流淌了下来。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却是无论如何再也续不住了,似乎都顺着暖流一起,逐渐的流失了。 说时迟,那时快。秋娘刚刚觉得这股暖流自上而下流淌下来之后的没多久,当时便是觉得从小腿肚子上传来了一股钻心的巨痛。痛的秋娘再也站立不稳,再一次坐倒在地上。秋娘伸出手去,在小腿肚子上摸了一把,随后借助清冷皎洁的月光一看,只见满手尽是鲜血。再仔细的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小腿胫骨被身后那声枪响所激发的弹丸打的粉碎,已然是自后向前的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秋娘抬起头来,顺着枪声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开枪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名夜枭统领。夜枭统领开枪击中了秋娘,制止了秋娘逃跑的行为之后,便是头也没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在路上幽幽地传来了一道命令: “你们几个,这回也就算了。要是再让这个小娘们儿跑了,你们就都回家准备准备,去当胡杨木吧。” 秋娘清晰地看到的旁边那几个下人听到了那名夜枭统领的这番话之后,浑身忍不住的齐齐的打了一个寒颤。面色之上都充满了惊怖之意,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言语一般。 其实呢,这名夜枭统领所说的胡杨木,是张掖郡和武威郡这两郡的夜枭因地制宜的想出的一个折磨人的法子。因为这两地在向北边是广袤无垠的沙漠了,在沙漠之中经常能够看到即使身处沙海,却还是依然耸立着的胡杨木。也不知怎么的,就此让这两个郡府的夜枭们脑洞大开的想出来一个折磨人的新法子。 所谓胡杨木便是将要受此刑罚的人用麻绳捆了,带到沙漠之中。随后使用锹铲,在沙地上挖出一个半人多深的浅坑来。随后由两人扛着木棍,将受罚之人头下脚上的倒提起来送进浅坑之中。最后旁边的人再将旁边的沙子一铲一铲的重新填回到浅坑之内。在将整个浅坑填平之后,被埋在其中的受罚之人仍旧有口气在,这个时候便从旁边找来巨石压在受罚之人身边的一圈之内,用以固定他的身体,不要让他拼死挣扎之时倾倒下来。 固定好受罚至人的身体之后,绑缚住受罚之人腿脚的绳索便会被撤去,人被大头朝下的买入黄沙之中。即使运气较好,能保证流沙不在第一时间进入鼻腔之内。但是呼吸的却也是沙土之中灼热的空气,再加之,头下脚上导致大量的鲜血都流向了头部之后,让人觉得头晕脑胀。越是头晕脑胀,人的心脏便是要输送更多的含氧血液。如此以来便是成为了一个死循环,在这种死循环之下,被埋之人会丧失思考的理智。此时双腿忽然得到的自由,便会在外面毫无目的的胡乱的蹬踩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再也蹬踩不动,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了下来,那样子就像极了耸立在沙海之中胡杨木一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种十分残忍的刑罚,就叫作种胡杨。 所以先前那些人在听到了夜枭统领的话之后,才会如此的害怕。因为在目前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为残酷的刑罚了。毕竟这个年代。还没发明出来凌迟这么一个死法。 秋娘的小腿此时被洞穿了一个血窟窿,而且小腿的胫骨被弹丸打的粉碎,虽然说在旁边那些下人的紧急处置之下,已经算是暂时的止住了鲜血。但是,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接受医治的话,那么将来即使这骨头接上了,也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后遗症。但是很显然现在秋娘并没有那个待遇,此时能够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呢? 于是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的秋娘便是在旁边人的搀扶之下,半拖半架的被带到了地牢中的天字牢房之内。随后被随行而来的人,就这么随意的丢在了牢房内的稻草之上。便直接退了出去,将门从外面彻底锁死了。 秋娘强忍着小腿上传来的疼痛,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四周。发现离自己这处牢房的二十步之内都没有任何其他的牢房了。而且就连其他牢房中那些被关押之人苦苦哀求的声音传到这里,似乎都是几乎是根本听不见。这处牢房,只有在外面的走廊上有一盏小小的油灯,似乎是因为许久没人前来添加灯油了,导致灯芯上的火苗只有黄豆粒一般的大小。 第415章 这个昏暗的灯光根本不可能成为照明的工具,秋娘也就只能借此断定一下自己是否还能看见东西,再由此推断出自己是否发生了失血过多的情况。现在秋娘被关押在这里,想要再设法逃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当下所有的希望便只能是寄托在李文渊的身上了。 秋粮被抓这件事情咱们放在一边暂且不提,咱们翻回头来再说李文渊,在秋娘走了之后,李文渊翻来覆去的始终觉得心神不宁,心中没来由的烦躁不安。冷汗止不住的顺着额头鬓角上不断地向下流。无奈之下,李治只好向李文渊请了个假,到这间店铺旁边的药房中替李文渊抓了几味安神的汤剂,回来之后索性在店铺的后厨之中亲自熬成了汤药,这才端来让李文渊服用。 李文渊也知道李治对自己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而且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好好的休息一下子了,毕竟从遇到韩映雪的那天起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未曾好好的休息过一夜呢,如此下去,那么自己也可能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应付这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和腐败的官僚了,所以李文渊便是接过了李治手中的那晚汤药,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这剂汤药下的真是恰到好处,李文渊在服用完毕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便是觉得周身的倦意袭来,无论如何再也抵挡不住,竟是直接伏在桌面上直接睡了过去。 韩映雪早早的也在内屋之中的床榻上合衣而眠,顿时整个屋子之中的三个人只剩下李治自己还在坚守着岗位,忠心耿耿的护卫着屋中两个人的安全。但是在月升当空的午夜时候,却在寂静的张也郡城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将好不容易方才伏在桌案上睡着的李文渊再次惊醒。 李文渊方才在桌案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正在两军阵前与敌军厮杀在了一起。手中一柄长刃挥舞的上下翻飞,势不可挡,催动战马向前行进的过程中,敌军士兵与将领沾到就死,碰着就亡。自己在两军阵前反复地冲刷着敌阵,好不威风。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直跟随自己冲锋的一名士官突然从马鞍上取下来一柄火枪,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二话不说,直接扣下了扳机。巧的是就在那名士官扣下扳机的时候,从窗外传来了那一声脆响,顿时惊的李文渊浑身一震,冷汗再次顺着汗毛孔哗啦啦的淌了出来。 李文渊醒来之后豁然起身,方才的梦太过于真实了。以至于让他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庄公梦蝶的情形之中,所以李文媛站起身,第一时间想要去找一找究竟从哪里传来的这处枪声。此时他的头脑也清醒了过来,枪声第一时间就被他联想到了秋娘这次晚间的潜入活动之中,难道说是秋粮出事了吗?李文渊想到这里,便是快步的走到窗边,伸出双手,二话不说的直接将窗户拉了开来。 邦邦邦。 再一次听到声音,李文渊低头看去,正是一名更夫正在用手中的木杆敲击着竹邦子所发出的声音。看到此情此景,李文渊不由得是皱了皱眉头,难道说是方才的梦境太过于真实了?竟是让自己将耳边更夫打更的声音,听成了火枪发射的声音不成吗?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李文渊脑海中本就不清晰的记忆,更是在这种潜藏着的心理暗示之下,变得越来越倾向于自己听错了声音。于是便是将窗户要轻轻的关了回去,李文渊慢慢的回到了桌案之前,竖起耳朵听了听内屋,见自己并没有惊醒韩映雪之后,别再一次趴伏在桌案上,换了一个自己趴着较为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李文渊这次伏在桌案上睡眠,再也没有发生被打更声音惊醒的事情。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天明,日上三竿。方才在被窗外的街道上人声鼎沸的盛况给吵醒了过来。 李文渊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浑身的骨头节都随着身体的伸展而噼啪作响,李文渊活动完了筋骨之后,便是对着内屋说道: “韩小姐,你起了吗?这日上三竿的已然快正午了如果你起来的话,不妨出来一坐,咱们叫些吃喝来填饱的肚子,今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李文渊话音刚落,从内屋之中,韩映雪便是轻挑门帘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款款的坐在了李文渊的对面,李文渊命李治去买一些吃时回来当做早餐,或者按照时间来算,当做午餐。李治领命随即便是出门而去,反正从店铺中出来便是张掖郡城之中的坊市,所以买一些熟食小菜之类的到还是十分方便的。又让这店铺中的后厨给炒了几个菜,顺便热了几个馒头之后,便是直接端着上了二楼,放在了李文渊面前的桌案上。 李文渊本身就不是挑剔之人,更何况此时腹中饥火难耐,于是便是毫不客气的直接用手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旁边的韩映雪见李文渊已经动了筷子,于是便也是伸手使用筷子开始吃饭。 李文渊一阵狼吞虎咽之下,觉得腹中饥火没有那么严重了,于是才是放缓了进食的速度。抬头问李治说道: “现在已经时间快到正午了,怎么着,秋娘那边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吗?” 李治听到了李文渊的问话,摇了摇头,随后对李文渊说道:“回禀家主,这一上午,在您醒之前一直没有夜枭的人,或者是秋娘大人本人回来送过信。而且方才出门的时候,在下也没有在张掖郡城之中发现有任何的异样,张掖郡城之中的各个官员和夜枭也都在,来往络绎不绝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像是昨天被人闯了老巢一样的紧张,可能秋娘大人此时正藏在哪个地方,不方便与我们联络吧。毕竟以秋娘大人的身手,旁边又有三位夜枭的精英副官作为帮手,无论如何也应该不会出岔头的才对。咱们要不就在这里静候的秋娘大人的佳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第416章 李文渊听到这里,不由得陷入了深思。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出现的问题。 总而言之一句话,李文渊越想这件事情越发的觉得不对。正在沉思之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如同火炮发射时一样的惊天巨响,当时便是震得他面前桌案上的空杯盏在桌子上险些弹了起来。李文渊心中暗道,奇怪了,昨天夜间先是更夫的竹邦子声音被自己在睡梦之中听成了枪响,但是现在自己可是实打实的精神得很。这声如同炮响一样的巨大声响,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李文渊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便是再次来到了窗前,拉开窗户,向外看了出去。只见一个老者正用一个麻布袋子套住了一个被火燎得漆黑的葫芦肚的事物一端,声响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因为被气浪翻拱的飞起来的烟尘还没有完全的落地。李文渊眼见的那名老者从里面用木碗不断地向外舀出白花花的事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位老者是在做爆米花呀。 李文渊这一次又看明白了声音的来源之后,脑海中却是灵光一闪。那个深夜打更的更夫,敲的是竹梆子,与这个铁壳子放炮的声音不同,即使他将这竹邦子敲的粉碎了,也不可能发出如同火枪一样的那种特殊声响来呀。更何况火枪的声音和竹梆子的声音还是有一些差别的,昨天晚间是在睡梦中惊醒,头脑还未完全的醒转过来,所以未曾细想此事,现在翻回头仔细的想起来,李文渊心中便是觉得有些不妙。 该不会是昨天秋娘潜入夜枭总部失败了,与夜枭总部里的人交上手了之后传出来的这一声火枪的声音吧。正巧赶上自己屋子外面有打更的更夫经过,所以将此事遮盖了过去?毕竟如果是夜枭办事的话,那么地方上没有任何反应到也是实属正常啊。 想到这里,李文渊越想越害怕。毕竟按照夜枭的行事习惯,如果动用了火枪,那么一定是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是那种不动用火枪,便会出现其他更为严重的事故的情况。再加上秋娘一行四人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火器,所以如果那声声音真的是枪响的话,那么声音的来头便只能是这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了。 李文渊想到这里,无论如何是再也坐不住了,口中只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去他妈的,打草惊蛇就打草惊蛇吧,老子不管了。” 随后便是站起身,对李治和韩映雪说道:“咱们立刻动身前往城外的军营。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秋娘要有危险。” 李文渊说完之后,便是迈开步子,第一个从房间之中走了出去。一行人本就没有什么行李,所以此时说走就走,倒也没有任何的牵挂。李文渊和韩映雪在前台续交了一些日子的房钱。李治则是先到后面,从一路而来的车队中迁来了三匹质量上乘的骏马。随后三人来到店门口,纷纷翻身上马。一刻不停地奔着张掖郡城外的第三十三师的军营飞奔而去。 第三十三师的军营距离张掖郡城本身也没有多远的路程,更何况三人所骑乘的马匹皆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再加上有马鞍,所以即使是韩映雪这种很少骑马的女流之辈,也可以安坐在马上。跟得上李文渊和李治的前进速度,所以三人只花费了一刻钟多一些的时间,便已经来到了第三十三师的军营。 李文渊向着前来盘问的士兵亮出了自己的唐王腰牌之后,那名士兵一边急忙命令身后的人打开营门,迎接唐王入营,一边做势便是要跪在地上对着李文渊行三拜九扣的大礼。李文渊此时心急似火,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只是对着那名士兵摆了摆手,随后便是策马扬鞭的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李文渊的马虽然快,但是第三十三师的师长接到消息的时间显然是更短,等到李文渊来到中军帐前的时候,第三十三师的师长已经带着自己的一众手下,在中军帐的帐门之前,做好了迎接李文渊的一应准备。 李文渊翻身下马,也没有跟第三十三师的师长多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道:“现在军营中可用人马共有多少?” 第三十三师师长听到李文渊的问话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地立刻答道:“回禀唐王殿下,第三十三师共有火枪兵两千人,骑兵以一千人,火枪兵和骑兵的补充兵员共有两千五百人。目前在军营之中一共可以使用的具有战斗能力的人员共计五千五百人,而且这五千五百人之中人人都是装备齐整,训练有素,随时可以投入战场的好兵。” 李文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着第三十三师师长指了一下张掖郡城的方向,对他说道:“那很好。你即刻点齐兵马,第三十三师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的正规作战士兵以及后备的兵员补充士兵们,全部立刻穿戴整齐,携带上自己的兵器,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集结完毕,随我一同进到张掖郡城之中。记住,这回不是演习,所有的枪械给我全部顶上膛火,所有的大炮也都带上,一个都别落下,一会进城之后听我命令行事即可。” 在李文渊的命令之下,第三十三师火速的集结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军营虽然人声鼎沸,但是却并不慌乱,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却又十分有秩序的各司其职,各为其事。很快的并没有到半个时辰,整支军队便已经列阵集结完毕。随着李文渊的一声令下,在各级军官的协调指挥之下,排做了一条长龙,由军营直奔着张掖郡城方向,浩浩荡荡的开进而去。 在一旁的一处山包的后面,一个身材消瘦的,面部长相酷似猴脸的人正借助山包上的枯草,窥视着官道上的长龙。在反复的打量几番之后,这人刚要退下去,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第417章 还未等这个身材消瘦的猴脸汉子发出惊讶的叫喊,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早已将匕首齐根的末入了,那个猴脸汉子的胸膛,另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捂住了猴脸汉子的嘴巴,让他只能徒劳的蹬着双腿,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响。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第三十三师的军枭,正在按照规定护卫着大军行进的机密,却在这里撞见了这个猴脸汉子,在杀了面前的这个窥伺行军队伍的猴脸汉子之后,这名军枭从那个人的身上翻找了一通,随后割下了猴脸汉子的一块腰牌,便是回到了行军队伍之中,双手交给了第三十三师的师长,三十三师师长在拿过来反复的看了几遍之后,确认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这才交给了李文渊。李文渊将这块腰牌拿在手中,反复的掂量了几下,阴沉着脸,对面前的第三十三师师长说道: “这都是第十四个人了,我平日里对他们也不薄啊。怎么他们就要自寻死路的跟我作对呢?你说对吧师长。” “我是觉得唐王殿下您对这些人已经说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但是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人赶着去送死,唐王殿下您单凭一己之力,想要拦他们也是拦不住的。要我说,咱们莫不如就尊重一下他们的想法。他们要是说想死的话,我们成全他们就是了,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正好让我手下的这些毛头小子们见见血,总好过将来在战场上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强。”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第三十三师师长如是的对着李文渊说道。 “我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些夜枭啊,我们培养出来一个夜枭不容易啊。也可以说每一个夜枭都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的。可是他们现在很可能直到死的时候都以为在执行的是我下达的命令。他们可能很多人都并不知情,自己的上司已经发动了反叛。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叛军的行为。我是真的替他们可惜呀。”李文渊听了第三十三师的师长的话之后,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对第三十三师的师长低声说道。 “唐王殿下,您该不会是想让我们的军枭活捉了那些夜枭吧?要知道这样的话,对于我手下这些连毛都没长齐的小新手们来说,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呀。我倒不是怕他们无法在不伤害夜枭的前提下,将夜枭擒获。我是真的担心,如果这些人一旦真的失手了,没有擒住夜枭的话,那么让这个夜枭跑回去汇报给张掖郡城的夜枭统领,告诉他我们的具体行踪的话,那么我们将要面临的很可能是一座紧闭城门的坚城啊。 到时候如果不动用武力进行攻城作战的话,想必那些铁了心的要置您于死地的夜枭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将城门打开,迎接我们进城的,毕竟那样无异于引颈受戮。到时候面对着防守严密的张掖郡城,单凭着我这一个师五千多人,恐怕是难以在急切之间攻下。 咱们现在外面要面临着薛举和李唐的进攻,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在张掖郡发生了内乱的话,恐怕会立即对我们边境上的军队发动突袭,配合着张掖郡城的内乱,甚至可以在战略上达到将我们的领地一分为二,难以互相支援的目标。到那个时候,我们可就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局势之中了。” 第三十三师师长在听了李文渊叹息的话语之后,便是一边笑着一边对李文渊调笑着说的。因为李文渊给这些军队中人士的印象一向是平易近人,而且没有什么架子,直来直去的性子。这让这些成天在军营之中,不问政事的军人们都是十分的欣赏。 所以他们在同李文渊交谈起来的时候,往往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经常是想到什么就会说些什么,即使有些玩笑开得略失体统了,李文渊也不会去追究。所以第三十三师师长在言语之中,才难免会露出一些调笑的语句和口气出来。这是他们平时和李文渊之间交谈所养成的习惯,顷刻之间是难以改变过来的。 李文渊听了第三十三师师长的话之后,心中烦闷之意顿时散去了不少。当即嘴角也是微微上扬,随后对第三十三师的师长说道:“你还真就别说,现在保不齐薛举和李唐,尤其是李世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张掖郡出了乱子了啊。 张掖郡毕竟是在我们的腹地,而且又是连接我们同武威郡的关键郡府,交通要冲之地。我们所有的官道,包括前一阵子修筑的铁路。没有一个不经过张掖郡的。所以其实我们在张掖郡布置的防卫力量,当然了,是各个方面的防卫力量都是,绝对称不上是薄弱的。 其实不严格来说,这处张掖郡的防卫力量,说是严密也不为过。所以稍微有一些脑子的人就绝对不会选择在这里掀起叛乱来。所以说我现在在方才听了你的话之后,极度怀疑的便是在这些人的身后是是否有李唐的推手呢?如果这其中有李唐的推手的话,那么事情到时便是变得有些难办了。 换言之,如果这其中没有李唐的推手的话,那么就是张掖郡的夜枭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这才掀起的这场叛乱。如果这其中有李唐的推手的话,那么便是李唐想要煽动张掖郡城内的暴乱,想要通过这场暴乱来卡死我们同武威郡的联系。 乃至于我们同整个东面的领土的联系,要知道除了武威郡之外,再向东所有的郡府都是近一年才攻陷下来的。那里的工厂还远远没有达到供应当地军队的产能。所以驻扎在那边的军队,大部分的军火供应还是依靠西域八郡向东面的运输的。 但是这个运输的节点就是在张掖郡城,所以只要张掖郡城暂时的陷入内乱,再等上一些日子,那么自武威郡向东的各个郡府便是会失去军火的供应。到时候只能变成砧板上的肉,任由李唐和薛举切割分食。” 第418章 “不过好在事先我有所防备,给武威郡向东的各个郡府的驻军,包括最近才集结过去的那几支军队所配置的军火数量,至少能让他们坚持三场高强度的战斗,所以如果他们固守待援的话,支撑上个把个月倒是没问题的。” 李文渊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提前在武威郡以东的地方屯集出足够多的军火,这个提案细说起来还是秋娘告诉自己的。起初的时候,李文渊也没有注意到张掖郡这处交通要塞地方的重要性,或者换句话说,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重要性,而是注意到了,但是出于对于秋娘手下夜枭的信任而未多加防备。 但是秋娘则没有像李文渊一样,给夜枭无条件的全部信任。或者说在那个时候,秋娘就隐隐约约的觉得张掖郡的夜枭似乎有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当然这种感觉只是出于秋娘作为一个女人的第六感,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秋娘也没有对李文渊明说,只是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防万一,还是多在东边屯集一些军火,以备不时之需的才好。 李文渊听完这个建议之后,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后便是按照秋娘所说的,在武威郡以东的各个郡府之中,夜枭的协助之下,设立了许多,真真假假,鱼目混珠的军火仓库,在其中囤积了大量的军火,没想到在今日真的是将这些军火用上了。从张掖郡的夜枭扣押秋娘到现在,李文渊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在张掖郡的夜枭身边还有这一支人马在暗中帮助着他们,到现在为止虽然那些人还没有露出明面,但是李文渊已经大概猜出来,这些人绝对就是李世民身边的唐风。 眼看着李文渊的面色之上,还有犹豫不决之色。第三十三师师长连忙继续进言,对着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古话说得好,凡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节!在这西域之中,举世皆知唐王殿下您的仁爱宽厚。对待下属常常怀有体恤之情,时常是严于律己,宽于律人。但是,唐王殿下,您要知道慈不掌兵,同样慈也不能掌权啊。 要知道您确实是心怀仁慈了,但是您的敌人可不会像您这样,对您也是同样的仁慈啊。他们只会趁着您露出破绽,虚弱不堪的时候给您致命一击,所以虽然这些夜枭这种可能的确有无辜之辈,但是谁让他们站错了队呢?所以在这种大势所趋之下,免不了有一些误伤的,这也是咱们没法避免的。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后多给这些人的家人一些补偿,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这一个人的命和整个武威郡以东诸郡百姓的性命相比起来,哪边儿轻,哪边儿重?唐王殿下,您的心里应该有一笔账的,在下就不再多说惹您烦心了。” 李文渊听了面前第三十三师师长的一番话之后,坐在马上缓慢的随着队列向前行进着。颠簸之中一边看了看远处的山峦,又看了看如同一条长龙一般正在行进的行军队伍,最后又将目光投回了第三十三师师长的脸上。整个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一般,随后对着第三十三师师长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嗯,你说的对。我光想着如何能够多保住一些华夏子孙的血脉,但是却想不到在这种时候钻了这种牛角尖。确实按照你所说的那样没错,但是杀一人救十人和杀十人救一人,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很值得人深入的去思考一下。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一个哲学家,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我只是一个碰巧成为了领头羊的一个普通人,虽然很可惜,也很抱歉。但是如果能以少数人的牺牲去拯救多数人的话,我还是很愿意顶着这个骂名去做这些事情的。行军路线不变,行军速度不变,遇到敌人时的反应仍然不变。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惜任何代价,尽可能的隐蔽行军,以方便最后在敌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入进张掖郡城,发起对夜枭的突袭,救出秋娘。” 在听到李文渊真的下定了决心之后,第三十三师的师长,当即便是露出了笑脸。随后对着李文渊施了一礼,重重的答了一声是,之后便是骑着马匹,在整个队伍不断的前后跑着,指挥着手下的军官,收拢着行进的队伍。就这样,整支军队五千多人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在山间的小道上不断靠近着张掖郡。 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前来观察情况的夜枭能够安全的撤离,这些夜枭运气好一点的,就被第三十三师的军枭所擒获活捉,运气不好的则是直接被第三十三师的军枭就地消灭。 所以此时对于远在张掖郡之类的夜枭统领来说,李文渊的去向一直是个谜。虽然通过手下人,他也能大致猜测出李文渊是去搬救兵了,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李文渊现在到底前进到了哪里? 不知道李文渊前进到了哪里,张掖郡的夜枭统领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命令守城的城防军关闭城门。虽然他也有紧急权限,可以让城门暂且关闭一刻钟的时间。但毕竟一刻钟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他只能等到手下的夜枭传回来,李文渊的具体动向之后,才能够让这一刻钟正好拦截住李文渊前进的军队。 但是,夜枭统领派出的十几批夜枭,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回来给自己送信。所以这名夜枭统领其实现在也是坐立不安,他本人也算得上是最早一批跟着秋娘和李文渊的夜枭了。 所以对于李文渊来说,秋娘的重量是不言而喻的。此时自己迫不得已之下扣押住了秋娘,并且将她丢进了地牢中的天字牢房。甚至为了防止秋娘逃脱,自己还用火枪击伤了秋娘的右腿,这些罪名足够让李文渊抓住自己之后,把自己五马分尸了。 第419章 夜枭统领想到这些,虽然心中抑制不住的十分害怕。但是却又想到了前来和自己联络的那名唐风给自己的承诺。想到那名唐风口中所说的一切,让夜枭统领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毕竟只要自己做成的这件事,在张掖郡拖延住李文渊三到五天,那么他便可以想办法全身而退,直接到长安城去找李世民领取属于他的奖赏了。 这时旁边的夜枭走上前来,对着夜枭统领深施一礼,随后说道:“统领大人,距离咱们最后一批派出去的兄弟也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但是到现在为止,却仍旧是没有人回来送信,统领您看看这件事情,咱们该当如何处理啊?” 夜枭统领听到了那名夜枭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也是摇了摇头,随后对着面前的这名夜枭说道:“怎么处理?你说该怎么处理?嗯?先前不是说了让你每隔一个时辰再向我汇报一次么,这现在怎么才半个时辰就已经,将这份情报告知给我了呢?难道说现在还要我告诉你怎么看时间不成吗?难道说我手下的夜枭们都已经笨到了这种程度了是吧?” 那名夜枭被夜枭统领责骂了一顿,但是碍于身份之间的差距,这名夜枭却只能捏着鼻子,忍受着夜枭统领的责罚。直到等着统领说完了之后,这名夜枭才在暗地里咽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随后对着面前的夜枭统领忍气吞声的温顺的说道: “回头领的话,小人会看时间,就不劳烦统领大人费心了。之所以这番将汇报的时间提前到了半个时辰一报,却是因为李文渊离开张掖郡城已经有段时间了。按照我们的军队行军速度来大概推测得知,李文渊如果搬到救兵,并且向着张掖郡靠拢的话,那么距离这里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行程了。所以夜枭一旦出成半个时辰左右仍然送不回来消息的话,那么便是指望不上他再带回来有用的信息了。” 夜枭统领听到了夜枭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点他先前倒是未曾想到,或者说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部被唐风的人所吸引过去了,所以未曾料想到这方面的事情,此时被自己面前的这名夜枭已提醒。夜枭统领便是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妙之处,虽然心中已经是烦乱如麻,但是夜枭统领却是仍旧不想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失了身份,显露出自己慌张的样子。于是便是故作镇定的对着面前的夜枭挥了挥手,对他说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就因为这个原因吗?李文渊不来还则罢了,他要是来了的话,我保证会让他在张掖郡城做一个刀下之鬼。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先去再探再报,现在先让我一个人稍微安静一下。” 那个夜枭听了夜枭统领所说的话之后,哪里能不知道夜枭统领心中的想法呢?他这哪里是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啊,明明就是要将自己打发出去之后,他好在这屋中秘密会见唐风的人。 对于唐风的人,这名夜枭一向是没有好感的。毕竟在他看来我们不管怎么折腾,都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啊。你们唐风愣是插进一脚来,算是怎么回事呢?再加上反叛归反叛,死在唐风手中的夜枭不是没有,死在夜枭手中的唐风却是更多。两下里本来就是红了眼的仇敌,此时怎么能够单单凭借那个唐风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承诺的对过往之事概不追究,并且保证下半生荣华富贵的话语所迷惑呢。 想到这里,这名夜枭对着夜枭统领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好的,统领大人。我这就去再多派些人手出城打探李文渊的消息,但是还请大人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够相信自己的主观想法。千万不要对他人所说的话偏听偏信,人毕竟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如果没有目的行,那么他绝对不会做这方面的事情的。您想搏一个好的前程,属下可以理解,但是请您一定要分辨好虚幻和现实。不要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枪,自己还沾沾自喜呢。” 夜枭统领突然听到自己的下属对自己说的这番话,起初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一边是觉得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遮掩的东西此时竟然被自己的下属看的一清二楚了。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大的忌讳便是被自己的下属摸得太透。夜枭统领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当即也是有些急躁。另一边也是因为心中无数的烦心事在此时一同的涌了上来,堵的夜枭统领心口十分难受。于是在夜枭统领决定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一并爆发了出来,倾泻在了面前的这名夜枭身上: “你在说什么?什么虚幻和现实?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呢?我何时对他人说的话偏听偏信了,还成为什么别人手中的枪?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狗屁不通的!按照常理来说,妄议上位者,那可都是要被处以极重的刑罚的,但是看在你我二人相识多年的份上,这一次我可以暂且不记你的过错。不许再有下一回了,赶紧滚,该干嘛干嘛去。” 那名夜枭看夜枭统领如此的反应,心中便是知道夜枭统领没有听进去自己所说的话。当下心中是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还真的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既然夜枭统领执意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便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什么都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这名夜枭也是答了声是,就转身从夜枭统领的房间走了出去。这次的反叛已经周密的计划了数个月的时间,张掖郡的夜枭在这数个月时间之内,纷纷被召回到张掖郡待命,一共有着三百多人,理应是万无一失的,唯一的意外就是秋娘了。 先前不断的向外派出了大量的夜枭去找寻李文渊的踪迹,已经陆陆续续地派出了七八十人了。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七八十人之中根本没有人传会来过消息,当然,也没有人再回来。 第420章 所以,在张掖郡城之中剩余的这些夜枭,对于出城寻找那支神秘军队踪迹这个任务,都是有些惧怕之意在心中。 但是惧怕解决不了问题的,上命所差,自己一个基层的工作人员又能做什么事情呢?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里暗自的祈祷一下,在接下来上面的人安排任务的时候,千万不要将这个差事摊派在自己的头上。所以此时在看到的那名夜枭,向夜枭统领汇报完消息回到屋中的时候,也就是那名夜枭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屋中众人齐刷刷的将头扭过去看,见来人是那名夜枭,于是便都是不由得地向后退了半步。 刚进门的那面夜枭,看到屋中众人的反应。暗地里便是不住摇了摇头。作为情报人员最忌讳的就是被目标吓破了胆,因为如果被目标人物吓破胆的话,那么,他们这些夜枭又该如何针对任务目标制定计划,并且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呢? 想到这里,刚进门的那名夜枭的心中五味杂陈,一个是因为他自从进入夜枭开始工作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夜枭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有过这种胆怯,在一个也是因为从他先前同夜枭统领的对话中,他已经感觉到了此次的叛乱必然会以失败而告终。 而一旦失败的话,面前的这些夜枭基层的倒是还好还有这一线生机,自己这种管理层以及极其有可能知道内幕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下去。李文渊他虽然没见过几次,也没有正面的同李文渊说过话。但是他从李文渊平时行事的风格中已经隐隐约约读出来了,李文渊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是一个体恤下属的贤明君王的样子,但是如果有人真的让他觉察到了危险的话,那么李文渊是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直接对让他觉得危险的人痛下杀手的人。 所以,虽然说这名夜枭先前被夜枭统领一顿臭骂,心中对于夜枭统领的怨气,可以说是接近极限了。但是毕竟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谁被李文渊抓住,都绝对难逃一死。甚至还可能会牵连到家人,所以这名夜枭无论心中对于夜枭统领如何的不满,但是此时却也只能是强忍下来,继续配合着夜枭统领的工作,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家中的那一家老小。 屋中的这名夜枭,在看到屋中众人皆是面有菜色,眼中的惊怖之意也是丝毫不加掩饰。于是便是对屋中的众人说道:“诸位弟兄,诸位同僚。先前派出去的弟兄们可还没有一个人回来送信呢。我也知道诸位对于出城去探查那支神秘敌军的具体情报,心里肯定是十分害怕的。 这倒也不奇怪,换做谁,在知道同伴们不明不白的就失踪在了城外,生死未卜,自己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恐惧的。所以对于诸位兄弟们的想法,我是十分理解的。所以这一回我来,不会再像先前一样直接点名道姓的让哪哪哪几个弟兄出城打探消息了。咱们这回让选人这件事,全部都交给天老爷来定夺。” 这名夜枭说完之后便是对着屋外面招了招手,旁边的下人从屋外搬进来了一个箱子。在箱子的顶上有一个圆形的开口,剩余五面都是被封闭的严丝合缝的木板。屋中的夜枭自然是有识得此物的,这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在分配任务随机分组的时候所使用的一个抽签的箱子,箱子之中是在张掖郡城服役的这三百多名夜枭的姓名。 平时在分组的时候就是这名夜枭来做的,他先将手伸进箱中,搅和几下,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团。打开来看,纸团上写的是谁的名字,谁就应声出列。所以说在整个纸团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被抽中了。所以在现在这种,比较尴尬的情况之下,用抽签箱来决定由谁出城探查那支神秘军队的消息,自然是再公平不过的了,屋中的夜枭们也都认可这个办法。 说到这里要提一句,自始至终这些基层的夜枭们都不知道,一直在出城探查具体动向的那支军队,是由李文渊率领的西域正规军。无论是夜枭统领还是方才那名夜枭,都对基层夜枭所说,是在领地之中有人报告,发现了一支神秘的军队,正在向着张掖郡城前进,而这支在军队由谁率领?目标是什么?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了,所以这才要派出基层夜枭前去打探相关的消息的。 这就是这两个人对下面人的一个交代了,毕竟如果真的跟这些夜枭说,他们要去探查的是李文渊率领的西域正规军的话,那么这些基层夜枭十个里面有八个人肯定就会要直接撂挑子不干了。甚至还可能联起手来将这两人扭送到官府之中去,所以两人对这件事情变成选择了瞒而不报。所以前据探查消息的夜枭们都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中了那两人的计,无意之中竟然成了他们两人叛乱对抗李文渊的帮凶。 当然了,要说这两人作为夜枭的领导者,在基层没有自己的铁杆粉丝,那是不可能的。就比如先前被杀的那名猴脸汉子,就是夜枭统领的铁杆粉丝之中的一个。他是知道内幕,并且仍旧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夜枭统领一条路走到黑的。 很快在简单的祭祀了天地之后,那名夜枭便是将手伸入了抽签箱之中。在屋中的众多夜枭的双眼注视之下,开始缓缓地在里面搅动。大概是搅动个四五圈,便猛地向下一探手,抓起张字条,拿出来放在旁边夜枭所托举的一个木质托盘上面的红布之上。 如此往复的抽取了二十个人,那个夜枭暗自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大概有二十人出去,差不多也就够了。于是便是命人,将抽签箱抬了下去。自己则是来到了木质托盘的旁边,对着屋中的诸多夜枭,郑重的说道: 第421章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这里的二十名兄弟都是天老爷抽出来的。到以后发财不要回报我,吃亏不要来找我,这都是你命中注定有此一段事由,张团出列。” 那名夜枭开始逐个地念着托盘上的字条,上面所写的名字。从头到尾共计是二十人。那二十名精干的夜枭也纷纷出列,随后在另一旁站起在了一起。屋中剩余的夜枭纷纷对他们道喜,那名夜枭也是亲自开了一坛酒,在面前的二十个海湾全部都满上,随后再依次的亲手敬给那二十名接下来要出城探听情报的夜枭们。 一路紧赶慢赶,李文渊和第三十三师师长率领着本部五千多人,终于算是来到了张掖郡城的城郊处,并且在城郊外的一处山谷之中隐蔽的藏了起来。随后向大军藏匿着的这处山谷的周围差不多百步的距离之内都布置满了各种明岗暗哨,以及不断往返巡视的军枭。第三十三师师长在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这才回来找到李文渊复命。 话说回来,之所以能够如此干净利落地找到这处山谷,也全是因为第三十三师的士兵和军官大多都是张掖郡本地人士,所以对于这个地方的地理地势较为的熟悉,这才找到了这一处在军用地图上都未曾标注的山谷。 第三十三师师长向着李文渊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安排之后,这才伸手扶着李文渊从马背上下来,随后问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现在咱们大军已经来到了这里了,再向前就是张掖郡了。您看,从这里已经能隐约看到张掖郡的城门楼了。 而且这一路上我们已经,连杀带活捉的差不多处理掉了七八十个尾巴了。想必此时张业郡城中的那些人应该还是绝对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了的,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您就尽管吩咐吧。” 李文渊点了点头,对于第三十三师师长布置的各种明岗暗哨是十分满意的。同时,这一路上以来,他对于军枭的办事能力也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这让他对于在两军对垒的对峙时期,军枭所能做的事情方面的预测上,不由得又向上提高了一个等级。 李文渊从旁边的军士手中接过了军用地图,随后用手指着军用地图上的一点,对面前的第三十三师师长说道:“你来看,张掖郡城是一个四四方方,正南正北的城池。北方因为有防御突厥人的袭击,所以并未预留出来出城的城门,而是一整道厚实的坚固城墙。东西南三个方面则是各有两个城门,但是在南面还有一个专门用来迎接皇帝和贵宾的宏伟的巨大城门。 但是那处城门平时并不做开启,因为开合一次太过于费时费力了了,所以如果没有贵宾到来的话,走余下的六个便门就足够了。按照常理来说,无论我们是突袭,还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去,一定会惊动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的。 到时候他们会如何逃窜,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你看看在这里,这六个便门附近可有适合藏匿军队的地方吗?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这六个城门之外设伏,虽说这些夜枭不太可能从这里经过,但是我们最好要力求做到万无一失,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以免一日纵敌,万世之患啊。” 第三十三师师长接过的军用地图之后,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又同旁边的副手参谋,以及几个对于这里十分熟悉地理环境的将领们交谈了几句,这才又将地图交还给李文渊,随后在上面指出了几处地方,对着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可以用来藏匿兵卒在里面。虽然说距离这几处城门还有一些距离的,但是最起码能够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以弓矢和火枪进行覆盖性射击,以我们的武器性能,足可以覆盖到这一片区了。 剩下的这几个地方就更方便了,得益于您一直以来倡导的植树造林,以对抗黄沙的政策。在这几处城门之外的官道两旁则是有大量的树木丛林在此,咱们的大军甚至可以直接埋伏在官道两旁,而不会被官道中的人发现的。” 李文渊听着面前第三十三师师长对自己说的话,又看着他在地图上替自己指出来的几处地点。毕竟张掖郡是他起兵之后攻略下来的第一个郡府,所以说对于张掖郡周边的地势,他也还勉强算得上是熟悉的。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最起码面前的这个第三十三师师长所说的位置,他在心里都是能想起来个大概的。 听完面前这个三十三师师长的话之后,李文渊也比较满意。毕竟封锁城市这件事情,没有人比军队中的人更适合做了。所以自己这个外行倒也不用再去领导这些内行们去做内行的事了,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员去处理,绝对不会错的。外行领导内行来,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但是李文渊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嘱咐给三十三师的师长知道的。 “除了派人封锁住,或者说暗中监视住这六个便门出来之后的官道之外。最好能够再派些人手围着张掖郡城周边多埋下一些陶瓮下去。我怀疑这里的夜枭,除了这六个便门之外,很可能还有一到两条密道,可以供他们从暗中离开张掖郡城的。 所以一旦下一步行动开始之后,就让一些士兵使用翁听之法,去听一听地下是不是有人活动的。毕竟如果五千多人封锁六个便门,将张掖郡城围的水泄不通,还能让这些夜枭逃出去的话,那说出去可就真的有些丢人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你安排的都很好,我很满意。但是决定着这次我对你们满意程度的最终目标则是,要么活捉,要么抬着夜枭统领的尸体来,这才算是交了一份让我满意的答卷。知道了吗?” 李文渊一边对着第三十三师的师长交代者任务,一边好整以暇的将自己身外面所披的沉重铠甲脱掉,换上了一身贴身的软甲,外面罩着自己的袍服,就准备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活动了。 第422章 其实若是依着李文渊的性子来说,连这一层贴身的软甲他都是不想穿的。毕竟神仙难躲一溜烟,自己搞了一个火枪出来,并且在西域的各支军队中都做到了普及列装。那么守城的士兵自然也是享受着使用火枪的待遇和权限的,所以自己贴身的这一层软甲,多说也就能防备一些五十步开外的弓矢和暗器之类的了,如果对方使用的是火枪的话,这层软甲也就能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不过李文渊虽然是这样想,但是他手下人的盛情难却,于是便是将这一层软甲穿在了袍服的里面,随后对第三十三师师长说道: “总而言之,这里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此外,你再借给我两百人,要精明强干,仪表非凡的。我要他们装作我的仪仗队,我要以唐王的身份再进这张掖郡城,我倒想看看这些夜枭是不是在我明摆着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还想着要置我于死地的呢?” 第三十三师师长点头称是,随后,对于旁边的手下人耳语了一番之后。手下人就自然前去替自己的师长跑这趟腿,而第三十三师师长就留在这里,陪着李文渊有一搭无一搭着边聊边等着队伍集结完毕。其实也没有聊什么,李文渊开口询问第三十三师师长,接下来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他以及手下的士兵都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 第三十三十师长听到之后自然是,专捡那些拜年的话来说。只说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没有一天不盼着能够在战场上杀敌立功,领赏之后衣锦还乡的。所以面对这种大好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有厌战的情绪呢? 面前这个第三十三师师长所说的话中有多少水分,自然在心里也是有数的。不过此时他的心思没在这边,所以面前的这个师长怎么说,李文渊就怎么听,反正战争的脚步绝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而发生改变或停止的,毕竟战争是一个销金窟,一旦两方开启战来,军队接上火之后。除非一方的经济崩溃,或者能够拿的出另一方所要求的经济赔偿,否则战争将会无休止的继续进行下去。这就是战争的铁则,谁也改变不了。正所谓,战争是政治斗争的最终手段。 两人说话之间,李文渊要求的两百名精壮士兵便已经准备完毕了。此外,第三十三师师长还专门为这两百名士兵配发了一直压在箱底,崭新的明光重铠和上个月刚发到第三十三师的军火库中的两百条快枪。因为进入张掖郡城之后,环境较为复杂,交火距离可能会变的很短。所以这两百名士兵除了在背上背了一把火药的长快枪之外,还在身上暗藏了两柄短款火枪,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街巷遭遇战。 李文渊看到这些之后,心中颇为的惊讶。这个第三十三师师长虽然是一师之长,一介武夫,可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方面,还真称得上是心细如发,令人挑不出破绽来。于是李文渊在临走之前,特意拍了拍第三十三师师长的肩膀,随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便是骑上了自己骑来的那匹高头骏马,带着两百名士兵,缓缓地由官道靠近张掖郡城。 看着李文渊逐渐远去的身影彻底消失,第三十三师师长这才将一直固定着望着李文渊的身子挪开。李文渊最后那一下动作和眼神,让第三十三师师长有些迷茫了起来。刚才他确实是在竭尽自己所能的讨好李文渊,但是李文渊此举无疑是告诉自己,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伎俩了。 那接下来就要看李文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态度了,是欣赏自己这样呢?还是厌恶呢?可是如果说是厌恶的话,李文渊最后的那一个眼神又显得有些不太对头;如果说是欣赏的话,李文渊言语表情和语气之间却又偏偏没有透露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反而是如同古井一样的平静无波。 第三十三师师长本身就是一介武夫,或许在武夫之中,他的家境算是不错的,让他能够识得一些字,所以才成为了师长。但是武夫毕竟是武夫,人情世故方面怎么学也是学的不地道的。所以在思虑了许久却都没有结果之后,第三十三师师长也是明智的选择了放弃思考,转身是问旁边的军枭头子说道: “先前你们监视着从张掖郡之中,走出来的那二十名夜枭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名军枭头子听了自己师长的话之后便是,站在师长的旁边,低声对他说道: “都处理干净了,一个没留。哎呀,不得不夸赞一句,就是唐王殿下有些太过于的偏向那些夜枭了。要知道我这次带去的五十名兄弟所使用的快弩可都是最新列装的啊,可是在第一轮齐射的时候竟然有七八个夜枭仗着身上软甲的质量上乘,竟然是毫发无损。多亏了咱们的快弩的射程足够远,所以才在他们马上要逃出去的时候,将箭矢送入了他们脖颈。不然的话,处理起来这些尾巴可又是一个大难题了。” “嗯。不管怎么说,把他们处理干净就好。记住我告诉你的,你也转告你的手下,张掖郡城中的夜枭已经不再是夜枭了。他们的头领已经决心彻底背叛唐王殿下了,而且我从小道消息打听来得知,他们似乎还抓住了自己的主母秋娘。 这下可真是触到了唐王殿下的逆鳞了,要是以唐王殿下的脾气,估计着这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全部都得死。你接下来做事再漂亮一些,到时候唐王殿下终归还是要重建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网络的。到时候,我就去唐王殿下面前举荐你,让你成为张掖郡的夜枭负责人。 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了,你可以不引人注目的私下里做一些黑色收入。但是有三点你切记不要去触碰:第一不要贪,第二不要叛,第三不要欺压百姓。” 第423章 “来钱的道路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从这些百姓身上薅羊毛嘛,那些手段太下成了,说出去咱都觉得丢人。” 第三十三师师长听了军枭头子的话之后,也是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番,随后又十分隐晦的替军枭头子指了一条出路,至于能不能听懂,那就是军枭头子自己的事儿了。 对于自己的师长,给自己所指的这条明路。军枭头子自然听完之后就是心领神会的了,于是便是满怀感激着对着自己的师长鞠了一躬,随后便是扭回头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毕竟在大军周围所有的游走巡视的军枭们还都需要他去管理呢。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李文渊正带领着身边二百名临时充当仪仗队伍的士兵,在官道上缓缓地向前行进着。纵然李文渊现在心急似火,只是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张掖郡城之中,好好地去寻找一下去看一下秋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现在是生是死?但是做戏做全套,既然李文渊决定让自己以唐王的身份来重新回到张掖郡城,而且身边又带着仪仗队伍,那么便更是不能露出丝毫的急躁来了,全然要当做自己是第一次来到张掖郡一般。 李文渊此时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在路上行进时的颠簸,一下一下的竟是有些困倦了。于是不由得是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为了提神,他问旁边的一名士兵说道: “你们这两百人之中可有推选出一个队长来吗?” 被问到的那名士兵当即便是对李文渊点头,随后笑着说道:“回唐王殿下的话,小人就是这两百名兵士中的队长了。是在我们方才集结的时候,由长官亲自任命小人作为此行的队长的。您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小人说就好。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但凡是小人能够做到的,一定竭力替唐王殿下您完成此事。” 李文渊听完的时候也点了点头,随后对这名队长以及身后跟随着的兵士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对诸位,诸位兄弟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咱们一会儿进入到张掖郡城之后,无论我说什么,咱们只管做就是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要问了。也就是说,哪怕我让你们直接进城以后立刻屠城。你们也不要有丝毫的犹豫才好,如果说谁觉得做不到的话,那么现在抓紧时间提出来。我可以接受你们在现在特别舒服,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你们在临到事情头上的时候对我的背叛,大家知道了吗?” 一旁的队长听到李文渊的话之后,当即做事便是要表态,但是随后被李文渊一把拦住了,对他说道:“我问的是诸位兄弟们的态度,每个人只管说自己的想法就好,不要管别人。在咱们大隋之中没有人有权利未经他人允许的就代表任何人,所以说,场面话就不要讲了。现在是你们退出此行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的话,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咬牙跟着我硬闯一闯了。” 李文渊的话音落地之后,整个队伍都是沉默不语。整个官道之上,只有马蹄落地的咔嗒声,以及人行之时脚下的脚步声。不多时之后,队伍中传来了一个江南口音的声音说道: “如若不是唐王殿下搭救,我那一家老小早就饿死在江南了。当初与文化及杀了隋朝皇帝,随后起兵作乱,尽收江南民间的粮食以充军用。所以将我家中扫荡一空,再加上兵匪作乱,误了当年的最后一个农时,眼见着就是要食不果腹,闹起饥荒来了。 所以我便是听了人的话,带着一家老小向西北逃难,全身就只有半斤米粮了。若不是逃难途中有唐王殿下的手下沿途设摆的粥棚搭救的话,我一家老小又如何能够来的到这西域里面的千里之外的世外桃源呢?不管诸位兄弟们是如何想的,但是对于我来说,唐王殿下就是我能够活下来的大恩人,所以只要是唐王殿下的命令,就算是阴间的森罗宝殿,我也一定会去闯上一闯的。” 现在并不是后是那种太平年代,人人参军所为的都是谋个出路来。但是在这种乱世,士兵们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的。所以在军队之中的士兵之中还是苦命人占了绝大多数的,因为但凡有点门路和能力的人,都被提拔成为了军官。 所以这两百名的军士虽然说身手矫捷,但都是参军之后才训练培养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张掖郡本地的苦命人,或者是李文渊想尽办法从中原地区营救出来,安置在张掖郡内的中原难民。对于这些人来说,李文渊无异于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受到中华文化有恩必报,有仇不饶的理念灌输,让他们都对李文渊有着极高的忠诚,这种忠诚甚至高到了让人盲目狂热的程度。 那个人在说完话之后,整个队伍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随后不知道自谁开始的,喊出了一声唐王万岁。随后一呼十应,十呼百应的,整个队伍都在行进的途中,齐声高喊着唐王万岁的口号。呼喊声震天撼地,让人为之动容,就连山林之中的野兽也被惊得四下逃窜,不敢在官道周边久呆。 看到身后的士兵们如此的狂热,李文渊的嘴角也是不禁的有些上扬。他自己清楚的很,军官只是管理士兵的手段,但是这些士兵才是自己在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本钱,也是在乱世之中保命的法子里面来说,成本最为低廉的一个了。毕竟这些苦命人出身的士兵都是极其的容易被满足的,只要自己和家人一日三餐能够吃得饱,自己死后家里人也不会为了生计而发愁,这些就足够了。 李文渊看着行军的队伍士气已然高涨到了顶点,于是便是坐在马上振臂高呼说道:“儿郎们!杀敌破虏,立不世之功;衣锦还乡,享太平岁月!这一天总会到来,而且一定会比死亡先到。” 第424章 “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阎王爷手下的黑白二老离咱们还远着呢,数不尽的小娘还要用仰慕的眼光看着你们呢!” 李文渊正在队伍之中,鼓动士气的时候,旁边不远处的山林中,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趴伏在树干后面,将此情此景看了个满眼。 这名神秘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时候在张掖郡中通过天选才筛选出来的二十名夜枭勇士中的一员,这名夜枭正是听到先前在这处官道这里似乎是传出来震天的喊声,呼喊之声在林木之间飘飘渺渺的,始终未曾散去。又想到李文渊此行离开张掖郡是去搬救兵的,于是便是猜测那里是否可能是李文渊正在行进的队伍呢?于是当即便是只身一人,飞也似的奔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这才跑了没多一会儿,便是远远的看到官道上影影绰绰的,似乎有大批人马经过。于是这名夜枭便是直接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树干,躲在了背面。随后听着李文渊正在鼓舞士气的那一番言论,又听到继续而来的行军队列的脚步齐齐地踏在地上所发出的重音,这名夜枭觉得仿佛自己的心脏也被重重的锤了一拳。似乎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节奏都要被这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带走了一般。 眼见着官道上的大队人马,在为首者的带领下,正在向着张掖郡方向前进,而且打着唐字旗号。所以这名夜枭便是猜测出,十有八九领队的就是李文渊了。于是便是在旁边一路跟随,最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终于看到的领队人的正脸,不是李文渊又是何人呢?于是这名夜枭便是从身上的百宝囊中取出了几样物件来。 这几件物件拼接在一起便是一个足以致人死命的连珠快弩了,正在拼接的时候,这名夜枭突然想到,这支队伍现在打着的可是唐王的旗帜啊,自己若是在荒山野岭之中,将李文渊射杀的话,不被抓现行也就这样了。 但是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射杀的李文渊的话,那不明摆着是刺王杀驾的罪过吗?更何况自己的上司,也就是张掖郡城的夜枭头领开始并没有要求自己对李文渊下杀手啊,而只是让自己找出李文渊的行踪来,那么自己又何必给自己加活呢?倒不如立刻回到张掖郡去将此事告知给夜枭统领,也好过自己擅自做决定,到最后套不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来得好。 于是这名夜枭便是将李文渊的情报带回了张掖郡城之中,得到消息的夜枭统领当即便是想要集结人马,直接到野外伏击,射杀李文渊,但是被他旁边的那名夜枭给拦了下来,那名夜枭对夜枭统领说道: “统领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李文渊现在可是大张旗鼓的打着唐王的旗号,要进咱们张掖郡的。咱们说若是先前他和秋娘隐藏着自己的身份进入张掖郡的话,我们将之杀了,倒也有的是办法可以将此事遮掩过去。 但是现在他已经亮出了自己唐王的身份了,咱们若是再对其下杀手的话,那不就是明摆着是刺王杀驾了吗?这可是在咱们西域可是最严重的一个罪行啊,弄不好一家老小都会死于非命的。 而且李文渊若是活下来的话,他尚且还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形象,为了自己在百姓心中任君圣人的形象,而对我们家中的婴孩网开一面,侥幸让我们留下一条血脉去,不至于落得一个绝户的下场。 但是如果李文渊死了,你觉得他手下的那些军方人物会轻饶了我们吗?咱们夜枭势力再大,规模再大,始终只是躲在阴影中,躲在黑暗里行动的老鼠而已。一旦和军方发起冲突的话,我们可能会元气大伤,大败而归。而且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落在军方那些人的手里都落不得好的。所以此事切不可轻举妄动,咱们不如就当做不知道秋娘这件事,静观其变就好了。” 那名夜枭统领被身边的夜枭一劝,这才算是冷静了下来。随后点了点头,对那名夜枭说道:“昔日,文武二帝身边有位姜太公,汉高祖身边有位张良,曹公身边有位郭嘉,现在我身边又有你,这才真叫是如虎添翼。 如果不是有你拦着我的话,我此刻已经是要铸成大错了。那你替我把命令传下去,然后城中的夜枭这几天各司其职的安分几日,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在这个时候谁给我惹事,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 在那间柴房下面阴暗的地牢之中,秋娘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的茅草上面,大口的喘着粗气。倒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刑,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这地下之中的氧气含量实在是太过于稀薄了,只有如此的大口喘气,才能够勉强维持身体日常运转所需的氧气。 秋娘的右腿小腿伤口那里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污和地上的灰尘染的斑斑驳驳,而且接连几日未曾换药了,伤口处略有发脓。一些脓水顺着绷带的缝隙间渗透出来,散发出臭不可闻的味道。若是平日里的话,秋娘肯定早就大口地呕吐起来了。但是现在秋娘所有的精力都在如何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这方面,所以对于伤口散发出来的恶臭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音和锁头被开启,铁链从铁门栏上划过的响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之中,人的视觉已经近乎于是失去了,所以让秋娘的听觉变得十分的敏锐。从脚步声音上来判断,应该是前几日给自己送来药的人,而不是这地牢之中的狱卒。于是秋娘便是安静的趴着原处,等待着那人的到来,也很好奇他这回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子的惊喜。 在旁边那里黄豆般大小的油灯的微弱灯光下,即使秋娘目力过人,也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到面前是一个似乎是披着斗篷的人。 第425章 那人身披斗篷,戴上了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他蹲在牢房外面对秋娘低声说道:“主母大人,您再坚持一些日子。如今唐王殿下已经搬来了城外的军队,马上就会以唐王的身份带着军队入城。您在这里保重身体,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在下会引着唐王殿下来这里营救您的。这些日子那些背叛夜枭的人看我看的太紧了,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来给主母大人您换药,还希望您不要见怪。也希望您不要太过忧虑,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对身体的恢复和伤口的愈合都是有好处的。” 那人说罢,便将手中的一捆绷带和另一个包袱顺着牢门的缝隙塞给了秋娘,见秋娘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便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此时相比较于最底层地牢的潮湿闷热昏暗,张掖郡城外则是阳光明媚,火球似的大阳高悬空中,炙烤着大地,地上热浪腾腾,灼人肌肤,晒的人有一些头晕。然而此时的张掖郡城外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张掖郡守带着手下的一众行政官员,张掖郡的夜枭统领带着他手下的夜枭齐刷刷的来到了张掖郡城外。他们都是得到了夜枭统领的消息,说唐王李文渊正率领着仪仗队伍向张掖郡城的方向过来了,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抵达张掖郡城。所以他们决定一起出城迎接唐王李文渊。 虽然这些人对于李文渊突然的到来都感到十分惊讶,尤其是一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更是没来由的觉得心中发寒。在这里静候李文渊到来的时候,一颗心脏控制不住的怦怦狂跳,仿佛一张嘴就能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身上不停的冒着虚汗,在城外没站多一会儿,整个鬓角便被汗水打湿,连贴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若不是天气炎热,只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不妥,暴露出他们的心中有鬼了。 一行人默默的站在张掖郡城外等候着李文渊的驾临,就在他们觉得顶着太阳等的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官道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逐渐变大,众人才渐渐看清,正是李文渊以及他身边前呼后拥的仪仗队伍。 这支队伍虽然只有寥寥两百人,但是精神风貌却不一般,很明显是一支虎狼之师。这些兵丁各个盔明甲亮,走在路上一个个生龙活虎,仪态非凡,遍布整个队伍的唐字和李字大旗迎风招展,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不是李文渊的仪仗队伍又是何人呢?在这支队伍中那个骑着高头骏马穿着袍服,被众人护卫在中间的那个人,不是李文渊又是谁呢? 看到了这支逐渐接近张掖郡城的队伍,这些一早就来到城外等候的人们开始纷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以及仪态,以张掖郡守和张掖郡的夜枭统领为首,二人身后按官职排列着他们的下属,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官道的两旁等待着李文渊一行人的到来。 李文渊的队伍逐渐来到了这些人的面前,李文渊带住了胯下的马匹,对旁边向他行礼问安的张掖郡守说道:“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等谁呢?” 张掖郡守恭敬的回答:“回唐王殿下的话,下官等自然是在这里恭候您的驾临。” 李文渊略一挑眉,说道:“哦?等我的?可是我这一路上一直低调行事,并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而且出发前也特意叮嘱了朝中的官员不要透露我不在朝中消息。你们又从哪儿知道我来了呢?”说到这里,李文渊加重了语气:“难道说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吗?若真是这样,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那几个知情人。要是哪天被敌人知道了我的行踪,在半路上设伏截杀我的话,这些人就是最大的罪人。” 张掖郡守为李文渊气势所摄,赶忙跪倒在地上,连带着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跟着一起跪倒,众人齐呼:“唐王殿下息怒。” 这时夜枭统领连忙向前一步,对着李文渊一拱手说道:“还请唐王殿下息怒。您的行踪并非有人刻意透露,不过是一个巧合。先前我们外出工作的一名夜宵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远远的看见了您的大驾向着张掖郡城过来了,于是便传回消息告知给我,我又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张掖郡的诸位大人,所以今日我们才会聚集在此处恭候您的大驾。” 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话,心中暗自笑道:什么偶然的机会,什么外出工作的夜枭。哦,外出工作的夜枭倒是没错,但是这名夜宵的工作不就是打探我的行踪么。至于什么偶然的机会,都是些屁话,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偶然的事情让自己赶上,明明就是有预谋的。 想到这里,李文渊看了看在身边的这些前来迎接他的人,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被强化过的大脑里记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情态。李文渊一边记人脸,一边心中暗想:这哪里是来迎接我的队伍,这分明就是来向我示威的,不过是在变相的向我施压,告诉我他们才是一伙的。一旦我动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余下的人必然会对我群起而攻之。虽说不至于在明面上跟我对着干,也不会发生什么肢体上的冲突,但是暗地里不作为或者给我使些绊子都能让我难受上一阵子。 但是想到这里,李文渊顿了一下,这样其实倒也好。免得自己还要发愁如何才能够调查出来究竟哪些人站在夜枭统领的那一边,哪些人站在中立的一边,又有哪些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现在倒是个绝佳的机会,如今这些人一个不落全都在自己的面前站好了队。李文渊反复的看了数遍,总算是将这些人长相记的清清楚楚。随后便在夜枭统领和张掖郡守的陪同下,和这些人逐一的进行了握手,着重的观察了这些人面对夜枭统领的态度。一整圈握下来,李文渊已然是对背叛自己的这些人有了大概的猜测。 第426章 本来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还在暗自侥幸李文渊把怒火都撒向了张掖郡守和夜枭统领,但是一看到李文渊要和他们一一握手当即便是傻眼了,不由得有些瑟瑟发抖。但是此时俨然有些骑虎难下进退不得,现在这个情况想让李文渊把自己避过去已然是不可能了,更何况夜枭统领也绝对不会同意。 在来这里之前夜枭统领就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要看见李文渊就软了腿,想着可以临阵倒戈。他们这些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脏案底,虽说在入仕之前已经想尽办法将自己的洗白了不少,但是脏的就是脏的,再怎么洗也洗不白。夜枭是什么人,这些案底哪怕能瞒过李文渊也是瞒不过他们的。只要夜枭统领稍加调查,他们中的每个人便都如同脱光了衣服一般,很容易被夜枭统领翻个底朝天。 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这些人入仕之前就已经做过这么多错事,如今一朝执掌了权柄,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以权谋私呢?他们这些年在任上也是做了不少贪污腐败以权谋私官官相护的事情的,这些东西夜枭统领都不必去查就已经记录在案了。这些人此时若是反悔的话,都不用夜枭派出杀手追他们到天涯海角取了他们的性命,只要将他们做下的那些脏事随便选出个一件两件交给李文渊,那都足以判这些人的死刑了。 李文渊看着队伍中的一些人变了脸色,心中暗笑一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之前不料理你们不过是因为腾不出手来,如今你们居然胆大包天连秋娘都掳了去,我这次定是要好好清理你们这些蛀虫,为百姓除害。 李文渊不动声色,面带笑意的随着张掖郡守和夜枭统领的介绍跟这些人一一握手。半个时辰过后,李文渊终于与最后一名前来迎接的官员握了握手,两人亲密的寒暄了一下便结束了对话。李文渊回到仪仗队中翻身上马,对着官道两旁的官员们说道:“好了,诸位弟兄们,你们都辛苦了。这日头晒人当真晒得挺狠,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傻站着了,有什么事进城再说吧。” 得了李文渊的命令,这些被晒得七荤八素的一众人等便是火急火燎的簇拥着李文渊向着城内郡守府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郡守府,张掖郡守引着李文渊到了议事厅。议事厅中早已备好了冰鉴,一进去便觉得凉气铺面而来,转瞬间方才的暑气便消去了大半。 张掖郡守请李文渊上座,又吩咐下人给来到议事厅的众人上茶。众人纷纷落座,李文渊拿起茶盏,用茶盖拔开水面上浮着的茶叶,慢慢喝了一口。 “这茶不错。”李文渊面上一片轻松闲适,轻轻的将茶盏放到了一旁的几案上。能有资格进入议事厅中的自然都是张掖郡中数得上名号的人,堂下众人见李文渊称赞这茶水便纷纷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交口称赞。 “这茶确实不错啊。” “是啊,你看这茶叶条索整齐,叶片肥厚。一看便是好茶。” “而且你看这茶汤色泽清澈明亮,入口回甘,温润如璞玉,好茶...” 李文渊不愿再听堂下的大臣们继续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张掖郡守何在?” 张掖郡守当即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厅中对李文渊施礼道:“下官在。” “本王定下的审查制度你们也都知道,而且应该也不陌生了,为何本王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把张掖郡的行政记录拿来啊?”李文渊声音浑厚,听不出是喜是怒。 然而堂下的张掖郡守却是冷汗都吓出来了,他支吾了半天,磕磕绊绊的回道:“这...这...启禀唐王殿下,下官是想着您舟车劳顿刚到张掖郡,便没有拿这些公务来烦您,本是要明日再给您送过去的。” “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 李文渊不置可否,也没什么表情,屋中的空气仿佛有些凝滞。就在堂下的张掖郡守快要支撑不住腿软跪下的时候,李文渊突然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如此关心本王的身体本王很是欣慰。但是凡事要以国事为重,本王个人的事情怎么能跟国事相比呢?更何况,你不将行政记录拿来给本王看过本王怎么睡得着觉呢?” 堂下众人纷纷附和:“唐王殿下爱民如子,心系百姓,乃我张掖郡之福,我大隋之福。” 张掖郡守无奈只得应是,行了一礼便退下,转身出了议事厅去拿张掖郡的行政记录。 李文渊见他退下,对堂中的其余人问道:“张掖郡的夜枭统领可在?” “下官在,不知唐王殿下唤下官有何吩咐?”夜枭统领从一旁走到正中,形容倨傲,并未对李文渊施礼。 李文渊将面前的这些情况都看在了眼里,同时也全部的记在了自己的心中。反正自己什么面子不面子,尊严不尊严的,与秋娘相比起来的话,那都是些可随时可以抛却的身外之物。此时李文渊一心都在想着尽快的找到秋娘,所以对这些事情,竟是悉数的都忍了下来,等待以后时机到了,再一并算总账。 所以李文渊对面前的夜枭统领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张掖郡夜枭的报告自从三个月之前就已经不再向敦煌郡递送了。秋娘屡次三番地派人前来向你催要,但是得到的答复却都是已经送出了,不日即可抵达。可是这已经送出的报告却是从来都没有到达过敦煌郡,对这个方面,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夜枭统领在听到李文渊的话之后,心中便是暗自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说李文渊并不知道自己派人跟踪了他?他此行出去调兵遣将,大张旗鼓的来到张掖郡所为的也只是救出秋娘,而不是要对自己下手吗?毕竟自己与人打交道这些年了,还真的未曾从李文渊方才说话的口气中听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杀意来,于是夜枭统领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第427章 想到这里,这个夜枭统领的心中对于李文渊的一股杀机和敌意,不由得竟然是在这一时间散去了几分。李文渊的身份毕竟在那里摆着呢,李文渊作为被西域百姓万家供奉的生佛,可是享受着西域所有百姓的香火供奉的。李文渊几次强制性的禁止百姓对他的崇拜,而且传出了生人不立祠的话语来,但是却仍旧是制止不住民间百姓对他的爱戴和敬仰。 夜枭统领自己也知道,如果自己杀了李文渊。那么自己这一身清名便是无论如何再也是保不住了的。毕竟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纸里也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那么在民间传播起来的速度是人无法想象的。 那么到那个时候,自己也恐怕真的要背负上千古的骂名,不论如何也翻不过来身的。弄不好还会牵连自己的子孙后代,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夜枭统领还是不是很想和李文渊闹翻的。 不过虽然说夜枭统领的心中这一股杀意已经是散去了不少了,但是对于李文渊他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不知道是因为李文渊久居上位,还是因为李文渊是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夜枭统领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都觉得面前这个人的双眼似乎能够看穿自己的灵魂,能够直接看到自己内心究竟所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说在李文渊的面前,如果说心中有愧的话,是很难掩藏得住的。夜枭统领能够做到像现在这样和李文渊正常的谈话便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夜枭统领清了清嗓子之后,随后对李文渊说道:“咳咳。唐王殿下,您明鉴啊。下官确实派遣专门的人每个月都向敦煌郡送去当月的工作报告,以及下一个月的工作计划。只是下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报告文书一直没有送到敦煌郡那里。 按照正常的规章流程,下官地送到敦煌郡的文书一定会在十五天的时间之内送还到下官的手中。所以十五天时日一到,送还文书还没有到下官的手上的话,那么下官便会是再一次做一份工作报告和下月的工作计划,再一次派专门的人递送到敦煌郡去的。 这三个月以来,差不多每隔上十五天左右,就会发出一份工作报告。每次接到敦煌郡发来的催促的文书之后,也会立刻再次补发一份工作报告的,下官确实从来未曾偷懒啊。对于报告一直送不到敦煌郡城下官也是觉得十分的奇怪。 下官也曾经额外的派遣下官手下最得力的几名夜枭,沿着这些人送信的路径上沿途寻找过,但是却都是无功而返。所以说事到如此,下官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本来下官想着手头的工作也忙完,立刻直接亲自去一趟敦煌,去向秋娘大人当面口述工作报告和次月的工作计划的。 但是,正当下官准备动身的时候,东线方向不就闹起了乱子吗?下官这处张掖郡又地处交通要要冲之上,所以说一旦进入这种接近于战争的紧急时期,下官的主要任务便不再是像敦煌郡汇报工作,而是尽可能的配合地方上的官员,配合军队进行张掖郡的维稳工作。 毕竟从理论上来说,敌军直接绕开武威郡,进犯张掖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说下官被这些事情缠住了手脚,所以下官一直没有机会来到敦煌郡亲自汇报此事,所以还请唐王殿下,您千万不要怪罪呀。下官我这也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 李文渊眯缝着眼睛,偷看着面前的夜枭统领,脸上反而摆出了一副轻松惬意的神情,仿佛对此事毫不在乎,但是李文渊的耳朵却是一直在竖着整理过滤夜枭统领口中所说的话中的有用的信息。 听到面前的夜枭统领说完了之后,李文渊这才装做惊醒的样子,随后点了点头,对夜枭统领说道:“那么如你所说,你确实做了报告,那么这三个月应该有三份报告,对吧? 虽然说一直未曾送到敦煌去,你送个不停的送,写了多少份我也就不清楚了,但是在内容方面却都是一样的。对吧? 我也知道张掖局地处交通要塞,你们也要的工作很是繁忙,所以也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你的时间了。这样吧,你现在回去将三份报告整理出来,在今天晚饭之前送到我这里。之前三个月报告一直不到敦煌郡的事情,我可以对你们既往不咎,怎么样?这个处理方法你还满意吧?” 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夜枭统领忙不迭的便是点头对李文渊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这三个月期间下官早就不知道写了多少遍了,对于那些东西早就已经是烂熟于心了,您就在这里等着,今天晚上您用膳之前,这三个月的报告,一定一个不落的送到您的手上,这件事情您就放心吧。” 夜枭统领说完之后便是对着李文渊一鞠躬,随后转身离开了李文渊所在的这间屋子。出了屋子之后,夜枭统领这才擦了擦自己鬓角的冷汗。随即便是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吩咐马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夜枭据点。 到了夜枭据点之后,这名夜枭统领火速的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将李文渊向他索要这三个月以来工作记录和次月工作安排的文字资料的事情告知给了他们。并且对他们再三强调,在今天晚上吃饭之前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个东西赶制出来,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到时候李文渊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谁也别想跑。 看着手下人转身离去,各自忙碌去了,夜枭统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是放下来。先前被李文渊所说的话所逼迫,让他在慌乱之间只能谎称自己已经做了无数份工作报告,但其实根本就没有。 他也是没有料到李文渊会如此的刨根问底,竟然要亲自来看这份夜枭报告。 第428章 所以一时之间竟是骑虎难下,最后半推半就的答应给李文渊三份工作报告,所以夜枭统领回到据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即刻出动,去伪造三份工作报告出来。 伪造一些虚假文件本就是夜枭们的看家本领,更何况如今要伪造的还是自家的文件,他们本就知道文件的要求以及格式款式,所以伪造起来自然更是得心应手。时间没过多久,三份工作报告就已经送到了这名夜枭统领的面前。 夜枭统领坐在桌子后面,拿过底下人交上来的这三份伪造的工作报告反复的翻阅了几遍,又提出了一点破绽和漏洞,让他们拿回去再次修改。二次修改后送回来的工作报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无懈可击了。他这才在这些文件上按下了自己的大印,随后将这三份工作报告装进了表面上写有机密二字,并绘制有四颗五角星形状的牛皮纸袋中。 夜枭统领拿着这三个牛皮纸袋以及一份自己在等待手下人伪造的工作报告时做的四月规划找到了李文渊,毕恭毕敬地将这四份文件全部双手奉上,交给了李文渊旁边的仪仗队伍长官。由仪仗队伍长官确认了文件没有任何暗器或毒药后,这才交到了李文渊的手中。 李文渊接过牛皮纸袋倒没有急着打开,他放在手中上下甸了甸,也不知道是这牛皮纸袋太有质感,还是这工作报告确实写了很多。反正拿在手中,这四份文件沉甸甸的。李文渊随手将这几个牛皮纸袋摔在了桌子上。随手从中间挑出来一个拆开了封口,取出了里面的工作报告。 李文渊拿着工作报告反复的看了几遍,其实说是看,不过就是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番。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思看这劳什子的不知真伪的工作报告,秋娘这么一个大活人可还等着他去救呢。 李文渊虽然心急似火,却并没有因此失了方寸,他按着自己先前的计划一步步进行了下去。只见李文渊将桌子上的这几个牛皮纸袋逐个扯开封口,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最后眉头紧锁,复又拿起最开始拿起的那张看了又看。这一番举措让夜枭统领心头一惊,暗自想道: 看李文渊这厮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善啊。难道说是在伪造的这几份文书之中发现了什么漏洞吗?不应该啊。先前自己和几个同伴反复确认过了好几遍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的才对呀。可面前李文渊眉头紧锁着,却又不似作伪。李文渊究竟在这几份文书中发现了什么?这三份文书中除了日常的工作报告之外,似乎也没有提及到其他方面的事情了呀。李文渊眉头皱成这样,难道说这里面真的有我们这些专门伪造文书的人一同鉴别过都没有发现的漏洞,被李文渊看出来了吗?确实听人说起过夜枭,最早是李文渊一手创立,随后秋娘才开始接手管理的。可是那不是坊间流言吗?坊间流言如何取信,但是一旦这件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伪造的这三份文书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嘛? 想到这里,夜枭统领好不容易上去的冷汗又忍不住从身体中冒了出来。冷汗淌过后背竟让夜枭统领觉得麻痒难耐,但是当着李文渊的面,自己却不好去伸手抓挠。只得咬牙硬挺着,低着头等着面前李文渊对自己下一步的吩咐。 李文渊看面前的夜枭统领由最开始的桀骜不驯,变成现在低头站在自己的面前,知道自己这一番无中生有的心理攻势绝对是起到了极大的用处的。但是在他心中暗自得意的时候,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不满却是愈发的浓厚。 只见李文渊将手中的三份工作报告合到了一起,随后捏着报告一角,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他伸出手指着面前的夜枭统领对他怒声喝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写了无数遍,一早就想要递交到敦煌郡去的工作报告吗?你是觉得我李文渊是好糊弄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李文渊就是个傻子?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前言不搭后语,狗屁不通。这就是你每个月的工作总结?你应该庆幸你的工作报告没有一早就递交到敦煌郡去,否则你这个夜枭统领早就做到头了!就你这几份工作总结,三份加在一起也用不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吧?你给我说实话,这三份工作报告是不是我向你讨要之后,你才让手下人临时编造出来的假文件,专门用来糊弄我的。” 李文渊的一番话字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夜枭统领的身上,也同时砸在了他的心脏上。夜枭统领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仿佛只要他一张嘴就会从喉咙中跳出来一般。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的话,又在脑海之中反复的回忆了数遍那三张纸上的内容,在他交上来之前这几张纸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可以称得上是已经烂熟于心,背在脑子里了。他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词不达意或者是前后矛盾的地方啊。难道说这个李文渊只是怀疑自己临时伪造的这三份工作报告,所以此时说出这番话语不过是来诈自己的? 于是夜枭统领当下便是把心一横,随后矮身跪在了地上,对面前的李文渊说道:“回唐王殿下的话,这确实就是下官这三个月以来的工作总结。下官承认因为下官的文化水平不高,所以其中很可能有一些错别字或者词不达意,甚至是病句的出现。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前后矛盾的事情,这种只有在编造假文书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低级错误来。可能有一些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蹊跷,下官经历的时候倒不怎么觉得,但是落在纸笔头上之后,却常常是让人觉得前后矛盾,唐王殿下,不如把您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告知给下官来,下官也好可以替您一一讲述清楚,分析明白。” 第429章 李文渊圆睁着的双目,看着面前的夜枭统领。对于夜枭统领在紧要关头,突然又没有被自己的话语所误导,就此说出实话来而感到惊奇。但是李文渊自然不会只有这一种方案的,于是在这种手段失效之后,李文渊便是顺势用手一拍桌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面前的夜枭统领说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对你说?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想好借口来将我搪塞过去吗?多说无益,你现在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一点可信度。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始终会保持对你的怀疑的态度。这件事情也不例外,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咱们几个立刻起身,我要到你的夜枭总部去亲自看个明白。” 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那名夜枭统领先是一愣,随后便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对李文渊说道:“既然唐王殿下您这么说的话,那我这做下官的自然也不能不让您去我的夜枭总部查看呢,对吧?以您唐王殿下的身份,莫说要到我的夜枭总部中去看上一看了,您就是说直接罢免了我这个夜枭统领的官职,也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只是最近这阵子事务有些繁忙,所以夜枭总部之中免不得有些凌乱。如果您不怕这些脏乱污了您的双目的话,那么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去我的夜枭总部,您去好好的探查您想要知道的东西。” 李文渊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随后略微有些不耐烦地对面前的夜枭统领说道:“哪那么多废话,既然你的夜枭总部不怕我前去查看的话,就只管在前面带路。不要再说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让人听起来说实话还挺恶心的。” 夜枭统领听李文渊的话语之中颇有一些不耐烦,于是便也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只管是答了一声是之后,便是在头前引路,带着李文渊来到了夜枭总部这里。 李文渊跟随着夜枭统领一路来到了夜枭总部的大门外,在门前站定之后,李文渊这才仔细地打探了一下面前的这处夜枭总部。先前他也曾经听秋娘说了张掖郡的夜枭总部违反规章制度,兴建的过于豪华,所以说被她点名的批评过,并且责令重建。对于这件事情,李文渊还是印象颇深的。所以来到这里之后,李文渊不自觉地便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这处建筑的外观之上。 这处夜枭总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闹市的街头。从这个街道两边的铺面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今天不是因为李文渊的到来而临时封锁的这条这段街道的话。那么这条街道上来往的人定然是络绎不绝的,肯定是蔚为壮观。 按照李文渊自己的心理估价,这处地方如果是那些商铺前来租赁的话,这么大的一个门脸,恐怕一年少不了要万两白银。但此时这么一个合适用来开生意的门脸却被夜枭占了去,若是说这夜枭和当地官府之间没有勾结的话,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当地官府的官员也是有政绩跟在自己身上的,自然是要将手中所有的资源最大化,土地也不例外。所以夜枭占据了这里,要么是夜枭能够拿的出这块土地应有价值的金钱,要么就是夜枭和当地的官府官员达成了什么密不可宣的协议了。 看完了夜枭总部的门脸之后,李文渊便要抱起双臂,也不进去,也不离开,就站在大门前,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装潢。在这处夜枭总部临街的地方便是在这处夜枭总部临街的地方并非直接是院墙和院门,反而是一个十分雄伟壮丽的门牌楼。 门牌楼上挂着一块木板,在木板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无遮无拦。这个名字是李文渊亲自替这些夜枭在各个城市的总部提的,其中的含义也是期望在夜枭的调查之下,所有人在李文渊的面前都是毫无秘密可言的,没有任何伪装的本人。所以才有无遮无拦的四字作为夜枭总部的门牌楼。 过了门牌楼再向里面便是一处被灌木丛和一些新栽植的树木所簇拥在中间的一条林荫小道。整条小道全部使用青石铺地,而且青石下面的土地又经过了反复的夯砸,甚至还在夯砸的过程中就混入了一些秘药,这样即使是天下磅沱大雨也不怕。 首先,这条林荫小道的上面有道路两旁的树木遮挡了一部分雨水,其次,灌木丛和树木的根系牢牢的捆住了周边的泥土,让他们难以随着流水淌入青石砖道之上。再加上,铺设砖道时的特殊设计让青石砖道根本存不住水,雨水一落到砖道上之后,便会顺着缝隙渗入到砖下的夯土层之上,又因为中间高,两边低的原因,水流便会直接流向道路两旁埋在灌木丛之下的暗渠之中。 再顺着暗渠或是流入到张掖郡近几年新修建的地下排水系统中,或是直接就进被这些灌木丛和树木所吸收。这种精巧的设计,再加上施工的难度较高。所以单单就是这一处林荫小道,便是让李文渊觉得秋娘所说的十有八九就是真的,而且在规模上还刻意做了数量上的压缩。 看到这里,李文渊便是知道秋娘和自己所说的张掖郡的夜枭发生的奢侈腐化究竟是严重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起先的时候,李文渊还真的就不相信,怎么自己赖以起家的西域八郡,这八个堪称自己绝对腹地的八个郡府还会发生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法乱纪的行为吗? 但是今天看到了面前单单一处前门牌楼和门牌楼后通往院落正门的林荫小道,就已经让李文媛的心中没有任何的疑虑了。反而是在心中暗自的后悔,暗自的责骂自己,真是笨的可以。倘若当初听了秋娘的话,早早的就对张掖郡的夜枭进行一次清查的话,又哪里会有这许多的事情的发生呢?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李文渊也知道在懊悔也是没有用的,于是也是先点了点头,随后一马当先的率先穿过了这处门牌楼,抬脚踏上了青砖石道。 第430章 李文渊一抬脚直接踏上了青石砖所铺的这条林荫小道,此时虽然说天气仍旧是算不上酷暑,但是此时室外的温度却也是绝对不低的。再加上这一路都是急匆匆的赶往夜枭总部,就算是李文渊额头上也微微的有些见汗了。 但是当李文渊的脚刚一踏上青石砖路的时候,却是突然觉得有一丝凉意顺着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天灵盖,等李文渊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股凉气竟是将自己浑身的暑气,一时之间都驱散的一干二净。让人舒适的不由得想就地坐下来休息,再加上青石砖铺就的这条林荫小道的两旁是大量的绿化土地,酷热的空气从这里吹过之后,温度也没有外面街道上的那样高的。所以此时在这树林荫小道上竟然有着丝丝的微风,微风之中就蕴含着一丝清凉之意,直直的扑向人的面门,让人浑身好不舒适,简直让人就想在这里定居下来不再离开了。 等到李文渊从头到尾的走遍了这条青石砖道的全部之后,也是来到了夜枭总部的院落的大门之外了。等到了这处大门之外的时候,李文渊身上非但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汗水,反而整个人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暑意在身上。 总而言之是让人觉得非常的舒适和舒心,据秋娘所说,张掖郡的这处夜枭总部是专门请了张掖郡这里最有名的一名园林师给设计的,而且此处位置以及具体的什么地方摆什么东西这方面,甚至还请到了当地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所以才最后建设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来看,这钱花的还是挺物超所值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搭配和设计的,这一条林荫小道走起来竟然有那种后世夏天神器,空调的效用。看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里面玄之又玄的东西,远远不是一句封建迷信就能够笼统的概括进来的。 走到的青石砖路的尽头,映入李文渊眼帘的便是夜枭总部的大门了。虽说在这处夜枭总部院墙的外面种植了不少高大的树木,将从街道上看的方向将整个夜枭院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但是从外面虽然看不出来,只要沿着青石砖道走到尽头,那么就可以看见了这处院落大门的全貌了。 两只石狮子脚下踩着绣球,分列在大门的两边。再向外面则是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不过外面的青石砖路人走还可以,若是马匹走的话,还是有可能将马腿崴折的。所以这里的拴马桩多数也只是出于习惯性的放置了一个,而并非是有人真的会将马匹拴在这里。 顺着大门向上抬头望去,则是一个拱形的屋檐,再向上则是又拔出一层空间来,高度差不多,比成人高上一拳左右。上面面向大门外面这一层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孔洞。 旁边的夜枭统领介绍称这处孔洞就是专门给进入到大门上方这处空间里面的夜枭使用弓箭,弓弩和火枪的。可以说在这种地形之下,只要守住了这里,就等于卡死了入侵者进入院落的全部道路。 对于这个布置,李文渊还算满意,看那处空间外墙上面的这些孔洞,又用自己的眼睛目测一下,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足可以实现十个人无间隙的射击。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神仙也要被这些强弓硬弩以及火枪的飞矢流弹打出几个透明窟窿了。 到了这里之后,李文渊便是示意夜枭统领上前叫门。 夜枭统领没有丝毫犹豫,便是直接迈步向前,伸出手来在门上以一个特定的频率反复的拍了几下。随后就听到门后面儿隐隐约约的似乎有脚步声音传来,随后只听到一声脆响,大门上的一处了望口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人在后面用眼睛向门外看着,他先生看到了一群人,随后向近处看这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夜枭统领,于是里面那个人仓促之间便是有些语无伦次的对夜枭统领说道: “统领大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您不是陪着唐王殿下去视察工作的吗?” “少废话,这是我的信物,赶快去核对,核对无误之后快点把大门给我打开,这些可都是我的贵客,哪一个也不是你惹得起的。快去,快去快回。” 夜枭统领听到门后面那人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有些急迫地将自己腰间的一块腰排顺着了望口塞了进去,随后略带几分凶意的对着门后面的那名夜枭说道。 门后面儿的那名夜枭,在夜枭统领的口中也听出了几分急迫的意思,于是当即便是毫不犹豫的立刻,直接将了望口关上,飞也似的跑回了旁边的门房。在里面核对了夜枭统领从腰间摘下来塞给自己的信物,在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又跑回到大门口,从里面将三道门栓,两道暗闩全部打开,迎接外面的夜枭统领为首的一众人等进入院落之中。 或许是外面装饰的有些太过于豪华的,这些人已经审美疲惫了。亦或许这些人此时都是各怀心思,没有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面前的事情上。反正以李文渊为首的人们看着屋中的建筑分布,没有一个不皱眉头的。这里从外面看起来这里十分的磅礴大气,但是进入院落之中之后,便是显得有些中规中矩,空间的分配变的十分的小家子气,全部都是满满当当的刚好安排进去,再没有门前那种气吞天下的气势了。 相比起外面的门牌楼,身处的地段,以及林荫小道的设计来说,这处院落之中的建筑布局就显得很不走心了。完全都是依靠着夜枭工作方面和工作习惯决定的那座建筑坐落在哪里,所以就显得很局促。 此时在院落之中,三三两两的还有不少夜枭成群结伴的从一处房间进入到另一处房间之中,似乎都是各自在忙着什么事情,凡是在院落之中行动的人手中,没有不夹着文件夹的。 第431章 一行人进入院中之后便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李文渊心中却是变的焦急难耐了起来。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邪火,一时之间竟然是让李文渊觉得有些焦躁,口渴了起来。李文渊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也是准备迈步向前进,进入到夜枭总部的这处正厅之中,这正厅绝对就是夜枭统领平日里办公的地方不会错的。 可是就在李文渊刚迈出第一步向前的时候,肩膀却是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同时,自己的手中被那人以极其隐秘的手法塞进了一张纸条。李文渊察觉到手中有异,便是用中指和拇指稍微一辨别,发现是纸条之后,便也是不动声色地将这枚字条藏入了袖袍之中,随后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问旁边的夜枭统领说道: “哎呀,这一路颠簸而来,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这里有茅房吗?容我先去放个茅回来,咱们再接茬儿往下继续说。” 可能是李文渊今天这一天出乎人意料的话语实在是说得出乎人意料的话语说的太多了,所以对于李文渊在夜枭总部之中这才刚刚的走了几步,便是直接问自己茅房的位置,夜枭统领也没有像先前那样被问的一愣了,而是直接抬起手来,指向一个方位,对李文渊说: “您从这里一直走到头,向右转,就能看到茅房了。里面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您只管去就可以了。回等您回来之后,咱们就在这处正厅之中碰面,我们就在这里等您,您看如何呢?” 李文渊用手捂着肚子,脸上黄豆粒般的汗水滴答的向下直淌,只对夜枭统领说了句好之后,便是头也不回地按照夜枭统领所指的方向飞奔了出去,丝毫顾不上自己的礼仪威严了,毕竟人有三急嘛。 看着李文渊离去之后,夜枭统领看了看周围剩下的人,对他们说道:“来吧,诸位大人,咱们也别奔这儿傻站着了。这天气炎热的,咱们进到屋中,我命令下人给诸位大人上一些上好的凉茶。而且屋中还有去年冬天专门屯集的北山冰制成的冰盒,无论如何也比这外面的温度要凉爽的许多的,诸位大人,请吧。” 李文渊一路飞也似的跑到了夜枭统领给他所指的地方,到这儿一看,果然有一个装修风格与后世的公共厕所没有什么差异的地方所在。看到这处房间旁边悬挂着木牌,上面写着茅厕。李文渊知道,就是这里错不了了,于是便是分辨了一下男女之后,推门进入了茅厕之中。 茅厕里面也如同后世的公厕一样,进来之后是一个一个的以木板分隔的小单间,而且外面有门,里面有锁可以从里面锁上,避免放茅到一半的时候被人突然拉开门来弄得两边都很尴尬。 李文渊进去之后反手带上了门锁,看了看左手边有一摞子的黄纸。说是黄纸,其实就是一些质量很差的纸张。拿来作为书写的用纸根本就不合格,所以都放在了这里干脆都当做手纸来使用。 李文渊关上门之后,仔细听了听外面,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回了这处小隔断的单间之中。李文渊低头一看,原来这里还不是传统的那种旱厕呢,而是有一个模样与后世的坐式马桶没有什么区别的木质马桶,李文渊心中掂量猜测,这种手笔应该是秋娘干的。 李文渊当即便是撩起衣袍,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心想着自己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吧,那不是汤圆不是汤圆,整个一白丸了么,就有点儿太吃亏了。 于是李文渊掀开盖子,坐在马桶上之后,似乎是听到从马桶下面传来的流水之声。这才知道这处茅房虽然是公共的,但是却没有呛人刺鼻的味道的具体原因,原来下面是有流水不断,上面落下来的污秽之物,全部都会顺着流水流入到张掖郡的排水系统之中。 李文渊坐在马桶上,小心翼翼地将先前那人塞给自己的纸条,从袍袖中取了出来。借助旁边蜡烛的火苗展开来仔细看上面所写的字,只见上面似乎写字之人十分的匆忙,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的简体字: “秋娘安全,身陷囹圄。不见天日,不闻人语。” 见到这些字,李文渊的心中算是稍觉安心。不过究竟是何人将这个字条塞给自己的,李文渊确实没有发现。其实他当时被人撞了一下肩头,发觉手中有东西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是顺着被撞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是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可能会与自己相撞啊。而同行的其他人,包括夜枭统领当时的注意力也被别的地方吸引走了,所以也都没有看见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是谁人所传递的,但是对于这张纸条上所写的东西,李文渊还是抱着几分信任的。毕竟病急乱投医,有些线索总比着,没有头目的四处乱找的效率高一些。 李文渊在看完了这些字条之后,也是将它撕得粉碎。顺着马桶丢入了下面的排水管道中,随后便是从茅厕之中走出来,在旁边的流水处洗了洗手,又用旁边的布帛将手擦干,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不急不缓的向着先前所要去的那处夜枭正厅走了过去。 来到正厅门口的时候,自有下人在这里等待着李文渊。看见李文渊到来之后,当即便是上前引着李文渊一路进入了正厅入了正座。旁边的夜枭同李文渊说这屋中有从北山采回来的冬日坚冰,放置在冰盒之内,在屋中安排了十几处,所以这屋中的温度较外面就凉爽的许多。 随后,夜枭统领给李文渊倒了一碗凉茶。李文渊接过来之后,以手中银戒指内暗藏的银针试了一下,不见有毒。其实对于银针试毒这个东西,李文渊是了解一些的,他知道除了少数的几种毒物,譬如说在此时提炼浓度还比较低的砒霜中所含的大量硫杂质才会和银反应,让银针变成黑针。 第432章 至于其他的毒物,即使是银针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此时李文渊这样做,更多的也只是出于心理上的安慰,以及被秋娘唠叨的这么做很久了,已经成为了习惯了。 进到屋中也凉快了一阵,凉茶也喝了,旁边下人所扇的扇子扇出的凉风也吹了。李文渊端坐在正厅的正座,一只手扶着面前的桌子,另一只手扶着自己所坐的位置的扶手,整个身体微微前倾,扭过头来看着一旁的夜枭统领对他说道: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统领大人咱们开始吧。” 夜枭统领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命令下人,将一箱一箱的行动资料全部都抬入了正厅之中。这便是这三个月以来他们所做的所有事情的行动资料了。李文渊此行前来调查,所为的就是调查这个东西的,而夜枭统领之所以也敢让李文渊来查他,完全是因为伪造文书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伪造的文书上面所记载的所有行动,全部都是从这几个箱子之中摘抄出来的。 李文渊对着下人招了招手,下人便开始逐一的从箱子中取出册子,放在李文渊的面前,供李文渊翻阅查看。李文渊就这样开始逐一的过目箱子中的各种册子,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夜枭统领就站在一旁,看着李文渊翻查资料,时不时的给李文渊第一杯茶侍奉着。剩下的人就静静的坐在正厅之中,李文渊没有给他们下达任何指令,他们也不好就此离去,于是便只能在这里静静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不问世事。 时间约么过了两个时辰,李文渊也才勉勉强强的把抬进来的这几箱资料看了一半左右。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见黑了,屋子中掌上了灯烛。但是无论再多的灯烛,此时看起来册子的时候都是会显得有些亮度不够的。 前世就饱受散光之苦的李文渊,在穿越来以后,李文渊的目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不说,而且随着年头的增加,目力变得越来越过人。目力的改善也让李文渊箭术方面大有提升。 现在李文媛已经可以做到在百步之外射灭香烛,而烛身不断。只有感受过了,眼睛不好的时候有多痛苦。才会分外的珍惜现在,不用戴眼镜也能看清东西的日子。于是在天色暗下来屋内掌灯之后,李文渊就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随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问夜枭统领说道: “我听说在夜枭的总部之中,各个城市的总部之中都有一座神秘的地牢,用来关押各种的囚犯以及敌方情报人员的。听说那里防守严密,就算是只虫子也别想飞进去。对于这个其实我一直是很好奇的,只是在敦煌郡之中,秋娘总是拦着不让我看,这好不容易独自出来一回到你张掖郡了,不如带我去看看,让我长长见识如何呀?” 夜枭统领听到李文渊的话,当即便是一愣。秋娘不让你看,你就来找我呀。但是旋即一想不对,夜枭都是为李文渊服务的,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李文渊的呢?所以李文渊所说的这些话,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一时之间,夜枭统领分辨不出来,但是无论如何,西域之中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李文渊,想到这里便是十分爽快的点头答道: “唐王殿下,您说笑了。这天底下,西域之中的事情能瞒着谁也不能瞒着唐王殿下您呢?这夜枭总部,您就可以完全将之当做自家的后院,什么时候想了,您就来看看。那有什么事情不能被您知道的?只是这地牢之中关押的都是些各种囚犯,所以环境很差,各种刺鼻的味道更是屡见不鲜,实不相瞒啊唐王殿下,就连下官我不到万不得已,也是很少会进去的。” 李文渊点了点头,示意夜枭统领在头前带路,同时说道:“不碍事的。再难闻的味道,再脏乱的地牢,也绝对不会比当年在辽东战场上伏尸百里的场面更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了。你就不要再说这许多,只管头前带路就是了。” 那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夜枭统领深以为然的点赞点头。当年辽东之战,他也是略有耳闻,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正在忙于逃命,躲避官府的追捕,所以没去了解详细的东西,只知道大隋在辽东打了败仗。 同去的人死了十之七八,甚至于死者尸体就地堆放,根本无人收敛。后来那里闹起了瘟疫,一路的蔓延到了河北,山东一带,着实害了不少百姓的性命。多亏当时杨广下令,命令军队进入疫病区,拼死将所有感染疫病而死的尸体收拢在一起,纵火焚毁了。又向周边的城镇发布命令,责令当地的官员全力抗瘟,这才将瘟疫的蔓延控制下来。 夜枭统领证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也来到了那处柴房的面前,李文渊跟着夜枭统领的后面来到这里见夜枭统领止住了脚步,便也跟着站稳了身形。随后看着面前的采访,心中不由的嘀咕说道:我让你带我去看一看你夜枭总部之中的地牢,你这是将我带到柴房这里是几个意思呢? 面前的夜枭统领转过身来,似乎是从李文渊的眼睛中看出了他的不解,于是便是对着李文渊解释的说道:“唐王殿下,您别见怪。这里虽然外面看起来是一个柴房,但是您看,我替您将这柴房的房门打开。” 说到这里,夜枭统领便是赶上前一步,将柴房的门一把拉了开来,用手指着里面,对李文渊继续说道:“但是您看着里面,他确实是一个柴房。” 随后,夜枭统领见李文渊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于是急忙按住李文渊的手解释道:“唐王殿下,您先别急,您先别着急。这里确实是一处禅房,平时我们生活,做饭和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所用的柴火也确实都是堆积在这里的我们随用随取。” 第433章 “但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张掖郡城的夜枭总部之中的秘密地牢的入口,也就是藏在这处柴房之中的。” 说罢之后,夜枭统领便是对李文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一马当先的走入了柴房之中。 眼见着夜枭统领一马当先的走入了夜枭总部之中,李文渊扭过头去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只见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当然了,能够跟到夜枭总部之中的人,自然只有张掖郡的官员和夜枭自己的人。张掖郡的官员更是被留在了方才所留驻的那处正厅之中,没有被允许跟着夜枭统领一同来见识一下夜枭总部内的这处秘密地牢。毕竟这里是机密中的机密,一向是不能轻易被外人所知道的。 李文渊看了看周围之后,便是横下心来跟着夜枭统领的后面一同进入了夜枭总部之中的这处所谓柴房,实则是地牢入口的地方。 进入柴房之后,只见夜枭统领也不点火烛,只是在前面摸索着的,向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着,此时越向身处柴房之中,光线便是越昏暗。李文渊也不过仅仅是勉勉强强借着门口照射进来的光线,隐约观看着前面夜枭统领身上铠甲的反光,才能够确认他的行踪,不至于跟丢了。夜枭统领一边向前小心行进着,一边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别见怪啊。虽然说这里是咱们夜枭地牢的入口,但这里也实属实在的也是一处柴房啊。在这里动火烛的话,只怕一不小心便会点燃了柴房,到时候,咱们是可以直接夺门而出的,可是地牢之中的那些兄弟们都要被着浓烟呛得好歹的了,弄不好还会搞出人命来。所以每次进入地牢都只能这样摸黑的进入,您别见怪,咱们只要进入地牢之后,两旁就有足以照明的灯烛火把了。” “哦,原来是这样。确实如你所说,在此触动明火的话会有失火的隐患。小心为上,安全第一嘛。我可以理解你,在前面好好带路吧。”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话之后,心知夜枭丛林所说的确实属实,于是便是点了点头,对面前的夜枭统领继续说道。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不在说话了,他一直在计算的自己向前小步小步移动时的步数。数到了一个特定的数字之后,夜枭统领便是在原地站定,随后伸出手来,在面前的墙上一顿乱摸。 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只听得咔哒一声。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消息机关,随后只听有隆隆的齿轮咬合之声传来。李文渊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面前的墙壁竟是翻转了过来,露出了只能让两人并肩通过的通道出来。 在里面的通道之中,两边墙上都插着火把或是灯烛,将通道之中照得一片通明。在黑暗之中待的久了,李文渊的双眼竟是被面前的火光映的一时之间有些刺痛,不由的眯了起来。 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吗,李文渊的双眼适应了这样的亮度。他只看见夜枭统领已经身处在通道之中,回头正对他招手呢。于是李文渊便也迈步向前,穿过了这处翻版门的机关。等到一行人都进来之后,夜枭统领又在通道之中拉下了一个拉杆,整个翻板门便是又复归原位了。 李文渊在一旁看的是啧啧称奇啊,在古代有很多的能工巧匠,他们能够制作出精密的机械机关的内部结构,但是这种大型机括最难处理的便是设置动力源了。失去了动力源的驱动,这些机括便也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不具有任何的效用的。 只是不知道这处翻板门的激活所使用的动力源是什么呢?难道是使用这西域之中随处可见的黄沙?还是那些因为炼丹,所以早就已经有系统高效的提纯方法所能提炼出来的水银?亦或是在这出夜枭总部的地下,有一条穿城而过的地下暗河?李文渊越想越觉头疼,但是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一个头绪。 突然前面的夜枭统领站定身形,正在沉思的李文渊险些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李文渊也跟着夜枭统领站稳的身形之后,便是向旁边探出身子去看看前面有什么东西,这夜枭统领正走的好好的,怎么走着走着就这么突然停住了呢。 李文渊将头探了出去,借助通道两旁的灯烛火把,李文渊一看见前面的通道陡然变宽,由只能容纳两人通过的通道,变成了足以容纳四架马车并驾齐驱的宽阔通道。 再向前,封堵住那条通道的则是一个类似于城门楼的建筑。整个建筑累石为墙,以土相接。中间则是一扇对开的红木大门。在墙上有女墙,有城垛,有纯木结构的一处城门楼。上面也插满了火把,将城墙之上映得亮如白昼一般。借助那里的灯光,可以看到城墙之上有许多身着黑甲的人在上面持械巡逻,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便是看守这处地牢的夜枭了。 夜枭统领走上前去,与那些夜枭打招呼,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在守城的夜枭确认无误之后,红木的对开大门,在夜枭的操控之下,嘎吱吱的应声而开。最后夜枭统领对李文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是继续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带路。 李文渊跟在夜枭统领的后面,过了这处城墙。随后扭头向城墙上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城墙的里面也有同样的女墙。与对外的防御的强弓硬弩一样的,在面向内部的女墙上也架设了不少的强弓硬弩。看来这处城墙的效用是对外抵抗试图武力劫狱的人,对内则是试图对抗武力越狱的人。 看来这处地牢虽说在上面看起来毫不起眼,只是一个柴房,但是从柴房进入之后便是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让人在不自觉的时候便已经走入了深深的地下了。而且方才那处城墙的防守更加严密,再加上城墙面前的区域宽度有限。城墙上布置的那些弓弩箭矢和火枪已经足以覆盖整个区域,不留死角了,这才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第434章 夜枭统领在过了这说城门楼之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着。李文渊便也只好收回了回头打量的目光,跟着夜枭统领的身后也继续向前走着。李文渊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现在这么走已经快出了夜枭的这出院落之外了。可是却还不曾见到地牢的身影,难道说真要这么一直走下去,地牢难道修筑在张掖郡城之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倒真还有些棘手了。 但是李文渊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再向前走,夜枭统领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您注意脚下啊。咱们从这儿开始便要走楼梯向下了。从这儿开始,楼梯可能会有一些陡峭,旁边的火把照明也没有那样充分了。毕竟这里已经很靠里面了,火把太多的话,只会让空气变得越来越污浊,让人呼吸不畅,甚至有昏厥的危险的,咱们从这儿下去便是那处地牢了。” 说完之后,夜枭统领便是从旁边的架子上取过一只火把,借着旁边的火把点燃之后,依旧走在最前面。李文渊跟在夜枭统领的身后迈步下了楼梯。在第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看到面前是一处石墙,表面坑洼不平的不说,有的地方还有火把的反光。 李文渊好奇之下,便是伸手在反光上摸了一把。心中骇然:难怪这些夜枭不怕有人前来挖地道来挖穿地牢救人逃出呢,原来这地牢的周边全都是累石为墙,还用铁汁浇在了石头之间的缝隙上啊。 这种坚固程度,即使使用上李文渊现在军中现在使用最普及的威力最高的炸药来硬炸,也要花费个把时辰才能炸穿啊。更不要提平民百姓只能使用的工具了,铁锹石凿,以及搞头砸在墙面上,也只不过是留下一个白印子而已。根本撼动不了这出石墙分毫,所以根本不用考虑,有人会挖地道进来劫狱,所以只要守住唯一的入口,这处地牢便是绝对不会被攻陷的一处堡垒了。 一路沿着陡峭的楼梯向下,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久。李文渊只觉得绕着中间的承重柱走的都有些晕了,终于夜枭统领不再向下,而是来到了一处通道之中。 一行人在一旁熄灭了火把,丢进了旁边的一处水缸之内。毕竟这里身处地下,如果真的着了火的话,那可是绝对会要人的命的,所以在这里动起火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熄了火之后,借助着墙壁两边插着的火把的光亮,倒也还能看清周遭的事物。于是一行人便是继续向前行进,再向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是来到了一处黑色的大门面前。夜枭统领伸出手来,在门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听声音整个门竟然是用钢铁铸造的。而且听声音来看这个门的厚度绝对薄不了,要不然也不会发出如此沉闷的声响。 夜枭统领敲过门之后没多久,门上的一处小窗口边被人向里面打开了。随后里面的人通过这处窗口看到外面来人是夜枭统领之后,当即便是将窗口合上,叫来旁边的人一起开启这道铁门。 因为这道铁门实在是太过沉重,所以为了保证比较容易的快速开启与关闭,所以在铁门的下面做了一个滑轨,安上了一个轮子。但是即便如此,里面两名精壮的夜枭在拖动这扇铁门开启的时候,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扇铁门才缓缓地打开。 等到铁门整个开启之后,李文渊跟在夜枭统领的后面继续向里面走。这里的空气也不同于方才空通道之中的污浊,这里的气息中带了不少的潮气。而且顺着通道隐隐约约之间能够听到人的哀嚎,咒骂的声音,还有苦苦求饶的哭泣声音。李文渊本来有些疲惫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看来终于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夜枭的秘密地牢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在向前继续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听到人的求救,咒骂,求饶的声音更清楚了。这是一束封闭的空间,除了进来的方向之外,其余的三个方向上也各有一扇大门,李文渊便向夜枭统领询问这三个大门分别通向什么地方? 夜枭统领指着这三道大门,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从左手边这扇大门开始向右依次是夜枭以及在此的工作人员的寝室;夜枭和过在此工作人员的食堂;以及最右边这处便是通向地牢的通道了。” 随后,夜枭统领带着李文渊从左边第一扇大门开始一个个的依次的看了过去: 最左边这扇门推开之后,里面便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边密密麻麻的都是木门,随便打开一扇木门,再向里面看去便是有两张单人的床铺,以及两张书桌,两个书柜,还有两个装个人物品衣物等应用之物的衣柜。 显然这就是在这里的夜枭以及工作人员的寝室了,而且每一间都是双人间,整体空间还算是比较充足的,而且屋中的灯烛点燃之后亮度也不低。再加上里面都是类似于客店一样的装修,在四面都装上了假门假窗,让人在里面住着也有一种住在客店的错觉,而不是住在地下。很显然,在设计的时候便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人长期居住地下所带来的心理压力,所以才设置了这样的装扮来让在这里住的人的心理压力缓解一些。 从左边数第二道门,也就是正中间的这扇门后面推开之后,便是一个极其宽广的空间,比之先前所待的那处三扇门的空间还要大一些,里面一张张桌子和椅子排列整齐,在一个角落里摆放的满满的各种坛子。 夜枭统领向李文渊介绍说这些坛子中,有装的酒的,有装着熏肉,也有装着咸菜的,反正宗旨便是尽可能久的爆出各种便于存放的各种食物。至于主食,则是每天由厨子在早上的时候,将一天的分量一次运送到楼下来,偶尔还会送一下来一些蔬菜水果,用来改善地下这些人的生活。 最后到了李文渊此行最感兴趣的第三道门,也就是通往监狱牢房地方的那个扇大门了。 第435章 随着最后一扇大门的打开,李文渊只觉得一股污浊恶臭的气息顿时从门中喷涌而出,直逼自己的面门。随之而来的还有里面传出来的各种嘈杂的声音,伸手拉开大门的夜枭统领顺手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块丝巾,递给了面前的李文渊对他说道: “唐王殿下,下官知道您在战场上杀过人见惯了腥风血雨,这些小场面想必是入不了您的法眼的,但是,不说为了您的身体健康,但是说为了您的心情愉快,下官还是奉劝您一句,不如将这块丝巾蒙在口鼻之上,虽然说不能防护的完全的严丝合缝,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嘛。” 李文渊眼见着夜枭统领将同这块丝巾一起抽出来的另一块丝巾直接蒙在了自己的口鼻之上,于是便也是学着夜枭统领的样子,将丝巾蒙在了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随后,李文渊便是跟着夜枭统领的身后,迈步直接进入了第三扇门背后的通道空间。 沿着这条狭窄的通道向前走了数百步,随即道路便是向左右分开两条了,向两边拓展开了差不多五十步左右之后,又继续转向向前构成了一个口字形,中间则是一处天井,在这通道的外围一圈就是无数的监牢了。 李文渊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这处通道所处的位置,就是监牢的最上面的一层。随后夜枭统领便是扭过头来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这里就是您想要参观的秘密地牢了。下官我的带路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的地牢之中,您可以随意的走动观看,下官会一直陪着您的,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您尽管问,下官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文渊听完了夜枭统领的话之后,便也是点了点头。随后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来到了分岔路口,李文渊左右看了看,最后向左转身,从左边的这个通道绕了半圈,准备在前面的那处楼梯进入下一层的牢房。 这一层的囚犯或许是因为罪责比较轻,又可能是因为离出口太近了,所以整个牢房囚犯的分布便是有着什么讲究的。想到这里,李文渊心中暗想:反正来了也是来了,不如将这里面的门道打听清楚一些也不算白来一回。 于是李文渊便是叫来了,在后面跟随着自己的夜枭统领向他详细询问,得出地牢之中的囚犯是按照什么标准来分别关押和确定他们的关押的位置的。 夜枭统领听到了李文渊的询问之后,当即便是走上前来,拉着李文渊来到了口字形回廊靠近天井的这一边,随后用手指着对面的牢房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看。牢房一共分做这么三层。最上面儿这一层因为距离出去的通道最近,所以关押是在这一层的犯人主要都是一些身体轻弱无力,难以做出武力越狱的事情的囚犯。 至于中间这一层则是会一些武艺,但是却学的没有很精通。或者说只会一些基础的自我防卫的功夫,但是却没有能够制敌人于死地的功夫。这些人因为可能会做出武力越狱,但是几率不高,所以被安排在了中间这一层牢房之中,您再向下看。” 说到这里,夜枭统领便是将手指向下压了一压,直直的指向了最下面的一层牢房那里,示意李文渊看。李文渊顺着夜枭统领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即使是以李文渊的目力之过人,看到的都只是一片火星,根本看不见火把所照亮的范围,更不要让普通人来看最底下的牢房中所关押着的那些人了。 夜枭统领将手指向下压指向的最下面的那一层监牢,随后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最下面那一层,您所看到的就是整个地牢之中对我们夜枭来说威胁程度最高的一处牢房了。您可能会问,我们作为看守,怎么可能会被囚徒所威胁到呢? 只是因为这最底下的牢房之中的这些囚犯其实都是当初我们通过一些计谋方才将他抓捕起来的,倘若是不依靠着计谋加持的话,想要擒住他们还真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就像这里面有一个壮汉,当初我们在长安城擒获他的时候,也是折损了不少的人手,最后还是靠着在一旁放的暗箭上面涂的麻药,才将这个跟牛一样强壮的汉子放倒在地,被我们五花大绑了现在,这才一路送到了这里。 后来,在放这些囚犯们来到这个天井之中放风的时候,这个壮汉又一次暴走了,将他旁边的几名同样住在最下面的囚犯揍得三人不省人事,两人当场就被打死了。 又因为当时是属于放风的时间,所以在整个天井之中人和人之间几乎是摩肩接踵,十分拥挤的。所以想像先前一样在一旁放冷箭用麻药将他放倒,是一个不太现实的事情,只能依靠我们这些守卫着牢房的夜枭扑身上去,用自己的肉体和人多的优势,硬生生地将他又一次擒住。 在此期间,差不多得有六七名夜枭被这个混不吝的壮汉打的在床上休养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地行走。这个人便是这最底下这一层的囚犯之中的王,虽然说最下面一层囚犯之中,比这个人身份高的有的是,比这个人武艺好的也有的是,但是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这个壮汉不仅力大无比,在整个第三层的地牢中打遍了全牢都没有遇见敌手,而且他一身横肉,打起架来别人给他一拳头,却只能当是挠痒痒一般的。根本不能让那个壮汉感觉到疼痛,所以说他就成为了这地下第三层囚犯之间的王。 不过虽然不提倡这些囚犯们在监狱之中搞这种等级区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了这么一个头头,确实是给我们省了不少的事情。有他在那里镇着其余的那些人便的都是不敢造次,平时在放风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惹的这位爷不顺心了,将他拎过去一顿毒打,更不要提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了。” 第436章 “这些事情他们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在放风的时候,基本上都会绕着这个壮汉走,生怕自己被那个壮汉看不顺眼了,挨顿打也是犯不上的。诸如此类的许多这种武艺高强,十分可能发生武力越狱事件的人都给关押在了最下面的这一层地牢之中。 每层之间又设立了专门用来守住唯一一条通道的哨所,所以即使他们能够处理的掉最下面的一层负责看守牢房的夜枭,那么面临的也是在通道之中占据的险要之地的哨兵夜枭。 如果他们真的铁了心的要从通道之中闯出来的话,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不计其数的弓矢弩箭了。以咱们在通道之中设立的这处哨卡的武器配置来说,一共有五名夜枭编为一组,守卫者一层的通道。 这五个人都是配备的连珠快弩,而且在哨卡的里面还储藏了不少的装着快弩弩箭的匣子。这种连珠快弩是经过精心设计改造得来的,射出时候的力道十分的惊人,因为可以直接拆卸换装弩箭的弩匣,所以在配合上连珠快弩之后,可以做到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射出上百枚箭矢,让人避无可避。” 夜枭统领继续说道。 李文渊听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的抹了一把冷汗。多亏自己当初克制住了直接武力劫狱的想法,不然的话,就单凭着自己再带上几个人,有多少条命也不一定能闯到这里。 更不消提,还要在这牢房之中找到秋娘,再带着秋娘一路杀出去呢。就算是李文渊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真了,不过好在的便是李文渊只是想了一想,却并没有将之付诸于实践。 其实主要是因为当时李文渊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谁该相信,谁不该相信他自己还没有理清楚,所以按照他的形式习惯来说,在一件事情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李文渊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也正是他的这个习惯在此时救了他的一条命。 李文渊对着夜枭统领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从口字形回廊的里面离开,回到了通道的正中间,李文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看旁边牢笼之中的囚徒。在这出地牢之中的囚徒们之中的大多数也是做情报出身的,他们心里都清楚,指望着自己的同伙和上司前来营救自己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像别人的领地之中派遣间谍,无论如何也是好说不好听啊。所以他们这些人在牢房之中十分的安静,也不像其他那些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到这里来的人那样,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求饶着,咒骂着。 他们只是穿着囚服的衣服,要么在床上悠闲地躺着,等待着自己最终结果的来临,要么就是抱着膝盖,坐在牢房的一个角落之中,将头埋入膝盖之内,也不与人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蜷缩在一角之中,静静的思考着人生。 李文渊本身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说此时这第一层牢房也就看了个走马观花。李文渊也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时间详细的去探究观察什么的,而是径直的来到了第一层牢房下到第二层牢房的通道这里。 这里果然如同夜枭统领所说的那样,有一处哨所,哨所旁边还堆放着不少鼓鼓囊囊的麻布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反正据夜枭统领所说的那样,一旦下层的囚徒发生暴动,这些装满了各种沙土泥块的布袋便会被直接投放到通道的出口这里,在一瞬间便可以做成一个掩体,既可以保证在掩体后面的夜枭不会受到伤害,也可以保证,暴动的囚徒们难已从通道之中出来。 能在这里做看守的夜枭,自然都是些精明强干之人,此时他们看到突然有人来了,而且平日里自己的上司那个夜枭同两次是毕恭毕敬的跟在来人的身后,心中便都知道来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所以也都是对着李文渊施了大礼,直到李文渊给了他们明确的答复,让他们站起身回去,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之后,这些看守着通道的夜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又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工作岗位之上。 虽然说有夜枭统领的跟随,但是该走的规章程序却是一个也少不了。只见夜枭统领走上前去,拿出自己的腰牌给那两个,把守住通道出口的夜枭看了看。那两名夜枭拿着这块腰牌,一路小跑的来到旁边的少妇所中,借着旁边的烛光,从桌子的下面一出暗格之中,取来了另一腰牌,沿着一个边疆,这两块要排合在一起,发现花纹竟是严丝合缝,对准的分毫不差,于是便是将那个腰牌服又放回了暗格之中,拿着夜枭统领给他们的这块腰牌又急匆匆的回到了通道入口,交还给了夜枭统领,随后便是直接打开了通道的大门,一条螺旋向下的楼梯就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李文渊看着通往下一层的通道已经打开了,心知自己这算是距离秋娘,这算是又进了一份了,于是一时之间竟是险些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心跳,为了掩盖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李文渊一马当先的伸脚迈入了那处通道之中,踏上了螺旋向下的那条楼梯。旁边众人见李文渊已经卖不走的,进去便也都不好,在外面继续等着。于是便也都是跟着李文渊来到了螺旋楼梯之上。 一行人沿着楼梯缓缓的拾级而下,来到了第二层的牢房之中。到这里的壳比先前上面热闹的许多,这里的囚徒本就是一些亡命之徒出身的人。有些人甚至在监狱里呆着的时间比在监狱外的时间都少,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关到监狱之中,就等于是回了家了。此时见有脚步声音传来,他们便纷纷趴在牢房的栏杆之上,尽可能的将头向外探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张张脸紧贴着牢房的铁栅栏,却又探不出来,他们的两只手握着铁栅栏,似乎都因为过于的用力而有些泛白了,但即使是这样,却仍然不能阻止他们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来了的这个决心。 第437章 再向前走没多远,就看到似乎是有两个囚犯正在打架斗殴的合计,现在已经被巡逻的夜枭给抓了个正着,此时十几个夜枭正分别拉着一名囚犯,向相反的方向,将两人硬生生的给扯了,分开了。 随后,一些夜枭固定住这两个人,将他们仰面朝天的按在地上,不让他们动弹不得。旁边的夜枭则是拿来了一个厚厚的册子,大概有人一拳差不多的厚度,垫在了那个囚犯的胸膛上。 另一名比较结实一些的夜枭则是从旁边抄起了一根粗木棍,稍微用手掂量掂量分量,随后便是运气将全身的力气都尽可能的集中到木棍至上,随后便是将手中的这个木棍重重的打在了地上那名囚犯胸口上所垫的册子之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整个木棍应声折断。躺在地上的那名囚犯显然也没落了好,他脸色涨红,不住的咳嗽。旁边的夜枭见到这个情况之后,纷纷松手站了起来,躺在地上的这名囚犯虽然得了自由,但却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从地上站起来。他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咬牙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烈不适感,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牢房爬了回去,而一旁的夜枭巡逻队在旁边冷眼旁观。 李文渊知道,对于这个夜枭统领来说,秋娘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他自己的性命。毕竟在他做出了这些事情之后,一旦秋娘能够活着离开他的势力范围,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他也是在夜枭组织中混了许久的老人了,对于夜枭内部处理叛徒的手段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必须把秋娘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不能有丝毫差错。 基于这些情况,秋娘的所在就很容易推测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秋娘极其有可能被关押在这个地牢的第三层监牢。这一层拥有着最严密的监视网络和巡逻队伍,有身手一流的夜枭守卫,离地面的距离也最远。而且沿途关卡重重,可是偏偏只有这华山一条路,想绕还没地方去绕,如果李文渊是这个夜枭统领的话他一定会将秋娘关在这里。 想到了这些,李文渊在这一层监牢中便是走的极其的慢,他将每个监牢都细细的看了过去,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在一旁注意着李文渊一举一动的夜枭统领心中不禁有些骇然:难道说李文渊这一路上都在跟自己装傻?莫非他早就已经知道秋娘被自己抓了起来,只是因为还不知道具体关押在什么地方,所以才没有急于将自己拿下,而是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引着李文渊将自己所有可能关押秋娘的地方都搜查一遍?乖乖,那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了吗? 想到这里,夜枭统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但转瞬即逝,并没有被李文渊捕捉到。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的这样,李文渊在利用自己去寻找秋娘的下落,那么恐怕自己连李文渊都不能再放出去了。只要李文渊能够从这里出去的话,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自己一个小小的郡城级别的夜枭统领,那还不是完全可以手到擒来,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自己给办了? 现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横下一条心,闭着眼一条路走到黑。无论是秋娘还是李文渊,都要把他们彻底的留在这里。只要他们二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自己便还有办法推脱掉责任。 夜枭统领一边为李文渊引路,一边继续想着这些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竟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自我催眠,他觉得只要自己可以在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李文渊,那么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便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知道了。 心中的想法有了结论,夜枭统领便是上前两步,同李文渊并肩而走,他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在这第三层牢房中关押的也不过只是一些武力过人的犯人罢了,大多都是只有一身蛮力,却缺少了头脑的莽夫,实在是不足为奇,也不足为虑。 若不是您好奇要来这里的话,这个地方连下官我都不愿意来。虽然在这三层的监狱中,数这第三层最为混乱,但是这一层的审问工作确是最容易的。若是想要审问出来真材实料,还是第二层和第一层的那些人嘴里吐出来的多。毕竟人越聪明,害怕的东西就越多,害怕的东西越多,他谈话时的破绽也就会越多。不过...” 这名夜枭统领忽然话风一转: “不过在这第三层中还有一个地方,那里只关押着一个人,对于下官我来说是一条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大鱼。只是她的嘴实在是太紧了,而下官我又不想让她如此轻易的死去,所以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让她一直都没有遭到什么罪。这第三层之中,如果说唯一一个还有一些看头的人的话,那么便是那个被我关在这第三层的秘密监牢中的那个人了。” 李文渊的目光一直在这第三层的监牢之中不断搜寻,可是找过了所有的牢房都没有发现秋娘的踪迹。此时正是心火重向脑顶梁,正是抓心挠肝的一股子邪火,不知道找谁发泄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旁边的夜枭统领对自己说还有一处秘密监牢。这让李文渊觉得仿佛是看见了一道希望的曙光,当即便欣然同意了夜枭统领的说法,让他在头前引着自己去看夜枭统领口中所说的那处所谓的夜枭地牢之中的神秘牢房。 夜枭统领见李文渊如此轻易地便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当即便引着李文渊往那处神秘牢房去:“唐王殿下,您这边请。”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李文渊,面上露出了一片欣喜若狂的神色。他没有想到李文渊竟如此轻易的就上了当,心中不由得有些轻蔑,这就是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唐王殿下?也不过尔尔嘛。 李文渊此时心焦似火,全部的身心都在想着秋娘,也没有感受到夜枭统领身上那微妙的气势变化。夜枭统领在前面引路,李文渊带着另一名夜枭在后面跟着他,三人一前两后的在地下牢房之中不急不缓的向前行进着。 第438章 夜枭统领引着李文渊来到了第三层地牢之中的一个空牢房的面前,与其他的牢房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个牢房的两边同样竖立着两名身体精壮的夜枭,是看守牢房的牢头。 到了这里之后,夜枭统领电便是再一次走上前去,从自己的腰间摘下来那块自从进入地牢之后便频频使用的那块身份腰牌,将之递给了面前的两名夜枭。这两名浑身甲胄,甚至连面部都有面甲覆盖保护着的夜枭,从面甲之中专门给双眼预留出来观望的孔隙中看到手中这块要牌不是旁人的,正是自己的上司,夜枭统领的。 于是便是都毕恭毕敬的将这块腰牌用双手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了夜枭统领,最后分列两旁,对着夜枭统领行了一个礼之后,走上前去将这处监牢的牢门上的锁链打开,随后打开了牢门。 夜枭统领对这两名夜枭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这里边是下官方才所说的那个神秘地牢的入口了。里面关押着的就是下官我先前所说的那个人了。不过您先别着急,下官这就替您将最后一扇大门打开。” 夜枭统领说完之后便是径直的走入了监牢之中,李文渊和另一名夜枭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夜枭统领这又是在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于是便也是跟着走进来监牢。三人进入这处监牢之后,在门外守候着的夜枭便是将监牢的大门从外面复又锁了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里面人也是浑身打了个激灵,回头去却发现身后的牢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于是便是皱着眉,带着疑问的看向了先前进入到牢房之中的这名夜枭统领。 夜枭统领见李文渊扭头看向自己,于是表示点了点头,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不要惊慌。他们这么做,也完全是在按照规矩办事,毕竟能关入到这处神秘牢房之中的人,无一不是对于我们夜枭来说有极高价值的人,所以安保措施和安保规格自然是最严密和最高级的。 虽然将她关在那处牢房之中,而且锁住那所牢房的锁是我们夜枭所能够得到的最繁杂的锁头了。但是再精密的锁头也总有被人破解开的那一天,所以也为了确保安全,在进入那处牢房之前,便要将唯一的出口,也就是您身后的那种牢门,从外面锁上。 这样即使里面的囚犯打开了最里面的锁扣,那么逃入到这片牢房之中,也会被外面的守卫透过铁栅栏之间的缝隙,将他在这个屋中射成马蜂窝。总之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考虑,您千万不要多心,再说了,下官不是还陪着您一同在这里呢吗?” 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话之后,心中这才稍觉安心,随后为了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面子,李文渊对着夜枭统领点了点头,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看来你们夜枭的行事手段还当真是周密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啊。这很好啊,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如何小心无大错的这句话总归是没错的。那么既然咱们身后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人确保安全,不会被囚犯突破的话,那么统领大人您就将着最后一道房门打开吧,带我们去那处神秘的牢房之中看一看是怎样的一条大鱼吧。” 夜枭统领听完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牢房之中的床铺旁边。在床铺的木质床头之上摸索了几下,便是直接将一个翻板打开,里面是一个拉杆,夜枭统领只对李文渊说了一句:“唐王殿下,您上眼。” 说完之后,夜枭统领便是将拉杆用力的拉向了另一个方向,当时只听咣当一声,似乎是两个齿轮由脱离状态进入了咬和状态,随后嘎嘣嘎嘣的运转了起来。牢房之中在床铺对面的那扇墙壁便是应声而开。 等到那道石头暗门完全开启之后,夜枭通领便是继续在前面带路,引着李文渊和那一名夜枭一同进入了这处神秘的牢房之中。 不同于外面牢房的脏乱差,这处神秘牢房便是显得干净整洁的许多。除了一进暗门里面有两名夜枭守卫着之外,再向里面边是一个与通道等宽的铁栅栏门了。分割出了里外两个空间,外面就是李文渊所带在的这边,至于这处通路里面,则是在地上则是铺着草席和稻草,在角落中还有食盆和溺桶。但是似乎是收拾的极其的频繁,所以整个空间虽然狭小,但是却并没有像外面牢房那样的污臭的气息。 在里面那个空间中的草席的上面,半卧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头上被套的一个麻布袋,双手被铁链所束缚。绑在了栅栏的铁条之上,双脚则是被铁链拴在了一起,虽然也能够正常的行走,但是想跑动的话却是迈不开步子的。 顺着脚上的镣铐向上看去,李文渊发现那个人的右小腿似乎是有什么伤口。而且似乎是因为处置不当,整个伤口都向外流着脓水。李文渊向旁边走了几步,发现这个伤口竟然是由小腿肚到前面的小腿胫骨之间的一个洞穿的伤口,想必这个人的小腿的腿骨已经是被打断了。 而且看着伤口的愈合状况十分糟糕,李文渊也能猜测到这个人似乎在腿断了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好的医护,所以恐怕再想接骨已经是来不及了,若是运气好的话,这个人还能够跛着脚过完下半生,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恐怕接下来都只能依靠轮椅和双拐度日了。 李文渊虽然看不见那个人的面容,但是不知怎么的,面前这个人似乎总给自己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李文渊在脑海之中一直搜索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呢?随后,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抑制不住的蹿上了李文渊的心头。 想着这个可怕的念头,李文渊的身体便是开始变得微微有些颤抖,不自觉地迈步向前,来到了铁栅栏的这里,伸出手来抓住铁栅栏的铁条,看着里面的这个人身影与自己脑海中记忆的秋娘越来越相符。 于是李文渊看到这里有些不可置信的,用颤抖着的声音发问说道。 第439章 “你...” 李文渊下意识出声,但是刚刚开口便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太过于莽撞了。虽然这个夜枭统领这一路的确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带到了这个他所谓的神秘地牢,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这个夜枭统领没有起异心。而且李文渊一路过来都在自己观察,如今这处空间除了面前的一个被麻布袋罩住头,半卧半坐的囚犯以及身后通道上两名专门看守这个囚犯的夜枭,便是只有夜枭统领、李文渊和另一名护卫夜枭统领安全的夜枭了。可以说李文渊如今的状况就是孤立无援,除了那名囚犯有可能是秋娘之外,剩下的几人都是和夜枭统领一起的,若是夜枭统领真的起了歹心,李文渊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擒住。 就算退一步说,除了夜枭统领一定是自己的敌人之外,那两名守卫的夜枭与自己为敌的可能尚在半数之间,牢房中的那名犯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力气反抗夜枭了,那屋中剩下的能自由活动的人之中还有这个一路上跟在自己和夜枭统领身后,将面部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夜枭。他到底是怎样的立场,李文渊还不得而知。 考虑到这些情况,李文渊现在可以说的上是举步维艰,一个弄不好便是四面皆敌,分分钟把小命交代出去。所以李文渊把嘴里呼之欲出的询问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还是决定让夜枭统领来揭破这个人的身份是秋娘,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秋娘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夜枭统领没听清李文渊的话,他对李文渊恭谨道:“唐王殿下您要问什么?” 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问话,定了定神,对夜枭统领摆出了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面上一派轻松的回道:“哦,我是想问一问统领大人此人的身份。统领大人将这个人看押得如此的严密,还称他是一条大鱼,这让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能让统领大人这般人物如此重视的人天下只怕是不多啊。” 李文渊本是一直都在盯着那个犯人,听了夜枭统领问话才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在移开前的最后一秒钟,李文渊借着牢房中昏暗的光线隐约了看到了地上那个半卧半坐着的囚犯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看到那个囚犯肩膀的抖动,李文渊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看这个反应,再结合先前李文渊所做的事情,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秋娘了。但即使知道的这些,李文渊也不得不压下自己心中的各种疑问以及熊熊燃烧的,仿佛能将面前的夜枭统领直接烧成灰的怒火,继续跟他虚与委蛇,以求能安全的将秋娘带离这里。 夜枭统领此时的心情早已不复当初。先前他带着李文渊进入地牢的时候还在侥幸自己成功莫混过关了,只消将李文渊忽悠走他就可以对秋娘继续为所欲为。而如今他感觉到李文渊此行的真正目的,在旁边冷眼看着李文渊自己在那儿自导自演的样子,心中不禁是冷笑一声。但是他面上丝毫不显,毕恭毕敬的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要是问这个人的来历,那可是说来话长了。恐怕一时三刻的还真就讲不清这其中的些许缘由。所以还是等日后唐王殿下得闲的时候下官再为唐王殿下细细道来吧。” 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话,当即便是哈哈一笑,随后也不顾身上穿着的是袍服,直接席地而坐。他对面前的夜枭统领点了点头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那我自然是要好好的过过瘾,把心中的疑问都弄清楚了,这才算是不虚此行啊。所以你也不必想太多,只管讲就是了。我也许久不曾听过什么有意思的趣事了,你今日就给我讲一讲这个犯人的来历,只当是给我解闷了。”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方才感觉李文渊似乎已经知道了秋粮在自己的手中这件事,为了把李文渊就地格杀他特意将李文渊引到秋娘的牢房这边来方便他动手。而现在李文渊已经见到了秋娘,以李文渊的头脑应该不难猜出牢笼中的这个人就是秋娘。他可不觉得能掌控整个西域,并和其他势力对峙的人会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所以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挤兑李文渊一下,可是没曾想李文渊竟然真的就坡下驴,抓着自己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夜枭统领无奈的在李文渊的对面盘腿坐下,整个头脑都开始飞速的运转的起来,不断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回应李文渊。很快夜枭统领就找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头,对面前的李文渊说道: “此人是一个乔装打扮潜入了张掖郡城中的小贼,这倒是没什么,真正让她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她和她的同伙救下了我们一直跟踪的一个敌方探子。那个敌方的探子我们跟踪了许久,眼看着就要抓捕归案了,偏偏杀出她这么个程咬金来,坏了我们的大事。而且她和她的同伙还跟那个敌方的探子勾结起来一同作乱,不得不说这个小贼的功夫的确不错,若不是因为她闯进了我们张掖郡的夜枭总部,我们想要擒住她只怕是还要耗费好一番周折啊。” 夜枭统领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文渊的表情,可李文渊却一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这让夜枭统领心中越发的不安。他实在是拿不准李文渊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否知道什么?而他又知道了多少? 李文渊见夜枭统领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便问道:“哦?我竟不知天下间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小贼,敢闯进夜枭的总部?说说你们是怎么擒住她的吧。” 夜枭统领闻言,只得继续说道:“回禀唐王殿下,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这名小贼带着三名手下闯进了我们张掖郡的夜枭总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夜枭的人其实一早就盯上了他们。他们四个人不过是马前卒,闯进来是为了获取我们张掖郡夜枭总部的地形图。” 第440章 李文渊闻言,仿佛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一共有四个人吗?那为何如今牢里只有她一个?其他三人呢?带着地形图跑了?”说到最后,李文渊脸上甚至有些怒容。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的问话,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其他三人被我们就地格杀了。”见李文渊脸上略带薄怒的表情消散了,这才继续说道,“牢中的这人是其他三人的头领,这四人轻功都十分不错,我们想要生擒非常困难。牢中的这个当时潜入到了我的办公室中,被我办公室中的机关困住这才生擒了来。至于另外三人则都是就地格杀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问道:“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不少刑罚了,你们有问出什么吗?” 夜枭统领听了这话,眼神瞬间就警惕起来了,脑中警铃大作,他面上不显,一边回答李文渊的问话,一边将手悄悄地摸向了身后的佩刀。他对李文渊说道:“不曾,这人口风紧的很,任我们如何严刑拷打都不松口。” 李文渊听了夜枭统领的话,对他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问不出什么,那不如让我把人带走吧,我亲自来审问。”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这话,脸瞬间就变了颜色,心中暗道不好:李文渊到底还是知道了牢房里的人是秋娘,他如今跟我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莫非他有救兵?想到这里,夜枭统领顿时浑身紧绷,但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好你个李文渊,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就算你外面布置了救兵又能怎样?他们绝对进不到这第三层地牢的最深处。现在我身边有三个夜枭,而你李文渊孤身一人,还要带着重伤的秋娘,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就算你神功盖世你也照样逃不出去。 想明白了这些,夜枭统领便不再与李文渊继续虚与委蛇,他站起身来正要抽刀,却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手脚发软,又重新栽倒回地上。夜枭统领大惊失色,他以为是李文渊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却见李文渊也是一脸的惊讶,竟然不是李文渊?这时夜枭统领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回头望去,果然有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根银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名一直跟在李文渊和夜枭统领身后,将面部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夜枭。 看到了这一幕,夜枭统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立刻对门口把守牢房的那两名夜枭命令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们拿下!” 看守牢房的那两名夜枭是张掖郡这名夜枭统领的心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夜枭统领起了反心的人,他们也知道自己看守的是秋娘,但是他们早就上了夜枭统领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他们即使想下也下不来了。他们本身被这一场惊变吓得愣在了那里,听了夜枭统领的命令这才回过神来,冲着李文渊和那名夜枭逼近了过去。 但二人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夜枭统领不明所以,冲这二人大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想倒戈向李文渊那边吗?我告诉你们绝对不可能,且不说李文渊,秋娘这些日子受了你们多少折磨?她可能放过你们吗?你们快点上啊,把李文渊杀了我...” 夜枭统领还没说完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没了声音,因为他看到逐渐后退的李文渊手上的东西。原本他倒下后李文渊就一直背对着他,他也没看见李文渊手里拿的东西,如今李文渊退到了他身边,他清晰地看到了李文渊手上拿着的那一对兵器,在地牢幽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却又充满了爆烈的气息。 李文渊手上拿的正是一对火枪,对准了那两名看守牢房的夜枭,成功威慑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再向前逼近。 李文渊对那名制服了夜枭统领的夜枭说道:“你先把他绑起来,注意手法。”李文渊示意他将倒在地上的夜枭统领绑起来。 那名夜枭闻言低头应是,先是卸了夜枭统领的下巴,然后从怀中拿出绳索将夜枭统领捆了个结结实实,半点都挣脱不得。 与此同时,李文渊对那两名看守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继续助纣为虐。你们两个武功高不高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们的身手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我手里这两支火枪。若是你们就此收手,日后积极配合调查将功补过,即使不能逃过一死,至少也能保家人平安,自己也留个全尸。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情不波及你们的家人,他们只会知道你们是因公殉职的。” 这两名夜枭守卫本已抱定了和李文渊同归于尽,至少也要奋战至死的一个打算了。但是此时听了李文渊的承诺之后,又想到李文渊的身份是谁呀?那可是堂堂的西域大隋的监国大人啊,那么他说出话来无一不是一言九鼎的,更何况他又有什么样的理由会骗自己这些小人物呢? 但是小人物自有其自己的为人处世的一套准则,就比如说现在的这个局面,这两名夜枭守卫自己也知道最好的作为就是不作为,既然自己所效忠的夜枭统领已经被人擒获了,那么自己这小兵就不要跟人在发生冲突了。 毕竟自己这条命没几个钱,别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是对于自己来说,就要跟美好的世界说拜拜了。但是如果选择,向李文渊缴械投降认罪的话,那么现在他们两个人便能直接活下去,可是这就又要考虑夜枭统领是怎么样的一个处罚方式呢? 毕竟如果夜枭统领只是进去关几年,随后又继续在夜枭中继续供职的话,那么自己这两个人就会成为夜枭统领复出之后的第一个复仇的对象。虽然说这种概率是几乎为零的,毕竟夜枭统领犯下的罪责可是刺王杀驾。但是凡事总归是要有个万一啊,谁也不敢准保准的说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以这两个夜枭守卫便是在纠结于是否向李文渊投降。 第411章 就在这两名夜枭守卫还在纠结这些时候,李文渊却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先前这里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外面其他那些夜枭看守指不定有哪些耳聪目明的就会听到。若是他们在外面做好了狙击自己的准备,那他再想从这里全身而退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李文渊手中的那两柄火枪也开始从瞄准二人的膝盖处逐渐抬高,直到瞄准了二人的胸口才不再向上。随后,李文渊的拇指压在了夹着碎石地枪舌上,将之缓缓的响后拉开。 而且为了给这两名夜枭守卫足够的心理压力,李文渊有意将他扳动枪舌的速度控制的极为的缓慢,让发条每一次的蓄能传出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一时之间,秘密地牢中只有李文渊手中这两把短款火枪上面发条蓄能的嘎嘣嘎嘣的声音。 对于这两个夜枭看守来说,这嘎嘣嘎嘣的声响仿佛是一把悬在二人头上的铡刀,不断地向自己逼近。就在李文渊刚刚要将两柄短款火枪的枪舌拉到最后面的位置的时候,这两个夜枭看守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等待死亡的压力,当即便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手中拿着的长枪远远地丢在了一旁,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恕罪,唐王殿下饶命啊。天晓得我俩只是当初让猪油蒙了心,犯了一时糊涂才跟着那个人一同做了这许多的荒唐忤逆之事。唐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会说话的孩儿呢?” 李文渊见同行而来的那名夜枭已经制服了夜枭统领,面前的两个夜枭看守也已经放下武器向自己投降了,自然是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牢房中的秋娘身上,哪里还有那许多的闲心去管面前的这两个夜枭守卫呢?但是人家既然已经向自己求饶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人家客气着点儿不是?于是出于礼貌,李文渊对那两个人说道: “既然说要投降的,那就拿出点儿诚意来。把你们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拿出来,丢在一边。身上不准再藏任何凶器,所有可以用来作为武器的东西统统丢掉。啊,对了,你们身上那身铠甲也要脱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就在这儿跪着,等我一会儿腾出手来再来收拾你们。” 李文渊说完这句话后刚转身过去要问夜枭统领要这间牢房的钥匙,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接连不断的落在地上。李文渊不免有些好奇,这两个人身上到底是带了多少兵器啊?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属碰撞的声音?于是便扭回头去看身后跪在地上正在脱衣服的那两个人。当他看到那两个人以及地上的东西之后,李文渊不禁是有些看呆了。 此时的地上已经堆起了两座小山,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开个兵器铺都不成问题。什么短柄火枪,长柄火枪,火枪的各种备用,零件保养用的各种物件,还包括火药和枪的弹丸,长刀短刃腰刀样样俱全。这两人甚至还从靴筒中倒出来了两柄四棱形的飞镖。再往下面看,那小山一样的物件中还有饭盒水壶之类的东西,李文渊眼尖,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五两银子,两三副磨损的十分严重的牌九。看的李文渊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文渊半晌无语,怔愣一会便回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两个极品,他蹲下身看着那名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夜枭统领,对着他的双眼慢慢的说道:“这处监牢的钥匙在哪儿?快点把它交给我,我也可以保证不将此事扩散波及到你的父母家人。如果你配合工作的话,你的孩子也会有专门的人将他抚养成人,你的父母也自有官府的人替他养老送终。虽然你现在走错了路,但是你曾经对夜枭做出的贡献我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也知道,在咱们西域一向功过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现如今的处境我想你心里也有数,就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好好地配合我们的工作,免得波及父母亲人,也给自己争取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方才那一番话,李文渊自认为说的是天衣无缝,这一番思想工作做下去纵使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被方才一番话感动到。但是,很显然夜枭统领并不吃这一套,他的下巴被卸了下来,此时涎液横流很是狼狈,但是他面对李文渊的劝说,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只瞪着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李文渊。不知怎的,李文渊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些发毛。 二人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李文渊不由得有些恼火了。自从自己成为了唐王成为了西域总管之后,哪里还有人敢给自己这样的眼神呢?李文渊怒极反笑,对面前的夜枭统领说道:“软的不行是吧?客气的不行是吧?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李文渊说完也不再理会夜枭统领,只吩咐同行来的那名夜枭,让他按住夜枭统领,不让他挣扎翻滚。李文渊则是将夜枭统领胳膊上的衣服撕了下来,随后他来到刚刚那两名夜枭看守丢出来的那两座小山旁边,在里面翻找了一通,找到了一个他们平时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钩刀。李文渊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最后面带笑容的走回了夜枭统领的旁边。只是这个笑容在地上的夜枭统领眼里,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这柄刀刃只是因为形似钩刀所以才被这样命名的,但是在实际上还是有着一些区别的。从大体的形状上来看这柄刀刃的在前端是一个弯钩,而在弯钩的那处本应该是锋利的刀刃,但是这柄钩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在内弯之中非但不是锋利的刀刃,反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第412章 这种倒刺可了不得,一旦顺着倒刺的方向,陷入人体的血肉之中还算好说,但是一旦要向外面取出的时候,倒刺便是会牢牢的刺入人体的肌肉之内。一旦倒刺牢牢的卡入肌肉之上,那么除了切掉与之相连的这一块肉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将它取出了。 那个夜枭统领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勾刀的厉害,所以见到李文渊拿着钩刀笑吟吟的走向自己的时候,原本双目无神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露出来的那条胳膊上的肌肉也顿时间紧绷了起来。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李文渊的眼中,李文渊看到夜枭统领的反应之后,脸上的笑意便是更浓了,只听他对夜枭统领说道:“统领大人,方才良言相劝,您是死不悔改。现在文的不行,咱们只能来点儿武的了。但是呢,你我好歹是君臣一场。念在你这么多年功劳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是老老实实的招供,落得一个不痛苦的全尸,家中老小由官府赡养来的好,还是你决定在这里就是咬紧了牙关死不松口,被活活折磨致死来的好呢?” 夜枭统领听了李文渊的话之后,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复了反复了几次似乎是想要说反复了几次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出于李文渊自己并不知道的其他什么原因,这名夜枭统领每一次都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面色的神情十分复杂的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始终没有说出来告诉给李文渊。 到最后,夜枭统领干脆也不再做努力了,只是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扭过头去不再看自己这条被李文渊握在手中的胳膊了。那意思就好像是对李文渊说:来吧,动手吧。要我说是不太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你怎么折磨我怎么认挨了。反正无论如何是别想从我的嘴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李文渊现在心里满满的全是秋娘,本就已经是心火极旺,此时好不容易在这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牢中找到了秋娘,却又看到秋娘的右腿几乎已经是整个的废掉了,能够保持到现在不需要截肢,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李文渊现在心中满是愤懑,又看到面前的夜枭统领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这牢房的钥匙交给自己。于是心中怒火中烧,便也顾不上其他的了,也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面前的夜枭统领会露出如此复杂的神情了。 只见李文渊用手握着夜枭统领的一只胳膊,随后看着夜枭统领方才那般表情和作为之后,双目圆睁,瞪着的眼里满是血丝,血灌瞳仁的对面前的夜枭统领恨声说道:“不说是吧?不说好吧?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了,既然自己选择这条路了,那就咬牙给我挺住喽,待一会要是疼的叫出声儿来,我李文渊可瞧不起你。” 说完之后,李文渊用脚踩住了夜枭统领的手腕。最后将手中的钩刀抵在了,夜枭统领的胳膊上。随后稍一用力,这柄平时被保养的极好,刃口飞快的利刃弯钩处便是整个没入了夜枭统领的胳膊之中。 隔着厚厚的靴底,李文渊都感觉到脚下所踩的夜枭统领的胳膊都整个的猛烈抽搐了一下,若不是自己踩得紧实,只怕这一下就让他直接将手抽了出去。但是随着剧烈的抽搐结束之后,取而代之的则都是因为疼痛造成的肌肉痉挛。再看夜枭统领此时紧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脸上面满是黄豆粒般大的汗水。口中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紧咬的牙关发出了呜呜的低吼声音,似乎是在发泄远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外的疼痛。 但是李文渊现在哪管他那些许多,他直接在弯头整个的抹入了夜枭统领的胳膊之后,便是另一只脚踩在了夜枭统领的肩膀,随后向上用力的一提勾刀,隐约间听到嘶啦的一声。随着钩刀下来的一整块的皮肉,没有切割,只是因为挂在了倒刺之上,被硬生生的从胳膊上给扯下来的。一时间,创口处血如泉涌,只是因为太过用力,李文渊也在自己的脸上,身上崩上了不少血迹。 十指连心,虽然说这胳膊上的肉不像食指一样直接连着心肺,但是被人如此的硬生生撕扯下去,他也疼啊。于是夜枭统领在察觉到李文渊将胳膊上的倒刺抽出去,带走的自己一大片血肉之后,当即便是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让他无论如何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翻,当时昏死了过去。 有人看到夜枭统领双目紧闭,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竟是因为方才的疼痛,直接晕厥了过去。于是便是将倒刺上的血肉隔着衣服取了下来,信守丢在一旁。他倒提着这柄钩刀来到来到这处通道中存放饮用淡水的地方直接取了一桶淡水,自己先抄起旁边的碗来喝了两碗,压压心火。 也压一压有些干燥的嗓子,毕竟方才说话说的太多了。随后剩下的一桶略带一些冰凉气息的水,便是被李文渊提着桶,整个的都泼在了夜枭统领的脸上。 地下越深处温度就越高,所以这些淡水在送下来的时候,里面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不少冰块。每天都会送下来新的饮用水,这些沁人心脾的清凉饮用水,就是这些地下的夜枭守卫们最喜欢的饮品。 但此时对于在地上的夜枭统领来说,被人兜头泼了这一桶冰水混合物,可是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的。先是因为凉水冲到面门,出于人体的应激反应,他张开口鼻,猛的倒吸了一口气,将不少的水顺着口鼻吸入了气管之中。随后剧烈的咳了起来,就在这阵咳嗽还没有压下去的时候,伤胳膊上的伤口却又开始剧烈发痛。让他刚刚略微有些平息的咳嗽声,再一次变得严重的现在。 夜枭统领实在是疼的有些受不了了,于是这才将头扭了回来,看向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这才发现自己为何自己的伤口会如此的疼痛。 第413章 李文渊曾在后世听说过一个理论:当人的身体受到了足以引起疼痛的伤口和撞击之后,大脑会分泌出一种类似于止疼药和麻醉剂的东西来减轻人的痛苦。虽然这个夜枭统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常年在刀尖上过日子,免不得要受不少的刀剑枪伤和跌打损伤,身体对疼痛的耐受力自然不同于常人。常年和伤口打交道让他知道了人受伤以后疼痛会逐渐减缓直至消失。而这一次让他有些不解的是疼痛方式和之前不太一样。伤口的疼痛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是越来越疼。而且痛感一波一波像潮水一样涌来,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夜枭统领十分不解,于是便扭过头去想要查看一下伤情。若是不看倒也罢了,夜枭统领这一扭头,差点儿没把自己气得当场再昏死过去一次。只见李文渊正站在一旁,一只脚仍旧死死的踩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脚则是好整以暇的踏在自己的伤口附近不断地踩弄。 随着李文渊的不断踩弄,一汩汩的鲜血从创口中流淌出来,将创口下方的土地侵染成了黑褐色。再加上这里的空间本身就十分狭小,所以此时房间中充满了血腥的气味,直冲人的面门。不过此时留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早就对这些血腥的味道产生了免疫力,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产生呕吐的反应。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文渊的身上,因为李文渊现在的行事举动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大隋监国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李文渊一边用脚踏着创口附近的皮肉,向外挤了鲜血,防止创口的自我愈合。一边在嘴里碎碎念,对地上的夜枭统领说道:“哎。可累死我了。该说不说的,你这一身肉长得可是真结实。要不是你家唐王我也是行伍出身的人,想把这把刀从你胳膊里抽出来还真就不太容易。怎么样?疼吗?要是疼的受不了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一来你也少受这些罪,二来我也好省些力气。大家各取所需对不对?这有什么不好吗?” 说到这里,李文渊突然想起来先前夜枭统领的那个十分微妙的表情和反应,随后蹲在夜枭统领的面前,对他低声说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整个地牢里一共就这么六个人,那两个人就是个小人物。笼子里面关的是谁还用我再跟你明说吗?事已至此,我的来意你能不知道吗?还是说,这六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专门派来监视你的人吗?” 李文渊虽然说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是因为这处空间实在是太过于狭小,屋中的六个人都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夜枭统领原本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或是太过疼痛而有些泛白的脸色也稍微的回复了一些红润。他抬头跟李文渊对视了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刚张嘴吸了口气,准备向李文渊交代所有他知道的事的时候,李文渊只觉得身后的铁牢中有异样的声音传来。 只听一同前来报名夜枭对着李文渊高喊了一声:“唐王殿下小心!” 他也顾不上地上的夜枭统领,而是直接飞扑向了李文渊,想要将李文渊扑倒在地。 李文渊被同行而来的那名夜枭按住了肩头,更要被扑的像后仰倒还没有彻底躺倒在地上的时候,只听到身后的牢笼中传出来一声枪响。随后李文渊便是觉得双眼一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等到李文渊再一次醒转过来的时候,被周围明亮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李文渊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喉咙里像是有团火烧一样。他将双手撑在床榻上,正准备用力将自己撑起来去倒点水喝。可他刚一用力就觉得后心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胳膊上的力道全都卸了下去,整个人仰面朝天的摔回了床铺,发出了一声闷响。 李文渊倒下的动作引发了伤口的崩裂,让李文渊口中也发出了一声闷哼。而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了。屋外的人显然是听到了屋中传出来的这声响动,从外面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来人冲到李文渊的床前,目光十分热切的看着李文渊,口中对他说道:“唐王殿下,您终于醒了。这都接近半个月了,您要是再不醒过来,只怕整个西域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李文渊听了这人的话,定了定神,只觉得来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可是他对这样脸却没有任何印象。李文渊陷入了沉思:自己晕倒之前似乎听到了一声枪响,好像有人在背后对着自己开枪了。难道说这一次受伤伤到了脑子导致自己失忆了?不对啊,我是叫李文渊啊,跟我同行的还有一个叫秋娘的。对了,我之所以去那个地牢是为了找秋娘的啊,现在我在这里是因为身后牢笼的人对我开枪了,那她肯定不是秋娘了,那么,秋娘哪儿去了? 一时之间,太多的疑问同时涌上了李文渊的脑海里。再加上身上的伤口又传来了一阵阵的痛感,这让李文渊思考事情的能力直线下降,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了。 不过好在旁边的那名青年似乎是读懂了李文渊的心思,他对着李文渊深施了一礼,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说起来可能有些冒昧,咱们先前是见过的。但是因为下官的身份着实不便透露,咱们一直未能像现在这样露出面容来坦诚相见。不过现在下官可以把事情全都告诉您了,我就是先前与您一同在神秘地牢中擒住了夜枭统领的那一名同行而去的夜枭。” 李文渊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着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毕竟那些事情看起来很多,但是实际上却都只是发生在那一瞬之间,所以李文渊现在需要回想事情的时候,就要多费些脑力了,毕竟那个时候他也是当事人,当局者迷之下,李文渊的记忆其实也是混乱的。 第414章 听了这名夜枭所说的话,李文渊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一个一直与自己同行,但是却鲜少与自己说话交流的一名夜枭,即使有交流也不过只是自己说什么,他点头或者摇头而已。而自己之所以觉得他的声音听着那么熟悉,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他的警告呼喊的声音啊。 脑海中有千头万绪,但是李文渊却只长了一张嘴,需要逐个的问过去,需要逐个的了解过去。所以李文渊知道自己干着急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也是问面前的这名夜枭说道:“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记得听到了你让我小心的呼喊声,随后好像是你要将我扑倒在地,再然后就是我听到我身后的牢笼中传来的枪声。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你先搭把手,把那边桌子上的水拿过来,快渴死我了。” 这名夜枭听完了李文渊的话之后,便是依照李文渊所言的将那壶清水拿到了李文渊的床头,随后给李文渊倒了一碗。李文渊端起水碗来一仰脖一饮而尽,随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示意这名夜枭继续说下去。 这名夜枭得到了李文渊的指示之后,当即便是对着李文渊点了点头,随后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全部告知给了李文渊: 那天李文渊对夜枭统领动了点儿刑,让夜枭统领有些吃不住痛了。又在李文渊强大的心理攻势之下,立场有些动摇额。眼看着就要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全部告知给李文渊了。这可让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了整个过程的那个人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一直窜到的天灵盖。 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李世民手下的唐风机构之中的一名元老级的骨干人物。若是平时的话,像他这个级别的骨干人物,就应该在唐风中养养老,每天赏花玩鸟,岂不美哉? 但是李世民在边境上和薛举的军队汇合之后,与李文渊的西域军对峙起来。双方的侦察兵,乃至于小股的正规军部队,相互之间的发生了无数次的冲突。但是李世民这边的唐秦联军却总是败多胜少,即使是寥寥几次的胜利之中,能拿得出手的战果也是几乎没有的。这让李世民觉得颜面大损,于是为了击败当面的西域军,李世民便想到了一个最传统,但是却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派出精锐的人手,去刺杀李文渊。 毕竟在外人看来,以及西域的实际情况就确实是虽然有了民主的进程在推行,有了民主的框架搭建好了,但是在此时西域的所有官员,百姓,军队却都还是在以李文渊为核心构成的势力圈中生存。 所以作为主心骨和大脑的李文渊一旦死掉的话,那个西域军即使还有打下去的能力,那么战斗力也会被大大的削弱。这就是一个统帅的作用,可以在关键的时刻压制下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声音,让手下人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这才能保证再打起仗来,无往而不利。但是一旦统帅死了的话,失去了统帅的压制,再强大的帝国,再强大的军队,也会被来自于内部对于权力渴望的争斗束缚住手脚。随后变得脆弱无比哪怕只是踢上一脚,整栋大厦也会最后变得脆弱无比,哪怕只是踢上一脚也会直接轰然倒塌。 所以李世民在率领唐秦联军的时候,对峙李文渊的西域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于是便是严令手下的将领紧闭营门,任何人不许私自开门迎战。不许回应敌方的讨敌骂阵,如果有不听从的人的话,直接军法从事,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 因为有的先前面对于薛举那一次惨败,让李世民对于手下人的掌控比先前更加的严苛了。这一点小改动虽然让他在军队之间的仁爱的形象损失了不少,但是却让他对自己手下的军队的直接掌控力更加强盛了。 李世民在严令手下的将领以及联军的友军,禁止回应西域军的一切条件。只管紧闭营门,守营不出之后,也是直接找来了自己手下的唐风们,找他们来一同商量对策,研究一下这次的所谓斩首行动究竟该如何去做。 最后得出的一个结论便是,李文渊身边有夜枭的守卫,有他家臣的护卫,再加上李文渊本身就是行伍出身,一般的刺杀计划到不了李文渊的身边,就会直接失败。于是唐风的一名老将提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张掖郡郡城之中的夜枭的关系。张掖郡对于李文渊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那是连接东西两个部分的西域的交通要道,所以那里的稳定是李文渊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的。 所以如果那里的夜枭出现问题的话,一定能够吸引李文渊亲自前往张掖郡去处理此事。退一步再说,就算引不来李文渊,也会引来秋娘。秋娘可以称得上是李文渊的左膀右臂了,虽说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毫不拖泥带水。 以有些时候做事之狠辣的手段,就算是比肩这些男的都还要狠上几分的。所以这些所以这些唐风在提及秋娘的时候便是都是在隐约之间的觉得有些寒意在自己的周身萦绕着。 李世民是一个实干派,在定下来这个方法之后,当天便是派出人手去实行此时。最后好不容易才花费了近白两的黄金才买通了夜枭统领,这个夜枭统领本身屁股底下就不干净。所以此时间有人愿意协助自己离开夜枭,自然是乐不得这样做的。但是考虑到自己离开夜枭之后,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的工作做了,所以临最后,夜枭统领决心一定要再敲一笔养老钱出来,好保证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果不其然,这名夜枭统领折腾的声势有些大了,竟然真的把李文渊和秋娘一并从敦煌郡给引了出来。秋娘和李文渊前脚刚踏出敦煌郡,后脚这个消息便已经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上。 第415章 李世民接到这则消息后不久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找来了自己手下一个极擅长易容术的人。说来也有趣,这个人在加入唐风之前不过是戏班子里的一个戏子,专门饰演那些或妖艳或清婉的各种小娘角色,这倒是让他练就了一手绝妙的易容之术。也正是因为他的易容术十分高超,所以才被唐风给招进了自己的系统之中。 李世民让这个人带着大量的钱财潜入张掖郡城,找到张掖郡城夜枭统领并将他策反。这人将李世民的全盘计划告诉了夜枭统领,并且将携带的钱财都给了他,表示这些钱不过是给夜枭统领的定金,余下的钱暂时由李世民帮他保管,只要此事完成,那么他就可以亲自去长安城提走。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夜枭统领早就已经上了贼船,想下来已经不可能了。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李世民的计划,将这个李世民派来的探子带到了那间关押着秋娘的神秘牢房中,将秋娘转移到其他牢房,把这个探子伪装成了秋娘的样子,在地牢中等待着李文渊的到来。 李文渊听过了前因后果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李世民还真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上就甩不脱。先前就因为他派人到敦煌郡偷了火药,导致李文渊和薛举如今在国境线对峙着,而如今他又收买了自己手下的夜枭统领,让他带人进来刺杀自己和秋娘。看来自己是必须想办法动一动李世民父子了,不然自己这日子肯定是过不消停了。 想到秋娘,李文渊突然发现自己醒了这么久还没见到秋娘,他焦急的问那个带他出来的夜枭:“秋娘呢?我昏迷之后你们把秋娘救出来了吗?” 李文渊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急的要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那名夜枭连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渊,等李文渊止住了咳扶着他靠在了床头,恭敬道:“唐王殿下不要着急,秋娘大人已经找到了。先前我们救出秋娘大人的时候她还在昏迷,我们让军中的大夫给她医治了身上的伤,现下秋娘大人正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有韩映雪小娘照顾着,您尽管放心。” 李文渊没见到秋娘怎么可能放心,他作势要起床去隔壁看秋娘,但是被那名夜枭按回了床上,那名夜枭对李文渊苦口婆心的劝道:“唐王殿下,您就别折腾了,现如今您的伤可比秋娘大人的伤重多了。大夫都说您能不能醒过来全看造化,结果您自己还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而且您这个样子让秋娘大人知道了,她怎么安心养伤?” 李文渊直到听了这最后一句才算是安静下来,他缓了缓伤口处的疼痛,问那名夜枭说道:“秋娘伤的重不重?大夫怎么说?” 那名夜枭回道:“军中的大夫说秋娘大人的伤原本不是很重,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经过良好的治疗,再加上牢房中的环境潮湿闷热,所以导致了伤口化脓发炎。先前大夫已经将伤口的烂肉剔除,脓水也挤了出来,伤口全部包扎好了。只要按时吃药换药,想必不日就可以痊愈。” 听了这名夜枭的话,李文渊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他继续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秋娘的?” “我们在地牢中搜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秋娘大人,直到我们注意到了地牢的通风口并没有消失在您遇袭的那间牢房中,反而通向更里面的地方。所以我们在那间牢房周围的墙壁上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处机关。按下机关后出现了一道暗门,通向另一间牢房,就在您被袭击的那间牢房的旁边,秋娘大人就被关在那里。” 李文渊闻言冷笑了一声,对这名夜枭说道:“你去把李志给我找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这名夜枭闻言低头应是,对李文渊施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去找李志了。李文渊在这名夜枭退出房间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了。 “唐王殿下,听说您有事找我。” 李文渊睁开眼睛,对来人笑道:“你来了啊,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你亲自带些人,将张掖郡的夜枭全部清查一遍,把夜枭里那些私通外敌的蛀虫统统给我抓出来,把他们的名单交给我。注意不要走漏了风声,免得被那些人逃脱了去。上不封顶,下不设限,我倒要看看张掖郡的夜枭到底烂成什么样。”李文渊冷笑了一声。 李志领命而去,李文渊看着他离开后长叹了一口气,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便躺回床上继续休息了。 这天,李文渊正靠在床边看公文,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来人推开门,对李文渊施了一礼。 “什么事?” “启禀唐王殿下,您吩咐的事有结果了。”李文渊闻言抬起头,只见李志递过来一叠纸。 “哦?这么快?这些都是吗?”李文渊伸手接过了那叠纸,口中问道。 李志沉默不语。 李文渊细细的翻过每一张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他越看脸色越阴沉,当他翻到最后一张时已是面色铁青。看到最后,他狠命地将那叠纸拍在了床边。谁知因为动作太大又一次牵动了伤口,李文渊死命的咳了起来。 李志不敢怠慢,忙上前为李文渊顺气,口中说道:“唐王殿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啊。” 李文渊咳的仿佛要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问李志:“你确认过这些人都是吗?我们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李志沉痛的点了点头,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刚刚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我也被震惊了。整个张掖郡城中的夜枭不过区区二百多人,可这名单当中有整整九十八人啊!有将近一半的夜枭都有牵涉到了这些事情当中啊。他们都是没心肝的吗?当初若不是夜枭,若不是唐王殿下您,他们那些人只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哪来的今天的风光。” 第416章 李文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李文渊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次清查的结果会这么让人震惊。李文渊对李志说道:“你把名单给第三十三师的师长,让他带人把名单上的人都抓来,不可放过一个。给他们施以绞刑,将尸体悬挂在城墙上曝尸一月,不允许任何人来给他们收尸。一个月后,将尸体都丢进塞外荒漠。” 李志领命而去,李文渊靠在床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李文渊虽然不是什么天子,但是在西域也说得上是只手遮天,是手中拿捏着实权的一号人物。虽然李文渊对于这些夜枭的叛变感到十分的惋惜和心痛,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时心软不去处理这些人的话,那么夜枭中的贪腐和反水就会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始终缠在自己和西域的身上。看来是时候替自己和西域来一次刮骨疗毒了。 李文渊的身体本就比这一时代的其他人,甚至许多武将身体素质都要好上很多,毕竟身怀元素周期表的人不容小觑。这次之所以在床上卧病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时代的中医讲究的是调理,能在治疗好病症的同时寻根溯源,尽可能的将病根从体内驱除。但中医的弊端就在于对外伤的治疗不像后世的西医那么快,所以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想要在治好病症的同时不留下任何后遗症,那么代价必然是整个治疗的过程十分缓慢。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就算再怎么缓慢最近李文渊也能偶尔下地行走一阵。李治领了李文渊的命令离去之后,李文渊身旁的下人也正巧去给他熬煮汤药了,李文渊抑制不住心中对秋娘的思念和担心,于是便趁着四下无人,自己从床上硬撑着坐了起来,自己穿上鞋袜扶着墙壁,缓步来到了旁边秋娘所在的那间屋中。 一推开门李文渊便问道屋中有一股怪异的气味。李文渊皱了皱眉,方才那些下人不是说秋娘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置吗?怎么这屋子中气味还如此难闻呢?难道这些人不过是哄骗于我?李文渊一边想着,一边扶着房门一步步慢慢的向屋中的床榻挪过去。 隔着床边的薄纱,李文渊隐约之间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正合眼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在闭目休息还是睡着了。李文渊怕动作太大吵醒了秋娘,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将床前的薄纱挑开,床上躺着的那人不是秋娘又是何人呢? 只见秋娘面色苍白的躺在床铺上,李文渊轻轻的坐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秋娘。李文渊满眼的怜惜,若是让朝中的文武百官看到只怕要惊掉了下巴,唐王殿下竟会有这般温柔的时候。李文渊伸出手,轻轻地描绘着秋娘的轮廓,秋娘就静静的躺着,任凭李文渊怎么摸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李文渊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秋娘是夜枭的头子,平日里最是警惕了,莫说自己这么摸着她,若是平时,只怕自己推门进来就会将秋娘惊醒了。可如今秋娘的警惕心怎么这样低了?李文渊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于是转身掀起了盖在秋娘腿上的被褥。 还没等李文渊细看,旁边便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李文渊的手腕,将他拽出了秋娘休息的这间屋子。两人来到了屋外,李文渊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敦煌郡唐王府中的一名医生,也是当地有名的杏林世家出身的大夫。因为李文渊时常赠送一些财帛给他,他才能够时常救济穷人,给穷人家这看病抓药。所以作为报答,他平日里会在李文渊的唐王府内供职,倒也落得来去自如潇洒自在。所以李文渊这次被火枪激发的弹丸击中了背部,也正是这个大夫便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连夜搭乘着蒸汽机车从敦煌郡赶到了张掖郡。 李文渊一见是他便也放下心来了,这个人的医术他是见过的。虽然李文渊并不懂中医,但是这名大夫行医救人已经十几年了,一直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的名士,从未出现失手的情况。所以李泽源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此时见他拉住了自己的手,便是低声问这名大夫: “先生,您不是已经替秋娘处理好她的伤口了吗?怎么方才我进屋的时候这屋里的味道如此难闻呢?” 见那大夫一脸的为难,一张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李文渊继续说道,“请您务必跟我讲实话,不管结果是怎样,我都能受得住。” 那个大夫见李文渊定要将秋娘的伤情了解个彻底,当即便是长叹了一声,随后便跪倒在地,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我有罪。” 李文渊顿时大惊失色,这个大夫出身杏林世家,医术高超妙手回春,所以一身傲骨从未对任何人屈膝行礼过。哪怕当初自己资助他,让他去替穷人看病抓药,他也未曾对自己行过半点礼,可此时他这么毫不迟疑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这让李文渊有些不解,同时也有些心寒:难道连这个在唐王府这么多年的大夫都背叛自己了吗?还是说秋娘没救了? 想到这里,李文渊顿时慌了神,既不想试探这个大夫也顾不得什么大局了。只听李文渊对于那名大夫磕磕绊绊的问道:“怎么了?秋娘...你可不要告诉我秋娘已经死了,床上的那个是她的尸体,或者是你找的谁来假扮她了。” 那名大夫听完李文渊的话后苦笑了一声,对他摇了摇头说道:“唐王殿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与秋娘大人洪福齐天,这些宵小之辈也是不足以取您二位的性命的。床上的那人确实是秋娘大人本人,肯定是错不了。 我刚才说有罪的原因是先前来这里探听秋娘大人伤势的那个人向我询问情况时,我得知他要回来报告给您便对他扯了个谎,我谎称秋娘的伤势没有大碍。然而秋娘大人腿上的伤是被火枪发射出的弹丸所伤的,透腿而过的将整个胫骨都打的粉碎。又因为在地牢之中,潮热脏乱的环境让秋娘大人的伤口早已经腐烂流脓了。” 第417章 “虽然说我已经对伤口做了紧急的处理,但这只是暂时的遏制住了伤口的进一步恶化。秋娘大人因为伤口化脓带来的高烧不退这一症状尚且还在治疗之中。时至今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是处于高烧之中的了。不过方才我又替秋娘大人把了一次脉,目前来说秋娘大人尚且没有性命之忧,但若是这么放任她继续发烧下去的话可就不好说了。”那名医生如实的继续说道,这一回他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了。 “那么,难道说就连先生您也对这种病症毫无办法了吗?” 听了那名大夫所说的话之后,李文渊便是有些急切地一把将大夫从地上扯了起来,之后用双手握住他的双肩,瞪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夫说道。 那名大夫看到李文渊反应如此激烈,楞了一下之后,便是扶着在一旁咳嗽不止的李文渊到院落中的石桌石凳旁坐了下来。又从自己的袖袍之中取出来一枚黑色的药丸,伸出手来递给李文渊,随后对他说道: “唐王殿下,您将此丸含在口中,不要就水服下,也不要用牙齿去咀嚼。您就这么含着它,用津唾不断的去化掉它表面上的药物,再顺着津唾将其送入腹中。可止住您这种因为创口带来的这种咳嗽不止的症状的,这期间我从头到尾跟您详详细细的说明一下秋娘大人的病症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于是李文渊便是遵照医嘱,接过了那名大夫递过来的药丸,放在了口中。用自己的唾液去融化那枚药丸,随着饱含药丸之上的药粉的唾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李文渊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喉咙直冲脑门,原本方才因为剧烈咳嗽带来的喉咙不适感,以及喉咙发痒让他不得不咳嗽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于是李文渊便是想出言问一问面前的这名大夫,这种药丸还有没有存货,在给自己两颗,让自己也不至于在半夜睡觉的时候,因为咳嗽将自己从睡梦中咳醒过来。 这名大夫看出了李文渊想说的话,于是便是对李文渊摊了摊手,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可能要让唐王殿下您失望了,这枚药丸是家父在临死之时传授于我的,是我族中的秘方。其实说是秘方也没什么太过于需要保密的东西了,唯一称得上是需要的要求便是这药方之中所要求的药材太过于苛刻了。即使是我从医十几年来也,不过方才收集齐了一枚药丸所需要的各种药材。所以只此一枚,在短时间之内很难再次制作出来了。” 李文渊听完之后不无遗憾的点了点头,随后示意这名医生继续说先前秋娘的事情。这名医生看了李文渊的样子之后,便是当即会意李文渊到底想要说什么?于是便是清的清嗓子,随后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秋娘大人体热发烧这个病倒算好治。今天晚上稍晚些的时候,我给您一个药方,您按着方子上所记载的去张掖郡城中的药铺抓药就可以了。这是家父一并传下来的,专门治疗发烧体热之症的一剂快药。如果体质好的话,这一副药下去当时便可以退热;体质差一些的话,两到三副药也可以将发烧的个症状去除。所以这倒也不是问题。唯一比较难办的,唐王殿下,就是秋娘大人的这条右腿,可能保不住了。” 李文渊听完这名大夫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一着急,险些将口中的药丸喷了出去。李文渊连忙用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秋娘所在房屋的方向,口中一边呜呜呜地说着什么,但是从他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急切的目光,也能让人猜出来个大概。 那名大夫一看李文渊的样子,便是知道李文渊又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是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先别着急。方才可能是我表述的有些问题,我方才所说的秋娘大人这条右腿可能保不住的意思,并不是要将它切除,而是秋娘大人可能今后只能靠着拐杖行走了。 这倒不是我推脱责任,只是据我推测。秋娘大人似乎在此处伤口出现过之后,自己自行的紧急处理过伤口。所以说这处伤口可能因为那个时候的操作不当,所以才溃烂发脓的如此严重。 当然了,话也不能全这样说。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处理得当,所以伤情方才只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但是无论如何,伤情已经恶化到这样了。再去探究他如何变成这样的,已经是无济于事了。也多亏了秋娘大人福大命大,所以才到目前为止仅仅是身体发热而已。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您别小看这处溃烂流脓的伤口啊,这可是足以要人的性命的。” 再向后,这名大夫说了什么,李文渊已经是全然不知了。他听到那名大夫说秋娘接下来的后半辈子只能每天靠着拐杖度过,成为一个残废之人。心中便是五味杂陈,不知道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所以对于大夫说的后半句话,李文渊则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也根本没有听到。 他一直在后悔不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秋娘那个听起来就已经是十分冒险的一个行动计划,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跟着秋娘一起去。如果去了的话,秋娘没准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李文渊越想越自责,越自责便是越想。想到悲伤,愤怒之时竟是引得身上的伤口复又发作,再加上急火攻心之下,李文渊竟是直接伏在石桌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这可把面前的这名大夫吓了一跳,这好好的正说着话呢,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换做旁人此时肯定早就已经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了,但幸亏这名大夫也是行医多年,什么事情都见过,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任何的慌乱,而是直接擒住李文渊的手腕,替李文渊把了把脉。 在确认了李文渊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一时之间怒火攻心,导致伤口复又发作,才带来这样的结果的时候,这才是长出的一口气。 第418章 随后这名大夫叫来了端着药汤回来的下人,一同将李文渊也扶回了床上。那名大夫和侍奉李文渊的下人一同努力,将李文渊紧紧闭合的牙关撬了开,将药汤顺着那处缝隙喂给了李文渊。随后才将李文渊缓缓的平躺着放在了床铺上,随后那名大夫和侍奉李文渊的下人详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是离开了李文渊的这处房屋,回到了秋娘那里。今天是秋娘伤口换药的第二天,所以即使秋娘是清醒的,他也要到场去观察一下伤口的情况,以便判断是不是要修改药方再继续给药。 旁边自有女性的下人去替秋娘解开绑在腿上伤口的绷带,随后缓缓的一圈一圈的将绷带打开。随着最后一圈地解开,秋娘腿上的伤口赫然显露了出来。不得不说,这名大夫所写的生肌止血的药方确实起了作用。再加上秋娘在牢狱期间,伤口本身就已经长上了不少了,所以此时,伤口已经结痂。 只是这一前一后的在小腿上前后呼应的创口实在是太过于触目惊心了,让一旁替秋娘摘下绷带的下人都觉得心口发疼,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是轻了几分,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秋娘。 旁边的大夫自然是见多识广,所以倒也没有惊慌。他凑上前去,借助着旁边的烛光,仔细的看了看伤口。发现伤口并没有流脓,只是略微有些红肿。这都是正常的伤口愈合的迹象,于是心中这也放心了。 随后在一旁看着那个下人将药泥均匀的抹在了伤口之上,随后将绑带也不紧不松的缓缓地又将伤口缠上,包裹了起来。这才算是放心的坐在了一旁,就目前来说,伤口恢复的不错,秋娘下人侍奉的也还可以,那么秋娘伤口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幸不辱命了。那名大夫坐在一旁喝水休息的时候,如此的想到。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他给面前这两位西域百姓口中的万家生佛治疗伤病的时候,心中还是颇为没底的。如果病情好转了,那么李文渊和秋娘在百姓的口中,就是有天上神佛保佑;如果失败了,那么自己这祖传下来的医术招牌,就算是彻底的砸了。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很想接这个任务,但是又想到李文渊这些年来对自己不断的资助。也觉得老天不会如此不公的对待一个善人,所以咬牙狠心地赌上了自己家族的荣誉,前来替李文渊和秋娘看病。 但是好在这二人身体都是不错的,所以对于创口的愈合能力更是十分惊人。除了刚才李文渊突然昏死过去之外,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李文渊晕倒在石桌之上之后,没多久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黑暗的空间之内。李文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四肢都能够自由的行动,但是却是无论怎样睁大眼睛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自己这是在哪儿?秋娘呢?旁边的下人呢?那名大夫呢? 想到这里,李文渊便想张开嘴来呼唤他们。可是等李文渊想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似乎整个嗓子都不听自己使唤了。正在李文渊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又听到了那个中年妇女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李文渊!李文渊!一声一声的,越发的凄厉哀苦,让人听完之后便觉得心中发酸,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要夺眶而出。这个声音好熟悉呀,李文渊在心中想到,可是究竟是谁的声音呢?只听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有时模糊,有时清晰。 李文渊只看着面前的黑暗之中有光线,似乎是从哪里漏进来了一些,于是便是不断地四下里寻找着,最后发现在自己的头顶上一片黑暗之中,有一条发光的白色光线。 那里似乎是一扇对开窗,正在逐渐的被打开,因为中间的白色光线越发的宽了起来。李文渊被面前的这个景色惊呆了,出于对光明的渴望,李文渊站在原地愣着,同时又努力的睁大了双眼,不断地向光线之中仔细的看过去,希望仔细的看一看光线之中有没有什么东西。 就在光线逐渐变宽之后,李文渊的双眼也适应了目前的光线。但是旋即好不容易打开的这道光门,却是在一瞬间猛然的又合在了一起。李文渊所看到光明之外的东西,最后都定格在了最后的一个瞬间,那便是一个大圆盘上面有四个发光的白点。 那个东西李文渊也总觉得自己见过,但是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以及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正当李文渊思考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疼,直冲自己的脑海。让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反复的打滚,却都缓解不了分毫。 那股疼痛似乎是直接钻入脑海,使得人太阳穴发胀,脑筋直蹦,一时之间只觉得气血上涌。想要找个什么硬物用力的拍一拍脑袋,或者拿一柄快刃将自己的天灵盖打开,把里面堵着的东西放出来,好缓解疼痛。 这阵剧痛持续了很久,到最后李文渊觉得痛的自己整个胃部都已经不在听自己控制了,只觉得自己的胃部一阵的痉挛,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于是李文渊再也忍不住,猛地坐起身,一股黑色液体自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吐得面前的被单上斑斑点点的。 这将这股液体吐出去之后,李文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轻快了许多。再凝神细看,发现自己还在先前的屋中,扭头看下旁边那名医生和侍奉自己的下人,此时正在一旁看着自己,看他们两人的脸色,自己似乎是已经昏迷了许久了。他们应该是用尽了手段才将自己唤醒过来,所以才会露出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出来。 “我这是晕了多久了?还有这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让人觉得如此的恶心?”李文渊看到这二人之后便是皱眉发问说道。 第419章 那名大夫听到了李文渊所说的话,之后便是依次回答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您自从那日昏迷之后,到今天已经足足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之内,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未能成功的将殿下您唤醒,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是使用了家中秘方上所载的还魂汤来一试。真没想到,真的就如此的神效。刚刚撬开您的牙关,将它灌了进去,您转眼间便直接醒转了过来。” “还魂汤?这名字起的还真是别致啊。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灵丹妙药,能如此的奇效呢?”李文渊听到面前的这名医生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笑吟吟的看着这名大夫,对他说道: “啊...哦...这个...这个嘛,咱们就先不要去追究它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配方了吧。总之,您能醒过来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对了,秋娘大人在不久之前也醒转了过来,也向我问了您的情况,您看既然您也醒过来了,要不要就和秋娘大人先好好地聊一会儿?” 那个大夫听到李文渊询问到底用的什么东西配置的还魂汤之后,不由得赶紧的将李文渊的注意力从还魂汤之上转移开来。 李文渊听到这名大夫说到秋娘,脸色当即便是阴沉了下来。想到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李文渊不禁是有些后悔了先前的处置,那有些太轻了。但是李志已经忠心的执行了这个命令,那九十八名夜枭的死尸此时还在四面的城墙上星罗棋布的挂着,再对死人发狠就没什么意思了。李文渊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秋娘,此事对于秋娘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自己得想个办法好好地安抚一下她。 虽然李文渊说是要去安慰秋娘一番,可是当他走到了秋娘的房间门外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推开房门去见秋娘。自己见到秋娘之后该怎么说呀?是对秋娘右腿残疾的这件事情避而不谈呢?还是好好安慰一下秋娘,说可以身残志坚呢?这不管怎么说话总归是要有个头啊,但是这头可不好起呀。 就在李文渊在秋娘的房屋门前踌躇不前,不知道该如何与秋娘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屋中却传来了秋娘的声音。只听秋娘略微有一些喜悦的口气对门外面的李文渊说道: “外面的脚步声是唐王殿下吗?唐王殿下既然来了的话,为什么不进到秋娘的屋中稍作片刻呢?在外面溜达来溜达去的,唐王殿下到重伤初愈难道就不累吗?” 听了秋娘的话,李文渊心知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于是把心一横,迈步走上了台阶,推门进入了秋娘的房中。不同于他先前那次来时的腐臭刺鼻的味道,这一回秋娘屋中只有淡淡的药香与檀木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李文渊闻到这股气味浑身都觉得说不出来的放松。 李文渊进到屋中之后转而来到了秋娘的床榻旁,从旁边的桌子那里随手扯过来一把椅子放在身后坐了上去。直到安坐之后,李文渊打量起了面前的秋娘。秋娘的状态和李文渊预想中的郁郁寡欢不同,只见她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张秀丽的面庞上比平时少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苍白,显示出身体极其的虚弱。 李文渊坐定了之后一张嘴开开闭闭好几次,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跟秋娘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秋娘看了李文渊的样子不仅是掩口而笑,她率先开口对李文渊说道: “唐王殿下,妾身听说您在地牢中受了重伤,被那些叛徒们用火枪击中了后心。不知您的伤情如何?妾身自从听说了这件事便一直在替唐王殿下您祈祷,今天看您的气色倒是比妾身要强上许多。唐王殿下,您的伤情似乎恢复的很不错呀。” 李文渊哪里肯告诉秋娘自己险些就要和自己心中的宏图伟业说再见了。他在秋娘的面前自然是不能丢了面子,于是便顺着秋娘的话头笑了笑,随后说道:“不碍事的。那些宵小之徒怎么可能伤的了本王?简直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这火枪就是本王发明出来的东西。打雁人岂有被雁啄了眼睛的道理。那一枪只不过擦破了些许皮肉罢了,当时都未曾觉得疼痛,又怎么可能重伤本王。” 秋娘听了李文渊的话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她看李文渊面色不善,强忍住笑意对李文渊正色道:“哈哈。唐王殿下,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呢。您还记不记得您以前经常说的,神仙难躲一溜烟。难不成唐王殿下您比神仙还要厉害不成吗?如果您真的比神仙还要厉害的话,那秋娘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李文渊本身不知道该如何起头向秋娘询问她右腿的伤势吗,可秋娘自己却主动的提了出来。而且看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悲痛,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当即便是不由有些奇怪的问秋娘说道: “对了秋娘,说到这里,虽然很不好,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呃...这个...哎,这个...秋娘啊....你觉不觉得你的...呃...你的身上...身上哪里的伤口有些...呃...疼痛呢?或者说...不太对劲呢?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觉呀?” 秋娘听了李文渊所的话,眼神先是一暗,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方才古灵精怪。她用蕴含着笑意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李文渊,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唐王殿下是想问秋娘这条已经废了的右腿吧?多亏那名大夫的医术高超秋娘才能保得住一条性命。虽说这条腿已经不中用了,但是最起码还是保住了。就算是死了也能落得一个囫囵尸首,不至于缺胳膊少腿的到阎王爷那里点卯不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即使生前地位再怎么显赫,死后怕是也逃不脱那些小鬼们的嘲笑和折磨吧。” 李文渊看着秋娘面上的表情,秋娘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哀怨、愤怒,甚至几乎找不到任何一种负面情绪。 第420章 但是在李文渊看来,秋娘此时此刻像极了那种不让为了不让自己分心而强颜欢笑的样子。所以此时秋娘脸上的表情越是灿烂,越是表现的很高兴,李文渊越是觉得秋娘在安慰自己,这才强迫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表情的。 要知道那可不是胳膊之类的,即使短了一根,也不会太过于的耽误日常的生活。胳膊这种东西少一根可以不用嘛,反正人有两根。但是腿这两个支撑着人站立的柱子,却是缺一不可的呀。失去了胳膊,可能顶多觉得自己的身体残缺了一些,生活稍微不便了一些,但是失去了一条腿的话,那么自己走路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所以面对如此的打击,面前的这个姑娘是怎么笑出来的呢? 是的,跟李文渊的实际年龄比起来,秋娘就是一个小他好几岁的小姑娘。所以说李文渊对于秋凉的感情,其实是纠缠不清的。但其实相比较于爱情来说,在李文渊的心中,对秋娘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自己妹妹的情感差不多。这也是李文渊为什么拖到现在都没与秋娘成亲的根本原因所在,他也无法明确地告诉自己,对于秋娘他李文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但就现在来说什么态度都无所谓了,在这么多年里,秋娘早已经成为了李文渊的项下逆鳞。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一语以概之,龙有逆鳞,触之必怒。秋娘变成了这个样子,李文渊自然是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了的。 当然对于秋娘来说,她毕竟亲身经历了在那时候的神秘的地牢之中生存了数日,每天过的都是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睛只能看到黄豆粒一般大的一盏灯光,除此之外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周围除了自己移动时身下的稻草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则是寂静无闻。每天一日三餐,虽然勉强能够裹腹,但是吃的甚至有时候都不如喂给家猪吃的泔水。如此这般的地狱一样的生活,让秋娘在此番好不容易的重新回到了人间之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的。 原本在地牢之中十分难以接受,让她生不如死的右腿残疾这条噩耗,在此时回到人间的喜悦面前,都显得是微不足道的。或者可以说是被夜枭统领所赐,秋娘现在对于生命,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又有了更深刻的见解。所以此时面对李文渊,秋娘可以很坦然的说出自己右腿残疾的这个事实,自己的心中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情绪的。 毕竟无论如何,秋娘自己还活着,还好好的活在人世间,而不用去地狱那里遭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不用每天只依靠自己的想象与回忆来看蓝天白云,还有太阳。 但是秋娘是这样想的,可李文渊却不是。李文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随着在两军阵前厮杀数百回,让十几年之间中国式教育给他带来的高素养,早就被磨灭的差不多了。以前刚跟着薛举上战场的时候,李文渊还会因为亲手杀了人而觉得恶心反胃。 到现在,李文渊杀死个人,也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在心中不会有任何的波澜,甚至到后来李文渊掌权之后,一份份的敌我阵亡名单送到李文渊的手上,李文渊拿手端着这张名单看起来,也就觉得只是一个个的数字,仅此而已。 李文渊曾经无数次的在夜间自省的时候告知自己,这个是不对的。人生而为人,就是因为有善恶良知。而所有的善恶良知都源自于人类对生命的尊重,一个人如果丧失了对生命的尊重的话,那么他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无论如何,李文渊始终在心中给自己划了一条底线。无论心情再怎么大变,无论自己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条底线却牢牢得卡着李文渊,让他没有做出太过于出格的事情。 但是很显然,有人将李文渊的仁慈当做了李文渊的软弱。甚至还借此伤害到了秋娘,一直以来将秋娘在心底的深处视作珍宝的李文渊在面对这种情况,再加上先前旧伤复发,险些让李文渊彻底与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说再见了之后。李文渊便是彻底撕掉的最后一道底线,决心彻底放弃心中各种的道德枷锁。换言之,对付流氓就要用下流的手段,儒雅随和是留给君子人的。 李文渊在心里下定的决心之后,又看见了面前秋娘如此的,额,或许该称之为是一种豁达。反正看到秋娘对于自己下半生只能依靠拐杖度过这件事毫不为意,李文渊的心里就是十分的难受。而且秋娘越是表现得轻松,李文渊心中的怒意便是更加的严重。 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李文渊的心中逐渐的成型。并且越来越根深蒂固,到后来无论李文渊怎样的驱逐,却始终不能够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随后,李文渊便是看着面前的秋娘,一字一句的对秋娘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秋娘听了李文渊说的话之后,越听双目睁得越大,到后来惊讶的连小嘴都合不拢了。听完李文渊所说的想法之后,过了良久,秋娘这才回过神来,对李文渊说道:“唐王殿下,此事现在来做,当真合适吗?您要不要再好好的考虑一下?可千万不要一时意气用事,毁了这大好的前程啊。” 李文渊听完秋娘的话之后,对秋娘说道:“秋娘,你放心吧,此事我已经决定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怎么样,你现在下地行走还方便吗?” 李文渊之所以这么问,也单纯的是看到了秋娘床铺的旁边立着一副做工还算说得过去的一副拐杖,想必是那个大夫带来给秋娘使用的,所以才对秋娘问出了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第421章 秋娘听完李文渊的问话之后,便是有些略带自豪的伸出手来指了指墙边的那副拐杖。秋娘对李文渊说道:“当然没问题了。以本小姐的身手敏捷,驾驭这两个木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虽然虽然说行走的没有之前用双脚走的那样的快,但是走起路来却没有那样的累了。总之殿下您就放心吧,秋娘无论何时都不会成为殿下您的累赘的。” 李文渊听完了秋娘所说的话之后,心中一动,随即便是从自己所坐的凳子上起身,坐到的秋娘的床铺旁边,伸出双手来握住了秋娘的手。李文渊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是累赘过。既然你自己都说了没问题,那么今明两天就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后天咱们就正式出发。先回敦煌郡,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我们再回武威郡。” 李文渊说完之后,又好好宽慰了秋娘几句,随后便从秋娘的房中走了出来,点首叫过来一直竖立在庭院中等着自己命令的李志,李文渊对他说道:“你即刻向敦煌郡那边发去我的命令,让敦煌郡的人在三天之后将蒸汽机车开到张掖郡这边来。同时在这两天时间之内再给我用这辆蒸汽机车从敦煌郡调来一个师的兵力,要全副武装,到达之后立刻就能投入战斗的那种,我有大用。让咱们的人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来跳过议院的人,我准你们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 李志对李文渊向来是言听计从,此时他得了李文渊的命令便毫不迟疑地立刻出发,向敦煌郡的留守官员们传去了李文渊亲自下达的命令。同先前一样,先将李文渊所说的命令转化为简体文字,再通过信鸽将命令发送到敦煌郡。敦煌郡那边的人收到信鸽之后,自然会交给专门负责破译的夜枭来破译,由他们将这种加密的简体字翻译回现在的人能看得懂的繁体字。 李文渊给李志下了命令之后才回到了自己和秋娘先前所在的那处旅馆中,他取回了自己一应人等的各自随身携带的行李,以及胯下所启程的,现在就在马厩中的骏马。虽说和秋娘同行的那几名心腹夜枭都已经死于非命了。但是,不管是睹物思人也好,还是拿着寄托哀思也好,又或者将它作为一种荣誉放在这些人的坟前,总之是不能就此随意的舍弃了的。 李文渊走的时候,这处旅馆中的老板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送李文渊离开了自己的店铺。李文渊发现这个老板和先前自己入住时的老板并非同一个人,但李文渊心里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并未提及。只是对旅馆老板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先前这间旅馆的老板与夜枭统领乃是一丘之貉,是那个叛乱的夜枭统领的同党,也是张掖郡夜枭中的一员。所以在先前的清算中,他也被第三十三师的师长抓了去,判处了绞刑。那个旅店老板脸上蒙着黑布被押上了绞刑架,一个绳套顺着头顶套在了旅店老板的脖颈上。到了行刑的时刻,旁边的拉杆被一名壮汉拉动,旅店老板脚下的翻版便是猛的向下打开,旅店老板脚下失去了支撑物,便顺势向下坠了下去。但旅店老板这种失重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脖颈上的绳套就因为拉扯而紧在了一起。顿时一股窒息的感觉冲上了旅馆老板的脑门。旅店老板不断的挣扎着,想抓住自己头顶的绳索好让锁扣松一些,可是他却始终都没能将手搭到脖颈后面的绳套上。这也是绞刑的可怕之处,脖颈被人勒住便喘不上气来,氧气供应不到全身导致四肢无力,更不要提什么自救了,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旅馆老板被施以绞刑之后,身体刚坠下来的时候,还有口活气在,整个人不断挣扎的时候,旁边遮住面孔的刽子手走上前,伸出手将旅馆老板腰间的腰带整个扯了下去。旅馆老板的裤子直接从跨上掉到了脚踝,下半身顷刻之间就变得光溜溜的。过了没多一会儿,旅馆老板便不再挣扎了,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声音。这个时候,刽子手围着旅馆老板的尸身转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之后便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旅馆老板的肚皮。好嘛,最后只听到了一声类似气球破裂的声音,旅馆老板的尸体肌肉因为没有力量紧绷而放松了下来,顿时是屎尿齐流。 在旁围观的老百姓可不管你因为什么被处以绞刑,也不管你被处以绞刑的时候痛不痛苦。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和这些前来围观的百姓们讲,是这个人参与了谋害唐王殿下的计划所以才被官府抓来处于这种死刑。这种刑罚最可怕的便在于死后都不得安稳死状,死相十分惨烈。旁边的人听完之后也不管真假,无一不是俯手称快。 旅馆老板等一系列夜枭统领的同党被第三十三师师长快刀斩乱麻一般迅速的清理掉了。切掉之后这处旅馆就空闲了出来,一直到现任的旅馆老板前来,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从张掖郡郡政府的手中得到了这处旅馆的使用和经营权利,这才又将这个旅馆开了起来。先前的房客所付的房租一律减免,统统返还一半,至于李文渊住的那间房间,这个精明的旅馆老板则是压根就没有去碰。 毕竟这个新的旅馆老板只是一个在李文渊所提供的政策之下,通过跑商发了家的小商人而已。他很有自知之明,直到自己的脑子并不足以让自己参与到政治中,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参加政治的想法和打算,也没有参加政治斗争的敏锐的嗅觉和丰富的经验。面对目前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动那几间房子,否则保不齐什么事情又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那个新的旅馆老板如是想到。 第422章 李文渊将秋娘那几名心腹所携带的行李从一大堆行李包中分拣了出来,亲自拿给了在另一间屋中卧床休养的秋娘。秋娘看到的这些心腹贴身之物,不禁是有些睹物思人略带感伤,但她也没有消沉太久,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李文渊说道:“人世无常,生死由命。这也是连你我都无法控制的。我只是可惜这些人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是倒在了自己昔日同伴的刀下。” “没什么好可惜的。”李文渊听完了秋娘所说的话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当即便是接着秋娘所说的话头继续向下说道: “都说人世无常,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是这些人却完全可以自己主动的去选择自己未来的命运,以及自己在未来的时间里所要从事的职业,所走的的道路嘛。所以说在他们选择加入夜枭,从事夜枭的工作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选择了自己未来可能遇到的这样的结局了。此时既然已经遇到这样的结局了,虽然说是在意料之外,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也只能说是他们有些点子背而已。” 秋娘听完了李文渊所说的话之后,低头沉默不语。她也知道李文渊所说的皆是事实,也正是因为是事实,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如此的难以接受。毕竟事实不会像童话中那样美好,始终都是有着积极向上的结局,来作为故事的最终的结尾的。成年人的世界嘛,总归还是要带有一些黑暗的。 对于这些人的后事,李文渊早就已经在秋娘收拾东西的那两天全部安排完了。秋娘也亲自的去打探了一下,李文渊的处理办法带来的结果让他很是满意。无论如何,再怎么说这些人的家眷,亲眷和后人们最起码不会为了生活而发愁了,秋娘知道这样的结局其实已经算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于是便也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脑后,专心致志的开始着手准备和李文渊回到敦煌郡之后,她所要做的事情的相关信息收集工作。 至于在秋娘准备的这两天期间,李文渊的命令就传到了敦煌郡。不同于往日那样详尽的命令,李文渊这一回下达的命令可以称得上是极其的模糊不清的。只是对那些人提到了自己需要调一个师的兵力前往张掖郡来替自己做一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事,但是既然是李文渊下达的命令,而且随着信件上面又有李文渊自己独有的一枚印章的图案在那里的话,那么这份命令就绝对是李文渊下达的错不了了。 在确认了这个命令确实是李文渊所下达的之后,敦煌郡留守的官员们便是立即开始着手按照李文渊的要求进行相关的工作。此时留在敦煌郡那镇守的是薛仁越。不得不说,薛仁越在某些方面真的有自己独特的才能。他才奉命成为中亚巡抚使没多久,便是已经将中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少数民族以及汉人之间的矛盾逐个的全部都理清,理顺了。让原本十分暴躁狂野的中亚地区逐渐开始变得和中原地区一样和风细雨,小家碧玉的。 在有了这些功绩集于一身的情况之下,薛仁越终于被李文渊在朝堂之上经过群臣的朝议,最终决定升任薛仁越为由在这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所单独组成的内阁议院中的议院长。所以此时敦煌郡的人在见到了李文渊的命令之后,下面的文武百官便将这封信,以及李文渊的命令,全部递给了薛仁越,希望由他来定夺,到底该如何回应李文渊下达的这些模糊不清的指令。 不同于这些文武百官的消息闭塞,薛仁越对于张掖郡所发生的事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一点耳闻的。对于秋娘的遭遇,他也是觉得十分遗憾。但是薛仁越知道遗憾和安慰的宽心话,都不是李文渊现在所要的。 毕竟李文渊很少通过这种方式来调集军队,所以说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么时间对于李文渊来说,就是最为宝贵的了。所以为了确保军队做事万无一失,薛仁越咬了咬牙,随后力排众议地将戍守敦煌郡皇宫的近卫第一师通过蒸汽机车,连夜地运抵了张掖郡郡城之内。 李文渊在起初得知了敦煌郡方面给自己派来的那一个师竟然是戍守皇宫,堪称李文渊手下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近卫第一师,当即便是不由得笑着对旁边的秋娘说道: “这好家伙,敦煌圈竟然把近卫师给我调来了一个。他们这是怕我纠集军队,就地攻城嘛。唉,算了来都来了。不用白不用,反正这些人用起来还比普通的军队要顺手一些。” 于是李文渊便找来了近卫第一师的师长。因为近卫师中的士兵到军官几乎都是李文渊一手提拔起来的,因为这些人都是来自各个军队之中的精英,他们都汇集到了这里,所以对于这里的随便拉出来一个人,李文渊都能知道他的信息: 诸如在进入军队之前,在夜枭的哪个地方供职,进入夜枭之后又从事过什么样的任务?至于这个近卫第一师的这位师长,是李文渊一手提把他的,提拔他是因为这个人是在草原上帮助俟利弗设对待拓跋史蜀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谓的汗马功劳倒不是他们帮助其中某方势力达成了什么样的战略目标,而是通过,这个近卫师师长的手或直接或间接的,竟然导致了接近四千人的游牧民族都处于了无家可归状态。 李文渊找到他,对他说道: “咱们之间也可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么有一说一,我也就不再隐瞒你了。秋娘被这张掖郡城之中的夜枭害去了一条腿。今后只能依靠拄着双拐才能在地上行走了。 当然,设计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被杀了,他的大多数从犯也在刑场上一一丢了性命。但是夜枭特殊的工作性,让他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停留在张掖郡城之内,随时待命。所以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夜枭,此时正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在张掖君城之内,但是他们却也是这个夜枭统领手下的一员这点错不了的。” 第423章 “而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外出在外面以工作为借口,逃脱的夜枭全部抓捕归案,手段不论,方法不论。我只要你们的结果:要么带着活着的夜枭,回到武威郡向我复命,要么把这些夜枭的尸体给我拖到武威郡,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也算是我的老部下了,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再多说了。相信你自己心里有谱的,下去吧,我在武威郡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文渊说完了之后,便是对着近卫师师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他可以下去了。而近卫师师长本身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长久以来在突厥人那里作为卧底。他那个时候伪装成了一个来自西域的胡人,因为逃脱汉人的统治,所以才从自己的故国一路逃了出来,来到草原上,想要求一条活命。但是在途中不慎染了病,将自己的一副嗓子给搞坏了,终生不能再说话了。 近卫师师长在突厥人这里装聋作哑,一装就是整整三年啊。在三年的时间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讲过。时间久了,原本的性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样子。 李文渊说实话,很替他感到惋惜。同时也觉得是自己的命令,才让他变成了现在的这份模样的。所以也可以说李文渊心中有愧,所以前些时在找到了能够替代他在那里继续工作的人之后,李文渊就毫不犹豫的将他撤了回来,随后又安排了这名卧底成为了新成立的近卫第一师的师长,专门用来拱卫皇室的安危,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李文渊对于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信任。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文渊如此的厚待了这名近卫师师长,他自然也在心中将李文渊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愿意替李文渊去突厥的草原上,作为一名不会说话的卧底,整整三年的时间,所为的便是报答李文渊在他即将饿死的时候,给了他一碗饭吃。 这当然也是李文渊手下所有士兵共同的想法,因为随着李文渊的到来,战乱变得不再可怕,似乎外界所有的战争都与西域没有任何的关系,而西域自己的战争则是无论打的多么惨烈,都未曾影响到民间的各类物价。 当然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这一点百姓们也大多持理解的态度,只是轮到自己家了,最多觉得自己走了背时运,有些许的悲伤而已,却远远不像其他势力那样,一旦士兵死亡之后,家中便是相当于失去了顶梁柱,从此之后便是只能过着贫苦的日子。西域独有的抚恤制度,让这些士兵死亡之后,家中的女眷,长辈和子女依然能够享受着正常的生活,直到有独立的生活能力为止。 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最早的那些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标而聚在一起的起义军,诸如瓦岗军,河北的窦建德军之类的之外。唯一能够让士兵抛开一切杂念,奋战到死的,也就只有擅长画饼充饥的李世民军队了,是的,这里说的就是李世民的军队,而不是李渊的军队。 只有在李世民的手中调教出来的唐军,才具有和西域军差不多的士气和士兵们的献身精神。至于李渊手下的其他将领所带的兵,和李元吉手下所带的兵,都比不上李世民手下士兵那样的凶悍。 说起来,李元吉他最近可是在巴蜀之地过的顺风顺水,开心得不得了啊。一方面是因为他终于脱离了父兄的阴影和庇护,自己独自一人的率领军队在外面征战,开疆拓土。 一方面也是因为自从出兵以来,巴蜀之地的各个势力都是无力抵抗的。毕竟天下未乱而巴蜀已乱,天下未定而巴蜀已定。最早折腾起来的巴蜀之地,此时早就已经元气大伤了,没有多余的能力再去抵抗李元吉率领的精锐唐军的进攻了。所以在李元吉兵临城下的时候,便都是选择了大开城门,向李元吉投降,以保全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当然啦,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开城投降就可以保住性命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这些人除了将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军队全部双手奉送给李元吉之外,还要额外的向李元吉上缴各种钱财珠宝来替自己一家老小赎命的。 一开始的时候,李元吉对于这些人的赎命钱还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值,全看自己当时的心情。但后来随着攻略的城池一个个的越来越多了,李元吉也对这类的事情丧失了兴趣,开始觉得厌烦了,现在于是便是命令自己的手下,给这些人制定了一个详尽的价目表。 比如一个郡太守自己就需要黄金一百两,正妻黄金八十两,小妾黄金五十两,郡太守的嫡长子需要黄金一百两,至于庶子则是因为此时根本就没有继承权,所以便如同是打包一起抛售一样,每个庶子只需要白银二十两,至于郡太守的双亲,以及郡太守夫人的双亲则是一律每个人黄金二百两。 诸如此类,各种人的价格都在价目表上有详尽的记载。可以说是只有人们未曾想到的,没有这个价目表上未曾记载到的。于是每每在攻破一个城市,或者是收服一个城市之后。李元吉专门设立的一批他的亲信们便是会带着这本价目表,去找原来的守城官员洽谈此事。 当然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李元吉虽然定的价格就已经很高了,但是这些亲信们去向那些投降的官员们报价的时候,却往往还要抽个三成作为跑腿钱。也就是换句话说如果不掏这个跑腿钱的话,那么即使手里有钱,你都送不到李元吉的面前,更不要提保着自己亲眷的性命了。 虽然这种明摆着的人口买卖一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强买强卖的事情,就这么光天化日的发生在巴蜀之地,每处被李元吉率领的唐军攻陷的城镇之中。 第424章 但是这些人却是无一不是敢怒而不敢言的,用李元吉的话来说,如果你不想花这份钱,可以呀,没有人强迫你呀,只要你豁的出去一家老小的性命,当然了,还要包括你自己的,那么你的钱就都是你的,谁也夺不走的。 但是世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谁又会为了这一点钱,而将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弃之不顾呢?所以李元吉自从率兵进入巴蜀之地,想到了这一招来钱的法子之后,越向南攻略而去,腰包便是越发的鼓了起来。到后来战事激烈的时候,李元吉曾率领军队一日之间连破十城。那一阵子,李元吉真的可以说得上是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按理来说,李世民给李元吉的也是精锐的唐军。如果他们上下协力,而且后勤运输调度得当的话,灭掉巴蜀之地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了。可是李元吉帅兵入川已经超过了半年,却还只是收复了小半个巴蜀。让李渊觉得十分的不满,但是不满归不满,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又是自己力排众议派他率领军队入川,平定川蜀之地的,所以此时再怎么憋气,便也是都只能在心里面念叨念叨,仅此而已了。 李元吉虽然一直都在他父亲和二位兄长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没有人刻意的去栽培他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但是李元吉却是天资聪颖。在进入军队之中之后没多久,便已经从同他一同前行的将领们的身上学习,将他们的能耐学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里所说的能耐都是领兵打仗,指挥方面的事情了。至于那些将领们身上的武艺,给李元吉时间,任凭他再怎么天资聪颖,也是学不来一分半毫的。毕竟武功这个东西是积年累月,不断的持之以恒学习锻炼出来的,而非是有捷径可抄的事情。 更何况即使李元吉自己有胆气上战场上与人厮杀对战,与他同行的将领拼着被李元吉杀了,也不会让他这样做的。开玩笑,你李元吉在怎么不着李渊待见,毕竟也是李渊的儿子啊,可是李渊的嫡系血亲。此时之所以将李元吉下放到军队之中,不过是实在挨不过李元吉的苦苦哀求,所以才让他到军队之中随军出征,玩儿一玩儿的。 所以这些将领哪敢让李元吉上战场上去与人厮杀,在生死之间游走呢。毫不夸张的说,让李元吉上战场,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了悬崖的旁边。随时都有掉下去的风险。再加上李元吉自幼公子哥做惯了,也不喜欢到两军阵前做这些与人厮杀的肮脏活计。 所以两方面便是各取所需,李元吉做出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指挥手下的将领带着士兵们在两军阵前厮杀。自己则是就在军队的营帐之中,等着他们凯旋归来的消息就好了。这些人为了巴结李元吉,自然要把自己立下的战功拿出来一大半,分到李元吉的头上来,这可是一个千古难遇的巴结借皇室成员的机会,这些将领们谁也不傻,哪个也不准备放弃这个白白送到自己手里的这个机会。 但是返回头来,李元吉的赎命钱的政策着实的让他好不容易占领下来的地方的人心都变得十分的不稳定。一些人在献城投降之后,便是毫不犹豫的举家逃亡,离开这里,反正他们手里有大笔的银子,丰厚的家产足以保证他们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活的十分的舒心。既然如此的话,又何必将自己花费了大把的精力和时间好不容易方才贪污来的钱,就这么白白的双手奉送给李元吉呢? 于是一些在最早的时候将呈现给李元吉的官员们,自然都是十分不满花这份钱的。但是只是当时迫于形势所逼,他们只要说一个不字的话,李元吉在旁边的军队当即便会一拥而上地将他们乱刃分尸,所以迫于形式,他们还是明智的选择了破财免灾。 当时是觉得很划算,花了一笔钱,保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平安。但是那数量可是不菲的,即使是他们也是有些伤筋动骨了。虽然来钱的途径和手段十分的肮脏,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是算费过心思,付出过汗水方才得到的,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了李元吉,他们如何能够过得去心里这道坎呢?毕竟但凡贪污的人没有不爱财的,而爱财的人没有花钱不心疼的。 所以这些官员们相互之间的,经常有书信上的往来。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咋想咋亏。这些官员们便是全部都选择了一个地方,作为他们的秘密碰面的地方,彼此之间坦诚相见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想要的做的事情。 当然了,这些官员们都将自己所想的事情写在了一张纸条上,随后交给这里他们公认的一名德高望重的官员,由他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纸条一一的打开。只见这二十多张纸条的上面,却是整整齐齐的都写了两个大字:造反! 他们能为了一己的私欲起兵反叛大隋皇帝,那么自然也会为了自己的钱财,再次起兵反叛李元吉。 因为这些官员所在的地方,对于李元吉来说,已经是后方了。所以李元吉在这里也就仅仅只有戍守地方和维持治安的军队罢了,至于后勤的军队,则是有专门的军队跟着的,不用李元吉再多操心了。所以李元吉借此,便是将全部的主力军队都拉到了两军阵前,维持着不断向南略去的战线之上。 所以这些官员在一开始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散尽家财,又召集自己的旧部,重新拉拢起军队来,在李元吉已经占领的地盘中攻城略地,杀尽了唐军唐官,再一次抱团取暖,自立为王。 这一下可以说是等同于断了李元吉的后路,即使李元吉再不擅长军事方面的事情。也能够知道被人断了后路的军队的下场,所以他一想到自己先前对那些官员的时候是如何的颐指气使,李元吉此时已经大概能够想到,一旦自己落入他们的手中,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第425章 想到被那些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李元吉不禁是打了一个冷战。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作为李渊的儿子,不能也绝对不可以被面前这些叛军的人抓住,哪怕是一具死尸。 于是一贯给人以纨绔子弟印象的李元吉在得到消息以后,当即便十分果断的叫停了大军继续向南进攻的步伐,返回头调集主力军队,即刻回防北方,以确保自己的后勤道路通畅无阻。 其实仔细想想,那些已经投降过一次的官员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家产和号召力,能够再一次在李元吉的统治之下掀起如此大规模的叛乱呢?他们的身后一定是有推手存在的,而这个推手正是李文渊控制之下的夜枭。夜枭其实还是很看重这股势力的,只有他们才有可能直接抓获正在巴蜀之地统兵作战的李元吉。 夜枭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有大半是因为秋娘李文渊将全部的精力都盯在了张掖郡那里。对于其他地方的夜枭和军队,包括官府那群人俨然都成了一个半托管半自治的一个状态。 官府那里一切自然都以维持地方治安和民间稳定为主,至于军队那边,则是只消在自己的驻地防线上尽忠职守就可以了。但是夜枭却不同,这是一个不能够闲下来墨守成规的一个岗位。 对于这些搞情报的人来说,停止下来就等同于戳瞎了自己的眼睛。一旦没有了眼睛就会落后于别人,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即使秋娘已经不太过问夜枭的事情,但他们却扔旧发现了,并且果断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借助这股叛军抓住李渊的三子李元吉。 现在李渊和李文渊是处于一个敌对的状态,如果能够生擒敌方君主或者是势力首脑的直系亲属的话,无疑能够让李文渊在接下来的各种行动中都占足了先机,而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所以这些夜枭们在经过了内部讨论,并且评估了利弊得失之后,便是找上了那些对于李元吉的政策十分不满的官员们,帮助他们收拢残部,召集人手。尤其是先前跟着他们一起投降的那些叛军。最后又帮助那些官员们选出了一个头目,顺便帮助他们梳理掉了军队中的绝大部分唐风的人员,除此之外,夜枭还用自己的职责之便,帮助这些叛军们在巴蜀地区的北部攻城略地,所以很快的就形成了一股很大的势力,直接切断了李元吉同关中地区李渊的联系。 一开始的时候,这支叛军作战欲望一直很旺盛,而且进展的也很顺利,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打的周边的唐军非死即伤,那些唐军们不是投降就是四下里逃窜,从这些方面来看的话,那么这支军队完完全全的可以说得上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支精锐之师。 但是事情却远远没有他们预想的那样的顺利,他们虽然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收复了大量的土地,城池和民众。每每夺下一个城市之后的开仓放粮的举动,让他们迅速的在新夺下来的地方站稳了脚跟,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支持。百姓们纷纷送自家子弟来参军,保卫他们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这些粮食。但是事情却在他们彻底占据了巴蜀北部,切断了关中同李元吉的联系之后发生了转变。 李文渊的手下有夜枭,夜枭现在帮助这些叛军们搞到了各种情报,进一步的帮助他们扫平了前方的绝大多数的障碍。但是李渊也有唐风,虽然唐风不再受他指挥了,但是他的面子,李世民总归还是要给的。 所以李渊在一定程度上也拥有对于唐风的直接的自主命令权。当然了,这些命令在执行的同时,也会同时告知给李世民。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李世民才是直接的老板,他们只是来在李渊这边打短工的。是的,所以每天做的什么自然也要告诉李世民本人的。 所以李世民自然也是知道李渊将他手下所有可以调动的唐风都送到了巴蜀地区,一是为了关注一下李元吉的具体动向,再一个也是为了确保李元吉的安全。通过监视李元吉手下军队将领士兵的想法,以及连及身边的所有可能接触到他的人都在唐风的监视之下。 所以在叛军刚刚掀起风暴的时候,唐风便早早的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送了大量的探子进去,但是后来被夜枭逐一的又清扫出的这个叛军的军队。可以说得上在夜枭面前,唐风又是一次惨败。这一次死伤众多,连李渊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所以亲自召来了李世民,对李世民当面讲了此事。 李渊也知道这种事情不便于被外人知道,所以便叫李世民来到自己的屋中密谈此事。既然没有外人了,那么李世民就不用再考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面前是自己的老爹,自己给老爹的权利,现在老爹玩砸了,难道自己还能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的责备他一番吗?所以想到这里,李世民也只是叹气的摇了摇头,随后宽慰李渊说道: “父亲,您就不要太过于在意此事了。此事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那些唐风们自己手艺不到家吧。对于他们被敌方的人发现,并且处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您不必因此太过于自责了,他们在成为唐风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之中的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的。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怎样将三弟从巴蜀之地救出来吧,根据唐风传过来的最后消息,那些叛军的背后站着的是李文渊手下的人。如果是李文渊手下的人的话,他在这里掀起叛乱来切断我们同三弟的联系,那么用意就是可想而知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儿子我已接到消息就特意从前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面见您的主要原因了。因为无论如何,到情况最危急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三弟活着落入李文渊的手中啊。那样的话我们就太过于被动了,十分不利于我们下一步的战略上的展开啊。父亲,您请三思。” 第426章 李渊听完李世民的话之后,当即眉毛便是跳了一跳。什么叫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元吉活着落入李文渊的手中啊?那李世民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在必要的时候,在确定了无法救出李元吉的时候,就直接痛下杀手,除了他去吗?要知道李元吉可是跟李世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李世民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语来呢? 所以李渊在听完李世民所说的话之后,当即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怒声的对李世民说道:“世民啊,二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呀?这现在屋中也就只有你我父子二人。倘若这旁边再有一个人在的话,你说出方才那种乱了宗室的话语来,纵使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丢的啊。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这点心思还没有吗?是不是在两军阵前成天只顾着打打杀杀,忘记了为父对你的嘱托,让你每日必要拿出一个时辰来念书这句话,你全当耳旁风了?伦理纲常!伦理纲常!如果有人要对你的三弟动手的话,你应当是要跟他拼命的! 而你现在在做什么?嗯?你现在在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隔岸观火,坐观其变,等到大势已成的时候,你甚至还要顺势的除了你的三弟,对吗?有些事为父我不说,并不代表维护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之所以要除了三郎,完全都是为了消除你一个竞争对手,对吧。 你要消除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爹我给他兵权了,对吗?因为你爹我让他带兵独当一面了,对吗?所以你觉得为父我,这是在这里给你树立了一个竞争对手,好在将来随时能够取代于你的,是吗? 当然也包括你派唐风,秘密的监视你的兄长,监视着建成的一举一动,难道也以为为父我也一点都不知道吗?且莫要忘了,这唐风可是为父我亲手建立起来的!虽然现在的主导权在你的手上,但你可不能把为父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更何况现在你们之间就手足相残,未免有些太早了吧。为父我现在可还不是迟暮的皇帝呢,还是说你就这么盼着朕死吗?!” 李世民听完了李渊所说的话之后,发现李渊的言语之中的愤怒之意已达极致,自己若是再顶嘴的话,铁定是讨不了好的。所以就算自己手底下有千军万马的,但是面前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老爹。 自己设计除去自己同辈的兄弟尚且还能通过一些手段来遮掩过去,但若是除去自己老爹的话,那恐怕自己真的就要遗臭万年了。于是听到李渊颤抖着声音问他是不是盼着李渊死的这句话之后,当即便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渊的面前,随后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地面,口中朗声的对李渊说道: “父亲,您息怒。如您所说的,我的确派了唐风去监事大哥。我确实派了唐风跟在大哥的身边,没错吧?但是所谓的却不是监视大哥的一举一动啊,您也知道李渊的手下有一个名为夜枭的势力对吧。 他们的身份职责与唐风十分的类似,但是十分可惜的是,我们的唐风到目前为止与夜枭交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多回了。但是却从来都是输多赢少,即使赢了,有时候也是惨胜,就仅仅是赢了而已,却得不到任何在有用的信息情报了。 所以夜枭的渗透能力和办事效率,还有战斗力,从这件事情上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您想啊,就在这长安城之内。我们唐风都时常发现过夜枭,虽然最后让他们成功的逃脱了,但是,他竟然能潜入到我们的心脏所在的长安城! 那么他潜伏到您和我包括大哥的三弟的身边的话,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啊。那您想一想,如果这些夜枭,对大哥和三弟动手了呢?想必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去放过的啊。 而且以李文渊那种目的性极强的办事原则方面来考虑的话,他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所以他即使拼着搭上个千八百人的,也一定会对大哥或者三弟,包括我还有您动手的。所以为了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我才派了手下最精锐的唐风,时刻的跟在大哥的身边,潜伏下来。所为的不是监视大哥啊,父亲,我为的是在夜枭决定对大哥动手的时候,能够保住大哥的生命安全,哪怕只是拖个一两瞬息的时间也好呀。 再说了,父亲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马上不能治天下,等到将来您一统天下的时候。经过了这么久的战乱,中原必然是人烟稀少,田舍荒芜。就像曹公当年所说的那样: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面对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处处废墟的天下,区区武夫又哪里会治理呢?这个时候,便需要一名仁慈宽厚,体恤民情,爱民如子的任君走上前台来,从武夫的手中接过统治的权杖,他们会鼓励农耕,鼓励生产,与民休养生息。 只有如此,这天下才能治理的稳定,当权者才能坐的稳定。在我们这同辈人之中,除了大哥之外,谁又能担得起一句仁慈宽厚,爱民如子的夸赞呢?我听说在农忙的时候,大哥甚至会亲自跑到田间,与百姓一同参与春耕,参与秋收。 对于民间疾苦,除了大哥之外,还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了解的一清二楚呢?所以将来这天下一统之后,皇位必然也只能有大哥来继承。至于我和三弟,能够功成身退的做一个王爷,哪怕只是做一名富家翁,都是极好的结局了。 毕竟除了领兵打仗之外,我们一无是处。这些道理儿子我都懂啊,先前也只不过是情急之下,一时犯了糊涂放才说出了那种话来。您想啊,李文渊行事是何等的阴险毒辣呢?如果三弟落在他的手中的话,那么怎么还可能还会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回到咱们身边呢?而且我听说李文渊此人向来是重商抑农,行事作风完全是一副商人的做派,无利不起早,丝毫没有诚信和情义可讲。” 第427章 “所以三弟一旦要落入李文渊的手中的话,那么轻则只要求我们断绝和薛举的同盟关系,同时从前线撤兵,双方在多久多久之内互相不得有军事方面的冲突和相互之间的戒备。 重则可就是要让我们割地赔款,用来赎回三弟了啊。可是父亲,咱们现有的土地可都是无数的将士们一寸一寸用鲜血换回来的啊。无论哪里,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割舍掉的呀。再说了,就算父亲您有办法能够说服手下的这些将领和士兵们,那么朝堂之上,受您背后那些人所扶持的各家势力的代理人呢?你要如何去说服他们呢?他们恐怕到时候做的更绝,甚至可能要发生生命危险的就不再是儿子我这同辈人之中了。” 李世民说完之后见李渊面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之间隐隐有杀意流出。心里便是知道李渊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就是说:我是你儿子,我可以听你的安排。不对三弟下手,但是如果三弟真地落到了李文渊的手中的话,你能够说服我,你能够说服我手下的将领,你又如何说服在背后出兵出钱出人出力来举家支持你的那些关中贵族们呢? 到时候如果,面对他们的压力你原还要一意孤行的话,那么可保不齐这些人就会想办法除掉你,再扶持一个新的势力统领来代替你李渊。毕竟中华这么大,什么都缺,但是却唯独不缺的就是愿意当领导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傀儡的领导,他们都会十分乐意的抢破了头也要来争上一争的。 李渊是何等精明的人呢?对于李世民所说的言外之意,又哪里不知道呢?所以想到这里,心中那股怒气也是散了七分。但是,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威望和尊严,再加上也是真的心疼自己的三儿子李元吉,所以李渊在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只对面前的李世民沉声说道: “我看过你先前递给我的那张和薛举联合作战时派出的人手的名单,上面所写的将领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但是我敢肯定,在你的天策将军府中,一定还有不少的底牌在,你一直瞒着为父我没有显露出来对吧? 你自己开门立府,为父我不反对。只要你能够在为父我百年之后,扶持着你大哥坐稳了皇位,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我经常说你们兄弟三人,何故还要分你的我的?到最后不还是我们老李家自己的! 至于那些套在为父脖子上的那些绳套,等到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为父我自然会要亲手将他们一一的砍断而去的。这天下一定是我们李家的天下,为父我可不能接受自己费尽心血机关算尽得来的天下,要平白的分去一大半给那些只敢躲在角落里耍弄阴谋诡计的老鼠们! 所以说你们兄弟三人谁都好,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不是一统了天下,就天下太平了的。一统天下之后,只能说是开了个头。接下来我们,也就是为父我再加上你们兄弟三人,咱们还要共同的,消灭掉在后面时时刻刻束缚着咱们的手脚,限制着我们的行动和决策的那些人呢,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世民听完了李渊所说的话之后,也是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道李渊言语之中所说的那些无处不在,只会待在后面扶持着他们起兵造反,资助他们兵员钱粮,以及人手的关陇贵族们。 对于那些人,李世民自幼就不喜欢他们。所以李世民同那些人走的一直不近,不像他大哥李建成一样,和那些官员们打得火热。李世民只是偶尔在朝堂之上,实在迫不得已,才会对那些人刻意的露出一副和善的笑脸来。当然这份笑脸并不是出于他是李渊的儿子放在露出来的,他其实也是出于私心,想要给这些手中握有倾国之力的这些关陇贵族卖一个好印象,在将来李渊死掉以后,为自己挣抢皇位,再加上几分的把握。其实李世民方才所说的那些,单纯的只是因为见李渊有些生气了,所以才临时扯的一些幌子而已,都是做不得准的。 李世民虽然是随口扯的幌子,但是却说的滴水不漏,让李渊在一时之间都也相信了李世民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保护李建成和李元吉免遭李文渊那边夜枭伤害,所以方才派遣唐风跟在他们那两人的身边的。 但是李世民听完了李渊所说的话之后,竟在李渊的话语之中听出来,李渊在将来平定天下之后,还要对那些关陇贵族们下手。李世民自然是十分的高兴的,毕竟无论如何来说,得罪人的事情不用他来做了,自有李渊亲自出来背着口黑锅,他又怎么能够不支持呢?于是当即便是点头如鸡吃碎米一般的对李渊说道: “父亲,您说的极对。凭什么我们李家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过的都是那些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他们那些人只需要动动嘴,动动手。就能够轻易的将我们拼死得到的天下分去一大半呢? 他们今天既然能够扶持您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有了如此强悍的力量。那么他们也能够抛弃掉您,转而扶持另一个人上位的。他们始终是潜伏在我们身后的一头猛兽,平时只要我们拿出足够多的肉来将它们喂饱了,就能够让他们替我们效力。 但是一旦有一天,他们的胃口变大了,又或是我们拿不出那么多肉来的话。那么恐怕他们就要在我们的身上找回来那些缺少的肉来让自己饱腹了。这种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日子,说实话可不好过呀。但是确实如父亲大人您所说的那样,如果想动这些关陇人,那么最起码也要等到平定天下之后。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平定天下最大的阻碍就是西域的李文渊了。这也是为什么儿臣我花费了十足的心思,拉着薛举一同下水,与我们组成联军共同对抗李文渊的一个主要原因。” 第428章 “毕竟如果战事顺利的话,那么战线会被推入进李文渊的境内,或者战事不顺,被李文渊的军队将战线反推到薛举境内的话,两边都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我们的军队战斗起来可以不用有任何的顾忌,只管打赢每一场战争就可以了。” 李渊听完李世民所说的话之后,也是会心的一笑。先前他手下的唐军在作战的时候都要考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自己的本土上作战,以及在攻略城池的时候,也会尽可能的让攻城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毕竟这样才方便自己接手以后可以投入的资金最少嘛。 这样虽然节省了后期修缮的资金,但是无疑却是增长了攻城的周期。会给世人一种唐军不擅长进行攻坚作战的假象,所以在此番军队既然已经从自己的地盘上拉了出去,那么现在驻扎在薛举的境内,面对的又是李文渊的军队,无论怎么打都始终波及不到自己手下的大唐土地和百姓的,那么这支军队的破坏力便可以完全的背展露出来了。 李世民见李渊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随后继续对李渊劝说道:“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弟才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落到李文渊的手中的。以父亲您对于三弟的喜爱来说,如果元吉落在了李文渊的手中的话,无论李文渊提出怎样的要求,只要不是覆灭我们大唐的任何割地赔款的要求,您都会力排众议的同意的。 但是这样带来的后果无疑就是将薛举自己晾在了那边,他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又与李文渊敌对,那么被李文渊覆灭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而且还对李文渊造不成任何根本上的伤害。 只有我们的军队和薛举的军队混在一起,并且不断地让薛举的军队作为炮灰出击,而我们只需要固守住现在的防线上,就能够让薛举用手下士兵的生命去磨李文渊军队构造成的防线。 毕竟再坚固的防线,也绝对抵挡不住血肉的浸泡的。人毕竟还是人,等到他杀人杀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一定会先抵不住心里的压力,而崩溃掉的。到时候就是李文渊军队最疲惫的时候了,我们只需要一个冲锋,在这到摇摇欲坠的防线上,轻轻地踢上一脚。 这个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整道防线,便会瞬间化为齑粉。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们的军队要和薛举的军队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就像现在我们正在做的这样:我们两方的军队说白了是合则生,分则死。跑不了他们,也逃不掉我们。所以现在三弟无疑已经成为了李文渊下一步的阴谋的目标。 只要他手下的夜枭掀起的叛乱,切断了三弟同我们的联系,那么接下来他们抓住三弟也就是时间问题了。您不要看三弟的身边还有十几万的唐军精锐,但是,说点您不爱听的,那十几万人中有多少是李文渊手下的夜枭。儿子我也不敢跟您做出保证来,所以说我们现在其实是在跟李文渊进行赛跑,我们比的就是谁能够再度抢在对方前面,控制住元吉,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那你说,既然元吉身边的唐军里都有夜枭的人。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称两军阵前最乱的时候,将元吉趁乱掳去呢?那样的话岂不是风险也没有很高,成功的几率也不小的一种办法,不是吗?” 李渊听完了李世民说的话之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对面前的李世民沉声说道。 “父亲,像您所说的确实成功率最高,但是他们如果那样的掳去了三弟之后,要面临的便是唐军发疯一样的各种搜查。再加上巴蜀之地的山脉之中多有毒虫瘴气。,所以他们能够藏身的只有巴蜀之地的各个城市之中。 到时候各处交通要道封堵之后,只要逐个城市,逐个屋子的掀地皮一样的逐个清查过去,却是绝对能够将他们揪出来的。所以虽然劫掠人的时候成功率十分的高,而且也很方便,但是却不利于接下来的运输和藏匿。 所以那些夜枭们才会掀起这股巴蜀之地的叛乱,一是为了隔绝我们同元吉地联系,再一个也是为了在劫掠元吉到手之后,能有一处接应之所。所以儿子我斗胆推测,在元吉率领军队与叛军接触上之前,元吉他始终都是安全的。” 李世民听了我李渊所说的话之后,便是将自己的推测略作整理之后,席数告知给了李渊知道。 李渊听完了李世民说的话之后,当即双手便是猛的一拍,随后霍然起身的对着面前的李世民说道:“坏了!世民!前些日子你三弟还给我发来飞雁传书,声称巴蜀北部的一些村镇,不识皇恩,在归顺之后复又要掀起叛乱,所以他马上带领重兵,立刻就会向北挥师,准备先行镇压了叛乱之后,再继续向南收服巴蜀之地的余下土地城镇,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话,那么现在元吉所做的事情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李世民听完李渊的话之后你,便也是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李渊的双眼,急切的说道:“什么?三弟,他此时正在说领军队由南向北回师进军吗?父亲,您说此话当真?要知道三弟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亲力亲为的上两军阵前厮杀之事了啊。此番能够随军行动不落下来,便已经是他自己克制下来的结果了。怎么还会如此主动的率军向北,回师救援自己的后方呢?父亲您确定这真的是三弟的笔记,而不是谁人发来的伪造的信件吗?” 李渊听完李世民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摇了摇头说道: “那封信件我反复的看了数遍,元吉的印信以及写信的口气,确实都是元吉自己的,不似他人伪造的信件。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说来也全怪为父我。前些日子我写信去责备他收服巴蜀之地的进度太过于缓慢了,而且拿你做了比较。” 第429章 “他可能因此受了一些刺激,年轻人嘛,心高气傲,不肯落了你的下风,所以此番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可以展露自己的机会,他便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未曾考虑到其他的。 总而言之,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咱们有些人不要追究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了。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元吉从巴蜀之地带回来,保证他的安全啊。” 李渊在心里略做一番打算之后,便抬头,随后伸出手来扶在了李世民的肩上,对他说道:“从你的天策将军府中选人把,这样,为父我再拨给你十万人马。你即刻带领这十万人向巴蜀进军。立即着手去袭击那些叛军的后防,一句话,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确保元吉的安全,将他平安地带回长安城内。这是旨意,也是为父我求你做此事。自从起兵到现在,这些年了,咱们李家的宗室,已经有不少好男儿死在这两军阵前了。再这么死下去的话,恐怕我李家的血都流干了,这天下还不见太平的时候呢。” 李世民见自己的父亲与自己说话,言辞十分的恳切,而且在言语之中十分罕见的显露出了这种低三下四的这种语气。再看自己父亲已经有些斑白的双鬓,心中也是不忍将事情做的太绝了,于是便是在心中一咬牙,长叹一声:哎。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都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于自己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能无动于衷吗?于是便也只好在李渊期盼的目光之下,点头应了这份差事。 李世民回到自己的天策将军府之后,便是坐在自己的屋中,愁眉不展的思考着如何去做父亲所求自己去办的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与自己的初衷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甚至从某个方面来讲,甚至是背道而驰的。 李世民自从离开了唐秦联军的前线之后,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在前线与薛举的军队组织建成联军,同李文渊的军队进行对峙的那支联军。毕竟那里的绝大部分唐军都是他手下的精锐嫡系,若是此战的损失太重的话,最后大伤元气之下,吃亏的无疑还是自己。所以他自从离开了前线之后,每天都在担心着自己的联军会不会被李文渊的诡计所再次击败。 但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李世民回到巴蜀之地处理李元吉的事情的时候,李文渊这边也才刚刚和秋娘伤愈,此时正在蒸汽机车上赶往敦煌郡的途中。李文渊的全心全意都在如何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同时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个方面上;秋娘的心思则是全部都在李文渊的身上。 所以此时两人都无暇去顾虑东边正在对峙着的前线,两边的军队虽然声势浩大的在前线对峙了起来,时不时的经常有小股侦察部队之间的交火,双方你来我往的小规模战斗,但是大体上却还始终都是保持着克制,没有自己主帅来的命令之前,谁也不肯先去找对方挑事的。 在这一段静坐战争时期,最轻松的无疑是双方的军队中的士兵和军官了。对于他们来说,每天照常出操,哨兵按例交替更换,防御工事每过一天便会更加的强化起来。每天到点了,除草,到点了,吃饭,到点了,休息。除此之外,他们不需要再考虑任何的事情了。 但是这些士兵们觉得舒服了,感觉轻松了。但是可是让这些负责管理后勤运输的官员们头疼不已。此时陆陆续续的,在前线上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五个军团,正规的作战士兵和后背的补充兵员则是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二十五万人之众了。如此多的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所消耗的粮草数目无疑是十分惊人的。 虽然说李文渊此时手下的粮食是足够支撑这一场大战的,但是无论你有再多的粮食,总要从后方运抵的权限在从前线的中转储存仓库,再运往最前沿的作战阵地上。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极其庞大的运输能力了。 在以往面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的时候,每次战争出动的不过是两三个军团,五六万人而已。人数再多了也是累赘,非但不能对这些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军队造成什么致命的打击,反而会因为自己这边人手过于的冗重,从而被游牧民族们找到机会从侧面击溃。 这五六万人的后勤运输,由军队承担一部分,再从附近的城市中征召一部分苦力民夫一起来运输便足够了。但是武威郡这里情况则是要有些不一样的,首先武威郡这里由于是李文渊起家的地方,所以在李文渊手下的各个周成府县之中的发展的无疑就是最快的。 武威郡早早的,工厂就吸引了大量的富余社会劳动力,所以此时如果李文渊需要的话,依靠着百姓们对于战争的高支持度,倒也能够凑齐这支运输后勤部队的民夫和苦力来。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武威郡内的工厂全部停产,田地之间的农户数量直线下滑。最终就会导致武威郡提供的后勤补给数量直线下降,以及今年武威郡的粮食收成直接暴跌,甚至可能为零。 这两个代价,无论任何一个都不是李文渊想要见到的,所以在对峙刚刚形成的时候,李文渊还在向这边不断的调集的军队时,就曾经对武威郡的官员们提起过,无论将来战争打到了何种惨烈的程度,除非涉及到武威郡的生死存亡这种关键的时刻之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采取任何打断武威郡生产行为的行动,换句话说,李文渊所想要的就是仗,要打赢,该有的收成又一个都不能少。不然的话,这场仗打的就亏大发了。 武威郡的官员们无疑是忠诚的执行了李文渊的命令,所以一直以来后勤运输的军队都是由武威郡的保乡团,还有武威郡的军校中的预备役军官,以及军营之中的预备役士兵们,再加上一小部分没有被工厂和田地束缚住的社会闲散人员所共同组成的,由此以来这只运输部队的规模自然就是极其有限的。 第430章 在战争初期的时候李文渊这边的军队,还能依靠着这支运输部队的运量。除去日常的消耗之外,还能有一些不少的积存。都暂时的存放在了最前线的战备仓库之中,但是随着李文渊向前线调级的军队越来越多,总人口越来越多,消耗的粮食也就越来越大,到后来每天即使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地向前线运输的粮草,也开始逐渐的产生了粮食方面的缺口。所以先前被屯集在战备仓库之中的粮草,也逐渐的开始有了减少的趋势。 前些时候,据最前线的这些军需官们所给出的联合统计报告上面指出,如果再这样消耗下去,运输的运力不变的情况下,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前线战备仓库中的粮草将被彻底消耗一空。 同时,前线的士兵们和军队们会出现粮草供应不足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一支军队的粮草供应不足,所产生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所以迫于战争的需求,武威郡的郡守,也就是李文,在有着李文渊所给的在战争期间可以便宜行事的这份权力所在的情况之下,签发了武威郡的第一次民间动员令。 这份动员令并非是要征发百姓们作为民兵加入到前线的军队之中,直接参与战斗。而是征召大量的百姓作为运输部队的随行脚夫,参与到粮草弹药的运输队伍之中。当然了,也并非是强求每个百姓都参加进来,毕竟这只是一个民间的初级动员令。 在动员令上很明确的指出,守土抗敌,人人有责。但是他们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天职,所以他们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边境,抵挡住了李渊和薛举军队的入侵。 但是现在前线方面,随着战事变得激烈,需要百姓们参与进来,协助军队进行粮草物资的运输。所以在这里号召武威郡的各家百姓们,有人出人,没人出交通运输工具。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是能够扩大后勤物资运输队伍的办法和方法,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被官府采用之后,便是可以给一笔十分可观的奖金。 至于征召来的民夫,则是每人每天都有半两银子作为工资。征召来的车辆每天有半两银子作为租金。同时,如果登记入册的运输车辆在战争中损毁的话,那么便会按照这个车辆价值的三倍进行赔偿。此外如果有人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掉这个燃眉之急的话,那么则是直接当场就给五两黄金。 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文渊首先是接手了李轨的遗产,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是致力于提升商人在西域之中的地位。所以来往的客商十分的多,坊市间的交易十分火爆,让李文渊即使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是坐在城中收税,都足以收的盆满钵满的,每天的流水进账更是十分的可观,所以现在李文渊最不缺的就是钱。 大笔货真价实的,白花花,黄澄澄的金银,就这么摆在了武威郡的百姓面前。再加上又有守土抗敌的大义所在,所以那对于运输部队的民夫们的征兆行动十分的顺利。 毕竟只是参与后勤的运输,不用真的到两军阵前去拿起刀枪和敌人拼命那般的有生命危险。只是付出一些苦大力,多走一些道路,多背负一些东西就可以每天半两银子,每天半两银子的赚着,对于这些只是寻常的百姓人家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初级动员令刚刚颁布出去没多久,便已经达到了李文想要的效果。运输队伍的规模照先前扩充了三倍有余,有了这些人手的加入,可着实的是让李文长出了一口气,暂时的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大量的粮草被这些如同工蚁一般的民夫苦力们和原本的运输部队们,一同从武威郡运输到了最前线的战备仓库之中。让战备仓库再次变得充盈了起来,仓库中有了粮食,让前线的指挥官庄伏狄心中有了底气。 这次为了应对这场联军的入侵,李文渊在向西边的几个国家做了一些妥协之后,终于是成功的将庄伏狄和张君泰一同调往了东线。由庄伏狄在前线的总参谋部之中,与那些参谋们一同出谋划策,指挥着前线军队的各种调动和防守。张君泰则是配合庄伏狄,依靠张君泰自己极其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及在战场上随机应变的深厚的经验,来将庄伏狄制定出来的计划,一一的完美无瑕的实施下去。 这两人一文一武的在前线配合的倒是十分的合得来,这也是为什么李文渊敢于先舍弃掉东线的战事不闻不问,也要先回到敦煌郡去,去实行自己临时起意的下一步计划的底气所在。 前线上西域军这一次的粮食危机,对面联军的探子自然也是有打探出来的,并且也汇报给了联军的临时总指挥官。临时总指挥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打击对面李文渊手下的西域军的机会,如果指挥得当,经过这一次战役,至少可以让对面的西域军元气大伤,在接下来很久的时间之内,于自己都只能是被动的防守,而没有能力再主动向自己出击了。 但是无奈李世民在离去之前,曾经对他再三的嘱托道:无论如何,千万不可以主动的出营,向对面的西域军出击。也不能被对方的讨敌骂阵的小伎俩所激怒。只管守着自己的大营,保证大营不失,就是他此行最为重要的目的,除此之外,一切的事情都等李世民回来再说。 联军的临时总指挥官,也是听闻过西域军强悍的战斗力。在心中盘算的一番,也是自觉得是没有能力去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击败西域军的。所以面对这种大好的机会,却也只能是干瞪着眼,权当没看到。每天只管不断地巡视着联军的大营,找出各种防守上面可能出现的漏洞,让军队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对军营防守方面进行加强和完善。 第431章 联军军营中的将领们自然也有善于行军打仗之人,此时也是嗅到了对面的西域军中有粮食危机的出现,所以便是想主动请缨,率众出城对当面的西域军来一次突袭作战,但是都被联军的临时总指挥官给压了下去。 到最后他甚至直接搬出的李世民这尊大佛,声称自己所下达的命令,都是由李世民亲口对自己传授的,如果有人谁不听的话,那么就是对李世民这位行军总元帅的抗令不遵,自己也可以直接对他军法从事,这才将营中的骄兵悍将们如雪片一般的请战书给一一的驳了回去。 联军军营中的将领们见临时的总指挥官此时竟然搬出了李世民,用来压下自己的请战命令。心中自然是极其的不服不忿的,但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总指挥官是李世民亲自任命下来的,所以即使他们心中再如何的不满,也不能对自己的上司表达出来啊。 这毕竟是在军营之中,森严的等级观念是促使他们形成了良好的纪律的根本原因。而这个良好的纪律性,就是他们战无不胜,始终能够击败当面之敌的制胜法宝。不同于李文渊是穿越而来的,是吃过见过的,李世民和李渊则是在长久的战斗过程之中,领兵打仗的过程中逐渐的自己摸索领悟出来的。 所以在巧合之下,唐秦联军与李文渊手下的西域军,就这样诡异的在边境上对峙了下来,明明都知道对方的缺点和强大的地方,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方率先挑起战争来。这让在长安城刚点齐了兵马,正在向着巴蜀之地行进的李世民和刚刚搭乘蒸汽机车到达敦煌郡的李文渊,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李世民此时正坐在马上全副武装着,骑乘着马匹行进。一上一下的颠簸着,这种随着马匹行进固定会到来的颠簸。竟然逐渐的在李世民的感官之中,变成了一某种重复的机械性运动。慢慢的竟然是有了规律,就让坐在马上的李世民觉得一股股的倦意,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只是对着自己席卷而来。 李世民心道不好,自己坐在马上行进尚且如此的疲倦,那么这些在马下步行,而且身上不光穿着十几斤的甲胄,还额外的背负着行军的各种辎重的士兵们又该是怎样的感觉呢?于是李世民知道是时候让自己带领的这支军队,歇息一下,躲一躲正在头顶上高悬着的日头所带来的酷暑炎热。不然的话,这支军队在如此明知道体力不支还要强行进军的情况之下,很容易遭到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暗算,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随着李世民的一声令下,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在林间的道路上蜿蜒行进的军队,当即便是如同一个整体一般,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直接停顿在的原地。随后士兵们也不说话,只是将身上背负着的辎重放在道路的两旁,自己则是离开道路在远一点的地方,找到了两边树林的阴凉之处,两人一组,三人一伙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什么事情。 当然了,更多的人还是在树荫的旁边,随意的找了一处还算是较为平整的地方。喝了点在随身的皮囊之中的清水之后,便是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和衣而卧的倒在地上,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休息时间。 李世民也在旁边下人的搀扶之下,翻身下了马。原本他是,很抵触这种需要人搀扶才能从自己的站马上下来的事情的。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如果连战马的上下都不能够做到自如应对的话,那么他骑上战马也是个给敌人送功勋的移动靶子而已。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李世民只觉得自己在周身全副武装的铠甲覆盖之下,自己的汗水就好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所以就是觉得自己的体力似乎都随着汗水的流失而被消耗殆尽了。 随着头脑一阵发着晕眩的李世民,生平第一次让旁边的下人将他从自己的宝马上扶了下来。李世民下马之后,所骑乘的那匹骏马,自然是有随行专门的马倌拉到一旁去刷洗喂养,这些自然不用李世民去操心的。 李世民在一旁的下人的搀扶簇拥之下,也找了一个在树荫之下的大青石。在大概齐的拂去了青石表面的浮土与灰尘之后,李世民便是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毫无风度的一屁股坐在那大青石上。随后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只见李世民头盔下面的整个脑袋上,鼻洼鬓角全是汗水。发髻也因为汗水的浸泡而变得凌乱不堪,几乎就是要散开了。 旁边的下人见状,当即便是要走上前去,替李世民好好地重新梳理一下有些凌乱了的发髻。但是刚刚要动身,李世民却是对他们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行为,随后对他们说道: “都不要瞎忙活了,这些东西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你们一路上以来替我跑前跑后的也遭了不少的罪,现在好不容易落了闲暇,就不要在这些小事情上面多做困扰了。 你们就在原地好好地休息一阵子吧。天气如此的潮湿闷热,即使在挽上发髻支撑不了一时三刻的,还会因为汗水的浸泡而整个的散开。相比较起发髻的束缚,今天我倒想好好的体验一番,什么叫做洒脱。就让他这样吧,你们各自去休息吧。” 李世民说完之后,便是伸出手来,将头上的发簪抽了出来,递给了旁边贴身的丫鬟,让她代为保存。虽然说在军队行伍之中向来是一处女性禁止靠近的领域,但是地位做到的李世民这样的。即使在行军途中,带上一两个丫鬟贴身侍奉自己,倒也无可厚非的。这不是,李世民此行率军南下救助李元吉,身边就跟了一个专门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小丫鬟。 李世民虽然已经喝了不少的清水,使得自己浑身的疲惫眩晕的感觉有了极大的缓解。但是终究还是天气炎热,让李世民说起话来底气都是弱了三分,所以在周边人听起来李世民说话的声音显得身体格外的虚弱。 第432章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只有李世民自己才知道了。他知道是自己在日光之下久晒了一上午,再加上出了太多的汗水了。所以此时只是体内的心火烤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而已,想必只要多食一些凉性的瓜果蔬菜,或者是多饮用一些凉茶凉水,将这股心火压制下去。症状自然就会随着心火的回归正常,而全部消失的。但李世民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症状,正是后世夏天经常出现的一种疾病,那种疾病的学名就叫做先兆中暑。 李世民自己喝了不少的清水,这才觉得口渴眩晕的感觉有了些许的改善。再加上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有恢复了往日的灵光,也可以正常的思索问题了,于是便是半卧半坐着,在大青石之上环顾四周,看着周遭的树荫底下,横七竖八躺卧着斜倚着树干休憩的唐军士兵们。 这些士兵之中,有不少口中还叼着半张饼,就已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的。这支军队的士兵的身体素质,李世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这都是招募起来,部署在长安城周边,专门用来保护长安城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士兵自然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可是精锐毕竟不能当做消暑的良药的。无论再怎么精锐,始终都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么他自然也要受到这个世界上的法则的约束。 太阳晒了就会觉得热,热了就会流汗。再加上一路上都是背负着辎重物资和自身十几斤重的盔甲兵器,一路上向前行进着未曾停止过。所以他们的体力消耗无疑是惊人的,能够坚持到现在便已经是这支军队的严格的纪律性作为支撑了。若是没有这根支柱的话,恐怕在早些时候,这些士兵早就都撂挑子不干了。 看了看这些士兵,李世民暗地里摇了摇头。看这些士兵的状态,虽然李世民强行命令他们的话,他们仍旧是会没有丝毫怨言的忠实执行着李世民的命令。那是这些人的体力已经是透支了,如果不好好地休息一下的话,以这个状态即使进入了巴蜀之地,也只是给那些叛军送菜的份儿,更不要提依靠这些军队来将自己的三弟李元吉从巴蜀之地营救出来了。 于是李世民看了看天色,在心中暗自盘算的一下,暗自的想了几个方案之后,最后终于敲定了结论。于是他叫来了军队中的几个主要负责人,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军官,于是便是对他们说道: “咱们不能再这样行进下去了,再这么不走脑子的行军下去的话,我感觉我们早晚要出事情的。你们看这些士兵们,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们都是能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背个百八十斤走百里的山路都丝毫不在话下的精壮汉子们。 但是你们再看现在这些人,自从从长安城出发到现在,一路上表现还颇为不错,但是自从今日,马上要进入巴蜀之地的这一段路程之中来看。不过每个人只背了三四十斤的东西,走了半日不到的路程,现在便已经累得体力透支,倒在地上,除了睡觉之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想干了一样的。再加上这巴蜀之地的天气怎的会如此的炎热呢?莫说他们了,就连我坐在马上都觉得自己被日头照的有些昏昏欲睡的。” 旁边那些军官中有几个就是从巴蜀之地来到长安投奔李世民的,此番为了在巴蜀之地行动能够方便一些,于是便也将这些本土人士一并带上了。准备让他们在唐军进入到巴蜀之地之后,能够做一个向导,以免在巴蜀之地少了当地人的帮助,让唐军作战时处处被动。 这些来自巴蜀之地的军官,此时听说李世民要带着他们一同回到巴蜀之地,心中无不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所以对于李世民要他们作为带路人的要求,便是当即点头同意,没有一个人提出来拒绝。 这些人在听到了李世民刚才所说的话之后,便是有一人走上前来,笑着对李世民说道: “李将军,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巴蜀之地被称为天府之国,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一是因为巴蜀之地,环顾四周是无数的群山环抱之下的一块平原。这使得巴蜀之地的土壤,被周边群山流淌下来的水系滋润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 方才有了如今这种土地肥沃的盛况,自从被秦始皇以手段搭建了栈道,进而占据了巴蜀之地的那一天开始,巴蜀一向被掌握她的人是做天然的粮仓。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粮食之所以生长旺盛,产量又相比较起中原地区的耕地高上一些的最主要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日照时间长,地头的热度够高,以及这种与外界完全不同的诡异的天气所赐。 更何况这样的天气,其实对比起来巴蜀之地再南边一点的气候来说,也只是冰山一角,算不得什么的。实不相瞒李将军,在末将的家乡。这样的天气已经能够算得上是凉爽怡人的了,在最热的年份里,末将的家中所在的那处村落的村口,有一块平坦的巨石。 那石头被日头晒烤到下午的时候,打上去一枚鸡蛋,当即便是可以直接煎熟食用的。这一点,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没有任何的虚伪夸张的程度。所以说咱们这一路行进,越向巴蜀之地的南方行进,这天气便是越是炎热。接下来只会越来越热,而不会越来越凉爽的,等到真正凉爽的时候,就是大雪封山,咱们想从巴蜀之地出来都是十分困难的了。” 李世民听完了这个将领所说的话之后,心中不由是暗自赞叹一句,自己这个三弟虽然平日里行事都好像是一个公子哥一样。不学无术是他的特点;办事不利是他的名片;可是自己这个三弟真到事情头上的时候,所爆发出的忍耐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李世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三弟李元吉,竟然真的就顶着如此酷热难耐的高温,带领军队一路杀到了巴蜀之地的南方一点的地方了,可是他究竟是如何隐忍下来的呢? 第433章 一众兵丁在得到了李世民的命令之后,便强打着精神,拖着疲倦的身体从地上的阴凉处爬了起来。随后在军官选出的位置上打开辎重安营扎寨。准备在阴凉的帐篷中避开现在最热的日头,等到日头过了气温稍降一些,不像现在这样潮湿闷热难耐之后再继续行军赶路。虽然李元吉的事情急迫,但是总不能因为救人就放弃了行军方面的安全考虑。那样很有可能会导致人没救出来,军队还吃了败仗,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的不能再亏的买卖了。 扎营之后李世民派出了自己带来的这支军队中精锐的兵卒们,大概有那么百八十人的。让他们到距离树林不远处的一条溪水旁,沿着水路溯流而上,找到这条溪水的发源地并留人在那里看守。这条溪水的源头是一处小湖,里面分布着几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泉眼,正咕噜咕噜的不断翻涌着泉水,在小湖的旁边顺着地势自高而下蜿蜒曲折的流淌出去的便是他们发现的这条小溪。林间的这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哺育了林间无数的生灵,灌溉了这片土地,为这片森林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李世民派遣精锐的士兵占据这里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担心有人得知唐军在此地宿营而在溪流中下毒。距离他们宿营地点最近的水源便是这处溪流,除此之外,最近的一条也要走出去几十公里才能遇到,水质也远不如这条溪流清澈甘甜。一旦有宵小之辈或者别有用心之人在这处水源中下毒,他所带领的这一整只军队都难以幸免于难。当然了,这样小的一条溪流和几个泉眼自然是供应不起几万大军的日常消耗的,这只是供应给李世民所在的这一队寥寥数百人的军队的。至于其他的军队则是各自找到了水源地,也都按照李世民的要求,在水源地设立了哨兵进行保护。 看着自己手下里出外进忙忙碌碌的,都是在为了喝水的事情而不断的东奔西走,李世民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一幅画面。 一个将军带着一众兵丁溃败到了森林之中,一连数日水米未进,身后的追兵又在不断地向自己这边迫近。眼看着手下的士兵们一个个没精打采嘴唇干裂的,仿佛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那个将领急中生智,坐在马上伸手遥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对身后的士兵们高声道: “大家伙儿们往那里看,那边有一片梅林。不要停止你们前进的脚步。只要咱们从这片林子中穿出去,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那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青梅,吃起来一定酸酸甜甜的,正在树梢上等待你们的采摘呢。” 听到了将领的话,原本因为连日的逃命已经有些精疲力竭,恨不得马上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的士兵们顿时精神了起来。听说前方有一片梅林,而且数量极多,肯定足够供应自己这些人了。于是脑海之中便是浮现出了自己品尝过的青梅的味道,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刺激着他们的味蕾,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咽着口水。一时之间大军也不觉得口干舌燥了,仿佛全身都充满了干劲,跟着将领一鼓作气的行进到了那处所谓的梅林之中,最终摆脱了后面的追兵。 李世民只觉得这个故事似乎很熟悉,但是正当他要仔细的去想一下那个将领到底是谁?这个故事又是谁讲给自己的?它到底是发生在什么时代的?是真是伪?是谣传还是事实的时候,只觉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无论如何再也忍不住困意的袭来,双眼一闭便躺在卧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世民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起初的时候,他潜意识的觉得这里似乎并不适合睡觉,所以每当旁边有响动便会从梦中惊醒过来。接连惊了几次后李世民也觉得这样有些烦了,于是便是自己安慰自己:这里是唐军行进队列的正中间,周围有数万军队的护卫,那有什么不安全的呢?李世民这样想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便让接连几日的闷热所带来的疲惫都立刻涌上了心头,让李世民双眼一闭,踏踏实实的睡到了傍晚太阳落山。 差不多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李世民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环视着四周,在重重的森林之中,太阳一落山便会迅速的黑下来,很快就会从还可以看得见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以旁边的营地上各种照明的火把早早的就已经点亮放置好了,将营地内照的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般。 让李世民从睡梦中醒来得的是营地之中热闹的进食的声音,李世民先前所制定的计划是让部队在森林中一直休憩道日头偏西,天气凉爽一些之后再继续行军。此时太阳已然落山了,再加上到了饭口,于是随军行进的火头兵们便开始埋锅造饭,让这些疲惫的一天的士兵们能够吃上一顿热乎乎的可口饭菜。 这些士兵们经过一下午的休息,也都多多少少恢复了一些精神和体力。此时马上要开饭了,当即便是变得热闹了不少。虽然称不上人声鼎沸,但是熙熙攘攘的也是好不热闹。旁边一直忠心护卫的下人们见李世民从睡梦中醒转过来,便走上前去扶着李世民从卧榻上坐起来,又递过了一方帕子给李世民洁面,这方帕子在凉爽的溪水中镇了许久,十分清爽提神。 随着帕子上冰凉的气息渗入面部的毛孔,李世民觉得浑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再加上这一下午确实睡得十分的舒服,整个身体包括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此刻再被帐篷外面清凉的晚风一吹,浑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适。当即便是伸开双手,直了直腰板,之后便在一旁下人的服侍下服用了些去暑气的汤药。服了药李世民也彻底精神了过来,走出了自己的营帐,跟着旁边的士兵们一同吃了当天的晚餐。 第434章 古代的人一向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所以在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之中,各种食物是称得上应有尽有。只要是出现在这中华大地上的生物,无论动物还是植物,最终都会出现在中华民族的菜谱上,成为一种食材,无论哪种动植物,有毒无毒的,华夏人民总能找到相应的做法。 这些火头军们在加入李世民的军队之前,或者说李世民以及中原各大势力的军队之中绝大部分比新兵强上一些的主力在入伍前都是各地山中的猎户。迫于生活,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有着极其高超的箭术。此外,他们在森林中面对各种豺狼虎豹的斗志斗勇以及生死攸关的殊死搏斗都让他们在面临生死之战的时候比普通的新兵们更为的沉着冷静,也能发挥出更多的战斗力来。所以这些猎户一向是各个势力都十分喜欢的兵源。 而这些火头军之中也有着数量不少的猎户。他们在其余的士兵休息的时候三人一伙的离开了营地,到外面的森林之中进行狩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忙活了这一下午还当真打来了不少的猎物。而且仗着人多势众,同时手中的器械犀利。这些火头军们竟然还胆大包天的猎了一头熊回来。虽然回来的时候这群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伤,但是集众人的能力于一处将森林的王熊合力猎杀了也是让他们觉得是一个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可惜现在的月份不对,再加上这里的气候环境使然,这里的熊掌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正是因为这种潮湿闷热的天气,让这种熊的胆汁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目前的市面上,大家都因为熊的凶猛而不敢猎熊,所以熊胆一向是可遇而不可求,堪称是有价无市的珍贵药材。这次这些火头军们猎来了一头熊,于是便将这个熊的苦胆当做是一件礼物送给了他们最爱戴的李世民。 李世民在用旁边下人递上来的沁满了冰凉溪水的帕子,擦了把脸提提神之后便接过了旁边下人递过来的餐盒,他就着营帐中的灯烛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不得不说,天气太过于炎热确实影响到人的食欲,李世民明明记得自己每天都有随着士兵们一同正常的进食。但这个时候天气凉爽了下来,心情也不要得放松了许多。于是在心怀大畅之下不由得觉得腹中饥渴难耐,一时之间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比平时多吃了许多。这可将两旁的下人吓了一跳,若是李世民就吃的太多了,出问题了该怎么办?于是便强行制止了李世民接下来继续进食的打算。李世民听了下人的话也觉得自己今天吃的有点太多了,所以从善如流的将碗筷交给了下人,让他们收了回去。直到这个时候,李世民也察觉到自己确实吃多了,腹中有些积食的感觉,于是便背着双手在军营中散步,一边查看军营中士兵们的动向一边消化着腹中的食物。 营中的士兵们吃饭的时间比李世民吃的要早,而且长久以来他们吃饭的习惯就使得他们进食的速度很快,此时也不例外。所以当李世民在营中溜达着消食的功夫,这些士兵们早已经用罢了晚餐,此时正在收拾扎营的各种帐篷行囊,开始将它们打包收好,做好今天晚间连夜行军到第二天早上再择个地方停下来扎营休息的准备。昼伏夜出的躲过白天最燥热的时候,这是李世民目前所能想到的既不耽误行军的速度又能够让士兵们尽可能的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抵达两军阵前的唯一办法了。 等李世民在军营之中闲逛了一圈,回到自己营帐的时候,腹中的积食早已经是消化的差不多了,也不觉得腹中的食物撑的自己难受了。再加上行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士兵们都做好了拔营启程的准备。于是李世民在旁边下人的帮助下将全身的甲胄重新穿回了身上,他翻身上马,坐在自己的马上精神抖擞地对着士兵们说道: “好嘞!休息也让你们休息了,想必这一下午各位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休息完了,咱们就该忙点儿正事了。别看今天晚上是夜间行军,但是我还是要求你们在这一晚上的时间之内行进到咱们原定的目的地,早到了我们就多休息一会儿,晚到了就少休息一会儿。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天晚上什么时候赶到目的地,什么时候才能够再一次休息扎营,准备度过明天的酷热。所以说,今天能够再休息多久都取决于你们自己赶夜路的功夫了。好了!拔营启程。” 随着李世民的一声令下,整支军队有序的抹掉了他们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然后向前汇合。顶着清冷的月光和林木之间微微吹过的凉风,向着目的地的方向继续蜿蜒曲折的前进着。 这回因为是在夜间行军,所以说远离了酷暑行进的速度当即便是快了许多。再加上李世民对他们说的明白,想要多休息,唯一的办法便是提早的赶到目标地点。所以这些士兵们赶路的热情都很高涨,行进的速度比先前李世民预估的速度快了不少。即使是在白天行军,这个速度也算得上是这支队伍行进的极限了,再多的路无论如何都是走不完的了。所以此时见这些士兵们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整个队伍虽然基础,但是却不慌乱,一派井然有序的样子。这让李世民看了之后暗自点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的想法确实是对的,自己做的决定也确实是很明智的。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休息,既躲过了酷暑又让这些士兵们得以修整,此时他们的体力虽然没有回到巅峰时期,但是却也相去不远。 一条长龙就这样寂静的在官道上蜿蜒前行,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毕竟他们全部的精力和体力都要集中在向前赶路的过程中。 第435章 李世民这边正带着手下的一众军队正在向着巴蜀之地的北部,夜行晓宿的急匆匆的行进着。因为在信息如此落后的时代里,精明如李世民也不知道自己的三弟李元吉到底带兵向南推进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李元吉率领军队回防的具体行军路线和行进速度。虽然说有唐风在其中传递着一些消息,让李世民能够大概齐地了解自己三弟近期的一个情况,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大概的情报,并不能够做到实时而且准确的。 所以李世民十分担忧在自己率兵前进到巴蜀北部叛军占领区的之前,李元吉便已经率领军队抵达了叛军控制区的南端。按照他先前的推测,只要李元吉率领军队与叛军控制领地与叛军的军队接壤上的话,那么潜伏在李元吉身边的夜枭便十分有可能会立刻动手,将李元吉劫掠到西域去作为与李唐谈判的筹码。 这无疑是李世民最不想见到的结果,所以每每想到这一点,李世民便是觉得自己的心中焦急似火的灼烧着自己,浑身说不出来的不自在。就在这短短的几天的行军时间里,李世民就因为挂念自己的三弟李元吉,而起了满嘴的火泡。当然了,这里面所说的挂念并不仅仅单纯的是因为李元吉是他李世民一奶同胞出来的血亲兄弟。 更多的还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李世民虽然同李渊一样,都想着推翻大隋,逐鹿天下,建立起属于他们陇西李氏的皇权来。但是不同于李渊的保守策略,李世民一向主张在自己具有相应的能力的时候,果断的选择一些激进的手段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毕竟当务之急是时间,时间不等人啊,战争每多拖延一天,将来他们建立皇权之后要付出的于万民休养生息的时间就要多出一天,甚至多出十天了,毕竟单纯的破坏要比建设简单的许多。 所以胸中下了一盘大棋的李世民,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被自己的三弟一时疏忽的愚蠢行动而彻彻底底的打乱掉。所以面临着自己三弟会被李文渊派出的探子劫掠走这一事情的时候,李世民即使不用等到李渊向自己求告,也会主动的向李渊请缨去解救自己的三弟于危险之中的。 虽然他心中也担心李元吉和李建成来夺取自己的皇位,但是那毕竟是他们兄弟之间自己的事情。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能成大事的人,无一不是这句话的忠实拥趸者。所以在外人看来李世民是如何如何的担忧自己的三弟的生命安危,乃至于短短的几天便起了满嘴的火泡,但实际上也只有李世民自己心中知道自己最近心中所上的火到底是为了什么的。 眼见着李世民率领的援军自北向南距离巴蜀北部叛军的控制区越来越近了,李元吉率领的第一批入巴蜀作战的唐军,也自南向北的距离巴蜀北部叛军的控制区越来越近了。虽然在进入巴蜀作战以及进入巴蜀之后的向南推进作战的方面上,李元吉并没有得到手下率领的将领和士兵们的认可。 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仗着父亲是李渊,所以才得到了如此率兵开疆扩土的殊荣。但是自从北部的交通要地,被叛军控制住之后。在军心浮动之际,李元吉果断的站了出来安定住了军心,并且用接连的十几道命令来迅速的整顿出了维持旧有的防御态势,同时来维持战线的军队,以及一支由他亲自率领,向北回防,负责夺回与关中地区联系的关键通道的用来作战的军队。 随后李元吉亲自率领着军队向北回防,并且只留下了足够支撑着这支军队回到北方的路程上所消耗的口粮。余下的则是全部留给了南线上维持现有战线的军队,同时李元吉将自己前些日子搜刮来的大批金银悉数的拿了出来,将其中的一大半用来在现有的占领区内大肆的采购粮食。 一时之间巴蜀之内粮价飞涨,但是这种飞涨也仅仅局限于面对老百姓的时候。李元吉去采购的时候,仍然按照先前的市面上的粮食价格进行收购的,要知道这就已经十分的宽容了,在李元吉看来,他手中可是握有上万的兵马。哪个人敢不听他的话就直接抄家灭口都是有正当的理由的。而且自从他率领士兵进入巴蜀之地以来,越发地尝到了作为一方巨擘,土皇帝的甜头,所以做起这些事情来是越发的熟练。 但是无论如何李元吉正是依靠着这个,才勉强让军中粮食不足的情况略微的改善了一下。最起码现在再支撑上个把月的不是问题了,所以这才带领军队一边向北回防,一边采购沿途的村镇城市的粮食。 李元吉也正是依靠着这个果断的手段,才让手下的将领们对他刮目相看,不再把他只当做是一个下来镀金,跟着军队游山玩水公费旅游的公子哥儿了。逐渐的开始与他商讨有关的军情,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也会像李元吉禀报,请求他做决断。 所以这一阵子,李元吉虽然面临着极大的危机,但是却品尝到了他从前从未享受到的一种愉快的感觉。先前他只是仗着手中有军队,在巴蜀之地横行乡里都没有人对他敢有丝毫的悖逆的。但是那种感觉毕竟是从哪些最低贱的老百姓身上得来的,而现在李元吉手下的将领们和士兵们,看他的目光都不再像先前一样的不屑一顾了,而是略带崇敬地看着他,这也让李元吉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力的另一种滋味。 就在率军向北行进的途中,李元吉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说道:自己手中握着兵权,那些军官士兵们对自己就如此的恭敬崇敬,也可以说得上是爱戴的,这种感觉自己非常的享受。但是这毕竟只是掌握着十几万人的士兵而已,若是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万民之主,掌握着几百万,上千万的人呢?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第436章 所以李元吉在骑在马上,跟着军队向北行进的过程中,时常的因为思虑这些事情而出神。但是在旁边的军官和士兵们看来,李元吉正在为了思考如何率领军队安全的打通巴蜀与关中的联络通道而想的出神,所以心中的崇敬之意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真的就差将李元吉奉若神明一般的顶礼膜拜了。 先前跟着军队南下的时候,李元吉因为享受着攻城掠地之后鱼肉百姓所带来的快感。所以对于巴蜀之地内的天气,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再加上他一路上,身旁的下人跟着极多,所以也没有怎么遭罪。 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李元吉也有一些微微的出汗的时候,但是很快的就在旁边下人替他扇扇子的时候就立刻的凉爽了下来。这也是李元吉先前在军队中一直不得人心的根本原因:别的将领随军出征,无一不是骑着战马,唯独李元吉随着军队出征的时候,还一意孤行的要坐着自己的马车。那种娇气的样子,如何能让这些每天游走在生死边缘,刀尖舔血的血性汉子们对他显露出臣服的样子呢? 但是当李元吉率领军队由南向北回防的时候,因为事态紧急,李元吉再怎么娇气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李元吉便是放弃了自己一路上坐着南下的马车,转而是直接骑上了战马,随着军队一同快速地向北突进。 这一下李元吉可是终于遭受到了同先前士兵们和军官们所遭到的一样的情况,李元吉全身甲胄的在马上随着队伍行进了半日,便因为头上炙热的太阳烤的浑身都是大汗淋漓。娇气惯了的李元吉有好几次都在马上三晃两晃的险些一头栽下来,幸亏有旁边的将领及时地扯住了他的衣服,才让他免于遭受坠马之伤。 李元吉伸出手来,将自己头上的头盔一把扯了下来,顺势的挂在了自己胯下战马上的马鞍桥之上。随后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袍袖,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擦了几把汗水。 说起来这个马鞍桥还是先前李唐同李文渊交好的时候,李文渊送给李渊的。这个东西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让马术不是很精湛的人,骑乘上马匹之后也可以拥有同那些马术精湛的人一样的手段,来驾驭自己胯下的马匹。 而且李文渊送来的马鞍桥之上还设立了很多各种的勾套以及袋子可以容纳一些平时坐在马上经常能够用的到,但是却又不方便在手中长时间拿着的小玩意,以及挂载满身的甲胄和随身的兵器的。 李渊自然也发现了这个东西的好处,所以对于这个马鞍桥的复制模仿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截止到李元吉帅兵出征之前,李唐手下的匠人们便已经能够勉勉强强的做出来与这个马鞍桥相似个七八分的仿制品了,在功能方面一点不差,只有外观远远不如李文渊送给李渊的这几只那样的精美,李元吉屁股下面所做的这个马鞍桥就是当初李文渊送给李渊的几个礼物之一。 李元吉这边也在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一直玩儿了命的率领军队向北行进着,李世民也是为了李元吉的生命安全而一直随着军队向南挺近着。两边之间的距离是与每一天都在减少,他们两方距离叛军的实际控制区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但是咱们现在再翻回头来,该说一说李文渊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李文渊自从在夜枭的地牢中救出了秋娘,并且和秋娘一起在张掖郡待到了身上的伤口痊愈,这才在长久的思想斗争中下定了李文渊自己最不想下的那个决心。但是李文渊同秋娘说了之后,秋粮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也没有很激动,只是平静的对李文元说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不就说明咱们先前所做的事情之中却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么?所以换一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无论唐王殿下您怎么决定,秋娘永远是您身边的拥趸者。不管您做什么决定,秋娘永远支持您。” 得到了秋娘的答复之后,李文渊便是更加的决心要将自己这个前所未有的想法付诸于实践之中,于是伤愈之后没多久,在处理完了张掖郡的夜枭之后,李文渊便是带着秋娘登上了蒸汽机车,连夜赶回了敦煌郡。也多亏是有蒸汽机车的存在,不然两人若是骑上马匹的话,没个三五日,十来天的话,是不会到达敦煌郡的,更不要提如此舒适的能一路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的回到敦煌郡了。 李文渊虽然是乘着蒸汽机车回到敦煌郡的,但是李文渊要回到敦煌郡的消息却是一早就传了开来。所以等到李文渊从蒸汽机车上面下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敦煌郡内大大小小的,无数的官员们。 他们自然也都知道李文渊在张掖郡遇刺这一事件。是的,李文渊在张掖郡的遭遇,对外一律声称只是遭遇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的袭击。秋娘为了保护李文渊,导致自己的右腿被刺客所伤,伤及了筋骨,所以终生都不能够独立的正常行走了。而李文渊也正是因为秋娘拼死的护卫,才仅仅是受了一定程度的伤,而没有性命之虞。 毕竟以秋娘和李文渊的关系来论的话,夜枭的事情就相当于是秋娘的事情,而秋娘的事情对于李文渊来说,就属于是自己家中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必要将此事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到最后下不来台的还是秋娘。 所以干脆将所有的罪责推到那个所谓的刺客身上,虽然在张掖郡的时候,李文渊将此事闹得极大,数不可数的夜枭为此搭上了自己的姓名。但是在张掖郡之外,李文渊还是希望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李文渊一一的谢过了这些官员们的担忧,随后带着秋娘回到了唐王府中。再之后,李文渊的家臣们按照李文渊的吩咐,将朝堂之上几个李文渊的心腹一起找到了唐王府之内秘谈李文渊接下来的计划。 第437章 李文渊坐在会客厅的主位,歪头看着旁边坐在椅子上的秋娘的双腿,心中疼的好像是在滴血。虽然秋娘一直以来都告诉李文渊,此事算不得什么,只要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但是李文渊却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精明强干又小鸟依人的秋娘就此成了一个终身只有依靠着拐杖才能下地行走的废人。李文渊越想越恨,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直到听见旁边下人来报说李文渊找的那些人已经来到府门外了,李文渊这才回过神来,方才凶悍的表情仿佛只是旁边下人的幻觉,他摆出了一副如同春风一般和煦的微笑,对下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请各位大人进到府中详谈。 等到门口的各位大人被下人们引着进入到会客厅中的时候,李文渊早已命令旁边的下人在桌案上摆上了一应的茶点以及茶水,恭候着各位大人的到来。毕竟此次找各位大人们前来这里商谈,实在是有事相询,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足一点,对他们稍微客气一些,大气一些的。引导各位大人到他们该去的位置上面落座的事情自然有相应的下人去做,不需要李文渊自己操心。所以李文渊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各位大人被旁边的下人一一的引导落座,脸上仍旧摆着他自己那付和善的笑容。 直到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李文渊先是端起面前桌上的茶杯,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李文渊将这盏茶端到自己胸前的位置,屋中的各个官员们见李文渊突然做这样的举动,自然也是不敢在凳子上多待,各个都有样学样,学着李文渊的样子,端起自己的茶碗看向李文渊。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但是既然领导已经这样做了,自己这些做下属的只管跟着做就是了。这个时候谁要是思虑过多没有做的话,才当真是有些不懂人情世故的。 李文渊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各位官员们。见他们也跟着自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由得失笑。李文渊示意他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但是屋中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面前的各位大人们仍旧是站在那里学着他的样子,没有丝毫要坐下的意思。 李文渊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他们执意要站着听那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便也不再多想,直接端着茶杯开口对他们说道:“各位大人,我李文渊也算得上是在鬼门关前面走上一遭的人了,虽然是被刺客所伤,在床上躺了些日子,但是实话实讲,也多亏那个刺客伤到了我,让我在这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能将以往看不透的事情想通透看明白了。今天将诸位大人召集到这里便是想感谢一下诸位大人如此的挂念李某人。竟然不顾敦煌这炎炎烈日,站这里等了李某人这么久。我李某人何德何能啊?所以在这里我要敬诸位大人一杯,敬诸位大人的这份情谊。但是等下咱们还有别的话题要讨论。所以这一杯酒,李某人便只能用茶水来代替了,希望各位大人不要介意。咱们以茶代酒,各位大人,李某人这里先干为敬了。” 李文渊说完便将手中的茶杯送到嘴边,随后一仰脖一饮而尽,又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杯口朝下向屋中的各位大人展示了一下,示意自己确实喝的一滴不剩,最后轻轻的将茶杯放回了面前的桌案上。 屋中的各位大人见李文渊这番举动又有哪个敢不给面子呢?于是也将手中的这碗茶一饮而尽,轻轻的放回了桌案上,当然在放下来之前他们也没有忘了学着李文渊的样子将杯口朝下示意李文渊自己这边也喝了个一滴不剩。随后这些大臣中位高权重的那些人自然要担负起领头羊的责任,他们将茶碗放在面前的桌上,之后对李文渊说道: “我等在几年之前还都是一介布衣,所谓的寒窗苦读也只不过是在十分不公平的科举之中搏那么一丝出头的机会。但是自从唐王殿下驾临西域之后,改革官制,改革科举制,将世家门阀在科举制度之中的固有名额迅速的清除了,这才有我等这些布衣寒门出头的机会。也就是说,我等现在这种显赫的身份完全都是仰仗于唐王殿下您当年的举措,您对于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书生不雅于孔圣人。所以听闻您在张掖郡遇险之后,我等都对您的安全十足的担忧。虽然因为公务繁忙缠住了身形,让我等不能到张掖军去擒王救驾,但是您既然已经回到咱们敦煌郡了,去车站迎接一下我等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是我们这些做下官的应当做的事情。” 李文渊听了这人说的话之后,也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屋中的大人们说道:“那好吧。既然这位大人都这样说了,那么以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要那么见外了。来,诸位大人都请落座吧,咱们坐下来继续说接下来的事情。” 听到了李文渊的话之后,屋中的这些人便是纷纷落坐,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之间对视的眼神中满是:看吧,这一回戏肉终于来了。先前唐王李文渊又是敬茶又是道谢的,不过都是些声东击西的伎俩,就是要为接下来所说的事情做铺垫。 但是虽然这些官员们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李文渊具体要说些什么?这些屋中的官员们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像李文渊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了解他呢。只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睁大了双目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文渊,支起双耳听着李文渊所说的话,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将李文渊所说的重要的话语漏了过去,到最后吃亏受罪。 李文渊看着面前的官员们将注意力都投到了自己身上,便也不再拖延,他清了清嗓子对面前的诸位官员们说道。 第438章 “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如今的这个位置上面坐着多久了?自从李某人上任以来,除了特别的大事之外,余下的事情我全部都交由你们去商议处置了。所以对于诸位大人,其实李某人还是觉得很陌生的,所以我今天召集诸位前来主要是想了解了解大家。咱们今天权当是一场同僚之间的聚会,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拘泥于身份。” 李文渊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屋中的大臣们具是沉默不语。李文渊见满屋的大臣们没有人有接自己话茬的意思,于是便直接伸手指了坐在自己左手边第一排的最左边的那位官员,示意由他率先来回答这个问题。 “来吧,就从这位大人开始吧,您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面坐了多久了?” 被点到的那名官员当即便是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文渊的问题。但是万幸李文渊所问的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那个官员在官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根老油条了,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便能够直接回答出李文渊想要的答案。虽然他先前因为突然被李文渊点到而怔愣了一下,但是在旁人看来他在被李文渊点到后很自然的直接开口回答了问题。只见他站起身对着李文渊施了一礼后说道: “回唐王殿下的话。下官拜唐王殿下所赐,在商部部长的这个位置上面已经做了有足足四年的时间了。而且在大约一年多前有幸被唐王殿下看中,选入了内阁,算起来也有将近一年半了。” 李文渊听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示意接下来的官员们龙摆尾式的逐个向下说明自己的情况。而李文渊就将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睛听面前诸位官员所说的话。在这些官员之中,第一个回答的那个官员已经算的上是李文渊治下的元老级官员了。余下的那些官员中时间最长的也不过才上任两三年而已,而且这些官员们大多都只有三十多岁,其中年岁最大的也不过才刚刚四十出头。与其他地方的势力集团的首脑相比起来,这些官员,包括李文渊在内,就是一群愣头青。 但是年轻自然也有年轻的好处,年轻人比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年人更有冲劲有拼劲,在必要的时候敢于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去搏一个美好的未来,去搏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在某些程度上来说,这股子冲劲和那些精明的跟什么一样的那些老官员们比起来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优势。 屋中的一众官员一个个的说完了自己的情况,直到最后一个人话音落下李文渊这才睁开了眼睛。但他依旧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则是神神道道的敲打着扶手。他看着屋中的官员们,对他们说道: “各位大人,听了你们方才所说的话,咱们在一起共事已经有了三四个年头了,你们都是我李文渊白手起家的时候就跟随在我身边的元老了,所以有了好处我李文渊自然最先想到的就是你们了。各位大人你们也可以说的上是将官位做到极致了,只怕是早就封无可封了吧,若是硬要封赏,只怕是要到皇帝那里去坐一坐龙椅了。” 李文渊这话一出,底下的一众官员瞬间就变了脸色。唐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咱们功高盖主,要将我们秘密处置了?还不等这些官员想出个什么来,只听李文渊继续道: “但是咱们说句实在话,当官没有不为了发财的。能在自己发财的时候稍微分出来一些给百姓们便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名垂青史的清官了。虽然贪污腐败在咱们西域一向是足以杀头的重罪,但是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的官员愿意为了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愿意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去铤而走险的。” 李文渊见下面的大臣们有些蠢蠢欲动,便出言安抚道:“你们也不用急着解释,这都是人之常情,升官发财吗?诸位大人虽然已经将官位做到极致了,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大家都知道,在咱们西域从来没有世袭官位的说法,所以在你们百年之后,你们的子孙如果出息的话仍旧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通过科举进入官场。到时候你们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提拔一把,那些倒也是合情合法的。毕竟当官这个东西不需要太高的学识,只消能听懂上峰的命令并且按上峰的要求正确的执行下去就可以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子孙不孝那么岂不是要坐吃山空了?富不过三代,这句老话可一点都不假。我相信在座的诸位也不希望自家的门楣逐渐破落。唯一能够帮助你们子孙后代,让他们在败光了家产之后还能够有一口饭吃的就是你们另一方面的财富,就是爵位。虽然官位不能世袭,但是爵位每一阶可以世袭两代人,这是咱们西域的规矩。就连我李文渊这个唐王的爵位最多只能传到我的儿子,再往下就是唐国公了。我相信你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国公,这都是当今的圣上封给你们这些有功之臣的。但是说句实在话,你们爵位也就仅仅到此为止了。毕竟在你们上面,当今圣上的下边还夹着我李某人呢。虽然我李某人只是区区一个监国,平时又常做甩手掌柜。但是圣上想封赏你们的时候,必然会顾虑到我这边。我身为唐王,现在已经是封无可封了,再向上就只剩下皇帝这一个位置。所以说诸位大人,你们的爵位目前来看已经到顶了,区区一个国公的头衔,四代人之后还能剩下些什么?” 李文渊说到这里,突然一改先前的慵懒从座椅上面坐直了。他双手扶在椅子的把手上,目光变得十分犀利,像刀子一样的扫视着屋中诸位大人的脸孔。随后李文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面前的桌案,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同时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了一句震惊了在场诸人的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却如同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了面前那些官员的心脏上:“所以,我李某人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唐王这个爵位空余出来分给诸位大人。有好事大家一起分嘛。不知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呢?” 李文渊话音刚落,屋中便是接连的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一屋子坐的都是人精,自然是能够听出李文渊方才所说的话中的话外之音的。心中不由得都在暗自呐喊:李文渊这是要废了当今的皇帝,自己亲自披上黄袍做皇帝了呀! 第439章 所以这些大臣们在听完面前的李文渊所说的话之后,既然已经读懂了李文渊话中的含义,于是当即便是都被李文渊的话语之中所隐藏的含义中所表现出来的壮志宏图,都震惊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李文渊在平日里还算得上较为亲近一些的下臣斗胆站起身,对着李文渊颤声说道: “唐王殿下,此事事关重大,绝非是这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仓促定下来的事情。毕竟这涉及到最高权力的过渡,国号的更换,乃至于年后都要从新开始的纪元。这其中所涉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尤其唐王殿下以您宽宏仁厚的性格,肯定是以禅让的形式从当今圣上的手中接过最高权力的权杖的。 那么这禅让之后,前朝皇族成员的处置就是一个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了。毕竟虽然已经将皇帝的权利和位置交给了唐王殿下您,并且也已经昭告了天地,公示了天下。但是前朝的皇室成员怎么说,也是您接下来漫长的执政生涯之中,最大的一个威胁。 他们或许会很满足于自己现在的生活,而不会对已经交给您的皇位再多做出任何觊觎之事。但是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一件事情能够按照哪个人自己最开始想要的方向发展的。即使那些皇室成员不想出来闹事,只想守着您赏给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此度过此生便知足了。但是保不齐在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人,别有用心之下,利用起这些皇室成员来做些文章。到那个时候,唐王殿下您可就是进退两难了。” 李文渊听完那个下臣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哈哈一笑,随后给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的意思,同时也示意他坐下来。听李文渊接下来所要说的,于是只听李文渊清了清嗓子之后,对那个下臣说道: “老刘啊!按照方才你所说的,你可是跟着我从武威郡走出来的老人了。难道说在你的眼中我李文渊是那种头脑发胀,冲动之下做事丝毫不顾虑后果的那种人吗?不过老刘你说的确实也是在理,我相信这也是在座的诸位大人们心中第一个所担忧的事情对吧? 好。我给你们讲一个小故事啊,说这个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十分的能征善战,手下的将领更是勇猛无敌。在他的指挥之下,这些将领带着军队百战百胜,纵横中原没有遇到过敌手。就这样,那个人依靠自己的军事指挥方面的天赋,收拢住了自己手下所有将领的心。 那些将领们也因为对那个人心怀崇敬,所以对于他的命令没有不听从的。作战起来,没有后退的,都是十分的勇猛。所以很快的所有能和那个人所侍奉的君主作对的势力,都被他们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全部击溃,消灭掉。 天下重新归于一统,那个人所侍奉的君主则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天下的主人,登基做了皇帝。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嘛,那个人扶持着自己的君主做到了皇帝的位置。自己自然也是有从龙之功的,而且也借此的得到了非常丰厚的,钱财方面的赏赐不说,封官进爵那更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人一旦得到了一些好处就会去想着得到更多的好处,于是有那么一天,那个人便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名悍将,趁着天色黑了,一路闯进了宫闱之中。冲到了皇帝寝宫的外面,诸位大人,你们想一想那个画面啊: 天色已经黑了,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伙人吵吵嚷嚷的来到了自己的寝宫面前,而且这些人都是手中拿刀,腰间跨剑的。在月光的映衬下,这些人的脸上满是杀气。那皇帝还能不知道他们这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吗?那皇帝还算是有些骨气,并没有被这些人的气势所吓倒。他毕竟是九五之尊,于是便是强撑着自己的精神和身体,怒视自己面前的那个人说道: “你我在战乱之中相识,结为生死兄弟,一直到今日,我可曾有亏待过你吗?你替我在两军阵前杀敌无数,荡平了无数的敌人啊,才有了我的今天。先前,在天下归于一统那天,我曾经问你:这皇帝之位你到底要是不要?你回答我说这皇帝之位你坐着就如同是坐在钉满钉子的砧板上,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你坐着片刻都不得安宁。 所以在你的建议之下,这皇帝之位,就由朕来做了,此外为了补偿你这些年来立下的功勋,但凡是朕能够封赏的,但凡是朕所拥有的,对你没有丝毫的吝啬,全部都给了你。朕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的心里觉得平衡一些,就能让你觉得朕没有亏待你。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为什么还带着这些武夫,深夜闯进宫闱,来到朕的寝宫面前呢?我只问你一句,你带着这些人来到这里,到底所谓的是何事?到底你想要什么?” 那个人听完了面前横眉立目,怒视着自己的那个皇帝的话。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皇帝的位置谁不喜欢坐?谁又不想亲自用屁股去坐一坐?但为什么他舍生忘死,刀口舔血的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平白的送给这个皇帝呢?真的是因为他们两人在先前起事的时候结为了生死之交这个关系嘛? 狗屁!在利益面前一切的关系,都可以当做不存在。人无论什么时候所为的一是欲望,二就是利益。除此之外,第三才能轮到自己的理想。所以这个人也不例外,他先前扶持那个皇帝登基,所为的就是要通过那个皇帝的手,将所有能威胁到皇帝之位的人势力家族,全部铲除。 毕竟这可是一个抛头露面,毫不留情的得罪人的一个差事,但凡能够威胁到皇帝之位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背景深厚,名声显赫的。即使是皇帝想要动他,也要有合情合法的理由,而不能够自己看他不顺眼,便派人整治一番那样做了。毕竟那样做的做法有些太过于的低级和下落了。对于他们这种已经差不多混到了全力金字塔的最顶端的这些人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那样做的。” 第440章 “但是我都不说那个皇帝有些太天真了,那个人说什么那个皇帝就信什么,对于他,皇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所以皇帝在那个人的指挥之下,将所有能够威胁到皇位的家族,人员,官员,诸如此类的各种威胁,全部以雷霆的手段强硬的彻底的除去了。也因为这个,那个皇帝也得罪了自己身边的不少人。那些人对这个皇帝无不是恨之入骨,但是却又没办法,人家可是现在的皇帝。自己稍微表现的有一点愤怒,便可以被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再也翻不过身了。恨这个皇帝的那些人之中便有这一回跟在那个人身后的那些,手持着凶器的武夫们了。 现在既然所有的威胁都已经被铲除掉了,那么便到了那个人真正显露出自己,来摘取这颗成熟的果实的时候了。但是那个人还偏偏又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毕竟两人曾经在黄天厚土的面前蒙下了誓约。如果违背的话,可是要遭天谴的。 虽然天谴这个东西未必真的会出现,但是对于一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事物,那个人还是一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的。所以听我的那个皇帝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将手中的兵刃丢在了面前的地上。随后双腿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那个皇帝的面前。对他哀声说道: “陛下,末将我还是您那个时候所认识的那个只会耍些刀枪棍棒的武夫啊。末将我并没有任何想要夺您现在都皇位的意思。一路闯到这里,末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您看到我身后这些人了吗?可能有几个您还有印象,有几个您压根就没见过。这些人都是末将我正下的得力手下,打起仗来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都是我帐下的常胜将军们。 是他们联合起来绑的我到的您的面前啊,您对我的封赏,旷古至今,世间罕有。可以说得上,是掏心掏肺,亲密无间的君臣情谊啊。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是既然我现在出现在您的面前了,咱们又是以特种尴尬的形式相见了。那么就说明这其中确实有人不满足了,不是我,那么在现场的这些人之中,还能有谁呢?” 那个皇帝在听完了那个人所说的话之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半信半疑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默不作声。 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见皇帝对自己说的话半信半疑,于是便是继续说道:“没错呀陛下,对现今的待遇仍旧不满意的那些人,就在末将我的身后啊。他们认为自己的功劳不应当只被赏赐现有的那些小恩小惠,他们想要更好的待遇。 所以这才趁着军营之中熄灯休息的时候,几乎是将末将我从营帐中绑架着走出来,这才来到的这里的。陛下,他们这些人,要将这个沉重的黄袍,披到末将我的身上啊。末将我也不想这样啊,这黄袍比我满身的甲胄都要沉重。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了,现如今是手下人一定要将这身黄袍强加在我的身上,末将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呀。” 皇帝在听完了那个人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明白了。这个人来到自己的面前,到底所为的是什么事情?于是震惊之余,不由得觉得胸中气血翻涌,额头上的青筋直蹦。原来这个人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皇位,皇帝在激动之余,缓缓地向前走动着,最后在寝宫门外的台阶上面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及身上的寝衣会被地上的灰尘所沾污。 皇帝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掩盖一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双腿。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到情绪激动的时候浑身都会颤抖得不听使唤。与其到时候身不由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如此时,自己主动寻个台阶坐下来的体面一些。 皇帝坐下来之后,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看了良久。最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你我刚刚平定了这天下的时候。我曾经和你在房中彻谈了一夜。就你我二人,谁来登基继位作为皇帝,号令天下这件事情,咱们也差不多整整谈了一夜。我就是怕你心寒,所以才一直想要你来出面当皇帝的。 但是没想到,只考虑到了你的感受,却没有考虑到你手下人的心里。说句心里话,这是我为人君主的失职。所以有今日这个下场倒也不足为奇。这个皇位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因为这段时间的皇帝做下来,我这才发现,不是谁来都能做这个皇帝的。既然现在你手下人想让你来做,那我别把他给你。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当上皇帝之后,千万不要为难我的后裔和族人们,无论如何,还请看在咱们当初刚起事时候的交情上了。” 皇帝说完之后,便是豁然起身,随后伸手抹去了自己眼角淌下来的几滴泪水。随后便是从旁边的护卫们的腰中猛然抽出了一柄长剑,之后架在自己脖子上便是用力的一拉,随后便是躺倒在血泊之中,就此没了声息。 那个人见到皇帝的举动之后,想要伸手阻拦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结义兄弟就这样自刎在了自己的面前,后来他的手下如同他说的那样拥护着他登上了皇位,将黄袍加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成为皇帝登基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收脸厚葬了先前的那个皇帝,也就是自己的是结义兄弟。随后又将自己这个结义兄弟的子嗣们分别封做了异姓王。并且对他们视如己出,那个人只有这样,心中懊悔的情绪才会稍稍的减缓一些。 仇恨并没有那个人心中所想的那么久,那些异姓王们只是在享受到了现有的荣华富贵之后没几年,便是没有人再去主动追究他们父亲的事情了。而那个后来作为皇帝的这个人,因为手中握有兵权,倒也完全不怕有人借助这些异性王们做些文章出来。” 第441章 李文渊在说完了方才的那些长篇大论之后又慢慢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不急不缓的端起桌案上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让茶水缓慢的流过咽喉,滋润了李文渊因为方才的长篇大论而有些干渴的喉咙。与此同时,李文渊眼睛也没闲着,他透过茶盏的边沿静静地观察着屋中这些官员们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出李文渊所料,那些官员们在听完了李文渊的话后面色一变,随后便是三人一伙两人一对的在下面窃窃私语。李文渊方才所讲的故事其实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杯酒释兵权的前半段。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就是借口手下将领贪图富贵,所以才起兵绑了赵匡胤去大周的皇宫之中夺了大周皇位。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毕竟还有这么个黄袍加身的借口作为一层遮羞布,让他可以用来推托自己谋反篡逆,僭越称帝的罪责。 在黄袍加身的同时,赵匡胤从周王朝皇帝的手中接过了权力的大旗,成为了天下的主人。但是赵匡胤也知道,自己这个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登上皇位之后,很是防备其他人有样学样的,也学着他来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再从他手中把皇位夺走。于是后来赵匡胤想到了杯酒释兵权这个办法,将以前同他一起到宫中逼宫的将领们召集起来,在宫中宴请他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匡胤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他对自己面前这些曾经支持着自己坐上皇位的人说道: “承蒙大家的抬爱,将我推举为大宋皇帝。但是说句心里话,我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着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啊。为什么不安呢?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们手下的士兵和将领们也会学着你们的样子,将这象征皇权的黄袍也披在你们的身上? 到了那一天,你们也和我当初一样身不由己。到时候我是不是只能像前朝的大周皇帝一样把皇位让给你们呢?我倒不是贪图现在的这个皇帝的身份地位,诸位都是我大宋的开国功臣,自然是知道如今的形势有多严峻。 咱们刚刚平定了南方,但是北方还有无数的胡人在窥伺着我们。他们就和草原上的狼一样,只要咱们露出了一丝破绽和弱点,他们就会趁机狠狠的在我们最脆弱的软肋之上咬上一记。到时候莫说这皇位了,恐怕这天下都要保不住了。若是天下都丢了,咱们争抢这一个皇帝的虚衔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想让你们各位都回去好好地问一下,看看你们的手下是不是也有让你们做两天这皇帝的位置的想法呢” 赵匡胤的部下们哪里会听不懂赵匡胤说的这些话中的言外之意呢?于是当即便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狡兔死走狗烹,不得不说心中有些发寒。当初他们这群人用这赵匡胤上了皇位却没想到赵匡胤会在得了皇位之后就想卸了他们的手脚。但是他们的心中除了不甘却还有一丝感激,赵匡胤如今是皇帝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大可以从暗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这些人全部处理的一干二净,不留后患。你若说赵匡胤绝情,但他将此事拿到了他们私下的聚会中,摆在明面上,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自己要卸了他们的兵权。你若说赵匡胤做事仁慈,可他偏偏又做出了这些过河拆桥的事情,让这些支持着他上位的将领们心寒。 赵匡胤说了这么多,不外乎就是想要这些支持着他登上皇位的将领们将手中的兵权交还给赵匡胤。他们如果老老实实的把兵权还给赵匡胤,或许这些人还能落得一个善终。赵匡胤肯定不会在金钱和面子上亏待了这些拥护他上位的人,他们只要交还了兵权就可以在领一个空衔的爵位,自己的故乡中做一个富家翁,平平淡淡的了此余生倒也还算不错。如果他们拒绝交出兵权,只怕早晚会死在各种稀奇古怪的意外中,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些将领们既然能够在先前的政治斗争中坚定地站在了赵匡胤的这一方,就说明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有着深远的战略眼光和聪敏机智的头脑。既然能在先前的站队中站到胜利的一方,如今面对如此简单的一个单选题这些人自然也不会选错。 这些将领领会了赵匡胤的意思便纷纷向赵匡胤请辞,称自己这些年来在两军阵前,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几百场了,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些暗伤。年轻的时候倒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年纪大了,各种伤痛就全都找上了自己。他们都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无法继续担任领兵打仗的将军之职了,所以希望赵匡胤能够允许他们抱着残躯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手下这些人如此的懂事,赵匡胤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高兴归高兴,面子上要说的话却是一个都不能落下。赵匡胤听了这些这些将领的话,当即脸色便是一沉,只见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对他们说道:“你们若是只有一两个说自己身上旧伤复发,想要回归故里去调养身体朕还能够相信一些。可是现在你们这三十来个人在这酒桌上,都对朕称自己的旧伤复发了,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朕不过是对你们稍微说了说做皇帝如何的不易,你们就摆出这个样子来给朕一个下马威不成吗?不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在这里吃饭的人,朕一个也不批。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你们走了,这大宋的江山不就塌了吗?北面西北面东北面,全部都是兵强马壮的胡人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你们这些掌管着国之利器的将军们请辞回家了,那谁来提朕戍守边疆?谁来替朕抗击外敌?所以你们的请辞朕一个也不批,你们谁也别想回去。” 第442章 这些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摸不准此时赵匡胤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先前那样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真的像赵匡胤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自己触怒了他呢?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有工作经验的必要性。一个随着赵匡胤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赵匡胤的弦外之音。他知道赵匡胤是十分高兴他们这样做的,之所以说先前那样一番话,不过是为了走走场面。若是这些将领刚一请辞赵匡胤就直接同意的话,岂不是有些太过于明显了吗?赵匡胤那么看重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呢? 所以那个将领将面前的这碗酒一饮而尽,随后朗声一笑,对赵匡胤说道:“陛下您有些多虑了。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是同一个时间进入到您的帐下效力的,我们在军中服役的日子都差不多,顶多相差个一年两年的。说起来还多少有些怀念当年的那些日子,每一场战斗您都亲自上阵,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无论多么凶险的战争,您都和我们一起亲身经历过。您都尚且如此,咱们这些作下属的自然也不能托您的后腿。虽然最后都胜利了,但是这大大小小的仗打下来,咱们这些人的身上真的是有很多的伤病。 咱们这些人基本都是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在您的身边了,而现如今我们大多都已至不惑之年,算起来跟在您身边竟有二十多年了。虽然属下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可是这一到阴天下雨这些个伤啊病啊的就都找上来了,不服老不行啊。我们都很想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此时如果我们硬是赖在这个位置上不走,那就有负皇恩浩荡了。我们现在已经没力气再为陛下做事了,占着这个位置只怕到最后耽误了圣上您的大事。 既然圣上您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还能够担得起您未来的重托,那咱们这些老东西也就不跟圣上您提请辞这个事情,臣等向您请一个假。希望您今天准许我们暂时回到故乡去调养身体,等到我们这群老家伙把身体休养的差不多了再回到朝中为陛下继续效力,替您守卫边疆,征战四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迟疑。不知陛下您意下如何呢?” 赵匡胤听着这个人说话,越听眼睛眯缝的就越厉害,心中越听越高兴。这个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在了自己的心坎里。不愧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当真十分了解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赵匡胤在听完这个人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故作无奈的一边叹气一边点了点头说道: “唉!罢了罢了。你们这些老家伙,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也着实是辛苦的狠了。这些年咱们平定南方,抵御北方,又在中原地区不断的内战,基本上每天都在打仗。你们也没时间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美娇娘,去看看自己的老娘和孩子。既然现在天下暂时的太平了,我若是再不放你们回家去和家人团聚的话,也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从今日起朕给你们放一个长假,你们就只管回到家中好好的去调养你们自己的身子,去和家人好好的团聚。等到将来战事需要你们的时候,朕会派人将你们再次召回来,继续统兵作战。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谁也不许给朕推辞。那么今天这顿饭就权当是朕为你们所准备的送行宴吧。千言万语归于一句话,祝你们一路顺风。咱们这一分别,或是三五载或是十余载,也可能就是这一辈子了。无论如何,咱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日子始终是朕心里觉得最潇洒自在,最快活的时候,喝完这杯酒,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之后,赵匡胤便站起身来将自己面前的这杯酒喝了个精光。余下的那些将领们听了赵匡胤的话后,思绪不由得也勾起了当初他们行军打仗时候发生的各种事情。那个时候他们虽然没有现在的地位高,没有现在待遇好,但是不得不说,那是他们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即便是在两军阵前受了刀伤枪伤,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听了赵匡胤这番话都不由得红了眼眶,端着碗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了,无论如何军队之中也是再也容不下他们了。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他们这些在两军阵前领兵打仗的将领们能够活到今天,便已经是从阎王爷的鬼门关前将自己这条命捡了回来。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他们之所以会如此配合赵匡胤单纯的只是因为不想自己昔日的老上司老大哥觉得难做。于是纷纷闭着眼睛将面前的水酒一饮而尽,随后便向赵匡胤辞别。道别之后也不再留恋,直接转身从屋中走了出去,直奔自己的家中。 这些将领离开了军队之后便举家迁回了自己的老家。赵匡胤为了全了自己的面子,给他们封赏了大笔的金银,也给他们封了没有实权的爵位让他们养老。爵位所带来的封地和俸禄足够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也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再加上能够在家里陪着自己的父母妻儿,哪怕是无所事事的就这么坐上一天,看他们忙先忙后的心中也觉得十分满足。 当然了,后面杯酒释兵权的事情,李文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面前这些人讲的。赵匡胤此事做的巧妙就巧妙在了他借助身后那些将领们的推手从后周的手中接过了皇帝的位置,又借助自己身处皇帝位置所带来的权力从身后那些将领们的手中接过了军队的指挥权。至此,赵匡胤既得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皇帝的位置,也成功的从手下的将领们的手中收回了军队的指挥权,彻底结束掉了自唐朝开始一家独大的节度使政策所带来的后患,可谓是一举多得。 第443章 “各位大人,如今咱们的话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难道你们还要跟我继续装疯卖傻,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去吗?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历史就这么摆在诸位的面前,难道各位大人们就不能从其中悟到一些什么吗?” 长篇大论的说完了杯酒释兵权之前的这段黄袍加身的戏码后,李文渊看着面前大臣们没什么反应,于是直接出言询问他们。 其实有没有这个事情,这些大臣们也不敢断定。此时他们都在李文渊面前的会客厅中,也不太敢过于放肆,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交换交换眼神而已。所以对于自己不知道的这些所谓史实,他们便也只能权当是自己孤陋寡闻,不够博闻强记,所以才不知道这段鲜为人知的秘史。哪个也不敢直接站出来说自己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就怕到时候落得一个被人嘲笑的下场。这些文人不愿意承认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便都全都默认了,而武将们却是对这些事情压根儿就不感兴趣,他们这些武夫整日里舞弄棒的,哪来的时间看那么多书,既然这群文官都没说什么,那大概便是真的有这段历史了。所以随着李文渊问话的声音落地,整个会客厅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种诡异的寂静中夹杂着尴尬和迷茫,当然更多的还是心虚。这些文官们知道即使历史上真的没有这件事的存在,那么李文渊方才所说的也无疑是目前最有效的一个解决方案。所以不论方才李文渊所讲的是真是假,但是其中所使用的办法确实值得他们拿出来仔细的讨论一下。就在李文渊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先前那个跟李文渊关系十分亲近的人再次站出来对李文渊说道: “既然唐王殿下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么老臣觉得咱们莫不如就按照您说的方法去做吧。既然此事已有先例,便说明切实可行。若不是有唐王殿下英明神武,大隋朝早在前些年便已经是气数已尽的下场。如今大隋如此欣欣向荣,全仰仗着唐王殿下从江南那边将当今圣上营救回来,这才让大隋又续了口活气,苟延残喘的存活至今。但现在圣上年幼,无力处理朝政,又适逢天下大乱,咱们西域可以说得上是四面皆敌,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挺身而出,带领天下的臣民们荡平贼寇,重新规划与文化之下同时抗击异族的入侵,再次实现大汉盛世的一个领头羊了。 但是咱们纵观现如今的中原大地,遍地的草莽贼寇。这些人都不足为虑,除去他们,就只有幽州的罗成和长安的李渊还值得我们看上一看。这两人应该算是由官变匪的人,罗成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他北面是突厥人东面是高句丽人,南面与中原联络的通道又被我们西域军彻底的占领了下来。这些日子他所需要的米面粮油,无一不是跟我们进行贸易得来的。所以罗成不敢对我们怀有二心,他只能乖乖的守着由周俊。对抗突厥人和高句丽人,便已经耗去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兵力人力和财力,所以幽州罗成成不了什么气候。 再一个就是现在正在与我们对峙的长安李渊。李渊此人其实并不擅长统兵作战,他最擅长的便是阿谀奉承,也就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话。他虽然不擅长统兵作战,但是他依靠着自己圆滑的手段获取了那些隐藏在他背后的名门世家们的帮助,手底下可以说得上是名将云集。可以说是所有的叛匪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他的二儿子李世民是一个天生的将才,同时又继承了李渊那深深的城府和一张能够将死人说的活过来的巧嘴,经常能够颠倒黑白。李建成此人就更不消一题了。李渊为了制衡自己的这三个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想尽了办法。李建成被他限制在长安城中活动,主要替李渊经营朝堂上文官方面的事情。当然啦,以他的能力也只能管管文官,李渊手下的武将们根本不会搭理他的。 李世民长期带兵在外征战,李渊手下的这些武将大多都是向着李世民的。直至遇到我们之前,李世民战绩可以称得上是十分辉煌的。虽然不能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常胜将军这个名头却是担得起的。所以李世民在这些武将当中威望极高,可以说得上是说一不二。 现如今世道这么乱,手底下有兵权才有主动权。所以李世民在兄弟三人之中,对于皇位的竞争和威胁方面自然是要排在第一的。所以为了平衡李世民手下的军队的威胁,李渊手中牢牢的掌握着长安城的守城军队和皇宫的禁军,一直未曾交给第二个人代为指挥和统领。至于前一阵子,李渊给了李元吉十几万人,让他进入巴蜀之地作战,那纯粹就是闹着玩的。老臣曾经看到过李元吉所率领的那支军队的将领名单,每一支军队的主帅都是是文武双全,而且都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名将。想必唐王殿下您也能想到李渊为什么要让李元吉带着这样一群人吧?” 那名大臣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对李文渊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李文渊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他们的存在只能说明一件事,李渊对自己这个三儿子领兵的手段并不信任。他派出这些名将就是为了帮李元吉兜底,即使李元吉做出了愚蠢的决定,他们也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帮助李元吉渡过这一道难关。” 那名大臣点了点头说道:“唐王殿下英明,正是如此。只是这些名将们也没有想到李元吉对待地方百姓的手段如此粗暴!也没想到这些叛军背后有我们的推手。这场战乱之所以爆发的这么快,范围这么广,我们大隋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总而言之,李渊的这三个儿子之中属李世民的能力最强,对我们的威胁最大。” 第444章 “不过,好在我们马上就要请到李元吉来咱们西域坐上一坐,再加上李渊对李世民原本就不会什么言听计从的。虽然李世民对于我们的威胁确实存在,但是考虑到这些情况之后,他对我们的威胁反而不如他孤身一人那么大。” 那个大臣说到这里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诸位同僚们的目光,包括李文渊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自己,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指点江山的快感。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普天之下除了草莽贼寇,就是只知道内斗的李氏父子了。所以依臣的愚见,有资格号令天下群雄的人,除了咱们唐王殿下之外,还有谁能够担当起如此的重任呢?上天已经注定大隋要在前些时日灭亡,全仗着唐王殿下为他续命,才让他苟延残喘到今天。那么为了天下苍生免遭战火涂炭,免得受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的威胁。是时候该推举唐王殿下坐上皇位,成为大隋的主人了。虽然说此事确实有僭越篡位之嫌,但是非常之时一定要做非常之事。所以我觉得干脆借助这个机会让唐王殿下甩掉大隋带来的沉重的担子。咱们重打锣鼓另开张,倒也不失为现在这个状况之下最为明智的一个决定了。” 听完了这个人所说的话之后,屋中的众人便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都在不断的交换意见。他们同朝为官这么久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不能够出言商量什么事情,所以他们早就练就了用眼神传递想法的绝活。这种情况之下只消彼此之间的交换一下眼神便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他们很快就从同僚的眼中确认了方才那个大臣所说的就是李文渊心中所想的,他们陪王伴驾这么久,很容易就从李文渊的一举一动中读出李文渊的心思。 既然有人已经替他们在前面趟平了道路摸清了李文渊的想法,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就是十分显而易见了。想通了这一点,屋中的这些大臣当即便纷纷向李文渊表态,中心思想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什么拥护李文渊代替气数已尽的大隋朝了。什么李文渊才是天下的明主理应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号令天下啦。再有克制一些的,则是说李文渊登上皇位之后,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统一各方面的意见,能够让对外出征的军队拧成一股绳攥成一个拳头。 反正这些人在摸清了李文渊的脉后,拍起马屁来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反正平时他们拍的马屁也不少,也不差这多这么一个。再说了,李文渊之所以找他们来,只不过只会他们一声,再让他们像模像样的表个态,以达到李文渊预想中的民主。对这些大臣来说,能够在表态的同时顺便拍一拍李文渊的马屁,那么就是一举多得,怎么算都不亏的一笔买卖了? 李文渊看着面前的这些官员们在先前那个姓刘的官员的一番长篇大论的表态之后纷纷表示了对自己想法的支持,他心中这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虽然这一次更多地只是想只会一声,但是有了这些官员们的支持,自己接下来的路将会平坦许多。在后世的历史长河中,也有那种篡位上台而不得百官支持的皇帝,这些皇帝之中鲜少有善终的。李文渊自然也不想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所以在实施自己心中的计划之前。便先将这些朝堂上的骨干官员们召集到了这里,关起门来和他们摊牌明谈。 就现在来看,自己这个计划还算不错,这些官员们确实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轻而易举的便同意并且支持自己取代大隋皇帝的事情。这让李文渊不得不在心中暗自的叹息,虽然此事对于自己来说一直在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但是不得不说的还是在乱世之中鲜少有那种闲云野鹤,不指望着升官发财,一心只想治国齐家的儒士了。毕竟在乱世之中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相比较起活下去的这件事情来说,其他的所有事情统统都要往后推移。 和这些骨干大臣们对了对口风之后李文渊的心中就有了底,今天的聚餐至此也差不多改散了。聚餐结束之后。这些大臣们同李文渊道别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们坐在马车中思索着今日晚间发生的一切,却没有注意到在两旁的屋檐之上“嗖嗖嗖”飞过去了许多人影。这些人是敦煌郡城中的夜枭,也是唯一一支由李文渊直辖的夜枭部队。今天这些夜枭们出动的目的就是监视这些开过会的大臣们的一举一动。 这倒不是李文渊想要找些什么,而是他知道自己带出来的这些骨干官员之中无论如何是一定会有萧皇后的眼线。萧太后不会贸然的就发动宫廷政变来将李文渊从西域的核心统治圈中踢出去,她布置眼线主要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好让在接下来的事情中保住自己和自己目前唯一能够确认存活下来的后人。被人一直盯着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李文渊如今就是要把这个眼线揪出来。 李文渊心中想的明白,虽然今天这个会议表面上看是密谈,但是从实际上来说,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萧太后的耳中。谁去给萧太后送信,谁就是萧太后留在朝堂之中的眼线。先前夜枭一直想要去查这条线,但是都被李文渊按了下来。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又处于政治权利斗争的漩涡之中,自然要想尽各种办法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发展眼线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所以完全没必要将事情做的太绝了,到时候逼得狗急跳墙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李文渊今天想找这个眼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单纯的只是为了在登基之后好好地提拔一下这个眼线。 第445章 他这样做就是要给萧太后一个信号,向她表明自己虽然从他家人的手中夺过了皇位,但是他们的待遇却并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毕竟自己登上皇位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不过是许一个虚职的官位便能够卖给萧太后一个人情,这个买卖无论怎么看,李文渊都是赚的。 果不其然,同李文渊自己所预料的分毫不差。自己视为心腹的这些官员们之中,果然有这么两个人,在这里散了会之后,便是选择去到了萧太后那里。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倒是也没有结伴而去,而是在前一个人离去的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第二个人才到萧太后那里去。 在一旁蹲点守候的夜枭,将这两人的官位,名字,前来造访的时间,在萧太后府内逗留的时长以及离去时的方向,所使用的交通工具,乃至于穿的什么衣服都记录得一清二楚。随后这才离开了自己所藏匿的地方,回去向李文渊复命。 李文渊拿到了这两份情报,一边在看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同时也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两个人相关的信息。其中一个人,也能够算得上是李文渊身边的一个老资格了,虽然说是老资格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要百分之百的效忠于李文渊。 毕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李文渊之所以一开始拉着他们这些人一起到西域闯荡,并且委以他们重任,所为的也不是希望他们像一条忠犬一样,只对自己摇尾乞怜。而是只是看中了他们的一腔热血,希望借助他们的一腔热血带来的冲劲和干劲,将旧有的规则一并打破,随后才方便重新在这张白纸上刻画出自己希望建立的秩序。 所以对于李文渊来说,这些人对自己谈不上背叛,只是站队跟自己不太一样。贴心的夜枭在秋娘的示意之下,将这两人的相关情报资料一并也送到了李文渊的面前。李文渊也认真的翻看了,这两人确实除了站队方面倾向于萧太后之外,其他的也没有做太过于过分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欺压百姓,贪污腐败,里通外国的历史。所以李文渊心中在此时,便算是拿定了对这两人的安排。同时,李文渊在与秋娘商讨过之后,决定还是亲自去一下萧太后的府上,亲自和萧太后说这些事情。 萧太后此时就在自己的府邸之中的后花园之内,有些坐立不安。白天的时候,她本身正在教导自己的儿子念书,教导自己的儿子如何为人处世,以及稍微的提到了一些帝王心术,还有一些御下之法。可是正教导到一半的时候,自己的两个眼线便是急匆匆的来到自己这里,向自己禀报了李文渊邀请他们一众人等进入府中所商谈之事。 在得知李文渊想要废黜幼帝,亲自登基称帝这件事情之后。萧太后心中不由得是咯噔一下,虽然说在古时候一向是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但是那也只是统治阶级用来束缚住民间妇女的一个愚民政策。实际上在一些官宦人家,乃至是一些见多识广的商人家中,对于后代的儿女不分男女,都是要请先生来教导他或者她读书识字的。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这个话语,但是他们都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读书始终是没有坏处的。所以这些人家中的女性后人在学识方面自然是不亚于男性的,更何况萧太后这种出生于贵族家中的大小姐呢? 熟知历史的她在得知李文渊想要废掉小皇帝亲自称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李文渊是不是要对自己和自己的这一家老小下杀手了?毕竟纵观历史,自虞唐到现在的大隋,素来很少有末代皇帝落得一个善终的。皇帝尚且如此,更不用提皇帝的家眷们了。他们无一不会被接权者,当做洪水猛兽一般的赶尽杀绝。所以在想到这些之后,萧太后便是觉得浑身手脚冰凉,头脑中一片空白。 但是随后,萧太后看到了屋中的自江南宫变时期幸存下来的子女们,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做这最后一搏。于是便是联盟命令手下人,立刻开始收拾屋子之中的金银细软,打点行囊。对外只宣称想要去中亚地区游历一番,带着皇帝去长长见识。当然,萧太后也不会主动的去找人说这件事情,这番说辞只是应对有人询问起来的时候的应对之法。 只是虽然萧太后的心中已经打定了出逃的主意了,但是至于出逃之后,这天下这么大,他这一家人里面,老的老,小的小,基本上都是妇孺,壮丁几乎没有。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看着手下人在屋中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打点行囊的时候萧太后也是坐在屋中,沉思自己未来究竟该怎样做。 起初的时候,萧太后想到实在不行,便带着自己的全家到南方去投奔在南方起事复国的南梁国君萧铣。虽说萧铣与她早已断了往来,但是毕竟是同宗同族的。而且在这乱世之间,自己若是投奔他的话,虽说不一定能够落得一个荣华富贵的着落,但是最起码也可以保得一个衣食无忧,免得现在这里一样终日里提心吊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有一众兵丁闯入府中,将自己的全家老小押到菜市口问斩。 但是毕竟从西域敦煌到南方的南梁国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再加之现在正逢乱世,天下不太平。在路途之中免不得要在山岭之间行路,如果一旦遇到剪径的强贼的话,最好的结果便是随身携带的细软被这些强贼劫掠而去,饶自己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在。 若是遇到浑不讲理的贼人的话,只怕既会丢了钱财,又会赔了性命。更何况从这里要到南方必然会经过李渊的大唐领土的,到时候难免不会漏了行踪。而一旦自己的行踪被李渊知道的话,想必李渊也会不择手段的将自己用各种方法“请”到长安城中定居下来的,到时候日子恐怕比现在还难过。 第446章 毕竟对于李文渊来说,他一直是抱着自己是大隋的臣子的身份,将自己奉若上宾,但是李渊则是不同,他可是大隋的贼臣啊。作为大隋的贼臣,虽然他每每攻城略地之后仍旧会启用隋朝的旧吏,但是那也都是些无奈之举。 因为如果他不用那些官员的话,那么这个地区就会处于一个无人看管无人治理的状态。没有人治理,就意味着他占领着便地区之后没有收益,而没有收益就意味着这一次战争赔了个底儿掉。一次两次的还可以接受,如果长此以往的话,那么李渊即使家里再过于丰厚,早晚也会有赔光的那一天,更何况李渊本身也不是那种蠢笨之人啊。 所以这些隋朝旧吏对于李渊来说仍旧是有利用的价值的,所以这才被李渊启用了起来,仍然官复原职的让他们帮助李渊治理他治下的土地。虽然说贪污也有,欺民仍在,但是比之先前却是已经好了不少的。 更何况一开始的时候,是百姓们接受不了他如此的行径,所以这才揭竿而起,致使天下大乱,但是战争打到现在,即使是战争爆发之前的富户,现在也只能维持三餐吃素不饿肚子而已,更不要提那些赚钱就是小门小户的平常人家了,他们三四天能吃上一顿饱饭便已经是十分的优越的生活了。 是因为没钱么?不是,就是因为长时间的战乱带来的破坏,致使生产一直远远的落后于破坏,所以重视手中有钱千万两,但是奈何有价无市,买不到啊。 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些在叛乱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官员的各种行径,在现在这种境遇之下,却都是变成了可以接受的范围了。所以在他们看来,李渊到来之后皇帝换了一个人,虽然官员没有换,但是比之先前收敛了不少,他们觉得也还能够接受。所以一时之间,坊间的传言甚至将李渊治下的大唐吹做了太平盛世,世外桃源。 这些官员存在,全都依靠着这些。但是萧太后却不一样,她是前朝的太后。她的手中有握有着前朝皇帝的嫡系子孙们,这些人不同于隋朝的官员,这些人可都是能够对李渊的统治造成切身的威胁的。 以萧太后个人对于李渊这个人的了解和看法,便是断定,李渊一旦知道了自己这些人的行踪,那么无论如何都一定不会放自己活着离去。甚至连软禁这种略带风险的囚禁,李渊都不会去冒这个无谓的风险的,而是会直接想尽办法假借他人之手将他们全部的除掉。 向南方的道路,就这样被截断了。萧太后不禁是扶额,略微有些头痛。但是略加思索之后,萧太后便是将目光又从南方转向了北方。前些日子于文化及在江南发动政变,随后整个中原群雄四起,天下大乱。杨政道作为齐王杨暕的遗腹子,也是在天下四处流浪。 在原本的历史中,他本来应该随着萧太后一起流落到窦建德处,后来被处罗可汗迎接到东突厥,并且在处罗可汗的帮助之下,以流亡到东突厥,大大小小的隋朝官员们为骨干,在定襄郡重新建立起后隋的。 但是随着李文渊的到来,宫变的当天夜间,萧太后连带着杨广后人们一并被李文渊手下的夜枭,连夜从江南营救了出来,并且直接隐蔽地带到了西域。但是杨政道却是并不信任李文渊的,所以只是借着夜枭,从江南郡宇文化及的手中逃了出来之后,便是开始四处闯荡,希望能拉拢自己叔父的旧部,能够拉起一支队伍来,网罗天下的群雄好汉,平定四处的农民叛乱,最后将天下中心再次收归一统,重新建立起来大隋。 但是随着他闯荡的年头逐渐增加,在四处碰壁之下,这个心怀热血的年轻人终于看清了现实。于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最后还是如同历史上一样,他来到了窦建德这里。窦建德本身就是隋朝的官员,之所以起兵造反,也全都是被当地的酷吏们逼得没有办法,只能造反以图保命。所以相比较起其他的叛匪来说,窦建德这里一向对于隋朝的官员都是十分的宽厚的,而且他本身也是依靠着这一点也是确实得到了不少的实惠的。 所以杨政道流落到窦建德这里的时候,窦建德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率领着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完全以接待国之重客的身份,给了杨政道以对应的待遇。就是这份与杨政道身份相符的迎接规格,以及杨政道到窦建德这里之后所享受的待遇,彻彻底底的感动了杨正道。 他先是跟窦建德表明,自己也想到军中哪怕做一名无名的小卒也好,就为了回报窦建德的这份恩情。但是无论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窦建德最后都没有准许杨政道接触军队。只是对他说他身为皇室的后人,应该做的便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到两军阵前去做这些拼命的勾当。 杨政道几次得求官,想要在军中随军出征的想法,在被窦建德拒绝了数次之后。最后也有点心灰意冷,于是便是在窦建德的国都之中开了一家书馆,亲自做起了教书先生,在这里教书育人。 杨政道虽然是皇室成员,甚至是隋文帝杨坚的长子长孙。但是因为他毕竟是生于隋末,长于乱世。打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各种勾心斗角,人性的黑暗一览无余,从来没有享受过他这个身份所为他带来的福泽。所以相比较及其他贵族世家的公子哥来说,他的身上少了一分傲慢,而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这一回开设的书馆,因为有窦建德的支持,房租以及各种书籍方面的开销,完全都不需要杨政道来考虑,他只管在这里教书育人就好了,只要不再像窦建德求官的话,那么窦建德无论多少钱都会很愿意给他的。于是杨政道索性就不再考虑各种仕途方面的事情,而是就在这里踏下心来做一个教书先生,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用每天一闭上眼睛就思虑起忘国之苦,这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第447章 这个书馆,杨政道立下规矩:大门常开,不论是贵族子弟,还是富人家的孩子亦或是穷苦人家的子女,只要愿意来读书识字,那么便都可以到他杨政道的这处书馆来念书,而且杨政道分文不取。 于是在杨政道在开设了书馆之后,周边略微有一些财力的百姓们,便络绎不绝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入书馆之中读书识字,而且得益于杨广对于科举制的宣传,让百姓们都知道,他们唯一能够获得跟世家一样待遇的机会,就是孩子参与科举,最后考试中举,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面对着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杨政道终日里,教他们读书识字,不自觉间,心中的各种阴暗的想法和消极的情绪,逐渐的都被这些孩子们带来的青春活力荡涤了不少。慢慢的,杨政道也开始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慢慢的,他也将自己当做了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 一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这些平民家的孩子羡慕着权贵家的孩子自从出生的时候,嘴里就含着金汤匙,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有大把的下人叫他少爷。但是那些权贵家的孩子们又何尝不羡慕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可以不用如此的恪守礼仪,终日只读书识字,学习各种东西,而可以依靠自己的意愿,随时随地的尽情去玩耍呢? 就在杨政道对于这种日子已经开始逐渐的习惯了,并且接受了自己这个新的身份之后的时候。这一天,窦建德却拆人来请他到皇宫之中,说是要商议一些事情,杨政道起初便是一愣:窦建德日理万机,又是身为皇帝,现在找我这么一个给平民百姓教书的先生又能商讨什么事情呢?难道说窦建德现在手头紧了,不想再给我这处书院提供资金了不成么?那可不行,这么多孩子等着上课呢,绝对不能耽误他们的。 于是带着满头的雾水,杨政道便是跟着窦建德派来的下人一并去到了窦建德的皇宫之内。到了皇宫之内的朝堂之上,杨政道一进屋子里边,便是看见了在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穿着龙袍的窦建德。于是当即便是要下跪行礼,连忙被窦建德出言制止住了。 “杨公子,你完全不必遵守这些繁琐的礼节的,而且窦建德我何德何能啊,我可是经不起你的这一礼的啊。今天之所以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要事要与你商谈的,而且这件事情非你不可的。” 说到这里窦建德伸手指了指一旁肃立的一人,继续对杨政道说道:“杨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突厥派来的使臣,仲育,他现在效力于俟利弗设殿下的账下。” 杨政道听完窦建德所说的话之后,这才注意到在朝堂的一旁有一个带着胡帽,毫不起眼的人正在那里双手环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和窦建德说话的人。于是听完窦建德的介绍之后,杨政道便是对着这人施了一礼说道:“原来是草原上的来客,幸会幸会。” 与那人打完招呼之后,杨政道便是又转过头来问窦建德说道:“窦公,不知今日有贵客在此,又唤杨某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呢?” 窦建德听完了杨政道的话之后,便是哈哈一笑,随后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顺着台阶走到了殿堂上,来到杨政道的面前。伸出手来一把挽住了杨政道的手,随后对他笑着说道:“哈哈,杨公子。建德我在这里先提前跟杨公子说一声,恭喜了。这位仲育大人,正是奉了草原上处罗可汗的命令,前来迎接公子您到定襄去的。 您叔父的旧臣都在那里等着您去登基继位,毕竟这大隋不可以一日没有皇帝。萧太后以及先帝的皇子们现在流落在了西域贼李文渊的手里,所以寻遍这天下,先帝的宗室之中,唯有你还幸存到现在,所以这个皇位除了你以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杨政道听完了窦建德的话之后,脑袋里当即便是嗡了一声。他倒是听明白了窦建德的话,突厥人来为的是让自己到定襄郡去做隋朝的皇帝。哼,说的好听,到那里去做皇帝,自己叔父的旧部,都在那里等着自己,但是归根结底,不过是让自己到定襄去做一个傀儡皇帝罢了。身后是突厥人处罗可汗,面对着的是乱作一团的中原,自己这个皇帝又能做多久,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想到这里,杨政道没好气的说道:“哦,这么说。草原上的处罗可汗要帮助我到定襄郡去重建大隋是吗?可是我怎么听人说这个所谓的处罗可汗,也只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一个封号呢?现在他和拓跋史蜀的战争应该还没有结束吧?而且貌似在前些日子的时候,拓跋史蜀和高句丽人联合起来在东北地区让处罗可汗实打实的吃了一场败仗,所去的士兵十之七八全部死伤殆尽,活下来的那十之二三也都是个个带伤。整个的大军堪称是全军覆没。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处罗可汗拿什么承诺能够在定襄郡帮助我复国,重新建立大隋呢?” 听着杨政道说到这里,窦建德的脸色不由得当即便是变了几分。窦建德虽然不像梁师都那样全部都依靠突厥人的帮助,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站稳脚跟。但是窦建德的军中也有着不少突厥人,虽说不是全部吧,但是那些突厥人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些突厥人在的话,窦建德才不舍得让杨政道这样一个拥有着十分重要的政治价值的人,就这样轻易地从自己的地盘上离开,流落到突厥人的手中呢。 但是现在既然受了突厥人的帮助了,那么面对人家的要求就只有低头应允的权利,所以听到此时杨政道这一顿的揶揄,窦建德的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但是脸上却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分毫来,毕静突厥人的使者就在旁边看着呢。 第448章 “杨公子,此话如此说来,恐怕是有些不妥。突厥人无论如何都是草原上的王者,先前他们也不过是受到了高句丽人的算计,所以才有了东北一战的失利。虽说看起来死伤惨重,但是其实却根本动摇不了处罗可汗的根基的。再说了,高句丽人一向是以阴险狡诈着称的。就连您的叔父早些年的时候,在高句丽不也丢下了几百万的精锐部队仓皇逃窜,最后不得已才从长安出逃,逃至江都时候才被宇文化及发动政变,被砍了头去嘛。” 窦建德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缓缓踱步,挡在了杨政道和那位仲育的正当中,挡住了仲育的视线,不住的给杨政道使着眼色。告诉他这里有突厥人的使者,无论如何说话注意一点。隋朝兵力最为强盛的时候,尚且不能够将突厥人赶尽杀绝,就更不要提现在中原内乱,元气大伤的时候了。 正当窦建德急忙的拦在了仲育和杨政道之间的视线对视之间,背对着仲育不断的向杨政道使着眼色,示意他就此打住,不要再多说了。但是杨政道身为皇室宗亲,自然是有他的一身傲骨的。绝不肯就此轻易的向长城以北的少数民族们低下自己骄傲的头来。 于是当即便想要推开窦建德,继续数落着东突厥人的种种不是。窦建德也看到杨政道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于是心中便也焦急似火,同时也是第一次恨杨政道恨得牙根直痒:这个死书呆子,怎么如此的不识时务,要是真的惹恼了突厥人,他们挥兵南下的话,那么自己恐怕就保不住现在的位置了。 正当窦建德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制止住杨政道的胡言乱语,同时又能够圆的上扬政道先前所说的那些十分不礼貌的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仲育用十分生硬的汉语开口说道: “杨先生不愧是曾经的王室成员,不愧是齐王殿下的长子。即使落魄至此了,却仍然不肯舍下这一身傲气。仲育对此深表钦佩,虽然听起来有些丢人,但是前些日子我东突厥确实在你们所谓的东北地区被突厥叛军和高句丽人联合起来给算计了一次,吃了个败仗,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但是草原上的勇士从来不屑于去隐瞒自己的失败,这一点大概就是我们突厥人和你们汉人最大的区别了。我们突厥人会从自己的失败中找出失败的原因,最后总结出来我们自己独特的战法,就像雄鹰通过无数次的捕猎失败来锻炼出能看千里的双眼一样。 而你们汉人却只会用各种华丽的辞藻来粉饰你们的失败,然后抱着曾经的辉煌在那里故步自封。只要这种差别还在,仲育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草原人一定有入主中原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你们汉人曾经强加在我们身上的各种羞辱,我们草原人都将会如数奉还的。当然了,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杨先生你可能也看不到那一天。 我们草原人和你们汉人不共戴天,已经形成了世仇了,没个三五百年的时间,是化解不开的。但就现在来看,我们双方仍有合作的前提的。所以即使是天大的仇恨,也妨碍不了你和我们突厥人之间达成某种合作关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首先,我们通过多方打探了解到杨先生您似乎不甘寂寞,始终想要重新光复大隋,光复你的祖父和你叔父的大隋,重建起属于你们杨家的荣耀。只是后来多方碰壁之后,不得已才放弃了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转而留在了窦公这里,做了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 其次,杨先生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草原人来说,最稀缺的就是各种谷类作物以及丝绸,乃至于茶叶,盐巴。这些都是我们无法生产的,或者说生产数量较为稀少的,目前来说还无法做到自给自足。所以前些年大隋尚在的时候,我们双方便是通过边关贸易来交换我们这些生活物资和你们需要的各种牛羊的。 但是现在天下大乱,你们的粮食尚且自己都供应不足,就更不要提向我们进行交易了。而且就算有大量的粮食,也难以一路安全的运抵长城边关,同我们进行贸易。所以虽然看起来,你们中原人乱起来之后得利的是我们草原人,但实际上我们最近的日子也十分的不好过,毕竟库存已经快用完了。 这两点就是我们合作的前提,我们的处罗可汗在我出发之前曾经对我许下承诺,愿意出兵帮助杨先生在定襄郡重建大隋,并且以定襄郡为后方不断的四面出击的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土地。而作为交换的代价,杨先生您需要在平定了中原之后,每年无偿的提供给突厥布帛,粮食,盐巴,茶叶,以及一定量的铁器。 毕竟我们靠着游牧为生,靠着打猎而活,弓箭是我们不可稀缺的。无偿的这种供应,杨先生只需要持续三十年,全当做我们突厥人出死力帮助杨先生你重建大隋的出兵费用。而且处罗可汗还要我向您保证,我们东突厥的要价绝对是公正的,不会狮子大张口的。这一点还请您放心。 而且在定襄郡,杨先生建立起大隋之后,我们突厥人绝对不以任何方式干扰朝政。不以任何方式渗透军队,当然了,这些支援给杨先生的突厥人,在一些紧要的关头还是要优先执行我们的命令的。总不能说北面的拓跋史蜀已经率兵打到我们的王庭了,这些突厥人却还留在您的军中效力吧?他们毕竟还是要保卫自己的家乡,牛羊和家眷的,对于这一点还希望杨先生您能够理解。” 仲育的一番话,让杨政道觉得自己心中莫名的有股热血从沉寂已久的深处涌了上来。此时这天下人都知道突厥人士兵的战斗力是何等的强悍啊,就连李文渊每年卖出来的,都是俘虏的突厥人士兵,由此就可见一斑了。如果自己能够得到突厥人的帮助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收复故土,更何况突厥人给自己的承诺十分的诱人,并不干涉自己的朝政,那就意味着自己去不是做这个傀儡皇帝的。 第449章 杨政道也是越想心中越发的火热,如果一切真的是按照面前这位突厥使者仲育所说的这样的话,那么事实便是真的会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双方就此当真是有合作的前提的。他杨政道毕竟是前朝的皇室宗亲,甚至是隋文帝的长子长孙,当属于嫡系之中的嫡系。 虽说此前四处碰壁,将他满腔热血变得冰凉,再也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和闯劲。但是这些年的境遇也给杨政道上了十分生动的一课。让他在遇事的时候不再像先前一样心浮气躁,反而是变得十分的冷静沉稳。所以他先前虽然看起来是在数落突厥的各种不是,但实际上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看一看突厥人找他合作到底有没有相应的诚意。 倘若那个使臣经受不住他这番揶揄,在这朝堂之上当众发起飙来的话,那么就说明突厥人对于这项合作也没有十分的看重。换句话说,在突厥人下一步的计划之中多他一个杨政道不多,少他一个杨政道也不少。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即使去当了皇帝也就是个傀儡皇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杨政道即使坐在了那皇位上,却也还不如就在自己的书馆之中教书育人来的舒心的多。 但是那名叫做仲育的使臣,面对杨政道如此的奚落,却仍然没有动机火气。反而是十分客观的跟杨政道说了他们处罗可汗给出的条件,也很坦诚的承认了前一阵子在东北地区的惨败。这里面诚然是有一部分突厥人自己的习惯在里面,他们十分能够接受失败,并且真如仲育所说:这些突厥人擅长在失败之中找出失败的原因,再对症下药提高自己下一次胜利的可能。但是也绝对有极大的原因,是因为突厥人切实的想要和杨政道达成这次合作的。 所以杨政道在奚落了一番突厥人,试探出了突厥人此行前来寻找自己合作的诚意之后,近几年来在中原地区四处碰壁所带来的怨气,也随着这股奚落而消散去了不少。于是杨政道想了想之后便是对着仲育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窦建德说道: “窦公,政道在中原四处碰壁,最后这才流落到您的治下,于是才算是将生活稳定了下来。可以说没有窦公您,就没有政道我的今天。所以对于政道来说,您既是恩人,也是上峰。所以先前仲育先生所说的,政道已经是完全的听明白了。此外,政道也觉得他说的十分的在理,但是最终政道何去何从,终归还是要听窦公您的安排的啊。只是不知道对于这件事情窦公您的意下如何呢?” 窦建德本身便已经觉得仲育跨过自己和杨政道直接谈,这也是最为稳妥的了。毕竟他们两个人直接谈的话,那么窦建德说到底只是一个见证人。至于什么条件,什么要求,他们两个人直接的谈,那样即使到最后出了岔子,那么也是他们两个人自己之间的问题,而怨不到他窦建德的身上来。所以窦建德便已经趁着这两人说话的期间回到了自己的龙椅上,踏踏实实的坐了下来,只等着面前这俩人谈好条件之后,就是皆大欢喜了。 但是窦建德可没想到杨政道会突然间话题又引到了自己这边,竟然询问自己对于此事的看法。而且杨政道这话偏偏又说的十分的精妙,将窦建德奉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且表达出了我这些日子吃你的,喝你的,所以遇到关键事情的时候自然要有你来替我做决定,这样里子面子都给足了,让窦建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于是窦建德在听到杨政道对自己说话之后,当即便是在龙椅上又端正的坐稳了坐姿。随后稍加思索,便是清了清嗓子,对朝堂之上的二人说道:“咳咳。二位,你们一个是草原上来的贵使,一位是大隋的皇室宗亲。无论哪位说出来都是我窦建德的贵客,尤其是杨先生你。” 因为在杨政道的语气之中,窦建德已经隐隐地听出了有同意仲育说法的意思。所以一旦这俩人谈妥之后,杨政道就要在突厥人的帮助之下前往定襄郡登基称帝,做他的皇帝去了。到那个时候,他杨政道是个皇帝,窦建德也是个皇帝。虽然乱世之间皇帝这个称号不值钱,但是毕竟还是平级的。所以说窦建德称呼杨政道便不能再用先前的公子了,而是转而以先生相称,用以表明他们二人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 “尤其杨先生,我之所以如此出力的救助杨先生,所为的也并非是其他的事情,而只是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深知这乱世之中,流浪的人会遭受怎样的非难。推己及人,将来有一天我可能也会有流落街头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哪怕有人能够像我帮助你一样得拉我一把,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杨先生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由我一个外人替你拿主意,只是无论怎样,杨先生你决定好的,我窦建德都会无条件支持。” 窦建德略微接过了杨政道递过来的话头之后,便是使了个话术复又将这个皮球送回到了杨政道的手中。那意思就是说,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不要问我窦建德,以免到以后这件事情除了岔头的时候,你在背后指我窦建德的脊梁骨。 杨政道听完了窦建德的话之后,便是哈哈一笑,随后对窦建德说道:“昔日杨某流落中原的时候,也曾听起人提起过窦公的事迹来。可笑那些腐儒们只说窦公是一介草莽英雄,即使现在称帝了,也不过是一个无视伦理纲常,擅自僭越称帝的匹夫之辈。 可是现在看来,此言却是不属实啊。虽然窦公您出身确实是来自民间的,可是这帝王心术玩起来,却丝毫不亚于在官场之中厮混了十好几年的那些老油条啊。也罢,既然窦公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么政道便已经有了决断了。此去定襄郡虽说路途不算近,但是也绝不是山高水远的距离,窦公咱们以后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的。这些年的恩情,政道铭记于心,致死不敢忘怀,这一阵子,多承蒙窦公的关照了。” 第450章 窦建德听闻杨政道口中所说的话的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向自己道别前的客套的话语。于是心里便是知道杨政道这番,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选择了。虽然窦建德还是觉得自己错失了杨政道这样一张最具有政治力量的底牌有些失落,但是在自己没有合适的机会使用杨政道这张底牌的时候,将他一直留在自己手中,也不过是一颗烫手的山芋。 此时既然突厥人愿意接手的话,那么窦建德自然是十分愿意的。更何况突厥人为了将杨政道从窦建德的手中带走,又对窦建德开出了极其丰厚的条件。不然的话,窦建德也不是只讲奉献精神的人,以他务实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出工出力的帮助突厥人劝说杨政道呢? “好说,好说。自打杨公子来到了我的领地之内以来,我当时便是看出了杨公子绝非是池中之物。此刻只不过是一时之间走了背运,所以才流落至此。将来一旦时运机遇到了,那么杨公子一转身,便是会直接恢复真龙的模样。 现在一看,事情果不其然啊。那么,建德在这里就有些恭喜杨公子了。无论何时你我二人之间的情谊是一直不会变的,以后在定襄郡,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只管派人送信到我这里来就可以了。建德虽然没有别的能耐,但是派出些兵马先去帮你解一解燃眉之急,倒也不是难事。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咱们后会有期啊。” 窦建德说完之后,便是站起身来,从平时所坐着的台子上走了下来,来到杨政道的面前,十分庄重的对着杨政道行了一礼,算是自己对他的一份祝福吧。同时,也是在心里不知是喜是悲的看着面前的杨政道,心中想到,无论是何时,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啊。 杨政道即使在江湖之中四处碰壁,撞了一头大包,对着未来的生活,却始终抱有着坚定的信心的,这一点都自己倒是自叹不如啊。这皇帝哪有那么好做呀?更何况是给突厥人做皇帝。突厥人倒是说的好听,什么不派人干涉他的朝廷之类的话语。 那不是说白了,就是突厥人也不敢保证杨政道能坐在这个皇位上坐多久嘛。与其趟那趟浑水,还莫不如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杨政道自己解决,只要他能够按月按年的对自己进贡,帮自己从中原地区搜刮各种财富,那么杨政道的任务给算是达成了。杨政道自己也不想一想,突厥人凭什么出工出力的帮你匡扶社稷呢?他们这样做除了能够再一次的培养起一个大隋来跟他们分庭抗礼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呢?所以说正常人谁又会出工出力的帮助别人给自己找别扭呢? 但是无论怎么想,这条路到底是杨政道他自己选的,将来如果出了任何事情,那么都与他窦建德无关。而且能够借此机会将杨政道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突厥人,同时又能换来一大批的突厥人士兵,那么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交易,最起码对于他窦建德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只是窦建德怎么想的,面前的杨政道却是一点不知道。他此时完全沉浸在的突厥人使臣仲育为他所勾勒出的美好未来之中,心中满是宏图大略。计划着自己登上皇位之后要如何如何,对于自己的军队又有如何如何的要求,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考虑窦建德所想的是什么啊。他只看着窦建德对自己十分庄重的行了一礼,于是便也不能落了礼数的将礼又还了回去。随后便是带着窦建德送他的一些礼物,随着仲育走出了皇宫。 杨政道因为还有书馆的事情要处理,于是便是跟仲育在皇宫门口约定好,五天之后还在这个地方两人碰面。随后仲育自然是回了专门给外国使臣居住的驿馆之中暂时的住了下来,等着杨政道处理完书馆的相关事情。 杨政道回到书馆中之后,那些前来跟他学学问的孩童们早已经上完了今天的功课,各自回家去了。诺大的一个书馆在此时变得空荡荡的,前些时候,随着杨政道的名声在国都附近流传的开来,越来越多的孩子们被送入了书馆之中。 杨政道自己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了,于是窦建德便是替他配了五六个教书先生。就这五六个教书先生,还不是一般的识字读书人可以当的。这些都是窦建德在宫中供养着的,准备留着以后教他的儿子读书识字的大儒之人。此番见杨政道这边忙的脱不开身,于是便顺水推舟地用这些教书先生换了杨政道的一份人情。 这个书馆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杨政道在这里,窦建德想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不要整天来烦着自己。这一点杨政道自然也是清楚明白的,所以此时自己既然要离开了窦建德的地盘儿了,那么这处书馆十有八九便也会随后关闭的。只是可惜了这书馆之中的那些孩子们,其中有一小部分当真是做学问的好材料,只是可惜了出身不好,家中积贫积弱,所以错失了念书的机会,让人大为惋惜。 所以对于他们,杨政道一向是亲力亲为,尽自己所能的去培养他们。只是可能是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没到吧,这才刚刚引着那些孩子们入了做学问的门槛,还未来得及深造,杨政道便要离开这里,前赴定襄郡了,所以对于这些孩子们该如何处置,就是杨政道最为关心和头疼的一个问题了。 这五天的时间之内,杨政道便是满国都的四处找人,最后终究还是又找到了窦建德的头上。窦建德在听了杨政道说清其中缘由之后,当即便是十分爽快的答应杨政道,即使他离开这里到了定襄郡之后,这个书馆也会一直存在下去,里面的教书先生一个也不会撤走,全部的人依然按照现在的方式去教那些孩子们读书识字。 第451章 毕竟修桥补路建学堂,都是积累功德的大好机会。窦建德虽然说是被酷吏逼的造反的,但是造反这些年,窦建德的手上总归还是无可避免的要沾染不少无辜的鲜血的,所以这样做也权当是给自己积些阴德了。 杨政道在得到的窦建德的保证之后,心中一块石头便也算是落了地。于是在处理完书馆的事情之后,到了第五天的头上,杨政道将自己随身的应用之物随随便便的卷了一个行李包里面,背在自己的身后,就这样轻装简行的与突厥使臣仲育在窦建德皇宫的门前碰了面。 “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吗,杨先生?于公于私,仲育还要在这里再提醒杨先生一次的:当你抵达定襄郡的那一天开始,杨先生你就必须要和自己过去的身份彻底做一个告别了。因为到达定襄郡之后,你将从一个落魄的皇室贵族彻底的变为一个尊贵的皇帝了。 我们的可汗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合作伙伴在成为皇帝之后,却仍旧不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而是始终分神去管其他的事宜的。所以在咱们离开这里之前,仲育还要再唠叨一遍:杨先生,你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决定跟随在下前往定襄郡了吗?” 终于在看到杨政道竟然没有携带什么大件的行李,只是随身背着一个行囊,于是不由的便是好奇,还以为杨政道只是处理了一些急切之间的事情,还有大量的后续事宜没有一并处理干净,于是这才有如此的疑问。 杨政道在听完了仲育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摇摇头随后对着仲育说道:“仲育先生,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了。此去定襄郡也是要拿出全力来做好这个皇帝的,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杨政道说罢之后,看面前的仲育的眼神时不时的往自己的行囊上面瞟,于是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对着仲育继续说道: “仲育先生是觉得我这随身一个行囊就拿了所有的东西,有些太过于不现实了,对吧?但是实不相瞒啊,我这些年随身的行李也就只此一个行囊了,能卖的都卖了,能被抢的也都被抢的差不多了。 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流落到窦公这里,甘心的去做一个教书先生呢?现在时日也不早了,如果仲育先生没有别的疑问的话,咱们莫不如即刻动身吧。此去定襄郡路途还算是不太遥远,我们现在就动身,在日落之前就能抵达下一个村店,咱们找个地方落脚,到时候也好过在夜晚赶路受罪。” 仲育听完杨政道的话之后,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所牵来的两匹马,其中一匹的缰绳递在了杨政道的手中。随后对杨政道说道: “这一匹马是咱们的可汗亲自挑选出来送给您的,它的性格是我们草原马之中最为温顺的。可以说只要您能够习惯他的颠簸,那么这一路之上,您绝对不会受什么罪的。要知道当年可敦向可汗求要这匹宝马,可汗都未曾点头啊。这回就一并送给您了,用我们可汗的话来说,这叫物尽其用。相比起一个女子来说,只有叱诧天下的英雄才配得上这匹宝马良驹。” 杨政道听完之后,当即便是哈哈一笑,随即对着仲育说道:“哈哈,那么政道就在这里遥谢可汗的美意了,啊呀,这可真是一匹宝马呀!” 杨政道说完之后,当即也不用上马石,只是伸手扶住马鞍,随即便是飞身而上,直接坐上了这批骏马的马鞍桥。随即对着面前略微有些发愣的仲育一点头,对他说道:“仲育先生,还劳烦您头前引路,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听了杨政道说的话之后,仲育便是从先前被杨政道干脆利落的身手震惊的愣住了的情况中惊醒了过来。随即对着杨政道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扶住马的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感受到了主人的指令,立刻便是嘶鸣一声,随后对着城门方向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虽然在中原的各个城市之中都有着在城镇内不得纵马飞驰的规矩,但是此时正逢乱世,这样的规矩又有几个人会遵守呢?更何况仲育和杨正道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这些看城门的士兵能够惹得起的。再加上他们早早的就得到了窦建德的命令,不得对这二人加以阻拦,于是杨政道便跟着仲育从窦建德的国都中起身,前往定襄郡。 时间再翻回到一个月之前,这个时候李文渊刚刚从重伤之中醒转过来。那个时候李世民为了前去营救李元吉,于是便从前线抽身回了长安城,亲自率兵前往巴蜀。李渊为了稳住西北前线的局势,在李世民走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又增兵了二十余万。 薛局也投桃报李般的从全国各地又搜刮来精壮甲士十几万,和李渊此时增员来的这二十万士兵兵合一处的强化西北前线的防御。 李文渊这边则是因为张掖郡事变的发生,整个夜枭系统都暂时停止了运转,纷纷开始进行自查。一时之间,在人们看不到的夜枭这个隐秘的战线上闹得是鸡飞狗跳。每天都有夜枭被关入大牢,严刑审讯。虽然说也有很多人确实无辜,但是李文渊这一回是秉着宁可杀错,也绝不要放过的原则狠狠地梳理了一遍这个扩张速度有些太过于快了,导致内部根基不稳的夜枭系统。 如此一来,虽然夜枭对外探查情报的能力有所减弱了,但是夜枭比之先前却是更为的听话了。这才是李文渊最想要的,所以当夜枭再一次探查到这新增加的三十多万士兵的时候,已经是他们整编完毕,开赴到前线之后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让李文渊感到肩头上的压力十分的巨大。 巨大的兵员缺口让李文渊即使仗着有火器的优势,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能够挫败对面的联军对自己的进攻。 第452章 再加上先前过于激进的政策,使得大量的士兵拉长在了西域延长成一直到东海的这条长条型的领土之内,十分的不利于防守。于是不得已之下便只能是咬牙放弃了先前攻略下来的各郡土地,退回到了定襄郡以西的地区缩守防御。 这样的举措无异于是告诉定襄郡以东的地区所有的势力们:他李文渊要暂时退出定襄郡这一个地区的主导权的争夺了。但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一些经验老道的势力头领们并没有急切的暴露出自己来,生怕这是李文渊在以退为进的抛出诱饵,正是为了诱使自己站出来,好一起算总账。 但是随后一些沉不住气的人,率先在自己的就有地盘上再一次扯起大旗,招兵买马,随后接连的攻陷了十数个村镇之后,却并没有招来李文渊的任何报复和处理,就好像在李文渊那边根本没有在意此事一样。 于是这些人便是知道,李文渊真的彻底退回了定襄郡以西了。于是便是纷纷的再次举起大旗,相互之间为了地盘和利益上面,每天都打得不可开交。虽然这些势力仍旧是在彼此相互纠缠着,但是却都没有再一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因为李文渊军队撤走的时候,除了搜刮走几乎全部的金银财宝,粮食牛羊之外,甚至还带走了大批愿意一同向西撤离的百姓们。以至于这些势力虽然接手了李文渊放弃的地盘,但是却是十室九空,短时间之内根本招不上兵来。 可是他们为了确保前线的粮草供应,以及对自己占领的这个地区的控制。又不得不从自己的其他地盘上迁徙来了大量的老百姓,并且强制他们在新攻陷的地区里定居,从事生产和协助军队进行后勤运输维护的工作。 当然了,这次撤军,李文渊手下的将领们也都没有达成意见上的统一。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带着手下的军队鏖战了数个月,方才打下来的领土,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再次拱手让人,这让他们以此为荣耀的这些将领们心中十分的难以接受。 但是李文渊现在面临的情况十分紧急,他们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李文渊下的决心。所以直接给他们下了强制性的命令,让他们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带领军队收拾好相应物品并且向西撤离。如果有人不听从的话,那么就是叛国投敌的罪名。 这些将领们很少见到李文渊会有如此严厉口气的命令,于是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满,却都是在李文渊的积威之下,选择了听从李文渊的命令,率领着手下的军队,以及愿意与军队一同西进的老百姓们,再加上各个州城府县之中的官库之内的大量金银财宝,悉数的一并运回了西域,后来占领这些州城府县的人,接收到的也仅仅是一个缺少劳力,缺少粮食,乃至于缺少人口的空城。 俟利弗设虽然说仍旧和拓跋史蜀在东突厥的地盘上反复着打着擂,今天你占我一个草场,明天我就俘虏你几个部落。反正两方面就是这样一直的彼此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彼此之间谁也不肯服谁。 但是他们虽然如此的纠缠在一起,但是却始终缺少着最后能够一锤定音的能力。再者来说这两个人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唯一的冲突点就在于这两人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适合于突厥人的社会的,所以俩人才动起刀兵。 但是虽然动起了刀兵,却是谁都没有真正下死力的大举歼灭对方的军队,最多只是打散了也就算了。突厥人虽然作战凶猛,而且个人的战斗能力极强。但是由于游牧的习惯,再加上北方自古苦寒,所以突厥人的人口一直是最少的,所以将宝贵的人口浪费在内斗之中,是一个最愚蠢的行为。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方谁也没有对对方下死手。这才让俟利弗设仍然有能力影响中原地区邻近突厥的几个郡府之间的势力,才让拓跋史蜀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住高句丽人的野心。 再说,这个时候的俟利弗设也并不知道,李文渊突然放弃了如此广袤的土地,到底是所为何事?直到后来差遣人到李文渊的地盘上去打探了一番消息,这才知道李文渊现在面临着李渊和薛举的联军大兵压境。手下兵力不足,所以迫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些地盘,转而缩守定襄郡以西,将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到了前线上。 对于俟利弗设来说,李文渊抽不出手来对付自己,那么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治得住的自己了。于是当即便是调兵遣将,将几个伸手摸了定襄郡的势力打得落荒而逃,溃不成军。随后牢牢地控制住了定襄郡的实际掌控权,并且派遣使者仲育前往窦建德那里去劝说杨政道到定襄郡来,来重新建立大隋。 杨政道则是在仲育的劝说之下,也欣然接受了俟利弗设的这个提议,于是便是随着仲育星夜兼程地前往定襄郡。当杨政道抵达了定襄郡的时候,处罗可汗忙里偷闲的亲自在定襄郡那里等着迎接杨政道。 十分了解汉人的处罗可汗自然知道,这些汉人最看重的就是他们草原人觉得是最无用之举的那些繁文缛节。那些汉人的书生们往往可以为了所谓的尊严而抛弃了自己的生命,所以为了能够更好的跟杨政道达成合作关系,处罗可汗还是决定特意亲自跑到定襄郡来,以表示自己对于杨政道的重视和尊重。 果不其然,杨政道对于处罗可汗亲自来迎接十分的受用,只是虽然十分的受用,但是该客气的还是要客套的。所以杨政道从马上翻身下马,对面前的处罗可汗抱了抱拳,随后说道: “出罗可汗,你亲自在这里迎接我,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早年间就曾听闻过可喊你的英雄事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当真生得一副英雄面孔啊。” 第453章 处罗可汗则是笑着摆了摆手,最后对杨政道说道:“杨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处罗不过是一个塞外的蛮子而已,哪有什么英雄面孔?倒是杨先生你生得眉宇之间气宇轩昂,仪态非凡,这才应该是天下之主的模样啊。” “天下之主,是吗?可汗莫要再用这四个字来取笑政道了。你看看这天下,还叫天下吗?可汗,你可能忙着你们突厥人内部的事情,所以对于中原的关注程度可能没有政道这样的多。处罗可汗,你睁开眼睛来看一看。看看中原现在这叫什么事道? 那些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歹徒,恶棍们,无一不是落得一个大富大贵,身份显赫的地位。而那些修桥补路,劝人向善的善男信女,又有几个得了善终呢?这样的天下,我杨政道可不敢做他的主人,我功德薄,驾驭不住他。现如今的世道非是大恶若善之人,是绝无可能平复得了这个天下的。” 杨政道听完了处罗可汗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长叹一声,随后眼望远方,不禁怅然的说道。 处罗可汗听了杨政道的话之后,心中也不免有一丝同情。同情这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但是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身为突厥人的处罗可汗心中这抹同情,仅仅存在的不过一瞬便诧然消失。处罗可汗站在杨政道的身边,陪着他一同看向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远方,同时继续劝说杨政道说道: “杨先生,我曾经听你们汉人的先哲说过,乱世之中,人心不古。毕竟战乱带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破坏,而随着战争持续时间的延长,破坏的将会越来越多,所以粮食之类的消耗品将会变得越来越稀缺。 我的父亲,也就是前任的可汗也曾对我讲过:人,一旦饿红了眼了,那就不是人了。听说他小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一次冬荒,那一年的冬天来的迅疾而且冷酷。大约也就是在两日之间,漫天的鹅毛大雪就已经覆盖了整个草原。 自西北方向吹来的狂风,裹挟着这些漫天的飞雪,吹的人在屋外根本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十分的困难。那一年我们的牲畜冻死了十之八九,那一年我们既没有足够的食物储备来度过这次冬荒,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闯出这场大雪覆盖着的草原,前往温暖的南方躲避严寒。 所以随着那场大雪之后到来的,就是一场十分残酷的饥荒。父亲讲述给我听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露出那种惊恐的表情来。那一年我的父亲年仅七岁,族中的统领们同可汗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 挑选出了族中所有的青壮年,给他们带上七天的粮食,让他们骑上草原上最棒的骏马,去向当时在我们王庭东南方向不远处的一支月氏人商队借一些粮食用来避过这次东荒。当然了,他们身上除了带去我们族中所有的毛皮作为交换之外,还带了刀。 这些人顶风冒雪的行进了十几里地,离得远远的,就看见了这支月氏人的商队。他们的营地外围是用土石垒起来的临时避风墙,因为他们行进到那里的时候,天上还下着大雪。所以墙内的火光看的一清二楚,即使离着老远,也能够闻到从营地之中飘散出来的肉香还有酒香。 于是这些在严寒的雪地中行进了三天三夜的人,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进入营地之中,先吃饱喝足了再说。但是那些月氏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到他们骑马冲向营地,也就不问青红皂白,三轮弓箭射下来,将同行的伙伴射倒了三四个。 但是无论他们的弓箭在怎样的犀利,在这三轮弓箭射完之后,我们的马还是冲进了月氏人的营地之中。进入营地之内了,这些在马上饱受了风霜之苦,又亲眼目睹的同伴死亡的突厥勇士们就真的彻底爆发了。 他们抽出腰间的弯刀,在营地之中乱砍乱杀。只留下我的父亲在原地看着他们和月氏人绞杀在了一起,不知所措。我的父亲自从出生的时候就是体弱多病,我父亲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又因为大出血,所以在生下我父亲之后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我的父亲是由我的祖父一手带大的,我的祖父在有了我父亲这个孩子之后,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对我父亲的培养之中。按理来说,在面对这种自然灾害的时候,像我父亲这种身体虚弱的孩子,应当是在最开始就被放弃掉的。 但是我的祖父借助他身为可汗的威望,硬生生的保住了我父亲的性命。但草原上毕竟是个各部族之间的联盟组成的突厥,所以我的父亲即使身处我祖父的保护之下,但是却仍旧遭到了这些人的非议。 面对种种非议,我祖父选择的办法很简单也很直接。那就是让我的父亲随着出去寻粮的勇士们一同到营地之中,去找那些月氏人要粮食。月氏人也是被这场大雪困在草原上的,他们的粮食储备也是有限的,而这个雪什么时候停谁也说不准。所以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哪里肯会这样粮食分给这些逃难而来的突厥人呢? 所以我的祖父深知,月氏人一定会和前去借粮的突厥人发生冲突的。只要我的父亲在这场冲突之中,杀够了五个人。就可以向那些部族的统领们证实,这个孩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一样是能上马打仗的草原勇士。 这样一切的非议自然迎刃而解,而我的父亲也做到了这一点。他在马上驮负着大量的物资,随着队伍回到王庭的时候。在马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穿了七个鼻子的绳索,那代表着他的七个战功。果不其然,至此之后,对我父亲所有的非议都彻底消失了。 我们突厥就靠着这种特殊的借粮手段,不断地向来往路过的行商们借来了大量的物资,这才熬过了这次冬荒。而我的父亲,也在那次冬荒之后,身体也奇迹般的强壮的起来,后来甚至是成为了同辈之中,草原上最勇武的武士。族人们都说这是长生天的庇佑,要我说这就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使然的。” 第454章 杨政道本身在那里肃立着,脑海中想着自己对于未来的计划,以及对于自己切身体会到的社会底层的真实情况,准备做一番感慨和总结。却被突然走到自己身边的处罗可汗说了一堆他父亲的事情,于是杨政道也是侧过身来,对着处罗可汗点了点头,也算是表达一下对他父亲的敬意,随后问处罗可汗说道: “处罗,我自打出生就一直在中原地区生活,未曾远游过。最远的一次远门,也不过是随着父亲从洛阳到江南。对于塞外的事情即使我非常感兴趣,但是就要因为缺乏足够的手段去了解,所以一直是知之不详。所以对于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情况,其实我也是头一遭听说,不过在朝中,我确实听到朝臣们对于你的父亲都是交口称赞。虽然近几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是总得来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好的可汗,也是一个绝对配得上草原勇士这个称号的伟大人物。对于他驾鹤西去这件事情,政道也觉得十分的可惜,你父亲的离去就如同一颗明亮的星星坠落了一般,让人扼腕叹息。” 处罗可汗听了杨政道的话之后,便是对他摆了摆手,随后对杨政道说道:“杨先生,我同你讲我父亲的事情,不是为了向你彰显我的父亲有多么伟大。我也在草原上听说过你叔父的功绩,而且也是如雷贯耳。你叔父开凿的大运河,从高句丽苦寒之地一直贯通到江南的富庶之地,绵延几千几万里,这个伟大的创举一直被草原上的人们传诵为神迹。 我们都有着共同伟大的前辈,我们理应继承他们的衣钵。我要做的是将这个四分五裂人心动荡的草原再次整合为一个突厥,同时也要压制下在东面对我们一直蠢蠢欲动的高句丽人。而杨先生你应该去做的,就像你的叔父一样,用一个个伟大的奇迹,来让那些质疑你叔父的所有人闭上嘴巴。 我同你讲我父亲亲身经历的这件小事,所为的也不是别的,就是为了告诉杨先生你,与其让你治下的那些百姓们因为饥饿而彼此之间相互食用,最后落得千里荒田,遍地白骨的悲惨下场。 还不如杨先生你亲自带兵再次一统天下,恢复你杨家的王朝。就算在这期间会损伤一些百姓,也是无法避免的。再者说,他们能够死在杨先生你军队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毕竟相比起死后,被其他的饥民分餐,只留下森森白骨暴尸荒野的结果来说,能够死在杨先生你手下的军队手中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还能落得一个薄皮的棺材装殓自己啊。 但是呢,杨先生,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现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懦弱和妇人之仁。所以说杨先生,杀一个人拯救一百人,那还是为了那一个人,选择去无视这一百个人的生命。 哪边轻哪边重,相信杨先生你的心中自有考量。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杨先生就先在这定襄郡的郡府之中休息下来吧。我的手下人早在那里为你准备妥当了,你只管去住就好了。等你考虑清楚了就让仲育前来找我,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苦。杨先生,早些休息吧。” 处罗可汗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也不管杨政道是怎样的一个反应,直接翻身上马带着自己手下的亲兵,转身逐渐远离了定襄郡。 看着处罗可汗逐渐远去的身影,杨政道的心中是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于宇文化及这些乱臣贼子嘛,自然是恨得牙根直痒,直恨不得能够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生啖其肉,饮其血。但是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在武力上胜过宇文化及的可能。 如果杨政道自己想要将宇文化及当做阶下囚的话,就只能依靠自己手下的军队,将其在战场上击败并且生擒。但如此一来必然要搭上无数条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命,这让接受了儒家学说的熏陶,将仁爱宽宏为己任的杨政道的心中十分的纠结。苦思无果之下,杨政道便也只能是垂头发出一声叹息。随后跟随着仲育来到了定襄郡的郡府之中,暂时的住了下来。 这里要插上一嘴,在历史上宇文化及在江南一带率领的叛军并没有存在太久,就被窦建德的军队打的落花流水。在原来历史上,窦建德就是经此一役,将萧太后从江南行宫请到了自己的皇宫之中。随后过了没多久,又敬献给了东突厥的可汗。 但是因为李文渊的存在,宇文化及继承了杨广带到江南来的大量财宝之后,直接将之全部换成了十万的胡兵。依靠着这十万胡兵,宇文化及即使是在不得人心的情况之下,却还是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在北面窦建德,西面萧铣的夹击之中,顽强的存活了下来。 杨政道虽然是心中装着事情,但是这一路随马颠簸确实是太过于的乏累了。于是只是在下人的照顾之下匆匆的洗了脚,甚至还来不及脱了衣服,便是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杨政道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天昏地暗,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方才从卧榻上面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杨政道赶忙将衣物穿回到自己身上。心中暗道真是有些大意了,昨天直接昏在了床上,连谁给自己脱得衣服盖的被子都不知道,也幸亏是在处罗可汗的境内,同时他对自己又没有加害之心,否则自己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穿好衣服之后杨政道推开门,走到了庭院之中。定襄郡的郡首府,因为临近突厥,所以郡里每年大量的税收都用来修复北面的长城和加固定襄郡的城墙了。所以定襄郡的郡府反而是十分简陋的,只有寥寥的几间房子以及现如今已经有些开裂的院墙。 杨政道站在院子之中,静静的看着那些开裂的院墙不由的出神:恰逢乱世,连官府家的房舍都破落至此,倘若大隋仍在,这种情形又如何可能出现呢?再说官府家的房舍都这样的破败了,那么民间那些百姓们的茅草房子,又会怎么样了呢? 第455章 百姓家的茅草屋自然比不上官府衙门那样一般的会用夯土和石块来堆砌起来的院墙那般的结实,杨政道在定襄郡的郡府之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来到院落之中,凝视着院墙愣着出神。随后被下人请到了一旁的屋中,开始食用早餐。不得不说这顿早餐在突厥人的安排之下,显得格外的丰盛。丰盛到了比杨政道在窦建德那里的时候吃的还要好。但是杨政道却是有些食不知味,他此时还在想着早上自己所思考的事情。 于是杨政道在吃完了早餐之后,便是带着仲育来到了定襄郡城外那些以前的村落之中,想要参观游览一番。即使杨政道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对目前定襄郡境内的情况有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未曾想到事实竟然如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一般如此的不堪。在定襄郡之中,除去郡城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些自发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村镇,所以相互之间只有通过无数的人用双脚踏出来的土道,而没有官家修的任何一条官道。 杨政道和仲育此番出行没有骑马,而是选择了步行。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条土道之上,一边看这条土道两旁的风景。按理来说,现在正值金秋九月。即使定襄郡地处北方,因为天气寒冷的会很早的原因,所以收获的日子也要比起江南早上不少。可是却也绝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才刚刚进入九月份,道路两旁的田地上便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啊。 杨政道带着疑问和仲育来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处村落之中。进了村子,杨政道心中的震撼便是更为的多了,在这个村落之中随处可见茅草房倒塌之后遗留在地面上的土坯墙基,而且也大多都破落不堪。里面隐约的似乎还残留着上一任主人所遗留下来的各种土质家具,但是绝大多数也随着风雨的侵蚀而变得破烂不堪了。好不容易的在这个村落之中找到了那么两三间还勉强耸立着的屋子,当然了,屋顶破了无数个大洞,显然已经不能再挡雨了,但是仗着还有四面土墙在,总归还是能够遮风的。 杨政道和仲育伸手小心的敲了敲那扇看起来随时可能会倒塌的木门,同时出言询问屋中是否有人在。没多一会儿,屋中便是传来了有人走路的声音。听脚步似乎是一个腿脚不便之人,而且听声音来说落地的脚步声很轻,似乎是一个身材枯瘦,腿脚不方便的人在勉力行走。 果不其然,杨政道面前的木门小屋中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后借助外的阳光,杨政道和仲育看见屋中开门的人是一个满头银发驼背枯瘦的一名老叟。那名老叟见到杨政道和仲育腰间都横挎着刀剑,而且看二人的面色不似平常的百姓那般被饥荒折磨的面有菜色。尤其是看到仲育这个充满了突厥人面部特征的面孔,这名老叟还以为是遇到了突厥人前来南下掠夺粮食,于是当即便是颤巍巍的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要将拉开一条缝隙的门复又关回去。 走了小半日,总算是见到有一户人家的杨政道,哪里肯放他就此将门关上了。于是便是将要中的宝剑的剑鞘抵在了门缝之中,任由屋中的老叟如何的用力推门,却无论如何也关不上分毫。屋中的老叟眼见着关门无望,于是竟然是咕咚一声的跪了下来,不住地对面前的两人磕头作揖,同时口中颤巍巍的说道: “两位大人,老朽家中真的没有什么粮食了。上一次那些好汉爷爷们来的时候,将老朽家中的最后一点余粮全部都带走了。两位大人你们若是不信,想要进屋中搜查一番,倒也可以。只是老朽在这里求求两位大人了,你们进屋中的时候千万小心着点,老朽这身子骨不方便,这房子要是塌了,老朽我就只能枕地盖天了。所以求求两位大人,千万不要太过于粗暴了。” 杨政道听完了之后,心知这名老者这是被附近的匪兵吓得有些精神崩溃了。此刻见谁都像是坏人,觉得谁都是来抢他的粮食,毁他的屋子的。看到老者的模样似乎也快到了年近古稀之年了,可是却遭此飞来横祸赶上了这样一场乱世。当真是让人替他感到惋惜,于是杨政道的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扶起了地上的那名老叟。 那名老叟哪里肯如此轻易的就起来呢?但是怎奈他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一直未曾吃上一顿饱饭。再加上年事已高,此时的身子骨轻的在杨政道这样只是半练武半习文的二把刀武师面前,都显得轻如薄纸一般。此时被杨政道伸手用力向上一抬,竟然双脚离地的整个被抬了起来。 老叟见状只得是顺着杨政道的意思站了起来,但依然是弯腰弓着背,不知是他年事已高的驼背,还是刻意做出来这种顺从的样子,想要祈求活命。 杨政道将抵住门缝的剑鞘抽出,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但即便如此却仍旧震的门框上的土坯墙扑簌簌的向下掉着土块。眼见着这处茅草屋不知何时就会崩塌,杨政道便和仲育干脆一起动手,将老叟从屋中请了出来,来到屋外说话。只听杨政道对那名老手说道: “这位老人家,请你放心。我们不是那些乱匪,我们也不是北面的突厥。我的这位朋友只是碰巧和突厥人长得十分的面似,但是他是我们中原的汉人却是没错的。我是朝廷派来在这里接管定襄郡的一应事务的官员,现在是下来想要查看一下民间的具体情况的。听您方才说的话的意思,这附近有别的乱匪?只是老人家你的儿女们呢?在成这样的乱世,他们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反而把你自己留在了这处荒郊野外呢?” 那名老者在听到杨政道说他二人皆是汉人,而且不是作乱的兵匪之后,情绪显然是已经镇定了许多。又听到杨政道提起他的儿女,于是双目之间当即便是有两股浊泪缓缓流下。 第456章 “老朽妻子早年就亡故了,只留下两女一儿。可惜赶上前些年的大灾荒,一个女儿卖给了同村的富户,换了些应急的粮食。后来天下一乱,那个富户就举家搬走了,去了哪里老朽也不清楚。另一个女儿被附近的兵匪劫掠了去,生死不知。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得知了是何人所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听我的劝告,干脆就一咬牙,直接加入了与那个兵匪敌对的另一股兵匪之中。现在也已经出去一年多了,生死未卜。不过这一年多他音信皆无,估计那也是多半不在人世了。” 这名老叟说到这里,一双眼睛之中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而对面的杨政道听完之后更是觉得鼻子一酸,险些垂下泪来。一旁的仲育到是没有如此之深的感悟,他本身是突厥人,至于汉人的死活干他们什么事?更何况草原人对于死亡一向是看得很开的,在他们看来死亡之后无非是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再加上他们常年要对抗恶劣的北方天气,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是家常便饭。 杨政道连忙别过头去,他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等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只听他握住对面老叟的双手,随后对他郑重的说道:“老人家,让你们一家蒙此大难,是我杨政道的疏忽。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定襄郡的境内绝对不会再发生诸如此类的事件。至于那些乱匪,在六个月之内我一定亲自带兵将他们尽数缴除,一个不留,那些恶徒一个个都会被我绳之以法,绝不会有漏网之鱼。老人家你看你现在的房屋已经如此破落了,不如就随着我一同到定襄郡的郡府之中居住吧。这也方便你在一旁监督着我,看看我这个定襄郡的官员做的到底称不称职。” 听了杨政道的话,这名老者连忙是止不住的摇头加摆手,对杨政道说道:“这位大人,实不相瞒啊。老朽我家里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李家村之中,至此已有几辈人了。已经在这里住的习惯了,大人你别看老朽我这个破屋子摇摇欲坠的,但是却也能遮风挡雨啊。而且这荒野千里之内就这么一座孤零零的一座土房子,那些兵匪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的不开眼的到这里劫掠的啊,因此老朽我在这里也还能够勉强度日。说点难听的话大人,如果老朽随了你到定襄郡的郡城之中居住,那么那倘若有一天乱匪攻破了定襄郡城,在城中劫掠烧杀起来,那么老朽这条性命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啊。还请您恕老朽这个倔老头子的抗命之罪,就让老头子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死吧。” 旁边的仲育见面前的老者如此的不懂道理,面对杨政道的邀请竟然还是如此的不识抬举。于是当即便是要动起怒来,命令两边的手下人强行将这个老者架回定襄郡,因为在他看来杨政道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地对一名老者这样讲话,那么这名老者对于杨政道来说一定是有着特殊的用处的,所以此时见那个老者竟然无论如何都不肯听从杨政道的建议,于是便想要动起强来,动用手段的将这名老者带回定襄郡。 一旁的杨政道急忙的按住了仲育那马上就要抬起来握住刀柄的手,随后对着老人家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老人家你已经如此说了,那么政道我也就不再强求了。” 说到这里,杨政道伸手将自己腰间的一块木质腰牌递给了那个老人家。随后继续对他说道:“听老人家你的语气,你家中一定还有存粮。只是恐怕吃不久,也不会有多少。此去定襄郡没有多远的路程,这样吧,等到将来有一天,老人家你在此过的屋中无米,断炊的时候,就可以凭借这块腰牌到定襄郡的郡府那里向他们要钱要粮了。只要他们看到了这块腰牌,那么就绝对会将钱粮如数的给你的,并且一路护送你回到这里的。至于定襄郡的郡府,老人家你什么时候想去,也可以拿着这块腰牌去,政道一直在定襄郡的郡府之中随时欢迎着你的到来。不为别的,就当是政道为了老人家你那一双儿女的遭遇不测,所赔的不是吧?” 说完之后,杨政道带着人回转想着定襄郡方向前进。只留下那名老者拿着那块木腰牌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杨政道一行人逐渐的远去。若是说先前杨政道的心里还有一番犹豫的话,那么见到这名老者的遭遇之后,杨政道便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定襄郡施展一番作为。 纵使不能够安定天下,最起码也要庇佑着这一郡的百姓的平安。因为在杨政道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解不开。那就是他叔父杨广三征高句丽,致使劳民伤财,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村落房屋破败不堪,最后竟落得身死江南,天下大乱,所以这一切究其根源错还是他杨家的人犯下的。所以他自然要替自己的杨家向这些百姓们赔罪,赔罪的最好办法就是还他们一片太平的天下。 杨政道和仲育回到了定襄郡之后了,仲育便是奉了杨政道的命令,带着杨政道的亲笔书信,连夜前往塞外寻找处罗可汗。在这亲笔书信上面,杨政道明明白白的写了自己愿意接受处罗可汗的提议,在定襄郡依靠逃亡到突厥的那些隋朝旧臣们重新建立朝廷,训练军队,以待将来再徐徐的图谋天下。 此时的处罗可汗之所以如此的有闲心,敢于如此长时间的逗留在长城附近,也全是因为北面的拓跋史蜀遭遇了内乱。一些原本依附与他的突厥人最近都是十分的不满,因为他借助高句丽人的手打败了南面处罗可汗的军队。在这些突厥人看来,无论怎么跟处罗可汗打,却始终都是他们突厥内部的问题,你拓跋史蜀此时招来外人来解决我们自家的家务事,这算怎么回事呢? 第457章 于是这些突厥人便是向着拓跋史蜀明确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但是此时的拓跋史蜀已经不在是先前刚刚起兵时候的身无依靠,需要依靠这些人的支持了,此时的拓跋史蜀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将北突厥处处都安插进自己的心腹,将之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这让这些突厥人开始没有先前那么的值得他拓跋史蜀去刻意讨好,用来依靠的了。 所以这些突厥人在进谏无果之后,便是选择了举族向南突厥搬迁。这原本在突厥人的内斗之中是很常见的,一般的可汗也不会太过于为难,那些可汗们最多也只是留下他们的牛羊,防止资敌。但是拓跋史蜀不同,他本身就不是突厥人,而是西域逃亡的胡人,自然是没有突厥人那么多讲究的,于是拓跋史蜀便是命令自己的亲信,带领着军队前去镇压这些人,理由当然就是前去镇压暴民的叛乱了。 这些突厥人自然也是不肯做砧板上的鱼肉,于是他们族中的青壮年们纷纷拿起武器组成军队,同前来镇压他们的军队交手了数个回合,双方各有胜败。不过总得来说,还是这些准备向南迁徙,投奔处罗可汗的这些突厥人们人手不足,自然是在人手方面吃了大亏的,所以无论胜败也只得是且战且逃,一路缓缓向着南方逃命。 借此机会,处罗可汗趁着拓跋史蜀专心解决内乱,无暇放眼南部的时候,前来定襄郡要解决掉杨政道的问题。所以此时处罗可汗正在长城北面的一片森林之中进行着一场久违的狩猎。所以此时仲育循着狩猎的痕迹,很快的就找到了处罗可汗,并将杨政道的亲笔信交到了处罗可汗的手中。 处罗可汗得到信件,阅览完之后,立刻拔营回到了定襄郡。他心中此时也是不胜欢喜的,如果杨政道真的能够在定襄郡站住脚,那么长城南面原本被李文渊所放弃的那些地方便是都有自己的附庸们所占据了,这样的话,他年有朝一日,中原王朝一旦统一之后,第一个要进攻的也是这些地方,那么便能给自己一个足够的缓冲时间和缓冲地带,让自己来调整自己的军队部署,不至于再一次被南方的中原人打一个措手不及,再落得像他父亲一样兵败身亡的下场。 处罗可汗带着自己此次南下打猎的亲兵们先随着仲育向着定襄郡方向前进,另一边则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带着自己的信物前往处罗可汗所率领着的南突厥的临时王庭处,去让留守王庭的那些突厥统领们见到信物以后立刻安排人手,护送着前阵子投靠过来的那些隋朝官员们即刻前往定襄郡。 因为杨政道在亲笔信中说的明白,为了定襄郡的百姓能够平安的度过这场乱世,为了能够平定这场乱世,收服天下的故土。他愿意与处罗可汗联手在定襄郡重新建立大隋。有了杨政道的这个表态,处罗可汗当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十拿九稳的了,于是当即便是兵分两路的一路由处罗可汗亲自率领着前往定襄郡和杨政道亲自面谈建国的后续事宜,另一路则是带着他处罗可汗的亲笔信件,前往草原上的王庭去将那些隋朝官员们一并护送到定襄郡这里来。 先前为了确保安全,处罗可汗在内战伊始就将自己的王庭设立在了南突厥的腹地,因此远离了南北突厥双方交战的前线,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处罗可汗的临时王庭到达长城距离,到达定襄郡的距离反而是更近了一些。往返一趟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便足够了。 再考虑到那些文官们赶起路来十分的缓慢,但是即便如此,有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抵达定襄郡了。至于处罗可汗承诺给杨政道的那些突厥援兵,就在此次随着他和亲兵一同以打猎的名义靠拢到了长城这边了,只要处罗可汗一声令下,他们五日之内就能够抵达定襄郡的郡城城外,随时听候差遣。 处罗可汗带着手下人来到了定襄郡的城外,远远的就看见杨政道正带着定襄郡的百姓们在城外迎接。此时的杨政道仅仅跟处罗可汗作了表态,而自己却因为手下的人才匮乏,并没有急于的站出来称帝,而是在定襄郡这里在仲育和留守在定襄郡城中的突厥人的保护之下,住在了定襄郡的郡城府之中。 每天四处查看民情,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日子倒也过的十分的充实。此次还是仲育算了算日子,心知处罗可汗差不多就在这一两日之内就能够抵达定襄郡了,于是杨政道这才带着城中这些对自己开始略微有些信服了的百姓们,一起出城迎接处罗可汗。 处罗可汗此时坐在马上,看着道路两旁的百姓。见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许的躲闪之意,心中不觉好笑:就凭这些懦弱的汉人,如果将来自己能够平定了突厥南北两部,再收服周边的各个游牧部落包括在东方的高句丽之后,一定要集结全部的力量,再一次效仿自己的父亲,集结军队,向南攻破长城,南下牧马。 当然了,这些都是处罗可汗自己心中所想的,此时却是十分不适合显露出来,于是处罗可汗便是在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来到了杨政道的面前,随后翻身下马故作热情地拉起杨政道的双手对他说道: “杨先生,你心系天下苍生,为了保佑定襄郡一方百姓的平安,甚至不惜自污,与我一届草原的蛮子联手,仁爱之心天地可鉴。杨先生有此等的魄力,处罗我深表敬佩啊。” 杨政道听完处罗可汗的话之后,便是笑着对面前的处罗可汗说道:“可汗你过誉了,我叔父任性胡为,所以这天下到了如此糜烂的境地,此时归根结底,始终是我杨家来背这个黑锅的。天下乱匪一起,对于我的叔父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各种诋毁。 可笑这天下人也多愚昧,偏听偏信的就将谣传变为的现实。暴君的形象在我叔父的身上是无论如何也清洗不掉的了,与这个天大的黑锅比起来,政道我身上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政道只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真心为了一方百姓的福祉谋福利的人,即使过了千年万年,也终有洗尽冤屈的那一天,只是那一天我们这些人可能是看不到的了,一切的是非评价都有后人去说罢了。” 第458章 处罗可汗听完了杨政道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意有所指地对杨政道指了指西面的方向,随后说道:“可是这天下毕竟是有聪明人在的,愚昧无知的人虽然占了多数,但并不是全部。我就听说远在西域的李文渊,在迎接了你叔父的儿子到西域之后,便是尊他为皇帝,追谥你的叔父杨广为武帝。 由此观之,李文渊对于你的叔父还是十分的有好感的。倒时长安的李渊,在你叔父殿下为臣的时候是百般的忠顺。可是等到你叔父驾鹤西去之后,他竟然也是揭竿而起,自立为帝,甚至还称你的叔父为隋炀帝。 我曾经向外逃到我们突厥的那些文官们打听过,在你们中原有一本名为《谥法》的书,里面曾经提到说: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所以这一个炀字,就足以见这天下所有关于你叔父的各种诋毁谣言,十有八九尽数是出自李渊的手的。 所以说这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就连那些逃到我突厥的文官们都要一起算上,在他们的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到文人的傲骨,看到的只有他们想要活命所表现出来的趋炎附势。所以这些人,杨先生你可以用,但是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 处罗可汗自然是希望杨政道能够在定襄郡为自己扛住来自中原地区的军事压力,但是他可并不希望杨政道和他的手下们一起同心合力的发展起来,那样的话,处罗可汗真的就会替他人做嫁衣了,到最后来自中原的威胁,若不是那些混战的军阀中胜利出来的强者,而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杨政道的话,那么就十分的可笑了。所以即使那些文官们真的表现出了各种对于隋朝的忠诚,处罗可汗都要想尽办法,捕风捉影乃至于编造一些不利于他们的话语出来的,更何况这些人真的做过此事。 有气节的文官早在长安城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以身殉国了。能够出逃的除了运气好,在长安城破的时候恰巧在外面执行公务的少数几个人之外,便都是想方设法的从长安城中逃出来的人了。他们之所以会来到突厥,也纯是因为现在整个中原的各大势力都在追杀隋朝的旧官,所以这天下之大,一时之间竟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存身之所,不得已才远走他乡,远奔塞外,投奔原本是敌人的处罗可汗。 杨政道听完处罗可汗的话之后,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处罗可汗说道:“感谢可汗的提醒,这些事情政道一定牢记于心。只是此处非是讲话之所,不如咱们到这郡城中的郡府一叙详情,可汗你看如何呢?” 听了杨政道说此话,处罗可汗自然是喜不自胜,他一路急匆匆的赶来,一直是水米未沾,此事也是觉得有些困乏了,于是便是从善如流地跟随杨政道前往定襄郡的郡府之内了。 在前往郡府的途中,杨政道的心里也是想了很多。他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自然知道这隋炀帝的炀字是何等的贬低。区区一个炀字就凸显出了杨广三征高句丽,发动民夫开凿大运河,西征吐谷浑,北征突厥所带来的劳民伤财,所带来的家破人亡。 可是却没有人再深入的思考过,如果杨广不发动这几次对于高句丽的战争,那么隋朝要不了三代人,就会彻底变成关陇贵族们,这些已经汉化了的少数民族的傀儡皇帝了。到了那个时候,他杨家的人就成为了任人宰割的一条肥羊。只要关陇贵族们随时都可能的不满,随之而来的就是对于杨氏家族的大清洗,将所有惹怒了他们的人尽数杀掉,不论是王公还是贵族,那不是立志想做千古一帝的杨广想要的。 根本没有人想过,正是随着大运河的开通,才将中央政权对于遥远边陲的江南的控制权强化到了极致。使得原本需要花费数个月,通过走官道绕过长江天险才能抵达的江南,现在只需要花生个把月便可以通过水路平稳的抵达了。而且江南这种富庶之地,一年甚至可以种两次粮食,每年产出的大量粮食还可以运抵京师以平稳京师和北方各城的米价。 杨广西征吐谷浑,将大隋的疆域正式扩展到了西域,将原本可能因为西域那些小国相互之间发生的战争而阻断的丝绸之路变得畅通无阻。而且也通过将吐谷浑纳入自己的版图这个办法,将北方这个产粮的重镇河套地区彻底的变为了腹地,而不用担心来自于西北方向的少数民族的劫掠。 至于北征突厥,那就是更简单了。突厥人一向是善于遗忘,同时也是善于学习。他们知道自己和汉人差别在哪里,也十分乐意去通过各种手段来缩短这份差距。每逢中原战乱,从中原逃难而去的那些汉人们为他们带去了耕种的技艺,夹杂在其中的汉人工匠们,则是给他们带去了先进的生产工艺。 所以中原发生战乱一次,突厥人和汉人之间的文化差距便会大大的缩短一次。除非全部的杀掉所有的突厥人,否则这种文化的进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阻止和抹杀的。杨广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办法来限制突厥人对于中原王朝的威胁。那就是通过战争来破坏掉突厥人的生产能力,消耗掉突厥的战争潜力,以及将突厥人的人口控制在一个无法对中原王朝造成威胁的程度。 只是可惜,在盖棺定论之下,杨广的一生都被钉上了暴君的名号,无论如何再也洗不清了。李文渊在当初上学的时候,也是相信教科书上所写的杨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当时的历史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随着关于杨广的出土文物越来越多,一个月发接近于真实的杨广,逐渐的被披露在人们的面前。 第459章 都说杨广好色,可是在没有有效避孕手段的古代,他一生只有寥寥几个儿子,终生与萧皇后相敬如宾。 都说杨广暴虐,可正是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为,首创了科举制度,将没有家世背景的寒门子弟也提升到了可以同贵族子弟一同获取官职的地位。 人无完人,杨广自然也有他的缺点。他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无论做什么都要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看到成效。可能他也知道,飘渺的长生之道终不可取,他唯一想做的便是在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之中做出尽可能多的功绩来让后人瞻仰。 只是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任何一个历史都不可能被完全的还原出来的,人们能做的便只能是依靠手头拥有的各种信息来去做出无限的去趋近于原历史的推理。 两人各怀心思,于是一边闲聊着,一边走进定襄郡城之中。这定襄郡城也并没有多大,比起内地的洛阳长安等地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但在这边陲来说,定襄郡的郡城还是一座城深池坚的大城市的。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从城门走到郡首府之中,也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两人在郡府之中落座,自有下人端上来消暑可口的茶饮食物。随后屋中的下人全部被杨政道屏退到了屋外,于是这才对面前的处罗可汗说道: “可汗,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相信可汗,你会毫无要求的来支持我在这个定襄郡里面站稳脚跟。你现在这又是出兵,又是出人的花费如此之多的力气,想必所图谋的绝不仅仅是先前中与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的为了获取突厥必需的生活物品的,对吧?既然现在我们之间要合作,我的建议还是我们开诚布公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拿到桌面上来说,只有拿出诚意来,我们之间的合作才能进行的长久,不是吗?” 处罗可汗听完了杨政道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也是哈哈一笑,随后对杨政道说道:“哈哈,杨先生不愧是在民间流浪受苦过的人啊,在这等面对着皇帝的权利近在咫尺的时候,却仍然能够保持这份冷静,处罗十分的佩服。 既然杨先生你要咱们之间有一说一的谈一谈的话,那处罗就跟杨先生好好地说一说。其一,确实突厥一些必需的生活物品只能从中原地区购买,所以中原地区越早安定下来,那可是直接影响到我们突厥的生活的。 其二,北面的西域贼拓跋史蜀,借助着我父亲对他的偏爱。在位期间收拢人心,在我父亲死掉之后,他竟然直接拉着那些受他蛊惑的突厥人从突厥中分裂了出去,占据了王庭,要争夺汗位。 幸亏还有几个我父亲忠心的部下一直支持着我,不然的话,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处罗可汗我,而是拓跋史蜀了。但是现在我们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样子,但却是因为拓跋史蜀所率领的人本就不是我突厥人之中的精锐部族所在,他们都是一些墙头草,只不过是人数占的多一些。 而我这边的弟兄们则是原先突厥部族之中的精锐之师,不知道杨先生有没有听闻过我们突厥有一个最精锐的虎师。虽然突厥分裂之后这个编制不复存在了,但是这个最精锐的虎师所在的部族现在就在我的这边。 但是我要防备着来自于南方你们这些汉人的突然袭击,所以原本不多的兵力自然又要兵分两路了。所以在前面和那些只占据了人数优势的废物们打成了平手,之所以找到杨先生你,所为的也是希望能够将用来戍守南方的军队向北回调一些,打破现在这个僵局。 毕竟再这么僵持下去,再有什么变化谁也不好说。而依拓跋史蜀的野心的话,一旦他拿到了突厥可汗之位,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四处出击攻城掠地。正在内乱的中原,无疑是他最好的一个目标了。所以咱们这个合作杨先生不光是帮助我处罗,同时杨先生也在帮助你们汉人自己啊。” 杨政道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对处罗可汗说道:“拓跋史蜀这个人,我确实听闻过。他的父亲应该是从西域小国之中逃亡过去的一名胡人,叫做史蜀胡悉。史蜀胡悉为了得到已经汉化的鲜卑人拓跋家的帮助,将自己这个儿子送给了拓跋家作为养子,所以才改名叫做拓跋史蜀,也算是保留了他家的姓氏。 后来我叔父派遣人手人在马市上,将前来交易的史蜀胡悉诱杀掉了,因为如果不杀掉史蜀胡悉的话,那么突厥人下一次的大举入侵将会让大隋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如此的举动却是让杨广自己反而被困雁门郡,险些丢了性命。这代价比之大隋倾力抵抗突厥的全力入侵哪个更大一点呢?”杨政道正说了一半,处罗可汗突然出言说道。 “我叔父,他身为皇帝。自然考虑的不是个人安危,而应该是这天下的百姓。纵使他发动了三次对于高句丽的战争,劳民伤财,让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了。但是相比较起让突厥人进入内地劫掠,他还是觉得以身做饵来诱使突厥兵围雁门,不进入别处劫掠的话,还是比较划算的。 果不其然,史蜀胡悉被杀了之后。你父亲趁着我叔父到雁门郡巡视的时候,果然率兵南侵,兵围雁门郡。被随后勤王而来的大隋军队所击溃,仓皇的退回了草原。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有十年了吧。突厥可曾有过南侵的勇气吗? 更何况我听人说那一阵子上演的火烧连营,正是出自李文渊的手笔。” 杨政道听处罗可汗所说的话,在暗地之中处处暗指自己的叔父处事不谨慎,莽撞。于是不由得心中起了邪火,当即也是一顿挤兑的话语直接说给了面前的处罗可汗听。 处罗可汗听完之后,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咱们突厥人和汉人之间,是无法避免要发生这类的武力冲突的。毕竟我们是骑马吃肉的,你们是种田吃米的。单单就这一点上,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是无法调和。” 第460章 两方说完话之后,当即便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在寂静的屋子之内,只剩下杨政道的呼吸的声音以及处罗可汗好整以暇的用指甲敲击木桌的声音。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率先说什么话,仿佛都是在各自思考着自己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过了良久,处罗可汗再次率先开口打破了这阵沉默说道:“杨先生,要我说咱们也不要再为了这点已经过去的小事儿非要争个高下了。有这个时间,咱们莫不如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去沟通一下将来怎么合作。过去的事情无论我们再怎样去争论都已经有了定数了,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只能跟你说我之所以会专程找杨先生你来合作,所为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唯一跟杨先生你有关系的。就是我们突厥需要一个稳定的生活物品的来源,如果你们能够搞到奶茶这种西域李文渊的特产的话,那更是极好的了。在前些时候,李文渊手下的商队还往我们那里贩售过几批奶茶,但是后来随着战事繁忙,战火阻隔了那支商队来往的道路,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得到奶茶的供应了。” 这句话倒是让杨政道听得一愣,他倒是还从未听过奶茶这么一个东西。他知道在北方的突厥那里的人喜食羊乳,他也知道在李文渊治下的西域,这种羊乳也叫做羊奶,所以想必处罗可汗所说的奶茶中的奶应该指的是这个羊奶之类的动物**吧。 羊奶这个东西杨政道在窦建德手下当教书先生的时候,也曾有幸品尝过一次。但那是处罗可汗派人给窦建德送来,用来联络他们两人之间感情的,所以口味经过了一定的调整,变的略微的符合汉人的口味。那个羊乳给杨政道留下的印象十分的深刻,那腥膻不堪的味道让杨政道至今都记忆犹新。 可是这奶茶中的茶,难道就是中原人最喜欢饮的茶品吗?这二者之间的味道差了何止千里万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背道而驰的。茶品向来是入口为苦,而后回甘,是苦尽甘来的品尝。而腥膻的羊乳则是可以加入糖来调整它的口感,让人更容易接受,但是这二者之间又哪里来的能够搭配在一起的前提呢? 不过既然处罗可汗是说了这种东西,李文渊那里就有的出售,再加上看李文渊对于杨氏家族皇室成员的态度,自己似乎真的可以当一次这个中间人。不妨此时借机就找上李文渊谈上一谈,一是为了处罗可汗所拜托的这个奶茶的交易,在一个也是和李文渊谈一谈两方之间对于对方的态度。 这段时间在定襄郡民间不断查访,让杨政道对于李文渊手下军队的战斗力也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知。连现在为止声势最为浩大的李唐的军队,都不敢轻易的以一对一的兵力在野外进行决战,那么更不要提自己这个才刚刚举事的小股势力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李文渊作为自己有土地接壤的邻居,对于自己的态度就是至关重要的了。所以即使处罗可汗不提这茬,那么杨政道在起兵之后也一定要第一个就去找李文渊谈一谈两方势力未来的走向。 此时杨政道的军队还没有同李文渊的军队交过手,他自信即使自己手下的军队即使人数不足,战斗力不强,但是处罗可汗既然已经答应自己了,那么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自己待着突厥军队一路厮杀过去,量他李文渊也抵挡不住的。但是杨政道只怕自己和李文渊拼起命来的时候,李渊会在后面扎自己一刀,到时候自己恐怕就是真的无力抵抗了。所以杨政道便是打定了主意,起兵之后处理完内部事宜,第一站就要先联系李文渊,双方好好地谈一谈。 想到这里,杨政道也是顺势点了点头,对处罗可汗说道:“这都好说,既然处罗你提了这个问题了,那么又在政道我的能力范围之内,那么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你放心,等到相关的事宜都处理安置完毕妥当之后,我一定要亲自去找李文渊谈一谈关于此事的具体事宜。 既然你说了其他你所图谋的事情都与我没关系,那么我就暂且先信你一回。不过处罗你也记住了:开诚布公,是你我之间的合作基础,虽然我现在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于你和你的突厥,但是如果有朝一日让我发现了你在这件事情上面欺骗了我,那么我杨政道宁愿拼个粉身碎骨,也要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处罗可汗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对杨政道说道:“如此说来的话,杨先生是已经同意了,同我们突厥达成这笔合作了是吗?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杨政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就是这样。经过权衡,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对我来说利大于弊,只是一些具体的细枝末节,我们还要多做一些商议。” 最后两人在屋中彻夜详谈,直到转天鸡鸣三遍,方才将一应的事宜全部商量妥当了。两人终于敲定了一些差距很大的条件之间的隔阂,就此达成了一致之后,余下的一些不要紧的细枝末节便都是水到渠成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之间这两人在屋中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杨政道将处罗可汗亲自送出了定襄郡,果不其然的仲育被留在了杨政道的身边,杨政道此时空有满朝的文臣,却缺少能够定国的武将。 仲育也算是处罗可汗身边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比较全面的将领了。所以此时也被处罗可汗一并留在了杨政道的身边,一是用来帮助杨政道在定襄郡迅速站稳脚跟,再一个也是作为杨政道与处罗可汗联络的信使。 至于处罗可汗承诺给杨政道的军队,则是在处罗可汗离开后的第九天,就来到了定襄郡的城外。有了这支军队的加入,杨政道的心中这才算是有了些底气。于是在仲育的帮助之下,将这支军队进行了重新整编,同时又在定襄郡竖起了招兵的大旗,打出的名号就是:隋文帝杨坚的长子长孙,起兵所为的就是匡扶隋室,诛灭乱匪逆贼。 第461章 听到了杨政道打出来的这个旗号,杨政道所在的定襄郡的百姓对此也是议论纷纷。毕竟此时的天下已经乱了许久了,民间仅有的存粮也在逐步的消耗殆尽。至于官方,他们的手中虽然也有余粮,但是毕竟在这战乱的年代,要将一切的资源优先供应给军队。要不然军队都不在了,又拿什么守住自己的土地和资源呢? 所以战争打了这么久,其实对于百姓来说,生活不但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比之先前更是每况愈下。让许多百姓纷纷怀念起杨广在位时的隋朝,那个时候的大隋虽然也算得上是风雨飘摇,瘟疫,饥荒,杨广对外部少数民族的连年征战,让这个国家破败不堪,米价飞涨。但是因为有大运河和江南的存在,让杨广能够将北方各地的粮价上涨的速度始终压制在一个百姓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现在,在杨广死后,整个中原分崩离析。拉上千八百人便赶在一个地方自立称王,彼此之间相互攻伐,每天都在消耗着大量的青壮年和粮食。一开始的时候,那些叛军乱匪,攻克了城镇之后往往就会开仓放粮,在短时间之内稳定住了人心,让占领区的老百姓们切身的感受到了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那些官仓里的粮食,毕竟是大隋十几年所积攒下来的。在短期之内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收买民众的心,可是时间一长入不敷出之下,自然就要收紧对于民间的粮食供应了。 所以杨政道在先前的走访过程之中切身的体会到了逃窜到突厥帐下的一名隋朝文官曾经对他所说的话:“现今天下战火纷飞,每有余粮必先供应给军队,致使百姓生活困顿不堪,视之天下看言之,百姓无不思念我大隋。” 所以杨政道在打出了匡扶隋室这个旗号之后,一些享受过开皇之治的福利的人,以及在这个盛世末端出生人,纷纷在这个旗号的引导之下,不由得都想到了隋文帝杨坚在位期间,大隋是何等的强盛,百姓是何等的富足。那个时候虽然面对着北方突厥的强势压力,但是中原的百姓却也还能够称得上是国泰民安。 可是现如今的他们,虽然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将他们认为阻碍了自己享受富足生活的大隋推翻之后,却并没有为他们带来自己所想要的幸福生活,反而却将自己拖入到了战火纷飞的乱世之中。 现在这些一开始对于揭竿起义推翻大隋最为热衷,最为叫嚣的热血支持派的人,现在终于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痛定思痛之下,他们便都只能是坐在家中,拿着自己仅有的一小袋粮食,看着自己一家老小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样子,在脑海之中不断地追忆前朝开皇之治的盛世聊以**,勉强度日。 可是现如今杨政道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作为开皇之治的创始人,隋文帝杨坚的嫡系长子长孙,可以称得上是这天下之内对于隋朝的皇位最有资格继承的一个人了。他在定襄郡起兵又打的是匡扶隋室,恢复大隋天下的一个旗号。 所以在定襄郡之内各地,被那些乱匪袭扰的不堪重负的百姓们在看到了杨政道派人向定襄郡内各个郡县张贴的檄文之后,无不是精神振奋,纷纷举家带口,扶老携幼的向着定襄郡的郡城方向前进。 当这一大批的定襄郡百姓,如同难民一般一步一步地挨到了定襄郡郡城的时候。杨政道便是知道大势已成,自己起兵的资本在这个时候才算得上是全部凑齐了。于是等这些百姓到达了定襄郡城中,有专门的文官安置了他们临时在定襄郡内住下来的时候,杨政道在一众文官和仲育以及少数武将的簇拥之下,在定襄郡的郡城之内举行了登基大典。 虽然杨政道手中的财力有限,而定襄郡又早就被消耗的孱弱不堪,此时根本拿不出太多的财力支持举办这次盛事。不过好在处罗可汗及时的送来了一笔救急的资金,再加上窦建德也派来了使臣参与这次的登基大典。其实说来突厥人的意思是要窦建德亲自前往定襄郡的,但是窦建德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要知道中原地区自古便只能有一个皇帝,自己现在已经称帝了。能够在突厥人的压制之下卖突厥人一个面子,不对同样称帝的杨政道暗地里使绊子便已经是极其的厚道了。现如今竟然还要让自己亲自前往祝贺杨政道登记?那可真的是对自己天大的羞辱。 可是突厥人的话窦建德却还不能不听,于是窦建德便是只好是变通了一下,安排了一些人在自己南边的国境上闹出了一些乱子。对突厥人说是自己境内匪患众多,如果此时贸然离开自己的都城的话,恐怕会生出一些其他的乱子来。 所以自己便只能留在都城之中坐镇,但是杨政道登基称帝,自己又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于是便是派了一名使者携带上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礼物,前往定襄郡参加杨政道的登基大典。而且还煞有介事地让这名使臣特意绕了个远路向北,绕进了突厥人的境内。以此来表示自己境内匪患猖獗,实在脱不开身。甚至在突厥人派遣军队护送使臣的时候,还刻意的安排了几支军队打扮成山贼的模样,前去袭击护送使团的突厥军队。 有了这两笔资金的注入,杨政道算是暂时的缓解了自己的财政问题。所以勉强的还是算将这个登基大典举办了起来。但是杨政道自己心里也清楚,现今这个情况能够将登基大典举办起来便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就不要妄想着将它与前朝后朝的进行对比了。 但是无论如何却也不能够就此认了自己这个堪称大隋史上目前为止最寒酸的登基大典,于是便是派出人手在民间散播一些消息:什么此时正值战乱,百姓民众困苦不堪?定襄郡内外疲敝,所以杨政道要以身作则,节约开支,还要倡导勤俭之风,抵制奢侈腐化,这次的登基大典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第462章 诚然,杨政道是一个在民间流浪的旅途中逐渐的成长起来的落魄贵族子弟,但是周遭的环境却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到他自己的本性。更何况杨政道也不是傻子,现在既然解决不了手头资金窘迫的这个事情,来举办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的话,那么莫不如干脆将此作为筹码去换取自己在民间的良好风评。只要操作得当的话,他既可以落下一个勤俭持国的英明君主的形象,同时也可以借此掩盖过自己此时手头有些紧的窘境。 事实证明,杨政道的这一招剑走偏锋,取到了非常好的成效。与现今各大势力首脑们的奢靡之风比起来,杨政道宛若一股清流。给人的整体感觉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勤政爱民的英明君主一般。 几天之后的登基大典虽然比不上隋朝盛世时期那般的气派恢弘,但是却得到了远比那个时候更多的百姓的欢呼和拥戴。而这些恰恰是此时杨政道所最需要的东西,在台下民众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之中,杨政道戴上了王冠,在主持登基大典的人的引领之下,分别祭拜了天地之后,便正式在定襄郡建立了大隋。 在大隋成立之后,杨政道便是直接拿来旧时大隋的律法,再根据当今自己所面临的情况略作修改之后,再次在定襄郡的范围之内颁布了下去。在新的《大隋律》之中,比之先前略有改动的便是对于贪官乱匪以及叛军的惩罚更为的严苛了。最严重的几条刑罚甚至到了满门抄斩,同时发掘祖坟,鞭挞尸体再挫骨扬灰的程度。 这让这些人犯罪的成本大大的提升了,或许在后世,那几条针对祖先的那些刑罚并不能让人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但是在隋朝这个封建思想,尤其是家族思想十分厚重坚固的时代,这样的刑罚远远比死刑让那些犯人更加难以接受。 有张有弛,弓弦才能用的长久,治理民众也不例外。杨政道虽然颁布了十分严苛的《新大隋律》来限制民众参与作乱,限制了官员发生贪污腐败。但是却另有一条规定:在杨政道登基继位之前犯下这些罪行的人,都有一次向官府投案自首的机会。只要他们肯主动向官府自首认罪,那么以往的罪行便可以既往不咎。贪官交还赃款,乱匪参与一定年限的劳作之后便可以赎回自己的自由。同时,又不会留下案底,不影响自己以及自己后人,升官发财加官进爵的道路。 杨政道虽然对于这些人是恨之入骨,在他看来没有那些贪官就没有这么多的乱匪;没有这么多乱匪,大隋也不会在倾刻之间就分崩离析;大隋只要还在,那么即使皇位由自己叔父一家人世代相传下去,自己却还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亲王,哪里会受这些流离失所,颠沛之苦呢? 但是归根结底,杨政道现在最缺的还是人手。每到战争年代,首先消耗的便是各种物资,其次最大的消耗便是一个国家的青壮年了。虽然国家的希望在于那些孩童们的身上,但是在这些孩童们成长起来之前,一个国家却全都是依靠着青壮年来支撑起来的。 没有了青壮年就没有足够的兵员,没有足够的兵员就无法抵抗外敌的入侵,无法抵抗入侵,就无法守护自己的领土和自己的文明。 所以杨政道颁布了最严苛的《新大隋律》的同时,也给那些已经成为了乱匪叛军和贪官污吏的那些青壮年们最后留了一条生路。至于走不走,那就不是杨政道需要关心的事情了。虽然他现在人手短缺,但是宁缺毋滥这样的一个观念的支持之下,杨政道还是能够接受这些人悬崖勒马,浪子回头的。 《新大隋律》颁布之后,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原本大批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方才落草为寇的乱匪们纷纷从自己厂里的各个森林之中走出来,放下武器向官府投降。他们之中有厌倦了行伍生活的人,他们在查明没有大的罪责之后,便是都放他们各自回自己的家中和家人团聚去了。仍然希望当兵吃粮的人,则是被编入到了杨政道手下的军队之中了。 至于剩下的人之中,只要发现了这其中的人手上沾有无辜百姓的鲜血的话,那么便是要被编入到死囚营之中冲锋陷阵,直到他们立下了足够的功劳,才能将自己手上的人命洗去,将自己提升到和普通的匪兵一样的待遇,但是这一套计算方式却又是另一方面了,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一开始只是有一两支乱匪,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最后咬牙一搏,希望杨政道没有骗自己,所以才从山林之中走出来。而杨政道确实也按照所颁布的法规那样妥善的处理安置了他们。千金买骨,有了前车之鉴,剩余那些人确定了杨政道没有欺骗自己之后,便是果断的纷纷向官府投降,接受招安。一时之间各大府县衙门都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有大量的壮丁编好队伍,随后被送到定襄郡的郡城,接受杨政道的改编。 很快杨政道的手下边迅速的扩充到了十余万人,这些人大多数都在战场上杀过人,所以基本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兵员。此外,他手下的领地之中,也就是定襄郡之内安稳了许多。除了四五个规模较大,而且都是由那些亡命之徒所率领的,死不悔改的土匪之外,绝大多数都向官府放下了武器。剩下的一些则都是些散兵乱匪,也没有到官府去自首,而是直接就地散伙,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去了。 对于这些人,杨政道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进行监管。于是便也选择了息事宁人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冷处理办法。 杨政道将手下的十几万人分成了四份,分别交给仲育和另外三个在仲育考核之后资质还算说得过去的一共四名将军的手中。又从这十几万人之中选出了三万名精锐,就留驻在了定襄郡郡城之内,成为杨政道手中直接控制管辖的禁卫军。这些禁卫军也同时肩负着定襄郡的城防军之职,对此倒是没有人提出任何的异议。这是每一个登基为帝的君王都要做的事情,要是不做才会被人非议呢。 经过了短暂的训练之后,杨政道觉得自己手中的军队已经磨得雪亮了,需要向外找一块试刀石来检验他们真正的战斗力了。而领地之中的那几股至死不肯投降的土匪们,便是最好的选择。 第463章 于是随着杨政道的一声令下,杨政道手下刚刚整编完毕的四支军队,便是各自选了一个目标,从定襄郡的郡城处开拔,向目标位置行进。那些乱匪大多数也只是因为家中吃不起一口饱饭,被生活所迫,迫不得已之下才上山落草为寇的。只是这个山头越大名气越大,所以在山头上聚集的乱匪也越来越多了。 人多了自然就要有一个管事的了,在定襄郡周边,其实是一片平原。之所以叫这里为山头,也是因为言语上的习惯使然。这里在隋朝的时候是一片半退化的沙地,虽然遇到卷起狂风的时候,定襄郡内沙尘漫天,遍地黄土,但是还有不少尚未干涸的水系的存在,才让这里有了百姓的聚居地。 这里身处长城以外,中原战乱一起,突厥人偶尔便会前往定襄郡大肆的劫掠一番,定襄郡因为有高大的城墙防护损失不大,但是定襄郡郡城之外的百姓基本上是死走逃亡伤,走了个干净。往日热闹非凡的村落,此时人去楼空,只留下了大量破败的建筑。 那些乱匪们便就在这样的建筑物之中扎下了大营,修缮了房屋,同时又重新用夯土夯筑了外墙,依此作为了自己的营寨。这种聚居地虽然表面上已经看不见任何水脉了,但是向地下深挖却还能在比较浅的地方遇到地下河。所以吃水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又因为水脉藏于地下,所以攻城的一方如果想要向水中投毒的话,光是找到水脉便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在这样湍急的水流之下要投多少毒药才能奏效的问题了。 这座营寨的主人名字叫做黄石,他本是定襄郡城之内的一个农户家的孩子。只因为自小陪着村中的富户在定襄郡之内读书,所以也算是识得一文半字的。他小的时候没有名字,后来因为要陪着富户家的孩子进城读书,教书先生需要有个名字称呼他,于是黄石的母亲便是直接取了那个被黄石拜为干娘的大石头的石字,作为了他的名字。 在过去有这样一个习俗,让孩子拜山拜石,认它们做干爹和干娘的话,那么山神或是石神就会保着这个孩子,无病无灾的成长为人。当然现在我们知道这是一个封建迷信,但是在当时的人们却都对此笃信不疑。 说来也怪,黄石自从拜了那块大石为干娘之后,便是越发的强壮,即使平日里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但是却仍旧没有影响他的身体发育。身上的肌肉随着年岁的增长变得越发得结实,身高也猛然增到了八尺有余。因为他为人十分的善于变通,而且真的和同龄人发生肢体冲突的话,他却也不怕谁,所以那个富户便干脆将他也认做了自己的干儿子,这样他的孩子去念书的时候,他也不用担心会不会遭到别人的欺辱。 黄石做了那家富户的干儿子之后,便是极大的提高了生活水平,甚至还跟着富户家的孩子一起同教武的先生学了一阵子武功。他本身就身体结实强壮,再加上头脑十分的灵敏,所以学起来也是十分的快。没多些时,那个教武的先生带来的家底儿却都全被黄石学了个一干二净。 再后来,天下乱飞四起。那家富户也在一天夜间,被前来抢劫的土匪们尽数在睡梦中割了头去,家中的金银财宝被劫掠一空。黄石,正巧因为那日刚刚拿了富户家给的月钱,回去探望自己的老娘了,所以才就此逃过了一劫。富户一家全部葬身于乱匪的刀下,黄石失去了经济来源,再加上米价飞涨,他平日里和母亲省吃俭用攒的那些散碎银两没支撑多久,便是花了个一干二净。 后来乱匪劫掠到了黄石所在的村落之中,那些乱匪进入村中见人就杀,见到东西就抢,根本不论值钱与否。劫掠到黄石他们家的时候,冲进来的三五名乱匪被黄石尽数杀掉,同时他又背着自己的老娘在村落之中四处躲藏。后来那些乱匪被杀这件事情,惊动了匪首,于是匪首下令在村庄之中详细搜索的时候,才将黄石从藏身的马厩食槽之中给揪了出来。 事到如今,黄石也知道再隐瞒也是隐瞒不了了,于是对于自己杀了那几个乱匪便是供认不讳。匪首看黄石身体强壮,同时杀了这些人也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娘,念在他一片孝心,身体又十分强壮的份上,便是饶去了他杀害自己同伴的罪责,反而是将他一起带回了山寨之中。给黄石和他的老娘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在席间,匪首问黄石是否愿意天天都过这样的生活,不为他,也为他那已经年近花甲的老娘。 黄石本身对于乱匪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毕竟因为他们自己才会落到挨饿的地步的。可是现如今听面前的这个匪首模样的人说自己加入他们之后可以天天带着老娘吃肉吃到饱,于是心中便有一些动了念想。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若是被他的老娘知道了。一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于是黄石在心里下定了主意之后便是对自己的老娘说,说这些山贼其实并非是聚众作乱的,他们也都同自己一样是苦命家的孩子,都只为吃一口饱饭这才聚在了一起,对抗官军,从那些冷酷的官吏手中夺取粮食养家糊口。 一番好说歹劝之下,总算是将自己老娘这边对付了过去。第二天黄石就换上了他们山寨的衣服,作为这名匪首身边的几个得力手下,正式加入了山寨之中。 那个匪首也还算是有识人之能,深知黄石这一身的脾气。若是让他和其他人一样去劫掠村镇,从百姓口中夺食的话,想必他是不会做的,弄不好还会跟自己翻脸,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便是让黄石专门去劫掠官府的车队,仓库以及官府设立在各地的兵器库。 对上百姓,黄石或许还会犹豫一番,但是对上官府的人黄石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带领手下的兄弟们猛冲猛杀,所到之处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用接二连三的胜利的消息,在山寨的那些头领和匪兵们的心中树立起了极高的威信。 第464章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黄石也不例外。匪首见他作战勇猛,而且有勇有谋,所到之处无不取之坚城,所遇之敌没有不能斩于马下的。于是对于黄石便是更加的器重,不断的委托给他重要的任务,逐渐的提高他在山寨之中的地位。到最后黄石竟然升无可升地坐上了这山寨的第二把金交椅,地位仅次于那名匪首。 黄石的老娘还在自己的山寨之中,所以这名匪首倒也不担心黄石会对自己不利。于是便是丝毫不顾及黄石功高震主,反而愈发地加以重用。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人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掏心掏肺的,以实相待而且对自己也是不薄。那么黄石这种一向忠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于自己恩人不利的事情呢?所以为了感谢那个匪首的知遇之恩,黄石更加兢兢业业,每日勤恳的练兵,对于匪首下达的任务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读了几年书的黄石知道这天下不可能一直这样乱下去,总归有一天会有一名贤明的君主出现,再次统一整个华夏。所以他知道自己在这山寨之中,与这些乱匪为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天下动荡,自己这样一支乱匪尚且还有生存的土壤,一旦天下太平之后,自己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新的官府抓到牢中的,到时候是杀是放,就全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了。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的话,黄石倒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死就死了。但是毕竟自己还有一个老娘呢,一旦自己被官府的人捉去砍了头,那么谁来养自己的老娘呢?于是在这样心里的影响之下,黄石便是决心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他找到了匪首,同匪首商议是否可以集结一下手下弟兄们的兵力,尝试性的进攻一下定襄郡的郡城。毕竟定襄郡外围的村镇他们已经像梳子一般的梳理了一遍了。明面上能够抢到手的都已经在山寨之中了,剩下被其他同行劫掠去的,黄石也不是没有黑吃黑的抢来过。但是这些毕竟都只是九牛之一毛,真正的大头还在定襄郡的郡城之中放着呢。 黄石曾经做了周密的勘察,他知道自从他们这些人进了山寨落草为寇之后,定襄郡便没有再同外界发送过任何一次官方形式的物资运输,所以定襄郡那的财富全部都还在城中的府库之内,好生的存放着呢。就此来看,如果能够将定襄郡攻陷的话,那么他们便有了足够的资本,坐实自己的位置,同时将自己做大。最后从山上下来,进入到定襄郡城内,在这里做一个草头天子。就算不能够对外开疆扩土,但是能够让定襄郡的百姓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也是好的。 黄石和匪首一商谈这才知道,匪首也正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把握,所以才没曾提起进攻定襄郡郡城的这件事情。匪首虽然对于黄石后面所说的什么还一方百姓平安这件事情并不感冒,但是对于黄石所说的前半句攻略定襄郡成夺取里面的财富这件事情却是极为的感兴趣。于是两边一拍即合,黄石当即便是着手制作攻城器械,匪首则是调动人马不断的对定襄郡城做着侦查。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匪首派去侦查定襄郡的人,也终于传回了消息:定襄郡内部现在那些所谓的官军,已经逃跑了一大半了,剩下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完美无缺的防卫住定襄郡的城墙。所以若是要攻城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再向后拖,那么别人可能会有别人捷足先登了,比如突厥人。 择日不如撞日,匪首当即决定立刻集结起山寨中的弟兄们前往进攻定襄郡。事态紧急,黄石所打造的攻城器械还差几个楼车没有制作完毕,但是匪首看见了堆放的大量的云梯,便也决定不依靠楼车这种笨重的器械了。既然定襄郡内的守军不能够防守到全面的话,那么自己便只需要以人多打人少的四个城墙一齐发动总攻,就一定能够将定襄郡城夺取下来。 但是事实证明,这名匪首所想的还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了。这支匪兵在定襄郡撞了一个满头包,死伤不下数千的接连进攻了数日,却依然没有登上城头。后来在第五天的时候匪首决定亲自披挂上阵,命令黄石在中军大营之中坐镇。他要亲自带领士兵攀上云梯登上城头,并与黄石约定,只要见到城门洞开便是直接率兵鱼贯而入,进城之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面对匪首强硬的语气,黄石只能选择点头应允。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别俩人竟是阴阳相隔了。那名匪首在攻城的时候被一根滚木自云梯上砸了下去,直直的摔在了五米之下的地面上。随后又被城头上如同雨点一般的各种礌石砸在其中,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主帅一死,那些攻城的军队士气直接崩溃,纷纷的从云梯上面跳了下来,逃命似的跑回了中军大营。 黄石眼见着匪首自云梯上坠落下来,不由得恨得一拳打在了旁边的营门之上,将碗口般粗细的木头从中间硬生生的给直接打断了。随后看着从城墙方面溃败下来的溃军们四散奔逃。于是便是命令手下的其他匪兵们展开架势收拢残兵,要做逃兵的就地格杀。如此的砍翻了一百多人之后,终于是将溃散的逃兵再次收拢了起来。 匪首一死,又没有留下明确的继承人。于是在继续攻城还是就此退去这两个方面,在营中的这些头领们争论不休。后来黄石因为生前最得匪首的器重,同时这些头领们也服气黄石带来的连胜的战绩,于是便是共同推举他成为新一任的匪首来主持大局。 黄石再三推脱不过,便只能接过了匪首的这个位置。他同营中的诸位头领们详尽地讲明了继续攻城和就此撤退的利弊关系,最后终于算是统一了意见,决心就此撤退,等到养精蓄锐之后,再次图谋进攻定襄郡郡城的事情。 第465章 黄石在带领自己的残部从定襄郡退回来的时候,整支军队已经不复先前跟随着匪首出征时候的模样。匪首带领这些匪兵从山寨出发开往定襄郡的时候,匪兵们一个个都是趾高气扬的。而且军容整齐,而且人人的脸上都挂着自信洋溢的笑容。仿佛是在他们面前,这天底下就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他们前进一样。 而事实上他们也有自信的资本,在定襄郡这一个范围之内,隋朝的官军被他们击溃了,其他家的乱匪被他们击溃了。就算是余下的那三大家山头也不敢和这支匪首所率领的,这支乱匪军队正面对抗。可以说得上是打遍定襄无敌手,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错误的预估。包括黄石,匪首,以及出征的这些匪兵们的眼中,攻坚战同野外遭遇的遭遇战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那一堵看起来并没有十分高大的城墙,却让他们撞了个头破血流。若不是匪首在阵前殒命的话,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只损伤了三成便能够安全的撤了下来呢? 黄石已经被推为了新的匪首,那么自然是要为自己这些部下们加油打打气的。再加上看着他们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个个垂头丧气的,让黄石的心中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厌恶之情,此时一股脑的涌现了出来。 于是黄石坐在马上,从行军的队列之中调转马头来到一旁。随后拉住马的缰绳,站在路旁看着一堆堆的匪兵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各个都是面有菜色。于是不由的便是怒声说道:“怎么啦?小的们!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像是斗败了的花公鸡一样?嗯?不就是打了一次败仗吗?不就是折损的人手多了一点嘛?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初咱们对着那些官兵的时候,也不全是百战百胜的,那个时候也失败过。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胜利的击退了官军嘛,而且谁说我们此战败了?” 原本是个个垂头丧气的匪兵,此时听到黄石的话之后不由得收住脚步,扭过头来看着黄石心中暗想:这还不叫失败吗?就连匪首也丧命在定襄郡城下了,同去的兄弟更是死伤了近三成。如果这都不叫失败的话,又有什么才叫做战败呢? 黄石看着队列中的士兵纷纷站住脚步,看向了自己。于是便是清了清嗓子,随后继续对着面前的士兵们振臂高呼:“都给我听好了,小的们!咱们这回在定襄郡城下不是战败,只是一时的失利!因为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因为咱们大哥的仇可还没报呢!咱们大哥的尸骸可还留在定襄郡城下呢!你们告诉我,这样能算是结束掉这场战争了么?!” 听完了黄石的话之后,那些匪兵们都低头不语,黄石见状继续说道:“为什么要低头?我在问你们为什么要低下你们骄傲的头颅?!一次两次的失利,表明不了任何事情。谁能够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到那个时候胜利者才有资格欢欣庆祝,而失败者也要到那个时候才有资格垂头丧气。 还是说你们所有的勇气,荣誉都伴随着这一场小小的失利,而就此全部消散而去了?你们之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大哥的存在才能够苟活至今,有饱饭吃,不至于遭受奔波流离失所之罪的?难道说遇到了这一点小小的困难,你们这些人都要置大哥往日对你们的情谊于不顾,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抛弃忠义,至此一蹶不振吗?我再问你们一遍,大哥这个仇还要不要报?” “给大哥报仇!替大哥报仇!让那些杀人凶手们血债血偿!”一呼百应千应万应,一时之间原本这些垂头丧气着的匪兵们当即便全部都是纷纷的振臂高呼,将自己胸中尽数的愤懑之意悉数的宣泄了出来,大声的回应着黄石问他们的话。 “向谁寻仇?让谁血债血偿?”黄石见此时群情激愤,于是当即便是借着此时声势已经达到了顶峰,继续追问着面前的匪兵们说道。 那些匪兵们也如黄石所预料的那样大声说道:“向定襄郡的官军寻仇!让定襄郡的官军来血债血偿!” 已经将低落的士气略微鼓舞起来几分,黄石便是继续带着手下的残兵退回了山寨之内。在一进入山寨之中的时候,黄石便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早就已经派人将匪首已经在定襄郡城下殒命的事情先行告知给了在山寨里的留守的各位匪首头领了,可是怎么此时山寨之中如此的平静呢? 黄石走入山寨之中之后,远远的看见聚义厅上站着一众人等。走过去仔细一看,不是旁人,正是留守山寨的那些头领们。于是黄石便是走上前去对着那些头领们一抱拳说道:“各位头领,相信你们一定知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了,小弟我也是深表遗憾。不过大哥的尸体至今还在定襄郡城下,暴尸荒野无人收敛。咱们休整几日,做足了准备之后再行进攻定襄郡,这一次管教那些官军们个个人头落地,血债血偿,也让大哥在天之灵能够安心吧?” “哼!黄石!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别以为在这里说两句漂亮话,就能够就此糊弄过去。明明是你连哄带骗的,让大哥带着士兵冲杀攻城的!你所图的就是让大哥死在两军阵前,你便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些守卫在定襄郡的那些官兵的身上。你好就是顺理成章的让山寨中的弟兄们同仇敌忾,跟你一同再次进攻定襄郡。这一次进攻定襄郡,你定然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定襄郡攻下,因为你进入山寨中的目标就是要借助山寨,打下定襄郡来满足你自己的一己私欲!” 黄石的话音还没落地,站在聚义厅门前的一名头领突然爆声说道。 这一番话语倒是让黄石听的愣在当场,黄石心中暗想:我这好不容易带着前线的兄弟们平安的回到了山寨,怎么面前这位头领突然如此激动呢?还说什么这一切都是自己设计好的。于是也是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头领,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呢?这分明是有人在其中挑拨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啊。” 第466章 “黄石,你不需要知道我从谁人口中听的此话的,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手下可是咱们山寨的眼睛,我的眼线遍布整个定襄郡。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而且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你自从上了咱们山寨开始,便想方设法的巴结大头领。最后你成功的爬到了第二把金交椅,又极其擅长收买人心,你觉得时机已到了是时候,便是要彻底将大头领铲除,你好对他取而代之!” 那个人说完之后,只见黄石张了张嘴,随后继续说道:“你先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一肚子的借口想要讲。你也不用费那个力气了,你那些车轱辘话说出来不就是想找我要能够指认你是杀害大哥凶手的证据吗?好啊,你要人证还是要物证我都可以给你。这样吧,先把人证拉上来,你暂且看上一看,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那个人说完之后,不也是对着旁边一招手喝声说道:“来人呐!把那个目击者给我带到这,让他和咱们的黄头领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黄头领还有什么要说的!” 黄石也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旁边的匪兵们正拉着一个身体有些枯瘦的老者。那个老者不是旁人,正是住在黄石他老娘旁边屋子的一个匪兵的父亲。那个匪兵前些时候不幸死在了定襄郡城下,黄石还想着回来以后去慰问这个老者一番呢,却没想到两人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黄石自觉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倒也十分好奇这个老者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于是便是站在一旁,双手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被旁边匪兵拉着步履蹒跚的老者一步步地挪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个老者来到了众人面前之后,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那个人的面前。随后口中颤颤巍巍的说道:“大王!大王饶命。老头子我知道的,都跟大王你说了。剩下的事情老头子我也真的不知道了,大王求求您饶命吧。” 那个人上前两步,伸手扶起了地上的这名老者,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老人家,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当然相信你说的是实话,而且你已经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而且今天叫你来呢,也不是让你继续接受审问的,而是先让你当着山寨中的各位弟兄,各位统领的面,将你在那天晚间听到这个叫黄石的人所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一点不能有夸张,你一点也不能有造假。不然的话,就别怪本统领将你四肢削去点了天灯。” 那名老者听完那个人所说的话之后,当即变成浑身一颤,随后点了点头,对着四周的人一抱拳,随后慢慢的说道:“各位统领,各位弟兄们。老朽我是住在这个叫黄石的人的老娘的隔壁的。那天晚上老朽这肚子受了凉,半夜起来便想去找个地方放茅。但是听更鼓点儿已经是夜半三更了,可是老朽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屋子之中隐隐的似乎有人说话之声传来。 老朽我当时便想,应该是这个叫黄石的人回家探望他的老娘了。毕竟他每隔个三五天就会回家看看,有时候我们撞见他,也会问他为什么这么频繁的回来?他只推说是因为老娘年事已高,不放心老娘自己独自一人居住在此,所以每隔上几日便会回来看看老娘。当时老朽,我还以为此人真是一个忠臣孝子。 可是谁知到那天,老朽我走过窗边的时候,竟然隐隐约约的听见房中之人在商议造反之事。当时老朽,我浑身一抖,一个害怕便忘却了闹肚子这件事情。于是便是小心翼翼地趴伏在了窗边,听到屋中是两人谈话,听声音正是黄石和他的老娘。他老娘得知了黄石也随着大头领一起的四处到村镇之中寻觅粮食,于是便是责备他责备黄石见利忘义,不应该与咱们这些乱匪为伍。 还屡次三番的煽动黄石捉了大头领前去官府领赏,到时候再远走高飞,寻个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此衣食无忧的过完此生。我当时便想推门进去和骂这个老妇人,怎么好生的不识时务,他能有今天不至于饿死在街头,全都是仰仗着大头领当初对他儿子的提拔。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在我怒火中烧,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屋中传来了黄石的声音,他说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所谓的便是要逐步的接近大头领,随后在咱们山寨之中树立起威信来,最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大头领除去,然后他在对大头领取而代之,在定襄郡好生的闹几回大的事情出来,最后再准备接受朝廷的招安,直接封官进爵。” 那个老者的话刚说完,那个人便抢在黄石前面,对围在周围的众人说道:“怎么样?统领们?兄弟们?黄石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分明就是想要借助咱们山寨抬高他自己的身价,最后作为新的大头领,到时候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带着手下的一种匪兵们归顺了朝廷,他自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可是咱们这些人呢?咱们这些人谁的手中没有人命?若是落在官府手中的话,谁能活着从官府的手中再逃出来?这个人为了他自己的前程,要牺牲的是咱们山寨的近万名兄弟!倒在定襄郡城下的大头领和那三千多名兄弟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此贼不除,咱们山寨或今朝,或明日的,早晚要毁在这厮的手中!” “你放屁!我何时和和我母亲说过这些话来?老不休,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不然的话,可别怪黄某手下不留情!我且再问你一遍,方才那些话究竟是何人告诉你的?他为什么要你在这里来编造这些谎言?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黄石听完了那个人和那个老者所说的话之后,当即便是虎目圆睁,满眼血丝的一把揪住了面前这个老者的衣领,随后咬着牙对他狠声说道。 第467章 那个老者本身就被那个人吓得浑身发抖,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再被黄石猛然揪住了衣领,大声地追问自己是谁要他这么编造谎言的,于是当即便是双膝一软,随后裤管一湿,就此被黄石这一举措吓的尿了裤子。 不过那个老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使精神已经崩溃到了这等程度,却仍旧是不肯松口,依旧咬死了先前所说的话头,继续说道:“没有人示意老朽如此说,也不是谁让老朽前来编撰所谓的谎言的。老朽方才所说的,句句为真,字字符实,绝无半点编造虚构之事。再说老朽,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连头发胡子都白了,又为什么会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污蔑黄头领你呢? 再有便是黄头领,老夫也想劝你一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既然大头领已经去了,那么无论我们怎样做,死者是不可能复生的了。相信大头领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见咱们山寨之中的兄弟们内斗,黄头领,您不妨就如实的交代了吧,认下这个错,想必姜统领无论如何也不会太难为您的。现在咱们山寨正处于用人之际,相信姜统领一定会对你网开一面的。黄统领可切莫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可一定要三思啊,万一...” 这位老者的话方才说到了一半,对面的黄石已然是怒不可遏。只间黄石怒极反笑,反而是松开了老者的衣领,随后对他说道:“好,好,好。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枉活七十余岁,枉我一片热心想要替你那个在定襄郡城下阵亡的儿子回来看看你,替你养老送终,可是你竟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这般的无故污蔑于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难道你真以为你身后站着姜统领就能保你一命吗?我这就送你去见你那个死在定襄郡城下的儿子!看看你这满口谎言的老匹夫究竟有何面目去见你在九泉之下的儿子!” 老者听完了黄石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愣在了原地,随后转过身对着面前的姜统领不可置信的说道:“姜统领,你不是说我家大郎正在你的手中吗?怎么黄头领又说大郎死在定襄郡城下了呢?你快些把实情告知给我,我儿大郎到底在哪里呀?!” 在老者刚刚转身准备向姜统领问个究竟的时候,黄石已然将腰中的长剑抽了出来,并且顺势刺向了背对着自己的那名老者的后心。此时在听到老者说的这些话,想要收住剑锋已然是来不及了。这柄在战场上切削铠甲都十分自如的,削铁如泥的宝剑丝毫没有阻碍的就从这名老者的后心刺入,横插过了心脏,又从胸前刺出。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喷溅得面前的黄石和姜统领的身上斑斑点点尽是血迹。 黄石这一剑刺入老者体内,便已觉得有些后悔。可是想要再收住剑峰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刺入的老者的后心。随后悔恨交加的黄石当即便是松开了剑柄,冲上前去将被自己误杀的老者抱在了自己怀中,一边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倒是对面的姜统领长出了一口气,先前老者所说的大郎,便是老者仅存的一个儿子了,姜统领先前使诈,对那个老者说自己控制住了他的儿子,如果这个老者想要他的儿子安全回家的话,就一定要按照他安排的去做,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可是自从黄石说出来,他儿子已经死在定襄郡城下的时候,姜统领便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这世间的事未免太巧了。要知道在定襄郡城下,不过倒下了三成的匪兵,这三成的机会竟然真的让自己撞见了。 那个老者在黄石的摇晃之下猛咳了几声,吐出了不少血沫子,随后气若游丝的对黄石说道:“黄头领,老朽虽然已经年近花甲,但是却为人昏庸,误信了他人的,他人的谎言,方才置黄统领于此等不仁不义的境地,这些,这些都是姜统领吩咐老朽做的。与之相对的,他会将老朽唯一的儿子活着送回来,黄头领,老朽,确实没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儿子。这一剑老朽也是里应该吃的。无论如何老朽都不怪你,老朽,老朽,老朽这便去了。” 那个老者说完之后一口气没倒上来,就此撒手西去。 姜统领就站在黄石的不远处,那个老者在黄石怀中所说的话,姜统领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满耳。他心知自己的计划已然败露了,不过所幸虽说败露了,但是此时知道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只要自己能够成功的将黄石除去,那么一切的黑锅自然都有黄石来背负。再加上先前看着黄石拔出剑来刺向老者时候,从黄石后面赶上来的几名统领也听见了老者所说的话,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是姜统领便是拔出宝剑,硬着头皮对着左右呼喝说道: “大家看到了吧?黄石见事情败露了,便狠下杀手除掉了这唯一的人证!倘若他真如自己所说,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他又如何会下此杀手,来对付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呢?兄弟们跟我上!生擒了这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小人!” 姜统领的几名心腹听到姜统领说出这样的话,自然知道他是打的什么样的一个主意。于是当即便是配合着姜统领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刀,也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们一拥而上的想要将黄石围在其中,以多打少之下,将其乱刃分尸。 黄石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拥趸,再加上先前赶上来想要制止黄石的几名统领,也听到了那名老者临终的遗言,心中对于此事也是知道了个大概,相信此事绝不像是姜统领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再加上此时看到姜统领突然发难,命令他的手下前来要取黄石的性命,于是当即便是认定此事绝不像是将统领自己说的那样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面对着这样一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的站队机会,这些人稍加权衡便将自己的一宝压在了黄石这边,于是便也是抽出佩刀来招呼自己的手下迎了上去,两伙人就这样在山寨之中火拼了起来。 第468章 一时之间整个山寨之中掀起了腥风血雨,刀光剑闪兵器之间的金属碰撞之音不绝于耳。这些山寨之中的乱匪们本就是为了活命,方才聚在了一起的,准备抱团取暖,共同对抗官府的绞杀,在此求一条活命的。既然会成为乱匪,要么是被生活所逼,无奈之人,可是那些人在李文渊攻打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归顺到了李文渊的手下,再次成为了顺民了。前些时候李文渊撤军,他们也是响应李文渊的号召跟随着李文渊一同从定襄郡撤回了西边更为安全的地带。能够继续留在这乱匪阵营之中的,除去那些已经有了些地位的大小头目之外,便是尝到了做乱匪的甜头,不甘心就此舍弃了这个能够十分快速发财的职业,此后安心务农,本本分分的做一名老实人的人了。 平日里在大头领,也就是匪首的压制之下,他们尚且还勉强能够暂时的压制下他们心中的戾气,一直对外,所以才没掀起过什么乱子。可是现在大头领一死,新任的黄头领他们到也都了解一二。只是若是没人挑动的话,他们或许还会将黄头领也当做先前的匪首一样,在他的压制之下继续彼此之间不发生任何冲突的待在一起。可是此时在转瞬之间,山寨之中便是分为的两派,一派是那个叫姜统领的人率领的人,姜统领声称是黄石使用计策害死的大头领,所以才得到的这个头领之位,而且说不定大头领身边的那些人也都被黄石收买了,所以才会在大头领死后不久便推举黄石成为新任的大头领。 黄石这一派呢,自然是对此直接否决掉了。他们坚称大头领之死,只是发生在战场上的一件意外,属于不可控的事情,而绝非是黄石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而且莫说此事不是黄石做的,就算是黄石亲手做的,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张口承认了,那才真的是傻子呢。所以两派在说不清道理的时候便选择了直接动武,给了周围围观的这些匪兵们一个最好的选择站队的机会。 要知道这天底下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是从龙之功了,每一次分派站队都是一次莫大的机缘,如果赌对了,那么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保障,如果赌错了自然也是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的。所以这种赌上自己的一切搏一个美好的前程这件事情所带来的成本,自然会刺激的这些人在打斗的途中痛下杀手的。 所以在短时间之内,整个山寨之中卷起了血雨腥风,残肢断臂飞得到处都是,鲜血顺着山寨的大门底下的缝隙流淌到了外边。随后才在酷热的骄阳照射之下,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痕迹,就此止住脚步。 这场争斗从日照当空一直到了金乌西坠,随着黄石将姜统领的一条腿的大筋挑断,让他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这才逐渐控制住了场面。姜统领受伤被抓投入大牢,在黄石的安排之下,将统领被扣上了造反的名头,在第二天的清晨,于聚义厅门前被腰斩为两段。 至于随着姜统领一起战斗的那些人之中,只有姜统领那几个查出来的心腹也被砍掉了脑袋之外,剩下的人都被黄石处以了在山寨之中禁足七日的一个惩罚就此结束了。这禁足七日可不止只是将他关在屋中这样简单,就连他每日的饭食和饮水都安排到了最低限额,也就将将能够活命。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一个惩罚,却也是十分的仁慈了。因为在山寨的法律之中写的很清楚,参与造反的人,视作造反的发起者一样惩罚。黄石没有将他们也拖出去腰斩,就已经是天大的宽恕了。所以这些人在捡了一条活命之后,也都不敢再对黄石有任何的怨言。而且黄石对待他们也如平日一般,并未因为他们参与了造反就有什么打压暗害的举措,也让他们心中逐渐的竟然生出了些许的羞愧,于是在平日里工作便更加的卖命了。 黄石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匪首,正当他整顿兵马,准备在一次进攻定襄郡的时候。却传来了突厥人南下入侵定襄郡的消息。按理来说,他们这支匪军应该趁着突厥人南下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也去民间劫掠一把。但是最北边的山头传回来的消息,却让黄石放弃了这个决定。 因为最北边的那个山头,已经有三四支外出打粮的小队,共计一千多人,全部死在了突厥人的刀下。而且这次突厥人南下也没有在民间大肆的劫掠,所来图谋的似乎正是要剿灭这些匪军们。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黄石便是大胆的推测,可能突厥人下一步要有更大的举措了,所以才会主动出并帮助汉人来扫灭汉人土地上的土匪。 于是黄石在聚义厅中和各位统领们开会商议此事,有了前车之鉴,这些统领们一时之间也摸不清突厥人此番南下到底图谋的是什么。于是便在黄石的分析之下,都同意了黄石暂时偃旗息鼓,紧守山寨不外出的决策之后,纷纷回去压制住了自己的手下们,没有外出惹事。 这样的举措让黄石的手下逃过了一劫,在黄石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就没有将此事当回事,结果被突厥人连攻山寨带外围绞杀的几乎削去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至此那个山头的实力从这四个山头之中的第二位直接跌到了最末尾的第四位。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之后,便传来了杨政道在定襄郡祭祀天地登基称帝的消息,这让黄石不由得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一方面他心里清楚杨政道既然在定襄郡登基称帝了,那么杨政道的背后一定站着突厥人。另一方面黄石之所以上山,也是因为被土匪所逼迫的,他本身对于隋朝却并没有什么怨恨。 毕竟在杨广驾崩之前,虽然生活困苦,但是社会却有秩序。可是现在社会秩序崩溃,即使你再勤恳,却仍旧吃不上一口粮食。反而可能会因此而送命,如此的世风日下,让黄石的心不禁对于杀官造反冷了几分,反而是更加的期待天下重归一统的安宁。 第469章 黄石这边虽然还在纠结自己究竟是应该继续作为一名乱匪,带着手下这帮弟兄们继续打家劫舍,杀官抢粮的过一辈子,还是就此干脆直接带着山寨的人投奔刚刚登基称帝的杨政道。毕竟此时的杨政道刚刚起兵,相信他一定还处于用人之际。如此一来的话,即使他想要对自己等人动手,却也要等到有足够的人手来代替自己之后了。就算是杨政道找到了能够代替自己和自己这一众手下的人了,那个时候黄石也相信自己一定在杨政道的手下有了一定的权威。到时候杨政道如果真的想要对他下手的话,也要考虑一下能不能顶的住来自于众人的反对了。 但是黄石随即便是想到,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真的就如先前那样说的一般,但凡心里还有一些良知的,都在李文渊攻过来的时候那一纸特赦令的颁布之下,主动的去了官府自首,换了一身清白的身世,回到家中继续务农了。而留在山寨中的这一些,都是在乱世之前就是一些流氓地痞的,平日里不事生产,却专爱敲诈勒索,并且以此为生。现在天下已乱,平日里被他们敲诈勒索的那些百姓们纷纷外逃,导致他们的经济来源也就此中断。仗着先前在乡里为非作歹的有着一些积蓄的这些人,在花光了所有的钱财之后,被逼无奈之下便也是横下心来,一咬牙上了山,插火做了一名土匪。 要指望这些人能够跟着自己一起投奔杨政道,黄石自己听了都不禁差点笑出声来。所以黄石在稳定住了山寨中的局势,除去了姜统领的遗留下来的势力之后,便是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究竟应该怎么走? 黄石尚且还在那里纠结,但是杨政道却并不准备跟他客气。咱们先前提到过了杨政道在重新编练的军队之后,便将手下的士兵们分做了四个队伍,分别要对付的就是还残留在定襄郡境内的四大山头。 虽然这四支队伍都有了相应的主帅,但是杨政道却还是不顾文官们的劝阻,闲不住的跟着仲育一起带着一路军队直奔黄石的这个山寨杀了过来。这一路上杨政道看着迎风招展的隋字大旗,心中说不出的一种豪迈之情顿生。想要大吼两句来舒缓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却又不肯在众位士兵的面前露了丑相。于是为了保持皇室尊严的杨政道便只能将这股大吼的欲望深深地又压制了下去。 杨政道跟着仲育带着一支隋军从定襄郡出发直奔黄石的山寨,一路上军容整齐,队列严明。若是就此来看的话,这绝对是一支精锐的军队。当初就连杨政道也是觉得十分的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突厥人出身的仲育竟然能够将一支部队训练的如此有纪律性。这一点和他们突厥人的士兵习性截然不同,甚至是背道而驰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杨政道就知道仲育这个人身上一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叫仲育的人,可能压根就不是突厥人。 杨政道的心里乱了一路,但是这一刻,杨政道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在了脑后,因为在他面前耸立着的就是黄石的那个山寨了。 离着老远,杨政道就看见在那处山寨的寨墙之上高高地悬挂着一副旗帜,旗帜上面绣的是一个斗大的黄字。在寨门的两边各挂着一副对联,上写着:杀兵杀官杀皇帝。下配着:抢钱抢粮抢他娘。这些东西让杨正道看了不禁莞尔,于是便是示意整支大军停止前进,让仲育挑几个人前去讨敌骂阵,他倒是要看一看这样一个山寨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仲育此时既然已经成为了杨政道手下的一名武将了,那么自然就将杨政道奉做了自己的主人,对主人要求的事情自己又能哪里能不照着做呢?于是当即便是喝令全军就地站定列阵,随后又向前缓缓地推进了数十步之后,来到了山寨的门外一百步左右,站定在了城墙上那些守卫着的匪兵们的射程之外。仲育找来了十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将他们聚在一起,对着面前的山寨喊话。 一开始的时候,这十几个士兵还比较有文雅礼貌。只是讲一些天下大义,说做匪兵绝对不是一个长久的事情,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会让他们不知道在哪一天早上就再也醒不来了之类的话语来进行游说,但是这样的叫阵方式,城墙上的守军回答给他们的就是一排射在他们脚前的箭矢。 这自然是激怒了这十几个士兵,于是盛怒之下,这十几个士兵嘴里说出来的话,便不再是先前那样的文雅了。反而像小嘴恰了蜜一样,各种头口吐芬芳,污言秽语接连不断的从他们的嘴里冒了出来。具体怎么说的咱们也不细讲了,就这样跟各位说吧,这十几个士兵在短短的两刻钟时间之内,就将黄石以及黄石身边的各个统领们的祖宗十八代一直到身后九代人全部都骂了个遍。而且这十几个士兵,这十几代人之间,竟然都没有骂重复过一个词,不得不感叹一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 面对这样的场面,黄石自然是坐不住了。他先前还在犹豫纠结自己要不要投奔杨政道,做一名武将也好。但是看着眼下的阵势,黄石突然明白了,原来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人家杨政道根本没有要来同你商讨讲和,招安黄石的意思,人家此行来带着士兵,直接就是为了将自己这股乱匪就地剿灭而来的。 于是黄石便是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人耍了,当即便是在下人的帮助之下,将盔甲自上而下的穿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在下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山寨的寨墙上,手扶着寨墙,远眺着百余步之外的隋军。 黄石看见那支隋军,军容整齐。于是当即心里就没了底,所以左右看了看身边的那些统领们,随后开口说道:“对面的那个人似乎是前些日子在定襄军登基的假皇帝了,此时带着士兵无故来我山寨之外,口出狂言。想必所图谋的一定是要将咱们在这里就地消灭了,各位兄弟们哪个愿意打头阵,前去替代我探一探对面的那支军队的主帅,究竟是什么斤两啊?” 第470章 黄石话音一落,周边竟然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于是黄石便是收回目光,左右的看着面前这些人。不由得是怒从心头起,随后略微的提高了一些音调之后说道:“怎么了?各位统领没有听到方才本头领说的话吗?现在大敌当前,你们之前内斗的那么凶的那些人怎么现在都哑了火了?你们的胆气呢?你们向本头领挥刀刺剑时的勇气呢?就你们这样也配得上坐着山寨之中的统领吗?啊?我再问一遍,哪位统领愿意替本头领去探一探来人,究竟是什么斤两啊?哪个愿意前往?回来本头领赏给他黄金一百两。” 先前黄石所说的那些话,让这些统领们便已经是觉得有了些许的羞愧。但是毕竟还是不肯轻易冒险的。现在隋军来势汹汹,而且压根儿就是带着杀意来的,此时谁贸然出阵的话,那么岂不是正中了那些隋军的下怀了?于是这些人听到了也只权当是没听到。不肯给黄石丝毫的反应。但是到后来,黄石画风一变,拿出了一百两黄金来赏赐给愿意出寨迎战的人,这样一来事情却又变的有些不同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换言之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知道这一百两可是实实在在的黄金啊,如果给到普通的五口之家的话,在现在的社会状态之中足以平稳的过上个五年十年的。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没有比黄金更为硬通的货币了。 先前的时候,在山寨之中一支实行的都是平均主义。每次出寨劫掠出来的货物二一添作五,所有的人在一起平分。但是黄石上任之后,这个规矩就彻底改了。劫掠来的货物除了能拿出十分之一来分给外出劫掠的人之外,剩下的全部归入山寨的库府之中,用来购置兵械,粮草,药品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也包括一些弟兄们拔香头之后的路费和安家费用。 对于这些乱匪们来说,先前的钱实在是来的太容易了,赶着抢赶着就花大手大脚惯了的全部花了出去,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积蓄。所以到了黄石作为头领的时候,他们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的手头发紧了,但是黄石毕竟是大头领,他们对此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所以此时黄石一次的拿出了一百两黄金作为出城迎战的奖励,让这些平日里大手大脚花惯了的乱匪统领们来说,自然都是垂涎三尺的。对面的隋军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现在都是不得而知的。但是出城之后,这些统领们在暗地里猜测自己打不打得过对面隋军的统领的结论尚且是五五开的程度。要知道这些乱匪先前的时候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也要为了生计去博上一博,更何况这种五五开的胜率呢? 于是,当即便有一人抢先出列的来到了众人的面前,站在了黄石的身边,拱手对他说道:“大头领,您无需多言了。小的愿往,前去探一探那个隋军的统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手段,还望大头领您批准让小的带兵出击。” 黄石看了看出班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跟着姜统领一起在山寨之中对自己刀兵相见的一名统领。此人向来是十分的识时务,眼见着姜统领那边逐渐的处于下方了,竟然直接转身砍翻了在身边跟着自己并肩作战的两名姜统领的心腹,用这两人的头颅做了投名状,向黄石宣誓效忠。 黄石虽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人,但是此人身上确实有着一些武艺,再加上头脑极敏,善于审时度势,于是便还是将此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继续做一名统领。黄石也自信以自己的头脑一定能够驾驭得住这样的一个人。但在黄石的心中,此人一直都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一定哪一天就会爆炸开来,将自己和整个山寨崩的粉身碎骨,灰烬无存。 此时黄石见这个人主动请缨出战自然是喜不自胜,于是当即便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对他说道:“好,既然王统领你愿意率兵出战,那么本头领就准了,你即刻点齐本部人马出寨迎战,本头领就在这里替你观敌料阵,你前去务必要与敌方的将领交交手,如果情况不对直接撤回山寨,勿要恋战。” 王统领答了声是之后,转身便走下了寨墙,回到自己的营寨中点齐了本寨人马,在逐渐打开的寨门之中冲了出去,来到了山寨之外。王统领还算是治兵有方,带着自己本寨人马出来之后,立刻列阵迎敌。同时王统领带马上前,从马鞍上摘下弓箭来,张弓搭箭一箭直接射翻了正在讨敌骂阵的一名隋军士兵的胸膛。 那名隋军士兵胸膛中了一箭,当即便是口吐鲜血的向后栽倒了过去。同行的隋军士兵见对面的匪军向自己这边射箭了,于是知道自己这就算是完成了讨敌骂阵的任务了,于是分出几个人撑起盾牌挡在最前面随后飞来的箭雨,余下的几个人则是抬着这名隋军士兵仓皇的退回了隋军军阵之内。 被射伤的隋军士兵自有隋军的随军医馆前去处理,这里就不细表了。仲育得到手下人的汇报之后,转身对杨政道说道:“陛下,对面的山寨中的匪兵似乎是按捺不住了,现在派出来了一支队伍,约有一千来人,正在他们的寨墙门前摆下了阵型,同时射伤了我们一名叫阵的士兵。” 杨政道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对面前的仲育说道:“好,仲育将军。对面既然只有一千多名匪兵的话,那么本来是不足以为虑的,但是他们身后依托的是他们那个山寨的寨墙,想必在寨墙上面肯定早已经布满了各种弓手和强弓硬弩。如果咱们贸然出兵的话,恐怕会被城墙上的防守兵器所伤。 不如辛苦仲育将军前去阵前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够和对面匪军的头头交手过招,单挑他。如果能够在单挑中将他斩落马下的话,想必出城的那一千多名匪兵一定会在群龙无首,惊慌失措的情况之下进退失据。他们要么撤回山寨,要么便是会四窜逃命,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商谈这一千多名匪兵的处理办法也来得及,只是不知道仲育将军你觉得这样如何呢?” 第471章 “如果陛下您需要让末将前去杀了那名匪人的话,那么末将自然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替陛下杀掉所有阻拦在面前的敌人,是为将者的本职。所以所以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需要陛下您的一声令下,末将便是可以单枪匹马的取了那个匪人的项上人头回来。” 仲育在听完了杨政道的问话之后,当即便是肃立起来,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杨政道说道。 杨政道听完了仲育的话,当即便是佛掌而笑,连声称赞仲育说道:“仲育将军,朕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处罗可汗会让你前来在我的身边辅佐我了。因为当真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朕就喜欢你这样踏踏实实务实的将领。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么朕也就安心了,这样,你就暂且去试一下对面匪将的身手如何,能够顺势将其击杀的话,那么自然是极好的,如果发觉战场上情况不对,尽管直接撤回来即可,千万不可以贪功恋战。此次我们裹挟着大势而来,即使不依靠任何的计谋,单单依靠军队硬生生的碾过去也能将对面山寨之中的那些乱匪们碾为齑粉,所以我们不需要冒那样无畏的风险,你懂我意思了吧?” 仲育听完,当即便是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转身离去,来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退下了朝服,更换上了铠甲,随后拿着兵器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的拍马冲出了营门。直奔对面的那名匪兵头统领冲了过去。 那名匪兵统领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黄石点兵出来的王统领。王统领此时正坐在马上,刚刚将一名讨敌骂阵的隋军士兵射穿胸口,心中正觉得有些快活,于是便是坐在马上,在自己的军阵之前不断的来往巡视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手下的匪兵们打着气。正在此时从隋军军营之中冲出来一人,那人盔明甲亮,手中拿着一柄长刀,从军营之中冲出来之后二话不说的直奔着正在自己军阵前往返巡视着的王统领。 王统领眼见着来者不善,而且似乎是直奔着自己而来的。但是看那人有十分的面生,似乎不像是定襄郡的本地人士。但是看那人孔武有力,双目炯炯有神,而且在马上又十分的娴熟。于是王统领便是觉得有些来者不善,当即便是调转马头面对着整策马奔来的仲育,对他高声说道:“呔,来者何人?若要与本将军交手,且先报上名来。尔等须知,本将军的刀下从不斩无名之鬼。” 仲育在听完了王统领的话之后,当即也是哈哈一笑,随后说道:“哈哈!将死之人无需知道本将军的名号。待会儿到了阎王那里,你就只管对着判官讲你是马尿喝多了,跌入粪池撑死的即可。” 仲育虽然同王统领对着话,但是胯下的马速度却是丝毫未减,直直的奔着王统领而来。王统领听完仲育的话之后,当即便是被气的牙根直痒,随后对着王统领说道:“好,好,好啊!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无名小辈,今天本将军就好好的教育教育你,不然的话早晚你都要招惹祸事,来小子,纳命来!” 王统领说完之后便是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马如同是一道闪电一般的直奔着对面正在骑马冲来的仲育冲了过去。同时也挥舞起了手中的一柄亮银枪,先前在山寨中内斗火拼的时候,因为是马下作战,而且交战距离太近了,人都挤在了一起,长枪不得施展,所以王统领便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了长刀。但是现在在两军阵前生死攸关的时刻,自然还是要使出自己最拿手的长枪的。 就在二马一错蹬时候,王统领一挺手中的长枪,直奔着对面仲育的面门刺了过去。仲育却是丝毫没有慌张,只是用手中的刀杆向着侧面拨转了一下长枪,待得整个脖颈都躲开了长枪的枪尖,贴上了枪杆之后,也是一转手,将手中的长刀用力地横扫向了对面王统领的腰腹之间。 王统领见自己的攻势已然被轻松化解,同时势大力沉的长刀又奔着自己的腰间横扫了过来,于是便连忙收回长枪,架在了长刀来的方向上。电光火石之间只听的金属碰撞的铛铛声音不绝于耳,两人就此拉开了距离,纷纷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准备再一次交手。 坐在马上的王统领不由得是暗暗的心惊,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柄亮银枪,虽然算不上是什么能够传家的兵器,但是却也是在官府的库府之中偷出来的。原定这柄亮银枪一共有十二柄都是定襄郡的能工巧匠打造出来,准备运到洛阳城去给守卫洛阳城的禁军使用的。 可是还没等装车运走,杨广却先死了。杨广一死,守卫洛阳城的隋军自然也就一哄而散,各自跑回各自家的主人那里去继续效命了。所以这十二柄亮银枪就留在了定襄郡的库府中,直到上一次王统领带人潜入进去的时候,才从里面偷出了这一把亮银枪来。 就是如此的一把兵器,却被对面仲育的一刀砍的枪杆上出现了一道凹槽。同时巨大的力道也顺着枪杆传到了王统领的身上,震的王统领双手的虎口都有些微微的酸麻。王统领暗道一声苦也,对面这个人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方才那也只不过是试一试自己的身手而已,所以才仅仅和自己拼了一下力气之后就拉开了距离。想必接下来这些回合,对面的那个人一定会对着自己下杀手的,于是王统领便是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只见王统领将手中的亮银枪耍了一个枪花,随后便是大声的说道:“好过瘾啊!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样畅快的打一场了。小子休走,再来吃你家爷爷这一招!” 王统领说完之后,便是再次挺枪策马直奔对面的仲育而去。 仲育这一交手之后,自然也是知道对面的王统领是几斤几两了。于是便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这个要面子的汉人究竟能在自己手下走出去几招,随后仲育也策马对着王统领冲了过去,两人各自挥舞着兵器,这第二回合马上就要交手了。 第472章 仲育眼看着王统领再度提枪向自己刺了过来,于是也丝毫不肯退让,直接举刀相迎。于是两人各自催马上前,再次战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金属的碰撞声不绝于耳。这一次因为两方的速度都不快,所以并没有像第一回合一样,二马一错蹬的短暂机会便是直接完成了一次博弈。两人都是不断地调整马头,调整着角度缠斗在了一起。 本身王统领的武艺就不如仲育那样的扎实和高超,气力方面也远比不过仲育这种吃着牛肉,在马背上长大的人的爆发力强。于是双方缠斗的时间越长,王统领越发的觉得吃力,逐渐的开始落于下风,气力渐渐不支。面对着将一把长刀挥舞的虎虎生风的仲育,王统领的那柄亮银枪如同蛇咬刺猬一般,完全不知该如何下口。 慢慢的,王统领的鼻凹鬓角已经被汗水浸透,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反观对面的仲育却是面不改色,依然进退有序,攻守有节,一派的悠然闲适。这让王统领更加清楚的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只怕自己这两下子在人家面前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般的自不量力。王统领原本想着在交手的过程中占得一些上风便见好就收,如今看来这计划全都泡了汤,自己如今这个狼狈的样子如何在仲育手下讨的到什么好,没被人砍翻在地已是自己福大命大了。 于是只见王统领耍了一个枪花,对着仲育虚晃了一枪,随后便是猛然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军阵方向跑了过去,准备脱离战场。仲育挡下了这虚晃的一枪,感受到对方气力不足,仲育心中一喜,正要反攻过去却见对方反身要走。仲育自然是不肯让这马上就要到手的战功飞走了,于是急忙调转马头紧追王统领而去。 在军阵中观敌掠阵的杨政道眼见着仲育策马跟在了王统领的身后,心下顿时一惊,手指不由得攥紧了自己手中的马缰绳。杨政道自然能够看得出对面的那个匪人的武艺和仲育相去甚远,对方虚晃一招脱离战场,想要逃个活命这都是十分正常的。但是对方逃脱的时机很有问题,因为拨转马头逃走无疑是将后背的大片破绽留给对方,所以一般人脱离战团的时机都是自己再不走便要交代在两军阵前的时候方才会落荒而逃,哪有在现在这种打的不分高下的时候便直接逃跑的呢? 杨政道紧蹙着眉头看着前方的战局,他离着仲育实在是太远了,想要派人去通知仲育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直在前面倒拖着亮银枪逃窜的王统领突然将手中的亮银枪提了起来,挂在了马鞍桥上。随后仲育便看到了三道寒光直冲着自己的面门,心口和腰腹而来,正是前面逃窜的王统领发出的暗器。 仲育表面上看着只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但实际上仲育的头脑丝毫不逊于武艺。早在对方开始逃窜的时候仲育就知道其中有诈,先前只交战到那种程度,那绝不是一个逃命的好时机。但是仲育不想让这个马上就到手的战功就这样轻松的逃走,所以他才紧紧地追着王统领不放。但是同时仲育也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提防着王统领冷不防的给自己来一个暗招。 所以此时仲育眼见着三道寒光直奔自己而来,想要向一旁带马躲避肯定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仲育一咬牙,使了一招镫里藏身,将自己整个人放在了马匹的侧面,有惊无险的将这三枚暗器躲了过去。重新坐回到马鞍上的仲育十分生气,只见他将手中的长刀挂在了马鞍上,从另一侧取了一把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了前面逃窜的王统领的后心。 王统领看着自己放出的三枚冷剑就这样被仲育轻松的化解了去便心知不妙,随后更是看到仲育竟抽出弓箭对自己射了过来。眼见着一道寒光直奔自己的后心飞了过来,王统领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他的马术也远比不过仲育,那一招镫里藏身他是玩不来的。权衡利弊之下,王统领干脆将身子向前一扑,让本该射向他后心的那枚箭矢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王统领肩膀上顿时飙出一道血花,这支箭矢的力道差点将王统领的肩胛骨射了个对穿,剧痛之下,王统领也险些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但是好在王统领也算是吃过见过的,硬生生的是咬着牙在马上坐稳了身形,没有就此坠落马下,成为仲育的战功。 仲育见自己一箭落空,便是勒住胯下的坐骑,不再继续追了。因为再向前就是王统领的军阵了,如果陷入乱军之中的话。那么仲育还是自己觉得没有好果子吃的,毕竟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啊,再一个如果陷入军阵之中的话,那么即使以仲育的身手,想要毫发无伤的冲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统领身受一箭,带伤逃回了自己的军阵之中,回头看到仲育并没有继续追来的时候,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回到军阵中之后,王统领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他生怕对面的仲育直接带兵掩杀过来,于是便是咬牙强忍着疼痛的下令全军撤回山寨。 回到山寨中之后,王统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在马上摇了两摇,晃了三晃的摔了下去。王统领的手下急忙抬着他去找寨中的医师去治疗外伤,在城墙上的黄石却是将眉头皱在了一起。 面对着占据了各种优势的隋军,以黄石的头脑在这短时间之内也想不出破局之策。于是黄石便是命令在中的各大统领们纷纷打造防守的器械,材料不够了就去库府里支取,寨中的库府里没有的,就从山寨中的房屋上面拆卸。反正如果山寨守卫不住的话,这些房屋早晚也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或者毁于战火。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还就不如用在城墙的防守之中,物尽其用之下也不算是浪费。 对面的仲育在勒住了马的缰绳之后,看着对面的匪军仓皇的退回了山寨,于是这才调转马头闲庭信步地回到自己的军队之中,向杨政道复命。 第473章 杨政道见仲育在最后关头躲开了那三枚暗箭,最后又一箭将对面的匪人险些从马上射下来,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更何况此战虽然没有成功的击杀掉对面的匪人,但是这一箭射在他的身上却也算是极大的打击了对面那股乱匪的士气,同时也大大的提升了自己这边士兵士气。与此来说的话,这倒是还算得上是一笔划算的交易,或者说是还算合得来的一个战功。因为只要山寨中那些乱匪陷入到士气低迷的情况之中的话,那么这个山寨指日可破了。 杨政道这边还在跟着对面的黄石对峙在山寨之外,可是另一边的李文渊却是陷入了极度不利的情况之中。因为就在前不久,对面和李世民组成联军的大秦国国君薛举,突然被人发现暴毙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据替薛举验尸的验尸官们说,薛举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也没有遭到重物打击的淤血伤。从薛局的遗容上来看,他正是在睡梦之中停止了呼吸的一般,整个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痕迹,只有嘴唇微微泛着青紫色。 但是这个青紫色却又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因为在金城的附近是有着一些矿山的存在的,这使得金城的水脉之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点金属的成分在的,所以金城郡本地的郎中都知道,一个常年生活在京城的人,他因为常年食用金城郡的水脉,所以嘴唇会略显青紫色。所以单单有这一个症状也无法百分之百的确认薛举是死于毒杀的。 于是在夜枭也拿不出来一个准确的答案的时候,李文渊也不敢确认,只能是大概做一个推测。于是李文渊便是急诏薛仁越从西域再向西的中亚地区即刻启程,前往敦煌郡。与此同时,李文渊自己也从武威郡出发,带着秋娘回到了敦煌郡去。薛举一死,一些原本制定出的计划就要提上日程,开始执行了。而这一切的计划的执行,修改和完善都需要由李文渊和秋娘共同在场的。 可是还没等着李文渊的信使抵达中亚,薛举就已经在薛仁杲的主持之下,盛大的下葬了。至于鞠氏则是被尊为了圣母皇太后,随后薛仁杲接过了薛举的权杖成为了大秦的新任国君。因为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薛仁杲似乎想要争分夺秒的完成这些事情,于是那些红白事几乎是接踵而至。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大臣们上午还穿着一身素袍替薛举吊唁,但是当到了下午的时候,这些大臣们又纷纷穿上了朝服礼服,去参加皇太后的加封典礼,以及薛仁杲的登基大典。 薛仁杲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继续坚持贯彻,落实他父亲薛举留下来的联唐对抗西域李文渊的战略方针不动摇。同时薛仁杲眼界却没有薛举那样的高,那样的长久。薛仁越在他的心里早就被钉上了叛徒的标记,因为在薛仁杲看来,在自己的家族在薛举的率领下起兵造反的时候,薛仁越没有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走,反而站在了自己父亲的对立面上,这无疑是天大的不孝。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于是薛仁杲登基即位之后的第二件事便是发布诏令,昭告天下不准薛仁越回到金城郡来替薛举吊孝。这条诏令一出,顿时引得天下震惊。知道内情的人暗自惋惜薛举辛辛苦苦筹谋了一辈子的事情,却被他的长子薛仁杲给搅和了个乱七八糟。但是更多的还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他们对于此事则都是拍手称快。他们认为对于叛徒来说,这样的处罚已经是极其的人道了。若是让他们来做的话,一定会杀了薛仁乐用以告慰自己父亲的在天之灵的。 随后薛仁杲登基即位之后,为了向李唐释放自己的合作诚意。更是找来人写了一纸檄文,上面尽数记载着薛仁杲替李文渊罗织出来的个个罪责,不多不少一共一十三条。这个新闻除了在,薛仁杲的大秦之中的各个州城府县上面张贴之外,不少还被绑在箭矢之上,被大秦的弓手们射入到面对着的西域军的军营之中。 总之一句话,薛仁杲登基继位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没有不顺着李世民来的,若说在薛举时代,两方还是一个以李唐为主动,大秦为略显被动的合作关系的话。那么到了薛仁杲这里,则是完全成了有李唐为主导,大秦为附从的一个主导国和附庸国之间的关系。 当然了,这其中薛仁杲也是自然有自己的苦衷的,毕竟两军对峙的前线其实距离金城郡并没有很远的距离。自己的父亲薛举临死之前将李唐的大军就囤积在金城郡北方,自己的大秦同李文渊接壤的地方。这使得一旦薛仁杲略微表现出一些对于大唐的叛逆,就极其有可能招惹的在前线的那些唐军,在李世民的率领之下直攻自己的金城郡。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薛仁杲也是迫不得已甘愿自降身份,以附庸的形式认李唐为自己的主导国。 龙生龙,凤生凤,薛举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此时不过是为眼下的情形所逼迫,只要在接下来想办法让李唐的军队和西域军狠狠地撞一下,最好撞他个两败俱伤,到那个时候自己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没等薛仁杲弄出来什么事情来,引得唐军和西域军之间火拼一场的时候。一条流言却是在金城郡中悄无声息的飘了出来,历朝历代的民间,最感兴趣的便是新老皇帝之间的政权交替过程。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称在薛举暴毙前的一天,薛仁杲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曾经与一个神秘人彻夜长谈。前去替两人端茶送水的下人,只离得远远的听到薛仁杲说了一句: “我父皇现在正值壮年,只要调养得当,再活个三五十年的不成问题。只是他已经立我为太子了,而这天下又焉有三十年之太子?明日我便去面前父皇同他说此事,他若是听了还则罢了,若是不听的话,那么也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心狠手辣了。” 第474章 砰。 一个十分精致的瓷器瓶子被薛仁杲摔了个粉碎,只见薛仁杲瞪着双眼,里面充满了血丝。对面前的下人怒声说道:“给我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给我查出来这条谣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你们给我找出这个人,我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要让他尝遍人世间的各种折磨!” 面对盛怒的薛仁杲,下人自然是不敢再说别的了,只能是低声应了一声之后,转过身快步离开了这处宫殿。走出宫殿之后,这下人方才用袖子擦了擦一头的冷汗。新国王远远不如薛举那样礼贤下士,甚至还有一些刚愎自用。但是关于这些,他们做下人的自然是只能低头忍受,认了这些而已。如果说想要向薛仁杲进谏的话,却还需要那几个薛举最为器重的老臣,方才能够劝得进薛仁杲的心缝里。 见到宫殿中的那个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旁边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上前低声问道:“陛下还在为先前的流言之士而震怒吗?” 那名正在擦汗的下人见有人同自己说话,于是便是连忙整了整衣冠,抬起头来看见与自己说话的人原来是太子洗马,于是便是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随后对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道: “卫老,陛下确实还在为前些日子坊间流言而不乐,这不正让下官我前去调查一下留言到底从何而起呢?卫老您还是进去劝一劝陛下吧,这让下官我去调查,可是下关我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那个被称作卫老的老者点了点头,随后对面前的这个人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进去面见陛下,将此事说清楚就好了。” 听了卫老有这句话,那个人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去。卫老于是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让守门的卫士进屋向薛仁杲通报一声,就说他有要事求见。 薛仁杲一听是自己的老师来了,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于是便是连声道请的让下人将卫老请到了殿堂之中,并且给卫老端上来一把椅子,让他可以坐下来同自己说话。 卫老在椅子上坐定了,随后屏退了左右的下人,这诺大的一个宫殿之上只剩下薛仁杲和卫老两个人了,卫老这才对薛仁杲说道:“陛下,老臣今日闲来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方才听闻陛下似乎还在为前些日子的坊间流言而大动肝火,是吗?” 薛仁杲听完之后沉着脸点了点头,随后对面前的卫老说道:“老师,我父王突然驾崩,仓促之间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登上了皇位。本身就有些根基不稳,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若不是有你们这些父皇最器重的老臣支持着,恐怕我这皇位早就丢了。可是就在这多事之秋,这样一条流言从民间传播开来,无疑是让那些百姓们都开始不服我的管教,你说这如何能够不让我生气呢?” “哎,陛下,老臣我自然是能够明白陛下你心中的苦衷的,只是民心如水,民动如烟。流言一起只能是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从古至今数不尽的流言之中,就没有任何一个是能够寻根溯源找到最起始编造出来流言的那个人的。所以陛下为此大动肝火,虽然有道理,但是确实不值当的。 陛下不如听老臣一言,只是派人将陛下驾崩的真实原因,也就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之下于睡梦之中仙逝了的这个原因写成檄文,张贴到州城府县之中,时间久了,流言自然会终止,真相也终将有一天会昭告天下。 只是陛下一定要牢记一点,李唐是披着羊皮的一只狼,咱们同李唐合作无外乎是与虎谋皮。所以陛下一定要坚持先帝的合作方法,合作,但两方之间保持距离。切莫不可合作的太过紧密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将来咱们保不齐就会被李唐顶在前面做了炮灰,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呢。” 卫老听完薛仁杲的话之后,不由得想起薛举那时对自己开的玩笑。那个时候薛举身体还属壮年,玩笑之间,薛举让卫老在薛举自己死后,一定要多多扶持自己的长子薛仁杲。在薛举看来,自己的这个长子虽然继承了自己勇武好斗而且善战的脾气之外,也将自己的缺点无限的放大的继承了。在和平年代那也是无关痛痒的一点小缺点,可是在这乱世之间任何的一点缺点都可能成为这个人最终丢掉性命的主要原因,想到这里卫老这才对薛仁杲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薛仁杲听卫老三句话不离同李唐合作之间的事情,于是心里便是有些不悦。可是碍于对面是自己最为尊敬的老师,明明心中有脾气却又不敢发作,于是便是只能指桑骂槐的说道: “朝堂之中也有很多人劝朕放弃同李唐的合作,转而效仿父皇早年间的做法,同李文渊达成合作关系。可是他们这些蠢货却不知道同李文渊合作才是真正的于虎谋皮!李文渊现在势力扩张到整个西域,甚至在向西边连西突厥都被他打的向西逃窜而去了。可以说李文渊的地盘向西面已经扩张的极限了。 向东面,强大的东突厥和广袤无垠的草原,却又让李文渊不敢孤军深入。李文渊的北边自古都是苦寒之地,有些地方的积雪终年不化。所以那边李文渊也不能去扩张,于是李文渊唯一的扩张方向就剩下我们这边了。 我们的金城郡,我们大秦就好像是西域前往中原必经之路上的一座桥梁,如果他们拿不下金城郡的话,那么无论如何都是十分不方便调兵前往中原的。所以咱们大秦必然是李文渊下一步的扩张方向,此时不联合李唐,使纵横之法对抗强大的西域军,还有什么更有效的方法吗? 卫老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可笑那些朝堂之上的腐儒们只知道抱着那些圣人书,从年轻啃到年老却不晓得变通,这一群蠢货,朕骂的有错吗?” 第475章 听了薛仁杲如此直白的骂人的话,卫老不仅是一愣。但是宦海沉沦几十年给卫老带来的经验却让他并没有迟疑太久,当即便是自嘲一样的笑了笑,随后对着薛仁杲说道:“啊?啊,哈哈哈。陛下的担忧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确实,就现在来看,西域的李文渊就如同战国时的大秦一样,军容整齐,战斗凶狠。 而且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侵吞天下的王者之气在,当下这种情况正如同始皇帝刚刚即位,整顿好内部之后准备卖出向外扩张脚步那时一般的图穷匕现。所以陛下你做出这种合纵连横的决策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可是陛下可曾想过为何有了合纵连横,其余六国却还是纷纷败在了秦国的脚下呢? 六国的失败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因为单论起兵力来说,六国倾国之兵比之秦兵何止十倍百倍呢?论起民力来说,六国之民人口之总和也远超秦国十倍百倍。论起六国的能人,在战国末期燕王尚且能够派出荆轲前往咸阳刺杀秦王,这能人在六国之中自然也是有不少的。可是为什么如此强大的六国纵横却最终还是失败了呢? 不为别的,陛下,就因为这六国的国君明面上称兄道弟,签订了同盟的盟约,答应共同抗击大秦的东扩。可是他们背地里却是各自心怀鬼胎,对于抗秦一事除了顶在最前面的几个国家之外,余下的都是出工不出力,有些人甚至还做好了等前线的几个国家倒下之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的准备。 陛下您是明事理的,比我们这些书生腐儒们看的要远很多。所以老臣我斗胆请问陛下,现金之秦唐联盟比之六国联盟实力如何呢?现金之秦唐联盟比之六国联盟,哪个诚意更多一些呢?陛下,你既然要借古比今,那么老臣便斗胆请陛下先借古思今。前车之鉴,后车之师。现今的很多事情在古时候都有过先例,所以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薛仁杲听完了卫老的话之后,本就有些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了,仿佛马上就要滴出水来了。只听薛仁杲用十分沉重的语气对卫老说道:“卫老,你侍奉先帝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年你辛苦了。我听人说卫老最近的身体似乎是不太舒服,而且似乎是积劳成疾了。卫老你可不能这样啊,公事是公事,可是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这样吧,卫老你就先回家住上三五个月的,先把身子调养好了,再继续回朝中工作吧。要不然明知卫老你身体不适,却还强求你在这里硬撑着的话,天下百姓可是要在后面戳我薛仁杲的脊梁骨,骂我的祖宗八代了。” 卫老听了薛仁杲的话之后,哪里能不明白这面前这个小辈的意思呢?于是在心里是暗自的叹息了一声,暗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该说的都说到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也算是对得起薛举对自己的托付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他薛仁杲自己的了。想到这里卫老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薛仁杲一拱手,随后说道: “多谢陛下的体谅,我这年事已高确实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了。可是老臣我这总想着和年岁叫一把力。多亏有陛下的指点,要不然的话老臣我真的就钻进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了。那老臣就多谢陛下的关怀了。谢陛下赏老臣一副残躯,能够回到故里颐养天年,陛下万岁万万岁。” 卫老说完之后,便是心灰意冷的一转身走出了这个宫殿之中。出门之后,丝毫没有顾及到旁边同僚的询问,卫老谁也没搭理,径直的离开了宫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当即便是立刻命令家中下人打点行囊,火速的卖掉了自己的这处宅院,随后一家人举家迁回了祖籍,也就是金城郡外不远的卫家庄。 赶走了卫老之后,薛仁杲便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那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老师。有心想要让下人去探望一下卫老,略表一些歉意的给卫老一些补偿,可是当下人去的时候才发现卫老早已经离开金城郡多时了。 于是下人在打探清楚卫老的去向之后,便无奈的回来向薛仁杲复命了。薛仁杲一听卫劳已经走了,当即这心里就是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似乎自己平时最为倚仗的一根支柱被人抽走了。于是心中五味杂陈的薛仁杲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屋子,把自己关在了屋中一夜,一直到次日天明,彻夜未眠。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薛仁杲也从卫老出走所带来的惊愕中走了出来。人已经离开了,可日子却还要照常的过,薛仁杲在沉思了一夜之后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随后正准备下达命令调集各种资源,集中支应给前线维持住战线。可是正在这个时候,李唐的使者却来了。与李唐的使者一同来的,就是李世民带给薛仁杲的一封信。 在这封信件之中,除了李世民表达了对于薛举故去的哀悼之外。还提到了一件薛仁杲最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李世民决定在近期之内就对当面的西域军发行总攻击。 因为李世民发现随着时间的拖延,对面的西域军变得人手越来越多。要知道本身在武器方面,自己这边就不占优势,如果拖到了对面西域军集结完毕之后,那么自己这方唯一的一个人数优势也将就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所以权衡的利弊之下,李世民决定就在近期直接发动一次总攻。将现在前线所有的底牌全部打出去,力保通过这一次战役,让西域军整个防线崩溃掉。随后联军就可以步步为营的蚕食李文渊的土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将面前的这一部分西域军击溃,联军至少可以吞掉李文渊占据的武威郡。 薛仁杲反复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封李世民的亲笔信,心中是一片火热。他知道这是自己在军中立威最佳的一次时机,他只看到了这封信中所提及的可能给自己带来的荣誉,却未曾注意到这封信里所提到的由薛仁杲的大秦国军队为正面的主攻,李唐的军队则是在侧翼袭击西域军的军营。 第476章 于是在收到了李世民的亲笔信件之后,薛仁杲便是毫不迟疑的点头同意了李世民的进攻计划,并且也写了一封亲笔信,告知李世民称自己的大秦愿意配合李世民的军事行动,自己会在正面发动对当面的西域军的佯攻,以求给李世民的唐军制造一个可以袭击西域军侧翼的机会。 毕竟薛仁杲也不是无能之辈,先前只不过是一时激动之下没有注意到那些文字游戏的陷阱,当他准备给李世民写回信的时候,反复阅读了数次,方才读出这封李世民亲笔信中所蕴含着的借刀杀人之意。于是薛仁杲在给李世民的回信中便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正面进攻只是佯攻,至于真正的主攻,还是李世民从侧翼袭击的唐军。 而且在信中薛仁杲反复强调到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次不能够将当面的西域军击溃的话,西域军一定会加强对侧翼的防守,到那个时候想要再取巧破敌就是痴心妄想了。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李唐和大秦都只能选择伤亡最高的方案,也就是从正面强攻了。 薛仁杲刷刷点点,写完亲笔信之后,便是让送信来的唐军信史带着自己的回信,递交给李世民。与此同时,薛仁杲连下了数道圣旨,命令钦差送到前线去。在圣旨上,薛仁杲再三强调配合李世民的军队从正面发动对西域军的进攻,但是同时又要求前线的各位将领们一定要拿捏好尺寸,千万不可因为佯攻而造成太大的伤亡。毕竟此时此刻聚集在前线的都是大秦国的精锐,每死一个人,薛仁杲都要心疼上许久的。 有一点薛仁杲只在心里想到了,却谁也没有对谁说。先前激动的心情让薛仁杲热血冲头,做了很多昏庸的决策,此时冷静下来,他才觉得自己先前逼走卫老是如何愚蠢的一个决定。但是天子一言九鼎,此时即使心中有天大的悔恨,也不能够立刻表现出来,那样只会让自己本身就摇摇欲坠的威信变得更为的脆弱。 薛仁杲想到卫老的话,此时冷静下来分析,再加上李世民的亲笔信,已然将李世民的计划全部和盘托到了薛仁杲的面前。李世民就是要借助对面西域军的手来让薛仁杲的元气大伤,随后李世民率兵平了西域李文渊之后,再假途灭虢,他一定会在班师回朝的时候顺手消灭掉自己这个已经元气大伤无力抵抗的大秦的。 到那个时候,平定了西域的整个功劳,都会变成李世民一个人的。薛仁杲现在也算是身居高位,达到了权力的顶峰,对于这样的一个功劳,他相信还在和隐太子李建成争夺皇位的李世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掉的。 李世民突然做出这样激进的决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一,在前线的唐军由于太过于深入西域了,再加上军队人数也的确很多,整个的粮草调运都要从长安城调拨。这样一来,战线拉长之后,整个后勤线就会变得特别的漫长。在运输交通工具如此落后的隋末,这样长的一条后勤现无疑加重了对于李唐的粮食负荷。 简言之就是再这样拖下去,对面的西域军能不能打得过李世民不知道,但是李世民知道自己这边很可能会被这每天都是天文数字一般的被消耗掉的粮草率先拖垮掉,这是李世民突然要同李文渊的西域军进行战略决战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三弟李元吉已经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军阵之中了,并且也率军成功的平定了巴蜀后方之中的叛乱。至于先前在那些叛军以及李元吉身边潜伏着的夜枭则是因为被叛徒的出卖而使整个计划流产。让李文渊劫掠李元吉逼退李渊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在第一线负责这些相关事情的夜枭们也纷纷的选择了杀身成仁,服毒自尽,没有一个活着被李唐的人抓到。 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李世民,也想要尽快的解决掉面前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所以才想要发动这一次战略决战,希望能够功于一役的将面前的西域军解决掉。只是美中不足的自己这招借刀杀人的阳谋被面前的薛仁杲拒绝了。不过这倒也在李世民的意料之中,对于李世民来说,只要薛仁杲的大秦军队投入到这场决战之中,就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 至于什么佯攻主攻的,战火一起哪有十全十美的计谋。到时候佯攻变主攻也不是不可能的。于是李世民便也是接受了薛仁杲的回信,同时亲自前往薛仁杲那里同薛仁杲商议之后,最后定下了主攻日期,就在三天之后的子时。 之所以定在子时,也是李世民用心计算过之后的结论。因为李世民发现,西域军最为仰仗的火器同弓箭一样,对于目力的要求极高。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只要趁着天黑,月黑风高的时候发动进攻,就能够尽可能的缩短西域军手中火器的攻击距离。缩短了攻击距离,也就意味着能够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李世民心里清楚,只要能够冲过火器射击的那一段死亡距离之后,贴身肉搏之下,那些只能操纵火器,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兵,就只能等着被自己手下的精锐士兵砍翻在地。 但是得益于薛举和李文渊的关系,有过太久的一段蜜月时期了。使得大量的夜枭成功的安置到了薛举的大秦之中,而薛举这边的人却丝毫都不知道。所以李世民这边刚刚同薛仁杲商议定下来最终的进攻时间之后,李文渊这边就接到了消息。秋娘再三确认了这条情报的真实性之后,便将这条情报火速的发给了武威郡前线正在对峙着的那五个师。 虽然还有三个后备师在武威郡待命,但是前线战场宽度也就摆的下五个师了,再多也是干瞪眼使不上力了。这五个师的师长在庄伏狄的统一指挥之下,白天休息,夜晚加班的在军营之外给未来将要走这条路夜袭军营的秦唐联军,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是晚上加班加点的干,白天则是在军营之中日常的操练,所以李世民的细作也就是唐风也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逝,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第477章 时间转眼来到了三天之后的夜半子时,李世民带领的秦唐联军早早的就借助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当面的西域军军营之外。说来也是十分的幸运,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推进行动,竟然没有惊扰到对面的西域军。 就连李世民自己也是觉得十分的奇怪,但是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的李世民却将这些都归功于今晚月黑风高,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明月,让本就视野极差的晚上在此时变的差不多伸手不见五指了。再加上这些军队都是人衔枚,马裹蹄,同时又都摘去了马匹脖颈上挂着的铃铛,所以整个军队向前推进的过程中,竟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很快联军就已经向前推进到距离西域军军营只有六百步左右的位置了,在这里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对面西域军军营营墙之上点燃的火把和举着火把来回巡逻的士兵。能够带着军队突进到这里,李世民的心脏也是抑制不住的狂跳。毕竟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所意料的最完美的结果了,李世民似乎已经看到了对面的西域军军营,在自己率领军队突袭之下,士兵四散溃逃,自己顺势攻入武威郡的情形。 但是李世民的幻想,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接下来李世民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整个大军绵延数里的推进线上,不知是谁触发了机关,顿时从他们行进的路线上的草皮中飞出了无数的陶瓮,劈头盖脸的砸向了这些正在趁着夜色向前推进的联军。 那些逃亡似乎质地极薄,再加上联军的士兵大多都穿着铠甲,所以陶瓮砸在铠甲之上当即便是撞了个粉碎。但是陶瓮里面的液体却是喷溅的这些联军士兵们身上到处都是。陶瓮出现的第一时间,李世民身旁忠心耿耿的卫兵们便以为是什么暗器,于是纷纷举盾护在了李世民的面前,所有飞来的陶瓮都砸在了盾牌之上,液体顺着盾牌流淌而下,李世民身上竟然是一滴都没有沾到。 出于好奇,李世民俯下身来伸手在地上的浸满了油渍的泥土中用力的搓了两把,随后轻轻放到鼻前轻嗅了两下,随后便是脸色大变,当即也顾不得是在向前前行推进的前行状态之下了,于是只听夜色中李世民失声的高声喊道:“全都散开!这是火油!咱们中计了!”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从营寨之中飞出了无数的火矢,飞跃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直直地射向了李世民所率领的联军方向。看着那些火矢射向自己,李世民当即便是心道一声不妙。此时大军已经整个的暴露在了对面的西域军的射程之下,如果此时向后退的话,纵然是能够将大多数人都活着带走,但是也会有不少人死于对面西域军的火器之下。于是李世民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宝剑来,直指着当面的西域军军营,对着左右的联军士兵们大声的喊道: “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留在这里也是死,向后退去也是死,倒不如就此死中求活!咱们攻入西域军的军营,在他们的军营之中,想必他们也不敢轻易动用火攻!所以只要充进军营之中咱们就安全了!诸位儿郎们,随我一起冲锋!” 李世民说完之后,便是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旁边的联军士兵在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便也是毫不犹豫的跟着李世民一起冲了出去。李世民眼见着整条战线上的联军士兵都跟发了疯一样的一起不要命的向着西域军的军营冲锋而去。于是便是在护卫的保护之下,李世民慢慢的转移到了战场的侧面,随后来到了事先早已准备好马匹的地方,翻身上马来到了军营的侧翼唐军精锐一直藏匿的地方。 临走之前,李世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场。人作为一个群居性的生物,集体行为一向是最难以遏制的。面对着联军士兵不要命的冲锋,军营营墙之上的床弩,弓箭,火枪乃至于一瓶一瓶的燃烧弹,纷纷自营墙之上砸向对面正在冲锋的联军士兵阵型之中。 一时之间冲在最前面的联军士兵纷纷化作了一个火人,但即使是这样,那些联军士兵吃痛之下,一边狂吼着一边丝毫不减速的继续向前冲着。他们不向前冲也不行啊,整个阵线人挤人的向前移动着,稍微慢一点,便有可能被后来人踩在脚下踏为肉泥。 城墙上的西域军火枪手有条不紊的分做了三段进行射击,每当其中一段射击完毕之后,便会蹲下装填弹药,在这期间就会有另外一段的士兵向城墙外射击。这三段射击让原本需要手动装填弹药的火枪组成了连续火力,让对面正在冲锋的联军士兵损失惨重。联军士兵们就好像撞到了一堆无形的石头一样,纷纷在一个特定的位置那里,身上喷溅出血花之后就此倒地。 但是火枪毕竟射速还是有限的,于是在城外联军士兵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联军的阵线还是逐步的逼近了西域军的军营。此时坐守军营的参谋们便是发生了意见方面的分歧:一些参谋文认为如果让联军士兵接触到营墙的话,那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会由远程攻击变为近身肉搏。 那样一来的话,会让城墙上的火枪士兵损失惨重。因为毕竟营墙上的地方是有限的,挤占满了火枪士兵就没有地方再放置陌刀兵了。另一些参谋则是坚持要执行庄伏狄制定的计划,就在这里严防死守,借助火枪,弓箭,滚木雷石以及大量的燃烧瓶来死守城墙。 就在这两方的参谋都在争论不休的时候,庄伏狄的命令到了。庄伏狄在得知了前线战况之后,第一时间便发动命令:命令各个军营中派出骑兵作为游动的攻击部队不断撕碎搅乱对面的联军阵营,随后陌刀军士兵出营之后在营墙外组建防御阵线,以自身为防御公事阻挡住对面的联军士兵靠向营墙的举动。由这些陌刀军士兵们和城墙之上的火枪兵以及弓箭手还有床弩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坚固的防线。 第478章 有了将军的命令之后,原本陷入混乱争吵之中的前线参谋们便立刻放弃了争端,转而将庄伏狄的命令果断的传递了下去。得到命令的军官们纷纷按照庄伏狄的指示,彼此之间相互配合着,将陌刀军,骑兵,火枪兵纷纷安置在了各自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西域军军营防线,在得到了庄伏狄的命令,并且忠实地执行了下去之后又逐渐的稳定了下来。尤其在陌刀军出营在外,列阵构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之后,不断悍不畏死向前冲锋的联军士兵便是再也不能越雷池半步了。 大量的士兵都在火枪,床弩以及燃烧瓶的攻击之下,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士兵十分幸运的躲过了这些攻击,冲过了那段被他们称为死亡封锁线的距离,来到了城墙之下。当他们暗自庆幸冲过了那道死亡的距离之后没多久,就看到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陌刀军士兵组成的军阵。厚重的铠甲和明亮的陌刀在乌云散尽的月光映射之下闪着寒光,让人远远观之就不寒而栗。 但是他们已经冲到了这里了,就没有向后退的选择了。毕竟身后就是那到死亡封锁线,退回去的话也会死在里面,就算能够侥幸不死,再一次突破死亡封锁线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也会被自己的长官以逃兵的名义而处死。所以横竖都是个死,这些士兵们便是嗷嗷地狂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借助着月色照亮前方的道路的这一个机会,向着对面的陌刀军士兵所组成的军阵,发动了决死冲锋。 但是他们这样的冲锋注定了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很快的,他们好不容易跨越了那段距离,冲到了陌刀军们身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方才距离的远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此番离得近了却感觉自己面前所站着的这些陌刀军士兵们如同是一个银色的铁塔一般,让他们这些人只有抬头仰望的份。这些士兵们看着高自己一头的陌刀军士兵本身就有些惊惧的内心彻底崩塌了,他们都狂吼着疯狂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向对面的陌刀军士兵们砍了过去。 但是在五十步之外,连火枪的弹丸都能防御的重甲,又岂是他们这些做工低廉的次品兵器所能够伤的了的呢?所以这些人的进攻只在重甲上留了轻轻的一个白印子,飞溅出几颗火星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与之一起消失的是这些人向陌刀军士兵进攻的勇气。他们眼见着自己的进攻无效,于是便是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准备向后逃命。 但是很显然,这些陌刀军士兵们并不想给他们逃命的机会。先前这些陌刀军士兵承受着对面这些联军士兵的进攻,本身就憋了一口气。他们本身就因为不能够冲在最前线上阵杀敌而觉得心怀不满,此时见到这些联军士兵们送到自己面前了,他们又哪里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也是当即便是向前一步,挥舞起手中的陌刀,将这些联军士兵们纷纷截作两段,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挣扎哀嚎着。 接受过战争拷问的灵魂都是不完整的,李文渊已经记不清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但是此时此刻亲身经历之下,让李文渊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的认同感。这些在两军阵前见过血,亲手宰过活人的士兵,早就已经丧失了对于生命的敬畏,在他们眼中生命是这天底下最不值钱的一个东西。 但是凡是战争最终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军人也最终都会有一天需要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需要重新回到社会之中。到那个时候,看淡了生死的他们又该如何重新建立起对于生命的尊重,重新融入到社会之中呢?这是李文渊一直最困扰着的一个问题,也是李文渊每天闲暇下来的时候思考最多的问题。但是这个在后世都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案的千古难题,显然也难住了李文渊。 但是这个问题在短时间之内将不再成为李文渊的思考的最主要的一个问题了,因为李文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李文渊在得知了联军对着前线的西域军发动突然行的夜袭之后,便决定亲自赶赴武威郡,坐镇协调各方之间的配合。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防线就此崩溃的,后方还没有做好迁徙的准备,武威郡从普通的戒备状态到一切为了战争的战争状态需要一个过渡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之内,武威郡无疑是最为脆弱的。 说走就走,李文渊也没有多做的停留,只是此时向东是为了战争而去的,所以李文渊罕见的没有带上秋娘一起东行,而是让秋娘坐镇留守敦煌郡,李文渊只身一人带上自己的卫兵,乘坐蒸汽机车有铁路前往武威郡。 这一路上,李文渊映入眼帘的都是些大包小裹,在铁路两旁不断向西赶路的百姓们。据旁边的夜枭介绍,这些人是前不久同向东挺近的大军一同撤退回来的百姓们。他们被暂时性的安置到了武威郡之中,但是却没有一个永久性的房子供他们居住,他们都暂时的住在了官府临时设立的棚屋之中。 此时听说联军大军压境,他们这些人不像武威郡的百姓一般,对于西域军有着难以言表的信任。在他们看来,战事即将到来,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继续向西逃命,远离战火纷飞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一个最为明智的选择。 李文渊听完之后也是有些默然,在下人的鼓吹下,在敦煌郡百姓们的爱戴之中,让李文渊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完美了,已经足够多了。可是现如今看来,看到这铁路两旁向西迁徙的百姓,李文渊从美梦中醒来了。李文渊这一次知道自己做的还是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所以才会让这些百姓不够信任自己,才会让这些百姓再一次踏上迁徙流离失所的道路。 想到这里,李文渊站在窗边,久久的沉默不语。一时之间,整个蒸汽机车的车厢之中只剩下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以及车厢与车厢之间的铁片摩擦之声。 第479章 李文渊就这么站在蒸汽机车上默默地待了良久,一个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西域军被当面的秦唐联军给突袭了,这个无疑是军枭的失职,毕竟这种大规模军事行动要是说没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预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说,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突袭,却没有任何提前而来的消息,无疑是军枭很大的一个失职。 看来还要好好的清洗一下军枭内部啊,随着军枭规模的扩大,似乎整个系统都越来越臃肿了,臃肿的系统直接带来的就是越来越慢的信息传递,在战场上信息传递的速度可以说决定了一场战役的胜负,所以夜枭的腐化,李文渊可以隐忍到忍无可忍了再行处理,但是在这乱世之中军队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所以李文渊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赖以保命的军队方面出现问题,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力排众议的将军枭从夜枭之中分离出来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李文渊想着,却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热,随后蒸汽机车的轮子撞击钢轨的声音似乎都逐渐的离自己远去了,而且似乎并不仅仅是这个声音离着自己远去了,似乎还是所有的声音都在远离自己,这让李文渊有些坐立不安,连忙用手死命的抓住了旁边的扶手,不断地向周围看了过去,但是入目却是一切如常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在李文渊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自己听到了无数次的中年妇女的呼喊声音又慢慢的从远处飘进了自己的耳中,而且飘飘渺渺的纠缠婉转,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这让李文渊罕见的再一次觉得害怕,害怕到了浑身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这一回李文渊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仔细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就直接消失,反而是李文渊自己觉得十分的不妙,因为随着声音的逐渐迫近再加上循环往复的没有变化,让李文渊觉得昏天黑地,头晕目眩的,竟然是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也幸亏李文渊无论如何,抓着扶手的左手说死都没松手,要不然的话,李文渊这一次晕眩很可能直接从蒸汽机车的窗户上直接摔落下去。就算是现在的蒸汽机车速度不快,但是在从马上摔下来都能致死的这个时代,从速度比马匹还要快不少的蒸汽机车上坠落的话,相信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门外的侍卫听到车厢之中的声音不对,于是便是十分果断的撞开了车厢门,闯入了车厢之中,一进来他们就看见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的李文渊,左手还牢牢的抓着车厢中的扶手。侍卫们准备上前将李文渊扶起来放在车厢内的床榻上,但是才尴尬的发现他们掰不开李文渊的手。李文渊的手就好像用胶水粘在了扶手上一样,无论侍卫们怎么掰,就是纹丝不动。 李文渊此时早已经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了,他只是觉得十分的晕眩,随后就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随后李文渊就感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地下沉,面前则是看不透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没过多久,李文渊的面前隐约的似乎有一丝亮光闪过,而且耳边熟悉的呼叫声音也适时的再一次响了起来,陌生而又熟悉声音让李文渊十分的不知所措。 李文渊也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但是李文渊逐渐的开始找到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李文渊一直在试图睁开眼睛,但是两个眼皮就好像是灌了铅一般,无论李文渊如何的用力,就是纹丝不动。耳边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一个中年妇女呼唤自己的名字,而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呼唤的也不是李文渊这三个字,而是陛下陛下的不断呼唤着。 李文渊的头脑反应了很久,才听出来这几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自己此行带着一起上蒸汽机车的侍卫,想到这里,李文渊也是又一次进行了努力,这一次的眼皮终于没有灌铅了,而是在李文渊不断地努力之下,缓缓的张开了一条缝隙。外面的光顿时顺着这条缝隙一股脑的钻了进来,刺的李文渊眉头紧皱的又将双眼合了起来。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被外面一支围着李文渊的几个侍卫看了个满眼。见到李文渊终于有了反应,这些个侍卫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此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随行的队伍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带医生,如果李文渊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侍卫也只能是束手无策的等到武威郡车站的到达才能带医生上车,这个是一列直达车,中途可是没有车站的。 李文渊还是逐渐的醒了过来,一睁开双眼,就看到了面前围着的,满脸关心的侍卫们。李文渊看了看自己已经有些酸麻的左手,发现自己的左手还在紧紧的抓着扶手,于是这才是想将左手拿下来,但是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不听自己使唤了。于是李文渊便是命令旁边的侍卫们将自己的左手取下来。 先前的时候,李文渊还昏迷的时候,侍卫们就尝试过一次将李文渊的左手取下来,但是却没有成功。此时听到了李文渊的命令,这些侍卫们便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两个人,伸手将李文渊的左手从车厢扶手上拿下来。 令他们吃惊的是,李文渊这一回的左手却是没有像先前一样牢牢的紧握着车厢的扶手,而是像一个豆腐一样的松软,让这些侍卫们刚一用力就将李文渊的左手直接拿了下来。这些侍卫们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也是大为的费解,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李文渊在左手获得了自由之后,便是在侍卫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三摇的坐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斜倚着垫子半卧着。 李文渊对着面前的侍卫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自己这边不要紧。李文渊将车厢之中的人全都赶出去之后,这才是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刚才经历的事情,毕竟有些太过于离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