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恶毒女配扮演计划》 第1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 “贵妃娘娘现在可真是风头无两,昨日三皇子百日宴,陛下高兴地赏了不少东西呢!” “三皇子聪明可爱,身体康健,哪是那病恹恹的二皇子能比得上的。” “三皇子生得确实好看,不过,不过长得不太像陛下。” 蒹葭宫中。 姜莘怜侧躺在床榻,衣领大开露出大片白腻肌肤,娇艳的脸庞还有未退下的春意。 “他们都说,旭儿生得,与他父亲不像。” 她伸手捏了捏孩子稚嫩的脸蛋,旭儿弯起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睛笑了起来。 男人闻言,微微侧头,面容清隽,与怀中孩子一大一小两张脸,足足像了六成。 “你觉得呢,丞相大人?” * 【宿主您好,欢迎来到“恶毒女配扮演计划”系统,我是您的系统086。 每一本言情小说中,为了衬托男女主之间的伟大爱情,总会有一个恶毒女配。她给男女主之间制造了重重阻碍,但也推进了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您的任务就是:扮演恶毒女配,推动剧情以及男女主的感情。】 【作为任务完成奖励,您会得到积分的同时每一个世界都会累积进度,达成最终指标后,系统可以满足您一个愿望。】 【......宿主,您有在听吗?】 姜莘怜挣扎着动了动手指,面露痛苦:“为什么,身体好疼啊” 准确来说不是身体,而是内脏,腹中绞痛,胃里直泛酸水。 【您这是中毒了,不过没关系,086正在为您排清毒素。】 系统将剧情传送到姜莘怜脑中。 这是个古代宫斗文,女主赵月璃前世深爱皇帝,满心满眼都是皇帝,一腔爱慕之心却未得心爱之人珍惜,一片真心遭人践踏,天真善良的性格也很快为她惹来灾祸。 她被陷害贬为宝林,被灭口惨死冷宫;重生回来,她再也不要爱上那个男人! 这一世,赵月璃心中只有权利,她要登上皇后宝座! 【然后一番爱恨情仇,女主生下了皇帝唯一的皇子,如愿登上后位。 而您则是原剧情中颇有份量的姜贵妃,不知道什么原因,原主现在就死了,重要人物缺失,于是您来了。】 刚醒来的那种绞痛正在缓缓淡去,姜莘怜勉强坐起身,观察着屋内的环境。 透过卧榻悬着的透绿双绣月桂帐幔,一眼落在略显空荡的屋内,窗边檀木架上摆着一面铜镜,姜莘怜走过去,瞧着镜中人的容貌。 三千青丝随意垂落在肩膀,香娇玉嫩颜比花娇,明艳动人。 【宿主,您身上的毒素都被排清了,但我只能给你做一次排毒,你最好把源头拿走。】 这不是086第一次带宿主做任务,它颇为熟练地指导宿主。 【源头是那边的......】 “那边的金丝嵌玉芍药。” 086卡壳:【您,您怎么知道的?】 “这间屋子这么清简,只有这芍药华贵耀眼,”姜莘怜沾湿手帕捂住口鼻,凑到花前,看了一圈,下结论, “这是皇后干的吧。” 086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只能木然回答:【您说对了。】 单看这屋子的装饰,就知原主是个清雅娴静的性子,又不受皇帝宠爱,屋中却有这般格格不入的华丽摆件,这大抵是某个高位嫔妃的赏赐。 皇帝萧洵膝下不丰,登基五年却只有两位皇子,谢皇贵妃的大皇子,难产而去,母子双亡;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却生得病歪歪的,整日靠着大补只要吊着命,但毕竟还活着,皇帝对着唯一的皇子异常爱惜。 在赏赐的东西里下毒,这般蠢笨浅显的法子,不正摆明了下毒之人有恃无恐吗? 全宫上下,也只有皇后仗着二皇子为所欲为。 且她一人在屋中待了这般久,也不见一个宫人进来问候一声,想来这听雨轩被收买了不少去吧。 位份又低,又没有人脉,上面还有个皇后想要置她于死地,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开头。 086小心翼翼安慰宿主:【没关系宿主,您只需要按照剧情走,很快就能升为贵妃的。】 “这个现在说也太遥远了,”姜莘怜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到了杯冷茶,“也不知道我这宫中还有没有可以收为己用的人。” 屋外,秋叶一边收拾着,一边抬头频频望向屋内。 主子已经一人在屋内待了一个时辰多,就算是小憩也早该醒过来了,想了想,去茶水厅端了壶茶水,朝主屋走去。 却被春花拦住:“小主没有传召,你怎么能擅自闯进去。还有没有规矩了!” 秋叶低眉顺眼:“春花姐姐,我是想着小主的茶水已经凉透了,进去为小主换一壶茶水,免得小主喝了凉茶身体不舒坦。” 姜莘怜听完屋外两人的谈话,才高声唤道:“你们都进来。” 待到两个宫女都进屋在她面前跪下,她回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名字,说道:“春花,给本......我送些点心过来。” 面上平静,内心却在猛戳系统:“我应该自称什么?本宫?本主子?” 【您是从五品的贵姬,应该自称本小主!】 春花领命,退出了屋内,秋叶依旧低垂着头跪着,感受到上头审视地目光。 良久,才听上面问道:“本小主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秋叶立刻俯身扣头:“奴婢是小主的贴身侍女秋叶。” 【宿主,宿主!你这么问不就露出破绽了吗!原主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贴身侍女叫什么啊!】 “你快闭嘴,不准再冒出来。”姜莘怜被系统吓一跳,气恼道,“她这是在向我表明忠心。” 转而面对秋叶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起来吧,为本小主倒杯茶。” -------------- 坤宁宫。 皇后倚靠在踏上,闭目养神,宫女拿着小锤轻轻按摩着腿脚,宫中弥漫的全是二皇子养身体用的补药气味。 贴身侍女沁竹悄悄走进来,在皇后身侧耳语几句。 皇后听完睁眼,皱起眉:“一点事都没有?” “是的娘娘,今晚还吃喝了一整碗碧粳粥。” “本宫赏赐的芍药可有好好供在屋内?” “那人瞧过了,一点变动都没有,姜贵姬似乎并没有察觉。” 那就更奇怪了。 这毒药是她母族才有的剧毒,少量吸入并不会产生大碍,一旦吸入过多,便是神仙也难救。 她命人在烧制时混进了毒药,自赏赐给姜莘怜已经一年之久,她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 明明前两日才传消息过来说气色苍白,药有成效。 想到姜莘怜那张脸,皇后便心中暗恨。 姜父不过区区六品小官,姜莘怜何德何能登上从五品贵姬的?还不是靠着那张脸? 当初大选时见到便心有忌惮,想动些手脚让她入不了宫,却不想陛下见到了甚为喜欢,选入宫中; 万幸姜莘怜性子娴静不讨喜,陛下很快失去了兴趣,将其抛之脑后,这也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她苦心布局一年,现在却告诉她都是无用功,毫无效果?! 皇后烦躁地挥退宫女:“许是回光返照,你盯紧了听雨轩,有什么情况再来报。” * (男主于第6章出现,想看男女主互动的宝宝可跳至第六章,本世界缺少逻辑,只为追求刺激,望谅解) 第2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2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每月十五皇帝都要歇在坤宁宫,且晨省时一并接受众嫔妃的请安,以示龙凤祥和。 姜莘怜有些接受不了六点不到便起身,满面累意地梳妆打扮,那副模样倒是应了中毒精神不振的状态。 春花将这些牢牢记在心底,转身写在了字条上送去了坤宁宫。 回屋时刚巧见秋叶从外面进来,想到昨日小主亲近她的事,眸光闪了闪,一个跨步拦在面前训斥道: “小主还在屋子里等着,你跑到哪儿去了?还有没有规矩了!回头定要桂嬷嬷好好教教你伺候主子的规矩。” “不用春花姐姐费心了,”秋叶一把推开她,冷笑,还想着拿桂嬷嬷威胁她呢? 之前是小主看不明白,但是现在...... 她凑近,在春花耳边低声道:“不过春花姐姐倒是应该回掖庭,再听一次李嬷嬷的训诫。”说罢绕开她,进了屋子。 春花愣在原地,李嬷嬷是掖庭负责教导宫女的管事,每一批宫女入宫,她都会训诫宫女: 做奴婢的万不可背弃主子。 小主知道她投向皇后娘娘了?! 屋内,秋叶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将藏于怀中的东西展示给小主看: “小主吩咐的,奴婢都准备好了。” “好啊,”姜莘怜由着秋叶搀扶,“那我们快去坤宁宫请安,省得迟了让皇后娘娘生气。” “皇后娘娘宽宏大量,是人人称赞的大善人,怎会生小主的气。” “说得也是。” -------------- 皇后随着皇帝坐于高座,一眼就看见了下面姜莘怜那张娇艳的脸,端庄贤淑的笑容险些没绷住,深吸两口气道:“都起来吧。” 还以为那毒药就算不能让她毙命,好歹也会让她面若枯槁容色大减,今日这么一看,却还是那副勾人的样子! 姜莘怜自然是感觉到了皇后恶意的目光,只做不知,像其他嫔妃一样仰慕地看着皇帝。 她生得是宫中一等一的好颜色,目若秋波,美目流盼,皇帝自然而然的注意到她,瞧着这可人的脸蛋,也是回以一笑。 “陛下,您觉得怎样?” 皇后将他们的眉眼官司瞧得一清二楚,心里喷火,借着公事打断他们眉目传情。 皇帝与皇后说着话,心思还在姜莘怜身上。 美人风采依旧,脸色却有些苍白,有西子捧心之态。 余光看过去,果然见她伸手按在胸口,微微拧眉,很是虚弱的模样。 等晨省结束,让李德给姜贵姬送些补品。皇帝转了转大指上的玉扳指,愉悦决定。 可姜莘怜神色却是越发不对,面上逐渐显露出几分痛苦之色,按在胸前的素手也改为抓住了胸口的衣服,身形摇摇欲坠。 皇帝余光一直瞧着她,眼见她越来越不对劲,刚想说召来太医为姜贵姬诊脉. 就见她身体一软,撑伏在案上,案上的盘子茶杯通通被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引来了众嫔妃的注意,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皇后皱眉:“姜贵姬,你的规矩......” “唔!”姜莘怜急急地喘了两口气,似再也忍不住,侧头吐出一口艳红的鲜血,随后趴倒在案上,昏了过去。 秋叶吓得立刻抱住,惊慌失措:“小主!小主!您怎么了小主!” “立刻去传太医!要快!” 皇帝当机立断,皇后也做出惊慌的样子命人收拾偏殿,将姜莘怜送过去,心里却是暗自高兴。 莫不是那毒发作了?虽说发作的时机不太对劲,但只要除了她...... 太医一路紧赶慢赶,小跑着到了坤宁宫,也不敢喘口气,拿出丝帕搭在姜贵姬腕上,细细诊脉。 半晌,才收起帕子跪倒在皇帝面前: “回禀陛下,贵姬小主这是身中剧毒,才会导致口吐鲜血,但好在吸入的毒素不多,只需开几幅方子,吃上几天,便可清除毒素。” 不过太医自己也有些疑惑,贵姬小主体内的毒素极少,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吧? 因此他才多诊了几次,才勉强接受,只宽慰自己是贵姬小主身娇体弱才会对毒素的反应如此之大。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正是怒火中烧之际,姜贵姬身边的侍女满脸喜色地跑出来: “陛下,小主醒了,正盼着见皇上呢。” 李德见状,上前提醒了一句:“陛下,庄丞相正在御书房等着您。” 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且让景穆等朕。” 姜莘怜虽做出一副哭泣之态,却是一直关注着外面的事,自是听到了被提及的“庄丞相”,姓庄,庄景穆吗? 没等她记起这人的信息,皇帝已经推门而进,她瞬时抽噎两下,抬起脸唤道:“陛下——”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满目害怕恐惧,面色还苍白着,依赖地望着他:“陛下,嫔妾心里好怕。” 皇帝心里一痒,几步走进将纤弱的美人搂进怀里,安抚道:“不必害怕,朕已经下令彻查,不会再有人害你。” 姜莘怜趴在皇帝胸膛上,哭得身体一颤一颤: “嫔妾,嫔妾这些日子只好好待在听雨轩从未出门,却被人害得中了这种剧毒,嫔妾真的,真的好害怕,嫔妾真的不知道哪里才不会有人下毒,陛下,陛下” 娇娇凄凄,哀哀切切,话语间溢出来的依赖让皇帝整个身子都麻了。 只能拍着抚着,轻声安慰着,好半天才哄得美人含着泪睡了去,这才得以脱身,理了理衣服离开了偏殿。 刚踏出门,就想起来,对着李德道: “你去传朕旨意,进姜贵姬为正五品,算了,从四品姜嫔,多赏些名贵药材,她受惊了。” “是,陛下。” 姜莘怜还在坤宁宫偏殿睡得正香,她的进位圣旨就传遍了后宫,听到消息的皇后狠狠砸掉了手中的杯子。 “废物!都是废物!本宫交代你们的事情,筹谋了这么久,不仅没能除去姜莘怜,还让她连升两级成了从四品的嫔!本宫要你们何用!” 沁竹跪在地上,被杯子砸破的额角留着血,却不敢动手擦,生怕触怒娘娘惹来更大的惩罚。 沁梅劝道:“娘娘,那姜嫔还在偏殿躺着呢。” “怎么?本宫还怕了她一个小小的嫔不成!”皇后冷笑, “要不是她命好,在陛下面前毒发,让陛下劳师动众去查,本宫定让她有来无回!” 第3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3 今日一番闹腾,等姜莘怜回到听雨轩已经天色昏暗,刚进门就见到宫人踌躇的模样,不知是该关切主子的病体,还是该恭贺主子晋升之喜。 这群宫人的忠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姜莘怜无意为难他们,吩咐秋叶: “去吧,给他们抓把金叶子。” “多谢主子娘娘!”宫人立刻满面喜色,磕头谢恩。 姜莘怜一笑,目光落在站在人群之后,面色惊惶的春花:“春花,还不过来服侍本主子?规矩都忘干净了吗。” 春花一抖,立刻道:“主子恕罪。”小心翼翼伸手搀扶。 屋内一切如常,似乎自她离开就无人踏足,但是,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她拨了拨那株嵌玉芍药的花苞,栩栩如生的花苞里空无一物,今早离开前特意扯下放进去的发丝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说不愧是皇后娘娘,真是财大气粗,竟是换了一盆崭新的金丝嵌玉芍药。 如若换成是她,她会...... 哦,她绝不会舍得浪费一盆这般贵重的东西来毒害他人,更何况是两盆? 这果真是人穷气短。 姜莘怜有些被自己逗笑了。 春花将主子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妙,额角冒着冷汗,两股颤颤。 屋内一片寂静,就在她快忍不住想要跪下求情时,秋叶推门而入,笑道: “主子出手大方,大家都欢喜地找不着北,只恨不能亲自向主子谢恩,怕扰了主子清净。” “是吗?”姜莘怜轻笑,转头看向春花,“那你呢?你可有为你的主子高兴?” “主子晋位,心里欢喜,奴婢与主子同心同德,也是欢喜万分。” “哦?”姜莘怜指着她和秋叶笑道,“春花可是嘴巴伶俐,真会讨人欢心。” “不过,我何时说,你的主子是我了?” 一句话宛若惊雷炸开,春花怔怔抬头,娇颜依旧带笑,凌厉的冷光溢满美目。 “奴婢......”在这般视线下,她不知如何狡辩,不知如何蒙骗这个以往总是很好骗的“主子”,伶牙俐齿失去了作用。 姜莘怜冷冷地看着她,突如其然地挥手打下了那盆金丝嵌玉芍药。 精贵的摆件经不得这般摔打,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不等春花反应,秋叶上前一步,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高声训斥: “春花!你好大的胆子!竟摔坏皇后娘娘赐给主子的器物,你这是蓄意挑拨皇后娘娘和主子的关系不成!你居心何在!” “不不!奴婢没有!奴婢!” 春花挣扎着,却被秋叶眼疾手快地塞了个帕子在口中,随即又是狠狠地一记耳光,直打得她耳朵轰鸣,脑子发懵,只听见最后有人说道: “把她关起来,好好反省。” 086看了眼急剧飙升的恶毒值,麻木地将其拍到一边:【只是关起来,让她反省吗?】 “我这里可容不下这尊大佛,还是让她去地狱里,好好反省吧。” 【您今日做的事情,086有些看不懂,您都做了什么?】 明明已经为宿主排清了毒素,为什么又会中毒吐血?086甚至怀疑地重新检测了一遍自身。 “因为那个毒药是我自己吃下去的,”姜莘怜指了指御膳房的位置, “那血是我让秋叶准备的新鲜鸡血,嗯,味道特别腥。” 【但是皇帝下令彻查,你动的手脚很有可能会被发现的!】 到时候不但没得到皇帝怜爱,还会因此触怒皇帝,得不偿失的风险太大了。 “你且看着。”姜莘怜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透绿帐幔上,嫌弃地移开视线。 “主子可是看腻了这颜色?”秋叶说道,“今日陛下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可要为主子换上?” 姜莘怜有些感兴趣:“哦?那抬进来让我看看。” 皇帝出手大气,赏赐了不少珠宝饰品,虽然其中名贵药材占了多数,一时之间,屋子里珠光宝气。 她拿起一把镶金玉如意,深叹自己还是个俗人,最是爱这种散发着金钱味的东西。 秋叶在各色帐幔前沉吟片刻,拿出那份晕红透色牡丹,递到她面前:“主子这个可还喜欢。” 姜莘怜伸手摸了摸,美目却是看着她:“我很欢喜。” 欢喜秋叶足够聪明机灵,足够识时务,下得了狠手,让她不必再浪费时间调教。 秋叶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低眉顺眼道:“能跟在主子身边,是奴婢的荣幸。” 【宿主你和原主差别这么大,秋叶这般聪明,她肯定会起疑心的!】086忧心。 “他们的疑心,没有任何作用。”说出去又能将她如何? 就算将牛鬼蛇神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可他们还在她的手里,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 “宫人跟着主子求得是前程,秋叶也是个格外识时务的人。” 待到屋内装饰一新,一改之前的清淡娴雅的风格,变得精致富丽。 姜莘怜突然想到今日听到的人名,询问系统:“那个庄丞相,是谁?” 【宿主果然没有仔细看剧情。】086抱怨道。 【他叫庄鹤鸣,是大周朝的丞相,深得皇帝男主的信任,是唯一一个被特批允许随意进入宫中的大臣,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在原剧情中,是扶持女主赵月璃登上皇后宝座的重要助力。】 姜莘怜惊讶:“权倾朝野的丞相?” 丞相之职本就会分散皇权,更何况是一个权势惊人的丞相! 皇帝还允许他随意出入皇宫?萧洵昏了头了?他就不怕庄鹤鸣心思一动,不顾名声,谋夺神器,到时候整个天下改姓庄? 不过...... “女主什么时候重生?” 【年底的除夕之夜,现在女主还一心爱慕皇帝,躲在屋中悄悄绣着荷包准备献给皇帝。】 姜莘怜:...... 她真是搞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既然喜欢不应该筹划着和皇帝培养感情吗?给自己讨点位份也省的吃了亏。 但这也提醒了她,距离女主重生不过几月,她得抓紧时间爬上原剧情中的位份:昭仪。 第4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4 昨日是月十五,今天不必上朝,皇帝本可以在坤宁宫中好好休息,奈何帝后二人感情不佳,确切来说是皇帝不喜皇后久已。 要不是看在年幼二皇子面上,怕是这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早就叫他丢弃一边。 于是天色才刚蒙蒙亮,皇帝便醒来,翻身而起,唤来宫女伺候更衣。 皇后也被皇帝的动静惊醒,有些不舍这一月才一次的相处,挽留道:“陛下,现在天色尚早,您......” “朕想到还有些要务尚未处理,你继续睡吧。”皇帝拒绝,让宫女伺候完毕,大步流星离开了坤宁宫。 皇后散乱着头发,坐在床上捏紧了被子,脸色变幻万般,最终化为酸涩。 “陛下就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吗?” 皇后姓宋,母族的地位在宫中不上不下,出身比她显赫的比比皆是。 像那乔国公府的乔贵嫔,谢皇贵妃更是大将军府嫡女,她能登上后位只有一个原因: 她生下了陛下膝下唯一的皇子。 为了让自己的后位稳固,她必须保证二皇子在这后宫中独一无二。 陛下为何就不能想想,她这些年来处心积虑,步步惊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对那些嫔妃下手,也是无奈之举,他何至于厌弃她至此? 皇后忍不住落下泪。 ------------------------ 此时天色尚早,回乾清宫的路上只有扫洒宫人,见到他惶惑叩头。 皇帝目不斜视,眉头皱得紧紧,神色很不耐烦。 李德小跑着跟在皇帝后面,自然是明白陛下心中的不快,心里叹气: 说这皇后聪明吧,却不知只要二皇子在,她的凤位便是稳如磐石,谁都动摇不得,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去对那些嫔妃下手; 说皇后不聪明吧,却在每次皇上大怒之际,都极为有眼色的推出二皇子。 看在这独苗苗面上,陛下就是有再大的怒气也都消了,但也奈何不得是对其越来越厌烦。 要他说啊,现在这个局面,全是皇后自作自受。李德甚为大不敬的想到。 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到陛下倏然停下了脚步,差一点刹不住脚撞了上去,立刻撩起衣服下摆利索下跪准备告罪。 皇帝制止了他:“李德,你看那是不是有人?” 李德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小花园的凉亭中,隐隐约约坐着个人,瞧这身姿,扶风弱柳,翩若惊鸿,这不是姜嫔嘛! 这一大早的待在那做什么?李德不解,为了争宠也未免太勤勉了些吧。 这也正是皇帝想知道的,他走到凉亭附近,喊她:“爱妃。” 美人神情不属,失魂落魄,听见有人唤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慢慢转过头,一眼瞧见个明黄色的人影,喃喃道: “陛,陛下?” 这模样难免惹人心疼,皇帝放缓了语气,问道:“爱妃这么早在这做什么?你的贴身宫女呢?” “我,我让秋叶不要跟着我,一人向陛下请罪。”姜莘怜摇摇晃晃站起来,就想下跪,被皇帝一把扶住。 “请什么罪?” 姜莘怜强忍着泪意,小脸苍白,将事情一一道来: “嫔妾昨日回宫,见到皇后娘娘赐给嫔妾的金丝嵌玉芍药被宫女打碎,一时气急,训斥了她,又将她关进了小屋中反省自身。 可是,可是半夜的时候......” 泪水溢出眼眶,整个人惶惑的就像要碎掉一般,哀哀泣道: “那宫女竟上吊自尽了!嫔妾真的没想做什么! 昨日陛下才晋嫔妾位份,还为嫔妾彻查凶手,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嫔妾就害了人性命,嫔妾,嫔妾真的对不起陛下的怜爱之心。” 皇帝被美人哭得心都要碎了,搂紧怀里娇软身躯不住安慰: “爱妃何错之有啊?那宫女毁坏了御赐之物本就有罪,爱妃心善不过是关她禁闭,却是她不识好歹竟敢寻死惊扰到主子,这等宫人,理应处死才是。” 姜莘怜抬起布满泪痕的脸蛋,信任依赖地仰视着皇帝:“可是现在正是搜寻凶手的关头,嫔妾会不会,害了陛下的事?” 皇帝失笑,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有什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一个宫女罢了,爱妃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快些回宫,省得冻坏了身子让朕担心。” 在皇帝再三安抚之下,姜莘怜乖乖回了听雨轩。 等到那娉婷身姿消失在视线中,皇帝脸色一变,几乎冷笑: “朕刚下令彻查,就偏偏皇后赏赐之物被打碎,当夜宫女就上吊自尽,这不是不打自招还是什么!” “这......”李德诚恳道,“还未查明是否是皇后娘娘......” “那你现在就去查!去查那吊死的宫女是不是皇后手底下的人!朕倒要看看,是不是冤枉了那毒妇!” 并未走远,不过是闪身藏在假山之后的姜莘怜将这一番对话收入耳中,没有露出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冷漠地对系统表示: “我讨厌这个皇帝。” 这话说得突然,还有些孩子气,这段时间早就看惯了宿主的自信冷静,乍然见到这一面,086深感新奇,连忙追问: 【为什么讨厌?他不是已经如你所料将矛头对准了皇后吗?】 又想到宿主干过的事情,脑洞大开:【你不会想干掉他,换一个皇帝吧!】 原谅它的语出惊人,但它真觉得宿主能干得出来。 “为了把握皇帝离开坤宁宫的时间,我把剧情仔细看了一遍,”姜莘怜说道,“皇后心思狠毒,害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你来了这个世界才几天不也拿到一血了,086暗自嘀咕。 “她手段漏洞百出,演戏也不能演的逼真,可直到现在还高座后位,虽有责罚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系统也明白,叹息道【只要二皇子还在一天,就没人奈何得了皇后啊,皇帝总是会网开一面的。】 “那些死掉的嫔妃,全部都是皇帝害死的。” 他纳她们进宫,明知皇后狠毒却不保护她们,死后也不为她们惩处凶手。 为君他不仁,为夫他不义。 “想活到寿终正寝?”姜莘怜宣布,“早晚干掉他。” 它的脑洞没有开大啊!086惊恐,小小声的劝阻: 【你是女配,按照剧情规则,你是没有办法干掉男主的。】 “可这不是大男主文,这是一本以女主为中心的宫斗文,赵月璃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可是女主重生后只是不爱了但也不恨啊!她还想做皇后呢怎么会对皇帝动手啊! 086深觉这是宿主的一时气话。 第5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5 自从皇后生下体弱多病的二皇子,她便是尽心尽力,全权握在手中照顾。 为了培养母子感情早早撤走奶娘;为了避免皇子被害更是将一日一次的晨省改为一月一次。 皇后心知二皇子就是她的依仗,只要二皇子还在她身边且向着她这个母后,无论她做什么皇帝都会看在二皇子的面上轻拿轻放。 有着这份底气,这些年来毒害嫔妃的手段是越来越浅显,不知收尾。 姜莘怜的话给皇帝提供了个方向,皇帝命人去查,等结果摆在案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冷笑。 一把将那踏纸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去,给皇后看看,她干的好事!” 此时坤宁宫。 今日一早皇帝冷漠的态度惹得皇后伤心垂泪许久。 待到她收拾好情绪,被沁梅搀扶着在桌边坐下准备用早膳时,沁竹进来禀告: “娘娘,听雨轩传来消息,说是姜嫔主子身边的春花上吊自尽了。” 皇后皱眉:“死了?可是你让下边的人动手的?” 沁竹连忙下跪:“没有娘娘的吩咐,奴婢怎敢擅作主张,并非奴婢所为。” “哦?”皇后眯眼, “那就是姜嫔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了,来人,宣姜嫔,她这般心思狠毒,本宫倒是要替她父母好好教教她,什么是仁,什么是善!” 沁竹领命,去往听雨轩将皇后的话带到,面上恭敬却是不容拒绝:“姜嫔主子,请吧。” 姜莘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皇后娘娘要教我仁善?” 瞧着沁竹严肃点头,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要不是秋叶手快,一把扶住她,她只怕要从绣凳上摔下去。 沁竹瞪眼,怒道:“姜嫔主子!你这可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并非这样,沁竹姐姐,”秋叶做出为难的模样, “发生了这种事情主子也不想的,心里愧疚万分,因此今日一大早便向陛下请罪。好在陛下仁善,体贴主子身子虚弱,并没有怪罪主子。” 她暗暗咬重了“仁善”二字,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沁竹姐姐难道不知?” 沁竹愣住,她如何能知道! 昨日十五陛下宿在坤宁宫,皇后欢天喜地伺候陛下,又怎会分出心神来关注小小听雨轩? 今早又因陛下的冷漠而伤心不已,忘了这事...... 如此迅速的手段,抓的就是皇后反应不来,没精力管的空隙。 是姜嫔,都是姜嫔做的! 姜莘怜笑着走到沁竹面前,亲昵地握住她颤抖的手,拍了拍: “还请你回禀皇后娘娘,就说嫔妾身子不适 ,还是不去打扰娘娘了。 至于被那贱婢摔坏的金丝嵌玉芍药,且去告诉娘娘,娘娘的赏赐,嫔妾铭记于心。” 【你现在就和皇后撕破脸皮,万一她不管不顾来个直接的怎么办?比如直接找人勒死你。】 “还没到那种程度,她还没气到失去理智。” 那日之后,皇帝没给皇后留面子,狠狠训斥了她,勒令她一月不能踏出坤宁宫。 皇后被关了禁闭,后宫气氛都变得轻松起来,嫔妃谁人不知皇后的蛇蝎心肠,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现在皇后关在坤宁宫,自是松了口气。 但经此一事,众嫔妃也算是嗅出了些不同,这往日谨小慎微的姜嫔,看来是得了陛下的眼啊。 凌霜宫中。 赵月璃月十五时她偶感风寒,并未去往坤宁宫,在屋中养病的时候也是一心绣着准备除夕夜宴上献给陛下的荷包。 直到今日皇后被关禁闭,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姜嫔?我有些印象,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总是身着倩碧色宫装,虽生得娇艳明媚却是个端庄贤淑的性子,陛下也宠过一段时间。 “瞧这势头,姜嫔主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她的贴身宫女怀英道。 赵月璃叹气:“这也是她的运道啊。” 怀英有些会自己的小主打抱不平:“小主对陛下一片痴心,陛下却......” “怀英!”赵月璃神色一变,严肃的训斥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落入旁人耳中,只怕她和怀英都落不到一个好下场。 怀英自幼跟在小主身边,忠心耿耿,自然是心疼小主,赵月璃瞧着她委屈的模样,安慰地拍拍她: “好怀英,我身体已经大好,明日也该向主殿的德妃娘娘请安了,快去给我找找明日穿的衣服。” 而被众人谈及的姜莘怜,此时正在提着笔算着自己的位份。 “我现在是嫔,上头还有贵嫔、婕妤和昭仪,除夕夜宴上皇帝会大封后宫,那我只需要在此之前爬上婕妤就可,但是......” 往日他人一年能升一品便是喜事,而她现在要在几月连升两品,这怎么想都觉得困难重重。 086默不作声,按照原剧情,原主早就升上昭仪,在夜宴大封时登上妃位。 后因怀上后宫近三年来第一个皇嗣,皇帝大喜,封为惠妃,之后成为贵妃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但现在,不知什么原因,原主一直停留在贵姬,甚至还被皇后毒死了,剧情大乱,这才不得不找来宿主推动剧情。 姜莘怜思考良久,突然道:“我记得皇室在年前还会有一场冬狩?” 【是的】 “不知道救驾之功,能不能解决我的难题呢?” 086一惊【宿主,你想干嘛?皇帝冬狩遇袭是在明年的冬猎,不是这次的啊!】 对此,姜莘怜只回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你,你,不会是,是我想得那个吧?】 086欲哭无泪,之前带的宿主,哪一个不是需要它在背后使劲鼓动,过起剧情来磨磨蹭蹭,心慈手软。 于是它弄出一个“恶毒值检测”,为的就是避免宿主达不到那个度,导致任务失败。 直到遇到姜莘怜! 每每它追在姜莘怜后头拼命喊着: 你悠着点啊!男女主是世界的根本,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杀他们啊! 总觉得这个走向越发的奇怪。 而现在...... 它瞧着姜莘怜招来秋叶,命她去打听后宫中各位娘娘使用的香料。 不禁留下了泪水。 希望皇帝命大福大,千万别出事了。 第6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6 皇帝宫中嫔妃颇多,打听各宫主子常用的香料并非易事,等到秋叶将这些整理成册送到姜莘怜面前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些都是奴婢还在掖庭时认识的小太监小福子搜集的,他如今在尚药局。” 姜莘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做的不错,去拿两盒金叶子赏给小福子。” 她所做之事最好不要有第四人知道,赏赐珠宝容易被人查明出处,不如金银稳妥。 系统看着这厚厚一沓的纸张,不解其意。 【你搜集这些做什么?】 “我看剧情说,冬狩的地方是温暖的南方?” 【是的。】 “这不是刚好。”姜莘怜抽出一张纸,晃了晃,“一切都是刚刚好。” 纸张上写着德妃以及她所常用的香料。 德妃便是原剧情中最后害死原主的人,家世显赫,乃是正三品侍郎府的嫡女。 生得甜美可人,与她的位份有着极大的反差,是面甜心苦的典型代表。 与她的外表一样,德妃最爱用的是甜香,用上好的花蜜和名贵药材混制而成,这宫中独她一份。 “比起皇后,我们才是真正的死敌啊,”染红的指尖抚摸着“德妃”二字,她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不死不休啊。” 原剧情中,原主与她交好,就是因为这一份信任,害得原主走向了死局。 德妃拿走了原主的贴身衣物,陷害原主与侍卫私通,皇帝勃然大怒,下令白绫赐死。 “我这次只想给你个不痛不痒的教训,已经很仁慈了。” 姜莘怜手下用力,将那纸握成一团随手扔去,吩咐道,“秋叶,你再去找尚药局的小福子......” ------------------ 冬狩原本不许携带嫔妃,奈何皇帝骑射不佳,对于冬狩并无太大的兴趣,为了消遣时间,破例带上了几名嫔妃。 其中有德妃、淑妃、乔贵嫔、姜莘怜几位。 而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才刚关禁闭几天的皇后就被放了出来,重新执掌后宫。 后宫那些没能与皇帝同去南边的嫔妃顿时叫苦不迭。 这些可不在姜莘怜关心范围之内。 她于自己的马车中,挑起车帘伸出头,外面寒风凛冽,嗅了嗅,冰凉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甜蜜的气息,她一笑,缩回了马车中。 接过秋叶适时端上的热茶,问道:“听闻南方猎场位于盆地,冬天很是暖和?” “回主子,是的。” “那可真令人期待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笑着,美目中印出恶意的光。 经过几日的车程,赶在姜莘怜浑身骨头被颠碎之前,终于抵达了南方猎场。 她松了口气,借着秋叶的力道下了马车,看着这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风景。 绿绿葱葱,温暖湿润,万物生机,真是个好地方。 她朝着皇帝的车架看去,只见皇帝站在车前与一人说着话。 是个身着绯色仙鹤袍的男人,仙姿之姿,清隽矜贵,文人雅致,即便微微弯腰朝着皇帝行礼,也显得疏离不好接近。 他生得俊朗,却俊朗的冷漠。 庄鹤鸣将部署禀告皇帝,行礼准备退下,转身之际,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倩影。 抬眼轻轻一瞥,有些愣住。 肌肤胜雪,美目含情,娇美无比,姿容艳丽,不可逼视。 “怎么了景穆?可是还有什么事?”皇帝奇怪他并未离开,问道。 庄鹤鸣回神,躬身道:“微臣失仪,陛下恕罪。” “这一路上都是景穆操劳,必是累了,快去好好休息。” “谢陛下。”他转过头不再往那处看,美人身着华丽宫装,想来是宫中的某位娘娘。 姜莘怜随着带路太监往休整的地方去,还在想着刚刚见到的男人。 绯色仙鹤袍,他应该就是那位丞相,她想道,皇帝信任他,可他脸上并没有誓死效忠的耿耿之态。 至于见到的其他大臣,没有一个不是诚惶诚恐,恨不能肝脑涂地的模样。 但庄鹤鸣又是皇帝幼时的伴读,是先皇开恩才允许一个农士之子破例成为皇子伴读,又为什么会...... “丞相大人文采如何?”姜莘怜突然问道。 秋叶回道:“丞相大人文采斐然,是天下文人的标榜。” “那他可有考取什么功名?状元?榜眼还是探花?” “回主子,丞相大人只是会元出身。” 会元?天下文人标榜只是个会元?他没有参加殿试吗?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你和他之间没什么戏份。】086觉得很不解。 “说的也是,我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附在秋叶耳边:“你派人去找找有没有......然后换掉......” 当晚皇帝大开夜宴,犒劳随行的大臣以及士兵,几位嫔妃自然也是参与了宴席。 皇帝甫一见到德妃,便闻道一股沁入心脾的甜香,绵长悠远,笑赞道:“爱妃这是抹的什么?如此香甜可人。” 德妃露出羞涩欢喜的表情:“这是臣妾一贯用的香,臣妾也才发现,这香在空旷之处竟能传如此之远。” “这香正适合爱妃。”皇帝大笑,将她招到身边,乔贵嫔几位嫔妃露出失落含酸的神情。 离这么近,怕是皇帝身上也沾了那香料味了,姜莘怜移开视线,她可什么都没做。 庄鹤鸣与同僚碰杯,举杯一饮而尽,借着遮挡目光落在上座美人面上。 眼见皇帝与其他嫔妃亲昵,她并不失落,相反的,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也许接下来几天会发生些什么。他垂下眼眸,咽下口中的酒液。 当晚,皇帝宿在了德妃那处,姜莘怜听到时,忍不住感叹一句: “天助我也。” 086冒出来,试图打消宿主的计划: 【皇帝身边防守严实,你动手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依皇帝现在对你的宠爱,你什么都不做应该也能达到位份,何必冒险!】 “皇帝不会再晋我位份,三品以上便是高位嫔妃,而高位嫔妃只余下贵妃、惠妃、淑妃、一妃以及三位昭仪, 皇帝不会轻易松口,他只想让我停留在婕妤或者贵嫔之位。” 高位嫔妃多一人或者少一人都会引起后宫波澜,若无特殊情况,皇帝不会打破这份平静。 “他这是怕后宫纷乱,伤着他唯一的皇子。”姜莘怜冷笑。 只有他孩子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第7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7 伺候皇上更衣,送皇帝离开后,德妃立刻叫来心腹:“让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可都准备妥帖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德妃拿出香膏,在脖颈、手腕处抹了些,甜蜜的香味四散开,经久不散。 她满意点头:“等本宫事成之后,再赏那人一笔钱财吧。” 自从姜嫔受宠之后,陛下就很少再去她宫中,她现在虽然还年轻,不愁子嗣,但谁会不想登上那个高位呢? 二皇子病恹恹的,等她怀上龙嗣后,只需要轻轻动点手脚...... 而皇后那个毒妇,想到皇后之前对她下得毒,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她必然不会放过!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争夺陛下的宠爱。 德妃欣赏着铜镜中年轻漂亮的面容,满意之际又想到姜莘怜那张娇花般的脸蛋,脸色一沉:“姜嫔,不能久留啊。” 这份恶意一直带到了冬狩开始,德妃笑意满满地站在皇帝身边,巧笑倩兮间恶意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姜莘怜。 姜莘怜一直在关注着德妃,眼神中那份恶意自然是被尽收眼底,她回之一笑。 我们两个,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啊,总是你想害我而我想害你,只有我们中死一个...... 她冷漠地想道:死的绝不是我。 庄鹤鸣并没有随行在皇帝身侧,站得不远不近,面色冷淡。 但即便是这种距离,还是能闻到德妃身上那种类似花蜜的香甜气味。 在山林涂抹这种香料,他看向嫔妃所在的地方,果然见那人正看着德妃,唇边带着一丝看戏的微笑。 这是她的计谋,庄鹤鸣想道,复又低下头。 皇帝只是象征性的射了几箭,便回到了营地,德妃立刻贴上去,依偎在皇帝身边。 乔贵嫔冷眼瞧着,忍不住心里的酸涩,和身边的姜莘怜抱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般放肆,真是不知规矩。” 这话也只敢在她面前说了,姜莘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笑而不语。 “这般暖和,妹妹还穿着披风?” “姐姐见谅,嫔妾前些时日刚遭了难,现在身体虚弱,畏寒怕凉。” 乔贵嫔自然知道是皇后下毒之事,不敢多言,扫兴地停住嘴,四处观望,随后像发现了什么,惊呼道:“咦,这居然有蝴蝶?” 众人也看过去,果见上下翩飞,婆娑起舞而来的,正是蝴蝶。 那蝴蝶在空中轻盈飞舞,良久,竟落在了德妃身上。 皇帝大为稀奇,惊叹道:“爱妃如那香妃,竟能引蝶。” 德妃一副惶惑惊喜的模样:“许是臣妾身上的香味引来了蝶儿。” “哈哈,”皇帝一把搂住,道,“不仅这蝴蝶喜欢,朕也甚是喜欢。” “陛下——”德妃脸色羞红,娇嗔道。 正在两人贴在一起腻歪之际,又听乔贵嫔惊慌大叫:“那边飞过来的又是什么!” 德妃一愣,她安排的蝴蝶已经放完了啊?难道真的有蝴蝶被她引来了? 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飞动间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 “是蜜蜂啊!” “护驾!快护驾!”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慌不择路的抱头逃窜。 德妃也大惊失色,站起来便跑,但无论她跑到哪儿,那蜜蜂都牢牢盯着她。 一样被盯上的还有周身沾染了那甜腻香味的皇帝,他脸色铁青,碍于皇帝颜面不能抱头鼠窜,只能眼睁睁看着蜂群靠近,身前侍卫挥舞着兵器却毫无作用。 “陛下!”姜莘怜不退反进,抓住披风两侧朝皇帝跑去,随即展开披风,一把将皇帝护在其中。 她要晋升位份,最有效稳妥的,唯有救驾之恩。 为了不露出破绽,身上的披风也只是刚好适合她的身形,此时只能堪堪遮挡一人,她闭上眼睛,做好了被叮咬的准备。 说不紧张是假,看不见东西时,听觉会变得灵敏,她能清楚地听到蜂群的嗡鸣,旁人惊慌的大喊,以及大氅掀起的风声。 姜莘怜只觉得身上一沉。 是一件大氅盖住她,宽大厚实,将她护得密不透风,隔绝了嗡鸣声,隔绝了蜜蜂的叮咬。 她愣愣睁开眼,呼吸间是大氅隐隐约约的清竹冷香,她只想到了一个人: 庄鹤鸣。 是他吗? 这一刻她的好奇心空前强盛,冒着被叮咬的风险,挑起大氅一角,朝外看去,就对上了男人清凌的双眸。 这是庄鹤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她藏在他的大氅之下,小脸被绒毛围着显得更为小巧,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娇艳如花。 她比想象中更加漂亮。庄鹤鸣想道,抬手拉下大氅,不留缝隙,随后退到一边。 他身上气味清淡,蜜蜂飞到身上也不做动弹,蜂群对这根木头桩子不感兴趣,转而飞去追着狼狈不堪的德妃。 这混乱场面直到侍卫点燃火把驱赶蜂群才结束,姜莘怜心有余悸,抚着胸口关心皇帝: “陛下,您没事吧?” 姜莘怜来得及时,皇帝并未被叮咬,看着姜莘怜受惊的模样,心里柔软:“这次多亏了爱妃,朕没有受伤。” 这么多人,只有姜嫔和景穆赶到他身边救驾,皇帝心中感叹,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待到回宫,朕一定重重赏你。” 姜莘怜状似委屈道:“保护陛下本是嫔妾心之所为,陛下这么一说,倒是嫔妾心怀目的了,嫔妾才不用那些赏赐。” 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她豁出去来了这一遭求得岂止是钱财! “是朕想要赏赐爱妃。”皇帝心里做出决定。 庄鹤鸣安排好侍卫巡逻四周,将附近的蜂窝全部处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随后来到皇帝面前,撩袍跪下: “此次乃微臣疏忽,酿此大错,望陛下恕......罪” 姜莘怜从皇帝身后走出来,伸手扶住他的双臂,道:“丞相大人何错之有?要不是大人舍身给出大氅,只怕......” 握在他小臂上的素手洁白纤柔,顺着那轻柔的力道直起身,两人四目相对,瞬间交融,瞬间分离。 皇帝毫无察觉,笑道:“爱妃说的对,景穆你何错之有,朕谢你还不及。” 庄鹤鸣拱手:“不敢。” 想到刚刚的险境,皇帝脸色一沉,问道:“可查出是什么情况?” “蜜蜂喜欢甜香,微臣想,许是德妃娘娘使用的香料味近似花蜜,所以......”再多的,就不是他能说的了。 姜莘怜抿了抿唇,将笑意压了回去。 皇帝必然已经怀疑是德妃之由,本有五分怒气,庄鹤鸣一句,顿时再添五分,如此一来,她原本打分八分的计划变成完美谢幕。 也许应该找个时机好好感谢他,姜莘怜想道。 第8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8 【你最近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自从冬狩回宫,姜莘怜就闭宫不出,凡是有人来问,只说受了惊吓身体虚弱,正在安心养病。 事实上,却是每天都溜出听雨轩,寻了个毫无人迹的亭子找清净。 “我怎么会不高兴?”姜莘怜懒懒散散地靠着亭柱,手上针线慢吞吞地穿刺,绣得七扭八歪, “我升了位份,昭仪之位唾手可得,完成任务已如探囊取物,我高兴得很。” 086:......要不你笑一笑,它可能就信了。 【你借口养病却每日不在宫中,万一被皇帝发现了......】 “我只是来做任务的,难道我真的要像这个王朝的人一般,以夫为天,以皇帝为尊吗?” 来这本就是寻清净的,086却日日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好脾气也被惹得烦躁起来。 “如果还想好好相处,就管住你的嘴,别给我指手画脚。” 这段时间的相处,姜莘怜的情绪总是淡淡,除了那次表示讨厌皇帝,流露出一丝厌恶,平时总是风轻云淡。 而现在...... 086乖乖闭上嘴,生怕真惹恼了她做出些疯狂的事情,万一这个世界根本被动摇(男女主死啦),它也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被销毁。 以宿主那微薄的良心和道德,别怀疑,她绝对做得出来,086悲伤的想道。 ———————— “大人,李侍郎来访,说是有要事商讨。” 偌大的书房存放着大量书籍,屋主立于书架之前,手执书卷,安静翻阅,状若未闻。 侍卫不敢惊扰丞相,低头等待命令。 “李侍郎?”良久,庄鹤鸣合上书卷,坐于书案之后,淡声道,“让他来吧。” 李侍郎在前厅等得烦躁不已,半天才见相府管家进来道: “侍郎大人,丞相大人请您一叙,请您移步至书房。” “好,好,”李侍郎连声应道,由管家领着进了书房。 不等李侍郎行礼献媚,庄鹤鸣直接了当问他:“你说有要事和我说,是何事?” 李侍郎倒是想套个近乎,但对上丞相清冷无波的眼睛,奉承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酝酿了一会才笑道:“庄大人,下官是来为小女说亲的。” 书房陷入寂静,站在角落,负责守卫丞相安危的侍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知道是该嘲笑李侍郎异想天开,还是称赞他勇气可嘉。 “我似乎对外宣布过,我不会娶妻纳妾,”庄鹤鸣面色冷淡,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李侍郎,“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李侍郎寒门出身,一路爬上侍郎之位其中艰辛可想而知,不是什么脑子愚钝看不清楚的人。 当朝太傅曾看中庄鹤鸣耀目的才能,与他商议不成,便向皇帝请了圣旨赐婚,本以为板上钉钉,太傅府都开始准备嫡女嫁衣,没想到庄鹤鸣面无表情来了一句: “非我所爱,倘若硬要我娶,不如赐死微臣。” 皇帝虽对他抗旨不遵十分恼怒,但最后也不得不低头。 毕竟庄鹤鸣扶持他登上帝位,亦是他这么多年的依仗,有丞相在他的皇位才稳固。 而今最会看人眼色的李侍郎竟敢和他提娶亲之事,如此果敢之举,想来是有几分底气。 唯有恩情和把柄能给人底气,而他从不欠人恩情。 所以...... “你拿捏住了我的什么把柄?”修长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案面,带来无尽的压力。 李侍郎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踏进书房不过一刻钟,该说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便被摸清了底细,一时两股战战,心生退怯。 但一想到府上的情况,正妻乃皇商之女,除了金银珠宝再不能提供助力; 嫡子没有出息,整天在外招猫逗狗,不堪大任; 嫡女美貌惊人,入宫为德妃,却在冬狩时闯下大祸,遭到陛下厌弃,现在唯有嫡次女...... 但女儿再好又能如何!待他辞任,便无人扶持侍郎府了!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他竟掌握到了丞相的把柄! 李侍郎擦了把冷汗,笑道:“丞相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前段时间的冬狩,陛下在营地休整之际,竟遭到蜂群袭击,人人都道是德妃娘娘闯的祸,下官看来却并非如此。” 冬狩?庄鹤鸣敲击的手指停下,他算是知道李侍郎所说的把柄是什么了。 蜂群被驱赶后,皇帝厌弃德妃的同时,心中也有些疑虑,只是后宫嫔妃争宠不当引起的吗? 还是说有人在借德妃之手暗害皇帝? 于是吩咐庄鹤鸣彻查此事。 他找到了德妃放置捕捉来的蝴蝶的木箱,其中还留有微不可查的,指向那人的线索。 或者说他本就心中有数,所以看到这细微线索才会立时明白。 最终他处理了木箱,并未向皇帝禀告此事。 应是那个时候被看到了。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庄鹤鸣凌厉的目光看着李侍郎。 “丞相大人少年英才,当年先皇殿试本是您夺得魁首,而状元之名却被他人顶替,下官实在为丞相遗憾,” 李侍郎说道,“而今陛下竟欲行先皇之事,万幸大人英明及时劝阻。 科举考试乃是国之根本,动摇科举的公平不是明君所为。 现二皇子已经长成,虽体弱多病,但有丞相大人在一侧帮扶,大周必将更加繁盛!” 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李侍郎胆颤说完,抬头去看丞相脸色,果见并无愠怒,一派无动于衷的漠然之色,心中一喜,继续道: “下官势力微薄,却能助丞相一臂之力。” 李侍郎深知侍郎府已经遭到了皇帝厌弃,他必须给侍郎府重新寻个依仗! 陛下遭到暗害,丞相知情不报,不正说明此事乃丞相所为吗! 庄鹤鸣起身,走到窗边,声音淡淡,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送侍郎出去。” 不等李侍郎焦急地还想再说几句,侍卫挡在他身前,皮笑肉不笑:“侍郎大人,请。” 待到李侍郎不甘心地离开,庄鹤鸣才略有无奈,自嘲道:“反倒是我坏了她的计划。” 姜莘怜没有派人去处理木箱,便是知道即便有证据残留也指不到她的头上,反而是他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他伸手敲了敲窗棂,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身后立刻出现一人。 “去探,李侍郎有没有在侍郎府大肆宣扬此事,倘若......” 倘若只他一人知道,那便只死他一人; 倘若阖府上下都知晓此事,那便抄了侍郎府,全部流放。 暗卫拱手,一闪身消失不见。 第9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9 除夕夜宴,是皇宫一年之中最为盛大的宴席。 在其他嫔妃眼中,已经连续一月称病不出的姜婕妤回光返照般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脸蛋,血色红润,在场这么多嫔妃,有谁能比她还康健?! 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乔贵嫔阴阳怪气道:“哟,姜婕妤身子可养好了?可别今日受了凉,回头又病上一个月。” 姜莘怜假模假样的捂着嘴咳了咳: “多谢妹妹关心,有了妹妹的这份心,想来我的身子马上就能大好。” 乔贵嫔顿时黑了脸,瞧着那张写满了无辜的脸蛋恨不得挠两道血印子才好。 经过上次冬狩的救驾之恩,皇帝为此心中甚是感动。 回宫晋升了她的位份之后,更是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承诺: “爱妃,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不管心里有多不以为然,但还是害羞一笑应了这份“真挚”的感情。 于是托皇帝昏了头的福,姜莘怜晋升为婕妤,短期任务就此解决。 相比较于她的好运,德妃可就惨多了。 争宠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了陛下,要不是姜莘怜护得及时,只怕皇帝能治她一个谋害的罪名。 回宫后便被降为李昭仪,姜莘怜有多风光,她就有多狼狈,这让她心中暗恨,更是加深了她要除掉姜莘怜的念头。 无论几人嘴上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一派亲昵祥和。 皇帝坐于高座,喝了几杯心中高兴,端起酒杯道:“景穆,朕敬你一杯。” 每年的除夕夜宴总会有这一杯酒,其余人纷纷感叹丞相依旧深受陛下宠信,又遗憾丞相不近女色,不能结为姻亲。 庄鹤鸣起身,一饮而尽:“谢陛下厚爱。” 姜莘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目光直接不加掩饰,本是抱着欣赏他的心态,没想到...... 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总是清凌没有情绪的黑眸,与她交缠一瞬,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坐了回去。 姜莘怜忍不住露出笑。 【宿主,你,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086自从上一次被训斥,这段时间就一直老老实实的装作自己不存在。 但今日一见这两人眉眼官司,它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胆战心惊问道。 “我什么都没干啊,”姜莘怜无辜,“我是宫妃,他是朝臣,我们哪有机会。” 但他确实很带劲,他的容貌他的气质,以及他被迷住的样子,她想道。 继庄鹤鸣之后,又有几位大臣得此殊荣,皆是感激涕零,一口饮尽。 怀英见小主的父亲也在其列,高兴道:“小主,小主,老爷也得陛下赐酒了!” 却不见小主回应,似乎还在愣神,有些奇怪道:“小主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赵月璃回过神,勉强一笑:“无事,不过一时走神罢了。” 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杯掩饰着扭曲的神情。 死前满目空凉,再睁眼却是欢声笑语,载歌载舞,她以为这是死前的幻觉,直到怀英出声与她说话。 她重生了! 在被德妃陷害打入冷宫后,又被她一碗毒药害得呜呼丧命,她心中不知有多少怨恨。 恨德妃心狠手辣,恨皇后佛口蛇心。 现在这正是除夕夜宴,她不能失态。 赵月璃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衣裙,不小心碰到一个硬物。 她一愣,打开手掌一看,是她花费数月之久,饱含爱意思念绣得,准备献给陛下的荷包。 微不足道的荷包,是她全部爱意的荷包。 她咬住嘴唇,忍住将要落下的眼泪,用力地直到咬破嘴唇,直到口中布满血腥。 她恨德妃,恨皇后,更恨的,是他的无情。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还是皇子的他牵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月璃妹妹,以后你来做我的妻子,我来保护你。” 承诺的温度还未退去,她便死在了他的后宫之中。 萧洵,萧洵! 她垂下头,将一切情绪压在了心中。 ———————— 夜宴进行到半场,姜莘怜实在是坐不住了,随意找了个借口,只说自己身子还未恢复完全,便先行告退。 秋叶搀扶着她,问道:“主子可是还要去那凉亭?” “也好,就去那处吧,”姜莘怜也不想闷在屋中,“再给我拿壶酒。” 两人绕过御花园,绕过梅林,走上少有人迹的小径,入了竹林,在这竹林之中,便有一座隐蔽的凉亭。 这是先皇为一位爱竹的宠妃修筑的,但没过多久,那位宠妃便得了疯病死在了这竹林中。 宫中人人都传是这林中有不干净的东西,久而久之,这处再也无人前往。 姜莘怜偶然走到这处,着人清扫了凉亭,为了遮挡寒风又围上了晕红帐幔,点燃暖炉,这称病不出的一月便一直在这。 今日除夕夜宴,宫人都在前面忙碌异常,更不用担心有人来这。 秋叶温好酒端来,便安静退下,去了竹林一边守着,免得有人闯进来惊扰了主子。 姜莘怜在宴席上待得不舒服,只觉得吵闹,到了这,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倒是兴致大好。 为自己斟了杯酒,依着栏杆慢慢啄饮。 “今日女主便要重生了,也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 头一仰,一饮而尽,未喝净的酒液顺着下巴,流下脖颈,流到胸前。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不如当太后。” 她连饮三杯,已经有了些醉意,身上也泛起燥热,胡乱脱掉了茜色银纹罩衫,慵懒地趴伏在小几上,脸颊绯红。 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欲睡,美目半睁半合之际,耳边除了竹叶静悄的沙沙声,还有隐约的细微脚步声。 一步一步,极为缓慢,但确实在往凉亭这边来。 姜莘怜只当是秋叶,安静地等得她出声。 可是等了良久,直到那人停在了凉亭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秋叶。 她强撑着直起身,眯起眼睛朝外看去。 风吹动了薄纱帐幔,掀起一角,她看清了那人身上的官袍,满朝文武,唯有一人可穿的: 绯红仙鹤袍。 第10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0 庄鹤鸣不喜夜宴上的喧闹,借着不胜酒力,便向皇帝告退。 皇帝大笑:“景穆还是如之前一般喝不了几杯酒啊。” 他说的是他未荣登大统,还是皇子时期,那时庄鹤鸣是他的伴读。 立刻有知道此事的大臣奉承道:“是先皇慧眼识人......” 庄鹤鸣躬身告退,本想直接回府,却是脚步一转,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这儿。 他幼时身为皇子伴读时常来的地方。 这处凉亭位置偏僻,是这皇宫之中少有的清净之处,本该毫无人迹,本该是这样。 隔着重重薄纱帐幔,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风吹吹停停,薄纱起起落落,起伏间带出的浮香,缠得他昏了头,竟一直这般失礼地看着她。 姜莘怜以为他会说句话,解释一番告个罪什么的,没成想他像呆住了一般,站着不动,充当木头桩子。 他好像在看着我,她想道。 撑着绵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男人的视线也在随着她移动,紧紧盯着她,是目不转睛,是心醉神迷。 “大人怎么在这?” 姜莘怜问他,娇娇的嗓音因醉意变得含糊缠绵。 “我,微臣......” 庄鹤鸣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清明一些,却听刚还在亭中的声音已经近在面前,她唤道:“大人” 他怔怔睁眼,芙蓉玉面近在咫尺,只看着她红唇一张,轻声唤他: “大人......” 轻声漫语,素手勾住他的腰带后退。 他竟也昏了头,握住她的手,被她拉进了温暖馨香的亭子,暖香扑面而来,薄纱在身后合拢,顺着她的力气躺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躺在了她的怀里。 姜莘怜抱着他,轻笑,温暖湿润的吐息扑进耳道,低声道:“大人喝醉了。” 他的身体寸寸僵住,此时他并非权倾朝野的丞相,而是她的提线木偶,任由作弄,清朗的嗓音变得沙哑:“我喝醉了。” 恩情满调云弄雨,契相合似水如鱼。 薄纱吹晃层层叠叠,纤纤玉指,拍按香檀。 庄鹤鸣望着身下美人,微红的眼尾,绯红的脸蛋,红肿的双唇,他俯下身,迎上她张开的手臂。 086:...... 086:!!! 086只恨自己没有实体,不能冲出来拉开庄鹤鸣,气得直跳脚。 庄鹤鸣!你不是走的不近女色的人设吗!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快离我家宿主远一点啊!你个色中饿鬼! 只被人叫了两声,就不要脸地凑上去,不是色中饿鬼是什么! 剧情!剧情还能好吗! 这边秋叶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到亭中交缠的两人脸色大变。 以为是有人强迫喝醉了酒的主子,就要上前,却见主子挂在男人宽阔肩膀处的手一动,做出“退下”的指令。 秋叶犹豫一下,咬牙跑回原来的位置,为主子守着。 至于守在竹林另一边,庄鹤鸣的贴身侍卫面如菜色,内心异常崩溃。 大人!大人!求求您动静小一点啊!这可是皇宫,皇帝的地盘,这哪是情难自禁,这是急色吧! 赶紧结束吧! 守在两个不同方向的人,内心同时乞求道。 你昏了头了,这是今夜庄鹤鸣第三次对自己说道。 云雨初歇,姜莘怜惫软无力,躺在男人的臂弯中,眼见他脸色越发沉冷,有些不高兴的掐了他一下: “你这还没从我身上下去呢,就打算翻脸不认账了?” 庄鹤鸣深吸一口气,挣脱了温暖馨香的双臂,捞起散落在一旁的官服穿好,动作利落迅速似乎避她如洪水猛兽。 等到他穿戴完毕,又变回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看一眼趴伏在地上那眼睛觑他的美人,一字一句宛若咬牙切齿: “今后丞相府任凭娘娘差遣,微臣只求今日之事没有下一次。” 说罢,一把掀起帐幔,快步离开。 【他他他,他这时敢做不敢当了?!】086气得跳脚。 “我想,他是不敢相信吧,”姜莘怜慢吞吞地穿上肚兜,披上茜色银纹罩衫, “毕竟是世人称赞的文人君子,自己也没想到能做出这种事吧?” 他现在肯定很崩溃,她笑了出来。 正如姜莘怜所想,比起恐惧此事被人发现从而导致灾祸,庄鹤鸣此时更难以接受的是: 他竟是如此毫无理智,贪恋情爱美色之人?! 不顾那人的身份,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后果,与那发情的兽类一般无二。 日后再听他人称赞自己仙人之姿,君子如玉,只怕他自己都恨不能结果了自己。 他异常失态,一路脚步匆匆,避开宫中的巡逻侍卫离开了皇宫,却在宫门前遇到了李侍郎。 李侍郎见到丞相还有些惊讶,想不明白不胜酒力早早告退的丞相为何出现在此处,但转念一想,笑着走到他身侧。 “丞相大人,如此之晚怎还未归府?可是......” 他话说到一般卡在喉头,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丞相嘴角的一抹红痕。 庄鹤鸣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擦了下嘴角,干净的手指再拿下时已经沾染了一丝还带着馨香的绯红。 “庄丞相,这这......” 李侍郎经历过不少风月场,如何会不知那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女人的口脂! 再看丞相略微有些凌乱的发冠,一切都一目了然。 但皇宫中的女人,无论是女官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啊! 庄鹤鸣捏紧了手指,压抑着怒气一字一顿道:“本官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说明吗!” “不,不敢!”李侍郎连忙告罪。 庄鹤鸣冷冷看他一眼,登上马车,敲了敲马车车壁,一道黑影跃入马车,单膝跪于面前。 “动作快点,让他闭嘴。”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暗卫领命,准备离开时,又听主子道:“等等。” 那粉腻酥融似乎还在掌中,他最终还是屈服:“把宫中的人脉都交给她,别让她受伤了。” 她许是贪图一时欢愉与他犯下大错,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没发生过这事,而他却不能无动于衷。 此事终究对她的影响更大。 第11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1 事后几日,姜莘怜便收到了庄鹤鸣手下之人的效忠。 虽早已对他手中的势力有了心理准备,但得知皇帝身边的两位大太监之一的荣顺,竟也是他安插的眼线,不免生出惊讶。 “手都伸到皇帝身边了,他真的不是想造反吗?” 她倒是想和庄鹤鸣当面说说,可他八成正在躲着她。 他的势力远比她厉害,若真心不想见她,只怕她如何使手段都无济于事。 既然她找不到人,那就只好让他自己来了。 姜莘怜抽出一张小纸,寥寥写了几笔,随意折了折,交给了庄鹤鸣指派给她的人手中。 “去把这个交给丞相,在他展信之前,记得和他说一声,我近日身子很不适。” 那人摸不着头脑,但主子将他们交到姜主子手上时,说过让他们听姜主子的话,于是老实地将信收入怀中,便去御书房前蹲守丞相。 御书房乃是皇帝办公的重要之处,非天子近臣不可入。 庄鹤鸣受皇帝传召而来,刚要踏进御书房时,听到了乌鸫鸟声,这是相府专用于联络的暗哨。 他偏头看一眼乌鸫声传来的方向,转而对荣顺道:“容我耽误片刻。” 荣顺转了转眼珠,明白这是姜主子想要见主子呢,众目睽睽之下,他稳住表情:“庄丞相言重了,快去快回便是。” 庄鹤鸣走到无人之处,传话之人从角落拐出来,将信呈上:“主子,这是姜主子要属下带给您的信。” 薄薄一张纸,他少有的疑惑,准备打开,又听那人补充:“今日姜主子身体很不适。” 身体不适?伤着了?累着了? 他展开信纸,其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却让他脸色大变,拿着信纸的手都颤抖起来,急急问道:“你姜主子她......” 身后有石子落地的声音,是在提醒他不可再耽搁了。 “转告她,我今晚去找她,去她的宫里。” 那信纸被握成一团塞进袖中,他稳住心神,回到御书房。 一众大臣就着税收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无论身边之人如何拍桌子瞪眼,庄鹤鸣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虽说庄丞相平时话也不多,但也没有沉默到这种地步吧? 提出增税的大臣:庄丞相反对增税?他们要不要再据理力争一下? 反对增税的大臣:丞相同意增税?他们惹得丞相不悦了? 庄鹤鸣:......她身体不适,再加上纸上所写,难道? 如果是真的,那这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下去,他是否应该着手准备起来? 等他意识到周围一片安静时,他抬头,见那些大臣都面带犹豫,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 庄鹤鸣:...... 有大臣硬着头皮问:“庄丞相意下如何?” “不如何。”面无表情。 “但增税可使......”大臣试图挣扎。 哦,是在说增税的事情。 他站起来朝皇帝拱手道:“微臣觉得,增收税务之举,不可行。” 皇帝本就对这些政务不是很感兴趣,看着这些老头争来争去只觉得倍感无趣,现在庄鹤鸣站出来表态,那这事就算解决了。 皇帝笑眯眯道:“一切都听丞相的。” “庄丞相!这税收......” 那提出增税的大臣很是不甘,准备良久的事情被丞相一句话否决,正想再说道几句,却见丞相目光凌厉: “你还有什么高见吗?” “......没,没有。” “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得到皇帝点头,一撩衣袍转身就走,留下御书房的大臣面面相觑,怀疑道:“庄丞相之前是这个性子吗?” 不是说仙人之姿,风轻云淡,清冷淡泊吗? “你也不想想庄大人的出身,他最是了解增税给百姓带来的危害,许是今日之事触怒了庄大人。” “说的也是。” ——————— 将信纸交给宫人后,姜莘怜便带着秋叶出了宫。 在剧情中,女主赵月璃今日会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白良媛是皇帝还是皇子时便在身边的老人了,她对皇帝与赵月璃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在皇帝心中赵月璃有着几分的特殊,心中异常嫉恨。 虽不知为何赵月璃进宫后一直不太受宠,至今仍然是个贵姬,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仗着身份欺辱赵月璃。 于是今日在御花园两人相遇,白良媛无理取闹,罚赵月璃在寒风中跪了一个时辰。 剧情中,赵月璃硬是扛了过去,之后更是狠狠报复了白良媛,但现在...... “嚯?这里好生热闹。不介意我也来瞧瞧吧?” 姜莘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白良媛露出见鬼的神情,忙送不迭半蹲行礼:“给昭仪娘娘请安。” 赵月璃也俯下身行礼。 姜莘怜不去看狼狈的女主,灼灼美目满怀恶意盯着白良媛: “本宫瞧着白良媛这规矩学得也不怎么样,不如让本宫来好好教教你,秋叶。” “是,娘娘。”秋叶走到白良媛身后,一脚踢在膝弯处,白良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生疼。 “这才对嘛。”姜莘怜捂着嘴娇笑。 白良媛如何还能不知姜昭仪是故意为难,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得口不择言: “姜昭仪这般作弄嫔妾,陛下可知!皇后娘娘可知!” “哦?”姜莘怜冷笑连连,“只凭你这句,本宫打烂你的嘴,也没人会说本宫的不是!秋叶!” 秋叶立刻扬起手,毫不吝啬力气,“啪啪”便是几下,白良媛脸颊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不是爱仗势欺人吗?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她瞄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赵月璃,随口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赵月璃艰难地爬起来,朝她谢恩:“多谢娘娘,今日之事,倘若娘娘需要嫔妾,嫔妾随时恭候。” 说着随时,但告状的最好时机,不就是现在吗? 两人对视一眼,姜莘怜一笑:“行啊,那你便随着本宫一起去见皇上吧。” 着人拖上白良媛,两人一同踏进乾清宫。 刚从御书房回来的皇帝被这阵仗吓一跳,眼见自己两位爱妃一个面带万千委屈(赵月璃),一个面露恼怒(姜莘怜), 后面还有一个双颊高肿,大嚎着:“陛下为嫔妾做主啊!”的宫装女子,一时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 “你们,这是闹什么?” 赵月璃未语先泣,哀切地唤了声“陛下”,泪珠晶莹一颗颗掉下来:“陛下,嫔妾......” 皇帝眼见往日端庄贤淑的青梅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立刻便心疼了,忙搂住她安慰:“朕在这,朕在这。” 赵月璃哭得更厉害了,埋在皇帝怀中不说话。 姜莘怜在一边道:“臣妾今日去御花园赏花,还没走几步,便见到赵贵姬跪在寒风中冷得不成样子,走进一瞧,是白良媛无故体罚赵贵姬。 臣妾心中不忍,责备了白良媛几句,哪知她竟敢出声顶撞臣妾,臣妾气不过,便罚了她几下。” 说得冠冕堂皇,可她这分明都快把人家白良媛的脸给打烂了! 皇帝觉得她做得过火,眉头一皱想训斥她,怀中的赵月璃仰起头,哭道: “陛下,嫔妾每日都在凌霜宫中等着您,今日才生兴致去到御花园,便遭人羞辱,嫔妾以后,哪还敢踏出凌霜宫啊” 想到赵月璃对他的情意,一时心生愧疚,愧疚自己未能给她一个好的位份,让她遭人欺辱,责备的话立刻抛之脑后: “璃儿不怕,朕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随即冷下脸对李德道:“白良媛品性不端,降为贵人,关禁闭三月!” 不顾白良媛惨白又不敢置信的样子,对姜莘怜道:“爱妃今日也辛苦了,你身子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这是急着和小青梅叙情呐。 姜莘怜微微一笑,顺从地行礼:“臣妾告退。” 第12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2 “和聪明人一起做事情,会让人觉得很愉快。” 姜莘怜想到刚刚在乾清宫中赵月璃的表现,很是欢喜。 “看剧情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对皇帝余情未了,现在看来,这是我多想了。” 不愧是能成为大女主文女主的人啊。 【女主已经不喜欢皇帝了吗?可是刚刚她还抱着皇帝在诉苦。】 “她当然要诉苦了,她不说,皇帝又怎会对她产生怜惜,又如何博得宠爱登上高位?” 赵月璃受过的苦那么多,痛苦又岂止是今日那寥寥数语。 她一句真话都未对皇帝说,所进之言皆是挑着皇帝爱听的讲。 步辇到了蒹葭宫前放下,姜莘怜挽起披帛,走到寝宫门前,就见今日为她传信的宫人使劲朝她挤眉弄眼。 秋叶轻轻斥他一句:“怎么这般没规矩?” 那宫人顿时愁眉苦脸,他得了主子的话回到蒹葭宫,便不见姜主子身影,问了旁人才知道姜主子跑去御花园了。 他再赶往御花园,又被告知,姜主子“英雄救美”,闹到陛下面前了! 他总不能冲进乾清宫和姜主子说:“主子今晚要来您宫里哦~” 最后只好回了蒹葭宫,却没想到主子竟如此急切,这般早便来了。 他欲哭无泪,盼星星盼月亮期盼着姜主子回来吗,这会见到,松了口气的同时使劲示意。 姜莘怜明白了他的意思,让秋叶赏他一把金叶子,自己推开寝宫进去,果见庄鹤鸣坐在她床榻前。 面色难看至极,真要细说的话,是七分的怒意,还有三分...... “你写给我的字条,可是真的?” 庄鹤鸣拿出被捏得狼狈的小纸,面上是勉强压抑的平静。 姜莘怜眨眨眼,点头:“是真的,没有骗你。” “好,好!”他怒得笑了出来,大步跨到她面前,大掌死死握住女人纤细的手臂。 “你疯了是不是!” 此时的他哪还有那清雅之态,紧紧咬住牙关,那三份担忧都成了怒气。 “我在宫外,怕你出事,怕你受伤,将手下的人都交给你;而你!倘若你真的怀上了,你就难逃一死了你知道吗!” 姜莘怜手臂被抓得生疼,目光落到飘落在地上的字条,上面写着: 我并未喝避子汤。 “我不会怀孕的,”姜莘怜轻声道,“我身体不好。” 事实上是她已经吃过了086给的避孕药,相较于避子汤更安全有效,她何苦再去喝那避子汤? 写了这么一张字条给庄鹤鸣,是想让他亲自来见她,就像现在这样。 庄鹤鸣定定的看着她,这张娇艳如花的脸蛋一如初见那天,依旧惊艳。 猝不及防的初见,见她艳色逼人,见她狠辣手段,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姜莘怜并非拿不清的人。 是他关心则乱,失了分寸。 他垂下眼,松开钳制住她的手,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姜莘怜伸手抓住他不让他离开,有些气恼道:“你又要躲到哪里去?” “没有躲。”他低声道。 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她。 “我想要的不止那一夜,”姜莘怜抬手摸上他的眼睛,温热柔软的指腹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感受到他的肌肉在指腹下寸寸绷住。 “我想要高位,也不想被困死宫中。” “大人......” 轻言曼语,柔声切切,绵软的身体就趴在怀中。 他又一次输给了她,一败涂地。 察觉到庄鹤鸣的动摇,姜莘怜笑得更是高兴,抬手抵住他的肩膀,推着他后退,几步便退到了床榻边。 手上一使力,便推得他坐在了床榻之上。 庄鹤鸣双手后撑,随她跨坐在他腰腹之上,柔软红唇贴上他微凉的薄唇。 唇齿交缠间,衣衫渐乱,他一手插入她散乱的发丝,扣住她,翻身而上。 ———————— 昨晚一番闹腾,惹得姜莘怜白日时格外没有精神,又恰巧是月十五,得来坤宁宫给皇帝皇后请安,不能推辞。 赵月璃昨日才承过她的恩情,自身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见她神色疲惫,关切地走到她身边:“昭仪娘娘,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昨日我那宫中窜进来一只偷腥的猫,直扰得人睡不着觉,让妹妹见笑了。” 赵月璃为她出主意:“还是得让宫人好生检查一番。” 两人正说着,那边太监高喊:“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赵月璃歉意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位份太低,昨日皇帝为了补偿她将她晋升为嫔,赐封号柔。 姜莘怜听闻此事时,还惊讶了一下:“皇帝对女主还真有几分感情呐。” 【人家好歹是男主,最后可是和女主和解,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086解释道。 高座之上,皇后脸上亦是铺着厚厚白粉,依旧掩盖不住满脸沧桑疲惫。 二皇子身体一向不好,时常生病,但昨日发作的尤为厉害,高烧烧得浑身抽搐。 皇后搂着他哭得声嘶力竭,生怕他就此去了,好在最后平安无事。 但经过这事一闹,皇后暂时也没有心思来对付这些嫔妃,又看到她们打扮地花枝招展,使劲勾引陛下,更是不想看见她们。 于是草草说了几句,敲打了几位正得圣宠的嫔妃,便让众嫔妃散去。 原本姜莘怜打算就此回宫,却刚好瞧见了前些日子被降为昭仪的德妃,立刻露出一个笑来。 “086,我记得有个剧情,女主便是踩着德妃又一次晋位,是吧?” 德妃在皇后那边受了气,回去便将怒气撒在了女主头上,没成想皇帝刚好就在女主屋内。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皇帝,第二日便降了德妃位份,又晋女主为贵嫔。 余光看到赵月璃正站在皇帝面前笑得柔婉,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不就对上了吗? 反正李昭仪(德妃降位了已经)今天肯定要受气,为什么不能是她来呢? 姜莘怜快步走到李昭仪身边,异常做作虚假但用力地撞了她一下,直撞得她一个扑身,险些扑倒在地。 “你!”李昭仪大怒,死死瞪着她,训斥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堵了回来。 “哎哟,姐姐,你没事吧?瞧我这粗心大意的,”姜莘怜佯装自责,“还望姐姐啊,千万不要责备妹妹,一定要原谅妹妹啊。” 这个贱人! 李昭仪指着她的鼻子就想破口大骂,又见姜莘怜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模样。 “哎呀哎呀,我这才想起啊,姐姐已经不是德妃了,都怪我这记性,” 生怕油浇得不够多,又阴阳了几句:“不过瞧姐姐这阵仗,还和以前一样,妹妹一时没想起来,也不能全怪妹妹吧?” 李昭仪气得面容扭曲,恨不得挠花她那张假惺惺的脸,撕烂她那张嘴! 再说下去只怕李昭仪真要动手了。 姜莘怜见好就收,满意地带着秋叶回宫。 第13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3 心思纯良之人,即便迫不得已说些狠话,也会因心中的愧疚让效果减半; 而姜莘怜,她足够恶毒,茶言茶语,阴阳怪气,再配上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的惺惺作态,事半功倍。 想到刚才与赵月璃的眼神交错,一切尽在心领神会。 见宿主高兴得似乎忘了正事,086忍不住提醒道: 【皇后马上又要对你动手了,你要谨慎起来啊】 皇后本就厌恶姜莘怜,又见她位份渐涨,已然爬上高位。倘若再怀有身孕,生下皇子...... 她再也容不下姜莘怜了! 皇后身边有一太监,武艺高强,是她母族专门培养,送进宫中保护二皇子的安危。 剧情中,皇后大摆皇子生辰宴,宴席结束后早已天色昏黑。 在原主回去的路上,那太监悄无声息地靠近,一把抓住原主,要将她撞死在假山上。 万幸侍卫赶来得及时,原主侥幸捡回一条性命,此时之后便不了了之。 没错,又不了了之了,皇帝又一次看在二皇子面上放过了皇后! “狗皇帝,他且看着,这次定叫他大出血一回。”姜莘怜冷笑。 ———————— 二皇子是皇帝膝下唯一的皇嗣,皇帝对他异常疼爱,百依百顺。 皇后提出将宴席时间延一延,免得嫔妃来得过早,惊扰了二皇子,皇帝哪有不答应的。 嫔妃虽然心有怨言,但对上二皇子,再多的怨气也得憋回肚子里,面上笑得慈爱祥和。 等到其他嫔妃都献完礼,好话说了一叠,脸都快笑烂了,姜莘怜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将准备好的生辰礼递到二皇子面前。 “二皇子殿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 二皇子知道她,她是母后最讨厌的人,那他也讨厌她! 他跳起来推开姜莘怜的手,大声喊道:“走开!你个坏女人!” 这个小鬼! 姜莘怜虽然早有防备,但这尖锐的童声还是刺得耳朵生疼。 皇帝也吓了一跳,皱眉对姜莘怜道:“你先下去,这生辰礼放着。” “是。”姜莘怜笑着福身,对其他嫔妃幸灾乐祸的眼神视若无睹,坦然自若地坐回去。 跟在她身边的白霜心里气急,主子当初让她来姜主子身边时,嘱咐不要让姜主子受委屈,但现在! 她一定要去告诉主子! 不久宴席开始,高座上三人其乐融融,那二皇子嘴巴还挺甜,哄得皇帝眉开眼笑,连连称赞二皇子有他的风采。 姜莘怜收回视线,落到面前摆盘精美的菜肴,执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身后白霜便轻轻碰了碰,低声提醒: “娘娘面前的菜都下了迷药。” 吃了不会直接晕过去,但会脑子昏沉,毫无精神,便于让那太监得手。 她自然不会吃这宴席上的一分一毫,谁知皇后会不会突然发疯,直接下毒?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那一筷子鱼肉全都喂给了绣帕,临了还赞一句: “这鱼做得可真不错。” 皇后一直余光关注着,看她毫无防备的吃下东西,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勾。 这场宴席结束时,外面早已天色昏暗,姜莘怜适时福身告退。 皇后见状,立刻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自坤宁宫回蒹葭宫有一段必经之路,那太监先一步躲进了一旁的假山后。 没过多久,那路尽头传来人声:“娘娘,那二皇子可真是无礼,竟这般不给您面子。” “哼,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子,本宫现在疲乏得厉害。” 来了! 那太监正要现身,突觉身后有轻微破风声,脸色大变,来不及抵挡,便被打晕在地。 黑衣人捆住那太监的手脚,走出暗处,单膝跪在姜莘怜面前: “姜主子,人已经被打晕了。” “很好,接下来就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做。” 昏黄的火光打在她脸上,更显得面目诡秘。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 今夜的皇宫,还是这么平静。 侍卫长带人巡逻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身心轻松。 正准备打道回府,只听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一行人面面相觑,有新来的一脸茫然:“怎么了?打雷了?” 随后又传来女人的尖叫:“你是何人!为何行刺娘娘!快来人呐!快来人呐!” 大事不妙! 侍卫长立刻抽出佩刀:“有刺客!” 待他们赶到事发之处,见裹得严实的黑衣人一剑刺向姜昭仪,那两个宫女虽拼死相护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血花四溅。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皇宫!行刺嫔妃!” 侍卫们挥着刀冲上去,那黑衣人见来势汹汹,立刻抽身撤退。 他武艺高强,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侍卫长一边派人将此事禀告陛下,一边着人将身受重伤的姜昭仪送回宫中。 皇宫陷入兵荒马乱。 被派到蒹葭宫的宋太医装模作样地诊了脉,然后愁眉苦脸,连声叹气:“娘娘伤了要害,能不能挺住,全凭天意了。” 秋叶与白霜顿时面色悲怆,扑到床前大哭起来。 蒹葭宫立时哭声震天。 皇帝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命人彻查。 这刺杀都刺杀到皇宫里来了,今日刺杀的是嫔妃,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就要刺杀皇帝了?! 他尤为愤怒。 侍卫在事发之路的附近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太监,一番审讯下来,那太监扛不住酷刑,把一切都交代了。 “是皇后娘娘命我去除掉姜昭仪,但我真的没有动手啊!我刚到那里就被人打晕了啊!” 之后无论如何再审,都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侍卫长一筹莫展。 那新来的小侍卫忧心忡忡:“大人,真不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吗?” “我怎么知道。”侍卫长十分不耐烦。 那小侍卫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如果真是宫外跑进来的刺客,那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我们的脑袋?” 侍卫长浑身一颤,意识到这一点。 倘若不是皇宫里的人做的,那不就是说他们巡逻疏忽,陛下能放过他们吗! 这可万万不行!他还有妻儿老小在家等着他! 必须要推到别人身上!这太监不是也说了吗,是皇后想要对姜昭仪出手,那今日这刺客必定是皇后安排的后手! 一行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直逮着皇后拼命搜查,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查出了什么。 第14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4 “前些时日,皇后娘娘请来五位民间的神医为二皇子殿下看病,几日前将几位神医又送出宫去。 属下去调查后发现,来时五人,出宫时只有四人。” 侍卫长只差没有直接说了,拼命暗示。 陛下!您明白了吗,是皇后干的啊!绝对不是他们宫中侍卫的失职啊!你要是生气,就全找皇后去吧! 皇帝看着摆在案上的证据,面色阴沉至极,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杀了那毒妇!蠢妇! 之前总是搞些下毒的手段,他为了二皇子全都忍了下来,视而不见,可她现在出息了! 竟买凶杀人到这皇宫中来了! 皇后确实请来了几位神医,刺客确实混迹在那几人之中,皇后也确实想要除掉姜昭仪,证据确凿。 他气得扶着桌案直喘粗气,又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对李德道:“你快去封锁消息,别叫大臣们知道了!” 倘若那群大臣知道此事,一定嚷嚷着废了皇后,让他再立新后,到时新后可会好好照顾他的二皇子?是否会苛待二皇子? 所以皇后不能废! 李德领命立刻往御书房外跑,刚打开门就愣住,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定格为苦笑,颤着声跪回去: “陛下,庄丞相和一众大臣,正在御书房外求见。” 什么!庄鹤鸣也来了?他不是从不管他后宫之事吗! 皇帝硬着头皮道:“快请他们进来。” 众人进了御书房,纷纷行礼,较于其他大臣面带怒色,庄鹤鸣显得面无表情。 “陛下,臣等听闻昨夜宫中进了刺客。” 皇帝讪笑:“不是什么大事,爱卿们不必担心。” “陛下恕罪,这宫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臣等在御书房外站了片刻,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 “......” “陛下!皇后母仪天下,当是天下女性之楷模,因雍容大度,执掌后宫,统领嫔妃!而今,却买凶杀人,残害嫔妃,德不配位,恳请陛下废除皇后,以正后宫!” “陛下!——” 这......大臣都跪在面前请求废后,皇帝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无措看向唯一站着的人。 “景穆,你觉得如何?” 庄鹤鸣道:“皇后失德已非一次两次,此次更为恶劣,微臣觉得,当赐死。” 还在哭嚎的大臣都愣住了,不是,庄丞相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吧?张嘴就赐死啊? 不过他们还是配合的改口:“请陛下赐死皇后!” 这,这怎么就变成要赐死皇后了! 皇帝心中不甚愿意,废后也就算了,赐死皇后,那他的二皇子可会受不住打击? 二皇子身子本就虚弱,万一受不住刺激那可如何是好? 御书房中,两边僵持不下,皇帝顾虑皇子左右摇摆不定,庄鹤鸣看向站在角落处的荣顺。 荣顺接到主子示意,悄悄离开御书房,见左右无人招来一个小太监。 “你快去坤宁宫告诉皇后,丞相以及一众大臣已经知晓,正在御书房请求陛下赐死皇后,快去!” 看着小太监跑远的身影,荣顺呵呵一笑。 昨日乃至今日之事,都是主子和姜主子所为,一切都是顺水推舟,添油加醋。 嫁祸皇后,让她派太监暗害嫔妃之举上升成为蔑视宫规矩,买凶杀人。 视规矩为无物,视人命为草菅。 这让大臣知道了那还得了,必定纷纷叫嚣着废除皇后。 但废除皇后又有何用,有二皇子在,指不定皇帝又哪天搞出个复位来,功亏一篑。 不若弄些更为实在的好处。 坤宁宫中。 昨日之事发生,姜莘怜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皇后原本大喜,却没想到这事情越闹越大,今早更是阖宫上下都传遍了,皇后买凶杀人! 她瞬间就慌了,她知道,之前指使身边人谋害嫔妃都是些小打小闹,但买通杀手潜入宫中行刺,这就严重了! 这是蔑视宫规!是目无王法! 皇后在坤宁宫中等得异常心慌,多次想赶去御书房解释:她只是派了太监去杀姜莘怜,绝没有做什么买凶杀人之举! 直到一个小太监传来消息:大臣知道了这事,现在正在御书房施压请求陛下赐死皇后! 如五雷轰顶,皇后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慌得六神无主:“赐死,赐死......” “娘娘!娘娘!你冷静些!”沁梅哭喊道,“看在二皇子殿下的面上,陛下不会这么狠心的!” 这话顿时点醒了她,她又哭又笑: “对,对!还有昭儿!你快去!让昭儿去御书房求陛下!” 御书房内,大臣都被强行扶了起来,皇帝好声好气讲道理。 “皇后育有朕唯一的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她便可以残害嫔妃了?” 立刻跪下。 再扶起。 “二皇子现在还离不得他的母后,这事得缓缓。” “那此时就当无事发生?” 再跪。 这群大臣油盐不进,皇帝气得恨不得砍了他们的脑袋,可但凡他敢这么做,他就“名垂青史”了! 正是僵持着,御书房外传来喧闹以及孩童的哭声。 “父皇!父皇!求您不要杀母后!” 皇帝脸色一变,连忙让二皇子进来。 二皇子立刻扑到皇帝身上,哭着哀求:“求您了父皇!不要杀我母后!” “这......”我也不想啊,可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 他为难地看一眼下面吹胡子瞪眼的大臣。 “父皇!求您!求您!昭儿不能没有母后!求您!” “这......”皇帝皱眉,试探开口,“那朕就不追究......” “陛下,”庄鹤鸣出声, “臣听闻姜昭仪因此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倘若陛下处置不妥,只怕会寒了昭仪娘娘的心。” 朕管她寒不寒心!朕现在只想赶紧解决了此事! 可御书房内的这些老臣,都有女儿在后宫中,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寒的是这帮老臣的心! 二皇子知道就是这个长相清俊的男人要母后死,心里生气,挣扎着跳下来要去捶打他。 口中大叫着:“不准杀我母后!我打死你!” 就是用这种声音,用这种力度,用这种态度对着她发脾气。 庄鹤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控制住,目光凌厉毫无收敛,直直刺向二皇子: “殿下小小年纪便任人唯亲,是非不分,撒泼耍赖无一不精,臣佩服。” 众大臣:......最佩服的是您吧丞相大人,您竟然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了!果然只有您配当这个丞相啊。 皇帝见二皇子吓得哭都不敢,心疼的走过来抱住,语气是少见的果断: “行了!李德,传旨下去,姜昭仪此次受惊,晋为妃位,赐珠宝:皇后失徳,暂时褫夺凤印,罚关紧闭半年,此事就此了解!” “陛下!”有大臣试图争辩。 皇帝从未如此强硬:“这是圣旨,你们想要抗旨吗!” 竟是这般不痛不痒的惩罚! 大臣痛心疾首,却不敢再违背圣命。 待到皇帝走远,才长叹一声:“二皇子为陛下独子,今日一见,却是早已被皇后给养歪了啊。” “这宫中不知何时再能有皇子诞生,解决这困境。” 第15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5 庄鹤鸣农士出身,父亲母亲寄予厚望,求教书先生取名。 望鹤立鸡群,一鸣惊人。 不负众人所望,十一岁成为解元;十三岁考中会元,同年进京赶考。 金銮大殿,被先皇召见,听龙椅上惊讶笑言:“这策论竟是十三岁的孩童作出的?” “陛下,这状元......” “十三岁的状元如何能服众,便让状元之后的名次都上移一位吧。” “至于你,朕见你有些才华,就去二皇子身边做个伴读也好。” 这是先皇施恩,庄鹤鸣能做的,只有攥紧手掌,重重磕头: “谢陛下隆恩。” 这皇宫最是踩高捧低,他在宫中受尽欺辱,唯一交好的便是太医院的药童宋玉。 他拜托宋玉将钱财和信封带给父亲母亲,以恕亲儿不能在身边尽孝之过。 待宋玉回宫,却告诉他: 他远赴京城,许久未有音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赶考的路上,只有他的父母,还在固执地等待儿子归来。 为了偿还因他进京赶考欠下的债务,父亲担心之余又拼命劳作,已经累死了。 母亲心中悲恸,儿子也不见归来的希望,也已经...... 病死了。 他呆住了。 “鹤鸣兄,请节哀。” 节哀?不,他冷静异常,也愤怒异常。 怒火持续燃烧,直到先皇和先太子相继死去,直到一手扶持的二皇子登上皇位,然后便,熄灭了。 激烈的情绪都在那段时间耗尽,变得无悲无喜,心无波澜。 直到遇见她,她总是会做一些很不着调的事情,就好比现在! 庄鹤鸣从御书房出来,准备离宫,在走得好好的,只听到似乎有人正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转头一眼便看见,姜莘怜从假山后探出半张白皙小脸,正朝他笑呢。 前面不远处的引路太监并非他手下的人,这条路也随时可能有人走过,她来这做什么! 看这模样也不是什么急事,庄鹤鸣只做没发现,打算要走。 姜莘怜急了,她可是知道皇帝给他派了任务,让他前去江南,今日可是他在京城的最后一天! 看了一圈,见无人注意,提着裙摆小跑着朝他冲去。 庄鹤鸣听见身后略带急促的脚步声,随即腰间一紧,被撞的踉跄一步。 她是不是疯了! 眼见前面的掌灯太监听见异响,就要回头,庄鹤鸣当即抱起她,利索地躲进一边的假山中。 他的侍卫也快步上前,揽住那太监: “公公,丞相大人刚想到府中还有急事,便换了条近路先行一步了,公公见谅。” 那掌灯太监受宠若惊,连声道:“不敢不敢。” 他们身后不远的假山中,两人交缠搂抱,沉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娘娘若是想见我,让宫人传了消息便可,何必亲自冒险。” 他压低声音道,试图放开怀中的人儿。 姜莘怜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委屈道: “我不说你便不会来见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来。” 他哑言,良久道:“那娘娘今日,可是有什么要事?” 姜莘怜点头:“我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大人说。” 庄鹤鸣洗耳恭听。 她凑到他耳边,张嘴含住他的耳垂,声音含糊缠绵:“我想要一个孩子。” 湿热的唇舌舔的他一僵,随即而来的话却让他惊得半晌失语。 “什,什么?娘娘可否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要一个孩子,”她改为去舔他的喉结,“想要大人的孩子。” 他被弄得身体燥热,伸手握住她细瘦的肩膀微微推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大人......” 几乎但凡是她的请求,他总是无力拒绝。 但这次真的不可以,即便瞒天过海将孩子生下,那孩子的样貌呢? 若是随了她还好,可万一像他该如何? 他闭上眼勉强道:“此事日后,不明日再说。” “可大人明日便下江南了。” 姜莘怜不依不饶,踮起脚尖去吻他,庄鹤鸣一抬头,红唇落在下巴处,留下湿糯的痕迹。 两人僵持推拒间,忽听到不近不远处传来皇帝的问话: “爱妃怎么在此处?” 两人俱是一惊,立时停住,又听见一道娇柔女声: “回陛下,嫔妾想着陛下整日忙碌甚是劳累,便来为陛下送些汤水,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陛下。” 姜莘怜松了口气,抬头见庄鹤鸣皱眉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坏心地去蹭他。 他立刻锁紧她的身子,不让她作乱,略带警告地拍了拍她的臀。 “大人就依我吧,”她轻声道,湿润的吐息扑在他的喉结处,“好嘛” 他被惹得身体一颤,下意识要后退一步,这假山处本就有许多碎石子,一脚踩到,蹦开了。 “什么声音?” 皇帝显然听到了这声,疑惑道,想到几个月前才发现的刺客,心中一凛,立刻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去看看。” 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朝着假山这边靠近,这假山没有多于的藏身之处,只要在这一站,相拥在一起衣衫凌乱的两人就会被发现。 庄鹤鸣搂紧她,将她的脸按在怀中,尽可能将她挡在身后。 脚步声在假山前停住了。 荣顺看着庄鹤鸣,又瞧了眼被护在身后,只露出衣衫一角的女子,嘴角微微抽搐。 这两位主子,大晚上的在这干什么呢? 是宫殿里待得不舒服,都跑到陛下面前来了? 心里嘀咕着,面上一派正经,转身对皇帝道: “陛下,是一只雀儿叼了块小石子。” 想来也是,若真是刺客,怕是早已经跳出来刺杀了。 皇帝一笑,搂住一旁的嫔妃:“既然是爱妃为朕精心准备了汤品,那朕必须亲自尝尝。” “来人,摆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姜莘怜放松,软倒在庄鹤鸣身上,又觉得他掐在她腰间的手掌力气大得发疼,忍不住轻轻挣了挣。 “躲什么。” 庄鹤鸣捏住她的下巴,显而易见的生气了。 气恼她的任性,不为自己考虑,置自己于险境。 “你不是想要生个我的孩子吗?好!我答应你。” 在她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花园深处更为隐蔽的假山。 第16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6 那日结束,姜莘怜疲惫不堪,还是庄鹤鸣将她抱回蒹葭宫,为她卸下发钗,清理了身子,带到床榻上好生休息。 她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闭着眼昏昏欲睡,感觉到男人沉沉视线落在脸上。 庄鹤鸣坐在床沿,凝视了她很久,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娇艳的小脸。 “别再这样。” 别再冒险,别再将自己置于险境,人是很容易死的,累死,病死...... 不管是什么事情,他最终都会答应她,所以,不要再拿自己来逼迫他。 他摘下挂在腰间的玉佩,放入女人微张的手中:“这块玉佩,可以命令我全部下属。” 说罢,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姜莘怜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叫出系统:“086,看看我的状态。” 【宿主的状态栏显示:怀孕】 086已经彻底麻木,整天喊着维持剧情,保护男主的生命安全它也已经喊累了,对男主的态度逐渐由担忧转变为不耐烦。 你可是男主哎,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会自己守护吗?死了就怪自己没本事它已经完全不想管来 ! 这个世界本就是以女主赵月璃为支撑点,皇帝不过是她的一个附属品,根本不重要。 086:沧桑点烟,别问这态度大转变是怎么来的。 眼下,宿主怀有身孕,整整比原剧情中要早了近一年。 因为宿主的存在,剧情被推动得格外紧凑,想来女主最近累得够呛。 【宿主接下来想做什么?】 “先蒙混过关,086,给我一颗致幻的药。” 好嘛,肯定是给皇帝吃的。 086拍着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姜莘怜哂笑。 两个月后,沉寂许久的坤宁宫重新打开。 这还是皇后第一次实打实的关了半年的禁闭,等出了禁闭,也是心有余悸,短时间内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但在她关禁闭期间,姜莘怜依旧深受宠爱,赵月璃也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博得帝宠。最令人不敢相信,这两位宠妃竟关系好得不行,同出同进,亲如姐妹。 皇后深感危机,当即办了场宴席,彰显皇后威严,敲打两位嫔妃,最好能挑拨她们的关系,让她们反目成仇。 “我正愁不知何时宣布我身怀有孕的消息呢。”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她好歹也是第一次怀孕,这种时刻没有人捧场该多扫兴。 不管是高兴的,震惊的还是妒恨的。 为了落皇后面子,姜莘怜故意迟到了半个时辰,等到皇后快绷不住发怒时,这才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来了。 “臣妾失仪,今日不知怎得,身体不适,闻到什么就想吐,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臣妾。” 贱人!狐媚子! 皇后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姜妃总是今儿不适明儿不适的,还是得好生注意着,别哪日真病倒了。” 姜莘怜浅笑:“臣妾身子好得很,只要无人暗害臣妾,臣妾自然安康无忧。” “你!”皇后目眦欲裂,这姜妃胆子大得很,就差直接指着她鼻子说:你少来害我就好。 果然应该早早就除掉她的! 见气氛僵硬,淑妃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笑眯眯道:“听闻今日庄丞相江南巡视回来,陛下正想着让庄大人来教导二皇子呢。” 皇后思及此事,神色缓和。 庄丞相乃国之栋梁,德才兼备,有他的教导,昭儿必有所成;且有丞相为师,便是得到了他的助力,日后荣登大统指日可待。 见皇后露出笑容,淑妃转而对姜莘怜道:“既然姜妃妹妹身体不适,不如宣太医过来瞧瞧,也好安安心。” 姜莘怜一笑:“也好,便去宣个太医来吧。” 一场好好的宴席变成了现在这僵硬的模样,皇后觉得没面子,只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姜莘怜坦然接受,并且回之一笑。 太医一路紧赶慢赶,小跑着到了坤宁宫,也不敢喘口气,拿出药箱中的丝帕:“请娘娘伸手,微臣给娘娘把脉。” 仔细把脉后,又问了问宫女娘娘的饮食变化,心中有了判断。 “如何,娘娘的身子可有大碍?”秋叶状似担忧。 太医面露喜色,跪下恭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啊!” “什么!” 听到这话,皇后失手打翻了茶杯,茶叶渣粘在衣裙上,却顾不上那么多,死死盯着太医,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姜莘怜露出惊讶欢喜的神色,也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太医肯定:“千真万确,娘娘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了。” 赵月璃高兴道:“姜妃娘娘,这可是好事啊!陛下知道了,一定欢喜!” 正是因为知道陛下一定欢喜! 皇后失魂落魄,那她的昭儿该怎么办?不再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且身体不康健,陛下可还会像之前一般疼爱昭儿? 姜妃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皇后阴毒的视线落在被恭贺的满面欢喜的姜莘怜面上。 最好是一尸两命! 皇帝期盼子嗣久已,下面的人自然也只陛下心急,于是不顾庄丞相正在述职,喜气洋洋地禀报:“陛下!陛下大喜!姜妃娘娘被诊断有孕!两月有余!” 一时之间,御书房中的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皇帝先反应过来,拍案而起,喜不自禁:“果真?!” “千真万确啊陛下!” “那可真太好了!终于!朕终于又有皇子了!哈哈哈哈” 皇帝高兴得在屋内打转,转到还在愣神的庄鹤鸣面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景穆!朕有皇子了!” 庄鹤鸣这才回神,恭贺道:“恭喜陛下。” “哈哈哈哈哈,同喜同喜!”皇帝高兴地口不择言,“快,给朕拟旨,姜妃身怀龙嗣,朕甚是高兴,晋为惠妃,赏珠宝万两!” 庄鹤鸣目光落在站一边也是满脸喜气的荣顺,眼神询问。 荣顺点头:娘娘怀得是您的孩子! 庄鹤鸣:...... 他想知道的是娘娘今日身体如何,可有因这孩子不适,这边笑边点头是怎么个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荣顺沉浸在将有小主子的喜悦中,完全未能领会到主子的意思。 第17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7 无法从他人口中得知姜莘怜近日身体状况,庄鹤鸣亲自去了蒹葭宫。 他到时夜已深,为他开门的宫人很是惊讶,没想到主子半夜三更都跑了过来。 不是今日才回京城吗?这就急着来见娘娘了? 庄鹤鸣漠然,径直进了寝宫。 姜莘怜早已睡着,小脸埋在锦被中,睡得舒服。 他在床沿上坐下,轻柔地抽出她细瘦的手腕,为她把脉。 即便瞧着脸色粉润,气色极佳,也不敢大意,直到亲手把脉才放下心,又小心给她盖好被子,安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直到这时,将要成为人父的喜悦才渐渐蔓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继父亲母亲离世后,这世间终于出现一个与他有着血脉羁绊的孩子。 手掌隔着锦被抚上女人尚且平坦的小腹,像安抚又像叮嘱:“你乖。” 他没有办法久留,姜莘怜身怀有孕后,这宫中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蒹葭宫。他虽有些功夫,却也无法保证来去无踪。 所以他最后又摸了摸她的小脸,从怀中掏出一物放于枕边,起身离开。 姜莘怜翌日醒来,侧头便看见了枕边的一叠册子,心下了然。 这必是庄鹤鸣昨夜来过,且还给她带了江南巡视的礼物回来。 本以为会是江南糕点亦或是精致首饰,没想到是一叠册子,不知是什么? 她打开那封面处写着“江南”二字的册子,入目第一页,写着: 船至江南,便遇狸奴一只,通体雪白,蓝黄异瞳,名为尺玉,擅撒娇耍赖。 下面还有庄鹤鸣亲自画的猫儿画像,栩栩如生,作扑蝶状,圆润瓷实的身体,看着甚是可爱。 姜莘怜顿时就被逗笑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朋友圈吗?不过图片是亲笔画的。 庄鹤鸣竟将在江南遇到的趣事都写画成册,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翻看着这本册子,似乎能想到他在江南的情状。 刚到江南便遇到一只无赖碰瓷的猫儿,被缠得不行又不好和它计较,只能喂了它小鱼把它哄走; 江南细雨朦胧,风景优美,也会驻足桥上,欣赏一番美景,身边的同僚等得着急却不敢提出异议; 以及:今夜大雨,忽于梦中与娘娘相见,梦醒,作画一幅。 画得,便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流盼。 她在他的眼中,原来是这般模样。 这本册子画得着实有趣,姜莘怜看得入神,结果便导致,她未能听见太监的传报,一抬眼,见皇帝已经走了殿门。 此时再匆匆藏起这册子便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反倒引起皇帝的怀疑。 姜莘怜甚为坦荡,将画册至于一边,起身迎接皇帝。 “给陛下请安。” 皇帝挥挥手:“爱妃免礼,朕今日过来瞧瞧皇儿,皇儿今日可有闹腾?”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孩子已经生下来,一口一个皇儿,竟是一句都不提及她。 这狗皇帝,她心中骂道,面上一片笑意:“孩子今日很乖,并不怎么闹腾。” 皇帝放心,转头叮嘱她的宫人:“你们娘娘怀有龙嗣,可要好好照顾着,倘若朕的皇儿有什么闪失,你们也通通陪葬。” 她再说一遍,这狗皇帝! 见宫人都惶恐磕头,皇帝这才罢休,坐到了刚刚姜莘怜所坐的位置上,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案上的画册。 “这是从哪儿来的?” 姜莘怜镇定自若:“臣妾在宫中闲得无趣,便让宫人买了本江南的游志,打发时间。” 皇帝看了两眼,皱眉:“这字迹,看着有些像丞相的手笔。” “哦?臣妾未见过丞相提字,不知从何比较,”姜莘怜笑道,“许是写书人崇拜丞相,临摹学习的便是丞相的字也说不定。” 这在大周朝已是常事,庄鹤鸣虽无状元之名,但之前连中两元却是不假。 大周近五十年来便只有他一人达此成就,百姓称他文曲星下凡,文人也仰慕他的文采,幼童开蒙临摹的是丞相的字帖也甚为常见。 皇帝本就只是随口一说,想也不可能是丞相的亲笔,他掌管朝中要事,哪来的时间画些这种东西。 但提及丞相皇帝便觉得心中闷烦,庄鹤鸣手握重权,并不像其他朝臣一样敬畏忠心,甚至时常与他作对。 去年的科举,为了给二皇子母族起势,想着将状元郎的名头递给二皇子母族,没成想...... “倘若状元之名可随意给出,那这科举考试还有何意义,陛下不可。” 这事不但让老臣对他这个皇帝颇有微词,也导致万千学子都分外感激仰慕丞相。 想到这事,皇帝满心不悦,平时在庄鹤鸣面前不得不拉拢他做出份外宠信的模样,他这天子做得何其憋屈。 也没了心思再留在蒹葭宫:“爱妃好生养着,朕想到还有奏折尚未批完,先回了,晚些再来看你。” 姜莘怜微笑着将皇帝送到门口,目送皇帝远离,脸色立刻沉下来。 这还是她少见的这般直白的表露出心里的不高兴。 她瞧了眼皇帝刚刚坐过的椅子,冷哼: “快去给本宫换上一套。”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还怀着孕,虽说自己不笨,孩子的父亲也甚是聪明,但万一被皇帝传染了了可怎么办?! 想想就觉得噩梦一件。 “张口闭口就是皇子,我倒真想生个公主出来。” 不过086借助它的高科技,早就告知了她孩子的性别,确实是个皇子。 “就算是皇子,也不会让你高兴太久。”姜莘怜笑得恶意,“想到那一天的到来,我可真是迫不及待。” ————————— 七个月后,姜莘怜生产。 蒹葭宫中的宫人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将娘娘送进产房,命令小厨房熬制参汤备用,派遣暗卫盯紧蒹葭宫,莫要让人钻了空子,害了娘娘和小主子。 但即便他们做得如此周全,也不能掌控每一个人的心,大量的金钱能够动摇原本忠诚的心。 产房内三个稳婆守在娘娘身边,唯有一人,嘴上说着去端来热水,走到角落里。 见并未有人注意到她,伸手悄悄摸进袖中,握住那人交给她的毒药。 只要将这药粉洒进水中,便会遇水即溶,无色无味。产妇用了这热水便会出现大出血的症状,等到惠妃娘娘去了,那她就能得到那笔剩下的赏钱,她就能! 胸口突然一凉,稳婆茫然地低下头,一柄利剑穿透了她的胸口,剑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血,那是......她的血。 庄鹤鸣抽出剑身,稳婆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另外的那几位稳婆也早已被叮嘱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管守着娘娘生产,见那死去的稳婆手中滚出一个药瓶,心知是她起了害人的心思,压住了恐惧一心守着床上的娘娘。 姜莘怜听见异响,半睁着眼,声音低弱:“大人......” “我在这里,”庄鹤鸣提剑走到床边,鲜血滴了一路,俯下身摸了摸她汗湿的脸,“我守着你。” 她闭上眼,轻轻一笑:“有你在” 有你在,那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生下这个孩子。 有你在,她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就像怀孕的这九个月,没有遭到任何一次伤害,所有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在动手前便被他全部杀死。 翌日,旭日东升之时,惠妃娘娘产下三皇子,陛下大喜,册封其为从一品贵妃。 第18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8 时隔五年,皇帝终于又有了皇子,大周朝也终于拥有了身体康健的皇子、 在所有人的关心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三皇子身上时,庄鹤鸣把姜莘怜照顾得很好。 寝宫外,一群宫人围着三皇子哄着;寝宫内,庄鹤鸣斜靠着床头,声线清朗,不疾不徐地读着话本。 “只听那妇人哀嚎一声,终是道出实情:你与那寡妇乃是嫡亲兄妹,如何能成......” 姜莘怜俯趴在男人怀中,枕在他的臂弯,听着那狗血得极为老套熟悉的剧情,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相较于他们的安静温情,外面可就兵荒马乱了。 三皇子用力推开面前的拨浪鼓,朝着寝宫的方向“啊啊”直叫,肉滚滚的小身子用尽全力表达想进去的渴求。 白霜被折腾的没办法,苦着脸乞求:“小主子,小祖宗啊,娘娘和大人忙着呢,您真不能进去。” 三皇子那白嫩嫩的小脸立刻皱成一团,瘪了瘪嘴作势要哭,宫人如临大敌,立刻手忙脚乱哄他。 正是束手无策之时,寝宫内传来娘娘的声音:“抱着旭儿进来吧。” 宫人们如临大赦,推开门将小主子送进去。 寝宫弥散着情事旖旎的气味,宫人抬眼,就见贵妃娘娘柔弱无骨般倚在丞相大人胸膛,衣领大开露出大片白腻肌肤,娇艳的脸上还有未曾退下的春意。 她立刻低下头,将小皇子交给了丞相。 旭儿总算得偿所愿,躺在了熟悉的怀里,不哭不闹,又是个听话可爱的乖宝宝。 不过小嘴还是委委屈屈地扁着。 姜莘怜瞧着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滑头,秋叶她们如何敢委屈了你,做出这般模样给谁看呢?” 旭儿挣扎着用小肉手抓住娘亲的手指,见娘亲在笑,也弯起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睛,露出无齿的笑容。 那样子可爱得紧,姜莘怜一边逗着旭儿,边调笑道: “他们都说,旭儿生得,与他父亲不像。” 美眸媚眼如丝觑着男人:“你觉得呢,丞相大人?” 庄鹤鸣没有说话,低头贴了贴孩子肉肉的小脸,一大一小两张脸凑在一起,五官足足像了六成。 只是旭儿年纪尚小,小脸生得肥润,且那双眼睛与母亲一般无二,于是宫中人都认为三皇子不像皇帝而是像极了贵妃娘娘。 旭儿毕竟年幼,没玩上一会,便困困的闭上眼睛,握着小拳头睡着了。 庄鹤鸣爱怜地抱住他,低声道:“旭儿,日后爹爹带你去见阿爷阿奶,可好?” 庄父庄母见到旭儿,定会欢喜至极,那个时候,他也有话和父亲母亲说了。 这些年来,他玩弄权术,身居高位,每年清明之时,跪在父亲母亲坟前,却无话可说。 庄父庄母种了一辈子的庄稼,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倘若知道儿子所做的事情,估计会吓得忧心忡忡,吃不下饭吧。 但现在有了旭儿,他便能与父亲母亲说些旭儿以及旭儿娘亲之事,不会再是从头至尾的沉默和歉疚。 “那些事情,我已经部署好了,”他搂紧怀中的至宝,“我不会允许出现任何一丝意外。” “嗯,”姜莘怜轻声答应。 最终的自由和结局,是活着还是死去,他们一起。 —————————— 日子过得挺快,早些时日,因为担心旭儿受不住寒凉生病,便很少将他带出宫,今日天气颇为暖和,姜莘怜便抱着旭儿去了御花园。 但很不巧,皇帝正和乔贵嫔在御花园中调情。 虽然姜莘怜很想转身就走,奈何皇帝已经见到了一行人,很是高兴道:“爱妃将旭儿也带出来了?快让朕看看旭儿。” 姜莘怜依言抱着旭儿走近。 这皇帝说来也奇怪,她还未生前,张口闭口都是皇子的,似乎有着莫大的期待;等到旭儿出身,反倒没见得多关心。 每次到了蒹葭宫,都是问上几句三皇子的情况,稍微抱抱便走了。 她几乎都以为皇帝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可每次皇帝见到旭儿又都份外高兴,并不像知道的模样。 后来也算是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没有的时候格外期待,有了之后便松了口气。 果然是男主,不负责任的人设永远不崩,能真正降服他的也就只有女主了。 皇帝不知道如何抱着小孩子,便拿着拨浪鼓逗弄着,旭儿也很配合,张大嘴巴伸着小肉手去抓。 乔贵嫔看着三皇子天真可爱的模样,心中酸涩,也忍不住蹲下身逗弄三皇子。 小皇子生得玉雪可爱,白白胖胖一只活像个雪团子,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皇帝笑声不断,全然忘记了时辰,以及在御书房等候的大臣。 庄鹤鸣也在其列。 等候许久不见皇帝前来,他看了眼荣顺,荣顺微微低头,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告诉主子: 陛下在御花园遇到了贵妃娘娘和小皇子,眼下正在陪着玩乐呢。 旭儿? 虽然旁人都说旭儿像贵妃娘娘,但只要他与旭儿同时出现,直接比较的话,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穿。 思及此处,庄鹤鸣站起身向其他大臣拱手以示歉意: “本官突然想到府中尚有急事,便先行一步,望各位大人海量。”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之事,陛下也不会对丞相多加指责,其他大臣自然没有不可的道理。 离开御书房,他便快步往宫门去,此时当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但天不随人愿。 赵月璃这些日子常来御书房送些汤水,今日也不例外,正提着食盒往这边走,就见庄丞相行色匆匆。 朝臣必须要向宫妃行礼。 庄鹤鸣深吸口气,面无表情:“贵嫔娘娘安。” “丞相无需多礼。” 赵月璃不是没有眼色之人,当然看出庄丞相行色匆匆,急着离开,也不作纠缠。 “丞相大人可是有急事在身?那便快些去吧。” “臣失仪,谢贵嫔娘娘。” 赵月璃浅笑着目送庄鹤鸣离开,便继续往御书房去。 等到了,才被告知:陛下此时正在御花园,三皇子,贵妃娘娘以及乔贵嫔都在那处。 赵月璃想着她也许久未去拜见贵妃娘娘,今日打巧,便拐弯去了御花园。 刚到那,便听见了声,正是一群人在晃着拨浪鼓逗弄三皇子呢。 三皇子也高兴的手舞足蹈。 赵月璃走过去,屈膝行礼:“嫔妾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皇帝见她来,高兴地招手:“璃儿快来,朕与旭儿正玩得高兴,你也来。” 这...... 赵月璃见贵妃并无不愿,便走近俯下身去看三皇子。 这一眼,便愣住了。 丞相风光霁月,她才刚刚见过自然不会忘记,这三皇子的样貌...... 她目光迟疑地看向贵妃,三皇子的眼睛确实像贵妃娘娘,而其余的,她又仔细端详皇帝的模样,却是和皇帝毫无相似之处! 不仅不像皇帝,还与丞相有几分相似! 她立刻直起身,白着脸退到一边,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怎么会...... 姜莘怜将她的异样收入眼中,垂下眼眸,面上毫无破绽。 第19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19 姜莘怜很早之前便仔细考虑过,赵月璃是这本重生宫斗文的女主,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最后的剧情必然是她登上凤位。 于是剧情为她铺路,就像谢皇贵妃怀有大皇子却在生产时一尸两命;皇后不得帝心,生下的二皇子也是病恹恹;原主虽怀有身孕却没能保住,五个月的时候流产了。 这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倘若旭儿真是皇帝的血脉,即便她费尽心思保住他,生下的也只怕是身有残缺的不祥之昭。 她将心中所想询问了086,果然086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而现在,她与丞相私通,如此一个强而有力的把柄,剧情想必欢欣鼓舞,迫不及待地将这把柄送到赵月璃手中。 姜莘怜回到蒹葭宫,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果然如她所想,赵月璃在来时的路上碰见庄鹤鸣。 这相似的容貌定然让女主心生怀疑,那之后呢,女主会怎么做?是暗中查明真相以此来扳倒她,还是...... 沉吟间,便听见宫人禀报:“娘娘,殿外柔贵嫔求见。” 赵月璃?她现在来求见她? 心思一动,姜莘怜扬声道:“快让贵嫔进来。” 又转而对秋叶道:“去把旭儿抱过来。” 赵月璃进了蒹葭宫,规规矩矩地行礼:“嫔妾拜见贵妃娘娘。” “快免礼,你我何等情分,如此多礼做甚?”姜莘怜轻柔地拍着旭儿,笑问道,“贵嫔妹妹来本宫这,可是有什么事?” 这该如何说呢?赵月璃攥紧手掌,倘若三皇子真的不是皇室血脉,如此丑闻,贵妃为了自保只怕会杀人灭口,她今日来蒹葭宫可真真是昏了头。 犹豫着,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前些时日,嫔妾母亲给嫔妾写信,说是嫔妾妹妹对庄丞相一见倾心,想让嫔妾去求陛下赐婚,嫔妾不知如何是好。” 有点合理但不多,属于本人说完了自己都不太相信的那种。 姜莘怜果然露出怀疑的神色:“这般事情,为何要和本宫提及?莫非,莫非你知道什么?” 她挥退身边之人,赵月璃身边的怀英也被强行带出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人以及懵懂的孩子。 赵月璃紧张不已,目光落在贵妃怀中的三皇子身上,又勉强定了定心神,感觉到上头怀疑的目光落在身上。 “你是如何知道,知道庄丞相是本宫的,表哥?” ...... 哎?哎!表哥?! 赵月璃惊讶,重复道:“表哥?” 竟然是表哥?庄丞相和贵妃娘娘竟然是表兄妹?不是说庄丞相是农士出身吗? 姜莘怜叹气,半真半假道:“本宫知道,如此荒谬之事,没有人会相信,本以为除了本宫还有本宫的母亲,以及丞相,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像是多年心事终于有了发泄之处,她伤感道:“本宫的母亲与庄老夫人本是一母同胞, 因为家族纷争,不得不姐妹分离。 这些年母亲从未放弃找寻这唯一的姐妹,却始终没有结果,直到表哥高居丞相之位,那相似的面容给了母亲希望,只可惜......” 只可惜那时,庄老夫人早已经病逝了。赵月璃心中叹气,已经信了八分。 要问为什么往日精明之人这么容易就轻信他人,那当然是赵月璃自己也有一段相似的经历啊! 赵母和当朝大将军的母亲,就是被迫分离的亲姐妹,最终得以团聚,后面将军府更是成为了赵月璃登上后位的助力之一。 姜莘怜装模作样地擦擦眼泪:“本宫与丞相从未对外说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嫔妾见三皇子殿下,容貌之间有几分庄丞相的神韵。” “是吗?”她低下头摸了摸孩子的熟睡的脸蛋,语气低落,“这血脉的牵连,果真是......” 赵月璃见贵妃娘娘陷入悲切中,便找了个理由脱身离开了蒹葭宫。 回宫的路上,忍不住和怀英感叹:“我母亲与姨母,可真真是好运之人。” 怀英一头雾水:“老夫人与将军老夫人,自然是顶顶好运之人。” 见宿主成功哄骗了女主,086松了口气,却也心生忧虑: 【这番说辞也只有女主会这么轻易相信了,如果再有别人发现,恐怕就瞒不下去了。】 确实如此,所以...... “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姜莘怜爱怜地亲了亲旭儿的胖脸蛋,“马上就要结束了。” ———————— 日子很快到了皇后寿辰,虽皇后不得帝心,但毕竟占了天下之母,二皇子生母的名头,嫔妃不敢对她不敬,皇帝也看在皇子面上给她薄面。 姜莘怜对皇后心有提防,自然不会将旭儿带到皇后寿辰宴上,仔细叮嘱过宫人好好照看皇子,便带着秋叶、白霜去坤宁宫赴宴。 坤宁宫许久没有这般热闹,皇后满面喜色,脸色红润,一改前些时日的疲惫沧桑,慈爱地看着二皇子背诵着今日所学的东西,皇帝连声夸赞。 就像一家三口一般和谐。 皇后略带得意地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姜莘怜,就算你生下三皇子又怎样呢?他那么小还不会开口说话,完全比不上她的二皇子会讨陛下欢心,况且,能不能活到长大还是一回事呢! 于是冷不丁开口:“贵妃,今日本宫寿宴,怎么不将三皇子也带过来同乐?” 带过来做什么?给你下毒吗? 姜莘怜歉意道:“皇后娘娘恕罪,旭儿近些日子似乎感染了风寒,臣妾担心传染了二皇子,便让旭儿留在了蒹葭宫。” “风寒?”皇后面露关切,“贵妃怎这么大意,让三皇子染上风寒?这风寒啊可不能轻视了,要不让臣妾身边的陈嬷嬷好生瞧瞧?陈嬷嬷便是宫外的女神医,对风寒最有经验。” 姜莘怜皮笑肉不笑:“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不过不必了。” “贵妃第一次照顾皇子没有经验,”皇后担心地看向皇帝, “昭儿幼时常感染风寒,不如还是让臣妾宫中的陈嬷嬷看看,陛下应该也知,昭儿小时几次风寒性命垂危,都是陈嬷嬷救回来的。” 皇帝还有印象,知道那陈嬷嬷确实有一套,心想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谅皇后也不会做什么,于是点头:“就按皇后说得,去带......” “陛下!”姜莘怜立刻站起来,“既然那陈嬷嬷有这般医术,不如让臣妾带回蒹葭宫去。” “这......”皇后面色为难,“昭儿时常身体不适,恐怕离不得陈嬷嬷。” 皇帝也知姜莘怜心中的担忧,安抚道:“爱妃不必担心,便让荣福去接三皇子过来吧。” 荣福亦是皇帝身边的太监,虽比不上李德与荣顺,却也代表着皇帝。 姜莘怜勉强点头:“那便依陛下所言。” 面色颇为难看地坐回去,焦虑地等着。 坤宁宫与蒹葭宫离得并没有很远,慢慢走一炷香的时间也该到了,可眼下都快两炷香了,怎还不见人影?! 她越发心神不宁,叫来白霜,吩咐她出去看看。 皇帝也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怀疑的眼神立刻落在皇后身上。 皇后虽然确实动了手脚,但这时也该到坤宁宫了啊! 还未等她让人出去看看情况,就见贵妃的贴身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泪流满面,惊慌大喊:“娘娘!三皇子!不见了!” “什么?!” 第20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20 姜莘怜闻言,噌的站起来,脸色惨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倒了回去。 秋叶连忙扶住,声音中带着哭腔:“娘娘,娘娘您千万保重,三皇子命大福大必定平安无事,他还在等着您啊!” “对,对,本宫不能有事。”姜莘怜缓过这口气,立刻冲着那些宫人侍卫大喊,“你们都快去找!都去找啊!” 今日之事,是皇帝自己拍板定案,现在小皇子不见踪影,生死不知,皇帝又是心焦又是愧疚自责,充斥着怒气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若不是皇后一直在他耳边怂恿,他又如何会做出接小皇子至坤宁宫的决定! 这么想着,满腔的懊恼都化为对皇后的怒火。 姜莘怜颓废地坐回去,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虚弱,赵月璃心有不忍,走到她身边安慰道: “三皇子定会平安无事,娘娘别太担忧。” 她如何能不担忧?! 她勉强挤出笑容:“借你吉言。” 就在这焦灼的气氛之中,等待了很久,坤宁宫外终于传来了人声。 她立刻直起身,翘首以盼,失望的发现进来的只是个侍卫,并没有她的皇儿。 当下焦急起来,不等皇帝开口问话,已经逾越的问那侍卫:“我的皇儿呢?可有找到?” 这种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来计较这些,皇帝也将视线投向那侍卫。 那侍卫跪在中央,感受到这殿中的贵人都急切地等着他的话,不禁冷汗直冒,若他带来的是个好消息,那贵人自然心中高兴大赏一笔,可现在...... 他一咬牙,:“回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但......” 姜莘怜大喜,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刻站起来道:“我的皇儿在哪里?” “在流云殿前的,的水池中。” “水池中?”姜莘怜几乎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我的皇儿在水池中?” 听到这话的嫔妃已经神色大变,连忙思索那宫殿距离她们的住处是否相近,离得远的松了口气;离得近的暗道不妙,生怕殃及池鱼。 皇帝心中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见姜莘怜还是没意识到样子,心中疼痛:“爱妃......” 左右四顾,见她们都露出同情以及避之不及的神色,姜莘怜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顿时如遭雷击,拼命否认: “不!不!我不相信!你一个小小侍卫竟敢骗我!我要亲自去看!” 说罢一把挥开搀扶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坤宁宫。 皇帝连忙跟上去。 皇后乍然听见三皇子没了,心中一喜,可一想到刚刚陛下看她的眼神,怀疑中带着憎恶,又变得忧心忡忡,也连忙跟出去。 等到姜莘怜赶到流云殿,那水池边围了一群侍卫,蒹葭宫的宫人正跪在那大哭。 她惨白着脸推开侍卫,就看到被蒹葭宫宫人抱在怀中的小小襁褓,那花纹,正是今日旭儿所用的。 “不!不!” 她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还是白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耳边尽是哭声,宫人惊慌的呼唤,吵得她头疼欲裂。 “哭什么哭!你们哭什么!”她声嘶力竭,“太医呢!太医!还不过来看看!” 刚刚赶到的太医一群人有些踌躇,隔着远远的距离,瞧着这三皇子的脸色,半天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没气了,现在上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痛失爱子的贵妃能放过他们? 最终还是宋太医站了出来,小心走到三皇子身边,伸手去探脖颈上的脉,毫无跳动,神色微微白,又转而去翻看了眼皮,脸色越发苍白惶恐。 “如何?如何!”姜莘怜紧紧盯着他,美目中还带着最后的一丝期盼。 宋太医跪在地上重重一磕头,艰难道:“还请娘娘,节哀。” 最后的一丝期盼侥幸也都消失了,她的身子晃了晃,几欲晕倒,心中疼痛如刀割,捂住胸口斥骂:“你个庸医!庸医!” 挣扎着推开身边之人,一把将襁褓抢到怀中,紧紧抱着,泪珠一颗一颗滚下来:“我的皇儿怎么可能会出事!庸医!庸医!” 皇帝站在一边,神色恍惚,疼痛难耐,见姜莘怜抱着三皇子哭得悲痛欲绝,鼻子一酸,勉强忍住眼泪,出声唤道:“爱妃。” 见她仍然哭泣,走到她身边蹲下,抬高了音量:“爱妃!” 哭声减弱,姜莘怜慢慢抬起头,转过头看向皇帝时,往日娇艳明媚的小脸已如残花枯萎,布满泪痕,眼神溃散:“陛下......” 皇帝按住她的肩膀:“旭儿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旭儿......”她喃喃道,“不想看到......” 她似乎平静下来,又在下一刻痛苦爆发:“旭儿不会知道了!他再也不能知道了!” “他再也不会回应我了啊!他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陛下!陛下!我们的皇儿没有了啊!他死了!他死了!” 她扑倒在皇帝怀中,声声泣语就在耳边,字字带血:“他死了!他被人害死了啊!他还那么小,还没有开口叫过陛下一声父皇,叫我一声母妃,他就被人害死了啊!陛下——” 皇帝又怎能不伤心,这也是他期待了许久的皇子,今日却离开得这般突然,甚至,还会他的过错导致。 他悲痛的同时心中燃烧起愤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荣、福、呢!” “回禀陛下,荣福不见了。” 不见了?好一个不见了! 他深吸口气,压抑着怒火,问蒹葭宫的宫人:“你们呢!为何没有跟在三皇子身边!!” 那群宫人立刻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解释: “一个时辰前,荣福公公来说是陛下口谕要带着小皇子去坤宁宫,我们自然是要跟着的,但我们刚出蒹葭宫,荣福公公便支开了我们,等我们再回来就不见小皇子和公公,再然后......” 再然后便是发现小皇子没了。 荣福!果然是荣福!一个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太监!害死了小皇子!他到底是谁的人! 皇帝目光下意识落在皇后身上,皇后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威仪,立刻跪地解释: “陛下!臣妾对今日之事一概不知啊!臣妾也只是好心想让陈嬷嬷为三皇子看病,如何能知道陛下会派荣福公公去接三皇子?” 可今日,确确实实是她怂恿将三皇子带出来的,这个她逃不掉,皇后心中暗暗叫苦。 勉强有几分道理,皇帝暂时按耐住对皇后的怀疑,刚要再问些什么,只觉得怀中一重,低头一看,竟是贵妃伤心过度,晕了过去,神色大惊,立刻命太医上前:“快来看看贵妃!” 宋太医上前,可姜莘怜死死抱着襁褓护在怀中,护得密不透风,不知从何下手。 旁人想将三皇子从娘娘怀中抱出来,却被抱得紧紧地,也听昏迷中的贵妃挣扎道:“不!不要带走我的皇儿!” 宫人手足无措,也不敢硬抢,生怕伤着贵妃,只能就这般将贵妃送回蒹葭宫。 皇帝站在床榻前,见昏迷不醒也依旧在流泪的女人,低声道:“朕一定会查明真相。” 一定要让害了他们皇儿的人,碎尸万段! 眼下突破口便是消失不见的荣福,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这场彻底的搜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就在黄昏将至之时,有侍卫来报: 荣福找到了。 第21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21 荣福被发现时,被扔在冷宫的那口井里,早已被人扭断了脖颈,气绝身亡。 “太医院的太医们检查了尸体,在尸体的衣服上,发现了大量的毒药粉末,经查明,这是......皇后娘娘曾使用的毒药。” 皇后!皇后!又是皇后!她就如此狠毒?如此容不下他人?! 思及皇后曾经的所作所为,皇帝信了八分,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怀疑。 真的是皇后吗?如此一目了然的手段,如此鲜明的指向皇后,这真的是皇后所做的吗?还是说,有人在陷害皇后? 皇帝皱眉,没有草率地给皇后判罪,而是让人将皇后带来乾清宫,他要当面质问。 以往这宫中只有皇后膝下有个二皇子,宫人都知有二皇子在,皇后定然后位稳固,直到贵妃生下三皇子,健康乖巧,更得陛下欢心,那些宫人才转而向贵妃大献殷情。 他们曾经因三皇子投向贵妃,现在自然也会因三皇子死去,这宫中又只剩下二皇子而偏帮皇后。 皇帝查到的证据,早早便有人通风报信,告知了皇后。 皇后心中大致有了数,等到了乾清宫,对上皇帝冰冷的目光,冷声质问:“皇后,你告诉朕,谋害三皇子之事,你在其中做了多少?!” “陛下!臣妾冤枉啊!”皇后跪下,哭天喊地: “这定是有人栽桩陷害臣妾啊,倘若臣妾真的要害人,又怎么会用这种一查便知的毒药呢?又如果臣妾真的拿了这毒药害人,又怎么会不好好收拾证据,就这么摆在人前呢?” 皇后说得声泪俱下,而她所说的,也正是皇帝怀疑的。 难道这是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先是害死三皇子让贵妃元气大伤,之后嫁祸皇后,重伤皇后,将她拉下皇后宝座。 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 正在皇帝沉思之际,李德传报:“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贵妃? 皇帝一愣,连忙让人进来。 不过区区一日光景,往日娇艳如花的脸庞变得苍白如雪,无法遮掩的憔悴惹人心碎。 皇帝柔声道:“爱妃,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宫中好好休息?” “陛下,”姜莘怜在宫人的搀扶下跪下,“还请陛下原谅臣妾为皇儿报仇心切,动用私刑。” “朕不怪你。”皇帝自然能体会这种失去孩子的痛楚。 “臣妾带来一人,陛下不若听听那人所说的,”她转头看向皇后,双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再来定皇后的罪!” 皇后对上她的视线,心里只觉得十分不妙,等看清那个被强行带进来,气若游丝的人是谁时,眼皮子狂跳,怒道:“贵妃,你!你竟敢擅闯坤宁宫!” “为了皇儿!臣妾有什么不敢!” 姜莘怜红着眼睛,瞪了一眼被押进来的沁梅:“把你之前对本宫说得话,老老实实再说一遍!” 沁梅浑身颤抖,她并没有遭受酷刑,但是...... 就在皇后被皇帝传召乾清宫,前脚刚离开,后脚贵妃就闯进了坤宁宫,控制住宫人无法去向皇后通风报信。 随后,贵妃找上了她。 “沁梅,你可认识这个?” 两节断指被扔在她的面前,她定睛一看,那小手指关节处有一块黑斑,这,这是她弟弟的手指! 沁梅父母总共育有四女一子,她们四姐妹在父母教育下对幼弟爱护异常,即便弟弟不学无术,最爱赌钱逛青楼,也是百般顺从。 而现在,弟弟的手指被砍下扔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把我弟弟怎么了!” 贵妃冷笑:“她怎么样,全看你的表现。如果你听话,本宫就留他一命,倘若不,那本宫就让剁下他的四肢,碾碎了喂狗。” 那张脸宛如恶鬼,一字一句恶毒狠辣:“让他看着自己,被狗啃食。” 她真的做得出来!沁梅毫不怀疑。 她自认自己贱命一条,可她的弟弟不能! 沁梅顾不上皇后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断断续续道:“娘娘想要谋害三皇子,荣福是...娘娘的人,在...衣物上洒了毒药粉,只要三皇子吸入,就会坏了根基,从而夭折。” 说得磕磕碰碰,却还是让众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之后得到消息赶来的嫔妃也都收入耳中,纷纷惊讶的捂住嘴。 皇帝已经气起疯了,他狠狠冲过去一巴掌摔在皇后脸上:“这就是你说的冤枉!什么都没做!” 皇后心知大事不妙,连忙膝行抱住皇帝大腿哭道:“陛下!陛下!是臣妾一时糊涂,才会想对三皇子不利!但是正如那沁梅所说,臣妾只是想要让三皇子吸入毒药,没有让荣福掐死皇子扔进水中啊!陛下明鉴!” “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姜莘怜憎恨地看着她,“这不都是你的手段吗!若能支开宫人便直接掐死我的皇儿,事后查到你身上便像现在这般,说毒计并未得手; 若不能支开宫人,便是那吸入的毒药也能置他于死地,皇后的奸计,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恨得身形不稳,指着皇后怒声道:“你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害死我的皇儿!皇后!你好狠毒的心!” “不!不!我没有!我真的只是下了毒药啊!” 皇后惶恐,可她先前在陛下面前才说她清白无辜,什么都没做,现在又被拆穿下毒谋害皇子,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赵月璃也站出来添了把火:“这宫中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差遣荣福,皇后!你不会是想将一切推给陛下吧!” 皇帝指派的荣福谋害了皇子,他心中自责不已,此时更是将全部的愧疚化为对皇后的杀意。 他一心疼爱三皇子,而皇后,却借着他的手害死了他的皇子! 他阴狠的视线落在皇后身上,杀意不加掩饰。 姜莘怜哭泣:“求陛下赐死皇后!为我们的皇儿报仇!” 皇帝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听见殿外传来二皇子的哭嚎:“不!父皇!不要!” 二皇子一直躲在外面,听见说要赐死母后,立刻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抱住皇后大哭:“父皇!求求父皇不要杀我母后!儿臣不能没有母后!” “昭儿,皇后恶盈衅满,你不要再胡闹了!” 二皇子才不管,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母后,拼命哭泣恳求:“求求父皇不要!” 他身体本就虚弱,此时哭得太久了,唇色发紫,在皇后的惊呼声中,竟然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皇帝吓了一跳,心都紧了几分,这可是他唯一的皇子了!千万不能再出事! 连忙宣了太医来为二皇子看病。 姜莘怜跪在地上,拉住皇帝的衣袖,哀切道:“陛下!陛下!您不为旭儿报仇了吗?” 皇帝万分为难起来:“爱妃,你也见到了,二皇子离不了皇后,朕会废弃皇后的后位......” “只是废弃后位吗!不应该赐死吗!她害死了我们的皇儿啊!”姜莘怜不敢置信,“二皇子的命就是命,我旭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陛下!” “爱妃,”皇帝心中也有伤痛,蹲下身安慰:“我们都还年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姜莘怜悲切看着他,痛苦得面目扭曲:“所以我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害死我儿的凶手继续活着吗!” “我做不到啊!陛下!您不如杀了我!您杀了我吧!陛下!——” 赵月璃远远地看着,贵妃痛苦的哭喊跨过了时间,回到了前世,回到她被德妃陷害之时。 她跪在大殿中,看着德妃得逞后轻轻松了口气,看着皇后搂抱着二皇子笑得虚伪,最终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陛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您也觉得是嫔妾做的吗?” 皇帝目光一闪,避开了她。他们曾经何等的亲密,他轻微的一个动作,她便明白了全部的意思。 而这,反而更加伤痛。 “你知道!你知道我是无辜的啊!为了二皇子,你就这么对待嫔妾吗!” ——“你赐死我吧!求你赐死我吧!” ——“您不如杀了我!您杀了我吧!” 最终,贵妃晕倒在乾清宫,被人送回蒹葭宫,皇后被废,贬为才人。 赵月璃强撑着回到宫殿,虚脱一般倒在床榻上。 萧洵,萧洵,萧洵! 你为何能如此薄情寡义!你为何就看不到我们的血与泪! 她傻傻地躺了很久,久到天色变暗,周围陷入一片漆黑,直到怀英悄悄走到她身边: “娘娘,有人要见您。” 第22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22 这么晚,谁会来见她? 赵月璃有心拒绝,怀英又补充一句:“外面那位,说无论如何都要和您见一面。” 无论如何吗? 她微微皱眉:“那便请进来吧。” 她在心中猜测了很多,等到看到进屋的人,披了件宽大斗篷,将周身罩得严严实实,异常惊讶: “贵妃娘娘?” 黑影掀开帽檐,露出一张美貌却憔悴不堪的脸庞,昔日的娇艳明媚枯萎。 “是我。”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不可耳闻。 赵月璃疑惑不解:“您这么晚是有何事?而且您身边的宫女呢?” 看上去如此虚弱,怎么一人出宫?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姜莘怜声音淡得没有情绪,像是万念俱灰后的死寂。 “我想要,求你一件事。” 自认识贵妃那日起,她便知道贵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想要她低头几乎不可能,而今...... 赵月璃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凉,就像看见一朵耀眼鲜花枯萎坠落,而万分心痛:“您,所求何事?” “我想要你,杀了皇后。” 赵月璃愣住,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娘不要开玩笑了,陛下也说了不会处置皇后,我又如何能.......” “你可以,这阖宫上下,唯有你可以,”姜莘怜目光落到她的小腹处。 “你怀孕了。” 赵月璃一惊,双手下意识护住腹部,难以置信:“我从未对外透露过,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何止是没有对外透露,为了保护孩子的安危,她怀孕两月一碗安胎药都未喝过,生怕走漏了风声。 姜莘怜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我当然知道,遇到任何一点不对劲,就会下意识护住孩子,因为我怀着旭儿的时候,也是这般。” “娘娘,你,节哀。” 这种失子之痛会有多痛呢?赵月璃不知道,可看着面前之人万念俱灰的样子,痛彻心扉莫过于此。 “节哀?所有人都和我说,让我节哀,”她攥紧手掌,那些痛苦恨意齐齐涌上心头,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情绪冲击,身形一晃。 赵月璃立刻扶住:“娘娘!” 姜莘怜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口中一片血腥味,反手抓住赵月璃:“你想不想当皇后?” 也许,是失去小皇子的打击太大,贵妃已经疯了,赵月璃想道。 姜莘怜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说下去: “二皇子生性霸道自私,只要皇后还活着,即便现在被贬为才人,终有一天她还是会重登后位!” 皇帝为二皇子毫无原则底线可言。 “而我,身为贵妃,曾育有三皇子,陛下对我深有愧歉,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越不过我。” 皇后被废,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会不会一举将贵妃抬上后位。 “所以,赵月璃,你想做皇后吗?”她的言语间充斥着疯狂和蛊惑,“我可以帮你。” 赵月璃当然想,那个位置,整个后宫的女人没有不想的;而她重活一世,受够了被欺辱的苦楚,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到权利! 可她希望的,是靠自己的手爬上后位,不管是否沾满鲜血,而不是...... 靠别人以死铺路。 “贵妃娘娘,只要活下去,以你的手段,你肯定能为小皇子报仇的。” “活下去?可是,可是,”姜莘怜崩溃地哭道,“可我是个懦夫啊!” “自我儿死后,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总是能听到他在叫我,他和我说:母妃,旭儿不怪你。 是母妃没保护好他,害得他走得那般早;是母妃没用,不能为他报仇。如此愧疚,如此痛苦,我已经,再也撑不住了。” 如泣如诉,声声泣血,滔天的自责苦痛。 赵月璃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我......” “我给丞相表哥写了封信,倘若你答应我,表哥便会帮你,我这一生只求了他这一次,他不会拒绝我。” 而赵月璃要做的,只是抓住时机让皇帝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即便之后也许会遭到嫔妃毒害,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有利的交易。 “娘娘,我答应你。”赵月璃在她面前跪下,郑重俯首磕头,“我赵月璃,在此发誓。” “很好。”姜莘怜轻快地笑起来,眼神却依旧悲伤,“那我就放心了。” “赵月璃,你要记得,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记得你今日心中的感受,要记得。” 她带回兜帽,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回到那座蒹葭宫了,赵月璃想道。 蒹葭,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你为她的宫殿赐名,现在就如此待她吗,萧洵?你就真的,如此薄情寡义吗?” 赵月璃觉得周身疲惫,随口吩咐了怀英几句便上床休憩。 经历之事太多,梦中也不得安稳,混乱的梦境充斥着她上辈子的悲嚎,还有今世贵妃的哭诉。 就这般直到丑时,外面传来喧闹,立刻就将她惊醒,她揉着额角,叫来怀英:“外面这是怎么了?” 怀英匆匆跑进来,面色惊慌:“主子!蒹葭宫走水了!” “什么?!” 赵月璃惊愕,立刻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赶到蒹葭宫。 很远便见到蒹葭宫的方向火势冲天,那一方天际都被照亮,她赶到时,蒹葭宫已经烧塌了一半。 皇帝正在大发雷霆,对着跪在面前的侍卫一人一脚:“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朕养你们做什么!” 侍卫被踹翻在地,又立刻挺直身体,他们赶到时,火势已经大到不可挽回,明眼人都知,贵妃已经没救了。 皇帝自然也知,看着这火势蔓延的方向,便知道,这是贵妃自焚。 “她在怪朕,怪朕没能给皇儿报仇。”他痛苦地捂住心口,“就像白日里她与朕说得那样,她不能接受。” 如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杀子仇人肆意活着,不如死去。 赵月璃呆呆地看着燃烧的蒹葭宫,昨晚贵妃与她谈话,她便知贵妃心存死志。 她不知如何劝慰,只盼着贵妃能自己慢慢想开,即便交易作废。 鲜艳夺目的鲜花枯萎凋零,谁会不心生惋惜心痛。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贵妃动手如此之快。 在皇帝最为愧疚自责的时间,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报仇的筹码。 我不会浪费了你的一片筹谋,贵妃娘娘。 在一片混乱之中,赵月璃顺势贴到皇帝身边,面露痛色:“陛,陛下,嫔妾的肚子,肚子好痛!” 皇帝在宫中生活久已,立刻意识到什么,当即抱起她,大喊道:“快!传太医!” 等到太医诊脉后,宣布赵月璃有喜近三月时,皇帝这段时日被愧歉痛苦充斥的心终于多出了欢喜:“好!好!太好了璃儿!” “陛下,”赵月璃忧心道,“贵妃娘娘真的没办法了吗?” 皇帝神色暗淡,拍了拍她的手背:“朕不会再亏待她。” 姜莘怜恨废后,那他便依她,二皇子总有一日会明白他的为难。 “传朕旨意,废后残害皇嗣,谋害嫔妃,赐死。” 第23章 贵妃娘娘和丞相有染23(完) 废后死了,皇帝下旨毒酒一杯赐死废后,最后她却是被活活勒死。 是赵月璃亲自动手,带着前世与今世的仇恨,勒死了废后。 皇帝沉浸在将有皇嗣的喜悦中,毫不知情,却无法瞒过庄鹤鸣遍布皇宫的耳目。 “没能亲眼见到皇后临死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可惜啊。” 姜莘怜挡住努力往她身上爬的小团子,言语间颇有几分遗憾。 她一个“已逝之人”,若出现在皇后面前,也不知会有多精彩了。 “废后直到死之前,都在大喊冤枉呢。”白霜道。 冤枉?皇后当然要冤枉了! 皇子遗体是制作的天衣无缝的假人,检查遗体的宋太医是自己人,皇后派来的荣福连蒹葭宫的大门都没能出便被拧断了脖子,他人见到的荣福,都是暗卫假扮的。 正如皇后所说,她确实只用了毒粉,其余的,都是姜莘怜的顺势而为,嫁祸于她。 “我就是要让她尝尝,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死在皇后手中的人不计其数,原主更是被她害死,直接杀了她未免也太便宜了她。 当然,姜莘怜这般筹谋也不仅仅是为了皇后,还有赵月璃。 “之后,就看赵月璃会怎么做,唔!” 旭儿终于趴在香香软软的娘亲身上,开心地“啊啊”直叫。 这小团子生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阖府上下都宠爱他。到了相府不过才几天,整只胖了一圈,压得姜莘怜喘不过气。 “旭儿,你现在这么胖,就别再为难你娘亲了。” 小团子听不懂,笑得天真无邪,要来糊娘亲一脸口水。 见姜主子被闹得不行,白霜忍着笑,上前抱起小主子。 旭儿也乖巧,被抱起来不哭不闹。 姜莘怜松口气,点了点小团子的脑袋:“小祖宗,请你去找你爹爹好吗?你爹爹才经得住你压。” ———————— 姜莘怜离开皇宫七个月后,赵月璃生下四皇子,这位便是原剧情中的下一位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晋升赵月璃之位,隐隐有将她推上后位的意思。 姜莘怜离宫一年,这期间海晏河清,没有大事发生,于是庄鹤鸣带着心爱之人以及孩子,去往江南。 “你便不怕皇帝在你离京期间做出不利社稷之事?”姜莘怜问道。 毕竟以皇帝那德行,之前也险些扰乱了科举的公平,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无碍,朝中自有大臣会出言劝阻,好了。”庄鹤鸣放下毛笔,让出位置,“莘儿来瞧瞧。” 姜莘怜之前游玩便很喜欢拍照,到了这里没有这个科技,倒是想起庄鹤鸣书画无一不精,于是便成为了她的“摄影师”。 “真好看,很喜欢。”姜莘怜走过来瞧上一眼,笑眯眯地夸赞。 至于被她抱在怀里的旭儿,庄鹤鸣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视而不见。 姜莘怜离宫五年,四皇子被立为太子,将要开蒙,皇帝想了很多人,最后是赵月璃提议。 “陛下,臣妾想让庄丞相来教导太子,可好?” 皇帝为难:“恐丞相不愿。” 庄鹤鸣手中权势滔天,他身为皇帝奈何不了,这让他气愤又难堪。 “为何不一试?” 赵月璃给庄鹤鸣书信一封,信中言辞恳切,有万分诚意。 姜莘怜看着这封信,突然明白了赵月璃的用意。 “她怕不是担心皇帝教坏了太子,才想着由你来教导吧?” 不得不说,两人虽接触不多,却意外有些默契。 赵月璃怨皇帝自私耳根子软,不负责任,盼着丞相谦谦君子之风,能让太子成为明君。 “大人呢?你答应吗?” 庄鹤鸣放下信纸,神色平静:“为何不答应,我能护得了百姓一时,难护一世,这江山终归姓萧。” 自从先皇以及先太子逝世,他便无牵无挂,只是心知皇帝无能,不忍百姓受苦,才会一直留在京城。 “等太子长成,莘儿,我们便要离开了。” “嗯,我喜欢江南,我们便去那里。” 姜莘怜离宫十年,皇帝病重,丞相代为管理朝政。 乾清宫中,赵月璃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坐到龙床边,迎上皇帝愤恨的视线,温婉一笑:“陛下,该喝药了。” “毒,毒妇!”皇帝拼尽全力怒骂道。 “毒妇?那臣妾,可是比您的上一任皇后,更狠毒吗?” “你,你就因为她,怨,怨恨朕至此?!” 赵月璃冷笑:“臣妾早就亲手勒死了她,如何还会怨恨她?臣妾恨的,就是陛下啊。” 她也不怕皇帝这病重的身体,趴在他身边:“臣妾恨您,如此自私,如此凉薄,臣妾最恨的,就是你啊,萧洵!” 死去的废后因为利益纷争所以害她,这世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可以理解,也会毫不留情地报复回去;那皇帝呢? 迎娶嫔妃为皇妾,入了这后宫,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损,无动于衷,保护妻妾儿女不应该是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该做的吗! “你一点都没有做到,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呢?” 赵月璃轻抚着皇帝的脸颊,笑道:“太子常伴丞相身边,与陛下感情不深厚,臣妾也没什么好担忧的,那么,臣妾在此,恭送陛下。” 十日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听到这消息,这十年间一直老老实实装不存在的系统086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崩了!崩了!全崩了!】 姜莘怜忍住笑,假惺惺地安慰它:“哪里崩了?女主不活的好好的,她的儿子也成功继位,剧情很完美啊。” 【对男主你是只字不提是吧!】086伤心道。 【男主死了,女主杀的,明明原剧情中男女主相亲相爱,恩爱美满地度过了一生啊!!】 “夫妻一体,女主幸福地过完一生,不也差不多吗?” 086:......它难道让宿主觉得很好骗吗? 【宿主别高兴得太早,男主死去对剧情有巨大冲击,系统世界肯定会着手调查的,如果不出意外,你的下一个世界难度会增大。】 “没关系,我不会为做过的事情后悔。” 第24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 事实证明,话别说得太早,报应很快就来了。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得积分1000,进度累加,已成功脱离古代世界,正在进入下一世界】 姜莘怜睁开眼睛,黑漆漆的一片,正是夜晚。 她坐起来,查看四周。 这个不大的房间睡了近二十多个,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脏污的难闻的气味,她捂住鼻子戳了戳系统:“086,剧情呢?” 【这是宿主的第二个世界,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架空的西方世界,这个时期,有灯泡、火车,多的就没有了,剧情便在此展开。 女主贝茜,出身贫民窟,无意之中救下受了重伤的男主凯尔·修斯伯爵,两人在相处中渐生爱意,但两人存在着不可跨越的阶级鸿沟,并且男主已经有了出身贵族的未婚妻,最终,在经历一番虐身虐心后,女主......】 “女主终于跨越阶级和男主在一起了?” 姜莘怜无语,这个剧情的背景还挺少见,可这剧情怎么还是如此狗血老套? 086声音中带了点兴奋:【不!女主最后嫁给了男二!威廉·斯科特公爵独子!】 “......深情男二上位?” 【不!女主嫁给男二前,他们根本不认识!】 “......男二对女主一见钟情?” 【不!男二根本不喜欢女主,他是出于绅士风度才娶了女主。】 “......你把剧情传过来,我自己看!” 等姜莘怜看完剧情,才发现086竟然没胡说。 女主贝茜在被男主虐身虐心后,又遭到男主未婚妻陷害,险些被酒鬼侵犯,就在这危急时刻,男二艾伦·斯科特出现了。 他赶走了酒鬼,并且体贴地将女主送去了医院。 女主心灵遭受重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恳求艾伦·斯科特:“求你娶我吧!”中间省略一系列的诉苦过程。 然后艾伦真的答应了! 他答应了! 于是女主嫁入斯科特家族,继续和男主纠缠不清。 姜莘怜:“......” 她有很多槽点不知该讲不该讲。 086咳嗽一声:【剧情就这样嘛,这也是男女主和男二三个人的事情,和宿主没太大关系的。】 【宿主,你的身份是斯科特家族的养女,也就是男二艾伦的妹妹,现在你才12岁,父母双亡,现住在教会;男二13岁,距离剧情开始,艾伦与女主结婚还有六年。】 【按照剧情,原主会在明日被威廉公爵(男二父亲)收养,请你紧随剧情,不要出现偏差。】 【以及,宿主,还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鉴于你在上一个世界的过分表现,从这个世界起,你会多加一个限制:扮演人设,此次世界,你的人设是:狠毒但是蠢笨。倘若人设ooc,你将立刻遭到抹杀。】 说完,掏出一个愚蠢值监测表。 【绝对不能崩人设哦。】 姜莘怜:“......” 这么防备她,是怕她对男女主下手?或者男二也在其列? 毕竟乍一看这个剧情,艾伦·斯科特也不太聪明。 ———————— 艾伦·斯科特是威廉公爵的独子,自从公爵夫人去世后,偌大的庄园便只有父子两人以及众多仆从。 威廉公爵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收养一个男孩给艾伦作伴。 “真的吗,父亲?”艾伦很惊喜,“您是要给我收养一个弟弟吗?” “是的,艾伦,我今日便要去我资助的教会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艾伦摇头,笑得很高兴:“不,父亲,我想留在家中,给弟弟准备他的房间,他的礼物。” 威廉公爵满意点头:“我们会在中午之前回来,艾伦,要好好准备。” 威廉公爵是有名的大善人,资助了很多教会收养无家可归的孩童,听闻公爵动了收养一个男孩的想法,那些教会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收养的孩子便会成为斯科特家族一员,日后或许能分到一份家族的财产,也是顶天的财富啊! 于是纷纷选出自家教会中最聪明可爱的男孩,教导他们好好表现,日后别忘了给教会好处。 姜莘怜所在的教会,是威廉公爵要来的第一所教会,院长夫人很早就带着选出来的乔治在门口等候。 姜莘怜瞥了眼乔治,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因为生活贫苦,生得很瘦弱,穿着亚麻布料的套裙,精致面容和朴素装扮有很强的违和感。 我不应该待在这种穷苦的地方,我要去过富裕的,人上人的日子。 “姜姜,今天院长夫人给了大家一人一个苹果,快来吃啊。”不远处有小女孩朝她招手,笑得没心没肺。 姜莘怜冷哼:“我不吃。” “哎,你不吃吗?那你的给我好不好?我想要吃两个!” “不!”姜莘怜抱住苹果,“我不要!” 她的苹果,扔掉也不要给别人! 两人拉扯着,大门外传来马车的声音,院长夫人立刻笑脸迎上去,很快,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容英俊,胡须修剪的一丝不苟,一副英伦绅士的气派。 这应该就是威廉·斯科特公爵。 姜莘怜目光一闪,丢下缠着她的小女孩,在大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慢慢靠过去。 “多亏了公爵先生,我们教会才能继续维持下去,这些可怜孩子们才能继续有个安住的地方。” “这是每一位绅士都应做的。”威廉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善人,他只是出了点钱财。 “是是。”院长夫人连连点头附和。 威廉公爵看了一圈,这个教会的孩子都衣衫整洁,虽然有些瘦弱,但没有露出惊慌恐惧神色,应该是被照顾得还不错。 他点头,想要再移步看看,没想到一转身,就撞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只听到一声小小的痛呼,砰的摔倒在地上。 威廉公爵连忙蹲下身去扶:“孩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莘怜摔在地上,手掌蹭破了皮,疼得眼泪汪汪:“手,手好像在疼。” 威廉公爵一瞧,心中自责不已:“怪我没有注意,好孩子,我带你去包扎。” 一切发生的极快,等院长夫人反应过来,威廉公爵已经抱起姜莘怜,从马车中拿出药箱为她包扎伤口。 这个死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说了不要随处乱跑吗?! 威廉公爵为女孩处理好伤口,又一次真诚道歉,姜莘怜晃了晃腿,笑得乖巧:“没关系的公爵先生,姜姜不疼了,呐,给您苹果,姜姜真的没事了。” 说着,将手中的苹果送到他面前。 看着面前可爱漂亮的女孩,又看她比其他人都要瘦弱一些的身体,心中一动,慈爱道:“你叫姜姜是吗?” “嗯!” “那姜姜,愿不愿意和我回去?我还有一个儿子,刚好可以做姜姜的哥哥。” 姜莘怜有点惊讶又有点懵:“跟公爵先生,回家?” “是啊,我收养你,”威廉公爵耐心解释,“以后你就叫我父亲,家中还会有一个哥哥陪你,愿不愿意?” 小女孩听懂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点头:“嗯!姜姜愿意叫公爵父亲。” “公爵先生,”院长夫人有点心急,推着乔治上前,“您不是说要收养一个男孩的吗,怎么......” “也许是姜姜和艾伦就该成为兄妹,”威廉摸着女孩的金发,“女士,我决定了,要收养姜姜。” * 仇富:意思指仇恨富人、嫉妒与羡慕有钱人的生活 本世界女主不是仇富人设!有钱没钱她都讨厌!简而言之讨厌所有人,她就是单纯的厌世啊。 本世界女主性格可以参照特别坏脾气的小猫,打人很凶但是不疼(对男主来说),如果读者宝宝们不能接受这样恶毒的女主,就请移步下一个世界。 大家和和气气看看小说,消遣时间,不要因为小说内容发脾气哦,爱你们哟。 第25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 今天是弟弟到家第一天。 不知道弟弟长什么样子,是金发还是黑发?黑色的眼睛还是蓝色的眼睛?他会满意自己这个哥哥吗? 艾伦心中万分纠结,但是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保护弟弟的! 他翘首以盼,扒着大门,终于看见斯科特家的马车出现在门口,慢慢停下。 艾伦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弟弟,弟弟!我,呃。” 欢快迎上去的艾伦愣在原地,马车夫拉开门,一个穿着裙子的金发女孩出现在眼前。 金色微卷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包子,娇娇小小一个可怜又可爱,听见他的声音,悄悄地抬起眼小心地观察他。 大大的祖母绿的眼睛,圆溜溜又水汪汪。 就像心脏被击中一般,艾伦有些头脑不清语无伦次:“父,父亲,弟弟漂亮得像个女孩哎” 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难堪?! 姜莘怜在暗处狠狠瞪他一眼,心里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居然说出这种话,她哪里长得会让人以为是个男的! 面上做出委屈不知所措的模样,拘谨地拉住威廉公爵的衣袖。 威廉瞪了独子一眼:“艾伦,快和姜姜道歉,这件事之后再和你解释,以后姜姜就是你的妹妹了,你作为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别,别生气。”艾伦立刻真诚道歉,“是我没反应过来。” “我叫艾伦·斯科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你的哥哥了。” 又偷偷看了眼女孩漂亮精致的小脸,磕磕绊绊说完了。 这家伙,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姜莘怜心里嘀咕。 抿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低声道:“我叫姜姜,谢谢哥哥。” 那一声软绵绵的“哥哥”,直叫得艾伦耳朵通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妹妹,是妹妹!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常常向他炫耀,但现在,他也有妹妹了! 金发碧眼,超级可爱软乎乎的妹妹! 姜莘怜看他那傻样,心里直皱眉,这人怎么回事?不会是个傻子吧? 她不想理他了,扭头朝着威廉公爵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公爵先生带我到这里。” “以后应该叫我父亲了。”威廉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吩咐管家,“带小姐去她的房间吧。” 艾伦回过神,自告奋勇:“父亲,让我来吧。” 也好,威廉巴不得兄妹两人多多培养感情,点头:“那艾伦记得照顾好妹妹,不能欺负妹妹知道吗?” “嗯!” 艾伦走到姜莘怜身边,拎起她的行李箱,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姜姜,走吧,去看看我为你布置的房间。” 姜莘怜安静地跟在他身边,悄悄打量着他。 和她一样,艾伦也是一头金发,不过是湛蓝的眼睛,虽然身为公爵独子,没有穿丝绸华服,穿的是便于行动的骑士装,显得很精神阳光。 五官英挺深邃,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下垂,显得很无辜。 艾伦能感觉到身边打量的视线,紧张的差点同手同脚,内心又激动又煎熬: 妹妹!妹妹在看他! 好不容易绷住了哥哥的面子,到了为姜姜准备的房间,松了口气:“到了,姜姜,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砰” 刚打开的门又被立刻关上,发出巨大一声。 姜莘怜还没看清楚就被吓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艾伦保持着握住门把手的动作,僵住了。 父亲告诉他收养的是弟弟,于是他便按照自己的喜欢布置了房间,哪知道带回来的是妹妹啊! 想到他在房间里放的东西,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怎么办呜,妹妹会不会因此讨厌他啊? 他在这发什么呆?她赶路累死了谁要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啊! 姜莘怜不耐烦了,挤开艾伦,自己打开房门。 墙上挂着的弹弓,窗边的弓箭,以及桌子前的猎枪...... 他是不是在给她下马威? 姜莘怜看向艾伦,正对上他那双无辜的狗狗眼,此刻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心翼翼。 “谢谢哥哥给姜姜布置的房间,”姜莘怜笑得勉强,“不过那些......” “姜姜不喜欢我立刻就拿走!” 艾伦立刻接话,忙不迭地将那些弹弓,猎枪抱走,心中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呜,姜姜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艾伦想道。 可恶,她记下了,给她等着!姜莘怜想道。 ——————— 斯科特家族收养了一个女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上流圈层; 而斯科特庄园住进了一个女孩的讯息,也很快让艾伦的小伙伴知道了。 “艾伦,你妹妹长得好看吗?”艾伦自小到大的玩伴巴德问道。 说道这个,艾伦顿时精神振奋:“姜姜是最漂亮的!她的金发像阳光一样纯正,眼睛像翡翠,嘴巴粉粉的红红的,就像玫瑰......” “停停停!”巴德听得直呼受不了,“知道你妹妹漂亮了,行了吧。” 艾伦意犹未尽:“姜姜真的特别漂亮,像......” “停!——”巴德连忙转移话题,“那你和你妹妹相处的怎么样?” “......”艾伦沮丧,“姜姜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我没能讨到她的欢心。” 作为多年的好朋友,现在朋友有难,巴德怎么能不拔刀相助? 他拍着胸脯保证:“交给我吧!我可是有两个妹妹的人,我妹妹都很喜欢我!” “你要多给妹妹送礼物,送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千万不要和妹妹生气!” 艾伦茫然:“我怎么会生姜姜的气呢?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啊。” 巴德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我的意思是,要用好脾气去感动她软化她,时间一长,妹妹就知道你这个哥哥的好了,自然就喜欢你了。” 艾伦恍然大悟:“你说的对!” 当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我这就去买礼物。” 看着好友跑远的身影,巴德故作老成的摇头: “艾伦可真急躁。” 不过,艾伦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大家都说,艾伦长大后也定是一位善良的绅士,他的妹妹有这么一个哥哥,可真是幸运。 第26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3 在遇到姜莘怜之前,艾伦几乎没有接触过女性。 威廉公爵与妻子感情甚笃,公爵夫人生下艾伦没多久便去世,威廉公爵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身边也干干净净没有情人。 为了让独子开心自由地成长,威廉公爵并没有过早带着艾伦接触上流圈层,放任艾伦在农场上和平民玩成一片。 真正的绅士尊重每一个人,他也以这种标准教导着独子。 但也因此,在遇到姜莘怜之前,艾伦几乎没有接触过女性。 唯一接触多一些的,也就是伙伴巴德的两个妹妹。 所以,对于该买什么礼物送给姜姜,艾伦毫无头绪。 “姜姜那么可爱,也许会喜欢娃娃?” 于是挑选了一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 “姜姜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是不是喜欢读书?” 于是选购了一大摞的书。 抱着满满的沉甸甸的礼物,艾伦兴冲冲地敲开姜莘怜的房门,殷勤地捧到她面前:“姜姜,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巴德说,把妹妹哄高兴了,就会得到妹妹甜蜜蜜的笑容,艾伦期待地看着姜莘怜拿起最上面的那只洋娃娃。 金发碧眼,圆溜溜的水晶眼,穿着华丽的公主裙,乍一看还真的与她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什么意思? 买这么一只和她相像的娃娃什么意思?羞辱她吗? 姜莘怜又看向剩下的那一堆书籍,各种类型的书籍都有,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被压在最下面的一本,书名叫:《贫民能否跨越阶级》 贫民!在姜莘怜被教会收留之前,她便住在贫民窟。 那个肮脏、贫困又混乱的地方。 她的赌徒父亲以及女支女母亲,妄图将她作为物品换取金钱。 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们终于死了,她终于脱离了那个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的地方! 被威廉公爵收养,成为斯科特家族的小姐,她终于不会再被随意羞辱,忍受贫困,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提及?! 姜莘怜被戳中了痛脚,立刻生气起来,抓起手中的洋娃娃狠狠砸在艾伦身上:“谁要你的礼物!” 艾伦下意识挡住,抱着那可怜的洋娃娃呆住了。 姜莘怜怒气还在继续:“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最最最讨厌你了!你赶紧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看着艾伦那张呆呆傻傻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冲到他面前,抡起拳头对着他胸口,就是邦邦几拳:“快走!” 艾伦傻傻地顺着她的力气退出房间,看着房门砰一声关上,姜姜说的话还在耳边360度回响: 最讨厌...离远点...不想看见他...... 他捂住被捶的胸口,感觉心咔擦一声,碎成了两半。 ———————— 巴德本来好好地在家帮父亲喂马,年幼的弟弟舔着糖块跑进来叫他:“哥哥,艾伦哥哥找你。” 艾伦干嘛来找他?他最近不是可宝贝他妹妹了,整天黏着妹妹吗? 他满心疑惑,赶到艾伦约的地方一看,好嘛,出大事了。 艾伦还是穿着骑士装,靴筒扣到膝盖,领巾也不知道扔哪去了,一头金发异常凌乱,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眼眶微红。 巴德吓了一跳:“艾伦!你怎么了!”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开始胡乱猜想:“你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艾伦摇头,他遗传了斯科特家族的基因,天生便是高大的身材,加上身份加持,谁敢欺负他? 巴德想想也不太可能,换了个思路:“难道是,公爵他?” 艾伦继续摇头,父亲身体好的很。 “那你哭什么啊!” “姜姜,”艾伦颓废道,“我被姜姜讨厌了。” 巴德:“......” 少爷,您没事吧?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他忍住满心的无语:“你干什么了,惹你妹妹生气了?” 艾伦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万分沮丧:“姜姜很生气,礼物也没收下。” “那是你礼物没送到位啊!”巴德指点他,“也许你妹妹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不喜欢那些普通的东西。” 艾伦神色更加黯淡:“是我没当好哥哥,竟然不知道姜姜喜欢什么,惹得她生气了。” 看伙伴一副恨不得自裁谢罪的样子,巴德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妹妹都说了些啥?” 让你打击这么大,就这么喜欢这个妹妹? “姜姜说,最最最讨厌我,再也不想看见我了”,艾伦丧气道。 “呃......那她有做什么吗?” “她,”艾伦想了想,伸手按在胸口,“她捶了我,但是一点也不重,轻轻地几下。” 姜莘怜:......你少胡说啊!她明明特别用力!明明是你皮糙肉厚特别抗揍好不好! 巴德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笑了起来:“我明白了艾伦!你妹妹没有讨厌你!她这是害羞了!” 艾伦精神一振:“真的吗?” “我之前给妹妹送了礼物,她喜欢地不得了,但就是嘴硬,”巴德模仿了一遍,叉着腰头一撇,“哼,我才不喜欢呢,一点也不喜欢。” 惟妙惟肖,异常生动。 艾伦提出疑问:“可是姜姜她并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哎呀差不多,你妹妹虽然不喜欢你送的礼物,但是她肯定高兴你的心意,”巴德说得头头是道,“小女孩的心思啊,就得反着来。” 意思就是,姜姜说讨厌他其实是喜欢他?说不想见到他其实是想常常见到他? 巴德拍拍他的肩膀:“你妹妹就是这种别扭的性子,你呢,得多多包容她,明白她的真正意思,别和她生气。” “我永远不会生姜姜的气,”艾伦强调,“不管她的什么性格。” 巴德:...... “今天多谢你了,巴德,”艾伦心思豁然开朗,阴霾一扫而空,“还有你的妹妹。” “现在,我要去找姜姜,抱歉了巴德。” 巴德已经坦然接受了总是被扔下的命运,挥了挥手,再一次感叹: 艾伦的妹妹可真是好运啊。 第27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4 再次重申,姜莘怜讨厌艾伦·斯科特,没开玩笑。 艾伦是公爵独子,是人丁凋零的斯科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干,就已经拥有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如此渴望,如此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艾伦出生便拥有,不费吹灰之力。 他怎么能这么天真这么干净?姜莘怜恨恨地想,而她却要为了单纯的活着,像个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费尽气力。 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这么没心没肺? 为什么总是要跑到她面前炫耀自己过得有多幸福?知不知道她为了装出表面的和谐到底花费了多少力气忍耐? 积蓄许久的怒气忍无可忍,看着艾伦又捧了堆东西献到她面前,自顾自地说着:“那位店长先生说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个八音盒,姜姜你......唔!” 姜莘怜揪住艾伦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已经彻底看清楚了,艾伦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愚蠢的既不会告状也不会发脾气,那她何必在他面前伪装? 她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生不如死! 姜莘怜这一脚踢在了小腿骨上,就算艾伦再皮糙肉厚,也觉得疼痛。 虽然女孩子的力气不是很重,只是隐隐的痛觉,但是...... “你是在生气吗,姜姜?八音盒也不喜欢吗?”艾伦委屈地捂住被踹的地方,真诚发问。 喜欢就有鬼了!这个破破烂烂的木头盒子,暗沉沉的看着就不值钱...... 姜莘怜嫌弃打量那个八音盒的目光凝固,睁大了眼睛凑近仔细看。 那八音盒的转盘上被刻上了时钟的标志,代表数字的十二个地方,都镶嵌了一颗宝石?! 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姜莘怜把那低调的八音盒抱在怀里,下巴一扬:“你快点走啦。” 等到房门关上,她立刻激动地开始翻找尖锐的东西,她要把这些宝石全都撬下来! 艾伦被赶了出来,愣愣地终于反应过来。 姜姜收下他的礼物了?姜姜喜欢他送的礼物? 艾伦对着房门露出一个开心到极点显得有些蠢的笑容。 路过的仆从看着对门傻笑的小主人,投以关切担忧的眼神。 自艾伦成功送出第一个得到姜莘怜欢心的礼物后,两人的关系有了飞速的发展,在艾伦看来。 姜姜现在每天都会和他说话啦,并且还会经常和他做一些亲昵的肢体接触,艾伦很高兴。 实际情况是,艾伦虽然才13岁,但继承了斯科特家族的魁梧体格,结实的像一头小熊。 而姜莘怜自小在贫民窟生活,营养不良,即便现在生活富裕,脸颊丰盈了不少,也依旧是娇娇小小一只。 如此大的体型差距,在艾伦身边更衬得她像只孱弱的小猫咪,姜莘怜讨厌这种力量的差距,这会令她想到自己在那对恶人父母手中无能为力的经历。 于是见到艾伦就想狠狠欺负他,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手肘用力给了他一记肘击,然后趾高气昂地撩了撩金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不准你对我指手画脚!姜姜,最讨厌你了!” 重读自己的名字表示强调。 艾伦摸了摸腹部,姜莘怜个子娇小,这一下完全没有打在痛处,直直击打在结实的小腹上,轻飘飘的一下,像触摸。 艾伦若有所思,难道姜姜喜欢他的腹部肌肉?那他要和教授武技的老师提议多多锻炼身体! 他这是什么表情?有被羞辱到吗?奇奇怪怪的。 姜莘怜冷哼一声,不理他,走到餐厅,一改横眉冷对的模样,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父亲早安。” 威廉公爵正在看报纸,听见女儿的声音慈祥一笑:“姜姜,快来吃吧。” 满脸的慈爱等看到后面的艾伦,立刻收起,严厉发问:“艾伦,你这段时间的算数测试很不理想。” “对不起,父亲,我会注意的。”艾伦很识时务低头认错,实在是这段时间,满心满眼都只有姜姜的事情,算数老师的讲课完全没有听进去。 对于独子,威廉即担心太拘束他,让他丧失天性,又担忧太放纵他,不学无术,没有办法继承家业。 不由叹气:“你这样沉不住气,我怎么敢让姜姜跟着你呢?” “姜姜,跟着我?”艾伦疑惑,姜莘怜也是。 什么意思? “虽然都说女孩不需要学知识,但我想着,还是要送姜姜去学校,”威廉公爵为孩子想得深远,“多学一些总是没错的,姜姜,你愿不愿意跟着艾伦去学校啊?” 虽有拳拳爱护之心,但孩子的意愿最为重要,如果姜姜不愿意也不是问题,斯科特家族会一直好好养着她。 艾伦巴不得和姜姜多谢相处的时候,但也尊重姜姜的选择。 姜莘怜垂下眼眸。 在这个时期,社会普遍认为女人不需要去学校这种男人才该去的地方浪费时间和钱财,女人只需要学会烹饪、洗衣、制衣,照顾丈夫孩子就行。 即便有贵族将女儿送进学校,也是为了扩展日后的贵妇交流圈,总之重点全不在学习上。 但姜莘怜不想这样,她所求的不止如此。 她对钱财有超乎寻常的渴望,日后靠着斯科特家族嫁给另一个贵族,成为贵妇整日参加茶会派对的日子,绝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 姜莘怜乖顺道:“我愿意去学校读书,都听父亲的。” “好好,”威廉公爵笑得眯起眼,“姜姜愿意读书是好事情,那从明天开始,姜姜和艾伦一起跟着老师上课。” 艾伦双手赞成:“太好了,姜姜。” 他的笑容大大方方,坦诚又阳光。 那头金色的短发在光下近乎黄金流淌,湛蓝色的眼睛直白地流露出喜爱和高兴,她差点幻视他身后有一条摇晃不停的尾巴。 如果真的有尾巴,那肯定也是像他的头发一样愚蠢的金色。 姜莘怜饱含恶意地想道,给她等着,她一定会好好折磨他。 第28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5 威廉公爵只有艾伦这一个儿子,需要艾伦继承斯科特家族的庞大家产,自然对他要求严格。 姜莘怜的计划就是:事事做得都比艾伦好,让艾伦永远屈居她下,让他被威廉公爵训斥! 于是每一次算数测试,姜莘怜都会取得最好的成绩,稳稳压住艾伦一头。 威廉:“艾伦!姜姜做得这么好,你怎么每次都一塌糊涂?!” 艾伦:“姜姜最棒了!(*^▽^*)” 姜莘怜:...... 于是每一次武技比赛,姜姜都会偷偷给艾伦使绊子,让他一败涂地。 威廉:“艾伦!你怎么回事?居然还给姜姜拖后腿?!” 艾伦:“姜姜真厉害!(〃''▽''〃)” 姜莘怜:...... 在姜莘怜的努力下,所有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至于艾伦,都是含糊的一句话“还不错”带过。 威廉:“艾伦!你就是这么给妹妹做榜样的?!” 艾伦:“对不起父亲,但是,姜姜真聪明!姜姜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他笑得真心,那双湛蓝的眼睛直率地展露主人的情绪:“能做姜姜的哥哥,我好骄傲。” 姜莘怜:......你没事吧? 被女孩子压得死死的,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屈辱呢?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没有不开心?他为什么总是那么高兴?! 没能击败艾伦,让他沮丧颓废,反而是她自己,又气又急又疑惑又不解,呆呆地看着艾伦跑去和伙伴巴德炫耀。 “我的姜姜,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了!” 巴德:“......我说艾伦少爷,你算数算不过姜姜小姐也就算了,为什么武技也比不过姜姜小姐?” 他怀疑地目光扫视着艾伦结实高大的身躯。 “因为,她是姜姜啊,”艾伦笑道。 只要她在身边,注意力就会不自觉的被吸引,只想关注着她;她站在他面前,就觉得浑身的力气去了九分,难以招架。他的姜姜,想到这就会头脑发热,心口发烫。 巴德嘴角抽搐,他说不出话来。 既然没有办法靠着成绩让艾伦深受打击,姜莘怜决定换一个方法:她要把他当奴隶一样差遣,使唤! 于是...... “艾伦,我要喝牛奶。” 艾伦从餐盘上抬起头,一脸懵:“可是,你刚刚不是才喝完一杯吗?” “我还要!”姜莘怜瞪他,“快去啦!” “哦。”艾伦依依不舍放下刀叉,跑到厨房端来一杯放在女孩手边,还贴心提醒道:“要慢慢喝哦,不要呛到了。” 姜莘怜哼一声,又继续使唤他:“牛奶要甜的!” “好,”艾伦拿来糖罐,摆在她身边,“姜姜想要多少都可以自己加。” “我还要鸡蛋,给我剥。” “嗯,”艾伦手上利索地剥好鸡蛋,递到她嘴边,“小心噎着哦。” 你以为她是笨蛋吗,吃个鸡蛋还会噎着? 姜莘怜没在艾伦脸上看到不高兴和屈辱,气呼呼地一口咬住嘴边的鸡蛋,然后...... “呃!” 她瞪圆了眼睛,精致的小脸难受地皱成一团,伸手去够桌上的牛奶。 艾伦吓了一跳,连忙端起牛奶喂给她:“快喝点牛奶!” 她也顾不上抗拒他了,就着他的手大口喝了几口,随即...... “咳咳咳!!!” 呛死她了! 刚才皱成一团的小脸咳得满脸通红,祖母绿的眼睛都泛着水光。 艾伦慌了,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但一时没能控制住手上的力气,手掌落在女孩纤细的脊背上发出闷沉的声响。 “唔!!” 好!痛!啊! 艾伦也知道自己失手弄疼了姜姜,紧忙放轻力气,轻轻地拍抚着她:“对不起啊,姜姜,是我不好,没事了没事了。” 姜莘怜原本是想欺负艾伦,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又是被噎到,又是被呛到,还被艾伦这个笨蛋打得那么疼! 极强的自尊心带来强烈的羞耻感,她怎么能,怎么能在最最讨厌的艾伦面前,出这么大的糗! 她手上用力想要推开艾伦,可他那体魄哪是她能撼动的,费尽了力气才拉开的一点距离,他轻轻一按便重又扑在他怀里。 所有的情绪累加,最终,眼泪盈满眼眶,留下了屈辱的泪水。 “快点走开啦!呜呜!谁准你碰我了!走开走开!” 艾伦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依着她的意思松开双臂,像只大狗狗围着姜莘怜团团转:“姜姜,姜姜不哭,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别哭了好吗?” 看女孩哭得鼻子红红,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中滴落,心疼地不行:“都是我的错,姜姜打我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 姜莘怜抡起拳头,双手起上,轮番交替,把艾伦的胸口捶得邦邦响,一点都没心疼力气,直捶得自己手都红了,这才勉强消了气,舒心了些。 艾伦见她不再掉泪珠子,微微松了口气,伸出手背想要给她抹掉小脸上的泪水,被她“啪”的一声打掉。 “不许碰我!讨厌你!”她凶道。 想到自己刚刚居然没能控制住情绪,在艾伦面前哭了出来,又是心里一堵,瞪了他一眼就要回自己房间。 艾伦眼巴巴地想跟过去,得了她凶巴巴的一句:“不准跟着我!” 生怕再把她惹哭了,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姜莘怜提着裙摆跑回房间,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艾伦少爷?”听到姜姜小姐哭声赶过来的女仆,见餐厅只剩少爷一人,低声询问:“这些是否要收拾了?” 艾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麻烦了。” 姜莘怜放不下面子,在屋里躲了一天,期间的食物都是女仆送了进去。 艾伦没能见到她,失落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夜晚。 他坐在书桌前,颓废地将金发揉得凌乱不堪,一手在纸上写到: 今日没能照顾好姜姜,惹得她哭了,是我的错,艾伦·斯科特是最差的哥哥,但姜姜是最好的妹妹,即便很生气,也没有舍得用力打我,我对不起姜姜对我的喜欢。 第29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6 除了第一天到达这个世界时,系统086告知了宿主世界剧情以及任务新增的限制,自那之后,一直老老实实地憋着不说话。 毕竟扮演任务一旦加上人设限制,任务难度就会大大提高,任务失败率就会飙升,这是086的经验所谈。 它生怕自己突然冒出来,害得宿主破功坏了人设,导致任务失败。 所以无论有多少话想要吐槽,它都坚强的忍住了。 但是! 男二你是不是崩人设了啊?! 虽然艾伦·斯科特在剧情中就是一位善良真诚的绅士,受到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他有这么蠢乎乎吗?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打骂之后还笑得一脸高兴,您别是有什么奇怪癖好吧! 剧情中,威廉公爵去世后,艾伦接管斯科特家族成为继任公爵,期间管理妥善,甚至累积了更多的财富和土地,应该不是个笨蛋吧? 086看着艾伦整日围着宿主团团转,配上那头耀眼金发,就像只对主人献殷勤的大金毛。 至于宿主嘛,个子小小力气小小,说话声音天生软绵绵,倒像一只金渐层小猫。 这么一想,宿主整天嚣张欺压的行径都变得有些可爱起来了。 等等...... 不会在艾伦眼中,宿主就是这个形象吧?! 086默然。 * 自从那天惹哭了姜莘怜,艾伦难过地发现,姜姜不喜欢和他做亲昵的肢体接触了! 甚至,现在路上看见他,要么老远就转个身换个方向,实在避不开,就一扭头,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留下艾伦在原地手足无措,心中万分难过,姜姜在躲他,姜姜真的讨厌他了吗? 虽然很丢脸,但姜莘怜确实是在躲着艾伦。 光看着艾伦的身形,她一直都知道他指定浑身有使不完的蛮力,可她没想到,艾伦的力气会这么大,比她所见的任何一人的力气,都要大。 她厌恶自己的弱小,也恐惧他人的强大。就像还在贫民窟时,面对赌输了钱喝醉了酒的父亲,拳打脚踢,嘶吼辱骂,她毫无反抗能力;即便是没那么高大的母亲,也只能被揪着头发打骂。 终于等到他们都死了,她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贵族小姐,又遇到了艾伦那个笨蛋! 可以说只要艾伦想,她就没有办法反抗拒绝,她最讨厌这种事情发生了! 行,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离他远远的,这辈子都别来挨她的边! 她忠实地践行着自己的决定,每日避不开要和艾伦一起上课,也是全程目不斜视,只当身边没有他这个人。 等老师下课,就立刻抱起书本拎着裙摆飞快地跑掉,绝对不让艾伦有和她说话的机会。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久到庄园上下的仆人都在悄悄讨论: 艾伦少爷现在不喜欢收养来的姜姜小姐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姜姜小姐送回教会。 艾伦知道绅士不应该纠缠不休,如果姜姜真的心中讨厌他,那么他再缠上去解释东西,也只会惹得姜姜更加生气厌烦,会影响到她在斯科特庄园的生活。 可是,艾伦看着姜姜面上有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害怕,他想,他还是应该和她说些什么。 所以,在这天老师授课结束,姜莘怜照旧收拾好东西跑出去,居然听见艾伦在身后喊她:“姜姜!请等一下!” 等了才是傻子! 姜莘怜只做没听见,埋着头加快了脚步。 “姜姜!” 艾伦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女孩,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我有话说!” “啊!”姜莘怜惊呼一声,被扶住肩膀强行转身,面对面站在艾伦面前。 这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试图挣开他,用力到小脸都憋红了,还是没办法抗拒他的力气,心里又气又急又害怕,凶道:“你干什么!快点松手!我才不要听你说话呢!” 艾伦也很慌张着急,看着姜姜无意识流露出害怕的模样,无措地不知如何安抚她,下意识选了个最没有攻击性的姿态。 矮下身,单膝着地,跪在她面前,让姜姜俯视他。 效果很好,姜莘怜立刻愣住了。 潜水的086:......你们在搞什么啊?演偶像剧呢?还她逃他追单膝下跪,是不是下一秒还得求个婚啊? “姜姜,你听我说好不好,”艾伦全凭着心意说道,“是我做的不好,你讨厌我是应该的,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能接受。” 他眼眶微微发红,湛蓝的眼睛真挚地仰视着她。 其实他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就像很值钱的蓝宝石,姜莘怜走神想道,又立刻反应过来,他眼睛好不好看关她什么事啊! 有点羞恼:“那你还不松手!” 艾伦立刻收紧握住她小臂的手掌,姜莘怜感受到了,瞪他。 “你讨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害怕我,好吗?” “庄园也是姜姜的家,你在这里很安全,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所以,不要害怕我。” 如果总是带着害怕的情绪,那姜姜在庄园中会生活得安心吗? 害,害怕?! 艾伦居然说她害怕?他居然敢说她害怕他?他就是一个纯纯的笨蛋她怎么可能会害怕他? 自己的胆怯被看穿,姜莘怜立刻恼羞成怒,翠绿的眼睛升起怒火,艾伦还没察觉到危险。 “姜姜,你,唔哇!” 姜莘怜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金发,毫不客气地揪他,艾伦吃痛,眯起了眼睛:“姜姜,好痛!” “我害怕?我害怕!我才没有害怕!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她死鸭子嘴硬,一手揪着他头发,一手捏成拳头捶他:“你不准再胡说!” “我不说了不说了。” 艾伦节节败退, 姜莘怜不依不饶,他一失力,往后倒了下去,连带着姜莘怜也重心不稳,摔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她还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继续揪着他捶打,艾伦伸手护着,两人在地毯上滚做一团,闹成一团。 只听见艾伦连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了。” 有事来禀报的女仆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该不该打扰兄妹两人,犹豫了半晌,还是战战兢兢开口: “姜姜小姐,有人想见您。” 打闹的动静一停,姜莘怜大发慈悲放过艾伦,从地上站起来:“是谁找我?” “是圣玛丽教会的院长夫人,还有一位小姐。” 圣玛丽教会,就是她曾经收留她的教会。 姜莘怜顿住,又露出欢喜的笑容:“快请她们进来,好久没见,我也好想院长夫人。” 第30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7 在姜莘怜的记忆里,院长夫人是个样貌慈祥和蔼,表里不一的女人。 她很聪明,最会做面子功夫,知道威廉公爵会时常看望被教会收留的孩子,照顾得光鲜亮丽,没人会说她一句不好。 姜莘怜除外。 她看得明白,也记得清楚,在院长夫人见到她的第一面,深觉惊艳的背后,藏着不易察觉的惊喜和贪婪。 果然没过几天,教会就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看穿着应该是个贵族。 听院长夫人介绍,那男人也是圣玛丽教会的资助者,是个大善人,收养了好几个孩子,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 好巧不巧的,那天姜莘怜生了病,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院长夫人自诩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是个好人形象,不能直接将那男人带进孩子们的住所,把她当物品卖出去,不然结果可想而知。 这样一个女人,今日怎么会带着一个小女孩来找她?谁没有鬼谁会相信。 不管心中想得如何,姜莘怜笑着迎接她们:“院长夫人!还有......乔莉丝?” 是之前睡在她旁边的女孩,她被领养那天想要她苹果被拒绝。 “艾伦少爷,姜姜小姐,”院长夫人看着姜莘怜笑得和善,“比之前漂亮多了,公爵先生一定将您照顾得很好,今天这么一看,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夫人的关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姜莘怜腼腆道,故作不解,“不过,乔莉丝怎么也来了?” 院长夫人叹气,摸摸乔莉丝枯黄的头发,无奈道:“自从姜姜小姐走后,乔莉丝整天都想着您,我不忍心看这孩子整天伤心,就上门打扰了。” “怎么会是打扰呢?姜姜高兴还来不及嘛。”姜莘怜连连摇头。 院长夫人面上笑着,暗地里推了推乔莉丝示意她说话。 乔莉丝小声说:“姜姜,我们能说悄悄话吗?就我们和院长夫人的那种。” “当然可以啦。” 正好,她也急着想知道她们来这的目的。 她将两人带到会客厅,关上门,房间只剩下三人。 院长夫人意味深长:“姜姜现在已经很像个贵族小姐了。” “所以,夫人您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如果公爵先生知道,他的养女是个杀人犯,不知道会不会把你赶出去?” 姜莘怜瞳孔紧缩。 乔莉丝在院长夫人的示意下低声说道:“姜姜,我和你睡在一起,我经常会听到你晚上做噩梦,说梦话,说不要靠近你,否则还会再放火烧死你们。” 而她们也都知道,她的父母死于一场大火,唯有姜莘怜活了下来。 姜莘怜:......原主在搞什么?!干了坏事有这么到处宣扬的吗! 她心里吐槽一句,立刻绷住人设,低下头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低得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想烧死他们!我只是,是,是我打翻了蜡烛,才会,才会!不是我害死的他们......” 没错,就是她做的,乘着父亲喝醉闷头大睡,母亲也睡着,借着酒精一把火点燃,烧死了他们。 院长夫人故作怜惜:“好孩子,我也知道你父母不好,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事情都发生了,哎” 姜莘怜乞求她:“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不然公爵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 “这......”院长夫人假装犹豫,满意地见姜莘怜更加慌乱恳求,才安抚道,“圣玛丽教会能出一位贵族小姐我也心里高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意思已经摆在面前了,这是想要借此勒索她呢。 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楚楚可怜感激涕零:“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院长夫人满意一笑,就算一时运气好摆脱了亲生父母,靠着这张脸被公爵收养,但小孩子还是小孩子,遇上点事情就乱了手脚,轻轻松松被捏在手中。 乔莉丝也不傻,知道拿住了姜莘怜的把柄,也嚷嚷着要提要求:“姜姜,我也想被公爵收养,住到这里来。”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庄园,屋子里的摆饰都那么好看值钱,还有之前明明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姜姜,几个月不见,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金色的长发被宝石发饰打点得精致,华丽繁复的蕾丝公主裙让她简直像个公主,乔莉丝也想要过这种生活。 姜莘怜为难:“可是公爵没打算再收养一个。” “这有什么,”院长夫人指导她,“你便和公爵先生说你与乔莉丝关系深厚,不想分开,公爵心善,必定会答应。” “那,那我试试。” 院长夫人不满意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还想说些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姜姜小姐,还有客人们,午餐准备好了,请你们用餐。” 姜莘怜已经知道这俩人打得什么主意,不想再和她们浪费时间,走过去推开门:“刚好,我也饿了。” 艾伦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姜莘怜出来便走到她身边,看着不对劲,伸手捧住女孩的脸蛋,手指轻揩眼下的肌肤:“怎么了,姜姜?不开心吗?” “走开啦!”姜莘怜推开他,在外人面前她不好对他大打出手,只好暗中瞪他。 刚想叫他滚得远远的,想到自己的计划,拉着他的领巾让他低下身。 “父亲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她轻声问道。 “今晚之前,一定会回来的,”艾伦根据以往经验,“姜姜是怕待会下雨父亲不方便吗?” “院长夫人她们今晚会留在庄园,我想和父亲说一声。” 院长夫人愣了一下,能在这种奢侈的公爵府住上一晚当然是好事,哪有不愿意的。 看着她喜笑颜开,毫无危机感的样子,姜莘怜也跟着勾起嘴角。 傍晚,天色渐暗,瓢泼大雨,庄园上下都躲在屋内,无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跑进了雨幕。 庄园一角停靠着院长夫人租来的马车,从这里往农场的方向看去,能看见大片的苹果树,现在正是成熟的时节。 姜莘怜裹紧黑色斗篷,拉着兜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园。 第31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8 今日庄园来了客人,中午时姜莘怜还很高兴地留下客人住宿,可到了晚间,吃完晚餐就一直躲在房间不出来。 期间艾伦敲了几次门,也不见回应,有点担心。 但今天姜姜态度好不容易松动,愿意重新和他好了,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她。 就这样一直到临睡前,他实在放心不下,又去敲门:“姜姜?” 敲完门等了片刻,如果是往日,就会听见姜莘怜生气大喊:“干嘛啊!” 艾伦侧耳听了会,确定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对她的担心到达了顶峰,也顾不上会惹恼她,去找管家拿来了房门钥匙。 姜姜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如果生病没有被及时发现怎么办? 他打开房门,女孩子的房间香香的,是姜姜身上的香味。 房间内漆黑一片,他凭着他卓越的视力,看见大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 “姜姜。”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去看女孩的脸色。屋内没有照明,他判断不出,伸手想去点燃床头的蜡烛。 “不准,”姜莘怜阻止他,“我睡了。” 声音低微,透着明显的虚弱,艾伦着急:“怎么了姜姜?是生病了吗?” 说着探手摸上女孩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没有发热。 可姜姜听上去真的很不舒服,他心里担忧:“我去找医生。” “不要!” 为了尽可能不被人发现,姜莘怜只披了件黑色斗篷出门,不可避免地淋到了雨,加上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间,衣物湿了干,干了湿。 等她回到房间,只觉得浑身发冷,瑟瑟发抖,躲在被子里取暖。 她听见了艾伦刚刚在门口唤她,可虚弱无力,根本没力气让他滚蛋。 “但是你听上去不太好。” 再不好也不能叫医生,一旦看出她这是淋了雨,这让“在房间待了一下午没出去”的她怎么解释? “我只是,有点冷,不要叫医生。” 冷?艾伦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得发凉。 “那怎么办?我怎么让你暖和起来?” 姜莘怜很想吼他一句:快点滚蛋,别来烦她,她只想睡觉! 可惜有心无力,最后只能软绵的吐出两个字:“睡觉。” 睡觉?让他回去睡觉吗?可是姜姜现在这个样子,他哪里敢离开她半步。 他摸了摸女孩的小脸,做出决定。 姜莘怜闭着眼睛,似乎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艾伦解开领巾,摘掉身上的硬物。 她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对他怒目而视,艰难地骂他:“滚啊。” “我很暖和的,”艾伦认真强调,“真的。” 他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姜莘怜只穿了单薄的蕾丝睡裙,冷风灌进来的瞬间瑟缩一下,大床晃动,背后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 艾伦搂抱着她,胸口紧贴着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热意传过来,就像一只大暖炉。 “怎么样,姜姜,”艾伦握住女孩的手,她的手也小小的,一手能包住,“有好些吗?” 姜莘怜窝在他怀里,周身冷意被驱散,勉为其难的允许他靠近一次:“别吵。” 她真的很累,之前冷意让她难以入睡,现在身上暖和了,她抵抗不住困意,很快沉沉睡去。 艾伦一直关心着,见姜姜睡着,也不再发抖,心里松了口气,抱着香香软软的妹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 理所当然的,第二天一早,艾伦被一脚踹醒,虽然这一脚本意是把他踹下床,但他的体魄也不是姜莘怜能踹动的。 艾伦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连声道歉,被无情地赶出了房间。 把碍事的人赶走,姜莘怜快速穿好衣服,将昨晚带回来的小瓶子塞进腰封,若无其事地去餐厅。 女仆正在准备今日主人和客人的早餐,见到姜莘怜连忙问候:“姜姜小姐,您要先喝杯牛奶吗?” “嗯,再给我加些糖吧。” 女仆去了厨房,姜莘怜目光落在那两套客人专用的餐具上。 院长夫人和乔莉丝第一次享受这种贵族式生活,心里虽然不舍得,但也没有正经理由继续留在这。 等喝完了咖啡,便提出离开。 “夫人这就要走了吗?”姜莘怜送她们,“外面泥泞,路恐怕不好走,路上千万小心。” “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看姜姜小姐过得好不好,现在知道了,放心了,也不好多留了,”院长夫人慈爱地看着姜莘怜,“我和乔莉丝都为你高兴。” 哼,这老巫婆,拐弯抹角地提醒她别忘了昨天的事情呢。 姜莘怜微笑:“夫人,等过几天我便回教会看看大家。” 院长夫人笑容更深,告别了她,带着乔莉丝登上昨日租来的马车。 姜莘怜目送她们马车离开视线,艾伦有点担心她的身体:“姜姜,别站在这吹风了。” 她难得的听话,回了句“知道了”便进屋。 她要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好了。 那边行驶的马车中,院长夫人觉得有些胸闷,觉得应该是马车不透风的缘故,也不在意,同乔莉丝说着: “公爵先生和艾伦少爷那么喜欢姜姜,由她提出收养你肯定能成,到时候,要记得好好报答教会,知道了吗?” “嗯嗯!”乔莉丝幻想着大小姐的生活,忽视了身体的不舒服,等她兴奋的劲头退去,只觉得胸口疼痛,喘不过气。 院长夫人也有些难受的揉着胸口,看乔莉丝脸色发白,唇色发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我!”乔莉丝痛苦地抓着胸前的衣服,脱力倒在地上。 院长夫人聪明一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刚想叫车夫加快车速送她去医院,马车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一个猛力,停住了。 马车夫跳下来一看,呸了声:“怎么突然坏了?真倒霉。”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院长夫人张大嘴巴像脱了水的鱼,她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人!她根本就没想过接受她们的威胁勒索。 从一开始,她就想杀她们灭口! 是她低估了那贱人的手段,这半路坏掉的马车也一定是她搞的鬼!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女人呼吸渐渐微弱,最后停止。 第32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9 院长夫人和乔莉丝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斯科特庄园。 姜莘怜不敢置信:“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就?” “原本送去医院,可能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但很不巧马车半路坏了,哎” “都怪我,如果我挽留她们,没有让她们离开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姜莘怜哭道。 身边的人立刻围上来安慰。 “这怎么能怪姜姜小姐呢,请不必自责。”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姜姜小姐不是您的错。” 威廉公爵摸着她的头:“姜姜,有些事情发生的就是突然,不要自己揽责。” 姜莘怜脸上还挂着泪珠,带着哭腔问:“院长夫人死了,那教会的孩子们呢?他们会不会被赶走?” “不用担心,”威廉公爵欣慰女儿的善心,“我已经让管家去安排那些孩子们了,父亲和你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出事,如果姜姜不放心,也亲自去看看。” “谢谢父亲。”她破涕为笑。 不会再有人知道,她过去犯下的恶行,从此之后,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当斯科特家族的小姐,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威廉公爵疼爱她的乖巧,余光瞥到一边正捂着嘴偷偷打哈欠的艾伦,顿时火冒三丈,怒斥:“艾伦!你昨晚干什么去了,看看你的脸!” 艾伦哈欠打到一半,在父亲的怒视下乖乖站好,眼下两片青黑格外明显。 他昨晚牵挂着姜姜的身体,就算睡着了,也是很快惊醒,摸摸女孩的体温,又勉强闭上眼睛,反反复复一晚上,好不容易天亮了睡熟了,又被姜姜给赶了出来。 他生活作息一向规律,这次直接一个晚上没睡,当然没精神。 “父亲,我......” “父亲!”姜莘怜连忙打断他,“也许他是昨晚失眠了,让他回房间好好睡一会吧。” 艾伦一愣,露出感动的眼神,姜姜在维护他! 姜莘怜嫌弃地不去看他,他为什么总是蠢乎乎。 她这是想维护他?她是不想威廉公爵知道艾伦昨晚一直待在她的房间里好不好! 威廉公爵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儿子,放心一笑:“父亲很高兴,姜姜也会保护哥哥了。” 哈?!还保护?他壮得像头笨熊需要她保护?! 姜莘怜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对上公爵暗含欣慰的眼睛,话都卡在了嗓子,最后不得不憋屈地低头:“他是哥哥嘛,呵呵呵呵” “嘿嘿嘿嘿”,是艾伦高兴的傻笑。 “哈哈哈哈”,是威廉公爵满意的大笑。 可恶啊!姜莘怜愤愤咬牙。 就这样,“嘴硬心软”的姜莘怜在艾伦的陪伴中,在斯科特庄园生活了六年。 * 六年后。 艾伦19岁,姜莘怜18岁,都于两年前进入大学。 今日是大学放假前一天,学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姜莘怜穿过嬉笑打闹的人群,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 这本书她已经看了快一周,现在只剩下一点,她决定看完再离开。 这个季节风微凉,吹起一缕金发,垂落在书页上。 她抬手将发丝顺在耳后,隐约听到了走廊尽头女人的声音。本想直接忽视掉,但是...... “那个金发表子,不过是斯科特家的养女,整天摆什么架子呢?等到了年纪,还不是被当成工具嫁出去联姻。” “像她这种贫民窟出身的,也只能嫁个快死的老头,到时候啊,嘻嘻嘻嘻” “说不定人家有本事,早在床上笼络好艾伦少爷,要做个情妇了。” 三个贵族少女对姜·斯科特早就一肚子不满,艾伦少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绅士风度,她一个养女,对正经少爷呼来唤去,嚣张无礼。 如果不是她背后的斯科特家族,谁会想和一个整天都冷着脸的下等人说话,真是和她待在一起都嫌空气不干净。 姜莘怜面无表情合上书页,伸手摸向挂在腰间的香袋,略沉的一只,里面装了不少小金豆,打赏小费时用起来很方便。 当然,现在用起来也会很方便,她站起来。 那三个贵族少女全然不知她们的话都被当事人听在耳中,还在嬉笑着走近。 走在中间的少女摇着羽毛扇,捂着嘴笑得轻蔑:“一个下等人,也配...啊!” 刚准备下楼梯,踩在台面上的脚却猛地一滑,身体立刻失去平衡朝楼梯下滚去,惊慌中双手乱挥,抓住旁边两人的裙摆,三人滚成一团,摔在楼下,发出闷沉的一声。 鲜血从脸上,额角冒出,中间那名少女摔得尤其严重,满头是血,看扭曲得不成样子的手臂,想来也是摔断了。 希望她们能记得把那些小金豆捡起来,这可是她好心给她们的治疗费啊。 姜莘怜藏在暗处,欣赏完上等人狼狈的模样,嘴角微翘,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 艾伦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不耐烦,认真地盯着校门口。 姜莘怜的身影刚出现,他就看见了,立刻露出笑容,走到她身边,轻车熟路地接过她的行李箱。 姜莘怜理所当然地扔给他,登上马车,等两位小主人坐稳,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由慢变快向庄园行驶。 “姜姜今天开心?”艾伦能感觉到她的心情还不错。 她懒懒瞥他一眼,不想理会。 艾伦也不觉得尴尬,上下看了眼她的穿着,一身维多利亚公主裙,华丽繁复的裙摆铺满了整个座位,在这种阴冷的天气,显然还是有些不够。 他顺手拿起一边的毛毯展开披在姜莘怜身上,认真道:“你穿的有点少,先披着。” 想了想又展开双臂把女孩搂进怀里,斯科特家族的人都有一副健壮的身躯,经过六年的时间,艾伦已经整整比她大上了一圈。 即便姜莘怜生气地奋力推搡,也还是被迫趴在他的胸口,顿时恼怒起来:“笨蛋,你快点放手!我一点也不冷!” 姜姜香香软软的,但总是凶巴巴的在生气,艾伦刚放开就被狠狠踹了一脚,又一次委屈不解。 为什么又不高兴了?不过...... 艾伦摸了摸被踹的地方,露出一个笑容,不疼,姜姜总是嘴硬心软。 姜莘怜顺了顺挣扎得有些炸毛的金发,气恼地撇开头,摆明了生气不想说话。 直到马车在庄园稳稳停下,一把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把艾伦甩在身后。 迎接两位小主人的管家看着艾伦连忙追上去的样子,推推眼镜: 哎呀,艾伦少爷和姜姜小姐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第33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0 餐桌上,威廉公爵坐在主位,看着右边气鼓鼓的女儿埋头用餐,又看左边坐着心神不宁的独子无心用餐,有些好笑。 六年了,这两孩子还是这个样子,早些时候,他还担心是艾伦手上没轻没重欺负了姜姜,时常训斥艾伦,现在嘛...... 现在孩子们的相处方式可真是令人不解啊,威廉公爵悠哉哉地品了口红酒。 用完晚餐,按照姜莘怜往常的习惯,必然是待在书房里看书,艾伦安静地在她身边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今天,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 于是脚步一拐,出门了。 艾伦一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追了出来:“姜姜,天已经暗下来了,不要出庄园哦。” 姜莘怜原本只打算在庄园转一圈消消食,一听他的话,立刻往农场的方向走。 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都是反骨。 农场地面不平整,有不少坑坑洼洼,艾伦还记得姜姜夜间视力并不是很好,这万一在外面摔一跤,扭伤了脚可怎么办。 艾伦不放心,不远不近地跟着。 可以说,姜莘怜刚走到农场就后悔了,农场不像庄园有充足照明,穿的鞋子也不适合这种高低不平的路面,一步一绊,看得身后的艾伦胆战心惊。 重申一遍,某些时候,姜莘怜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 又一次差点摔倒后,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艾伦几步跨到她身边:“姜姜,我们回去好不好?太黑了,容易摔到。” “...嗯” “那我们.....嗯?”似乎有水滴在身上,艾伦伸手,又是好几滴,“下雨了?” 姜莘怜:“......”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晚上离开庄园了!今夜过后,她就是一个没有反骨的人,她保证。 雨势变大得很快,现在再返回庄园显然来不及了,他淋点雨没什么,但是姜姜受不住。 艾伦环顾四周,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不远处的那个黑色轮廓,惊喜道:“姜姜,那边有个小仓库,我们先去躲一会雨。” 仓库门一打开,一阵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姜莘怜难受地捂住鼻子。 这个仓库许久没有人来清扫,杂物堆积的不多,但阴冷潮湿。艾伦抽出一把干草几根木头,用随身携带的火柴盒点燃,驱散了些寒气。 他身体健壮并不怕冷,脱了外套铺在地上让姜莘怜坐下,看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也紧挨着她坐下。 姜莘怜以为是位置不够,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些空位,没成想艾伦也跟着挪过来,两人又贴在一起。 她再挪,他再贴上来;她又挪,他还贴上来,她瞬间就毛了,瞪他:“你要把我挤到哪里去!” “没有挤你,我想靠着你。” “不许靠我这么近!” “姜姜别闹,”艾伦认真解释,“现在天气冷,你又坐在地上,很容易生病的,我很暖和,你靠着我。”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全是对她的关切,姜莘怜也不好这种时候和他对着干,哼了一声扭开头。 转头的瞬间,余光似乎看见对面玻璃的下角有奇怪的东西,视线又移回去,看清楚的刹那,脸唰的一下白了! 是,是人脸!紧紧贴在玻璃上,五官被压扁,充血的眼睛带着恶意,正在看着她! “艾伦!艾伦!” 她一头扑进艾伦的怀里,死死抱住他,浑身泛凉,血液凝滞,吓得语无伦次:“玻璃!玻璃上有人啊!” 艾伦感觉到她的害怕恐惧,紧紧将她拢在怀里,宽阔的胸膛把她护得严实,听清她的话,看向仓库唯一的窗户。 透过玻璃,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玻璃上,照出了他的脸。 外面有人!外面有人在偷看我们!姜莘怜想对他说,可是惊惧太过,身体就像被冻僵了,扑进艾伦的怀中已是她能做的全部。 只差一点点,她就要被吓得晕过去了!她抗拒自己的无能,可刚刚看见的那张脸还在眼前来回飘荡,甚至...... 甚至,慢慢地,那被压扁的五官开始变形,最终变成了她那赌徒父亲的样子! 她浑身都在发抖,眼前发黑,强烈的晕眩袭击大脑。 艾伦能感受到她紊乱的心跳,以及冰凉的体温。 姜姜很害怕,要尽快带姜姜离开这里。 他弯起手臂,手上用力,让怀中人坐在臂弯里,为她裹好外套,盖得密不透风,单手轻松地抱了起来。 姜莘怜脑子一片混乱,没力气追究这种抱小孩的羞耻姿势,搂紧他的脖子,不声不响。 艾伦推开门走出仓库,雨丝渐渐打湿他的衬衫,他浑然不觉,看向窗户的那个方向,扬声道:“躲在那边的先生,能请你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趴在窗户上看我们?” 静悄悄的,除了风声雨声,没有任何动静。 艾伦等了一会,继续说:“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如果不愿意主动走出来,那我就要过去了。” 说完,抬脚往那边走去,果然没走几步,黑暗中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啊!”那男人长得尖嘴猴腮,衣衫褴褛,双手合十连连道歉,“我是个流浪汉,前段时间流浪到这里,看这仓库空着没人就暂时住了几晚。”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实在无处可去,就想看看屋里的是谁,如果不是长留的,那我今晚就不用再换地方了。” “哦,原来如此,”艾伦点头,“但是这个仓库不是住人的地方,你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可以给你提供住处。” 男人欣喜若狂:“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艾伦没去纠正他的错误,抱着姜莘怜转身往庄园走去,男人连忙跟上,渐渐拉近了距离。 两米,一米,三步,两步! 男人握紧手中的小刀,面目变得狰狞,用力向艾伦捅去。 去死吧! 流浪者闯进贵族的领地可是要被处死的!他怎么可能离开这里!这个男人必须得死!至于这个女的,这么漂亮的脸蛋,等他爽完,再送去上路! “啊啊啊啊!!!” 男人脸上的狞笑还没消失,手腕就被钳制住,下一瞬被捏断了手腕,痛苦地抱着手腕在地上哀嚎打滚。 “抱歉,我本来没想这么粗暴,但我现在有些生气。” 艾伦蹲下去,对准他的脑袋一拳,武力打晕了他。 “好了姜姜,没事了,我把坏人打倒了。” 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她,大掌控制着力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说些别的转移女孩的情绪。 “我本来以为,你是被自己的脸吓到了,但是,我也只能勉强照出半张脸在玻璃上,所以我想,姜姜应该看不到自己的脸。” 毕竟姜姜比他矮了两个头,只到他的胸口。 “我看到那个男人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他的眼神不对劲。” 准确来说是看姜姜的眼神很不对劲,那种肮脏的眼神。 他一路低声地哄,姜莘怜沉默着,等回到了庄园,推开他,脚步虚浮地回了房间,脸色依旧惨白。 艾伦看着她关上房门,眉头紧锁,担忧溢于言表。 第34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1 姜莘怜陷入了噩梦,一个名为过去的噩梦。 那熟悉又陌生的,破旧肮脏的房子,杂乱无章,凌乱不堪。 她轻手轻脚地从大门进去,打算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的房门打开,陌生的男人边系腰带走出来。 “哟,这是你女儿?”男人淫邪的目光看着她,“长得可真不错啊,什么时候接客啊?”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加快步伐躲进房间,这贫民窟的房子隔音质量很差,她能清楚地听到母亲的回答:“这我做不了主呀老爷,等我问了我丈夫才行。” “等你女儿开始接客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只要老爷多来做我的生意,第一个告诉您。” 他们交谈间完全没有顾忌她的意思,反正她只是个小孩子,还不是任由大人安排? 等到了晚上,在外赌钱一天的父亲回了家,一进门就大发脾气:“两个浪费我钱的表子,把你们都卖了,省得浪费老子的钱!” 母亲立刻把今天赚到的钱送到父亲手上:“今天有个老爷看上了姜姜,问她什么时候接客,你看这......” 酒气熏天的男人眼珠子转了转,落在安静站在墙角的女儿身上:“哦,我记得,她也12岁了吧?” “是啊,今年刚好12岁。” “哼,老子养了她这么久,也该给老子挣点钱回来了,你去跟那个男人说,”父亲打了个酒嗝,“后天,不明天就来吧。” 母亲哪有不答应的。 姜莘怜沉默地站在黑暗中,直到父亲鼾声如雷,母亲也沉沉入睡。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出身泥潭,是最贫穷,最下等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烈的自尊心? 强烈到不能心安理得地去偷去抢,强烈到总是食不果腹,强烈到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好人。 她用早已准备好的粗绳将父亲母亲绑在床上,他们睡得像死猪一般毫无察觉,然后一把火,烧毁了一切。 火势渐长,外面开始传来吵闹声,她没有逃走,她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倾听着父亲母亲惊醒后的惨叫、哀嚎、求救。 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毕竟你们恶名昭着,连自救也不行,她可是把粗绳浸透了水,在你们被烧死之前,是烧不断的。 恶人不会被救,绝对。 仓库玻璃上的那张人脸,嘴角慢慢咧开,露出白渗渗的牙齿,穿过玻璃,朝她步步靠近:“贱人,老子养了你这么久,居然敢害老子!” 漆黑阴冷的仓库只有她一人,没有防守的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狰狞地扑过来。 “啊!” 姜莘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生生被吓醒了,心脏在胸口狂跳,僵硬的身体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不!你振作一点!不要再去想了!快点呼吸啊! 大脑一阵阵发昏,她几乎就要眼睛一闭晕过去时,房门被打开,熟悉的声线满含担忧: “姜姜。” 艾伦一路把姜莘怜抱回来,也不见她脸色好转,身体一直在发抖,体温低得惊人,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姜姜非常害怕,非常非常。 他没有办法丢下深陷恐惧的姜姜一人,所以找管家要来了姜姜房门的钥匙,准备在手中。 然后靠在门板上坐下,这样就能听见房间内的动静,这个举措可以说格外的不礼貌,但是还请父亲原谅他这一次。 艾伦一直保持着清醒,到了后半夜,果然听见姜姜的惊呼。 他立刻站起来打开房门,出声询问:“姜姜,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他合上房门,走近一看,就见姜姜抱着膝盖,眼神发直看着前方,那模样,就像失了魂一般。 艾伦走到姜莘怜身边,去摸她的手,没有温度,冰凉刺骨,甚至手心全是冷汗。 姜莘怜此时才有了点反应,微微侧头看他:“你怎么在这?” “因为担心你啊。” “......”姜莘怜无语,用仅有的力气瞪他,“我锁门了!” 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个笨蛋总是抓不到重点啊! 艾伦:“......我,我” 因为我一直就坐在门口?这说出来会不会太奇怪了点,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傻:“我太担心你了。” 眼看姜姜眉毛一挑就要生气,他立刻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的重点是!姜姜,你还害怕吗?” 本来挺害怕的,现在更恼火,但她现在也没力气多说什么,疲惫地躺回去:“不准再待我房间里。” 这么一躺下去,整张小脸都露出来,艾伦伸手摸了把她的脸蛋,也是发凉,布满冷汗。 “我该做点什么,你才不会害怕?”他问。 姜莘怜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现在这幅虚弱无力的样子,和六年前一样,那个大雨的夜晚,昏黑的房间,脸色苍白的姜姜,还有他。 艾伦站起来,绕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贴近她的身体。 姜莘怜眼皮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艾伦伸手揽住她。 今晚她穿的是方领的蕾丝睡裙,后背露出大片肌肤,原本裹着柔软的被子很舒适,但现在艾伦睡衣胸口的装饰随着呼吸的起伏,一次次划过她的背部。 痒痒的,刺刺的,很快她就不耐烦了:“你的衣服弄得我难受死了,不许上我的床,快下去。” 艾伦委屈:“我的睡衣已经很简单了。” 比起其他贵族喜欢用上的大片蕾丝,珍珠,他的睡衣只有胸前一点装饰,实在是简单的寒酸,但姜姜还是不喜欢。 他坐起来,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袒露精壮结实的躯体,睡衣被随手扔到床下,重新躺下抱住女孩。 后背的肌肤和灼热的胸膛直接触碰,姜莘怜整个人都惊到了,支起身想要远离:“你干嘛脱衣服啊!” 艾伦轻轻一用力,把她重新搂在怀里:“不会再扎到你了,姜姜,安心睡吧。” 这种皮肉相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姜莘怜挣扎无果,愤愤地埋进枕头,忍了。 艾伦在她面前有着绝对的力量优势,甚至他们的体型,也有着巨大的差距,如果他覆上来,来完全挡住她,如果艾伦不愿,她就无法挣脱。 她是孱弱的小猫,他是魁梧的小熊,小熊会被小猫一巴掌打得嗷嗷叫,是因为小熊爱她。 “姜姜,睡吧。” 姜莘怜闭上眼睛,心里念叨着仅此一次,渐渐沉入梦乡。 第35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2 按照姜莘怜的起床习惯,准时准点,女仆站在房门前敲门。 “姜姜小姐,您的......哎?” 房门随着她敲的第一下慢慢打开,女仆有点惊讶。 姜姜小姐昨晚没有关门吗?还是说小姐已经起床了? 作为仆人,如果没能在主人醒来第一时间出现伺候就是她的失职,女仆为自己哀叹,推开门进去。 房里静悄悄的,床幔微垂,不像是醒来的样子。 女仆紧提的心放了下来,轻手轻脚挑起床幔:“姜姜小姐,该...!!!” 她看到了什么?艾伦少爷怎么在床上?!难道是她走错房间了? 可是艾伦少爷怀里的那个是谁?这金发,这身形,这脸蛋,就是姜姜小姐啊! 女仆彻底凌乱了。 艾伦在女仆刚进入房间就醒了,只是怀里抱着香香软软,鼻息间都是熟悉又喜欢的香味,让人心生眷恋,不想松手、 直到意识到女仆在床前待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姜姜的房间里,睡在姜姜的床上! 他立刻睁眼,看见床前神色飘忽,眼神乱飞的女仆,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女仆马上死死捂住嘴巴,连连点头,脸上飘起诡异的红色。 艾伦少爷,和姜姜小姐!他们!管家先生,您快来看啊! 姜莘怜就枕在艾伦的臂弯上,他身体一动,就有些醒来的迹象,嘤咛一声偏过头。 艾伦屏住呼吸僵着不敢动,直到姜莘怜又安稳睡去,才放松了身体,转头朝女仆一扬下巴,示意出去。 女仆强装镇定,轻轻走到门口,轻轻出门,再轻轻关上门,然后......提起裙子飞奔。 管家先生!管家先生!她有话想说啊! 房内,艾伦头疼万分,如果被姜姜知道,他们在一起睡了一晚上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她绝对会生气,姜姜不喜欢被人讨论。 他要去嘱咐他们别舞到姜姜面前去。 艾伦一手托住女孩的脑袋,慢慢抽出手臂,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生怕吵醒了。 但姜姜睡得很熟,乖乖地被放在枕头上,小脸丰盈被养得很好,脸颊有些肉乎乎的,金发雪肤,唇色嫣红,虽然闭着眼睛,但他知道,那双祖母绿的眼睛像珠宝一样漂亮。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这么仔细地端详她的容貌,艾伦鬼使神差,像被蛊惑一般,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嘴角。 姜姜不喜欢别人离得太近,亲人间再正常不过的贴面礼也很抗拒,今日,也是他们认识六年以来的第一次。 姜莘怜对此一无所知,等她醒来的时候,房间内空无一人,艾伦早就离开,她梳洗好换了睡裙,下楼吃早餐。 一下楼,就受到全体人员的注视,威廉公爵慈爱关切的目光,艾伦一如既往烦人的目光,还有......还有仆人们说不出来的目光? 什么情况? 姜莘怜疑惑地看过去,对上她视线的人纷纷低下头,装模作样的认真干活。 奇奇怪怪的。 她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中吃完了早餐,便起身离开,艾伦一惯粘着她,跟着去了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威廉公爵喝了口咖啡感叹:“姜姜今天脸色还不错,看来昨天的事没留下太大的影响。” “老爷,”管家有一种极欲分享八卦的激动,“这都是艾伦少爷的功劳啊。” 威廉公爵点头:“艾伦这个哥哥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哎呀老爷,不是这么回事,”管家手比划得飞起,“是,是那种,那方面的” “哪种?哪方面的?” 管家左右看看,小声说道:“艾伦少爷喜欢姜姜小姐啊!” 威廉公爵理所当然地点头:“我知道啊。” 您知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管家惊讶,难道他今天得到不是第一手的消息? 公爵补充道:“艾伦当然喜欢姜姜啊,他可是姜姜的哥哥。” 管家急得拍大腿:“老爷!您看不出来吗,艾伦少爷对姜姜小姐,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啊!” 看着艾伦少爷从小长大,看他整日没心没肺,看他还和幼时一样初心不改,竟然忘了,少爷已经长大了。 明明少爷表现得如此明显,满心满眼的爱意只对着小姐,就因为爱和被爱的两人都没开窍,他们这群人也没反应过来。 只要往这方面一想,一切一目了然。 威廉公爵回忆了一下两个孩子的相处,顿时恍然大悟:“还真是,我竟然都没发现!” 主要是艾伦少爷自己一口一个喜欢姜姜说得这么坦然,没发现也很正常。 “这样也好,总比嫁给别人,整日担心姜姜受苦来得好,如果姜姜愿意的话,”威廉公爵想得很开明,“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 姜莘怜随手拿了本书,在窗边坐下,艾伦拿了眼镜,在书桌后翻看斯科特家族领地的账本,两人互不打扰。 姜莘怜叫出系统:“086,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 086冒头【宿主没事吗?你的人设。】 “姜姜”这个人设难度很高,毕竟身上可是有个杀父杀母的经历,灵魂骨子里都已经坏透了,但凡宿主有一点心软不忍,都属于崩人设。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对那场火灾反应会这么大?” 昨天那张人脸乍然一看确实把她吓得不清,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转变成另一种恐惧,对火灾中死去的“父亲”的恐惧。 按理说她接管了这具身体,所有的情绪都是由她产生,唯独昨晚,那种恐惧来自身体深处。 “为什么会这样?你别告诉我原主还在这具身体里。” 086沉默,还是决定对宿主全盘托出:【宿主不必担心,原主早就不在了,她与她的父母,一起死在了那场火灾中。】 但是并非什么心如死灰,干脆一死了之,纯纯是个意外! 原主欣赏完父母的惨叫后打算逃离火场时,横梁被烧断了,猛地砸下来,于是原主一命呜呼了。 没错,就是这么草率的死法。 剧情中女主嫁入斯科特庄园后,原主对她处处为难,手段之狠毒,硬是开启了一段宅斗剧情。 现在重要的恶毒女配死亡,剧情缺失,系统只好接管修好这具身体,然后等待着任务者出现,继续完成剧情。 【准确来说你怕的是那场火灾,那个酒鬼只是火灾在你大脑中的具象化,原主因这场大火而死,你当然会受到影响。】 姜莘怜憋屈:“那这种情况还要出现多少次?” 那种恐惧到极点,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086连忙保证:【宿主放心,昨天你出现这种情况时,我就立刻上报处理了,这是一个失误,保证不会再出现了。】 086也心有余悸,倘若宿主没有及时发现不对,而是将原主对火灾的恐惧理解为杀死父母的愧疚惊惧,这人设就彻底崩了。 “姜姜”永远不会因杀人而恐惧,杀死父母的行径就是她灵魂彻底染黑的开始。 第36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3 大学的这次假期,就是为了迎接圣诞节,临近节日,庄园上下都忙碌起来。 艾伦跟着威廉公爵参加了几次宴会,原本姜莘怜也在邀请函上,但自从那日受到惊吓,她就整日懒懒地待在书房中不愿意出门。 几次下来,威廉公爵有点担忧:“姜姜,出去透透气吧,整天闷着不好。” 面对威廉公爵的慈父忧心,姜莘怜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知道了父亲,我这就出门。” “好,好,”威廉一把抓过一边的艾伦,“把艾伦也带上吧,他,他也没事做。” 艾伦:“???” 被抓过来的艾伦有点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我没事做?” 圣诞将至,他是斯科特家族的下一位继承人,需要亲自巡视领地,并且向农场的农户慰问,虽说陪姜姜出门他万分愿意,但是,说他没事干是不是有点过分? 艾伦委屈。 “既然你不想去,那......” “不!我想去!”艾伦立刻道,“我想陪着姜姜。” 滚啊,才不需要你陪! 姜莘怜扭头往车上去,艾伦连忙跟上。 * 姜莘怜想去的是一家咖啡厅,她说了地点,马车夫挥动马鞭,马车行驶起来。 艾伦坐在对面,双腿交叠,一手随意搭在腹部,单手支着下颚,看着车窗外。 姜莘怜无所事事,目光不知何时落在对面人身上。 虽然他很笨,很讨厌,但是长得还不错,她想道。 时下并非人人都是金发,大部分都是棕色以及较为暗淡的浅色,因此金发会更受推崇,尤其是艾伦这样的纯金色。 金发蓝眼的标准长相,一双眼睛蓝得很纯粹,眼尾微垂,面容英俊,无害又很阳光,加上高大健壮的身材,如果没有公爵之子这重身份,应该会有不少贵妇邀请他成为自己的情人吧。 艾伦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怎么了姜姜?” 前提是他别笑。 姜莘怜移开目光:“没什么。” 他笑得时候总是会微微眯起眼睛,这么一来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傻气,更加像个笨蛋了。 这话可真是冤枉了艾伦,除了对姜莘怜,他什么时候这么笑过,在外人面前他彬彬有礼,绅士温雅;在父亲面前他听话顺从;在仆人面前他友善温和。 只有在姜莘怜面前,笑得像金毛一样傻乎乎的,这世上,也只有姜莘怜会说他是个笨蛋了。 姜莘怜不再看他,他反而开始盯着看个不停,盯着女孩像花瓣一样的嘴唇,突然说道:“姜姜,能行一个贴面礼吗?” “嗯?”姜莘怜不解,但是拒绝,“不要。” 随后双手叉腰再次重申:“我说过了,我讨厌,啊!” 马车猝然停下,姜莘怜不受控制往前栽倒,艾伦眼疾手快一把捞在怀里,护住她,神色有些严肃地问马车夫:“怎么回事?” 马车夫连忙道歉:“抱歉艾伦少爷,是刚刚有个女人摔在马车前,您和小姐没受伤吧?” “我们没事。” 艾伦才说完,就听见马车外传来的污言秽语。 “贱人!害老子得了病,看我不打死你!你个臭表子!” 男人的辱骂,还有女人低低的哭泣求饶,一片混乱。 “姜姜,你等我一会,我下去看看。” 艾伦下车后,姜莘怜也透过车窗看了一眼。 一个脸上有着溃烂痕迹的男人,面目狰狞,高高举起鞭子往地上的女人身上抽打,那被打的女人身上也有着一样的溃烂伤口。 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路边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只有艾伦带上手套,拨开人群,抬手握住了男人的鞭子,制止了他近乎杀人的虐打。 “先生,”他松手,让男人抽回鞭子,彬彬有礼道,“如果你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这位女士,我想,这不是绅士该做的。” 男人看见艾伦胸前的贵族标志,心中再是恼恨也什么都不敢再说,唯唯诺诺地收了鞭子赶紧离开。 被打的女人低声说了句谢谢,拿头巾遮住脸,很快消失在人群。 “能自己离开,伤得应该不是很严重吧?”艾伦叹气,脱下手套,拿了火柴盒叼住,右手抽出一根火柴轻划,“嗤”的一声点燃。 姜莘怜打开车门朝他喊:“快点啦,处理好就快上来,别浪费我的时间。” “啊,我这就来。” 看着手套烧为灰烬,艾伦回到马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 这原本会是美好的一个下午,如果艾伦能从她眼前消失,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下午。 但现在因为一些人的出现,连美好都称不上,比如说坐在她旁边那一桌的客人。 是两个少女,都穿着华丽的衣裙,但只有那位长相精巧漂亮,脸上写满傲慢嚣张的少女身上带着表明贵族身份的胸针; 另一位脸色苍白,一副柔弱无害的少女胸前空无一物,且神色惊慌局促,应该是平民出身。 这种组合有些少见,这个时期阶级观念格外严重,贵族不屑与平民交流,认为他们是下等人。 至于姜莘怜,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那边,神色局促的少女忍不住先开口:“海蒂小姐,您......” “你就是凯尔哥哥带回来的平民?”海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贝茜。” “你知道凯尔哥哥是什么身份吗?” 贝茜脸色一白,低声道:“我知道。” 海蒂故作惊讶捂住嘴:“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平民的身份,那么你一直缠着凯尔哥哥,是想要钱?” 贝茜急忙摇头:“不,我不是想要钱,我,我爱他。”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下等人的面孔!”海蒂面色一冷,刻薄道,“闻闻你那下等人的一身臭味,也配说喜欢凯尔哥哥?” “下等人就该有下等人的自觉,老老实实滚回你的贫民窟,别来污了我的空气。” “看你这种下等人一眼,就脏了我的眼。” 一句接一句的“下等人”,贝茜立刻红了眼睛,嗫嚅着不敢反驳。 姜莘怜“啪”的一声合上书,几乎都要笑出了声,冷笑出声。 听听这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不就是大学那群“上等人”最爱编排她的话吗? 一口一个下等人,就像不说这三个字就不会说话一样,蠢笨傲慢的嘴脸看得人火冒三丈。 她站起来,凳脚在地砖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艾伦一脸懵:“怎么了姜姜?” 他刚刚一心翻看家族的账本,根本没将注意力落在旁人身上,此时见姜姜面带怒色,更是不解。 他们的动静不小,引来了旁边两位少女的注视。 海蒂一眼就认出了斯科特家的这位少爷,如此璀璨的金发,湛蓝的眼睛,在上流圈层都是极有名的。 海蒂拎着裙摆起身,走到艾伦面前优雅行礼:“艾伦少爷,好久不久,还有这位......” 她看向一边的金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与嫌弃:“姜姜小姐。” 姜莘怜微笑:“海蒂小姐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不知道现在饿了没有?” 这话说得莫名,真不知这些下等人说话怎么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可眼前这个搭上了斯科特家族,她忍着不耐:“多谢关心,我,唔!” 姜莘怜一手揪住海蒂的头发,抓起一把蛋糕塞进她的嘴里,手上用力,面上还是笑得温柔:“海蒂小姐话这么多,应该是饿了吧,不客气,我请你吃蛋糕。” 那一盘蛋糕一点也没浪费,全部抹在海蒂那张倨傲的脸上,姜莘怜才大发慈悲松手,挑起她的裙摆,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奶油擦干净。 海蒂顶着旁人看戏的眼神,气得发疯,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一向被人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被如此羞辱过! 她几乎要失去理智,想要不管不顾扑上去扭打,艾伦下意识挡在姜莘怜身前,勉强开口:“那个,海蒂小姐,要不你先去整理一下?” 姜莘怜从他背后冒头,扔了个香袋砸在海蒂脚下:“这里面的小金豆,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不必感谢。” 小祖宗!再说下去她真要扑过来了! 艾伦叫苦不迭,搂着女孩肩膀强硬地将她带出去。 这要是真闹起来,姜姜这么小一只能打得过对面吗?还是先离开再说。 见姜姜挣扎着还想说话,一手及时捂住,单手抱起她快步走到马车边,塞进去。 留下满身狼藉的海蒂无能狂怒:“看!都看什么!滚啊!” 第37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4 自咖啡厅一事,姜莘怜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又一次在贵族之间出名了。 上一次还是六年前,她刚被威廉公爵带回斯科特庄园,跨越阶层,成为贵族小姐。 这一次更离谱,殴打欺辱伯爵之女,连带着海蒂也在贵族圈子丢尽了脸面。 海蒂现在整日在家中哭闹,希望父亲能去教训那个金发表子。 伯爵被吵得心烦意乱,高声呵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还要跑到外面去宣扬,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些!” 海蒂更加委屈,抹着眼泪大叫:“可她本来就是下等人!为什么还不让人说了!我又没说错!” 伯爵虽有好几个儿子,但就这一个女儿,也忍着性子同她讲道理:“我知道你没说错,你在她面前说一千遍一万遍父亲都不说什么,但是你不能当着艾伦·斯科特的面讲啊。” 艾伦·斯科特,公爵独子,斯科特家族下一任家主,护他那妹妹护得和眼珠子似的,谁敢当面对他妹妹甩脸色? “可是我说得又不是她,我明明说得是贝茜!再说了,艾伦还能一直护着那金发表子?”海蒂还是觉得很委屈。 伯爵叹气,心中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把女儿养得太单纯了。 斯科特庄园内,书房中。 威廉公爵看着老老实实坐在面前的女儿,还是不能把她和传言中在咖啡厅大打出手的形象联系起来。 “姜姜啊......”威廉沉吟,“以后会不会打艾伦?” 姜莘怜:?不用以后,她现在就打。 同样没听懂的还有艾伦,一脸纯真看着父亲。 威廉轻咳:“说说看吧,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说这件事之前,”艾伦在姜莘怜之前开口,“我有东西想给父亲看一眼。” 他将信封递给威廉公爵,之前大概猜到会有今日一事,就派人找到咖啡厅的侍应生,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写下。 重点当然是那位海蒂小姐的“三句名言”。 威廉公爵一直平等待人,从未有过阶级歧视,当这些话赤裸裸摆在面前时,忍不住皱眉:“这......” 姜姜以前便是生活在贫民窟,难怪会不高兴。 “父亲,你还得夸夸姜姜才好,”艾伦笑眯眯,“姜姜还给那个平民小姐出气了呢,不然那位小姐会在咖啡厅哭出来。” 姜莘怜:? 你认真的吗? 她看向艾伦,艾伦朝她眨眨眼:“姜姜很棒。” 他居然是认真的。 威廉公爵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父子俩一拍即合,在姜莘怜耳边左一句右一句夸奖。 姜莘怜:走开啊!她看上去像是这么正义的人吗?! 最终这件事以艾伦受到惩罚结束,原因是:没有劝阻姜姜。 等姜莘怜离开书房,屋内寂静,威廉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神。 不知不觉,他的儿子也已经长大了啊。 已经是个身材魁梧,健壮高大的男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艾伦,”他问,“你还以绅士为荣吗?” 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孩后,会不会忘记要去保护弱者,博施济众,面对受苦的人施以援手? 艾伦一笑,坚定道:“当然,不仅是现在,未来我也会践行父亲的教导,但是,姜姜高于我的一切。” 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温和优雅,待人真诚,他都做到,唯独无法一视同仁,对姜姜的感情区别于任何一人。 威廉闭上眼睛:“去吧。” * 威廉公爵也不是真的要惩罚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传出去堵住那些贵族的嘴,省得落下话柄。 艾伦现在每天待在庄园中不能出门,整日黏着姜莘怜,把她惹得够烦,揪着他的耳朵狠狠欺负他。 艾伦乖乖受了,每次被她欺负狠了,都可怜巴巴地蹲在角落里委屈,但是很快就会忘记所有的不高兴,又像一只狗狗一样蹭过来。 两人一个打,一个挨,在管家以及一众仆人姨母笑的表情中闹成一团。 姜莘怜累得不行,顾不了仪态躺在地毯,艾伦凑过来,拿鼻尖蹭蹭女孩柔润的脸颊,遭到嫌弃推拒,只能改为枕在女孩大腿上。 就在艾伦想就着这姿势午休一下,女仆走到他们身边:“艾伦少爷,巴德先生回农场了,现在正在庄园外。” 巴德,艾伦之前的玩伴,虽然两人有着不可跨越的阶级差距,但都真心拿对方当朋友。 艾伦坐起来,理了理衣服:“也不知道巴德前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他刚走到庄园门口,就看见巴德在朝他挥手。 “嘿,艾伦少爷!” 艾伦朝走过去:“巴德,好久不见啊。” 巴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嗯,我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要结婚了。” 这种发自内心高兴的好消息,当然得和朋友讲。 艾伦也为好友觉得高兴:“是安娜吗?祝福你啊,巴德。” 巴德羞涩地挠了挠头:“谢谢,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喜欢上安娜了,是我反应迟钝才会推迟了这么多年。 说真的,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在想,她一定最美丽最可爱的女孩了,我可以把我的全部东西都给她,我......” “等等,”艾伦忍不住打断,“在你眼里安娜最可爱?” “对啊。” “那你也见过我的姜姜,你不觉得姜姜......”才是最漂亮的女孩吗?、 后面的话有点失礼,但他真心发问,巴德自然知道少爷不是刻薄之人,认真给他解释:“我当然知道,姜姜小姐更加的漂亮,但是在我眼中,安娜一定比任何一位美人都漂亮。” “艾伦少爷大概不明白这种感觉,见到她就会高兴,忍不住关注她,想要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计划未来的时候,全部都是她的身影......” 之后巴德说得艾伦没听清楚,他仔细想了想平常面对姜姜的心情,又一次打断:“那,你对你妹妹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 巴德一句“你没事吧”差点蹦出来,努力咽了回去。 “当然不会,妹妹是妹妹,我怎么可能会对妹妹,这么,这么......” 巴德绞尽脑汁翻出一个词形容:“这么腻歪。” “也许是你不够喜欢你妹妹?”艾伦沉思。 巴德急眼了:“怎么可能!我保证我很疼爱我妹妹!但是谁会想和妹妹整天亲密地黏在一起啊,这不变态吗!” 艾伦:“......” “嗯?怎么了少爷,怎么露出这幅表情?你怎么了?” “我想,”艾伦缓缓道,“我想一直和她一起。” 巴德:“啊?” 巴德:“啊!” 他震惊地看着艾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仅是现在,还有以后,”艾伦笑起来,爽朗阳光,就像他的金发一样熠熠生辉,“原来我对姜姜是这种感情。” 他拍拍巴德肩膀:“多谢你巴德,现在,我要走了。” 巴德:“......” 这是什么历史性转变在他面前发生了啊! 第38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5 姜莘怜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平常都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尤其不喜欢参加宴会。 但她是斯科特家族的小姐,为了威廉公爵,还是有不得不去的宴会。 这种虚伪、嘈杂的宴会,勉强忍耐了几个小时,宴会进入尾声,意味着终于可以离开。 姜莘怜拉拉艾伦的衣袖,艾伦明白她的意思,反手包住她的小手,朝威廉公爵示意后带着她离开。 至于威廉公爵,他还有不可推脱的应酬。 姜莘怜穿了华丽的礼裙,层叠的裙摆和沉重的裙撑压得迈不开腿,艾伦伸手抱着她的后腰轻轻一提,紧随而上。 在宴会里待得久了,小脸都闷得通红,艾伦拿过她的羽毛扇给她扇风,被她无情推开。 “有小羽毛掉下来啊。”简直要糊她一脸。 这种羽毛扇本来就只有个装饰作用,这么用力,扇骨没折断都是质量惊人。 “那我轻点。” 他放轻力道,还是扇出了小羽毛,呛得姜莘怜打了个喷嚏,不高兴地掐他:“不要你扇了,坐对面去。” 他浑身肌肉紧实,根本掐不动一点,让人更加恼怒,改为推他:“不要挤我了!” 艾伦委屈地退开一些。 虽然明白了自己对姜姜的感情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兄妹之情,但艾伦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得到姜姜的欢心。 他们原本就相处亲昵,再进一步,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艾伦侧头观察一下女孩的脸色,有些疲惫,看来在宴会上确实累了,艾伦也就不再闹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此时已经很晚,天色完全暗下来,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影,只有偶尔马车行驶在路上,一片静悄悄的,稍有异动都能收入耳中。 就像不远处的小巷子中传来的呼救声。 细细弱弱的,几乎微不可闻。 艾伦凝神倾听,确定是有人在呼救,父亲的教导决不允许他坐视不管。 他打开用于和马车夫交流的小窗:“停一下,应该有人遇到了麻烦。” 马夫应声勒紧缰绳,马车慢慢停下。 艾伦跳下马车,那呼救声变得更加清晰,是一位女性,就在这附近。 不管是异性或者是同性,他都不会视而不见。 他一手撑着车门,探回马车,伸出手:“姜姜,和我一起。” 艾伦生怕留下姜姜一人会遇到危险,带着她跟在他的身边,他才能安心。 他总是这么精力充沛,善心多得没处散发。 姜莘怜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接过艾伦从腰间拔出的勃朗宁,一起顺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条漆黑的小巷子里,贝茜被满身酒气的男人压在地上,即便她拼命挣扎,胡乱踢打,可她一个弱小女人如何反抗得了一个喝醉了酒的高大男人呢? 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那双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贝茜睁大眼睛,绝望地流着眼泪,心中充满不甘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一个月前,她救下了身受重伤的男人,那男人高大俊美,她一眼便爱上了他。 即便生活贫苦,也是无微不至得照顾他,于是他们相爱了。 就在这时,男人告诉她一切真相,他叫凯尔·休斯,是一位伯爵,遭人追杀才会躲进贫民窟,而他,早已有了未婚妻。 贝茜悲痛万分,可凯尔向她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跟着凯尔去了休斯庄园。 噩梦就从这一刻开始。 仆人的不屑,海蒂小姐的辱骂,周遭众人的唾弃,无一不提醒着她与凯尔巨大的身份差距。 今日,海蒂更是将她骗出庄园,让她被人侮辱。 他们就这么想要她死吗?不!她不想死啊! 有谁,有谁能来救救她?拜托了! 贝茜在心中无声乞求,如果能救她,让她做什么都好! “撕拉”,衣领被撕开,伴随着一起而来的,还有年轻男人的声音。 “先生,你这是在犯罪。” 干净年轻的声音,就像黑暗中唯一的烛光,带来希望。 有人来救他了! 贝茜几乎喜极成泣。 那酒鬼喝得醉醺醺的,摇晃着身体从贝茜身上爬起来,口齿不清的骂道:“你谁啊!快滚!别坏了老子的好事!不然我抽死你!” “不!不要走!救救我!”贝茜哭喊。 “小姐放心,我会帮你。”艾伦安抚她一句,转而对酒鬼男人询问。 “你确定不自己离开吗?” 喝醉酒的男人眼前一片模糊,只知道有人要坏他好事,还出言挑衅,当即挥舞着拳头冲过来:“哪里来得臭小鬼!看老子不打死你!” 艾伦将姜莘怜挡在身后,面对冲到眼前的男人,微微侧身,捏紧拳头,一拳快速有力击中男人的腹部,力道之大,甚至让男人倒飞出去,“砰”一声。 姜莘怜嘴角一抽,这只一身蛮力的笨熊。 酒鬼抱着腹部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哭爹喊娘。 “先生,我提醒过你了。” 艾伦跨过他的身体,在满身狼狈的少女面前蹲下。 “这位小姐,你有受伤吗?能站起来吗?” 贝茜双臂撑着,抬起头,从精贵笔挺的长靴到宽阔有力的肩膀,视线再往上,是一张英俊深邃的脸,湛蓝色的眼睛有个狼狈不堪的她。 贝茜怔怔地望着他,她记得他,艾伦·斯科特。 那天在咖啡厅,她听到了旁人的议论,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家世,以及他的特殊。 贵族中少有的不在乎阶级差别的存在,他的捧在手中的妹妹,就是平民。 她暗淡的眼神渐渐浮现了光彩,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见陌生少女只痴痴看着他也不说话,艾伦不明所以,只好又问一遍:“小姐,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贝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低地唤他:“艾伦少爷。” 双目泪意盈盈,直直地仰视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艾伦身后还有个女孩。 艾伦一愣:“你是哪家的小姐?我送你回去。” 虽然有点惊讶被认出,但这并不重要,现在温度有些低,姜姜再待着吹冷风很可能会生病,他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 听到“回去”二字,贝茜立刻面露惊恐,拼命摇头:“不!不要送我走!” 她的反应很大,显然对回去万分抗拒,艾伦耐心继续询问:“那小姐想去哪里?” “我,我不能回去。” 凯尔心中有她,所以不会让她离开的,可是他的未婚妻是如此狠毒,根本容不下她,如果她继续留在凯尔身边,海蒂又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般可怕的事情了! 可是她又怎么逃离身为伯爵的凯尔呢? 只有,只有...... 贝茜去抓艾伦的衣角:“艾伦少爷,求你,求你帮我!” 艾伦下意识开一步:“小姐?” “艾伦少爷,我只求你一件事,求你,求你帮我这一次,只要这一次!” 她突然跪在艾伦面前,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腿,艾伦被她举动一惊,险些把她一脚踢开,看在她女士的身份上勉强忍住,浅色的眉毛微微皱起:“你先说你想求什么。” 贝茜抬头,带着万分恳求与希望。 只有艾伦,他是公爵独子,板上钉钉的继任公爵,并且不在乎阶级身份! “求你娶我吧!” 第39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6 “求你娶我吧!” .......... “什么?” 艾伦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确认贝茜没有开玩笑后,脊背一凉,下意识回头去看姜莘怜。 姜莘怜整张脸隐在黑暗中,他没办法看清她的脸,只听到她冷然开口:“车夫先生。” “小姐。” 马车夫收起自己惊讶到风中凌乱的表情,跑到小姐身边弯腰,听候指令。 “我们,现在就走。” “现,现在?那少爷......” 把少爷扔在这里吗?会不会不太好?可是姜姜小姐看上去又很强硬。 马车夫进退两难。 姜莘怜厉声训斥:“听不懂我的话吗!现在就走!” 这还是姜姜小姐第一次发怒,马车夫立刻低头:“我这就去驾车。” “姜姜!” 艾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发誓我不认识她!” “我管你,认不认识,”姜莘怜猛然转头,目光森然,一字一顿,“给,我,放,手!” “我绝对不会娶她的!我想娶”的是你 “啪!” 姜莘怜咬牙,反手甩给他一巴掌,用尽全力,打得艾伦偏过头,金发垂下遮住了眼睛。 贝茜惊呼一声,不敢相信居然有女人敢对艾伦少爷动手。 “滚!快滚!” 姜莘怜用力扭动手腕挣扎,艾伦依旧死死握住不放手,两人僵持着,直到纤细的手腕不堪重负,“咔哒”一声,脱臼了。 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不管不顾。 艾伦一惊,立刻松开手,生怕再继续下去会让姜姜伤得更加严重。 失去束缚,姜莘怜抱住无力的手腕,头也不回朝马车跑去,快速上了马车,随着马车一起消失在街道尽头。 姜姜,很生气。 艾伦闭上眼,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话说到一半被甩了一个耳光,咬伤了舌头,疼痛得让人烦躁。 贝茜小心翼翼想要摸上他的脸:“艾伦少爷,你还好吗?” “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请求。” 艾伦挡开她的手,没有情绪起伏,平静地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他们刚刚的一番动静引来了巡逻的警察,很快有三个穿着黑色警装的人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艾伦情况解释一遍:“然后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位小姐无处可去,麻烦警察先生安排一下。” “哦,好的,先生。” 警察过来想扶起愣神的女孩,却被一把推开,贝茜含着眼泪乞求:“艾伦少爷,我只是想要一个庇护所,保护我自己,我绝不会对您和那位小姐造成影响的!” 那三个警察面面相觑,静观其变。 贝茜现在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神,膝行几步又想去抓艾伦的衣服,被轻易躲开,无力匍匐在地,哀泣道:“求您可怜可怜我,就帮我这一次吧!” 她哭着诉说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泪流满面。 “不会造成影响?”艾伦笑了起来,牵扯到脸上的肌肉,痛楚加深几分,“那你看着我的脸。” 贝茜听着语气以为有所松动:“您答应......” “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我脸上的痕迹,还叫没有影响吗?” 艾伦很坦诚:“因为你的一句话,惹恼了我的姜姜,让我挨了一巴掌,破坏了我和姜姜的感情,这些在你眼中也是没有影响吗?” “绅士帮助他人不求回报,但也不想被恩将仇报,望小姐谨记。” 艾伦向警察表示自己要离开,这件事本来也不该由他在这浪费时间,警察哪有不同意的。 看着男人拦了辆马车离开,凑到一起谈论起来。 “看那位先生的衣装,怕是哪位贵族刚出宴会。” “这才叫绅士风度,不仅帮了人,生气了说话也风度翩翩。” “不过也是运气不好,救了个白眼狼。” 三人嘲弄的目光看向呆愣的少女。 阴阳怪气的讽刺:“人家先生只是绅士风度脾气好,可千万别把人当傻子了。” 贝茜浑身脱力,绝望想到:连艾伦也和那些人没区别吗?他也在乎阶级身份,他也只会娶那些空有贵族身份,却傲慢可恨的小姐! 这又算什么绅士! * 姜莘怜收拾好情绪,回到庄园,管家出来迎接,只见姜姜小姐冷着脸从马车下来,不见艾伦少爷的踪影。 这就稀奇了,少爷最是黏着小姐,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像狗崽一样寸步不离,现在居然没在一起? “小姐,少爷呢?” 姜莘怜面无表情地抬起自己的手:“去请医生来,我手腕脱臼了。” 管家惊愕,看着小姐软软耷拉的手,连忙去请医生来。 手腕脱臼疼痛异常,牵拉复位时,医生时刻注意着小姐的神色,好及时放轻力道。 可姜莘怜全程无动于衷,就像摆弄的不是自己的手,处理完回了房间。 临到关门前,吩咐管家:“别让艾伦进我房间。”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好了,真相大白,是艾伦少爷惹恼了小姐,看小姐难看得不行的脸色,恐怕少爷这次有得受了。 姜莘怜沉着脸坐在梳妆台前。 在听到那个女人对艾伦哀求说“求你娶我”,那一瞬间的愤怒几乎要冲昏她的头脑,握在手中的勃朗宁只差一点就对准了女人的脑袋。 但是立刻,她又冷静下来。 这六年来,艾伦总是围着她团团转,从未过多的接触任何一位异性,让她都忘记了,艾伦身为威廉公爵独子,肩负着家族的未来,必定是要结婚生子。 那个女人让她重新意识到,艾伦身边会出现别人,不是现在就是之后。 其实,姜莘怜不是不知道艾伦对她的情意,毕竟她可不像那个迟钝到不行的家伙。 一见钟情这种事,也真是艾伦那单纯到不行的笨蛋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喜欢这种感觉,被捧在手中,放在心中,目光时时刻刻都会落在她的身上,被别人当成唯一,当做一切,甚至超过了他自己,她享受这份爱意。 所以,她要嫁给艾伦吗? 但他的爱意能持续多久?会天长地久直到死亡那一刻吗? 他会不会期间喜欢上另一个人,将这种感情毫无保留甚至更加炽热的给予他人? 她想要的,是永远唯一,永远特殊。 艾伦身上,绝对不可以再多出任何人的标签: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她绝不能接受,该怎么办呢? 与其他之后属于别人,不如现在带着她的标记死去。 这样,在艾伦·斯科特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心中也都是她,他就会永远属于她。 嘴角慢慢翘起一个笑容,闷沉的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姜莘怜心情颇好的拿了梳子梳理自己金色的卷发,甚至开心地哼着欢快的小调。 她已经决定了,她要杀死艾伦·斯科特。 第40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7 艾伦一路催着马车加速,等回到庄园的时候,姜莘怜房间已经一片黑暗,只有管家和女仆在迎接他。 他着急问:“姜姜的手怎么样?有什么大事吗?” 管家给了他安心的回复。 艾伦微微松口气,泄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也顾不上什么绅士礼仪。 管家本来想问问姜姜小姐的事情,可走近一看,立刻惊讶出声:“艾伦少爷!你的脸怎么了!” 艾伦虽然比不上姜姜肤色白皙透光,但也不算黑,因此脸上的痕迹格外的明显,清楚的一个巴掌印,微微红肿,看着颇为渗人。 艾伦无力解释:“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管家:“......” 要不少爷您说说看,您是怎么把脸撞到人家手上,留下这么一个巴掌印的? 既然艾伦不想说,管家也只好把疑惑吞回肚子里,让人去请医生。 医生才刚刚躺下,又不得不爬起来,心里直嘀咕。 “姜姜,回来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艾伦问。 管家如实说:“姜姜小姐回来的时候很生气,医生接好手腕就回房间了,还特意吩咐我说,不允许少爷进小姐的房间。” “呜,”艾伦痛苦得捂住脸,“我完了。” 管家也心疼他,安慰道:“艾伦少爷惹恼了小姐,就去和小姐好好道歉解释解释,小姐会原谅少爷的。” 可是他已经解释了啊,解释了他并不认识那位小姐,也绝对不会娶她,所以是他说得不够真诚,还是遗漏了哪里? 他头疼,“我该怎么让姜姜消气啊。” * 姜莘怜这一晚睡得很好,早上洗漱完换好衣服,想要去餐厅吃早餐。 房门一打开,就看门边坐着一人。 艾伦还穿着昨晚的礼服,靠坐在墙边,一腿伸直,另一腿曲起,歪着脑袋犯困,听到开门声就被惊醒,睁开眼时迷茫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从地上跳起来。 “姜姜。” 他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想去握她的手。 姜莘怜挑眉,没有拒绝他:“你在这坐了一晚上?” “不是故意的,”艾伦低声解释,“我本来只想坐一下,没想到一晚上过去了。” 如果不能弄清楚姜姜生气的原因,他难以安心入睡,他只是想靠她近一些,没想到迷迷糊糊睡着了。 “姜姜,你,还生气吗?”语气可怜巴巴的像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姜莘怜难得对他展颜一笑:“不了,我现在不生气了。” 艾伦凑到面前,仔细看她的神情。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知道姜姜高兴的时候笑是什么样子,敷衍的时候笑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这么一看...... 居然真的没有在生气?甚至心情还挺好的? 一直傻傻地盯着看,那蠢乎乎的模样可真是呆到不行。 姜莘怜推开他的脸:“我要下楼,不要挡着我。” 艾伦有点拿不准这情况,乖乖让开,在父亲回来之前换掉穿了一整晚,已经皱巴巴的燕尾西装。 今日餐桌上气氛格外凝滞,威廉公爵没有回来;姜姜小姐一派若无其事,享用早餐;艾伦少爷顶着脸上还未消退的巴掌印,心思完全不在餐桌上。 管家和一众仆人左看看右看看,快要在这诡异气氛中窒息了。 等吃完早餐,姜莘怜照旧坐在书房窗边的椅子,艾伦犹豫一下,走到椅子旁,单膝跪在她身边,仰头看她。 姜莘怜被盯得不耐烦,龇牙凶他:“干嘛一直看着我!我都说了我不生气了!” “我也不想要你生气,”艾伦眷恋地握住她的手,“可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现在不生气了,原因还需要知道吗?” “需要的。” 他展开双臂环住女孩的纤细的腰身,略过背后扣住女孩的肩膀:“我不想你再生气第二次。” 不,你错了,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她已经,想到该如何解决了。 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勾着艾伦的短发绕在手指上:“我不会再生气第二次了。” 艾伦金色的毛茸茸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声音闷闷,“你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永远在你身边生气?” 纤细的手指一顿,猛然攥住,扯痛了艾伦,他轻轻“嘶”了一声。 这个笨蛋,今天脑子转得还挺快的?但她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听他说些会永远喜欢,永远在一起的甜言蜜语吗? 可是比起依靠别人,她更相信自己,她会用自己的方法,把想要的抓在手中。 姜莘怜冷下脸,揪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自己怀里扯出来:“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快走开!” 然后把他轰出了书房。 门“砰”的一声巨响,楼下的仆人们纷纷对被赶出来的少爷投以同情的目光。 管家已经向马车夫询问了情况,见状连忙把少爷拉到一边,给他出主意。 “少爷,你有没有好好和小姐道歉?” “没有,姜姜已经不生气了。”艾伦无精打采。 “哎呀,小姐那是口是心非,说不定心里生气的不得了。” “不会的,我知道姜姜真的开心是什么样子,她今天心情还挺不错的。” “呃......”管家卡壳,咳嗽一声继续,“但是少爷你还是得去道个歉,依我看啊,小姐肯定是吃醋了。” 艾伦一愣:“吃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管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小姐一定是因为有别的女人接近你,心里泛酸呢。”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笃定,眼睛冒出亮光。 艾伦双手按在他肩膀上,认真道:“姜姜绝对不会吃醋。” 吃醋这种类似于妒忌的情绪,怎么会出现在姜姜身上呢? 姜姜性格高傲,一视同仁,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昨晚那位平民小姐,在她眼中更是蝼蚁般的存在,她怎会因蝼蚁而心生妒忌? 比起含酸吃醋,那更像是一种被挑衅之后的恼怒。 姜姜把他当成所有物,现在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而万分生气。 艾伦什么都明白,他沮丧极了:“我永远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爱上别人。” 可是姜姜并不相信。 永远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他该做什么,才能向姜姜证明他的真心? 第41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8 威廉公爵惊讶地发现,艾伦变得沉稳了不少,虽然还是像狗崽一样黏着姜姜,但面上时常露出沉思。 哦上帝,我那脑子缺根筋的儿子终于学会思考了? 威廉公爵喜极成泣,老泪纵横。 于是将艾伦叫来书房谈话,欣慰道:“艾伦,你终于长大了,我也能放心把家族交到你手上了。” 艾伦:“......谢谢父亲。” “我听管家说,你前些天惹姜姜生气了?” 威廉公爵宴会结束第二天才回到庄园,刚进门就被管家告知了事情的经过,这是年轻人的事情,得让年轻人自己处理,他不太好插手。 就这么沉默地旁观了几天,见姜姜态度一如既往,不见异常,反而是儿子有些意志消沉,心中关切。 “艾伦,也许父亲能为你出出主意。” 没有人能给他出主意,解决问题要的都是他的诚意,艾伦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他也很茫然:“父亲,会有人永远都只爱一个人吗?” 威廉走到儿子身边,轻拍儿子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父亲也不知道。” 艾伦能越发沮丧,微微翘起的头发都耷拉下来。 威廉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继续说:“永远存在的不定数实在太多,我想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我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遵从我父亲的教导,要永远做一名绅士,这些年来,我自认我做得不差;如果在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我依旧是一位绅士,那我就做到了。” 从此刻开始,到生命结束,就是永远。 艾伦眨眨眼,湛蓝的眼睛有了亮光,郑重说道:“父亲,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孩子,”威廉慈爱地看着他,“不管想做什么,都去做吧,姜姜,也是斯科特家族的后代。” 所以即便没有了艾伦·斯科特,还有姜·斯科特延续着家族的传承。 只要他的孩子们能过得幸福。 * 艾伦这几天似乎很忙碌,每天早上驾着马车出门,临近傍晚才回来,且神神秘秘不让人知道。 去问马车夫,也是支支吾吾,被问得急了恨不得哭着讨饶,只说是艾伦少爷不准说出去,他也不敢违背艾伦少爷的意思。 姜莘怜皮笑肉不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没关系,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转头从衣柜的隐蔽处翻出了藏起来的小刀。 她绝对绝对不会心软的! 杀死艾伦计划一:让他马车出事死掉! 一早,艾伦神采奕奕,朝姜莘怜打招呼。 “早上好啊,姜姜。” 姜莘怜埋头切割牛排,当做没听见。 管家走过来:“少爷,您的早餐......” “不用了,”艾伦穿上外套,“我赶时间出门,就不用早餐了。” “滋——” 银质刀叉失控划上餐盘,发出刺耳的声音,艾伦一惊,几步跨到姜莘怜身边:“怎么了姜姜?” 姜莘怜撇开头,握着刀叉既不动也不说话。 “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艾伦朝女仆招手,拿来新的刀叉,将盘中被折磨得凄惨的牛排切成大小合适的块状,推回女孩面前:“这样就好多了,吃吧,姜姜。” 姜莘怜攥紧手掌,几缕金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出神情:“你今天还要去哪儿?” “我......”艾伦摸摸鼻尖,有些为难,“这个,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他轻轻贴了贴女孩的脸颊:“今天也不能陪你,我很抱歉。” 时钟敲响了七下,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门就赶不上。 艾伦又轻声说了几句歉意的话,登上马车离开。 马车夫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挥着马鞭,将前几日被小姐盘问的事告诉了少爷。 “姜姜小姐没问出来,瞧着有点生气。” “我知道姜姜会有些不高兴,可我不能把没有把握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失望。” 艾伦想得很清楚:“等那人答应了,我就把信物交给姜姜,并且向她求婚,真希望她能答应我。”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又很快清醒过来,有些沮丧。 “不过姜姜答应我的希望不是很大啊。” 想想都觉得很心碎。 “少爷和小姐感情那么好,肯定能成,说不定明年庄园就会多出个小少爷。” 艾伦嘴角一弯,很明显爱听这话,高兴的同时不忘强调一遍:“不管是结婚还是孩子,这些都看姜姜。” 不过宝宝的话,他和姜姜都是金发,如果有宝宝那肯定也是个小金毛。 他的眼睛是蓝色,姜姜是祖母绿,怎么想都是姜姜的眼睛更加漂亮,如果宝宝像了姜姜,那肯定是最可爱的宝宝。 啊,真是的,他都在想些什么啊,艾伦晃晃脑袋,把胡思乱想都晃出去。 但是...... 马车怎么也开始晃起来了? 艾伦立刻扶住侧壁稳住身形:“怎么了!” “缰绳!缰绳要断了!”马夫惊恐地瞪大眼睛。 如果缰绳断开,马匹失控,在这种高速行驶的情况,马车会翻的! 到时候是生是死不清楚,但是一个重伤肯定没跑了! “你冷静,别慌了手脚!” 艾伦打开车厢,伸长手臂抓住车顶边沿,身体悬挂在外,双腿在用力一蹬,跃到了车夫身边。 车夫正努力镇定,想让马匹停下来,猛地身边多出一人,几乎原地窜起:“少爷!您是怎么过来的?!” “先别管!注意前方!” 就在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缰绳断开了。 与此同时,艾伦一把抓住断口的两边,生生凭借着强悍的肉体和恐怖的力气,强行接住缰绳断裂处。 马匹终于停下来,车夫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刚刚倘若少爷没有出手,车夫坐在前面还有逃走的可能,坐在车厢的少爷是必定会出事的,现在平安无事,可真是万幸。 艾伦顾不上摩擦出来的伤口,擦了血迹,拿出怀表查看时间。 距离和那人约好的时间没剩多久了,再找一辆马车赶过去显然来不及。 但是他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艾伦当机立断,牵过马匹,不顾车夫惊慌的劝阻,动作利落地翻身而上:“你先回去,不必担心我。” 随即一夹马腹,疾驰离开。 第42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19 马车夫回到庄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战战兢兢等待处罚。 威廉公爵知道庄园的仆人都是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谋害主子这种事,不再怪罪。 派人立刻调查这件事,但无论怎么查,都没有线索,最后只能将这件事当做意外。 而姜莘怜,她已经彻底震惊了。 她之前也知道,艾伦的力气很大,但这是人类该有的力气吗?这和一拳打死老虎有什么区别?这正常吗?这正常吗! 管家见姜莘怜愣怔良久,没有动作,以为小姐在担心少爷,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艾伦少爷从小就皮实,呃,强健,不会出事的。” 姜莘怜抵住太阳穴:“你先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从12岁第一次杀人,一直到现在,这六年间因她而死的人不说很多,但也不少。 她早就是极恶之人,为了自己她什么人不能杀?她就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薄情寡义、恩将仇报的混蛋,认识她就是艾伦倒了八辈子霉运,但是无所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吗? 那为什么没有把两根缰绳都割裂?纵使艾伦力气再大,也没有办法同时控制两侧,只要她这么做,今日艾伦必定凶多吉少。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她怎么可能会心软,她可是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杀得的人,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事情! 她连灵魂都没有,难道还有良心吗? “我果然,最讨厌你了。”她喃喃自语。 * 临近中午,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艾伦还没有回来。 往日这个时间,他早该回到庄园。 威廉公爵有点着急,叫来马车夫,追问艾伦的去向,以及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马车夫什么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艾伦少爷一直在和一位骑士交谈,说等那位骑士答应了他的请求,就,就向姜姜小姐求婚,其余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求婚? 大家下意识都朝姜莘怜投来目光,而姜莘怜神情怔怔,呆住了。 “这,老爷,要不要立刻派人去找少爷?”管家焦急道。 威廉公爵闭上眼:“不用了,就让他去吧。” 这也是他答应过艾伦的。 “父亲......”姜莘怜看向威廉,眼眶微微发红,双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 “姜姜,”他摸摸女儿的头发,“父亲只希望,你们能幸福。” 幸福?可是她现在,已经开始痛苦了。 想到他死心如刀割,想到他移情别恋又痛不欲生,让她去相信虚妄的爱情可以存在永远,那么,还不如让她现在死了算了。 这场大雨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傍晚,一直守在门外的仆人激动地跑进来。 “老爷!小姐!艾伦少爷回来了!” 艾伦骑着早上的那匹马,显然是匆匆赶回来,没有遮雨的器具,浑身湿透。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众人面前,神色疲惫但又有藏不住的高兴:“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回来了就好。”威廉公爵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悄悄指了指身后,“快去安慰安慰姜姜,她情绪很不好。” 艾伦摸了下放在怀中的信物,走到女孩面前刚想说话:“姜姜,我......” 姜莘怜后退一步,漠然转身,就像听不见他的挽留,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艾伦伸出的手落空,僵在空中,湛蓝的眼睛充满暗淡。 气氛有些尴尬,威廉公爵轻咳一声:“艾伦,你身上还湿着,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哦,知道了父亲。”艾伦闷闷不乐。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每日奔波,也或许是手上伤口没有即使处理,淋得浑身湿透的艾伦,当天夜里开始发烧。 医生来得及时,立刻为少爷处理了伤口,开好药物,心中啧啧惊叹。 真不敢相信啊,这位壮实得如小熊的少爷,终于生病了! 鬼知道他当了斯科特家的医生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为少爷治疗发热! 艾伦精神恹恹,一手抬起挡住眼睛,有气无力哼哼唧唧:“姜姜,要姜姜。” 威廉公爵原本心疼儿子,听他哼唧了半天也不耐烦了,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脸上:“姜姜早就睡了,难道要去把她叫醒?” 看姜姜不削死你。 艾伦委屈。 “今晚就不去打扰姜姜了,你好好养病,明天再说。” 艾伦勉强“嗯”了一声,等到威廉公爵离开房间,竖起耳朵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走远,“噌”的一下坐起,溜出了房间,鬼鬼祟祟摸到姜姜房门前。 姜莘怜回了房间,一直呆呆坐在梳妆镜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满脑子都是杀人不被发现的手段,却下不了决心,下不了手。 她这样卑劣的人,还会心软吗? 她应该自私地一意孤行,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行动,长痛不如短痛。 姜莘怜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倒出一颗扔进茶杯里,看着药丸在水中慢慢融化,消失无踪,双眸微垂,伸手要去端起茶杯。 就在这时,房门被小心翼翼敲了敲,怕她认不出来,轻轻挠门,就像小狗在外面扒拉。 这除了艾伦还会有谁! 姜莘怜皱眉,还是过去打开门,板着脸:“这么晚你来干嘛。” 艾伦可怜巴巴去握她的手:“让我进去吧,姜姜,我冷。” 他的手掌滚烫,温度高得惊人,姜莘怜看着他烧得发红的脸,不可思议:“你生病了?” “嗯,我发热了,所以能让我进去吗?” 他也没想做什么,就是今晚格外想黏着姜姜。 姜莘怜抿唇,最终还是让开身,允许他进屋。 “事先声明,你只能待一小会,然后立刻回你房间去。” 生病了还不老实,也不怕被烧得更傻。 “唔。”艾伦嘴上答应着。 他这一次病得严重,烧得人晕乎乎的,脑袋发昏的同时还口干舌燥,见小桌上茶杯有水,伸手端起来往嘴里送。 姜莘怜听见他悉悉索索的声音,疑惑他在做什么。 一转头就看到,看到那个傻狗在找死啊! 第43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0 这绝对是姜莘怜这辈子动作最快的一次。 她大惊失色,立刻扑过去,挥手打掉了艾伦手中的茶杯。 茶杯“啪”的摔碎,茶水浸润了地毯。 艾伦维持着往嘴边送的动作,有点懵:“姜,姜姜?” 姜莘怜捂住胸口喘气,原本的负面情绪通通被越来越高升的怒火燃烧殆尽。 这个笨蛋! 她踮起脚揪住艾伦的耳朵,拧得他呜呜求饶,凶他:“你是不是笨蛋!谁准你乱喝水了!这是给你喝的吗!” 艾伦被拧得嗷嗷叫:“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姜姜,好痛啊,你别揪我了。” “你知不知道刚刚!”她说到一半,忍住了,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死了啊。 她泄气地松手,瞪他:“你现在立刻从我房间消失!我不想看见你了。” “姜姜......” 艾伦还想说些什么,被姜莘怜连踹带推地赶了出去,可怜地站在门口,见姜姜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垂头丧气。 正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在姜姜门口就地安家时,背后传来父亲带着怒气的声音。 “艾伦!你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养身体,跑到姜姜门口干什么!” 威廉公爵原本准备入睡,依稀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于是披了衣服出来一看,艾伦那小子果然又跑去骚扰姜姜了! 面对父亲的怒目而视,艾伦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父亲,我,我,其实。” 致命问题,艾伦不会撒谎,结巴了半天也没能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现在,立刻给我躺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威廉公爵心累。 * 艾伦这次生病出奇严重,反反复复发热,简直就是不生病则已,一生病就没完没了。 一连好几天,姜莘怜都没在楼下看见艾伦,问了才知道,那个笨蛋现在整日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犯迷糊。 她神色有些凝重,开始怀疑,难道是她那天动作还是不够快,还是让艾伦喝到了毒药? 难道说艾伦现在这样子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中毒?但是医生没能看出来了,才会这样反反复复? 这,如果真是的喝了毒药的原因,这也不能怪她吧? 那晚的毒药,根本就不是给他准备的。 那是,她给自己的解脱。 可是谁会想到艾伦那个笨蛋! 姜莘怜越想越觉得焦躁,最终还是觉得,她要亲自去看看艾伦。 看看他是单纯的生病,还是,还是中了毒。 夜晚,医生查看了艾伦的状态,判断道:“艾伦少爷没什么大事,一直不退烧,也是因为不发汗。” 现在天气阴冷,往常艾伦的房间从来不用壁炉,现在为了帮他发汗退烧点燃,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效果。 所以说艾伦少爷是个既不怕冷也不怕热的人,医生万分佩服。 听到儿子无事,威廉公爵放下心,他年纪大了,这几日因为艾伦忧心忡忡,精神放松后面露倦色,实在撑不下去了,管家连忙扶着他回去休息。 艾伦一直就不需要仆人近身伺候,现在昏睡着,若是有人留在房间,睡梦中也是一直皱眉眉头,睡不安宁。 医生和仆人知道艾伦少爷的脾气,于是也收拾了东西,悄悄离开。 等到整个庄园都陷入寂静,艾伦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姜莘怜蹑手蹑脚地钻了进来。 这还是她这六年来第一次进艾伦的房间,对屋内的摆设极为不熟悉,昏暗的光线无法提供帮助,走了几步就险些被绊倒,摸索了好一会才摸到床边,扶着床沿挪到床头处。 安静的环境中,只能听到艾伦略有沉重的呼吸,显然不是很好受。 姜莘怜夜间视力并不好,加上艾伦躺得位置实打实得在大床中央,她只能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人形,更别说去看他的脸色了。 她小心脱下鞋,拎起裙摆铺在床面,抬起膝盖压上床,以跪姿轻轻挪到艾伦身边,俯身凑近,屏住呼吸去看他的脸色。 脸色因为发烧微微发红,眼皮因为睡不安慰发颤,以他们现在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从艾伦身上传来的灼人热意。 他的唇色...... 姜莘怜伸手轻碰,因为发烧有些干裂,没有泛紫,是除了发热之外都很健康的样子。 没有中毒。 她如释重负,刚想拿开手时,艾伦嘴唇微张,轻轻含住了她的手指,很轻柔,就像在梦中的无意识的行为。 她一愣,抬头对上艾伦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带着水光的湛蓝眼睛似乎在熠熠生辉。 “姜姜......” 他轻声喊她,轻得似乎下一刻就消失在空气中,可是眷恋还在缓慢流淌。 姜莘怜有些尴尬,有些无措,有些惊慌,她立刻收回手,提着裙摆想要离开。 艾伦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从相接处蔓延,烫得她忍不住一抖。 “你快放开我。”她低声斥道,扭动手腕想要挣脱,但即便病中,艾伦的手劲也大得惊人,没有挣脱的余地。 姜莘怜气急:“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还不放手。” “没有昏了头。” 艾伦轻轻一拽,女孩的身体就不受控制扑倒在他身上,想要支起身,却被结实的胳膊揽住腰肢,压了回去。 “姜姜。” 他紧紧抱住身上的女孩,有点迟钝的大脑想到天气寒冷,姜姜可能会着凉,于是抱着她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嘴里迷糊地解释:“我给你当被子,不冷了。” 这个笨蛋是不是被烧傻了啊! 姜莘怜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死命推他,推不动,他健壮高大的身躯覆在她上方,连天花板都看不见,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全是两人纠缠的气息。 逃不能,推不开,姜莘怜累得不行,索性不再挣扎,任由艾伦凑过来,炙热的嘴唇不断在她柔嫩的脸上亲吻。 “姜姜,姜姜......” 艾伦趴在她耳边不断轻喃,喷洒出来的气息越发灼热,碍事的衣物挡住了往下的动作,往日脾气温和的他少见的烦躁起来。 他直起身,姜莘怜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见他拧着眉抓住她睡衣的领口,暴力地往两边撕扯。 “撕拉——” 胸前一凉,很快又贴上男人结实的胸肌,他像只狗狗一样黏糊糊的亲上来。 “姜姜,好香” “你,你个混蛋,快滚啊!” 姜莘怜抓着他的头发忍着哭,完全抵抗不了他逐渐狂乱的趋势。 “对不起,对不起啊,姜姜。” 艾伦连声道歉,动作不停。 混蛋啊!等明天,等明天!她一定要杀了他! 姜莘怜意识迷糊地想道。 第44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1 次日,先醒过来的是艾伦。 很正常,毕竟姜姜昨晚被欺压了这么久,临近凌晨才睡去,现在累得醒不过来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他该怎么办?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似有所感,一睁眼姜姜就在面前,这些时间因为生病没能见到她一眼,突然再见到只想抱着她亲近。 没错,他本意只是想抱着姜姜,仅此而已啊! 为什么,怎么就? 艾伦一边心中高兴一边极度自责:原来他是这种人? 他还没有向姜姜求婚,就先把她压上床了,姜姜会不会觉得他人品低下,再也不理他了? 他好想逃。 艾伦小心侧过身,让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的女孩躺在床上,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上衣服。 一切都在安静地进行,艾伦大气不敢喘,直到......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管家的声音随之传进来:“艾伦少爷,您醒了吗?我和医生准备进来为您查看身体。” 按照前几天的规律,艾伦少爷此刻还在睡觉,但今日听着,里面似乎有些动静? 难道少爷醒了? 管家握住门把手按下,将门推开一条缝,然后...... “不准进来!” 艾伦抬手抵住门板,着急出声阻止,房门被大力关上,“砰”的一声,险些撞在管家鼻子上。 管家愣神,疑惑:“少爷,您这是?” 听少爷这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是退烧了?不过为什么神神秘秘的? 艾伦看了一眼床上,姜莘怜被刚刚那一下惊醒,迷迷登登坐起身,被子下滑,露出满身的红痕。 “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先走。” 艾伦打发掉门外碍事的两人,视死如归地走到床边,老实跪下。 姜莘怜意识还有些迷糊,只觉得疲惫倦懒,很想再重新躺回去,乍一见艾伦在床边跪下,皱眉:“你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滞住,昨晚发生的一切如走马般在大脑中掠过,她反应过来了。 她屈起膝盖,语气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有,有好多话想说,想要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要和姜姜道歉,想要...... 他想要说的话很多,最后张了张嘴,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姜姜,你愿意,做,做我的妻子吗?” 话刚说出去他就想打自己一耳光,这种时候求婚,姜姜会不会以为他是迫于此事不得不负责啊? 可是,他已经说出来了。 艾伦闭闭眼睛,神色变得坚定:“姜姜,我爱慕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不是因为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要名正言顺地和你一直在一起。” 姜莘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发愣,面上无喜无悲。 艾伦站起来,从一边的柜子中拿出一个银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金制叶片。 “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我知言语苍白无力,所以,这就是我的承诺。” 几天前,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像姜姜证明他的爱意,他听说了一位骑士。 那位名叫麦林恩的骑士,杀死了与自己一起在教会长大的哥哥,原因是他的哥哥背弃初心,欺男霸女,不再是当初满心正义的骑士。 其余人一致要处死麦林恩,因为外人而杀死自己的哥哥,这种人如何能继续活着? 这还是艾伦第一次动用公爵之子的特权,他救了麦林恩,与麦林恩做一笔交易。 “我身边一直缺一位骑士,之前我认为我不需要骑士的保护,但现在不同,你要不要做斯科特家族的骑士?”艾伦问他。 麦林恩满身狼狈,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他笑:“少爷,你应该清楚我都做了什么吧,我杀了我的哥哥。” “我知道,”艾伦平静地陈述,“因为他违背了骑士宣言,所以你杀了他。” “那你还要我留在家族,也不怕我那日看不惯你杀了你?” “我要的,就是这个。” 不管对面露出何等惊讶的表情,他继续道:“我没能给予我爱人足够的安全感,她在为有一天会失去我而伤心,我不想她伤心。” “我要向她证明,我会永远爱她,直到我生命终结,我认为只有你能做到不顾身份地位,也会信守约定拔剑,我希望你......” “如果有一天我对姜姜的爱意淡去,就杀了我。” 这份死亡委托,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撤销即便艾伦自己。 “这枚金叶子就是委托的信物,姜姜,这是给你的,你可以随时让麦林恩动手。” 艾伦牵住女孩垂在床沿的小手,将金叶片放在她的掌心,有些忐忑:“姜姜一直都说,我是笨蛋,我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把性命交出去证明,他只能想到这种笨蛋方法了。 姜莘怜攥紧金叶子,似哭似笑:“你,你果真就是个笨蛋。” 她都放弃杀死艾伦,来获得永远这种方法,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死的人不是艾伦,是她才对。 结果艾伦自己亲手把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一刻的真诚,足够给她勇气相信他的爱意会到达永远。 又被说是个笨蛋了。 艾伦将她的手贴在脸侧,扬起一个笑容:“我不想成为聪明人,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小的时候,父亲指着墙上的画像告诉他:艾伦,这就是你的母亲。 年幼的艾伦看着画中的美妇人,问父亲:这是父亲的妻子,那艾伦的妻子会长什么样子呢? 威廉公爵摸着他的头:“父亲也不知道,但总有一日,你见到那个女孩第一面,就知道你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 “只要一眼,你就会知道。” 只要一眼,父亲没有说错,12岁那年见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金发女孩,他立刻就知道了:我的妻子,原来是这个模样。 只是在威廉公爵、管家等人的影响下,他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感情认为是对妹妹的喜欢,直到多年之后。 艾伦喜欢姜姜,是情有独钟,是一见钟情。 第45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2 艾伦磕磕巴巴说完,看着姜姜的神情,心里很没底。 姜莘怜看他忐忑的模样,突然问道:“如果我不答应,这只金叶子怎么办?” “还是你的,”他脱口而出,“不管回答是什么,只会是你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小声补充一句:“我想要姜姜高兴的做我的妻子,不要因为这个,不得不答应我。” “我,我想要你高兴。” 如果你没有选择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开心。 心底沸腾着酸涩,艾伦嘴角紧抿,展开双臂搂住姜莘怜,毛茸茸的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只要是你的选择,都可以。” 滚热的眼泪划过姜莘怜胸前的肌肤,烫得身体微微一颤。 她抬手轻轻抓住那头金发:“笨蛋。” “我答应你,不许再哭了。” “......” 艾伦呆住,缓慢地从她怀中抬起头,眼圈发红,湛蓝的眼睛还带着水光:“姜姜,答应做我的妻子?” 姜莘怜被他的蠢样子逗笑了,捏他的耳垂:“笨蛋啦,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仅此一次,如果你背叛我,我会比这世上任何一人都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 艾伦·斯科特将要与姜·斯科特订婚,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就在贵族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有男人不可思议,觉得威廉公爵和艾伦是不是疯了。 “那个姜·斯科特是什么身份他们不清楚吗?就算冠上了斯科特的姓氏,她也只是个贫民窟出身的下等人啊!也不怕污染了斯科特家族的血脉?” 有女人窃窃私语,羡慕又嫉妒。 “我就说那个女人手段了得,把艾伦少爷笼络在手里,现在更是要当上斯科特家的女主人了。” “艾伦少爷可是最理想的联姻人选,真是可惜。” “以上,就是那群贵族对小姐您的评价。” 麦林恩模仿得惟妙惟肖,把那群人高傲又无礼的态度学了个十成十。 姜莘怜冷笑:“你有把他们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吧。” “当然了小姐,记了厚厚一本呢。” 自从麦林恩被艾伦带回斯科特庄园,庄园两个唯二不是善茬的人相处得很不错。 “等我慢慢跟他们算账,一个都别想跑。” 姜莘怜语调森冷,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也显得有几分狰狞,进来的女仆乍一看见,顿时呆立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姜莘怜收敛神情:“有什么事吗?” 温温和和的语气,平静的面容,刚刚果然是她太忙了,累出幻觉了,女仆说服了自己。 “小姐,外面有一位名叫贝茜的小姐想要见艾伦少爷。” 刚从楼上下来的艾伦正巧听到这句,疑惑回想:“贝茜?是谁?我似乎没有印象。” “那位小姐说曾得到少爷出手帮助。” 艾伦更加想不起来:“我帮助了很多女士。” 贝茜,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姜莘怜想了想,记起来了。 是之前咖啡厅和那位倒霉的海蒂小姐坐在一起的平民,也是那日宴会结束被艾伦从酒鬼手中救下的落魄小姐。 她来做什么? “你去把那位贝茜小姐带进来吧。” 艾伦:?原来是姜姜认识的人? 贝茜惴惴不安地等着女仆的回复,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安心。 艾伦少爷是有名的绅士,好心人,她现在走投无路,艾伦少爷一定会愿意出手帮她一次的! 果不其然,不久女仆走出来邀请她:“贝茜小姐,我们小姐请你进去。” 贝茜压抑不住满面的喜色和激动,跟着踏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庄园。 甫一见到坐在沙发上的艾伦,她提起裙摆行礼:“艾伦少爷,多谢您愿意见我。” 艾伦:?? “这位小姐,你可能误会了,请你进来的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姜姜小姐,”艾伦友善提醒,“你应该向她道谢。” “呵,”姜莘怜笑,问女仆,“你没有和贝茜小姐说清楚吗?” 女仆立刻道:“我向上帝发誓,我告诉了这位小姐是您请她进来的。” 贝茜搅紧手指,难堪至极。 姜莘怜有些失去兴致,斜靠在艾伦身上问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想要什么帮助呢?” 她只对自己有利益威胁以及喜欢犯贱的人动手,对贝茜,全然生不出为难她的欲望。 贝茜咬紧唇,想到自己的窘境,不得不开口:“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受到海蒂小姐的欺辱,我已经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要离开,但是,但是凯尔·休斯伯爵不愿。” 说着,她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求艾伦少爷和小姐帮帮我吧!” 姜莘怜听得发懵,海蒂她还能勉强想起来,凯尔·休斯是谁?还是个伯爵?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决了,因为,凯尔·休斯来了。 意思着通报一声,以一种非常蛮横无理、目中无人的态度闯进来了。 凯尔·休斯一拳打倒阻拦他的仆人,双目赤红,一眼锁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贝茜。 “贝茜!你竟敢跑到这里!你竟敢离开我!”他嘶吼道。 贝茜面色惊恐,忙不送迭地想要爬到艾伦身后寻求保护,姜莘怜一步跨到两人之间,挡住她。 贝茜的这番举动更是惹怒了凯尔,他阴狠的目光落在艾伦身上,捏紧拳头,大步跨来:“你喜欢他?你是不是喜欢他!我不允许!” 艾伦脾气一直都很好,即便有人当着他面出言辱骂,他也只是诚恳说道:先生,你这样很没有绅士风度。 除了在姜姜的事情上,眼见凯尔抡拳冲着他门面而来,一点都没有顾忌会误伤身前的姜姜,顿时就,怒了。 揽过姜莘怜的腰身将她放在身后,一手成掌轻而易举止住了凯尔的拳头,在凯尔另一只手出拳之前,反手用力,“咔哒”一声,拧断了他的手腕。 那瞬间剧烈的疼痛袭来,凯尔额上冒出冷汗,疼得说不出话,目光依旧狠毒。 艾伦手上还在用力,以警告的语气提醒他:“我与姜姜马上就要订婚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这个家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遭到破坏,所以伯爵,你该走了。” 第46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3 以艾伦的力气,拧断手臂不是难事,眼见凯尔神色越来越痛苦,贝茜心中不忍,哭着扑了过来:“不!不要伤害他!” 艾伦松手,扔开他的手臂,退回到姜莘怜身边。 贝茜扑进凯尔怀中,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凯尔,你不要再这样了,我愿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别再受伤了。” 凯尔疼得语调发颤:“这点疼,和你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既然你说了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再离开我身边!” 贝茜含泪点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不管我们之后会受到多少阻拦。” 两人执手相看,含情脉脉,将旁人视若无物。 姜莘怜怒极反笑,这个贝茜先莫名其妙地跑到庄园来求助,随后凯尔·休斯也莫名其妙闯进来,又莫名其妙要挥拳动手,最后又莫名其妙抱在一起和好了。 这是把斯科特庄园当做舞台,在表演舞台剧呐? 这剧情,这冲突,这最后皆大欢喜的和好,是不是得夸上一句演得真好? 真是莫名其妙到家了。 她冷声打断似乎要亲上的两人:“我说二位,既然问题解决了,你们是不是应该离开庄园了?” 贝茜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围观,羞红了脸,轻捶凯尔的胸膛。 两人相扶站起身,临走前,凯尔神色诡异地看了艾伦一眼。 姜莘怜收入眼中,慢慢扬起一个笑容。 真好啊,有人找死。 艾伦俯身拿起倒在矮桌上的茶具,朝姜莘怜晃晃:“姜姜最喜欢的茶杯没有摔坏。” 刚刚凯尔冲过来,撞到了矮桌,茶杯倒下在桌上滚了一圈,现在一看,一点没出事,艾伦有点高兴。 这个笨蛋。 姜莘怜被他搞得没脾气,随便扯了个理由把他支走,等他消失在视野,脸色刹那冷下来。 “麦林恩,”她咬牙切齿,“你去查查休斯家族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我都要知道。” “可是,小姐,”麦林恩笑得极为犯贱,“我的那些人脉都是些平民,要说动他们,有点费钱。” “不管多少钱,你只管去打听,”她笑得狰狞且凶狠,“他且等着下地狱去。” * 前任休斯老伯爵也是一位有名的大善人,他扶危济困,收留流浪儿童悉心教导,是上流社会人人称赞的老绅士。 凯尔·休斯的父亲就是休斯老伯爵收养的孩子,是个落魄贵族的后代。 休斯老伯爵只有一个儿子,视若珍宝,可惜那孩子在10岁时不幸跌入水中,溺水而亡; 休斯老伯爵听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奄奄一息。 是凯尔·休斯的父亲悉心照料,才让老伯爵多活了几日;老伯爵心中感动,将休斯家族交到了凯尔·休斯父亲手中,与世长辞。 “以上就是休斯家族的近事,其他的就没什么。” 姜莘怜听完这些,手指抵住额角,陷入沉思。 倘若老伯爵的独子没有出意外,那偌大的休斯家族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凯尔手中,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凯尔父子的好运气。 但,只是这样吗? 恰好老伯爵之子意外身亡,随后不久老伯爵也去世,这中间想要动什么手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吧? 如果是姜莘怜自己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她想要这庞大的家产和光辉的地位,可是只要老伯爵之子还在世一日,这些就都轮不到她接手,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除掉所有的障碍了,才10岁的孩子,不小心掉进水中溺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老伯爵爱子心切,听闻这等噩耗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病倒在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等到两个障碍都倒下了,她在适时地展现一下自己的善良和好心。 瞧,她每天尽心尽力地伺候老伯爵是多好的孩子呐,所以老伯爵再将家族和头衔交给她再正常不过了吧? 什么,问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老伯爵一定会病倒? 简单,给他下点毒药就好,说不定老伯爵自己都以为是伤心过度呢。 等到老伯爵的价值榨取完毕,再给他喂点毒药让他彻底消失,至于医生什么的,那点钱收买一下,拿点利益诱惑一下,有什么做不到呢? 麦林恩还在等着姜莘怜发布命令,就见小姐思考了一会,很快露出笑容,那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麦林恩不明所以。 姜莘怜止住笑,朝他招手:“你去,照着我说的,去传播消息,就说......” 麦林恩听完,面露惊愕:“凯尔·休斯的父亲真的做出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她说得漫不经心,“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明白了,这是想要来诬陷这一套呢。 “但是,”麦林恩有所顾虑,“我们没有证据。” “呵呵,都说了是污蔑,是陷害,我们不需要证据,要拿出证据的,是凯尔·休斯。” 如果拿不出证据,那他就百口莫辩。 “那群贵族会相信吗?” “那些贵族不是最相信占卜了吗?你去拿钱收买一个占卜师,让她在贵妇宴会上将我刚刚说得讲一遍。” 而且...... 搜集来的信息告诉她,老伯爵是一位世间少见的大善人,曾经说过,他的独子不会继承他的全部财产。 他会将一部分财产捐献给慈善机构,希望在他去世后,依旧可以照顾无家可归的孩子。 但是老伯爵死前半点没提这事,将所有的东西,一并交给了凯尔父亲,一分钱都没少。 所以她可是有八分把握,凯尔父亲确实有做出毒害老伯爵之事。 一直安静藏在意识世界的系统086面如菜色,痛哭流涕,恨不得以头抢地。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男主啊!男主又要出事了啊! 正如姜莘怜判断的,凯尔父亲确实毒害了老伯爵。 原剧情中,凯尔被揭露了父亲的罪行时,贝茜已经嫁给了艾伦·斯科特,由斯科特家族出手压住流言,很快平息下去。 这件事在原剧情中不过是增进男女主感情的小戏份,让凯尔明白贝茜即便嫁给了别人心中还是有着他。 但是现在! 艾伦看到女主就避之不及,对男主更是存有纠葛,怎么可能会去帮助男主? 086早早留了一手,传递信息时没有将老伯爵死去的隐情告诉宿主,就是怕宿主用这事威胁男主,可宿主她现在自己猜出来了! 还猜得分毫不差啊! 086看着几乎爆顶的恶毒值欲哭无泪,悲伤的视线看向“愚蠢值测试表”,刚好及格。 没错,宿主的愚蠢值在艾伦面前稳得妥妥的,她也只在艾伦面前有些愚蠢值了。 所以,有没有人来救救男主啊! 第47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4 今日贵族圈子里有流言盛传,说凯尔·休斯的伯爵头衔,是他的父亲毒杀了老伯爵偷来的! 这时他们都记起来,凯尔·休斯并非休斯老伯爵的血脉,他的父亲是老伯爵的养子。 贵族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啊?凯尔先生的父亲是那样的人吗?” “我记得休斯老伯爵可是个大善人呐,如果是真的,凯尔先生的父亲该是何等的狠毒。” “听说是平斯夫人在宴会上占卜出来的,平斯夫人准得很,应该是真的了。” “我也觉得是真的,那这伯爵的头衔怎么能给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人的后代,依我看啊,该撤销凯尔的头衔!” “就是!这种品性恶劣的人,只配做个下等人!” 要说是为休斯老伯爵讨回公道,也不至于,贵族不是那么好心的存在,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倘若流言中说的是真的,那么凯尔·休斯的伯爵头衔定然保不住,等他沦为平民后,这偌大的休斯家族就是贵族们的战利品,人人都想分得一杯羹。 贵族们巴不得说得是真的,并且退一步来说,他们自视甚高,认为自己血脉尊贵,不容侵犯。 现在却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贵族被自己收养的孩子毒杀,他们面子都被丢光了!必须严惩! 整个风向都在朝着姜莘怜预想的那样吹动。 此时休斯庄园内。 凯尔听完仆人打听来的消息,气得砸碎了一地的器具。 “是谁!是谁在传这件事!是谁想要陷害我!” 他狂躁不安地来回走动,贝茜不住地安慰他:“没事的凯尔,没关系的,等过段时间大家就全都忘记了,不会是什么大事。” “你不懂!”凯尔吼道,“我和那群人接触这么久,我岂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在想些什么!” 那群贵族定是幸灾乐祸至极,只等着他被大法官定罪,然后迫不及待瓜分他的钱财和土地。 不幸的话他可能会被送上绞刑架;幸运的话他能留下一命,被夺走一切,成为身无分文的下等人,往后余生都只能龟缩在破烂不堪的贫民窟! 不,他怎么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父亲,父亲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老伯爵自愿将一切都给我父亲的!”凯尔喃喃自语,“一定是这样的!我要去找,父亲一定给我留下证据,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立刻让人将父亲的遗物全部找出,将所有人赶出房间后,开始疯狂翻找。 正如他所想的,父亲确确实实给他留下了证据,只不过,是犯罪的证据。 父亲毒杀了休斯老伯爵,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凯尔失魂落魄跌坐在地,颓废地不知如何是好。 贝茜在门外等待了很久,忍不住打开门,就见凯尔魂不守舍,心中急切,跑到他身边:“怎么了凯尔,是没有找到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吗?” 没有得到回答,贝茜也着急着为他出主意:“那,那去找海蒂小姐帮忙,她是你的未婚妻,她一定会帮你的!” 对,他怎么给忘记了,他还有身为伯爵之女的未婚妻,虽然之前对她厌恶至极,但只要海蒂这次能帮他解决这件事,结婚后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海蒂的! 凯尔眼中有了神采,终于露出笑容,抱住贝茜亲吻:“贝茜,有你在身边可真是太好了,你果然是我的至宝!” 贝茜羞涩地垂下头:“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开心。” 当机立断,凯尔立刻命人准备马车,要亲自去拜访海蒂的伯爵父亲。 等到马车在庄园前停下,向仆人说明来意,那仆人神色为难:“真是抱歉,休斯伯爵,海蒂小姐与伯爵先生现在不在庄园。” “不在!”凯尔一时怒意上头,又想到有求于人,不得不忍耐,勉强露出一个笑,“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无论凯尔来拜访多少次,得到的回复全部都是:海蒂小姐和伯爵先生还未归来,几次下来,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根本就不想帮他!现在就想着和他划清关系! 凯尔恨得眼睛充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被勒令待在庄园不准出去的海蒂很不解:“父亲,大法官还没有对凯尔的事情下判决,我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好?万一凯尔确实是无辜的呢?” 伯爵冷笑:“这也是他自找的,愚蠢迟钝至此,即便无辜他这次也逃不掉。” 在流言刚传出时,没有及时找出散播谣言之人,掐灭根源,以至于愈演愈烈;又在这种敏感的时间找到他这里,明晃晃求帮助。 这不就是在告诉其他人这件事确实有问题吗? 伯爵并不相信占卜,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次一定是有人在出手对付凯尔·休斯;但贵族中相信占卜那一套的占大多数。 幕后之人借着占卜师的嘴传播此事,影响深远,难以制止,这般狠毒老练的手段,是哪个卑鄙的老东西看上了休斯的家产和领土? * 听着凯尔·休斯狼狈的现状,姜莘怜心情很不错,懒懒地趴在沙发扶手上。 艾伦单膝跪在一侧,手中撩起微卷的金色长发,一心一意给姜姜摆弄发型。 前些时日看到来自东方的女子,扎着两个花苞头看着精致可爱,艾伦突发奇想,给姜姜也扎一个。 姜莘怜没见过那种发型,心里也好奇,由着艾伦拨弄她的发丝,等着看成品。 “这样,再绕过来,然后再绕一圈,嗯,好了!” 艾伦侧头端详一下,笑得微微眯眼:“很可爱的发型,很适合姜姜。” 可爱? 姜莘怜狐疑地捞来镜子。 镜中的女孩金发碧眼,面容精巧,脸侧有两缕发丝垂下,其余的金发在头顶两边盘起,自下而上慢慢变细,看着就像是两只猫耳朵。 这到底哪里像花苞了!这分明就是猫耳朵! 姜莘怜鼻子一皱就要生气,艾伦熟练认错,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姜姜别生气,看看我送你的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陈放着十几颗颜色明净通透的翠绿宝石,看着漂亮极了。 姜莘怜立刻被取悦到,但有些不解:“为什么全部都是绿宝石?” “因为,这是姜姜的颜色。” 艾伦拿起一枚靠近她的眼睛,轻柔道:“是和姜姜眼睛一样的颜色。” 比任何颜色都要璀璨的绿色。 第48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5 在各方的注视,催促下,大法官对凯尔·休斯下达了判决。 仁慈留他一命,不用上绞刑架,但没收他手中休斯家族财产和领地,收回伯爵头衔,沦为平民。 听到这个消息,凯尔犹如五雷轰顶,不顾一切要去见大法官。 “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父亲做过那种事!这些都是污蔑,是陷害!” 他声嘶力竭,暴跳如雷,愤怒让脸上青筋鼓起,看着有些吓人。 大法官冷漠地将一张信纸摔给他:“证据明晃晃地摆在面前,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什么证据?父亲留下的唯一的遗书早就被他烧毁了,怎么可能还有证据? 他惊疑不定,捡起那张被撕成很多碎片又被重新粘合的信纸,角落上还有烧过的痕迹。 纸上赫然写着父亲对自己罪行的自述。 怎么可能! 父亲难道留下不止一张遗书吗?这张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落到大法官手中! 凯尔来不及掩饰面上的惊慌愤恨,落入大法官眼中,更是证明了确有此事。 “你以为撕毁了就万无一失?没想到有人藏下这些碎片,重新粘合送来我这里,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恶!父亲为什么要留下遗书,为什么不好好将秘密带进地狱! 事到如今,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等到凯尔攥紧拳头,万分不甘离开,大法官身边人禁不住问道:“先生,你就这么确定这封信是真的?这次流言明显有人在背后推动。”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大法官摸着书桌上的金制天平,意味深长,“我只知道,相信那封信,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 纵使忿忿,心中难以忍下这口气,但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适合继续留下。 凯尔已经被剥夺了伯爵头衔,沦为平民,家产都被没收,现在手中只剩下早些年自己置办的私产,虽说能保证富足的度过剩下的岁月,但...... 难道真要他去当任人可欺的下等人吗?不,他不能接受! 所以,他要带着仅剩的钱财,离开这个国家,前往其他不在乎血统,追求平等的国家去闯荡,相信以他的本事,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贝茜知道他的决定后,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可是凯尔,那我呢?你会把我也一起带走的,对吗?” 凯尔面露愧色,抱住她安慰:“抱歉贝茜,这一路上风险太大,我怎么舍得你陪我一起受苦?你在这等着我,等我回来与你结婚。” 想到要分开不知道多久,贝茜心中万分不舍,又听凯尔承诺会娶她为妻子,破涕为笑:“我相信你,凯尔,我会在这一直等着你回来的。” 即便凯尔现在一无所有,贝茜还是不离不弃,凯尔心中感动,握着她的手发誓:“我绝对不会忘了你,我会一直爱你。” 两个有情人依依不舍道别,看着凯尔离去,贝茜想到自己又将孤身一人回到贫民窟生活,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边凯尔雇的马车刚出城门,现在时间还早,出城的人不多,路上来来回回只有他这一辆马车。 他靠着车厢,身边就是他所有的资产,雄心壮志,野心勃勃,畅想着去到另一个国家后的生活。 等到他再次回到这个国家,那些曾经让他难堪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大法官、海蒂父女,还有艾伦·斯科特。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喧闹,马车猛地停下。 凯尔险些撞在马车壁上,恼怒问道:“发生什么是了?为什么突然停下!” 马车夫看着拦在前面的一群流浪汉,胆战心惊:“先生,有,有一群人拦路。” “赶紧把人都赶走,我赶时间去码头!” 凯尔语气不耐烦,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全然忘记了他现在不再是伯爵,身边已经没有骑士保护。 这番傲慢轻视的话落入那群流浪汉耳中,顿时激起群怒。 他们这群流浪汉没有办法进城,有上顿没下顿饿红了眼,就在昨晚,他们偶然得到消息。 今日一早,会有位富豪出城,为了保密行事,身边没有骑士无人保护,这可是个肥羊。他们就早早守着,果然蹲到了。 现在又听见那富豪口气如此傲慢,心中生出恶气,冲上前一把拉下马车夫,强行砸开马车车门,把凯尔拖了出来扔在地上拳打脚踢。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抢我的东西!” 凯尔身强力壮,但奈何不了对面十几个人的围殴,不得不蜷缩在地,狼狈地护着头,眼睁睁看着他们抢走所有的钱财,扬长而去,马车夫也吓得连滚带爬逃走。 他恨得目眦欲裂,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随后,胸口一凉。 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 凯尔茫然低头,胸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枪口,大量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有人,有人在附近开枪! 他反应很快,装作一枪毙命的样子倒在地面,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强忍住伤口蔓延开的灼烧般的疼痛。 这一枪是朝着他心脏来的,但上天眷顾,他的心脏天生略有偏移,留下一命。 现在他只能先装死,等到那暗处的人离开再找人求助。 狼狈没有关系,难堪也无事,只要能活下去,活下去!他一定会通通报复回来! 麦林恩轻移枪口,遵照姜莘怜嘱咐他的那般,枪口瞄准地上“已死之人”的眉心。 “不管你第一枪打在哪里,有没有死,对着他的脑袋再补一枪,”女孩抚摸着中指上璀璨的蓝宝石戒指,森冷道,“只有打穿他的脑袋,我才放心。” “砰!” 子弹自枪口飞射而出,直直击穿眉心,溅开大片血花。 这一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来了。 “这也怪不得小姐吧?要不是你跑出来招惹少爷,小姐都不认识你。” 麦林恩边收拾东西边嘴里说道:“惹怒别人,就得做好死亡的觉悟啊。” 等到他收拾好现场离开,这条一个小时后就将热闹异常的道路,只剩下一具渐渐发凉的尸体。 第49章 傲娇妹妹是真恶毒26(完结) 听到麦林恩汇报说凯尔·休斯已死,姜莘怜很平淡的说声“知道了”。 她对凯尔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看到他对艾伦的恶意,她根本懒得费时间对他动手。 艾伦把性命交给了她,这世上只有她能决定艾伦的生死。 他们生死与共。 这是姜莘怜心中所想,也是艾伦在为她戴上戒指时的承诺。 “我不会单独活着,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他拢住姜莘怜的手按在胸前,将心跳也交给她:“生死与共。” 艾伦与姜莘怜结婚后,依旧像之前那般相处着,除了两人现在睡在同一间房间。 在上流社会,圈养情人几乎成为一种潮流,一种常态,似乎谁没有几个情人,就不能彰显自身的魅力和地位。 艾伦对此敬而远之,姜莘怜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旁人。 其他贵族说起这对不合群的夫妻,有几分嘲弄,也有几分羡慕。 艾伦的父亲威廉·斯科特在自己的妻子死后一直没有再娶,身边也没有情人; 艾伦正是年轻时候,需求旺盛,却一心一意守着夫人,对旁人抛来的媚眼视若无睹;斯科特这个姓氏专出痴情种啊! 包养情人确实不错,但哪有嫁进斯科特家来的幸福啊! 现在想着嫁进去也不太可能实现,于是众贵妇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姜莘怜的肚子上。 她们是没这个福气了,但是她们的女儿有啊!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姜莘怜惊讶地发现,她成为了上流社会中最受欢迎的夫人。 姜莘怜:......这些人没事吧? 艾伦:“姜姜好受欢迎,不愧是姜姜,大家都喜欢你。” 姜莘怜:“......不许再说了,笨蛋艾伦!” 在他们结婚第三年,姜莘怜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安泽尔·斯科特。 安泽尔长相更像艾伦,金色的头发打着卷,头顶总是竖着一根呆毛,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笑起来也爱眯起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看着阳光又开朗,虽然性格与姜莘怜如出一辙。 于是乎,斯科特家族就此失去绅士。 * 系统世界召开紧急会议,针对“恶毒女配扮演”系统,两次使得男主身死。 姜莘怜是086的第三位宿主,在此之前的两位,都是在第一个世界夭折,所以直到现在,086也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是个白色的小光球。 它一路飘,飘到会议室,忐忑地待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86位系统全部到齐,会议正式开始。 最先开口的是002女主系统,有着模糊的狐狸形象:“086!你的宿主已经第二次杀死了男主!” 随后是003男主系统,是一只清晰的豹子:“你还记得你是什么系统吗?一个恶毒女配,竟然对男主下手,这还有规矩吗!” 086自知理亏,不敢出声。 其他系统也众说纷纭,但大致都是在谴责086的宿主不守规矩,应当惩罚。 002:“086的宿主危险性太高,保险起见,我认为还是抹杀更好。” 003:“我也这么觉得,让她继续执行任务,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还是抹杀了。以绝后患。” 其他系统有的赞成,有的沉默,唯独没有反对。 086听懵了,他们刚刚说什么?要抹杀了它的宿主?! 白色的小光团子顿时膨胀了一圈,气得:“凭什么抹杀我的宿主!我的宿主又没有做错什么!” 姜莘怜是陪伴它时间最长的宿主,它舍不得她死。 愤怒让统变得勇敢:“我的宿主战战兢兢扮演恶毒女配,她哪里做得不好!她的恶毒值一直都是满分的!” 003没想到这个连形象都化不出来小系统敢这般顶撞,大怒:“你也知道她是女配!可她连杀了两个男主!” 086在座位上弹了弹:“这明明就是男主不行关我家宿主什么事!男主自己是个大废物,被女配解决了,还当什么男主!去当炮灰吧!” “你!”003怒目而视。 002也皱眉:“086,你一个排在末尾的系统,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它如果什么都不说,它的宿主就没了! 086自诞生以来,只见过三人,前两个宿主,都无法胜任恶毒女配的任务,一个心软,一个道德底线太高。 “恶毒女配不就应该死吗!” 恶毒女配该死,那它这个“恶毒女配”系统呢?是不是也该早早销毁才是呢? 在接连两位宿主失败,086被强制休眠,等待销毁,可是它的意识没有休眠,它孤独地等待着被销毁的那一天。 忽然一天,不知是谁把它唤醒,随后它绑定了宿主姜莘怜。 086不知道恶毒女配该不该存在,可是此刻,它跟在宿主身边,看着宿主完成任务,它很开心。 所以,它不会让宿主平白无故地被抹杀! 086是姜莘怜的系统,只有它有能力抹杀姜莘怜的灵魂,但它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会议室吵成一片。 直到首座处的光晕出声阻止了混乱的场面:“安静。” 001男配系统。 001的声音有些沙哑,隐约能听出机械音的僵硬:“这件事,我已经有判决。” 它是排位最高的系统,管率着大家。 “86的宿主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本质上,并没有打破系统的设定,抹杀就不必再说了。” “至于你,003,”光晕说道,“你的男主在有光环的加持下也斗不过女配,你的业务生疏了。” 003心中不服气,却不敢说什么。 现在它很少亲自带领任务者,都是把任务者清除了记忆塞进世界里,总之有着主角光环不会出事,谁知道现在出了个恶毒女配这么疯。 “我的最终判决是:提高86宿主的任务难度,作为惩戒,你们觉得如何?” 002笑:“提高难度?指到哪种难度呢?” 001召出剧情,展示给众系统:“abo世界,女主是社会顶端的alpha,剧情中一半以上的男性都爱慕她;女配是没有武力值的omega,天生弱势。” 这是一个典型的玛丽苏大女主世界,女主光环开得很大,对恶毒女配来说,想要逆袭几乎不可能。 003耸肩:“这个世界的话,我没意见。” 第50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 姜氏府邸,中心别墅群。 姜家核心掌权人都居住于中心别墅群,这里警卫森严,有隶属于姜家的武装军巡视,时时护卫着掌权人安危,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黎训廷巡视完这片区域,准备离开之际,敏锐地捕捉到草丛的一丝异响。 “谁!” 他握住枪跃进草丛。 前面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逃跑。 他追了上去,动作迅猛如同猎豹,不过几息,逃跑的人便被他抓住肩膀按在了地上。 手下的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毫无反抗之力被钳制住。 听这个声音,是个女人? 黎训廷捏着她的后颈,让她面朝自己。 是个很年轻的女人,月光下,乌发红唇显得很纯,一双眼睛是眼尾细长的桃花眼,眼下一颗朱红的泪痣为整张脸增生了几分媚气,是个柔弱的omega。 从外表上看,毫无攻击力,至于是否真的无害,有待考证。 被男人扼制住命脉,omega害怕地双眼含泪,努力朝他摇头解释:“我不是入侵者,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确实没做什么,或者,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毕竟,她刚靠近就被他发现。 “现在已经很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间十二点,靠近中心别墅群,他有很多理由怀疑这位omega包藏祸心。 “不,不是我,是我的猫,它跑到这里来了,我知道这里有任何生物闯进都格杀勿论,可我不想它被杀死。” 说完,又怕眼前的alpha不相信,努力从领口扯出项链:“我叫姜莘怜,是家主的第四个孩子,这是我的家徽。” 姜家的家徽由特殊手段锻造,外人无法仿造,并且能辨别佩戴人身份,家主的直系血脉便会呈现金色。 可以确定她的身份,黎训廷松手,右手置于胸前向她微微弯腰:“抱歉,冒犯了四小姐,这是属下的职责。” 姜莘怜趴在地上,心有余悸,捂着后颈喘气。 黎训廷身份特殊,少见的顶级alpha彰显了他的强大实力,效忠于姜家最受期待的二小姐姜蓉惜,深受优待,像姜莘怜这种有着家主血脉,却不受重视的小姐,也不敢对他大呼小叫。 即便他只是一个下属。 见omega虚弱地趴在地上,黎训廷向她伸手想要将她扶起,却见她如受到了惊吓一般缩回手,向后退了些,含着水光的眼睛害怕地仰视着他。 显然,alpha刚刚的粗暴举动把她吓得不轻。 两人僵持不动,黎训廷不知怎么处理,就听一边传来细细的一声猫叫:“瞄~” 两人一起看过去,不远处的树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姜莘怜有些欣喜:“是我的小猫。” 黎训廷看她一眼,走到那树下,腿部施力起跳,以强悍的身体素质勾住三米高的树杈,一翻身,蹲在小猫面前。 猫咪见突然出现的人类,吓得露出飞机耳,毛茸茸地炸成一团,从心地躺下,露出肚皮,软绵绵地喵喵叫示弱。 黎训廷抱起小猫,纵身跳下,稳稳落地。 “四小姐,你的猫。” 姜莘怜呆呆地仰视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伸手:“多谢你。” 她怯怯地看他一眼,撑起身体,躲开男人的目光,抱着小猫闷头逃走了。 黎训廷看着她跑走,低头看向那只抓住她后颈的大手,指尖还留着淡淡的甜香,是一种很柔软的花香。 绵长又迷人心智。 他面无表情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冷冽的雪松气味很快覆盖掉花香。 * 这是abo的世界,共分六种性别,第一性别为alpha、beta和omega,第二性别为男女,其中beta占了75%,alpha占15%,剩下的为omega。 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信息素于他们而言与香水无异,而alpha和omega则会受到信息素影响进入发热期。 omega多为柔弱无害的美人,没有攻击力,只能如菟丝子般靠着他人保护,美则美矣,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社会并不受重视。 alpha位于社会顶端,他们大多有着强悍的武力,卓越的统领能力,每一个家族的核心成员,都是alpha,也只有alpha。 【宿主你是姜家第四子,是位女性omega,不受家族重视,因爱慕的alpha喜欢上二小姐姜蓉惜,于是怀恨在心,与三小姐姜芷悦联手处处和女主作对。】 【你外表是柔弱无害的纯洁小白莲,实则内心狠毒如蛇蝎,切记不可以崩人设。】 【宿主,从这个世界开始,你的任务不再是单纯填补恶毒女配的剧情,你要在和男女主的对抗中活下去,一旦死亡则判定任务失败,就会被抹杀。】 以上都是姜莘怜刚到达这个世界时,086叮嘱她的话。 即便086没有说,可姜莘怜也能猜到,这是惩罚,对她前两个世界杀死男主的惩罚。 在大部分剧情中,恶毒女配都逃不了死亡的结局,而她现在任务难度加大,既要做得了坏事,又得脱得了身,简直没给她活路。 那就试试看喽。 姜莘怜心情颇好,摸摸怀中小猫柔软舒服的毛毛,回到自己的别墅。 “回来了?看得怎么样?”姜芷悦早已等候多时。 “果然是顶级alpha,不同凡响,”姜莘怜放下小猫,由着它跑去一边,“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就被他发现了。” 姜芷悦看到妹妹后颈处的指痕,担心道:“他对你动手了?” “是呀,被他按在地上,就像只小猫一样反抗不了呢。” “你呀,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姜芷悦掐了把妹妹的脸颊肉,无奈道,“还不赶紧上药,你这痕迹留在脖子上,接下来几天可怎么见人呐。” 姜莘怜轻笑:“不用上药,姐姐,这个痕迹有用着呢。” 她可是万分期待着,下一次见面,黎训廷能靠着他留下的指印,认出她。 第51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 黎训廷单手扶着腰间佩刀,右手置于胸前:“二小姐。” 姜蓉惜本在和客人谈话,见到他热情道:“训廷,巡视结束了?今日也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的职责。” 他的态度不咸不淡。 姜蓉惜也不在意,指着身边的女人介绍:“这位是杜家三小姐杜如月,接下来几日会暂住姜家,训廷,你便暂时保护杜小姐吧。” 姜家和杜家近日建立合作,面上正是亲热的时候。 黎训廷低头应“是”。 杜如月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位alpha,黑发赤眸,身穿军装显得挺拔结实,并不像有些alpha那样肌肉夸张,不过以她的经验,军装下的身体一定是极具爆发力。 她忍不住舔舔嘴唇,眼神有些渴望。 姜蓉惜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这位杜家三小姐风评可不太好,只要是长相合她胃口的,性别不忌,不知道多少alpha被她弄到手。 瞧着这露骨的眼神,是看上黎训廷了吧? 不过黎训廷,和其他alpha可是不同的。 女人直勾勾的眼神,黎训廷视若无物,带着杜如月到她的房间,为她推门:“杜小姐,这便是你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下人。” “哦?什么都可以吗?”杜如月靠着门,笑得勾引,“想要黎卫长,也可以吗?” 不知何时,空气中出现浓烈的气味,是一种浓郁到近乎刺鼻的花香,扩散着向他席卷而来。 这是杜如月针对alpha调配的信息素药剂,能轻易将alpha带入发热期,借着这份药剂,她已经得手多次,没有alpha能抵抗这份诱惑。 黎训廷却像没有闻到,冷静淡漠地朝她行礼:“如果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告退。” 顶级alpha,不受任何信息素影响,于他而言,与普通的香水一般无二。 * 姜家与杜家的合作不容破坏,黎训廷被指派到杜如月身边保护她的安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姜杜两家的合作上时,姜家的军火库被洗劫了。 价值百亿的军火,一夜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姜家主勃然大怒。 对于每一个氏族而言,武装军就是立身之本,只有手中握着强大的军队,才有底气和他人建交。 而现在,军火被偷,武装军实力大大减退,如果不能及时挽回的话,以往与姜家合作的家族说不定都会翻脸不认人! 好在发现及时,窃贼还未逃出家族内层区域,家主当机立断,派黎训廷彻查,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是谁这么胆大妄为,主意打到了武装军头上。 由于窃贼携带大量军火却无人察觉,合理判断那人有空间类的天赋能力。 家族内层区域住着的都是不受重视的姜家后代,被一行人闯进屋中,将屋内翻了个底朝天,满心怨言却不敢说。 “黎卫长,西边的几位少爷小姐都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异处。” “辛苦了,”黎训廷看向靠得最近的一幢别墅,“这栋别墅住得是哪位?” 下属翻看了资料:“是四小姐姜莘怜。” 黎训廷走到别墅前,与其他种着五花八门花草的花园不同,这处花园只有百合花,花瓣纯白柔嫩,优雅纯洁,散发着清香。 他抬手握住门锁,稍加施力,铁质的门锁碎成几瓣,一行人随后闯进去,黎训廷落在后面。 这栋别墅处处透露着女人生活的痕迹,空气中温柔的香气,摆放有序的物件,精致小巧的摆件,显得很温馨。 原本行为粗暴的军人都放轻了手脚。 就在他们查完一楼,准备往二楼去时,主卧的门被打开一条缝。 “你们,查完了吗?” 姜莘怜扶着门框,柔柔地拧眉,看着他们,神色有些惶恐。 “咳,四小姐,”副卫长清清嗓子,“属下已经搜完一楼。” 姜家主并不怀疑自己的后代会做出这种蠢事,削弱姜家武装军的实力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像姜莘怜这般天生无用怯懦的omega。下令搜查他们的住处,也是为了防止窃贼躲在其中。 姜莘怜遭受到命令要配合搜查,但这群人粗鲁得很,便一直躲在房中,等到他们要上楼时才出现。 “那,你们请便。” 她让开位置,不经意间,目光落在黎训廷脸上,立刻惊得倒退两步。 这样反常的举动,吸引了黎训廷的注意,他看向神色惶惶的omega。 毫无疑问,她是个美人,在日光下,她的美貌展露无遗,眼尾微微泛红,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娇媚。 有几分眼熟,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见过,他直接问道:“四小姐为何害怕属下?” “不!”姜莘怜连连摇头,语气惊慌,“我没有,没有在害怕你。” 没有吗? 他看向女人身前的手,纤细的手指穿插着绕来绕去,分明怕得不行。 被男人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姜莘怜越来越慌张,逃避似的蹲下,抱住不知何时蹭到她脚边的小猫,小脸都埋进猫咪蓬松的长毛中。 这种姿态,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后颈,黎训廷本无意窥视,但白皙光洁的后颈肌肤,残留着再明显不过的青紫指印。 这只纯白小猫,这似乎闻到过的花香,以及这后颈的指印,他立刻记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 被按在地上的女人,惊惧到几乎要落泪的模样,指尖感受到的柔腻触觉...... 总共两次见面,都将她吓得瑟瑟发抖,黎训廷有些无奈,靠近几步伸手想要扶起她:“四小姐,你先起来吧。” “啊!” 他的突然靠近,吓得姜莘怜惊呼一声,就想往后躲,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坐在地,黎训廷身手敏捷,一把握住女人上臂,让她站起来。 等她站稳,就克制有礼地收回手:“冒犯了,四小姐。” 姜莘怜被他握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不用掀开衣袖就知肯定又留下了痕迹,有些憋屈有些生气又有些怕他:“没关系。” 很好,不再是单纯的害怕了,这是不是也算一点进步? 黎训廷想道。 第52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3 等到黎训廷搜查完毕带人离开,别墅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只剩姜莘怜一人。 确定无人窥视,姜莘怜收起柔弱的神情,快速熟练地在别墅各个隐蔽处搜寻。 茶几底下,柜子后面,插座背后,花盆下面...... 都没有发现窃听器。 她看向小猫,小猫走到她面前坐下,像打哈欠一般张大了嘴,越张越大,在达到猫咪的极限后仍在张大,直到能够容纳下一手。 张大的嘴巴里没有口腔、咽喉,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像一个无底洞。 姜莘怜将手伸进去,轻声道:“探测器。” 一个方形的小盒子出现在手中。 这是能力探测器,用于测量空间内是否有天赋能力波动,不管是多隐蔽的能力,只要被作用在这一片空间,都会被探测。 探测器没有任何反应,看来家主并不怀疑她。 猫咪的大张嘴巴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又变得乖巧可爱,只看外表,谁会想到这是一只猫形的空间武器呢? 姜家失窃的军火,正是姜莘怜与姜芷悦所为。 那些位于社会顶端的alpha,自视甚高,从来不愿低头看看他们这些beta和omega,他们总是固执的认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和聪慧的大脑;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隐秘的暗处,这群弱小愚蠢的人,已经足够与他们抗衡。 那天,姜莘怜被黎训廷发现按住,与此同时,一名beta悄悄潜入。 beta没有信息素也不受信息素影响,极为适合刺杀以及潜入。 他记下了军火库的防守图,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一人发现。 等到黎训廷被派到杜如月身边,无暇顾及军火库,姜芷悦和姜莘怜便趁机行动。 姜莘怜控制着猫咪跟进军火库,一口吞掉所有的军火,这场震惊姜家的盗窃,只动用了一位beta和一只猫。 “所以,为什么要看不起我们呢?明明我们也很有决心。” 姜莘怜抚摸着猫咪柔顺的长毛,猫咪呆滞不动,就像一个仿真玩具。 这只猫确实没有生命,这是一位天赋能力为:玩偶师的omega为她制作的。 “我做了一只小猫给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开心。” 但是那位omega这么说道,可是姜莘怜在见到猫形玩偶的第一眼,生出的是澎湃的野心。 于是她委托拥有转移能力的人,将自己的空间能力转移到猫形玩偶身上,将它打造成受自己控制的空间武器。 只有这样,才会更加隐蔽,因为世人皆知,动物是不可能拥有天赋能力,除了人类。 那种转移能力的疼痛深入骨髓,她几乎活活痛死。 不仅是姜莘怜还有姜芷悦,她们付出那么多,要的可不仅仅是百亿的军火,她们要,夺权。 * 杜如月穿着浴袍,领口斜斜松着,心情有些烦躁。 黎训廷是她所见最合她胃口的alpha,本想借着信息素药剂把他弄到手春风一度,可没想到他竟然不受影响。 房门被轻轻敲了敲,杜如月皱眉,高声斥道:“不是说了不用人来伺候吗,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按照她以往的秉性必是来者不拒,但现在她想着黎训廷就心中痒痒,有了这般珠玉在前,看其他人都失去了兴趣。 门外的人被训斥后果然不再敲门,杜如月心烦意乱地喝了口红酒,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发丝,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被吹动了。 这个门窗紧闭的房间,哪里来的风?是有人打开了门! 她惊惧回头,迎面而来的是闪着寒光的刀尖,杀手全身包裹严实,无法辨认性别。 “啊!——” 距离太近了,她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求生的本能促使她逃离,可恐惧让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尖越来越近,下一瞬就将划开她的咽喉。 一切近在咫尺,就在杀手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际,“啪”,玻璃被击碎,子弹穿过玻璃,击中刀锋,拦腰截断。 杀手:“!” 为什么会有子弹!这栋楼不是有着特殊装置,枪支会失去准心吗?! 他惊疑不定,房间的玻璃外突然出现人影,屈膝撞碎玻璃,随着碎片稳稳站在地毯上。 “黎卫长!黎卫长!快!杀了他!” 杜如月忙不送迭地爬到男人身后,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 黎训廷!他不是在东侧搜查盗窃军火的窃贼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杀手恍然明白,那枚子弹,是黎训廷以手指的力量为驱动打出来的! ——“倘若有个万一,遇到了黎训廷,不要犹豫,立刻就跑。” 小姐的叮嘱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杀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转身逃跑,看着他逃走,黎训廷没有追击,他不能轻易离开,以防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黎训廷捡起地上断掉的刀尖,手指夹住,对准那人的后心投掷出去。 破风声飞速靠近,断刀“噗”的一声扎进杀手的身体,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往前踉跄数步,忍着骨头被撞断的痛苦逃走了。 威胁消失,黎训廷扫视了一圈,现场很干净,没有留下一丝漏洞和破绽,无法追寻杀手的身份;杀手在见到他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应该是对他有几分了解。 刀尖停留在身体上,但没有穿透,也没有流血,应该是穿了防护衣。 所以,是谁? 借着他在追查军火的时候出手,还是说,和盗窃军火的根本就是一伙人,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 杀手忍着剧痛逃到隐蔽无人之处,角落中,一只可爱软萌的纯白小猫蹲坐在地。 “四,四小姐,我任务失败了,我,我没能......” 他喘着粗气,疼得几乎晕厥。 猫咪晃了晃尾巴,轻柔地“喵”一声,以示安抚,随后猛地嘴部大张,一口将他吞进空间。 “喵喵~” 小猫迈着猫步,轻盈地离开暗角。 姜莘怜别墅中,姜芷悦与她一起等着消息。 见姜莘怜微微皱眉,心中有了预感:“没能成功,是吗?” “黎训廷赶过去了,”姜莘怜吐了口浊气,“我们还是低估了他的强大。” “没关系,我们的伙伴回来就好,机会有的是。” 可是黎训廷却是个大麻烦,他的强悍几乎不可撼动。 像这种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只能,杀了他。 第53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4 杜如月遭到刺杀,吓破了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继续留在姜家,提出离开。 姜蓉惜很是遗憾:“既然杜小姐已经决定,那蓉惜也就不挽留了,这次发生这种事,真是招待不周。” 指的是昨晚的刺杀。 杜如月没有计较,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黎训廷:“多亏了黎卫长来得及时,姜小姐,如月倒是有一个请求。” “哦?说来听听。” “不如,姜小姐把黎卫长给我吧?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份承诺可以说相当得有诚意。 杜如月是杜家内定的下一任继承者,她的承诺价值千金,甚至更甚。 黎训廷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微垂的眼眸,冷淡到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姜蓉惜脸色微沉:“杜小姐可真爱开玩笑,训廷是我姜家的武装军头领,地位举足轻重。” 这意思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了。 杜如月觉得有些可惜,昨晚她亲眼目睹了黎训廷的惊人武力值,很是意动。 这样强大的护卫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可惜姜家态度坚决,姜杜两家出于合作关系,不能闹僵。 她只能顺着姜蓉惜的意思,笑着连说“开玩笑呢”,又虚伪地寒暄几句,脸色不佳地离开。 姜蓉惜舒口气,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男人,语气亲昵:“训廷,你安心,我不会把你随便送给他人的。” “多谢小姐宽慰,但属下也有话想说,”黎训廷面色淡淡,“契约是,我为为二小姐效忠三年,现在,还剩不到一年时间。” 姜家根本无法决定他的去留,他能待在姜家,皆因他信守约定,仅此而已。 姜蓉惜神色微僵,很快放松下来,笑道:“训廷,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冷淡。” 是啊,这个社会极为慕强,以黎训廷的实力,无论去哪都会有大批的追随者仰慕者,他根本不稀罕姜家。 可是,姜家已经依赖了黎训廷太久,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姜家不能失去黎训廷。 * 今日有雨,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很快就能打湿了衣服。 花园里除了来回巡视的军人,只有姜莘怜挎着小花篮,撑了把小伞。 人如其名,姜莘怜长得就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就像她的信息素,纯洁的百合花。 长相柔弱,性子看着也柔弱,似乎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只会含着眼泪,颤颤巍巍地答应,逆来顺受。 有人喜欢她的纤柔,自然有人厌恶她的羸弱。 一小时前,同属姜氏嫡系的一位表姐,气势汹汹找到她,以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末了来上一句:“这张皮囊生得确实不错。” 姜莘怜低着头怯怯道:“谢谢,堂姐夸奖。” “呵!”那位堂姐就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让alpha见到了还不得搂在怀里直喊“心肝宝贝“地哄着? 怒从心中起,拎起一个小花篮砸到姜莘怜身上:“既然你叫我一声堂姐,那你就帮我个忙。” “我今晚想要洗个花瓣浴,你去给我采一篮花瓣。” 姜莘怜豁然抬头,略带哀求:“可是外面在下雨......” “我可不管下不下雨,”堂姐趾高气昂,“还不快去!” 最终姜莘怜还是提上小花篮,顶着细雨去到花园。 这种时候,这种天气,只有军队和下人在外行动,姜莘怜提着裙摆,小心注意着不踩到花苗,时不时蹲下身摘下一朵放进篮中。 借着采花的动作,姜莘怜翻开一块造型略有奇特的石头,触摸着平滑的底部。 雕刻了四个小圆点,按照他们平时联络的暗号,代表的意思是:杜,离。 杜,离...... 杜如月已经离开。 杜家手段肮脏,姜家与杜家交好容易引来一身腥臊,本想借此打破姜杜两家的合作关系,但...... 是她们低估了黎训廷的实力,导致计划失败,也错失良机。 姜莘怜将石头踢进湖中,再转身时,意外见到刚刚还在心中念叨的人。 身穿严谨的军装,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半遮挡住喉结,腰间悬挂着佩刀,黑发赤眸,面容英俊。 显然,对方也看见了她。 由于前几天发生的军火失窃以及刺杀,姜氏府巡视更加严密,黎训廷独自负责这片区域,按例巡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时见到姜四小姐,她生得这么娇弱,这种雨天,提着花篮来花园做什么? 这些少爷小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并不关心,他漠然地想当做没有发现,准备悄然离开时,omega毫无征兆地转身,纯黑透亮的眼眸与他赤红的瞳孔相接。 感觉有些不妙,黎训廷想道。 果不其然,在看清楚他是谁后,omega倏地睁大眼睛,目露惊恐,下意识就想后退。 “别动!” 姜莘怜站的位置就在湖边,稍稍后退就一脚踩空,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向后倒去。 “啊!” 她紧紧闭上眼睛,做好了掉进水里的准备,身体突然一轻,腰肢和腿弯被alpha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住,避免了落水的狼狈场面。 她身形轻飘飘的,在alpha怀中就像只玩偶,能够随意摆弄。 黎训廷手臂托着她,低头问道:“四小姐,你还好吗?” 姜莘怜这才回神,眼神闪烁一瞬,又强行移回来,盯着男人的鼻尖闷声道:“我没事。” 似乎觉得只说这么一句不太好,又怯怯补充:“谢谢你救我。” “这是属下应做的。” 黎训廷把她放下,出于责任多说一句:“小姐身体不好,这种雨天还是不要出门。” 随后行礼告退。 一路离开时,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走过拐角,才感觉不到。 姜莘怜抬起手,回想一下刚才触摸到的肌肉: “速度确实很快,极限速度应该是刚才的三倍;肌肉极具力量,一拳的话,至少能打出800千克。” 这还只是最低预估,想要获取更多的、更为准确的信息,还是得接近他才行。 第54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5 黎训廷,27岁,男性alpha,身高目测190上下,体重约为88kg。 反应灵敏,速度极快,出拳力量暂无法估量(保底800kg),天赋能力未知。 两年前来到姜家,曾一人杀死五十人小队(经证实),战斗意识强。 应对方案a:拉拢,应对方案b:抹杀。 暂行方案a,任务进展10% ————姜莘怜记 * 姜家为示与杜家交好,特意举办了一场宴会,宴邀众人。 姜莘怜身为姜家主的第四女,即便不受重视,也依旧参加了宴会,一起的还有姐姐姜芷悦。 看着人群中,与杜如月谈笑风生的姜蓉惜,姜芷悦心情沉重。 “姜蓉惜难道不知杜家有多声名狼藉吗?与杜家合作无异隳节败名,她怎么就想不明白?” 姜莘怜轻飘飘地看了姐姐一眼。 她这个姐姐啊,仁善心肠令人臣服,若是当上家主,必定是与人为善的好家主,只是不管经历多少折磨,始终不会把人想得太坏。 姜蓉惜哪里是诚心和杜家合作?她想要的,怕是吞并杜家呢! 只要姜杜两家合作,姜家便能接触到杜家统辖的领域,有心筹谋的话,夺取杜家不是难事。 如果杜家不识时务,想要反扑,姜家还有黎训廷,只要有他在,姜家就不会出事。 不过这些事情姜莘怜很少对姜芷悦明说,只是安慰她:“姐姐不要为这种人烦恼了。” 不要为这种马上就要死的人烦恼,浪费心情。 姜芷悦微怔,看着自己照顾了10多年的妹妹。 第一次见到姜莘怜的时候,她才6岁,生得瘦弱,小小一只惹人怜爱,局促不安地躲在角落里。 可怜巴巴地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姜芷悦心软,拿着自己的蛋糕走到那孩子面前:“你好呀,要不要一起吃蛋糕?” 年幼的孩子眼睛是纯黑色,水汪汪的,声音也很轻:“可是我没有分到蛋糕,我吃了姐姐的,姐姐就吃得少了。” 懂事得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孩子。 她摸摸孩子的头发:“这里本来就有你的一份蛋糕,是被他们抢走了;你可以吃姐姐的,因为姐姐想要和你分享。” 自那之后,她便处处照顾这孩子,在她被欺负时站出来为她撑腰,在她饿肚子时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她,将自己的一切,都分给了她一半,甚至更多。 姜芷悦看着姜莘怜由孩童长大,不再是以前需要她保护的小可怜,已经能同担大任,缜密布局,指挥下属。 她真的,很欣慰。 这种有着几分慈爱的眼神看得姜莘怜发毛,转了个方向,借着喝酒的遮挡,扫了眼大厅正中的巨大水晶吊灯。 布置全都完成,接下来就是不要让黎训廷来碍事。 黎训廷跟随在姜蓉惜身边,因为场合缘故穿了一身笔挺西装,肩宽腰细腿长的样子,惹来不少人的窥视。 他视若无物,情绪淡淡。 本走得好好的,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物,圆乎乎的一小个,有些坚硬,能踩碎,但是没有攻击力,所以没必要。 他抬脚,白色荧润的小珠子,这是,珍珠? 看成色,应该并不昂贵,是谁弄丢的? 黎训廷抬头,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穿着淡黄色礼裙的omega,神色无措,左手捂着耳垂,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这枚珍珠是谁的,显而易见。 在这种正经的场合,不佩戴耳饰或者只有一只耳饰都是失礼的行为,姜莘怜焦急地看着那枚滚远的珍珠耳饰,见它被人踩了一脚,又见它被人捡起,放在掌心。 她愣住,去看那人是谁,对上了alpha暗红的眼睛,顿时僵住。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拿回啦啊?要不还是算了?可是少了耳饰这场宴会该怎么办啊! 黎训廷看着omega神情变来变去,心里想的全都写在了脸上,难得生出些好笑又无奈的情绪。 他有这么可怕吗? 眼见omega纠结地咬住唇,似乎想要离开,他提步往她那走去。 姜莘怜立刻紧张起来,揪住裙摆,眼神左右飘忽,看上看下就是不看他,简直下一刻就要拎着裙摆逃走。 “四小姐,”黎训廷拦住她,手掌摊开置于她面前,“这枚珍珠是你弄丢的吗?” 小小一枚珍珠在alpha宽大的掌心显得更小了,姜莘怜显然没想到他走过来就是为了这颗小珍珠,怔了一瞬,伸手去拿。 “谢,谢谢你。” 她手指尖尖,拿起珍珠时,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男人,轻柔的动作就像挠了挠他的掌心,酥酥痒痒的触感瞬时传遍全身。 黎训廷身体肌肉紧绷,手掌下意识握紧,姜莘怜还未拿开手,就这么被他完全包在掌中,连同她手中的珍珠。 omega天生体凉,alpha又灼烈如火,两相交缠,她的娇小,他的高大,相斥又相融。 黎训廷移开视线:“抱歉,四小姐,是我......” “砰!——” 身后一声巨响,他神色一凛,眉眼变得凌厉。 “啊!!!” “怎么回事!吊灯掉下来了啊!” “杜小姐!杜小姐!你没事吧,杜小姐!” “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黎训廷快速来到杜如月身边,单手掀开重达百公斤的吊灯。 杜如月还睁着眼,全身血肉模糊,铁制灯架从后脑穿透,在眉心露出尖端,这幅模样,任谁都知道,已经没救了。 姜蓉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是她主办的宴会,而杜家少家主却惨死在宴会上,她该如何向杜家交代! 她简直不敢想象杜家知道后的反应! 黎训廷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抱歉二小姐,这是属下的失误,未能及时发现险情。” 姜蓉惜挤出一丝笑容:“训廷不必自责,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 姜杜两家的合作肯定告吹,说不定还会迎来杜家的疯狂报复,姜家现在不能再失去黎训廷! 此次事情确实是黎训廷的重大失误,他身为护卫却没有一直待在自己的位置,姜家的几位核心人物意思意思罚了他五十鞭。 领完这五十鞭,黎训廷面不改色地穿回军装,平静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等巡视完一片区域,准备去下一个地方时,他敏锐听到一丝异响,抽出腰间佩刀:“谁?” 静默了一会,姜莘怜慢慢从树干后走出,在月光下露出全貌:“是我。” 第55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6 “是我。” “四小姐?” 黎训廷将佩刀收回刀鞘,例行公事询问道:“四小姐这么晚来中心区,是有什么急事?” 姜莘怜还未换下礼裙,淡黄色的一字肩露出白皙的肩颈,alpha目光上移,落在小巧的耳垂,右边的耳垂上空无一物。 “小姐的珍珠耳饰,又弄丢了吗?”他冷不丁问道。 姜莘怜摇头,一直垂在身侧攥得紧紧的手伸出,莹润的珍珠在女人的掌心透着光。 “我,我是来找你的。” 她说道,黏糊粘连的嗓音,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哭腔。 黎训廷拧眉,微微弯腰去看omega的脸色,果不其然,眼眶发红,鼻尖也微红,柔润的脸颊上来有未干的泪痕,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的第一反应,有人欺负四小姐了?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可能排除,他与四小姐不过几面之缘,她受人欺负心中委屈无论如何也不该找他,所以,是和他有关的事情。 他等着她开口。 “我听说,你被罚了,”姜莘怜看着他,眼睛带着水光,“你,有没有事啊?” 黎训廷愣住,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受罚领下的五十鞭,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有放在心上,并且...... “我无碍,宴席之事,本就是我的疏忽导致,这是我该受的,小姐不必挂心。” 这番肺腑之言,既拉开了距离,又安慰了她,滴水不漏。 可姜莘怜摇头,再开口时声线微抖,哭腔变得明显:“不,不是你的错。” “都怪我,如果,如果不是我弄丢了我的耳饰,打扰了你,你是不会离开杜小姐身边的。” 泪水溢出眼眶,她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自责又愧疚:“不然,不然杜小姐不会出事,你也不会受罚。” 眼泪一颗颗从脸颊滚落,砸在地上,落在alpha眼中。 黎训廷听着女人哭哭停停的话语,不知该说些什么止住她的眼泪。 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被发现,大概率会被当做可疑人物抓起来,即便有着小姐身份。 他快步走到omega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树丛中藏住身影:“别哭了。” 姜莘怜不想被他看见自己满脸泪痕的模样,抬起手臂挡住脸,泪眼汪汪:“都是我的错。” 从黎训廷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能清楚地看清她是如何仰着脸,哭得眼圈发红,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又听她哭得声音颤颤,断断续续说道:“你救了我,又帮了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报答你,反而,反而害得你受罚,我,我......” 姜莘怜自责不已。 黎训廷往日面对他人的眼泪,多少觉得有些厌烦,觉得聒噪无能;而现在,omega在他面前哭得泪眼朦胧,为他委屈,努力道歉,拼命自责,这模样,真的有些可爱怜人。 他记得这位四小姐名叫姜莘怜,莘怜,心怜...... 真的很适合她。 “这不是你的错,”黎训廷轻声安慰,“救你,帮你,也是我自愿而为,你不需要为此自责。” 他是姜家的下属,这就是他本分之内的事情。 “你可以不要回报,不放在心上,可我不行,”姜莘怜抽泣,“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帮助,我想,想报答你。” 报答...... “你想怎么报答我呢?” 姜莘怜抹掉眼泪,有些羞愧,但是很认真:“我是omega,也没有天赋能力,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但我一定竭尽所能的!” 这话说出来,自己也觉得没有诚意,沮丧地低下头,泪眼婆娑:“呜” 黎训廷生平第一次觉得束手无措,不能用命令下属的语气呵令不准再哭,她和那些皮糙肉厚的alpha不同,是身娇体弱的omega,与她说话重了,都会惹得她害怕。 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温声说道:“那你再思考一下,你想如何报答我。” 姜莘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咬着唇努力想。 黎训廷耐心地等着她。 好一会,姜莘怜才犹犹豫豫开口:“你领了罚,身上是不是有伤口啊?” “有,但是不严重。” “那,那我照顾你好不好?” 看男人拧眉想要拒绝,变得失落起来,小声道:“我知道我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可能会给你添乱,但是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一定会努力的。” 黎训廷深受姜家领导人的重视,自身实力也强大,什么都不缺;而姜莘怜虽是小姐身份,却不受重视,又是天生柔弱的omega,她没有什么能给他的。 黎训廷能明白她的未尽之意,她能力有限,能报答给他的,只有她自己。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和她走得这么近,要拒绝她。 但...... 她垂头站在他面前,光洁的后颈有着omega最为重要的腺体,却对他毫无提防,幽幽百合香在空中浮动。 是姜莘怜的信息素。 像她的人一样纯白,像她的性格一般绵柔,在他鼻息间缠绕,吸入肺腑之间,让他头晕目眩。 “好。”他声音很低,像不受自己控制吐露而出。 姜莘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是答应了吗?” “太好了,你答应我了!” 她很高兴,脸上还有泪珠,笑得嫣然,忍不住上手揪住男人的衣袖,小小的晃了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 * 黎训廷送姜莘怜回了她的住处,见她消失在门内便离开。 等到他走远,姜莘怜才打开灯,扬声道:“好了姐姐,黎训廷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吧。” 窗帘一动,姜芷悦从后走出来,心有余悸:“这么晚了,黎训廷怎么会出现在?” “因为他不放心我的安危,就送我回来了。” 姜莘怜稀松平常地解释道。 姜芷悦:“......” 姜芷悦:“???” 她艰难开口:“你,和他?好上了?” 似乎也有迹可循,毕竟今晚宴会上的刺杀能成功,也是莘怜引走了黎训廷。 “不,”姜莘怜浅笑否认,“是我在引诱他。” 第56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7 “引诱?” 姜芷悦深深皱眉:“这种事情,找个omega去到他身边就好,哪里需要你亲自上呢?” “再找个omega,重演上一次的闹剧吗?” 她就像随口一说,姜芷悦沉默,无言以对。 她们之前不是没起过拉拢黎训廷的想法,甚至付出了行动,那场计划由姜芷悦全权布置,指派了一位深得她信任的omega,去接近黎训廷。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姜莘怜从计划之初,一直持反对意见:“黎训廷相貌堂堂,容貌英隽,以及最强alpha的身份加持,姐姐确定她能保持初心?” 那时,那位omega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请小姐放心,我的性命是你们救下的,我一直铭记于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小姐。” 姜芷悦抱着她说相信她,姜莘怜也笑着说没有不信她,心中始终半信半疑,转头派人严密监视情况。 果不其然,眼见那omega对黎训廷爱意渐生,传递消息时开始支支吾吾,私下见面时眼神闪烁,说话吞吞吐吐,犹豫不定。 姜莘怜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往常地约见她,见面时还亲手给她倒了杯茶水。 “多谢小姐。” 那omega受宠若惊,连忙端过茶杯一饮而尽,茶水馥郁香味中带着丝丝苦味。 “味道还好吗?”姜莘怜给自己也斟了一杯,在嘴边轻轻吹凉。 四小姐亲自倒的茶水,谁敢说一句不好? 在三小姐和四小姐手下的人都知道,四小姐虽然外表柔弱纯洁,实则手段狠辣果决,没有人不恐惧四小姐的手段。 那omega点头:“味道很好,四小姐手艺很了得。” 心中惴惴不安,犹如被火烧一般煎熬痛苦。 她是小姐派到黎训廷身边的眼线,理应为小姐带来有益的讯息,但是...... 即便黎训廷对她冷淡得与常人无异,可是爱意已经扎根,她不想再背叛黎训廷了! 可是四小姐问起的话,她真的能瞒过四小姐吗? 她忐忑着,却不想姜莘怜没有询问她任何有关黎训廷的事情,而是笑着问她:“你跟在我和姐姐身边多久了?” “十,十年,”omega硬着头皮回答,心中生出一分愧疚,“我10岁的时候差点死在雪地里,是三小姐救了我。” “十年啊,”姜莘怜感叹,“十年的恩情也比不上你和黎训廷相处的一个月吗?” 她忧郁地垂下眼眸:“你就这样,背叛了我们?” omega大骇,猛然站起,下意识想要辩解:“不!我没有背叛小姐!请小姐相信,相信......” 不知怎的,眼前突然晃了晃,她踉跄一下,攥住心口的衣服,双目瞪大,痛苦得喘气:“你,我......” 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只空茶杯,心脏疼痛得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 “你现在不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死呢?” 姜莘怜放下茶杯,在桌上碰出轻轻的“咔哒”声,柔声解释给她听:“我和姐姐不能暴露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我并没有在生气哦,毕竟黎训廷那么优秀,你会爱上他,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见omega痛苦得嘶嚎,涕泗横流,她叹气:“这个毒药确实会让人很痛苦,不过好在不会持续太久,你马上就能解脱了。” 等到其他人收到消息,来这里收拾现场时,就见到一具显然生前遭受了极大痛苦,面目狰狞的尸体,以及坐在一边,云淡风轻,清丽动人的四小姐。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慢慢转头对他们扬起一笑,声音轻柔:“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些下属冷汗顿生,“扑通”一声跪下:“属下绝对不会背叛小姐!” 自那之后,ob同盟(omega与beta的阵营)再也没有出现背叛的情况。 这件事,姜芷悦几乎淡忘,直到今日姜莘怜提及,屈服了:“莘怜比我聪明多了,就都按你的来吧。” ob同盟中,姜芷悦温柔和善,领导宽慰大家,带来希望;姜莘怜面慈心狠,出谋划策,带来震慑,这是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造就了最为稳固,不可攻破的同盟。 * 杜家继承人死在姜家,姜杜合作破灭,杜家随时可能暴起,姜家领导层这段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巡视的军人增加了两倍之多。 军营的浴室中,黎训廷赤裸上身,接了盆水浇在后背。 今日白天时,他一直在外巡视,巡视完毕后又照常给武装军做教官,陪着他们摸摔滚打,后背的伤口全部撕裂,鲜血出了一层又一层,黏住了衣服。 终于晚上得空,他就来浴室清理一下身体,面不改色地一把扯下衣服,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又涌出来,顺着起伏的肌肉一路流淌,消失在军裤腰际。 那鲜红的一片,看得旁边的军人感同身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也隐隐作痛。 当事人神色不变,粗略冲洗了背部的血液,换了干净的裤子准备离开。 有人看不下去,走过来拦他:“黎卫长,你身上的伤口,要不还是处理一下吧?” 昨晚的那五十鞭,可不是开玩笑的。 姜家那些领导人从不关心这些,只知道随口一句:罚五十鞭,却不知鞭子的威力。 那鞭子又坚又韧,上面还有细小的倒刺,一鞭子下去,能带下一块皮肉,迄今为止,也就只有黎训廷受完这五十鞭还能好好行动,甚至坦然自若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这伤口一直在流血,也不是事啊,得快点止血才行。” “不必了。” 黎训廷拒绝了那人的好意:“多谢关心,我自己可以处理。” 可是这鞭伤遍布了整个后背,肩膀手臂也有伤口,自己处理不会反复撕裂吗? 那人还想再劝说几句,不过转念一想。 黎卫长是谁啊,他可是最强alpha,说不定,他能长出三头六臂给自己处理伤口? 这个离谱的假设放在黎训廷身上,顿时变得合理起来。 那人很快放下心,安心洗自己的。 黎训廷:...... 他当然不会长出三头六臂,只是他昨晚答应了姜莘怜,让她照顾自己,如果伤口全都处理好了,指不定又要反省得哭出来,说些类似于“自己太没用没能报答”他之类的话。 就当是去哄哄她了,黎训廷想道。 第57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8 黎训廷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粗略清洗一下伤口,不至于太过狰狞吓到胆小的omega。 等他到姜莘怜住处时,已经很晚了。 姜莘怜见到他,露出柔和的笑容:“你来了,快进来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栋别墅,上一次,他奉命搜查,带着下属闯进来,惹得omega心惊胆战。 这一次,却是被邀请进来的。 姜莘怜带他走到沙发前,转头问:“你要不要趴在沙发上?这样会舒服一些。” 黎训庭看了眼浅色的沙发,感受一下背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拒绝了:“不用,会弄脏沙发。” 如果是血沾到沙发上,确实难以清理,姜莘怜也不坚持:“那你坐在地毯上好不好,我的地毯很干净。” 黎训庭并不在乎干不干净,于他而言,再恶劣的环境他都可以适应,更何况现在的环境称得上一句温馨暖和。 他屈膝跪在地毯上,修长骨感的手指解开外套衣扣。 姜莘怜也拢着裙摆,在他身边跪坐下来。 黎训庭动作一顿,侧头看她:“这不合规矩。” 姜莘怜再如何不受家族重视,也依旧是姜家的小主人,对着他这样的下属做出跪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没有别人看见。” 所以不要担心会被人说不合规矩。 姜莘怜又补充道:“而且这样舒服。” 黎训庭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直看得她生出些无措,咬着唇撇过头,才收回目光,低声道:“抱歉。” 双手交叉抓住衣服下摆,脱去上衣,露出后背的伤痕。 “啊!”姜莘怜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肌理分明的后背遍布着长长短短的鞭痕,最短的伤痕也有十厘米,而最长的…… 从肩膀处开始,至腰窝处消失,斜挎了整个背部,极力彰显着暴虐。 这些鞭痕,无论长短,每一道都剐蹭下一片血肉,皮开肉绽,流淌的鲜血蜿蜒而下。 姜莘怜简直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该相信alpha面不改色的神情:“你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好好养伤呢?” “只是看着严重,”黎训廷解释道,“我的恢复能力是正常alpha的两倍之多,所以对我来说,并不要紧。” 这是实话,但那特制的鞭子也不是摆设,受完惩戒到现在,鞭伤不断撕扯裂开,血流不止。 姜莘怜只觉得自己也开始疼了,蹙着眉想去端盆清水,为他擦干净血迹,被他阻止了。 “擦不干净的,直接上药。” 这些伤口,显然是黎训廷更加清楚如何处理,当下乖乖听了他的话,拿出棉签和药膏。 黎训廷保持跪姿,目光落在客厅的装饰上。 是典型小女人的温馨柔软的风格,放置了很多空有美貌,毫无使用价值的摆件。 其中最多的,是百合花。 洁白柔嫩的百合,幽幽散发着属于omega的香味,无孔不入,经久不散。 又出现了,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黎训廷闭上眼睛,鼻息间的幽香挥之不去,身体的感官也随之敏锐很多。 衣物摩擦的悉索声靠近,随后,刺痛的伤口上多了一份清凉,痛感缓解的同时,又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姜莘怜毫无察觉,满心满眼都是他背部的狰狞伤痕,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小心翼翼。 棉签沾着药膏轻轻点在伤口上,一起落下的,还有omega轻湿润的吐息。 黎训廷猛然睁开眼,看向客厅中悬挂的镜子。 镜中,alpha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omega大半的身形,只有在她起身去挤药膏时,才能窥见精致娇柔的面容。 他一言不发。 看着omega从他身后出现在镜中,挽在脑后的头发在他的注目下,悄悄落下一缕。 等到她下一次被他的身躯挡住,那缕发丝略过背部肌肉,随着女人的动作轻柔地来回滑动。 酥麻和痒意。 两种奇特的感觉极快地传遍全身,他微眯着眼睛,神色不明。 好在没有持续太久,姜莘怜直起腰,换了只药膏,顺手将落下的发丝撩到耳边。 黎训廷移开视线,垂眸看着浅色的地毯。 姜莘怜第一次处理伤口,业务不熟练,又害怕弄疼了黎训廷,等所有的伤痕全部处理好,累得半靠在沙发上。 黎训廷道了声谢,捞过一边的衣服穿好,扣子扣到了最上面。 “那么,我走了。” “你再等一下!” 姜莘怜连忙叫住他,挣扎着爬起来,小跑进厨房端出一只小碗:“这是我托人做的汤,你可以喝一些。” 黎训廷沉默一下:“你是拜托那人做的补血的汤?” “哎?”姜莘怜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 以黎训廷的嗅觉,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他也能一瞬分辨出那碗汤的主要材料。 当归、白芍、枸杞…… 四物汤。 他深吸口气,接过小碗一饮而尽,面色如常:“多谢,我走了。” 姜莘怜目送他离开,忍不住勾起嘴角。 * 姜芷悦来时,姜莘怜正伏在桌前,提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看她写得认真,写两笔又停下思索一会才继续下笔,有点好奇。 “莘怜,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我搜集到的信息。” 姜莘怜把选了几条读给姐姐听:“经黎训廷亲言,他的身体恢复能力约为普通alpha的两倍之多。” “经估算,他可以以一己之力覆灭五十人的训练有素的小队,保守估计。” “以及,诸如此类。” 姜芷悦:“……” 她捂住心口,嫉妒得面目全非:“所以姜蓉惜是怎么得到这么完美的下属的?” “这个暂且还不知道。” 这种事情也羡慕不来,姜芷悦勉强收拾好嫉妒的心情,说起正事:“父亲早在几年前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这些年更是医院的常客。” 指得便是两人的亲生父亲姜家主。 “父亲年纪大了,病痛也让他昏了头脑,我想,已经是时候了。” 这些年,姜家主一直在慢慢将手中的权利交到姜蓉惜手中,今年更是全权由姜蓉惜代管。 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所以,莘怜,后天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姜莘怜一笑:“全都听姐姐的。” 第58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9 医院大门,停着一辆定制黑色豪车。 廖恒手指夹着烟,睨了眼身边不适应烟味皱眉的女人,不耐烦地掐灭。 “我说乔夏,你有必要亲自在这等?让人把她们接过来不行吗?” 他搞不懂他的omega情人都在想些什么,非得亲自来见姜家的那两个女人。 乔夏挥手散去鼻间的烟味,嗔怪:“姜莘怜可是我的恩人,没有她我哪会成为你的情人?” 廖恒嗤笑,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 若是平常她必定贴到廖恒身边一番轻言细语,但今日她没心思哄这男人,转头继续盯着车窗外。 廖恒脸色一黑。 在这个社会,omega更多的被当成生育工具,beta被当成没用的仆人使唤。 只要拥有势力和实力,alpha当街抢夺omega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出现在街上的omega身边都有一位alpha陪伴,且神情怯懦,全然依赖地跟在自己的alpha身边。 所以姜莘怜和姜芷悦两人,omega和beta的组合就格外引人注目。 乔夏等到了要见的人,径直推开车门:“莘怜小姐,芷悦小姐。” 被无视得彻底,廖恒脸色更黑了。 姜莘怜抱着小猫,柔声打招呼:“乔夏小姐,好久不见。” 乔夏身材高挑丰满,是个长相浓艳的大美人,性子也爽快:“莘怜小姐,一年没见,你又变得漂亮了。” “芷悦小姐现在还是把莘怜小姐当女儿看待吗?” 姜芷悦故作不悦:“你倒是比一年前会贫嘴了。” 三人谈笑着寒暄一番,乔夏这才注意到被姜莘怜抱在怀中的小家伙,目露惊讶:“这是莘怜小姐养的小猫吗?” “嗯,不久前养的,它很乖也很听话。” 姜莘怜见乔夏有些渴望得看着怀里的猫咪,善解人意道:“乔夏小姐要不要抱抱它?” 乔夏本就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以前就养过一只粘人的小狗崽,可惜...... 她哪有不答应的,笑着接过猫咪柔软的身体,轻柔地抚摸着:“乖宝宝。” 小猫毫不反抗地躺在她怀里,软绵绵地“喵”一声,眼睛被女人耳垂上的珍珠耳饰吸引。 幽蓝的眼珠盯着晃动的珍珠,完全移不开眼睛,甚至忍不住伸出爪子挣扎着想要去够。 “哎呀,不可以不听话哦。” 姜莘怜赶紧抱回猫咪,责备地轻点它的脑袋。 小猫委委屈屈“喵”一嗓子,眼珠子还依依不舍地盯着。 乔夏失笑,大方地摘下耳饰,在小猫面前轻晃:“是不是喜欢这个啊?那给你好不好?” “哎?不行不行,我们今天只是约着见上一面,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姜莘怜连忙拒绝,可是小猫才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扭动的小身体全力表达着:喜欢!想要! 乔夏被逗得不行,捂住嘴笑了起来,顶着姜莘怜含着威胁的目光,强忍笑意:“没关系,我不缺这些东西,就当是我送给小猫的见面礼了。” 也不等姜莘怜再拒绝,直接塞进她手中:“说好了,给出去的东西,就不可以退回来了。” 姜莘怜只好无奈接受。 三人又继续聊了一会,余光瞥见廖恒已经失去耐心,走下车“砰”的一声摔上,面色不善地看着这边。 啧,麻烦的男人。 乔夏很想装作没看见,但她现在是廖恒的情妇,靠着廖恒的宠爱混口饭吃,只能不情不愿道别:“我想到我还有些事,我得先走了。” 另外两人也都看出廖恒神情不善,自然不会拦她。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时,姜莘怜叫住她,似警示似提醒:“乔夏,那件事情,你也不想再来一次了吧?” 乔夏顿住,神色刹那间露出一抹悲切,苦笑道:“莘怜小姐,你永远都那么敏锐。” 她原本不是廖恒的情妇,而是廖恒下属的......妻子。 她与丈夫青梅竹马,从校园到婚纱,生活平淡却恩爱美满,直到丈夫为了钱财,铤而走险,加入了道上赫赫有名的廖组,成为廖龙头的左膀右臂。 然后,丈夫爱上了别的omega。 廖恒妻子的妹妹,杜如燕。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噩梦般展开。 被羞辱性子无趣,空有其表是个没用的木头;被嘲讽什么都不会,配不上丈夫;被踢打...... “都是因为你!如燕不愿意跟我!谁准你占着如燕的位置的,啊!说话啊!” 丈夫面目狰狞,拳打脚踢下手狠厉,她被殴打得甚至没能说出那句想说的话: 我怀孕了。 等到孩子鲜血大片铺开,等到她几乎闭气而亡,丈夫才冷静下来,派人将她扔在港口。 她听着血液从身体流出的声音,连痛苦和愤怒都忘记了,无力等待着死亡。 如果你真的不再爱我了,那就让我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呢? 意识沉寂的最后,她似乎闻到了一缕百合花香,清幽地停在她身边。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活下来了,那个长相柔弱的omega将她送进了医院。 见她醒来,omega对她轻柔一笑:“恭喜,你还活着。” 姜莘怜,姜家第四女,胆小怯弱,不受家族重视。 和她见到的,也就纤弱的外表符合传闻。 姜莘怜问她:“你想报仇吗?” “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办法。” “去做廖恒的身边人。” 这大概是姜莘怜最好心的一次,被姐姐姜芷悦影响多了,也生出了捡孩子的兴趣,虽然她捡到的乔夏,比她还要大上三岁。 倚着车门的廖恒眉头紧皱,已经忍耐不住想要过来把自己的情人揪回去。 乔夏整理好表情,明艳一笑:“别担心,我不会再犯蠢第二次。” “那么,就祝愿两位小姐今日所行之事,一切顺利。” 她挥手,朝快要发怒的男人走去,搂住他的脖子,隐约能听见她说的几句:“别生气......晚上回去......给你赔罪......” 男人脸色勉强好看些。 等他们的车驾远离,姜莘怜捏着两枚珍珠,递到姜芷悦手中: “走吧,姐姐,我们也该去看看父亲了。” 第59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0 姜家主,是姜莘怜与姜芷悦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于家族公事上,他尚且负责,无功无过,守住了姜家的百年底蕴。 于儿女私事上,他罪大恶极。 他情人无数,却只有四个孩子,长子beta姜蔼愉,次女alpha姜蓉惜,三女beta姜芷悦,以及幺女omega姜莘怜。 在他眼中,大概也只有姜蓉惜能被称为孩子,其他的,都是可以随时拿出去交换利益的货物,是物品。 就像姜芷悦的母亲,那位叫做安溪的性情温柔的omega。 长相端庄娴静,慈善心肠,被姜家主强占后生下姜芷悦,便安安心心照顾着女儿。 她教导姜芷悦要与人和善,要温柔待人,年幼的姜芷悦一直谨记妈妈的话,直到...... “你那个omega情人,长得可真是少见的端庄啊。” 杜家主无意之间窥见一眼后,心中有些惦念,当即就和姜家主提起:“平时看着是淑女,上了床就是荡妇,啧啧,这其中滋味。” 两个男人大笑起来,姜家主毫不在意,甚至格外大方:“这有什么,你若想试试,我便把她送你了。” “还得请姜先生先帮我调教一番啊,谁不知道姜先生调教omega的手段一绝?” 他们喝着酒,谈笑间毁掉了一位omega的人生。 安溪得知消息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苦苦哀求:“家主!我,我为您生下了三小姐啊,我是您的人啊!” 年幼的姜芷悦也跪在父亲脚边哭泣,请求他不要将母亲送给杜家。 姜家主被母女俩的哭声震得头疼,一脚踢开姜芷悦,冲着安溪发怒:“你还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同意!” 他让人送来一包白色药粉,强行给安溪灌下。 石粉,具有成瘾性,一旦过量沾染,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解脱。 安溪知道石粉的威力,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最后的最后,为了得到石粉,她心甘情愿地躺在杜家主的床上。 一个月后,安溪逝世,原因不明。 姜莘怜的母亲,亦是同样的结局。 * 姜家主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女儿,觉得很陌生。 不禁皱眉:“你们找我做什么?” “父亲,”姜莘怜低着头,有些胆怯,“女儿听说您病了,就和姐姐来看望您。” 就算再不亲近,姜家主也是她们的父亲,于情于理都要来看望一眼。 姜家主对两个废物女儿的孝顺嗤之以鼻,浑浊的目光落在幺女娇柔的面容,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你,你……” 他指着她却叫不出名字。 姜芷悦贴心提醒:“莘怜。” “那个莘怜啊,”姜家主笑眯眯地让她靠近,“今年多大了?” “20岁了,父亲。” 姜莘怜顺从地站在病床边,由着他用评判货物的目光打量她,最终露出满意的笑容。 “20岁不小了,”姜家主慈爱道,“是时候找个alpha了。” “过几日,等父亲身体好了,带你去参加宴会,也好给你挑一挑,过过眼。” 姜莘怜乖巧点头,回忆一下距离最近的宴会。 因为杜如月身死,几大家族战战兢兢,怕死得很,短时间内不会举办宴会。 那就只有杜如月的葬礼了。 姜莘怜一笑,立刻明白姜家主的意图。 这是想把她当作物品送给杜家,好让杜家人消消气呢。 毕竟杜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度贪恋美色。 姜芷悦也想明白了这点,低垂着头掩饰着内心的怒气。 姜家主没有察觉到病房内的暗流涌动。 直到房门被轻轻敲了敲:“姜先生,您的药已经配好了,需要现在进行输液吗?” “进来吧。” 得到允许,医生助理推着小车进来,在经过姜莘怜身侧时,两人快速对视一眼。 姜莘怜歪头,医生助理眨了两下眼睛。 随后面色如常,拿出要用到的器材:“请姜先生伸手。” 细细的针尖在灯光下一闪,然后钻进皮肤里,慢慢地推动针管,直到一管药水一滴不剩,全部打进姜家主体内。 “好了先生,如果您有哪里不舒服,请随时呼叫我们。” 医生助理整理好器材,微笑着离开病房。 姜家主往日打完一针,没过一会就会觉得困意上头,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他精神越来越振奋,甚至开始激动地浑身发抖,大脑极度亢奋,心脏跳动也越来越剧烈。 只在短短的几秒钟,心跳血压骤然上升,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遍全身,他死死按着胸口,艰难地说道:“把刚刚,那人,抓起来……” “你怎么了父亲!”姜莘怜惊叫,声音直接盖过了姜家主拼尽全力才说出来的一句话。 姜芷悦面上焦急:“父亲,父亲!您到底怎么了啊,父亲!您说句话吧!我已经叫了医生了!您坚持一下!” 姜莘怜含着眼泪很无助:“父亲您怎么不说句话?” “gun,滚开” 姜家主脸上血管暴起,痛苦又气急,目眦欲裂:“蠢,蠢货” 可惜他现在喘不上气,声音微弱不可耳闻。 姜莘怜算了下时间,那医生助理应该跑远了,才急声对护卫道:“刚刚那个助理一定有问题,你们快去把她抓回来!” 于是五个护卫,两个跑去找医生,三个跑去抓逃走的医生助理,病房只剩下三人。 姜家主扼着自己喉头,疼得想要晕过去,却不知为何精神极度振奋,完全不能如愿。 只能硬生生忍受着莫大的折磨。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让他振奋保持清醒的是以往经常用于调教omega的石粉,让他心脏万分痛苦的,是杜家的秘密毒药! 只有杜家的毒药,才会让心脏产生如此剧痛!这世间仅有此药! 是杜家,一定是杜家!刚刚那个人也一定是杜家派来的。 杜家终究还是因杜如月之死而怨恨姜家,最终还是出手了! 好狠的手段,居然,居然直接将石粉注射进他的体内,即便他今日保住一命,余生也离不开石粉了! “杜,杜家!” 姜家主死死抓住姜莘怜的手臂,眼球凸出:“给我报仇!” “遵命,父亲。” 姜莘怜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轻柔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们一定为您,报仇。” 第60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1 姜家主病危,姜蓉惜得到消息后很快赶到医院。 这个时候她也维持不住从容,眉头紧皱一把推开房门:“父亲怎么样了!” 病房中的人纷纷站起来朝她鞠躬:“二小姐,家主现在正在抢救,情况还未知。” 姜莘怜和姜芷悦不属于姜家核心人物,面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只能称呼一声:“二小姐。” 还没死啊。 姜蓉惜看向满面担忧的姜芷悦,以及她身边脸色苍白的姜莘怜,冷着脸问:“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两个没用的废物,一来医院就发生这种事情,她应该改口叫她们霉运缠身的废物。 “我们听说父亲病了,就想来探望父亲,谁知道......” 姜芷悦情绪低落,似乎很自责,身边的姜莘怜眼泪摇摇欲坠。 姜蓉惜不耐烦看这些废物是怎么懦弱哭泣的,烦躁地让人把她们“请”出去。 姜莘怜被推得身体前倾,差点摔倒,姜芷悦一把扶住她:“没事吧,小心些。” “......我没事,”姜莘怜摇头,“我想先一个人待一会,好吗,姐姐?” 姜芷悦怎么会不答应,看着妹妹纤细的背影,恍惚之间想到,莘怜的母亲,是在莘怜5岁时,死在了她的面前。 * 因为姜家主出事,整个医院上下异常忙碌,走廊上随时可见医生奔跑的身影,唯一安静些的地方,只有楼梯间。 姜莘怜也不在乎地上的灰尘,随意在台阶上坐下,闭着眼睛回味姜家主的痛苦表情。 原来,即便是用石粉害人无数的姜家主,碰到了石粉,也会露出这种振奋,沉迷却深藏绝望和挣扎的表情。 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她把脸埋进手中,遮挡住越咧越开,越来越上扬的嘴角,高兴得浑身都在颤抖。 终于,终于!今天这一刻,她等了15年! 她的母亲和姜芷悦的母亲很像,都是温柔纤弱的女人,相像的,还有两人的命运。 一样被杜家主看中,一样被自己的丈夫灌下石粉,失去了人格和尊严,被当成物品使用,最后死去。 母亲死的那天,是晴朗无云的白天,有清风吹拂,是非常适合放风筝的美好天气。 5岁的姜莘怜跪在床边,看着母亲那张枯槁的面容,眼神空洞。 母亲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布满血丝,形如恶鬼。 她万分艰难地,挣扎着朝自己年幼的女儿伸手,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缓慢颤抖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对不起,莘儿。” 浑浊的眼睛溢出眼泪,将死的女人喃喃自语: “有我这样的母亲,很丢脸吧,有我这样肮脏的母亲,很丢脸吧” 断断续续地一句话,是母亲对她说的最后的遗言,是饱含愧疚的道歉。 可是应该愧疚,应该道歉的,不该是母亲。 15年后,她也让姜家主服用了石粉,可她没想着杀了他,让他现在就死,也太便宜了他。 他应该饱受折磨后,被他最骄傲的女儿杀死。 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更加精彩。 “哈,”姜莘怜忍不住笑了一声,随之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肩头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 母亲音容由在,她温柔地抱着女儿,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我的莘儿,以后一定是最漂亮,最善良的omega,会有最强大的alpha陪伴着,幸福地度过一生。” 小莘怜不屑:“我一个人也可以,才不需要人陪呢。” 母亲,这句话,是骗你的。 “呜呜,”姜莘怜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黎训廷奉命搜查医院各处,确定下毒手的医生助理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他进入楼梯间,就听见了细微的哭声,很微弱,似乎在努力压抑。 以他往日的性格,必定不会再走楼梯,免得碰到面,让人尴尬。 但,声音有些许熟悉,软绵绵得更像小猫哼唧。 他似乎在哪里,在某一时刻,听到过这样的哭声。 黎训廷停顿片刻,还是跨上楼梯。 越往上走,哭声越清晰,他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一丝百合花的香味。 是姜莘怜的信息素。 果然是她。 她哭了。 黎训廷悄无声息地在omega身前站定,看着她蜷缩着身体,小脸埋在双臂中,哭声闷闷地传进他的耳中。 他屈膝蹲下,单膝着地,声音放轻:“你怎么又哭了。” 姜莘怜:“!” 姜莘怜一惊,立刻抬起头,正对上黎训廷的眼睛,暗红的双眸,平淡无波之后似乎潜藏着其他的东西。 她惊得伤心都忘记了,满脑子都是: 黎训廷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她这副样子落在alpha眼中,就是仰着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两眼红彤彤的,时不时吸一下鼻子,可怜兮兮的。 他叹气,伸出带着半指手套的手,为她擦去滚下来的泪珠:“你总是在哭。” alpha手上没个轻重,即便克制了力气,也擦得姜莘怜不得不闭上那只眼。 听到男人的话,她弱弱反驳:“没有总在哭。” 黎训廷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她。 姜莘怜有些窘迫,撇开脸:“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你在哭。” 他回答没有犹豫。 “......我这次哭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 姜莘怜一愣:“什么?” 姜家主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黎训廷怎么会不知道?还是说,他看出了什么? 黎训廷放慢语速,重复一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但是,别再哭了。” 不管眼泪是为谁流的,别再哭了,是不是为姜家主难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再哭了。 姜莘怜明白他的意思,咬住下唇,原本她都做好被恶心一把的准备了,打算捏着鼻子认下她这是在担心姜家主的安危。 可是...... “为什么不能哭?” 她问得孩子气,他答得一本正经:“因为我是姜家的护卫,我要保护的,不仅仅是你的安全。” 还有笑容。 姜莘怜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两年前,她18岁,刚刚成年,到了可以被当成物品交换出去的年纪。 可是姜家主没有这么做,也没有给她灌下石粉重复母亲的遭遇。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因为新来的黎卫长,反对石粉和“物品”交易。 姜家不敢挑战顶级alpha的底线,连带着石粉都从姜家消失不见。 所以,早在两年前,黎训廷就保护过姜莘怜。 第61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2 等姜莘怜整理好情绪,与黎训廷返回病房时,姜家主的抢救已经结束了。 “家主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医生胆颤心惊,小心翼翼觑着姜蓉惜的脸色,“但是石粉纯度太高了,家主接下来的日子,都离不开石粉。” 姜蓉惜脸色难看至极,不死心追问:“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戒掉?父亲这才第一次接触石粉,应该还来得及才对。” 医生苦着脸:“理应是这样,可那是口服,家主却是静脉注射,但凡剂量再多一丝半毫,家主就......” 就得一命呜呼了。 可姜家主偏偏活下来了!他怎么就活下来了! 一旦这个消息被外界知道,姜家家主是个被石粉控制的可怜虫,姜家颜面何在!她的颜面何在! 为了姜家,为了自己,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要死死隐瞒,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姜蓉惜吸气,余光见到黎训廷出现,刚摆出一个笑脸,又看见他身后眼眶微红,格外楚楚可怜的姜莘怜。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 她眯起眼睛,又想到杜如月惨死那天,黎训廷似乎就在姜莘怜身边,距离太远,因此没能及时发现险情。 作为未来的一家之主,她绝不会忽略任何细节,存在任何威胁的苗头,都要拔除。 但是这些都不能让黎训廷知道。 黎训廷一踏进病房,就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酸味,不是调味品也不是水果的气味,倒像是…… 他看向正在小声同姜芷悦道歉的omega:“对不起姐姐,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背着你偷偷哭了。” 姜芷悦看着妹妹微肿的眼睛,责备地捏她的脸颊肉。 黎训廷走到她们身后:“四小姐。” 姜莘怜仰头看他,疑惑:“怎么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他面色冷静地说出一句可以称为骚扰的话,“我想闻一下你身上的气味。” “……哎?” 姜莘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黎训廷,是这样的人吗? 反常就代表着出现问题,她警惕起来。 但她还是点头:“可,可以啊。” 她不能先露出破绽。 “冒犯。” 黎训廷朝她走近,极具压迫感的身体靠过来,姜莘怜下意识紧张起来。 alpha对omega有着天然的压制,而omega对alpha也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纵使黎训廷可以不受信息素影响,但勾缠的百合香依旧成为了特殊的存在。 寒凉的雪松信息素有一瞬间的暴动,但很快,被强行抑制下去。 他冷静下来,弯腰保持和omega同一高度。 这个位置更加靠近后颈上的腺体,百合花愈发浓烈,但在这花香之下,他捕捉到一丝微弱的酸味。 酸中带涩,石粉的气味。 他垂下眼眸,直起身,再一次说道:“冒犯了。” * 即便刚才黎训廷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情,但姜莘怜还是有所怀疑,想到石粉具有的特殊气味,心里一惊。 等到离开医院,坐进车内,连忙扒拉姜芷悦: “姐姐,你快给我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难得见莘怜露出着急的样子,姜芷悦虽然不解,但还是遵照她的意思,围着闻了一圈,肯定道: “没有什么怪味,只有你的信息素。” “是吗,”姜莘怜实在难以放下心,“那他为什么……” 黎训廷不能说冷酷,但也是个冷淡的性格,与人相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易接近。 以他的性格,说出想闻她的气味,必定是发现什么,亦或者是想求证什么。 她接触藏在珍珠耳饰中的石粉的时间较长,应该沾染了一些石粉的气味。 但这般微弱的气味,应该只有兽类的嗅觉才能闻出来,该不会黎训廷他,嗅觉也能与野兽媲美吧? 不不,不要自乱阵脚,如果黎训廷真的闻出来了,他为什么不告诉姜蓉惜? 姜莘怜蹙眉思索,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姜芷悦瞧着她的眼神越来越纠结。 自医院出来,莘怜先是询问身上是否有奇怪的味道,得到否定回答后,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坐在一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显然在思考着什么,亦或者想着谁。 所以是在想着谁呢?这还用猜吗? 肯定是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模狗样、衣冠禽兽、死不要脸的黎训廷呗。 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心中万分担忧,莘怜不会是对黎训廷动情了吧?! 犹豫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清了清嗓子:“莘怜啊。” 姜莘怜:所以黎训廷的嗅觉到底怎么样?他到底闻出来没有? 好嘛,想得这么投入,莘怜什么时候这么对alpha这么关注过,果然有问题是吧。 她提高音量:“莘怜!” 姜莘怜回神:“怎么了姐姐?” 姜芷悦叹气:“莘怜,黎训廷不是常人,他没有那么好接近。” “嗯?”姜莘怜精神一振,“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说姐姐也搜集了黎训廷的信息和数据?———by莘 妹妹果然对他生出了感情———by芷 姜芷悦心情复杂地摸摸妹妹的脸,换来她一个疑惑的歪头。 “黎训廷他,”姜芷悦思考着措词,“他太过强大,已经失去人性了,莘怜,你能明白吗?” 两年前,发生过一起极为恶劣的事件,有位大家族的家主,为了获得更长久的寿命,在旁人蛊惑下,竟想出祭献这种阴毒方法。 抓了一百多人,各种性别都有,命人射杀放血。 姜芷悦听到消息,暗中摸到附近,想要找准时机救出他们,可防守严密,几乎无懈可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黎训廷宛若神明出现,以一己之力,以一柄佩剑,杀死所有敌人。 被抓来的一百多人,无一人死亡。 绝处逢生的人群都跪在地上哭着感谢,而黎训廷…… 他没有一丝目光落在他人身上,认真地将占满鲜血的佩剑擦干净,利落地插回剑鞘。 直到这时,他才分出眼神看向跪在面前的人群:“不必谢我,这是我应做的。” 多么高光伟正、不求回报的一句话啊,如果,他的眼神不要那么漠然,那他就是神明本神。 姜芷悦从那一刻,就看得很清楚。 黎训廷,是没有人性的。 救助落难的猫咪却不会抚摸它柔软的皮毛,给乞讨者递出面包却不心生怜悯。 救助弱者是他身为顶级alpha的责任,也仅此而已。 一举一动皆不随心,理智的仁慈没有在他心中留下温度。 他根本,没有在乎任何一人的生命。 黎训廷是个没有人性的好人。 第62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3 “所以,莘怜,你要想明白了。” 姜芷悦摸摸似在愣神的妹妹,心疼不已。 姜莘怜:“......你是说,黎训廷没有人性?” 黎训廷没有人性?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性! 他们两人相处时,他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柔和与屈从;还有刚刚在楼梯上的主动安抚,这些,还叫没有人性吗? 不,不对。 姜莘怜慢慢回想与黎训廷相处的场面。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黎训廷以粗暴的手段钳制她。 那时他的眼神,确实很淡漠,不管是在审问还是道歉,都是毫无情绪。 漠然地令人心惊。 所以说...... 无情是真的,有情也是真的。 姜莘怜摸着眼下的泪痣,嘴角扬起浅笑:“姐姐,你说的对,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瞧着样子,怎么好像还有点高兴? 姜芷悦忧心忡忡:“莘怜,没有人性的人,是不会产生感情的。” 莘怜宝贝你想清楚了啊,喜欢那个家伙是没有好结果的!妈妈,不,姐姐不想你受爱情的苦啊! 未尽之言全写在了脸上。 姜莘怜:“......” 她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了,怜惜中夹杂着不忍,恨不能立刻把她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很多时候,她佩服姐姐的滤镜,无论过去多久,依旧把她当成6岁那个吃不到蛋糕的小可怜。 感谢姐姐的关心,但你这是污蔑。 这个话题实在令人尴尬,姜莘怜转而开始说起正事: “家主的血液样本已经拿到手了,我想,七天之后是最好的公布时机。” 姜家主的血液中,同时能检测出石粉以及杜家的秘密毒药,她也不指望所有人都以为是杜家谋害姜家主,不过是想将杜家牵扯进来罢了。 毕竟杜家,暗地里做着石粉生意,还涉及买卖人口,只要abo联盟派人搜查,那是一查一个准。 abo联盟做其他事情都不积极,唯独在处理家族争斗一事格外积极。 他们的眼睛看不见底下弱势群体的悲苦,只关注着那些家族。 姜莘怜要的,不仅仅是让姜家主经受折磨,自食恶果,杜家当初做过的事情,她也记得清楚。 算账,就得一次性算个干净。 因此,姜家主的血液样本就是极为关键的一环。 姜莘怜在病房时,趁着护卫不在,姜家主几乎失去意识,用特制的针管,抽了他一管血液。 随后扔出窗外,操控着小猫去捡回来,收进空间。 不过扔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比如说,那管血正好又恰巧的,掉进了垃圾桶。 这真是,垃圾人的垃圾血只配待在垃圾桶。 姜莘怜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然后操控着小猫,去翻垃圾桶。 路过的人群:“咦,这里怎么有一只小白猫?” “好可怜啊,怎么在翻垃圾桶,是被主人遗弃了吗?” “真是狠心的主人,这么漂亮一只小猫说扔就扔。” 诸如此类。 姜莘怜操控的小猫业务极为不熟练,拖得时间太久引来了路人,不过还是在被好心路人抱走之前找到了针管,落荒而逃。 于是,今天的计划,顺利又憋屈地完成了。 * 医院事件发生之后,姜家的气氛越发的紧张,人人自危。 黎训廷很忙,但每晚依旧会来姜莘怜的别墅,让她上药,只是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姜莘怜给他拆下昨晚包上的绷带,露出背部已经结痂的伤口。 手指试探着戳一下,问他:“还疼吗?” “不疼了。” “你的伤口好得可真快,”姜莘怜轻轻抠了一下痂痕边缘,“咦?都已经脱痂了?” 因她的动作,黎训廷肌肉瞬间紧绷,背部隆起明显的肌肉线条,极具力量感与爆发力。 姜莘怜故作不知他的反应,继续手上的动作:“那是不是,都可以撕掉了?” 不轻不重的动作,轻微的痛感,强烈的痒意,接连传遍全身,绵延不绝。 原本轻松搭在茶几上的手掌不知何时握紧,手背骨感,青筋暴起,延伸到手臂上,显然在极力忍耐。 黎训廷极轻地喘了下,嗓音压得极低:“停下。” 后背作乱的手并不听话,甚至变本加厉,细嫩的指尖顺着痂痕,慢慢从肩膀,滑到后心,轻轻停留,继而向下。 “停下!” 黎训廷猛然转身,一把攥住omega的手臂,宽大的手掌几乎握住女人一半的小臂。 “不要再弄了。” 姜莘怜被他突然的转身吓一跳,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扣住手臂。 她面带惶惑:“怎,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alpha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动作很轻,”姜莘怜以为他默认了,自责地垂下眉,“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黎训廷一动不动,似在走神,握住女人小臂的手掌却在慢慢收紧,逐渐达到一个让人微疼的程度。 姜莘怜拧眉,轻声痛呼:“唔,你攥得我好痛。” alpha看向自己手掌,他历经风吹日晒,肤色比不得娇生惯养的omega,深色的大掌紧紧扣住omega匀称柔软的小臂,指缝间有软肉微溢。 他恍然回神,立刻松开手:“抱歉,是我,是我失态了。” 姜莘怜揉着被握疼的地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你生气了吗?因为我弄疼了你?” “并非,”黎训廷简单回道,穿好衣服,捡起扔在地毯上的佩剑。 这是他每次离开时都会做的步骤。 姜莘怜很无措,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角:“你不要生气。” 音容娇声凄凄,姿态我见犹怜。 她伸出的恰好是那只被握过的手臂,黎训廷顺着被抓住的衣角看下去,一眼看见小臂上的红痕,明显而宽大的掌印,是他留下的痕迹。 再看omega泫然欲泣,他无奈,只能放轻了声音解释:“我没有生气,别哭。” “真的?” “嗯,真的。” 姜莘怜这才放心,露出笑容:“你没有生气就好,那,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你回去,要好好休息。” “好,”黎训廷看向她的手臂,对她道歉,“今日,是我的过错,伤到了你。” “没关系的,”omega的目光充满了信赖,“你是我的恩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黎训廷瞳孔刹时放大,又极快恢复常态:“那么,我先走了。” 那一瞬间的情绪快到不可查觉,即便是姜莘怜也没能看清,可是...... 原本只有百合柔软花香的客厅,多出一抹冷冽的雪松,霸道地与花香缠绕。 信息素是不会骗人的。 第63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4 在姜莘怜准备把姜家主的血液样本公之于众前,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086回来了。 自从将她带来这个世界后,086就留下一句【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我要去调查一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而如今,它还、敢、回来! 对宿主的生气一无所知的086,开心地与宿主打招呼: 【宿主!我回来啦!】 “砰” 姜莘怜冷着脸重重将茶杯摔在桌上。 原本正在汇报任务进展的下属顿时噤声,惊恐地看着面色难看的四小姐,大脑中疯狂刷屏: 怎么了怎么了!四小姐为什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是他哪里说错了? 他是不是应该以死谢罪?是要自刎当场还是切腹自尽? 飞快地回想了一遍刚刚汇报的内容,稍稍松了口气: 很好很好,不是汇报出问题了,难道是因为他说话有口音,四小姐不爱听? 下属的心又提了起来。 姜芷悦奇怪:“怎么了莘怜?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不,没什么,请继续。” 姜莘怜展颜一笑,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在生气。 大家都放下心来,除了某只系统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姜莘怜咬牙切齿:“086,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086痛哭流涕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宿主!086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086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为了求得宿主的原谅,它一股脑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宿主。 【第二个世界结束后,我参加了系统会议,原因是,咳咳,宿主连杀两个世界的男主,有统跳脚了。】 【在会议上,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们系统以排名表实力,理论上说,排名越高,数字越小,系统形象也会越真实。】 【可实际情况却是,003是一只清晰的豹子,002是一只模糊的狐狸,001就更奇怪了,和我一样是一只光团,宿主,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奇怪。】 姜莘怜沉吟一下,问系统:“你是086,还有比你更低的吗?” 【......还有085】 哦,感情她的这只系统就是只小废物,难怪那么听话没骨气。 “然后呢?你去查这件事,有查出什么吗?” 【我去问了别的系统,他们说,001之前是一只威风的大老虎,五年前突然就变成了光团,同年,002形象也变模糊了。】 086知道自己不是一只聪明的系统,但是没关系,它有聪明的宿主呀! 于是屁颠屁颠跑回来找宿主出主意。 可这么一点讯息,即便是姜莘怜,也只能判断出是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001遭受重创,002也有所牵连。 她想了想:“001是男主系统吗?002是女主?” 【001是男配系统,002是女主系统,003才是男主系统,其他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莘怜:......贵圈真乱,以及你们的男主就不能争气点吗? “你再去搜集点信息,比如说001初始排名之类的。” 001是男配系统,初始排名应该不会这么高,起码应该在男主系统之下,也许它的初始排名能带来点突破口。 姜莘怜摸着眼下的泪痣,心里对五年那个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 不明所以,却心生触动。 * 医院事件发生之后,姜蓉惜一直忙得焦头烂额。 事情发生七天后,好不容易稳住了局面,还没等她歇口气,外面又传出风言风语。 a:“姜家的家主,吸食石粉了?!” b:“真的假的,石粉不是不允许流通售卖的吗?” c(特殊身份):“哎呀,那些大家族,想要什么弄不到手,少见多怪。” a:“可是石粉不是有成瘾性吗?而且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用的,姜家主难不成是傻子?” b:“确实,我觉得消息不可信。” c(特殊身份):“那也说不定啊,你们想,大家族之间,整天斗来斗去,搞不好是有人陷害姜家主!” a,b:??这个剧情展开,好像更加刺激啊。 若吸食石粉只是姜家主一人所为,那人群谴责几句感叹几句此事就结束了,但若是加上杜家呢? 将这件事定义为姜杜两家的撕扯,大家会不会更感兴趣? 没有人会不爱看热闹的,既然大家都喜欢看,那就演给他们看。 让姜家站在风口浪尖上,让姜蓉惜不得不低头。 此时姜家,姜蓉惜看着放置在面前的一沓的资料,面色铁青。 在传出姜家主吸食石粉时,她立刻着人去查是谁泄露了信息,并派人压制流言。 但流言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胡说八道,恨不得把有关的几个家族都拎出来说一遍。 泄密的源头也找不出,姜蓉惜气急败坏的同时,脑海里出现一个人。 姜莘怜。 那天医院她与姜芷悦也在场,她也是知事人之一。 相较于接触更多的姜芷悦,长着一副柔弱无害模样的姜莘怜,更加深不可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姜蓉惜就收到了姜莘怜送来的资料。 厚厚一沓杜家的罪证。 姜莘怜的意思很明白:要么合作,保住姜家,拉下杜家;要么大家一起死。 很好,很好!事到如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还有偌大的姜家要继承,不能让姜家百年清誉毁在自己手里! 姜家,必须是受害者。 姜蓉惜怒极反笑,“唰”的起身:“来人,跟我去看望父亲。” 姜家主被抢救保住一命,却再也离不开石粉,姜蓉惜担心他出去引起怀疑,便将他严密地关了起来。 这倒恰好方便了她现在下手。 姜蓉惜挥退所有人,房间内只剩下她与姜家主。 姜家主在石粉的折磨之下,不过七天就形销骨立,看着就像只剩下一口气的尸体。 听见关门的动静,姜家主勉强睁开眼,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立刻激动起来:“蓉,蓉惜,给我,给我粉!快,快啊!” “我好难受!快帮帮我!蓉惜!” “我明白了,父亲,”姜蓉惜拔出小刀,走到床边,“我这就来帮你。” 小刀轻轻割过男人的脖子,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姜家主瞪大眼睛,挣扎着捂住脖子,嘴中发出“嚯嚯”的声音,却因为被割喉说不出话。 “父亲,你也不想家族的名誉因你毁掉吧。” 姜蓉惜扔掉小刀,眼神狠毒:“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去死吧。” 为了即将到手的姜家,她什么都能做,接下来要处理的,就该是姜莘怜与姜芷悦。 等这次风波平定,就是她们的死期! 第64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5 舆论发酵到后期,姜家下一位继承人姜蓉惜悲痛地向大家宣布: 姜家主不堪折磨,心中煎熬,昨夜已经去世了。 与此同时,姜蓉惜还向abo联盟举报了杜家,将杜家的罪行公之于众。 其罪行之恶劣,影响之深远,联盟也无法坐视不管,杜家很快被查封。 听到这个消息后,姜芷悦还有些失望:“只是被查封吗?” 查封是暂时的,意味着杜家随时可以靠着之前的底蕴重新翻身而起。 姜莘怜倒是接受良好:“这次杜家本就是另带的。” 她们真正的目标不是已经如愿死了吗? 姜家主。 为了夺权,姜莘怜这些年一直观察着姜蓉惜,分析她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 姜蓉惜对她们不屑一顾,可姜莘怜却了解她。 以姜蓉惜的心狠,面对威胁到姜家名誉的姜家主,为了偌大的姜家,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至于杜家嘛,如果乔夏那边的情报没有出错的话,廖恒与杜家也有仇吧? 被杜家大小姐看上,被迫娶了她,期间百般羞辱,甚至害死了廖恒的父母。 所以说,杜家为什么自上而下都是这种恶劣的品性啊? “四姐姐,球飞到你那了!” 姜莘怜回神,一抬头见一只小球朝她飞来,下意识闪身,小球落在地上,又咕噜咕噜滚下台阶。 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跑过来,皱巴着脸:“四姐姐为什么不接球?是,是不想和小小玩吗?” 他失落地低下头。 姜芷悦走过来摸摸他:“莘怜在走神呢,不伤心啊,小小。” 然后对妹妹说道:“莘怜,你整天待在屋里不出来也不好,就趁着今天难得出门,稍微动一动也好。” 姜莘怜看了眼那个缩在姜芷悦身后的小孩,五六岁的男童,长得居然和她五六岁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前些天偶然看见这孩子被人欺负,那张颇像姜莘怜小时候的脸蛋,瞬间勾起姜芷悦满腔的怜爱。 本以为教训一下那些欺负他的人就好,哪知道那名叫方小的孩子竟然抱着姜芷悦的大腿不肯松手,哭嚎着说不想再被欺负了。 姜芷悦在征得姜莘怜同意后,就将方小带在身边。 “知道了,姐姐。” 姜莘怜也愿意听姐姐的话,配合道:“那我去捡球。” 那个小球顺着台阶滚得挺远,姜莘怜跑过去,刚要弯腰捡起,面前就出现一道影子。 比她伸出的手更快的,是带着半指手套的大掌。 姜莘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很忙吗? 黎训廷单手抓起球送到女人手中,低头看她:“我正好经过。”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姜莘怜抱着小球,上下扫视了一遍alpha的穿着 虽说平时黎训廷就一直穿着军装,但那只算常规军服,今日却不同。 身体各个关节处都套上了坚硬的保护盔甲,脖颈上带着抑制器,这是防止alpha兴奋时信息素泄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手上暂未带上的呼吸器,这么正规的一套,姜蓉惜想做什么? 见她好奇,且今日的任务也算不上保密任务,黎训廷没有隐瞒:“廖组血洗了杜家,姜家要去整理现场。” 同行的还有其他的家族的主力。 姜莘怜:...... 廖恒下手可真快啊,看来是她的那群下属都悠闲了太久,居然没能及时把消息汇报给她。 是她的威慑下降了,才会让他们如此松懈,有必要再给他们上上规矩,她想道。 “那,那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受伤了。” 黎训廷沉默一下,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嗯?”姜莘怜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疑惑歪头。 “不,没什么。” 黎训廷不再看着她,视线落在远处,像毫不在意地顺口一提:“你身边有alpha?” “alpha?”姜莘怜想了想,“除了你,我没有再接触过别的alpha。” 黎训廷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这些,上一次被他闻到身上的石粉气味,得亏他不在意他人的死活,并不管事,否则功亏一篑。 姜莘怜立刻警备起来,试探着反问:“怎么了吗?” “你身上,沾了青草味。” 很微弱很微弱,是和其他alpha接触过后沾上的,不去管的话,估摸着几分钟后就会散去。 姜莘怜下意识捂住后颈的腺体,解释道:“应该是我刚刚在草地上,才会沾上的吧。” “不,你沾上的,是青草味的信息素。” 姜莘怜:...... 姜莘怜顿时觉得脊背冒出冷汗,居然有alpha藏在她身边,而她却没有发觉?! 看omega脸色发白,神色间隐隐露出嫌恶,黎训廷安抚地碰了下她的脸蛋:“不怕。” 不,该害怕不是她,她现在生气又恶心,非常想杀人。 她还是疏忽了,这世间奇特的天赋能力数不胜数,能逃过能力探测器的自然也有,而她太相信自己制作出来的探测器,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好在...... 姜莘怜蹙着眉,露出难受的样子:“我不想沾上别人的信息素,这种感觉好讨厌。” 沉默一会。 “那我的呢?”黎训廷问道,“你讨厌我的信息素吗?” 他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丝代表着厌恶的表情。 姜莘怜被他盯着有些不自然,侧过头,脸颊升起一丝绯色,小小声:“不,不讨厌。” 086看了看宿主毫无起伏的情绪波动值,默然。 话是真的没错,害羞全是装的,呵,可怜的男人,被拿捏住了。 “如果你不介意,”黎训廷摘下脖子上的抑制器,“不介意沾上我的味道。” 清冽的雪松轻车熟路地缠上omega,强势地将她周身染上冷冽的信息素,驱赶,打散那淡不可闻的青草味。 这过程只持续了一息,在久的话,就会勾起omega的热潮。 不过就这一瞬也足够让身娇体贵的omega呼吸不稳,捂着发烫的腺体,眼睛蒙着一层水雾。 “谢,谢谢你,”姜莘怜脸色发红,还是扬起一抹感激的笑容,“你总是在帮我,你是个好人。” 黎训廷:“......嗯” 第65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6 捡个球的功夫,原本香喷喷的妹妹就带着一身凛冽的雪松味,浓烈的信息素霸道地宣誓主权。 姜芷悦一个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在她的感官里就是:妹妹被混蛋污染了! 温柔和善如她,笑容都狰狞起来:“这信息素是怎么回事?他标记你了?!” “没有,姐姐对我还不放心吗?” 姜莘怜一边回答姐姐,边拿着小球走到方小面前,弯腰将球递给他:“给,你的球。” 即便美人笑容柔婉,可对于方小来说,和洪水猛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身顶级alpha的信息素,无差别攻击任何靠近omega的存在。 在姜芷悦眼中,这不过是一道雪松味道的香水;在方小眼中,这可是化为实形的信息素攻击! 他用天赋能力维持的孩童容貌出现一丝皲裂,好在反应及时,一把抢过小球,躲进姜芷悦身后。 姜芷悦疑惑:“怎么了,小小?不想玩了吗?” “我,我觉得有点累......” “我刚还担心黎训廷的信息素会影响到小小,不过想到小小是个beta,”姜莘怜状似无意道,“没关系的话,那我们就继续玩吧。” 她靠近方小,那张柔弱的美人面露出一个柔婉的笑容:“这次,我们一组吧。” 方小:......救,救命啊! 黎卫长不是二小姐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跟姜莘怜搞到一起去了啊! 几天前,二小姐姜蓉惜找到他,扔给他几张照片。 “我要你潜伏在姜莘怜与姜芷悦身边,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 姜蓉惜看着照片中的女人冷笑:“记住她五六岁时的模样,拟态的时候和这像一点。” 姜芷悦很疼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平时看见和姜莘怜有几分相似的都忍不住出手帮助。 好心的人在姜家可是活不下去的,有弱点的人也不行。 姜莘怜本身无懈可击,那就从姜芷悦开始下手。 方小看着照片中的女人,眼睛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笑嘻嘻:“二小姐,这四小姐长得,可真是个大美人,所以,属下能不能......” 事成之后,能不能把这个美人奖赏给他,收用一番,想想就美得很。 “哼,”姜蓉惜神情鄙薄,“只要你成了,你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 当时得到二小姐的首肯,方小异常激动,觉得美人已经唾手可得。 但,黎训廷怎么掺和进来了!在女人身上留下信息素,就是在对着所有alpha宣布:这是他的omega。 方小冷汗直冒,心不在焉却不得不装出小孩的样子,耍傻卖痴。 他的种种异样,都被姜莘怜看在眼中。 意识世界中,086兴奋搓手手,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那天结束后,方小整个人都虚脱了。 姜芷悦吓一跳,担心道:“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方小虚弱又勉强:“我没事,不用去医院给姐姐添麻烦。” 快把他送到医院去啊!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 姜莘怜按住姐姐的肩膀,劝她:“好了啦姐姐,你要成为开明的家长,小小都说他不愿意了,姐姐不要逼他了。” 又低头对方小露出和善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啊,小小?” 方小两股战战:“是,是的。” * 即便姜莘怜已经将危险的人物都放在了自己身边,出行防卫也严密很多,但依旧出现了最不想出现的情况。 姜芷悦失踪了。 敌人的眼线全在姜莘怜身边,最严密的防卫也都给了姐姐,对外严防死守依旧出了问题,唯一的可能就是:ob同盟出现了叛徒。 ob同盟共分为两批,一批受姜芷悦管理,另一批则在姜莘怜手中。 姐姐的仁慈,竟然让下面的人生出了这种心思。 姜莘怜心平气和地问他们:“是谁背叛了姐姐,背叛了我?” 被姜莘怜判定忠心存疑的下属,都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对这般直白的问话,大气不敢喘。 一片寂静。 姜莘怜看他们都不说话,好心提醒:“再不说话,就都杀了吧。” 平平淡淡,甚至略带笑意的一句话,在场没有人敢当做玩笑,连连表忠心: “四小姐!我对三小姐忠心耿耿,绝对没有背叛你们啊!” “四小姐!属下受过三小姐恩惠,对三小姐一片忠心,怎么会背叛三小姐!” “求四小姐相信我啊!” 姜莘怜安静地听着,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求饶的人拿捏不准四小姐的想法,说着喊着,声音低下去。 直到有下属进来,对姜莘怜说道:“有三小姐的消息了。” 总算是有些好消息了。 姜莘怜站起身,最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轻笑:“你们猜,为什么只有你们是跪着的,而他们都是站着的?” 因为,她已经知道,他们都是叛徒了呀。 叛徒是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去,给其他人发把刀,”她扫视了一圈站着的人,“你们每个人,都来捅他们一刀,送他们上路。” “这可是,你们最后的赎罪机会。” 是姐姐太过心善,太过纵容,才让他们如此松懈,生出反叛之心。 发到小刀的人手上微颤,惨白着脸,应声说“是”。 直到血流遍地,身上都沾上了腥气,姜莘怜放过他们,回到自己的住处。 姐姐那边已经派人去搜查营救,她必须留在这里,冷静掌控全局,压制惶恐不安的同盟。 她思考着,快到别墅时,看见了蹲在门口的那个小小的身形。 方小。 姜芷悦失踪,姜蓉惜认为这是个大好的时机,在姜莘怜心神大乱之时,趁机抹杀。 方小接到二小姐的命令,心里边可惜这般美人无福消受,边藏起匕首守在这里等待机会。 见到姜莘怜出现,方小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到她面前,大哭着: “四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三姐姐怎么了,小小已经一天没见到三姐姐了,小小很担心。” 说着想要抱住姜莘怜的大腿,被她身边的人挡下。 方小委屈抽噎:“怎么了,四姐姐,你,你讨厌小小了吗?可是小小真的很担心三姐姐。” 姜莘怜俯视着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微微勾唇,俯下身靠近他。 方小心中一喜,悄悄握住匕首。 这些omega被吹捧得再厉害又怎样,也依旧心软又无能,就这样,还想与他们alpha争夺权利? 这个社会,天生就属于alpha,omega只配...... “噗嗤” 刀尖捅进他的脖子,入肉的声音清楚地从身体内部传来,方小瞳孔放大,感受到脖颈上蔓延的剧痛。 姜莘怜笑着,握住匕首搅动一圈,声音轻柔,像在哄着一个不听话孩子: “不要来妨碍我,好吗,小小。” 第66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7 方小剧痛缠身,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挣扎着要推开姜莘怜。 姜莘怜顺势放手,含笑看着方小踉跄后退几步,随后无力摔倒在地。 刀,刀上有毒! 毒素顺着血液快速流遍全身,麻痹了手脚,他只能像一只死狗抽搐着,什么自救都做不到。 姜莘怜身边的下属也被四小姐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得瞠目结舌,又碍于四小姐的威严,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垂着头等待命令。 方小“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后,瞪大眼睛,不动了。 随着他的死亡,因天赋能力捏出的拟态消失,原本五六岁男童的尸体慢慢变为成年男性alpha。 “二小姐可真是送了我份大礼,”姜莘怜感叹道,“如此盛情,我怎么能没有一些表示呢?” 姜家中心别墅群,姜蓉惜一直在等着方小的消息,可一小时过去了,也不见人影。 她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心烦意乱地起身想去洗把脸。 推开洗漱室门后,看清摆放在台面上的东西,她吓得失声尖叫。 “啊!——” 立刻有护卫冲进来:“发生什么事了,二小姐!” 姜蓉惜脸色难看地跌坐在地,惊惧地看着摆在台面上的人头。 是方小! 他生前显然受到了极大折磨,面容扭曲,眼球凸出,布满血丝。 而在后面的镜子上,写着几个血字: 父亲死得痛苦吗 姜莘怜,姜莘怜她是怎么知道的!知道是她杀的姜家主?!她明明做得很隐蔽! 不,不要慌张,姜莘怜没有证据,没事的...... 最重要的是,姜莘怜手下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出入她的地方。 那岂不是姜莘怜随时都能杀了她?! 她又惊又怕,连忙吩咐护卫:“快,快让黎训廷回来,不要再去管杜家的事了,快去让他回来!” 没错,只要黎训廷在她身边,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毕竟,黎训廷是不可能背叛她的,这可是黎父亲自设下的,血脉的束缚。 她必须要在契约结束的一年内,彻底铲除姜莘怜! * 姜莘怜以姜蓉惜杀死姜家主的把柄,威胁她停手,以此博取营救姜芷悦的时间。 直到时间从正午至半夜,直到清朗的天气变得阴沉,云层厚厚压下来,下一刻就下起暴雨。 姜芷悦是在这个时候被送回来的。 姜莘怜精神一振:“姐姐怎么样了?” 姜芷悦被下属放在床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医生立刻围上去。 下属神色悲痛,流着泪一一诉说:“三小姐被姜蓉惜的人包围后,不愿落到他们手中,冒险闯进了瘴气森林。” 姜芷悦被姜蓉惜手下包围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 可现在,叛徒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被抓住。 她很清楚,一旦自己落入姜蓉惜手中,莘怜就会失去主动权,失去主动权就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死亡。 所以,她即便是死在瘴气森林,被野兽啃食,也好过成为威胁莘怜的弱点。 瘴气森林的那条求生路,是她这辈子走过的最艰难的路,不过很遗憾,她的运气并不是很好。 “三小姐被枯叶银环咬伤,属下找到三小姐时,已经意识模糊了。” 下属说完,额头重重磕地:“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三小姐,求四小姐责罚。” 检查完姜芷悦情况的医生证实了他的说法:“三小姐已经被咬近一小时,即便有血清,却不能根除蛇毒,只能减缓,最多,撑到天亮之前。” 姜莘怜有些发愣:“没有任何办法吗?” “有,能解银环毒素的,只有金环的蛇胆,但是......” 但是金环被银环保护着,想要金环蛇胆,要先杀光银环,且不能受伤,因一份蛇胆只能救一人。 姜莘怜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相信。 她走到姜芷悦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姐姐的手臂上。 一片沉默,悲伤在缓慢流淌。 姜莘怜觉得很困。 情感要让她站起来,不顾一切不顾后果去救姐姐;而理智,让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不可能的,没有希望的,这世间没有人能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取回金环蛇胆,派人去瘴气森林无异于送死,谋杀,白费力气。 姐姐能活下来的概率是:0% “我又要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吗,姐姐?” 她轻轻蹭着姜芷悦的手臂,这一幕与15年前慢慢重合。 15年前,她看着母亲死去,无能为力;15年后,她又要看着姐姐死去,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到底要多努力,才能留住你。 不,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姜莘怜撑着身体坐起来,转头问下属:“黎训廷现在在哪里?” “正在回姜家的路上,”下属立刻回答,“今日姜蓉惜召回黎卫长,应该天亮前能回到姜家。” “那就来得及。” 姜莘怜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曾有人传黎训廷的天赋能力与治疗有关,普通的治疗能力无法根除银环蛇毒,但顶级alpha的能力会相对提到,说不定可以。 虽不知真假,不知是否有效,但她必须一试。 如果还存在希望,那只有黎训廷能做到。 姜莘怜顶着大雨到庭院之中,一把推开大门,猛然打开的铁门险些碰到外面站着的男人。 黎训廷后退一步躲开,见omega什么雨具都没有,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雨中,满脸惊愕看着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 虽说不用找就出现在面前是好事,但,这不合常理。 黎训廷脱下外套,盖在姜莘怜头上,她只觉得脑袋一重,随即雪松伴随着温暖包裹住她。 “我是来找你的。” 姜莘怜回过神,立刻拉住他的手掌,乞求道:“我也想要找你!求你,救......”救我的姐姐 未说出口的话被大手捂住,她被迫噤声。 黎训廷将药瓶放进omega手中,低声:“你不用求我,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姜莘怜低头看着手上的药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这,这是什么?” “金环蛇胆。” 金环蛇胆,唯一能救姐姐的东西。 姜莘怜张了张嘴,比起姐姐得救的喜悦,最先出现在心头的,是震惊。 黎训廷,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第67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8 姜芷悦吃下金环蛇胆后,没多久,脸色便好了一些,肢体不再轻微抽搐。 医生检查过后,对姜莘怜点头:“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听到这话的下属们,纷纷松了口气,面上露出喜悦,但更多的,是忌惮和自我怀疑。 他们偷偷看向站在客厅的alpha,问自己:我真的要和这样的男人成为对手吗? 以一己之力,杀五十人,救百人,以一己之力,杀光银环,取金环蛇胆,自古从未有之,这样的人,谁能成为他的对手? 黎训廷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让人失去了反抗的决心。 姜莘怜将他们的动摇看在眼中,心里微沉。 “你们先走吧,留几个人守着姐姐就好。” 下属们如获大赦,客厅很快只剩黎训廷与姜莘怜两人。 “你受伤了吗?” 姜莘怜走到黎训廷身边,围着他绕了一圈。 即便已经休息了一会,但男人的肌肉仍旧处于充血贲张状态,青筋鼓起,周身充斥着极重的戾气。 黎训廷压抑着翻腾的情绪:“我没事,没有受伤。” 身体没有受伤,但是...... “有冰袋吗?给我几个。” 被鲜血激起的欲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躁动地渴望着,想要得到满足。 “冰袋?可你充血的这么厉害......” 姜莘怜声音慢慢变低,心里生出非常不妙的预感,很识时务地去拿冰袋。 黎训廷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恐怕吓到了omega,忍耐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但这不是个明智的举动,闭上眼,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独属于omega的信息素缠绕着他,化为无形的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在他耳边低语: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姜莘怜打开冰箱,正在翻找冰袋,听到身后有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瞬灼热的气息袭来,因低头而露出的后颈被滚烫的大掌抓住。 “啊!” 她惊呼,随着alpha的用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靠在他的胸口,惊疑不定间,对上男人的暗红的眼眸。 有些失神,却目标坚定,死死扣住猎物,俊容慢慢靠近女人细腻的颈部,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激得她轻轻一颤。 alpha失控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急促又紊乱,信息素暴动,强势地在omega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 姜莘怜咬住下唇,感受到略微干燥的嘴唇触碰到颈间的皮肤,急躁又克制地轻轻啃咬,尖利的牙齿不轻不重地划过。 “呜,黎,黎训廷。” 女人的声音让他的理智暂时回笼,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眼神有了几分清明。 “抱歉,”黎训廷慢慢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是我失态了。” 他深吸口气,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姜莘怜连忙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我出去冷静一下。” 他说道,推开门站在庭院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把他淋得透湿。 等到黎训廷再进来,已经快一小时。 姜莘怜给他倒了杯热茶:“你快喝一点吧,不要生病了。” 黎训廷接过,看了眼她的神色,迟疑一下:“刚刚,我很抱歉。” 她的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力本就不小,又是在他心神不定之后乍然闻到,失控就是瞬间的事情。 姜莘怜提起刚才的事情,脸色微红,但还是微笑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黎训廷:“......嗯”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沉默一会。 “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莘怜想过很多可能性,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他。 黎训廷也没想瞒她:“廖恒把杜家的小孩扔进了瘴气森林。” abo联盟认为这违反了人道主义,于是让各家族派去杜家的人,前去瘴气森林营救那些孩子。 瘴气森林及其危险,成年alpha都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那些孩子。 等他们赶到时,那些孩子早就被野兽咬死,无一幸存。 就在黎训廷准备离开之时,他闻到了很浅淡的却熟悉的气味。 那种近似百合花,却比百合花香更加糜烂,惑人的香味,是独属于姜莘怜的气味。 但浅浅浮动,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不像是本人,更像是长期相处沾染上的。 他令其余人先离开,自己顺着残留的气味找过去。 然后就看见昏倒在地上的姜芷悦。 姜家三小姐,姜莘怜的姐姐。 “我把她带出了森林,恰好遇到了来找她的人。” ob同盟的人找到姜芷悦的时候,她却是躺在瘴气森林外围,昏迷不醒,他们都以为是三小姐自己逃了出来,没想到...... 姜莘怜愣怔,“然后你就回去找金环蛇胆?” “嗯,”黎训廷点头。 银环善于攻击,金环速度极快善躲藏,即便是他,也觉得有些棘手。 倘若给他一天的时间,他自然可以杀光银环慢慢找,但现在只有几个小时。 迫不得已,他只能将那一片地方夷为平地。 他即便不说,姜莘怜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她不敢置信,又茫然不解:“你是二小姐的护卫,你为什么......” 只是因为对她有几分喜欢,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黎训廷看着他,那双暗红的眼睛似无情,似有情:“她是三小姐,是姜家的人,是你的姐姐。” 自很小开始,黎训廷的父亲就告诉他:“你是天生的强者,保护弱小是你的责任,你不能辜负你的强大。” 他听不明白,也不在乎,既然父亲这么说,那他便这么做,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漠然的旅者经过旷野见到了一朵百合,纯洁的白色迷惑了他的神智,他为此停留,生出了柔软的情绪。 纯白干净,柔美脆弱,却带着毒素。 这是他的小百合。 私心给她套上了自己的标签,所以即便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想理会。 他只想要这朵百合花。 第68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19 黎训廷的父亲,是位再普通不过的男性alpha,母亲是位beta,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家庭,养出了最强大的alpha。 很小的时候,黎训廷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黎父将儿子的天赋看在眼中,他认为:强者,便是为了保护弱者而生,何况训廷自幼展现出来的强大。 于是,从三岁起,黎父就开始让小训廷接受训练。 面对如此严格的训练,小训廷不哭不闹,无喜无悲地接受了,黎父为此欣喜,夸赞儿子能吃苦,是天生习武的料子。 正如黎父所想,小训廷进步神速,可问题也随之暴露。 黎训廷四岁时的一天,训练结束,蹲在河边洗手。 小手伸进河水中,晕染出一片血色,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安静地等着血流干净。 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身上也总是带着伤痕,小镇上的孩子都有些害怕他,见他蹲在河边,都不敢靠近。 但五六岁的小孩正是淘气惹事的年纪,有个胖墩墩的男孩指着小训廷,对身边的伙伴说:“我们来比赛吧,来比比看,看谁先能引起他的注意!” 那群孩子都答应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引起他的注意,大喊大叫,丢小石头,砸起水花,都无济于事。 在他们玩闹的时候,最先提议的小胖子站在河边,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溅起来的水花淋了小训廷满头满脸,他擦掉脸上的水,看了眼在河中拼命挣扎的小胖子,随即漠然地收回视线。 等大人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河里挣扎的小胖子,岸上围着一群哭嚎的小孩,以及面无表情洗手的黎训廷。 黎父黎母也在其中。 那天,黎父铁青着脸把小训廷带回家中,刚进门,就勒令他跪下,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孩子在水中挣扎,你可知再晚一步他就要死了!” 小训廷平静道:“和我无关。” “啪!” 黎父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儿子脸上,怒不可遏:“和你无关?!你明明有本事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你的良心呢!” 小训廷被打得偏过头,脸颊迅速肿胀起来,可稚嫩的脸蛋依旧平淡:“我不认识他。” 因为不认识,所以既没有想救,也没有不想救。 他死了也好,活了也好,都与他无关。 黎父勃然大怒,不顾黎母的阻拦,拿出鞭子狠狠抽打在小训廷身上: “你有救人的本事,为什么不去救人!上天让你成为强者,就是为了让你拯救弱小,而你却见死不救!” 但即便被打得皮开肉绽,小训廷都没有说一句话,求饶也无,辩解也无。 那一刻,黎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黎训廷,是个天生没有人性的人。 从那天起,黎父每天都会让小训廷重复他的话: “你是天生的强者,保护弱小是你应做的,你不能辜负你的强大,不能辜负大家对你的期待。” 重复百遍,日复一日,直到深入骨髓。 黎训廷五岁时,黎父出门遇到了危险,生死时刻,得到一位贵妇人的出手相助,死里逃生。 黎父异常感激:“夫人,我必会报答你的恩情。” 那夫人莞尔一笑:“我是姜家的家主夫人,你能帮到我什么呢?” 黎父语塞,姜家这样的大家族,确实也用不上他。 还是姜夫人好心为他解围:“我虽用不到你,但我的孩子不一定,不然,你就报答我的孩子吧。” 黎父哪有不答应的,立刻应下:“不知夫人的孩子现年几岁?” “不过我女儿方才五岁,这差的未免太多,我不过是顺口一提,你不必放在心上。” 姜夫人能这么说,可黎父却不能,救命之恩怎能不报。 他提议道:“我儿今年也是五岁,有几分本事,不如,便让我儿去小姐身边报恩,不知可好?” 姜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那便让你的儿子做我女儿的护卫,效忠她,保护她。” 于是当日回到家,黎父便让小训廷跪下:“训廷,现在,父亲说一句,你就跟着说一句,明白吗?” 小训廷沉默地看着他。 “来,跟父亲念,苍天在上,今黎训廷发誓,日后效忠姜二小姐姜蓉惜,十年忠心,永不违誓,以血脉为证。” 这是世间最强而有力的誓言,流淌在身体中的血脉,即便是黎训廷也不能违背。 “跟着说啊,训廷,你怎么不说话?” “训廷?黎训廷!” 黎父的暴脾气很快上来了。 黎母连忙安慰丈夫:“训廷许是没记住,你要不再说一遍?” 又转而面对小训廷:“训廷,来,母亲再和你说一遍,你要记住了啊。” 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重复道:“苍天在上,今黎训廷.......以血脉为证。” 话音落下,誓言成立。 黎父刚露出满意的笑容,突然脸色巨变,身体剧痛袭来,一口鲜血喷出,面容瞬间枯槁,就像生机被活活从身体中抽离; 黎母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刹时苍老了十多岁。 想要顶级alpha的十年与忠心,代价是巨大的,原本这份代价应该从姜蓉惜身上取,却因黎父的“血脉为证”,抽走了黎父黎母的生命。 最后,誓言被压缩到三年效忠;黎父黎母,保住了性命,但此生都只能拖着病弱之躯。 同时,他们对黎训廷,也不再有父母恩情。 * 等黎训廷离开,姜莘怜一人在客厅,窝在沙发上发呆。 人人都羡慕姜蓉惜怎么如此好运,能得到像黎训廷这般强大的alpha效忠,对于其中的原因,众说纷纭。 可始终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以姜莘怜对黎训廷的了解,他不通人性,不会顾忌世俗眼光与议论,也不在乎违背承诺,这样的人,往往都是随心而为。 现在,姜莘怜十分肯定,黎训廷是喜欢她的,可他始终没有流露出要来到她这边的意思,甚至从未生出过这种想法,为什么? 他很喜欢在姜蓉惜身边吗?还是有什么限制,他必须留在姜蓉惜身边?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但如果是后者,那就糟透了。 黎训廷远比他们认为的要强大,倘若他要帮姜蓉惜,恐怕没有人能从他的手里拿走姜蓉惜的性命。 想到这种可能,姜莘怜就心生烦躁,少见地想要抓狂:“啊,真是的,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过来我这边吗?” 为什么,不过来我的身边? 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我吗? 第69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0 姜芷悦失踪一事后,姜莘怜与姜蓉惜两边都按兵不动,面上和气地相处着。 背地里,姜蓉惜调查姜家府邸上下,到底有多少beta及omega效忠于姜莘怜; 姜莘怜派人搜集姜家武装军的信息,分析计算ob同盟硬碰硬的话胜率有多少。 而姜芷悦,则在安心养着病。 整个姜家,维持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上面的人斗法,下面的人看不明白,也不了解。 比起看他们玩心眼子,武装军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天啊,这也太惊人了吧。” “直径一百的圆形空地,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联盟好像已经派人去探测那块地方了,听说以后会建成旅游景点。” ...... 黎训廷训练完进门,就听见他的下属在聊着什么,叽叽喳喳,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见到卫长,那些下属眼前一亮,兴奋地围上来。 “黎卫长,我们想向您请教一件事啊。” 说着,“唰”一下展开手上的报纸,最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惊!一夜之间,瘴气森林竟出现神秘圆坑! 下面附上一张配图。 瘴气森林大致是圆形,有圆形坟墓的别称;而现在,变成了个圆环。 黎训廷:...... 身边的人还在补充说明:“这是前几天的报纸了,听说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出什么凶兽了。” 有人反驳:“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兽类,不然早就被发现了,我觉得是大规模的武器。” “胡说,武器的话怎么没人听见引爆的声音啊?” 几人争论不休,最后齐齐看向黎训廷:“卫长,你觉得呢?” 黎训廷:“......我不了解这事,我不清楚。” 他们跟着黎训廷也有两年之多,也算了解卫长的冷漠无趣,虽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失望。 有下属开玩笑:“不过以黎卫长的本事,指不定也能弄出这个效果。” “是啊是啊,我刚就想问了,卫长,你能不能做到这种效果啊?” 黎训廷:“......勉强,可以。” “哇,不愧是黎卫长,最强alpha啊。” 一片其乐融融,除了黎训廷。 他面无表情:“说够了吗?该出任务了。” * 姜芷悦手下那批人,在姜芷悦手中松散惯了,突然落入姜莘怜手中,各个叫苦不迭。 姜莘怜扫了一眼他们,问道:“若我与姐姐同时失踪,你们先救谁?” 他们小心觑着四小姐的脸色,又看看坐在一边的三小姐,斟酌道: “两位小姐都是同盟的重要支柱,缺一不可,若发生这种事,必当全力营救两位小姐。” 姜莘怜不置可否,目光看到后面一人,见她似在沉思,便招手让她到面前:“你和他们的想法也一样吗?” 那位女性omega也是大胆,不卑不亢道:“三小姐四小姐是同盟的精神支柱,若同时失踪,同盟必陷入混乱,人心惶惶。 所以,属下认为,两位小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时失踪。” ob同盟的成员大多性格温软,没有主见,一旦两位主事人失踪,同盟就会瘫痪,反而不能及时施救。 即便同时失踪了,也得隐瞒消息,稳住人心。 “啪啪啪” 姜芷悦给她鼓掌,毫不吝啬地夸赞她:“回答很不错,你过关了。” 忠心存疑的人早已经下地狱了,留下的这些,要做的是抓住机会展示自己的本事、能力,而不是想着如何献媚。 可惜他们没看明白。 结果出来了,姜莘怜也不再为难他们,便让他们离开。 “姐姐不要再把他们留在身边了,刚才那位omega倒是很有前途,姐姐应该好好培养她。” 姜芷悦摸摸鼻子:“咳咳,是我的错,太纵容他们,把他们养废了。” 姜莘怜微笑:“姐姐知道就好。” “......” 姜芷悦尴尬的转移话题:“那个,莘怜啊,我们什么时候进行最终行动?” 姜蓉惜最大的依仗,一是黎训廷,二是武装军。 实力就是话语权。 姜家主刚死,为了处理姜家与杜家的纠纷,武装军暂时还未全权交到姜蓉惜手中。 这是她们的机会。 “越快越好,趁着姜蓉惜还未掌握军权。” 以武力控制她,逼迫她,最后达成目的。 越晚,失败的可能越大。 越快越好? 姜芷悦皱眉:“那黎训廷呢?” 快速出击是考虑到武装军,但黎训廷一直听命于姜蓉惜,这又该如何? 黎训廷的实力有目共睹,年少成名的强者,何况瘴气森林的大坑还在那呢,同盟中很多人未战先退,已经丧失斗志。 提到这个,姜莘怜就心烦意乱:“我也不知道。” 明明一举一动皆有情意,却始终不开那个口,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对姜蓉惜有意,难道真是什么限制了他? 能够强令顶级alpha效忠的,有什么呢? 黎训廷性格难以接近,也从不提起自己的事情,在姜家两年之多,无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时间一长,大家都默认他是个孤儿。 还有人感叹一番,即便强大如黎训廷,也有留不住的人啊。 姜莘怜对这些说法半信半疑。 难得见妹妹一副心烦又疲惫的样子,姜芷悦心疼她,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我,时间也不早了,那姐姐先走了,莘怜,你好好休息。” 姜莘怜轻轻“嗯”一声,听着门“咔哒”关上,松懈了身体趴在沙发上。 在一片安静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色已经变暗,庭院大门上的门铃被按响。 她爬起来,透过窗户看到站在大门前的人,有些惊讶。 黎训廷?他怎么在这? 她疑惑,按下门锁让他进来,为他打开别墅的门。 “你怎么来了?” 她仰着头看他。 黎训廷沉默,拉开外套。 作战服里只穿了薄薄一件,紧贴在身躯上,清楚地显现出膨胀的肌肉线条。 隐约能从他身上闻到血腥味。 姜莘怜第一反应:他又去祸害哪片森林了? 随后看到了他腹部处刀伤。 惊讶道:“你受伤了!” 黎训廷点头:“今日出任务的时候,没注意,被砍了一刀。” 姜莘怜:……告诉她那人是谁,能把黎训廷这种人形兵器砍伤,这本事真不得了,ob同盟非常欢迎。 不过她还是让开了位置,就像之前做过很多次那样:“那你快进来,我给你上药。” 此时,武装军训练营的某一位军人,正在大肆宣扬黎卫长的大恩大德。 “当时那一刀就冲着我心口来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我蹲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了, 没想到黎卫长一个闪现,一下挡在我面前,替我挨了这一刀,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活着回来。” 说完他泪眼汪汪:“黎卫长是好人啊,他面冷心热,他不求回报,他无私奉献啊!” 第70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1 姜莘怜在翻找药品的时候,原本戴在手腕上的珠串,毫无征兆地断开,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她受惊,面色苍白地看着珠子滚到各个角落,不见踪影。 这是姐姐给她的,盼望着她能平安喜乐,顺顺遂遂; 她并不常戴,前几日顺手套在手腕上,没想到今日会如此突然地断开。 黎训廷听见声响,走过来:“怎么了?” 姜莘怜稳住心神,一笑:“没事的,不过是我的手串断了,东西我都拿好了,我们到客厅去吧。” 黎训廷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珠子,没说什么,跟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刚踏进别墅,他就闻到来自生人的气味,甜腻的,酸涩的,让他很不习惯。 他忍了下,还是没忍住,放出自己的信息素,雪松霸道地驱赶了那些烦人的气味,一瞬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收敛。 客厅只余下百合依偎着雪松。 姜莘怜眨眨眼,看看面色如常的黎训廷,再闻闻裹缠住自己的信息素,这场面怎么看,都有几分欲盖弥彰。 “咳,”她忍住笑,翻出酒精,“你,你把衣服撩起来吧。” 黎训廷原本要脱去衣服的动作一顿,转而掀起衣服,叼住下摆,方便她消毒。 姜莘怜沾了酒精,屈膝跪坐在他脚边,顶着alpha灼热又不加收敛的目光,凑近仔细观察伤口。 一道约莫15厘米的伤口,斜斜横在腹部,看这撕裂程度以及血液的颜色,应该是刀伤。 大概是两个小时前受的伤,却一直拖到现在才处理,他是感觉不到疼痛吗? 姜莘怜拿着棉签,故意使坏,去戳他的伤口,莘莘作态:“我有没有把你弄疼?” “我不疼。” “那就好。” 伤口的位置有些偏下,姜莘怜跪着使不上力气,不得已伸手撑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仰着小脸问他:“可以吗?” 即便清楚地感知到掌心下的肌肉紧绷,她也故作不知,歪着头看他。 “随你。” “嗯。” 姜莘怜手上放轻,湿润冰凉的棉签点涂在伤口上。 客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黎训廷低头看着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omega漆黑如墨的发顶,偶尔扬起白皙的下巴,露出唇上淡淡一抹红色。 她离得很近,近到皮肤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他忍耐地躲了一下。 姜莘怜一愣:“是我弄疼你了吗?” 想了想,低头轻柔地在伤口上吹吹:“现在会不会好一些呢?” 黎训廷身体寸寸僵住,手掌收紧:“好多了。” “那我就继续了。” 这一次,姜莘怜的动作放得很轻,生怕再把他弄疼。 黎训廷的目光看向客厅中悬挂的落地镜。 从他第一次踏进姜莘怜的住处,这面镜子便一直在这里,无声地见证着他的动摇。 无情到有情,疏离到沦陷。 在他走神时,棉签不知何时停下,不再动弹。 黎训廷回神,刚想问一句“怎么了”,一直接触冰凉药膏的伤口,突然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温热湿润。 “你!” 他猛然转身,一把掐住女人的小脸,将她推远,却未松手,只是这般扼住她。 伤口上似乎还留有刚才湿热触感,稍纵即逝的刺痛,绵延不绝的酥麻,他呼吸不稳:“你在做什么。” 宽大的虎口能挡住姜莘怜的半张脸,她被捂住嘴,说不出话,只能无辜眨眨眼睛。 不见惊慌,不见逃避,纯黑的眼眸流出一丝笑意,依赖、期盼地看着他。 黎训廷慢慢松手,暗红的眼睛凝视着,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但暴动的雪松信息素,直白地诉说着一切。 空气中信息素愈发浓重,姜莘怜脸色微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张嘴小口小口喘气。 力气从四肢缓慢流失,她勉强支撑着,最终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宽大有力的手掌揽住她,两人交叠着倒在地毯上。 雪松与百合充斥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纠缠不息。 alpha身材高大,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她只能从那双暗红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模样,只能在他的怀里,闻着属于他的气息。 黎训廷手肘撑地,俯视着omega。 红唇雪肤,乌发如墨,极致鲜明的色彩,带来极致的艳丽。 “我的,小百合。” 他轻声唤她,无法抗拒这份诱惑。 抬手撩开她的长发,露出白皙后颈,贴在她耳边:“冒犯了。” 汹涌的雪松信息素灌入omega的腺体。 百合花信息素溢出,缓慢爬升到alpha的脖颈上,形成一朵百合花印记。 标记完成。 黎训廷舔去流出的血迹,凑到姜莘怜耳边:“我要开始了。” 姜莘怜手上无力,反手轻轻抓住他的头发:“你还有伤。” “这不重要。” 他覆身而上,动作撕扯了伤口,血流淌在女人纤柔白嫩的脊背,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血......” 姜莘怜感受到后背的异样,嗔怪地转头看他。 眼尾的绯色活色生香,含着水光的眼睛微微眯着,红唇张合。 他的克制,他的冷情,被抛之脑后。 ...... 等到一切结束,姜莘怜半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披散凌乱的长发铺在身下,勉强套了件男人的衣服。 原本处理好的伤口完全崩裂,黎训廷咬着一卷绷带,利落地为自己包扎伤口。 朝着她这一侧的脖子上有一枚花印,姜莘怜确定这是之前没有的,问他:“那是什么?” “是属于你的标记,”黎训廷平静地解释道,“我将你的信息素留在了我的身上。” 即便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但黎训廷并不在乎。 他的感情,没有办法分给更多的人。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那朵百合花。 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她。 黎训廷走到她身边,单膝跪地,额头相抵: “今日之后,我们只会属于彼此。” 第71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2 只属于彼此...... 姜莘怜怔然,黑色的眼眸紧盯着男人,说出了那句她一直以来想要说的话: “为什么要留在姜蓉惜身边,为什么不和我一起?” 她撑起身去摸他的脸,殷切道:“你不想要我吗?” 黎训廷沉默,顺着爱人发丝的手指慢慢停住,暗红的眼睛无言地看着她。 这种沉默,已经表明了他的回答。 姜莘怜想不明白,抚摸在他脸侧的手指用力,留下几道血痕:“为什么?” “五岁时,我的父亲欠下姜夫人的恩情,作为报恩,父亲使我立下誓言,”黎训廷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我需为二小姐效忠三年,期间不得背叛,以血脉为证。” 血脉,父母赐之,无法拒绝,无法反抗。 即便心中再多不满,再多怨恨,也无法抹杀血脉相连的事实。 无能为力的事实。 血脉是最霸道的证词,即使是黎训廷,也无计可施。 那件事情发生的太过久远,以至于连懊恼、后悔都不会产生,他平静地接受了。 “血脉,为证?” 姜莘怜不可置信地重复,心猛然坠入深渊。 是了,这世间能约束黎训廷的誓约,除了血脉,还能有什么?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世间少有父母,会以消耗亲缘与恩情,来逼迫孩子立下这般沉重的誓言。 而现在,她见到了。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啊,黎训廷! 她闭上眼,万分疲惫地躺下,感受到难以诉说的无力。 “我好累啊。” 她声音轻轻。 “我知道。” 黎训廷摸着她脸颊上的软肉,用同样的语气回应。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从被这朵百合所惑,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 姜芷悦快要疯了。 不,她已经在疯了。 “我昨晚走那么早,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养养精神,结果呢!”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恨不得眼睛一闭晕过去才好,省得面对这令人抓狂的事实。 “结果便宜了黎训廷?!” 姜芷悦气得团团转:“我养了这么久的妹妹,每天细心关怀,生怕伤着痛着,可他呢?” 她狂怒,拍得桌子“砰砰”直响。 “就这么草率地标记了?还是永久标记?!” 从姜芷悦进门,在妹妹身上闻到浓烈的雪松信息素,再看看妹妹身上掩盖不住的痕迹,立刻明白了一切,随后陷入愤怒模式。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了。 姜莘怜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瞟了姐姐一眼:“我之前都没发现,姐姐原来还挺有当歌唱家的天赋。” 尖着嗓子嚎叫了这么久,也不见累的。 姜芷悦简直怒发冲冠:“alpha可以肆无忌惮地标记多个omega,黎训廷占了你这么大便宜,我怎么能不生气?!” “姐姐,”姜莘怜叹气,“为什么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弱不禁风?更何况,他已经不能再标记其他omega了。” “为什么不能?”姜芷悦痛心疾首,“莘怜,你别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花言巧语,黎训廷? 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 姜莘怜回神,解释道:“alpha标记omega,是靠着两方纯净的信息素结合,这也是omega为什么只能被一位alpha标记的原因。” “黎训廷,他将我的信息素打在了自己身上,属于他的信息素不够纯净,已经没有办法再标记其他omega了。” 姜芷悦:“......勉强接受。” 她泄气,在妹妹身边坐下,询问道:“那黎训廷呢,他还要继续留在姜蓉惜身边吗?” “......” 姜莘怜心情陡然沉重:“他不能背叛姜蓉惜。” “为什么?” 什么叫不能?是真的做不到还是不想? “因为,他的父亲以血脉作为誓言的代价,让他必须效忠姜蓉惜三年。” 三年? “他是两年前来的姜家,也就是说,还有一年?” 姜芷悦皱眉:“可是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姜蓉惜完全掌控姜家,到时候,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还必死无疑。 即便一年之后,有着黎训廷帮扶,再次抢夺姜家也许不是难事,可她们要的,不仅仅是单纯的金钱。 这个社会对beta和omega的轻视太多,只有登上高位,凭着自己本事掌握实权,才能改善这种情况。 ob同盟没有alpha的原因也在于此,一旦有alpha插手其中,最后带来的影响力就会大打折扣。 甚至,付出艰辛努力得到的成果,最终都会被转移到alpha的名下。 beta和omega的希望不是alpha,而是他们自己。 所以,同盟必须在姜蓉惜掌握姜家之前,开展行动。 一年,实在是太长了,他们等不起。 “我知道时间紧迫,”姜莘怜安抚姐姐,“我们现在最先要处理的,就是黎训廷的事情,如果能解开他的契约是最好的。” “我已经派人去搜寻,解开血脉契约的方法。” 姜芷悦眉头微微舒展:“那就好,这种契约虽然霸道,但也应该有解决的方法。” 她想到之前听说的事情,有些乐观:“似乎有人挣脱过这种契约,只要找来方法,一切就都解决了。” 是啊,有人能做到,黎训廷为什么不可以。 姜莘怜攥住手掌,心中惴惴不安,说不出原因。 想到昨晚突然断开的珠串,今早再找时,一颗珠子都没有找到。 她捂住脸,疲倦又无力。 姜芷悦扭头见妹妹情绪不对,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莘怜乖,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黎训廷这么厉害,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对吧。” “我们现在,只需要安心等着派出去的人回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所以,不担心了啊。” 十日后,派出去的人带回了消息。 “怎么样?可是找到解开契约的方法了?” 姜芷悦急忙询问。 下属面带愧色:“属下确实查到了,但,但那几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姜芷悦惊愕,“为什么死了?” “因为,解开的方法,就是心跳停止,血液流尽,只有死亡能解开契约。” 死,死亡?只有死亡? 姜芷悦怔住,反应了一会,才问道:“莘怜,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四小姐在得到消息后,就一直一人待在房中,什么都没说。” 莘怜...... 你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呢? 第72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3 姜芷悦在打开门前,一直在想:莘怜在做什么呢?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反应,在哭,在悲伤...... 直到打开门,看见趴在窗边的女孩,她才意识到: 哦,妹妹在发呆。 姜芷悦合上门,轻声唤道:“莘怜。” 姜莘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眼睛无神地看着窗外,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莘怜还小的时候,瘦弱多病,常受到哥哥姐姐的欺负,生病的时候日子更加不好过。 那时候,躲在家中养病的小莘怜,就会这样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姜芷悦曾担心妹妹因此心生抑郁,问她:“莘怜,你是想出去玩吗?” “不是,”小莘怜指着不远处,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姜蓉惜,“我在观察她。” 姜芷悦顿时就酸了:“莘怜喜欢二姐姐?” “我喜欢她拥有的权利。” “莘,莘怜,”姜芷悦惊呆了,结结巴巴,“为什么喜欢她的权利呢?” “有了权利,我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不会再有人,将我爱着的人从我身边带走了。” 那个时候,莘怜八岁,已经过去整整十二年。 姜芷悦走到妹妹身边,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莘怜,在想什么?” 姜莘怜回神,转过头,声音很轻:“姐姐。” “在想什么?” “我在想,”姜莘怜似乎陷入回忆,“被妈妈爱着的感觉,很温馨很高兴; 被姐姐爱着的感觉,很温暖很开心,所以我想,被爱着的感觉,是幸福的。” “可是,”她咬住嘴唇,似乎有万分的茫然与不解,“为什么被黎训廷爱着,我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为什么反而会觉得痛苦呢? 姜芷悦抿唇,苍白无力地宽慰她:“也许是那些下属,没有认真去找解开契约的方法,一定是这样的。” 这种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无法信服。 姜莘怜更是惨然一笑:“可是姐姐,四天前,我就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了。” 收到消息的她无法接受,当即新派了另一队人马去搜寻。 可最终,得到一样的答复,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笑得太苦太涩,带着无能为力的痛苦,她在笑,可眼睛在哭。 姜芷悦眼眶一热,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声音哽咽:“莘怜,莘怜......” 她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莘怜已经六岁,比任何孩子都要乖巧听话。 她不哭不闹,即便是哭出来,也多半是为了某种目的,装模作样。 所以,这十五年来,姜芷悦从未见到莘怜真正哭过。 她一直都是最理智最坚强的好孩子。 姜芷悦爱她,疼她,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她,望她平安喜悦,望她顺顺遂遂。 即便她们只有三岁的年龄差距,可是,莘怜就是她的孩子。 是她亲手养大,只盼着她能每天开心的孩子。 所以...... “莘怜不哭,没关系的,黎训廷的契约只剩一年,我们可以等他,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姜芷悦摸着妹妹的长发,勉强笑着安慰她:“反正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多等一年,也没什么。” “姐姐,”姜莘怜挣脱她的怀抱,一字一顿,“现在不同以往。” 之前她们躲藏在暗中,无害又不显眼,姜蓉惜从未将她们放在眼中; 可是现在,全盘计划接近尾声,ob同盟已经站在姜蓉惜面前,她们已经暴露了。 姜蓉惜已经将她们视为仇敌,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果不能赶在姜蓉惜掌握姜家之前,做出最后的行动,她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不能失败的,失败就会死的!” 这些残酷的事实,姜芷悦都很清楚。 姜莘怜闭上眼,再睁开,一切情绪似乎都平静下来:“我会去,杀了黎训廷。” 这是,最有效,也是成功率最高的举措。 “不,不,”姜芷悦不敢想象,亲手杀死爱着的人的痛楚,这种痛苦的经历,她不想妹妹去承受。 “黎训廷不一定要死,他不会妨碍我们的,他爱你啊!” “我知道啊,姐姐,我知道黎训廷不会妨碍我们的,可是,他会阻碍我们杀死姜蓉惜。” 只要契约还在,黎训廷活着,姜蓉惜就一定活着,他必须保护姜蓉惜的生命,即便,他并不想要这样。 “姜蓉惜不死,后患永存,她不能活着,黎训廷也不能必须死。” 否则,死的就会是她们啊。 姜莘怜抓住姐姐胸前的衣服,眼中闪烁着泪光:“姐姐,你难道不明白吗!” 筹谋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她们已经没有放弃的选择了! “我不想死,更不想姐姐死去,我们有必须行动下去的理由。” 可是,可是...... 还有一个人,她也不想让他死啊。 “姐姐——” 她像个小孩子一般,埋进姜芷悦的怀中,也像小孩子一样,哭得无力又悲切:“姐姐,我必须这么做啊!” “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停下啊!” 所以,被黎训廷爱着,才会那么痛苦,正是因为他的爱意赤忱,她才倍受煎熬。 可是,她不会停手的。 他们已经,没有缘分了。 * 姜芷悦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很晚很晚。 莘怜已经收拾好情绪,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耳边,都是莘怜的哭声,她的胸口,全是莘怜的眼泪。 种种一切,都在告诉她: 你算什么姐姐。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莘怜为你安排,为什么所有的痛楚,都要莘怜一人去承受,这样的你,算什么姐姐。 她失魂落魄的走进书房,在看到墙上母亲的照片时,愧疚决堤,倾泻而出。 “母亲,”姜芷悦蹲下身,蜷缩成一团,“您教我仁慈,我都做到了。” 她仁慈,莘怜迁就她,将大部分的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习惯所有的事情都一力承担。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莘怜痛苦,却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的仁慈,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能在莘怜面前流一滴眼泪,只能在无人的黑暗中,一遍遍重复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歉意: “莘怜,对不起,对不起......” 第73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4 “不,不,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痛哭流涕: “我还有妻子,我妻子才刚刚怀孕,她还在等着我回去啊!” “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饶了我这一回吧!” 中年男人不是不想逃,可他拼了命,把所有能保命的武器都用尽,被逼到了悬崖上。 只能毫无尊严地祈求他人的怜悯。 “我呸!” 林城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他前段时间刚被黎卫长救过一次,黎卫长以身挡住朝他砍来的一刀,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今日跟随卫长处理家族叛徒,没想到这叛徒身上东西不少,高杀伤力的武器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扔。 他刚才差点没能躲开,还是黎卫长一剑劈开射来的子弹。 好险啊,又活了一天。 林城擦了把额上冒出的冷汗,还心有余悸,又听那中年男人死不要脸的发言,顿时就怒了。 “你要不要脸啊!就你还可怜?!哪个可怜人身上有这么多武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移动的军火库呢!” 林城是这一群武装军中性格最为跳脱,实力最差的存在,平常都老老实实窝在军营。 因崇拜黎训廷才跟着出了这次任务,结果差点丢了性命,火冒三丈。 对着中年男人一顿输出:“还妻子怀孕,等着你回去,你别是活在梦里还没醒啊。 那是你妻子吗?那分明是你杀了人家的alpha抢来的!要不是她没办法,你看她不砍死你!” 末了又补充一句:“说不定你死了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还得激动地给我们送一面替天行道的锦旗。” “噗” 旁边的军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林城,你嘴巴子还是这么厉害啊。” 他们笑成一片,黎训廷安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中年男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在姜家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受人尊重的存在。 要不是为了贪图ob同盟送来的那点钱,又怎么可能会被姜蓉惜打成叛徒,落得如此下场! 虎落平阳被犬欺,轮到这些武装军的人来嘲讽他! 巨大的羞耻和恼怒席卷了理智,他眼球充血,恶狠狠地看向林城,拿出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去死吧!” 他掏出身上最后一把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毫无防备的林城。 如此来势汹汹,林城来不及反应,身边的军人也都离得远,无法及时救援,眼看着那一刀就要捅进胸口。 黎训廷出现在中年男人身后,抬手抓住他的脖子,像捏住一只鸡,“咔擦”一声,捏断了他的脖子。 随后当垃圾一般扔下了悬崖。 众人:“......” 林城呆住,下意识说道:“这悬崖下面好像有村子,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黎训廷本没有理会他们,准备离开时,敏锐的嗅觉闻到再熟悉不过的香味,与此同时,脖颈处的花印也在微微发热。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树林,对下属说道:“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多久,任务结束了,该回去了。” 那群下属一秒正经:“是,卫长。” 随后小跑着离开悬崖,走在最后的副卫长见黎训廷未动,问道: “卫长,您还要处理什么事吗?是否需要属下帮忙,亦或者是否需要等您?” “不用,你们先走吧。” 副卫长对他很信服,转身跟上大队伍离开。 等到悬崖上空无一人,黎训廷面色微缓:“没有人了,出来吧。” 不远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白色的倩影,是姜莘怜。 她唇边带笑,走到alpha身前站定,仰着小脸笑意盈盈。 “你怎么来了?” 黎训廷问道。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omega露出一丝忧郁,“我很想见见你。” 她闷闷不乐道:“在姜家的时候,你身边整日都有人跟着,我不敢去找你。” 这话说得温软甜蜜,小女人的娇俏姿态体现的淋漓尽致。 黎训廷低头解释:“是我太忙,忽视了你。” “没关系,我不生气的。” 微风吹过,一缕发丝被吹起,轻飘飘地划过alpha的下颌。 黎训廷微微愣神。 姜莘怜伸手将这缕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笑容,用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训廷很配合地问道。 他的配合显然让omega有几分开心。 姜莘怜笑容越发灿烂,又多出了几分羞涩: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alpha呀,有标记在,我永远都能知道,你在哪里。” “......” “你怎么不说话?” 姜莘怜歪头,有些不满地嗔怪。 黎训廷回神,情绪在眼眸中快速闪过,他伸手将自己的omega揽进怀中,轻声呢喃:“小百合.....” “我在这里。” 她被拥在男人宽阔结实的怀中,抬手环住他:“黎训廷” “嗯” “我爱着你。” “.......嗯,我知道。” “所以,黎训廷,你要吻我吗?” “.......”黎训廷慢慢地,露出一个浅淡至极的笑容,稍纵即逝。 他扶住omega的脸颊,低头压住她的红唇。 与此同时,冰凉的刀刃刺入后心。 这一刀,极快极准,不偏不倚刺穿了心脏。 剧烈的疼痛很快自后心传来,黎训廷离开她的唇,扭头轻咳一声,鲜血溢出嘴角。 姜莘怜松开手,后退一步,沉默地看着他。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黎训廷捂住心口,呼吸越来越急促。 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使他没有立即死亡,但穿透心脏的伤口,没有及时救治,他也会死去。 “小......百合” 暗红色的眼睛没有任何仇恨的情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纵容地看着她。 姜莘怜有些酸楚,咬住唇,似乎意识到什么。 而此刻,鲜血流出太多,黎训廷瞳孔已经扩散,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抬手最后一次抚摸爱人的脸庞。 “xx” 他微微一笑,眼睛的亮光彻底消失,身躯失力向后倒去,摔下了悬崖。 alpha指尖的温度,似乎还留在脸侧。 姜莘怜摸着他抚摸过的地方,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似哭似笑: “你果然,都知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说: “不哭。” 第74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5 为了不妨碍宿主,086总是很老实得待在系统世界中,默默关注进程。 对于宿主快准狠稳的一刀,086表示:...... 哦,它没什么表示。 “哟,你这宿主有够狠的啊,统还以为她下不去手。” 077在它身后突然出声,圆圆的光团伸出手,摸着似乎是下巴的位置,感叹道。 “哇!!” 086吓得原地起飞,小光团炸出毛刺,气急败坏地上蹿下跳:“你你你!你干嘛偷窥我宿主做任务!” “因为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动荡,女主姜蓉惜从玛丽苏女主名单上除名了,” 077解释道:“大家很惊讶,我也是,就想来你这边看看什么情况。” 然后就看到086宿主捅刀子的一幕。 姜蓉惜被除名了? 086想了想,高兴起来:“那,那002和003,是不是超级生气啊。” 它猜得没错,002和003正在歇斯底里,无能狂怒。 077看了眼还在傻乐的某统,叹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8和6这俩数字有什么魔力,怎么专出战神啊” 那一位是这样,现在086也这样。 * 黎训廷失踪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姜蓉惜就知道:是她输了。 这两年的时间,她太过依赖黎训廷的强大实力,以及深信血脉契约坚不可摧。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放松了自己,将希望都寄托给他人,疏忽了自己的能力。 “二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心腹神色慌张,显然也明白现在事态的严重性。 “怎么办?”姜蓉惜嗤笑,“还能怎么办,姜莘怜性格那么谨慎,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简而言之,他们必死无疑。 “居然输给了omega,真是不甘心啊。” ob同盟潜伏多年,力量在暗中壮大,而她现在还未能完全掌控姜家的武装军,她无力反抗。 姜蓉惜看得清楚,挥退心腹,独自一人坐在房中,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也许每个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心平气和地想起一些过往的事情。 自她记事起,所有人都在告诉她: 你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偌大的姜家未来都会托付于你,你要维护姜家的清誉,不要让姜家毁在你手上。 “我做到了吗?”她问自己。 “也许,你做得还不错。” 身侧有人回答道,姜蓉惜回过神,唇边挂起一抹冷笑:“你们来了。” 刚刚回答她的姜芷悦就在她身边,朝她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二小姐,好久不见。” “你屏退所有人,看来也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姜莘怜将一沓资料推到她面前,“那就签字吧。” 签完这些,姜家就会彻底落入姜芷悦与姜莘怜手中。 “如果我拒绝呢?” 姜蓉惜扬眉,略带挑衅看着她们。 姜莘怜轻笑:“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冲突还是谈判,她们都奉陪。 “以及,在你拒绝之前,你不如再看一样东西。” 是一段视频,姜蓉惜皱眉,满心狐疑,等看清视频中的内容,神色大变,惊骇道: “你!你们是怎么,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 视频中,赫然是她亲手杀死她父亲姜家主的画面。 当时她明明连心腹都没有留下,她们又是如何拿到这份视频的? 姜蓉惜闭上眼,肩膀无力垂下:“我知道了,我会签字的。” 姜芷悦快速瞟了眼妹妹,心里轻咳一声。 这段视频,是伪造的。 莘怜观察姜蓉惜久已,清楚地了解她的动手习惯,喜欢抹喉。 于是找来拥有拟态能力的人,装扮成姜家主与姜蓉惜,自导自演拍了一段视频。 能骗过去最好,不能就来硬的,反正方法多的是。 姜蓉惜一张张签完,纵使万般不甘心,唯一能宣泄的途径,也只是狠狠摔下笔:“好了。” 姜莘怜接过来,一张张检查,以防她最后再来坑她们一把。 这举动,真是看得人火冒三丈。 姜蓉惜忍不住出声讽刺:“黎训廷的死,是你做的吧。” 翻动的动作一顿,姜蓉惜看在眼中,继续道:“以他的实力,谁能杀得了他,想来,他是自愿死在你手里的吧?” 姜莘怜扯了扯嘴角:“所以呢,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姜蓉惜笑容充满了恶意,“我只是在为黎训廷觉得不值得罢了,爱上你这样的人,是他的不幸。” 她现在一无所有,如果能看上一次姜莘怜痛苦的样子,把她心里也舒服一些。 不过姜莘怜没有如她所愿,慢条斯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黎训廷的不幸,不都是拜你母亲所赐吗?” 听闻黎训廷的强大心生恶念,故意设计黎父,使他欠下救命恩情,最终使得黎训廷立下血脉契约。 “我自有我的罪,而你还没有资格来谴责我。” 她将带来的毒药放在姜蓉惜面前,面无表情:“我现在看你碍眼极了,你还是赶紧下地狱吧。” “如果拒绝,我不介意给你换个更痛苦的死法。” 姜蓉惜:“......” 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姜莘怜绝对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她颤抖地拿起毒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哐当——” 药瓶脱手,摔在地上。 姜莘怜冷漠地看着姜蓉惜倒下的身体,表情冷得有些瘆人。 她现在心烦得很。 姜芷悦握住妹妹有些发凉的手:“莘怜,不要再想了。” “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姜莘怜打断她的絮絮叨叨:“alpha的标记,会随着alpha生命的终结而消失,这是常识。” 黎训廷在她面前断气,随后摔下悬崖,必死无疑。 可他留在她身上的标记竟然没有消失,甚至连淡化都不曾有,毫无变化。 不,也不完全没有变化。 在黎训廷刚断气的那一刻,腺体上的标记出现极大的波动,似乎在一瞬消失,但很快,又稳固下来。 难道,黎训廷还活着? 第75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6 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刻,黎训廷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触碰爱人悲伤的脸庞。 他说:“不哭。” 不必为此哭泣,他付出血与生命灌溉的百合,无论如何都不会拱手让人,他一定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眼睛的亮光彻底消失,身躯失力向后倒去,摔下悬崖。 心脏停止跳动,他闭上眼睛,快速下坠。 细微的金色光粒从眉心溢出,很快包裹住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后心处的致命伤,停止的心跳再次迸发生机。 这便是黎训廷的天赋能力:复生。 这是只有死后才能发动的天赋能力。 “砰!” 一声巨响,悬崖下的村子中,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响。 “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 “是又有人从悬崖上摔下来了吗?” “可正常情况不该是这种声音啊,应该啪叽一声才对。” “难道是石头滚下来了?” 众人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最后还是村长走出来。 “我去看看。” 他们这个悬崖下的小村子,也算是安逸平静,日子过得美满,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邻里之间也没有纷争。 要说唯一的不好,那就是经常有人没素质,把人随便往下面扔“啪叽”一声摔得稀巴烂。 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他们带来很大困扰的啊!他们去清扫也是很害怕的啊! 村长想到这些,一肚子气,满心以为刚才的声响也是哪个倒霉鬼被扔了下来。 结果到了那里一瞧,嘿,还真是有人摔下来了,但,又不全是。 村长:“.......” 活了这么多年,又一次被开了眼界。 地上被砸出来那么大那么深一个坑,可躺在坑里一动不动的年轻男人,居然还四肢健全?! 小兄弟,你,你最好是死了,不然这不合常理啊! 村长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试探着戳了戳男人的身体。 一下,没反应;两下,还是没反应...... 村长放下心来:“哎呀,我就说嘛,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还活!!!” “唔......” 躺在坑中的男人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村长:“!!!” 他长一蹦三尺高:“救,救命啊!有鬼啊!!诈尸啊!!” 黎训廷尝试着动了下身体,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觉,应该是多处骨折。 于是安静地躺着,也不理会在一边鬼哭狼嚎的老人,开始思考现在的情况。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要说没有影响,那是不可能的,除了身体上的伤之外,还有就是: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简而言之,他摔失忆了。 但脖颈处的花印泄露出淡淡的百合香,似乎在谴责他的遗忘。 那边村长总算发泄完,蹭到黎训廷身边,胆战心惊:“那个,你还活着吗?” “嗯,”黎训廷声音有些低,“没死。” 啧啧,这简直是个奇迹啊! 虽说这件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村长以及村上的人都是淳朴善良的性格。 既然这人还活着,还受了重伤,他不会放任不管。 拍着胸脯:“小兄弟,你等着,我去叫人把你搬回去,我们村啊,一定会尽力救你的!” “多谢。” “嗐,不谢不谢。” 黎训廷的到来,给这个村子注入一丝新奇,年轻的男性alpha,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居然还没死。 最最离谱的是,刚来得时候全身多处骨折,结果十几天就痊愈了。 没错,十几天痊愈,已经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动了。 堪称人类奇迹。 这段时间黎训廷一直住在村长家中,村长家人口简单,除了他只剩下孙子,一位18岁的少年beta。 黎训廷沉默寡言,且处于失忆状态,血红双眸看着还有几分渗人。 好不容易等他伤好了,村长咳嗽一声,坐在他面前:“我说,年轻人啊。” “你这段时间有想起来什么吗?比如说你的名字?” 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说什么,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捡,实这位看上去来历不凡,他最好还是赶紧把他送走。 想起什么...... 黎训廷摸上脖颈上的花印,轻声道:“小百合。” 小,小百合? 村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没在开玩笑,不敢置信:“你说,你叫小百合?!” 啊,这不合适吧? 他印象中的百合花,是纯白柔嫩的模样,和眼前这位年轻人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说,现在外面已经培养出这么,呃,高大威猛的百合品种了? 黎训廷:“......” “不,我的omega叫小百合。” 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唯独记起: 他还有一朵百合花,那是他的omega,他要回到她的身边去。 所以...... “我要走了。” * 此时,远在姜家的姜莘怜。 自从姜蓉惜死亡,她与姜芷悦接手姜家,同为家主。 对此,姜家剩下的那些老不死表示非常愤怒。 “荒唐!原本beta和omega掌管家族,已经天理不容,现在还两人同为家主,简直胡闹!我是不会再退让的!我绝不同意!” “可是,你同不同意,有用吗?” 姜芷悦顺手从腰间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我们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请你们搞清楚。” “你!” 他们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似乎下一刻就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这也太嚣张了,完全不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 姜莘怜对姐姐最近的表现真的有几分诧异和惊喜,歪头看着姐姐大发神威。 姜芷悦被她盯得没办法,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肯定得捏捏她的脸颊肉,让她专心干活。 感觉到姐姐的责备,姜莘怜转过脸,对那些老东西说道: “点头,还是摇头,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能决定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会议室。” 这个更绝了,直接死亡威胁! 还能怎么办,为了这条老命,那必须忍气吞声,老老实实点头。 于是这场会议,在姜莘怜一句话后,飞快地结束了。 等到那群老东西怒气冲冲离开,会议室只剩下姐妹二人,姜芷悦问妹妹:“我听下面人说,你最近很忙,是因为家族的事情吗?” “不是,”姜莘怜捂住后颈,直言道,“我在派人去悬崖下面找黎训廷。” 刚开始她分不出人手,等到稍得空隙,就立刻派人去找。 标记还在,意味着黎训廷可能没死,所以,她想去找找。 虽然不知道他该怎么在这种致命伤中活下来。 “如果他还活着,他很有可能在下面的村庄,以悬崖这种高度,即便活下来也是身受重伤。” 那种程度的伤,即便是黎训廷,应该也得修养小一个月。 所以...... “大概再过十天,我就能知道他的消息了。” 姜莘怜说道。 第76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7 姜莘怜的人抵达村庄的前一晚,黎训廷离开了。 村长领着他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直到年纪大了,扛不住累,才停下来。 “哎呀,老了老了,走不动喽。” “不必再送了,我知道该往哪里走。” 脖颈上的花印为黎训廷引路,他不会迷失方向。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在你离开前,我还想和你说几句话。” 村长看着面前高大沉默的男人,血红双眸带着非人的邪性,叹气: “年轻人,失忆这个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可要好好解释清楚啊。” “可别让自己的omega误会,你摔坏了脑袋,连心里的感情也都摔没了。” 黎训廷安静地听着村长絮絮叨叨。 “嗐,我说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用,你啊,就把心里的喜欢都说出来,真诚肯定不会出错的。” 这孩子摔得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的爱人,嗯,虽然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但浓烈的爱意如果不得善终,总会让人心里可惜,村长平时最爱操心,也就多嘴了几句。 黎训廷点头:“我知道,多谢你。” 说完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想了想:“我之后会来感谢你的。” “随便随便,你爱来就来。” 村长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 在姜莘怜等着黎训廷消息时,武装军的林城请求见她。 “林城?” 姜莘怜对他有些印象,他因崇拜黎训廷加入武装军,之后又被黎训廷救过几次性命。 他找她做什么? 她有些好奇,点头:“那就让他进来吧。” 下属有些犹豫:“可是家主,林城还带了一把匕首,坚持要带到您面前。” 匕首? 姜莘怜心神一动,有了大致的猜测。 “没关系,让护卫谨慎些。” 林城很快跟在护卫身后进来,单膝跪下,一手握拳置于胸前:“家主。” 姜莘怜打量着他。 从资料来看,林城是个性格活泼不着调的人,粗心又不长记性。 但现在看来…… 年轻的alpha性格沉稳了很多,不再有之前跳脱的模样,隐隐有了武装军该有的沉静。 变化很大。 姜莘怜收回目光,问道:“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属下并没有话要与家主说,属下今日来,是为了替黎卫长转交一份东西。” 自卫长失踪的消息传来,林城始终无法相信。 卫长怎么可能会出事?他可是最强大的alpha,谁能伤得了他?! 比起林城,副卫长冷静很多。 “你看卫长在出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吗?” 在出事前几日,黎训廷常握着一把匕首,似乎在雕刻镶嵌什么。 不仅仅是匕首,还有脖颈突然出现的花印,信息素多出一份属于omega的柔弱花香。 武装军的人都知道,黎卫长有了一位无法公之于众的爱人。 但独特的百合花香,除了四小姐,再无他人。 副卫长说道:“四小姐与二小姐矛盾深重,卫长在其中左右不能,我想,卫长失踪,就是他做出的最终决定吧。” 这是卫长的选择,不管他是生是死,他们能做的,只有尊重卫长的决定。 看一个大男人伤心成这样,副卫长好笑的同时,也有些心酸,他拿过那把已经完成的匕首,放到林城手中。 “林城,卫长对你有几次救命之恩,现在,你也该做些什么了。” 将卫长没能送出去的东西,交给他的爱人。 “这是卫长给您的,望您收下。” 林城捧起手中的匕首,递送到姜莘怜面前。 姜莘怜微怔,迟疑了一下,伸手拿起。 这是一把,非常独特的匕首。 除去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刀盘和刀柄都镶嵌了几枚精致的珠子,不多不少,刚好十八颗。 正是她之前断掉的手串上的珠子。 黎训廷把它们都捡了起来,一颗颗嵌入匕首。 这柄镶嵌着珠子的匕首,能保佑她,也能保护她。 黎训廷永远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种酸楚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姜莘怜握紧刀柄:“黎训廷,你可真是……” 今日的事情,姜芷悦很快也知道了,她听得有些傻眼。 黎训廷你小子,居然还会这一套? 你哪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 她心里有些担忧:“我去看看莘怜。” 虽说宝贝妹妹被深爱着她确实高兴,但问题在于,黎训廷已经死了啊。 即便妹妹说标记还在,但标记原本就不是立刻消失的,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消散。 她赶到姜莘怜住处时,以为会看到一只哭得泪眼汪汪的妹妹,但姜莘怜只是没精打采地窝在沙发上。 啊也对,妹妹本来就不是情绪丰富的人。 姜芷悦稍稍放下心,走到妹妹身边:“莘怜,没精神吗?”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匕首,一怔:“这是,这是我为你求的那串手串?” “是啊,黎训廷把它们嵌在匕首上了,以后如果有人欺负我,我就可以拿着这把匕首,把他们都杀了。” 姜莘怜轻笑:“是不是很贴心。” “莘怜…….” 姜芷悦摸着她的发顶,很心疼。 “姐姐不用担心,不过是旧事重提,心里有些感叹。” “但你看上去很疲惫,你还是赶紧去休息一下。” 姜芷悦摆出姐姐的架势,不容她拒绝。 姜莘怜无奈,在姐姐面前,即便她有再多的本事也使不出一点。 只能乖乖听姐姐的话,在天色正亮,应该努力奋斗的时间,换了衣服躺到床上。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太多,想得太多,本来只想哄哄姐姐装装样子,没想到困意渐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一次的睡梦很安稳,再睁眼时,已经天黑。 姜莘怜蹭了蹭枕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才听到黎训廷的名字,才会在梦中隐约闻到冷冽的雪松香。 她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意识还有些迷糊。 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床边似乎站着一个黑影,无声无息,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她僵住,猛地抬头,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啊!” 第77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8 天地良心,姜莘怜乍一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被吓得一懵,完全没认出这人的身份。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结果手下一空,就要栽下床。 黎训廷抬膝压上床沿,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 雪松信息素拢住她,安抚着自己的omega。 见她惊魂未定,大掌轻轻抚拍她的后背,解释道:“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想要吓到小百合,只是他到的时间不是那么合适。 小百合睡着了。 失去记忆这件事,对黎训廷来说无关痛痒,他没有太多丰富的情绪去探知自己的过去,也对此毫无兴趣。 只有他的omega能让他心生触动,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仅有的急切与烦躁也都消失。 于是他安静守在omega身边,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熟睡的omega终于嘤咛一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黎训廷张了张嘴,犹豫了。 他应该说什么? 他真实地困惑了。 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刻,姜莘怜似有察觉,猛然回头,于是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然后就…… 黎训廷看着怀里omega苍白的小脸,想再解释几句,房门被猛地推开。 “家主,您怎么了!” 护卫全副武装冲进来,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挟持着家主。 顿时面色凝重,举起枪瞄准背对准男人的后脑。 “你是谁!快放开家主!” 真是要命了!他们身为家主的护卫,职责就是保护家主的生命安全。 结果现在有刺客潜入,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失职,重大失职,吾命休矣! 黎训廷原本不曾理会闯进来的人,但听到护卫的呵斥,眸色一沉。 放开? 这是他的omega,他的小百合,为什么要放开? 他转过头,看向说话的护卫,犹如看一个死物:“你要抢走我的omega?” 护卫:“!!!” 他说了些什么,护卫完全没听到,已经彻底陷入呆滞。 卧哔——,这体型这容貌,这不会是他哔——的黎训廷吧?!这张脸谁会认不出来?! 他不是被家主一刀捅死又摔下悬崖了吗? 兄弟们谁懂吗,原本应该摔得稀巴烂的人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这不纯纯见鬼了吗?! 啊不不不,护卫连忙甩头,把这荒唐的想法赶出脑子,鼓起勇气正视事实。 心里生出万千悲伤。 他,ob同盟的元老级成员,一路跟随着两位家主,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就在他终于获得现在的一切,以为苦尽甘来时,却得了幻听和幻视。 姜莘怜:“……” 她看着自己的下属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定格为不舍与悲切,诡异地猜到了这群人都在脑补些什么。 感情就是宁愿怀疑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人会死而复生是吧? 一时之间又生气又好笑:“你们还不出去?” 这一点也不善良的语气,听得护卫条件反射鞠躬:“是,家主。” 离开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屋内安静下来。 因为标记的存在,姜莘怜很清楚。 这就是黎训廷,即便她之前亲眼看着他断气。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救下他的人有起死回生的治疗能力;要么就是黎训廷自己的天赋能力。 她将头靠在alpha胸膛上,轻声唤他:“黎训廷。” 黎训廷感受了一下这个房间没有第三人存在,确定这是在叫他,于是点头:“嗯。” “你的眼睛怎么了?” 原本是暗红色的眼睛,面无表情时只会让人觉得冷淡,不好接近; 现在却是如同鲜血一般的猩红,非人的邪性瞳色,看着瘆人。 是使用天赋能力导致的副作用吗? “我不知道,”黎训廷语调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就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 “我在悬崖下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莘怜:“……啊?” 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恍惚了一下,不知怎么想到自己小时候。 每次背着姐姐去做了危险的事情,面对姐姐的责备,就摆出无辜的样子说: “对不起呀姐姐,莘怜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细节?什么细节?我都忘记了。” 不不不,黎训廷不是这种人。 所以这是,失忆了? 她呆住,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怀里的人突然一言不发,黎训廷想了想: “我记得你叫小百合,是我的omega,我要回到你的身边。” “是我脖颈上的花印带我找到了你。” 村长临行说真诚肯定不会出错,那他就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她。 “你只记得我吗?” 姜莘怜怔然。 “嗯,因为我爱你,”黎训廷目光不躲不闪,“所以不会忘记你。” 记忆会缺失,但是爱意不会。 见omega还在愣神,补充道:“一开始我只记得这些,见到你之后,又稍微想起一些和你相处的记忆。” “想起了什么?” 姜莘怜下意识问道。 “想起我标记你时的记忆。” 他坦然的有些厚颜无耻。 姜莘怜:“……” 谢谢你,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感动了呢。——by莘 他什么都说了,足够真诚吗?——by廷 姜莘怜觉得有地方不太对劲,努力挣脱出距离,去看黎训廷的脸:“我问你几个问题。” 黎训廷点头。 “你杀了人的话,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那救了人该说什么?” “谢谢” 姜莘怜:“……” 好了,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黎训廷本身没有人性,以往救人也只是基于“应该这么做”,实际上无法对救助他人的行为产生任何情绪。 他也许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帮助他人后,会被感谢,不过是模仿了别人的交流方式,说出一句: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 现在失忆了,既没有情绪共鸣,又没了借鉴的样本,于是常识陷入混乱。 简而言之,黎训廷现在没有道德,也没有礼义廉耻。 而爱她,全是出于本能。 姜莘怜:“……” 总感觉要糟了。 第78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29 面对黎训廷的灼热目光,姜莘怜有种被兽类盯上的感觉。 现在的黎训廷可不是那个之前冷漠,但遵循基本礼貌的黎卫长。 姜莘怜敢肯定,但凡她敢和以前一样,做出毫不设防,任他处置的样子,黎训廷绝对不会犹豫。 她躲开黎训廷的目光,随口问道:“你,你从悬崖上摔下来,是怎么活下来的?” “因为我的天赋能力,”黎训廷不曾隐瞒,“我的能力是复生,所以没有死。” 姜莘怜:“……复,复生?” 真是死而复生的复生?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不敢置信:“就死了也可以活过来的那种能力?” 黎训廷点头表示肯定,有点不理解小百合的惊讶。 他的能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姜莘怜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现在,她总算将事情理清楚了。 怪不得黎训廷的恢复能力是其他alpha的两倍之多,那纯纯是他天赋能力附带的效果。 天赋型选手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姜莘怜嫉妒地想咬人,见她有些气鼓鼓的,黎训廷很自然地将手指塞进她嘴里。 想了想,又低头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尖利的牙齿在唇齿间的软肉厮磨。 姜莘怜闻着鼻息间的雪松冷香,双眼微眯,感受到后颈处的标记在微微发烫,突然意识到刚刚忽视的一个问题。 “黎,黎训廷,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她努力转过头,问道,“你的天赋能力,有什么限制吗?” 黎训廷埋在她的颈部:“我的能力只有死后才能发动,并且只能使用一次。” 天赋能力亦是alpha身体的一部分,即便失去记忆,也能脱口而出。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是吗?” “嗯。” 姜莘怜微笑:“原来你是知道你死不了的啊。” 知道她想杀他,也知道自己死不了,于是很干脆的选择顺其自然; 所以那天晚上,他故意弄伤了自己,寻了借口来找她。 如愿标记她之后,才将血脉契约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安心去死了。 “你说,你之前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面对omega的怒目而视,黎训廷:“……我不记得了。” * 黎训廷的回归,多少引起一些波动。 原本就跟随姜莘怜与姜芷悦的下属,都很清楚自家家主都做了些什么,胆战心惊,生怕黎训廷是回来寻仇的; 而姜家那些老家伙们,则欢欣鼓舞,一个两个暗中传消息给黎训廷,希望他能听从他们的命令,杀了姜莘怜和姜芷悦。 许诺事成之后一定给他厚赏,美人送到他面前,随便他选。 姜莘怜和姜芷悦知道此事时,有些无语。 “有他们这么找死的吗?” 姜芷悦扶额:“那群老家伙,做什么事情前,就不能好好搜集一下资料吗?” 但凡他们用点心,会不知道黎训廷就是莘怜的alpha,他怎么可能会去帮着他们? 姜莘怜哂笑:“也许他们知道,只不过觉得自己提出来的好处不会有人拒绝罢了。” 他们自己就是那副烂样,以己度人,便觉得黎训廷也是如此。 正当两人悠闲地聊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下属满头大汗,面色急切:“家主!大事不好了啊!” 姜莘怜认出这是她留在黎训廷身边的人,顿时心生不妙,直起身问道:“怎么了,黎训廷做什么了?” “黎卫长看完那几位送来的信,立刻拔了刀就出门了啊!” 下属擦了把汗,哭丧着脸:“黎卫长速度太快了,属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了。” 提问:黎训廷收到信,拔刀离开,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这还用问吗?! 等到姜莘怜赶到那几个老家伙住处时,已经血流一片。 十几个老家伙现在还剩下一个。 那位幸存者吓得涕泗横流,结结巴巴的地复述黎训廷刚才说的话: “黎训廷是,是姜莘怜的alpha,你们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是我瞎了眼是我胡说啊! 我都说了,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目光越过黎训廷的身躯,看见赶来的姜芷悦和姜莘怜两人,如同看见了救世主。 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去,大喊着救命:“家主,家主!求你们救救我啊!” 没等他跑上几步,一柄配剑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他睁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黎训廷语调没有起伏:“别把她弄脏了。” 姜芷悦看着面前的惨状,沉默良久。 “他终于疯了吗?” 姜莘怜咬住下唇,忍住笑意:“姐姐,你之前不是一直烦恼,不知如何处理这些人吗?” “话是这么说,”姜芷悦崩溃,“可黎训廷杀了这么多人,会被abo联盟审判的!” “没关系啊姐姐,让黎训廷去自首吧,反正联盟那群人也拿他没办法。” 姜莘怜笑着,显然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姜芷悦狐疑。 当天,黎训廷去自首了。 “说,你犯了什么罪?” 黎训廷:“我杀了姜家的长辈。” “为什么杀他们?” 黎训廷:“他们找死。” 联盟的人被这双猩红的眼睛看得发慌,想到面前之人的可怕实力,叫苦不迭,想要硬气一些又怕他翻脸: “你,你得在监狱里等待判决,如果姜家要求重判,你就会,会被判处死刑。” 所以,如果您最后被判了死刑,请去找姜家算账好吗?他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不要拿他泄气啊! 黎训廷可有可无点头,看上去有些无聊。 小百合打算什么时候来找他? 为了计划,他今晚只能一人待着,见不到小百合,他又觉得有些烦躁。 等到第二天,姜家来人了,来的还是新上任的家主之一:姜莘怜。 有点心机的都知道,这位omega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面上立刻挂上恭维的笑容:“姜家主啊,您是为了黎训廷这事来的吧。” 姜莘怜眼眶似乎有些红,面带悲色:“是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那人露出为难的样子:“那家主您是想判处他死刑吗?这可能有些难办啊。” 黎训廷不愿死怎么办?谁打得过他啊! 姜莘怜摇头:“不,你误会,我不是来申请重判的,我是来保释他的。” “……哈?” “姜家的长辈们身死,我确实很难过,” 说着,擦擦眼泪。 “但是,我姜家爱好和平,讨厌杀戮,我们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死去了。” 姜莘怜微笑,周身似乎都在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所以,姜家原谅黎训廷了,你们快放他出来吧。” 看破不说破的人:擦,演他们呢! 看不破更说不破的人:这是什么品种的圣母,她没事吧? 第79章 柔弱omega能有什么坏心思30(完结) 姜家的这场血腥惨案,最后变成了一番闹剧收场。 不知情的还在议论,新上任的姜家主这么软和没脾气,这能管理好整个姜家吗?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长相真的能事半功倍,谁叫姜莘怜天生的柔弱长相,装起圣母小白莲来毫无违和感。 黎训廷现在名正言顺地留在姜家,脖颈上的花印明晃晃地昭示了他与姜莘怜的关系。 原ob同盟的成员松了口气,不再担心黎训廷报复,与此同时,也生出一分感叹: 果然,老婆不是这么容易有的。 瞧瞧那位alpha,可是豁出去一条命才得来的老婆啊。 但不管过程怎样,最终黎训廷都会和姜莘怜在一起。 旅者止步旷野,永远守着他的百合花。 姜芷悦为妹妹觉得高兴,顺口问了句:“那莘怜准备要一个孩子吗?” 以妹妹的性格,应该会来一句:再说吧,看情况。 没想到姜莘怜还真思考了一下,有些凝重:“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为什么呢?” 姜芷悦支持妹妹的一切决定,但很少见到莘怜露出纠结的模样,有些好奇。 “怕疼?还是怕麻烦?” 姜莘怜摇头:“我是觉得,黎训廷天生没有人性,我呢,也是从小就不那么善良。” 她叹气:“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做减法也就算了,万一是加法呢?我得为了全人类的福祉考虑。” 没人性+不善良=没人性的恶人,指不定哪天脑子一抽,将人生目标改为毁灭人类。 如果再遗传一点黎训廷的实力,那简直是个噩梦。 姜芷悦:“……” 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有点离谱了吗? 虽然但是,一年之后,她的小外甥还是出生了,取名姜安和。 其中的期盼不言而喻。 姜芷悦:安和!姨姨给你取名安和,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绝对不要长成你爸妈那样啊! 安和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长得意外得像姜莘怜。 既不爱哭也不爱闹,乖乖的模样让姜芷悦想到莘怜小时候,忍不住担心。 “安和这是要分化成omega吗?漂亮得像个小女孩,长大之后会不会被欺负了?” 姜莘怜表示:“姐姐,你能不能摘下滤镜说话。” 安和五岁前一直没有展露自己的信息素,但对黎训廷放出的信息素有极大的反应。 姜芷悦为此担心不已,将安和带去检查是否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医生检查完,推推眼镜:“小少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小少爷非常健康。” 岂止啊!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健康的小孩子了!才那么小的年纪,手上的力气足以让他升天。 “那为什么安和没有信息素?” “其实是有的,”医生解释道,“小少爷的信息素是,嗯,您可以理解为水的气味。” 水的气味?这是什么气味啊!不就是无味吗! 安和听到后,还有几分兴奋,揪着黎训廷的衣角高兴地摇头晃脑。 “为什么这么高兴?” 姜莘怜问他。 “因为我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安和开心地和妈妈分享这份喜悦。 “我信息素别人都闻不到,那我是不是可以用信息素去暗杀?” 姜莘怜:“……你的梦想是什么?” 安和掷地有声:“我要做刺客!” 姜莘怜:“???” 姜芷悦:“!!!” 黎训廷想了下,点头:“确实很适合,除了我,你都能得手。” “对哦,”姜莘怜反应过来,“你长得还像我,他们肯定不会太提防你。” 姜芷悦忍无可忍:“你们两个住嘴啊!不要把孩子教坏了!” 如果安和长大之后真的决定毁灭世界,罪魁祸首绝对是这两个离谱的父母! 自那之后,姜芷悦再也放心不下这对不靠谱父母对安和的教导,每天亲自跑来盯梢。 几次下来,姜莘怜就把安和送到了姐姐手上。 “姐姐,要不还是你来养他吧。” 她面色有些为难:“我和黎训廷,嗯,好像教不出善良的孩子。” 姜芷悦:这短短一生她到底要无语多少次。 * 086又收到了开会的命令。 它撇嘴,已经能想象到002和003疯狂狗叫的模样了。 但谁叫它是个排在最末位的小菜鸡呢,心里不高兴,还是得去参加。 进入会议室后,果然看见002和003正在围着001争吵不休。 “她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不抹杀她,难道放任她继续虐杀男女主吗?!” 002声音尖锐。 “现在剧情限制不了她,人设简直像为她量身打造的,这样下去会有更多的男女主死在她手里的!” 003吼道:“她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呸呸呸!” 086恨不得上前踹他们一脚,奈何自己太弱,还没有分化出手和脚,只能生气炸毛。 “明明就是你们的男女主跑来招惹我宿主的,我宿主这是正当防卫!” “086!” 面对002和003的怒目而视,086有些害怕,干脆眼不见为净,“扑通”一声躺在地上。 “反正你们肯定又要说些让我抹杀宿主的话,我不听!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 “你!” 它这幅无赖的模样,气得统仰倒,002和003很想冲上来给它踩扁。 “咳,”001咳嗽一声,“86,快起来。” 老大发话了,086不敢不听话,老实地爬起来。 “今日开会,不是为了讨论你宿主的事情,”001解释一句,转而对所有系统宣布。 “我要消失一段时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叽叽喳喳追问。 “为什么啊,老大,您要去哪?” “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您亲自执行?” “您走了我们怎么办?谁来管理系统世界?” 001制止了他们:“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你们不必再管。” 这还是001第一次态度这么强硬,毫无余地地解散了会议,消失不见。 剩下的系统有些惴惴不安。 086想到宿主要她打听的消息,蹭到077身边:“哎,077,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老大的初始排名是多少啊?” 077奇怪地看它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说完自己反应过来:“也对,你是五年前才诞生的小系统,不知道也很正常。” 哎?它是五年前诞生的系统?086有些懵。 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077也就都告诉了它: “说起来,001跟你还挺有缘的,他的初始排名是068,原叫炮灰男配系统。” 第80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秒都不带拖延,收了东西就走。 姜莘怜看了下手机,上面有司机半小时前传来的消息。 时间刚刚好,她背上包,随着人群走到校门。 她现在已经大三,课程并不多,上完这节课,这一周都没有安排。 与她一样的学生还有不少,因此校门前有不少车辆以及拖着行李箱的学生。 姜莘怜走到不远处的宾利车旁,司机接过她的包,为她打开车门。 “小姐,您想去哪儿?” “去裴家。” 姜莘怜侧头看着车窗外,轻声道:“裴予漾回来了。” 十年前,姜莘怜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积分,进度累加,已成功脱离abo世界,正在进入下一世界】 【本世界为现代世界,剧情已传送,请宿主接收】 这是一个现代狗血言情剧本,女主姜莘愉本是姜家大小姐。 姜夫人生下她时,被有心人设计,女主被人偷走,扔在了孤儿院。 因为诸多原因,姜夫人没有声张,反而选择抱来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婴,顶替自己的亲生女儿,瞒住了丈夫。 这位被抱来顶替的女婴,就是姜莘怜。 以上内容奠定了整个故事的基调:真假千金。 【宿主是假千金,在得知女主的身份后心中妒恨,于是处处为难女主,当然,女主全部化险为夷,最终和男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现在距离你的身份暴露还有两个月,请宿主扮演好恶毒女配】 【本次人设为:娇俏活泼会撒娇但是都是骗人的,不要崩人设哟】 姜莘怜:“……你这个剧情我不是很理解。” 【哎呀,宿主就别管剧情了,反正你也崩了好几次了,你只要不崩人设就行】 姜莘怜:“??” 086心里嘀咕:反正现在崩剧情又死不了,只要稳住人设,管他呢。 不过说到人设,086不放心地提醒道: 【宿主,本世界你的人设没有前几个那么恶毒啊,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啊】 别到时候从感情骗子一个脚滑,变成连环杀人犯,把狗血言情剧滑成了刑侦剧,那就糟了。 哎呀,有一个厉害的宿主可真是烦恼,还得提醒宿主不要表现得太优秀,不知道其他系统有没有这种苦恼啊。 086忍不住窃笑。 姜莘怜:……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吗?” 她深感无语。 * 裴家大宅。 裴予漪气急败坏,恨不得掀桌子。 “裴予潇!你怎么就,就那么不开窍啊!” 她已经尽力不去人身攻击,满腔怒火不知从何发泄。 裴予潇委屈巴巴对手指:“予潇也不想学钢琴,都是妈妈要我学的。” 他的母亲是娱乐圈有名的小花颜月,粉丝无数,凭借着年轻和貌美嫁给了整整大她20岁的裴家二爷裴琢。 裴予潇是夫妻俩的独子,裴琢倒是个宽容的父亲。 但颜月生怕自己的孩子比不上裴家年轻一辈,硬逼着裴予潇学这学那。 只是今日夫妻两人都有事在身,便将独子送到大宅照顾一日。 这可苦了裴予漪。 她心烦意乱瞪着堂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 他到底是哪里不懂啊! 裴予潇在她堪称凶狠的眼神中,渐渐低下头,然后…… “呜呜呜,堂姐好凶,予潇不想待在这里了,予潇要回家!呜呜呜” 裴予漪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安慰:“别哭啊你,我,这,我该怎么办啊。” 她此刻很想跟着一起哭。 裴予漾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屋里的哭声。 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下还有些青黑,他揉了下太阳穴,推门进去。 “予漪。” 听到这一声,就像听见了救世主的呼唤,裴予漪立刻激动抬头。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来救救你妹啊!” 她指着哭得忘我的裴予潇:“我劝不住他。” “嗯,我来吧。” 裴予漾在妹妹敬仰的目光中,走到堂弟身边,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 “予潇,堂哥回来了。” 裴予漾在裴家小辈中年纪最大,是所有人的哥哥。 温和知礼,唇边总是带着浅淡的笑意,小孩子都很喜欢他。 裴予潇也最喜欢这位堂哥,听到他的声音,抽抽噎噎地抬头:“堂哥。” “怎么哭了?” “因为,”裴予潇可怜兮兮,“因为我怎么都学不会钢琴,我不想学钢琴了。” “钢琴?堂哥也会弹钢琴,予潇想看吗?”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听堂哥说的话,精神一振,连连点头:“想看!予潇不想学,但是想看堂哥弹!” 裴予漾轻笑:“好。” 他脱去西装,只穿了衬衫坐在琴凳,问裴予漪:“刚刚你教予潇的是什么曲子?” 裴予漪咬牙,一字一顿:“小,星,星!” “……嗯” 裴予漾手很大,手指修长,青筋明显,骨感又漂亮。 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活泼的曲调倾泻而出。 裴予潇看着他,眼神发亮,等最后一个音落下,立刻海豹鼓掌: “堂哥好厉害!堂哥最帅啦!” “那予潇,想不想和堂哥一样厉害?” 哄小孩子这种事,裴予漾轻车熟路:“堂哥觉得予潇能做到,不知道予潇愿不愿意学呢?” “嗯嗯!” 小胖墩猛点头,他最喜欢夸夸了,特别是堂哥的夸夸! “乖孩子,作为你好学的奖励,堂哥可以再给你弹一首。” 三言两语,就把大哭的堂弟哄住了。 裴予漪心里佩服,松口气瘫软在沙发上,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身影。 “!!!” 她“噌”一下坐直,碍于哥哥正在弹琴,不好出声打扰,不然指定凶一句:“你又来了!” 姜莘怜才不管这么多,径直走过来,还友好地朝裴予漪眨眨眼。 啊呸,她可不是她哥,她才不吃这一套! 她眼睁睁看着姜莘怜走到裴予漾身边,弯腰环住男人劲瘦腰身。 平稳的手指猛地按错一个音键,流畅的曲调被打断,只余下弹错的音节在缓缓震荡。 颈窝蹭过来绵软的脸颊,姜莘怜趴在他肩膀上,贴着耳廓撒娇地喊他: “哥哥” * 排雷:男女主暂时处于表兄妹关系(实际没有血缘,男主也大概知道他们没有血缘),男主就是那个被骗了感情的大冤种。 本世界的宗旨:追求刺激,所以会有伪骨科的成分存在,请慎重。 男主后期会黑化,会搞囚禁那一套,但不会虐到女主,不喜欢这些的宝宝可以退了。 第81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 姜莘怜的母亲姜夫人,与裴予漾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并不亲厚。 在姜莘怜十岁时,裴老太太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时常将亲戚家的小辈叫来裴家大宅,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裴家底蕴深厚,世代显赫,且门第高雅。 听闻这个消息,不少人攀着那点稀薄的亲缘关系,把自家孩子送进大宅。 和这些豪门交往,总是好处多多。 万一在裴少爷面前混了个脸熟,说不定以后能进裴家的企业,混个好职位度日子。 姜家家世也不错,但远远比不上裴家,于是父亲姜言朔把姜莘怜也送了过去。 比起其他小孩被父母再三警告后,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姜莘怜乖巧听话的模样格外与众不同。 裴老太太看得稀奇,招手将她叫来身边,问她:“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莘怜,是姜家的。” 哦,姜家啊。 裴老太太对姜家印象不好,知道姜言朔是个滥情的男人,姜夫人与自己儿媳同父异母,却只差了两个月。 裴老太太神色冷淡几分,但也没有说出什么重话,只是点头:“那你去玩吧。”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她立刻就感受到裴老太太突然转变的态度。 但她还是天真烂漫地道谢:“谢谢裴奶奶。” 姜莘怜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爸爸一点也不在乎她,妈妈也一样,他们整日将她一人扔在家中,偌大的别墅只有她和保姆。 保姆受过培训,除了必要的事情根本不会和她交流,她一个人都快忘记该怎么说话了。 她已经不想再被独自扔在家中,真的很寂寞。 姜莘怜歪头看着嬉笑打闹的大家,尤其是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的裴家少爷,裴予漾。 15岁的少年,矜贵温雅,穿着淡色的衬衫,面上带着清和的笑意,给围着他的孩子们画画。 一笔一勾,技巧熟练,很快画出一个个可爱的q版小人。 周围的孩子一人拿着一张,开心地欢呼显摆。 姜莘怜心痒痒,也蹭过去,站在裴予漾面前,用充满稚气的声音礼貌询问:“我也能拥有一张吗?” “当然。” 裴予漾握笔,仔细观察面前这一小只。 脸小小的,肉肉的,眼睛很大,眼尾上挑,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 他侧头在画册上勾勒几笔,“唰唰唰”,动作行云流水,很快画完,竖起来给她看。 画纸上,一只q版的小猫睁着眼睛歪着头,看着很呆萌。 “这是我吗?” “嗯,我觉得你的眼睛很像小猫,所以就画了一只小猫,还可以吗?” 姜莘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嗯!莘儿非常喜欢,谢谢哥哥!” 哥哥? 很少有人这么叫他,都是堂哥、表哥这么叫着。 裴予漾微愣,很快又露出笑容:“原来你叫莘儿。” 这些,是发生在十年前的初见。 *(接上一章结束) “哥哥” 姜莘怜有些委屈:“你不是说三天前就能回来了吗?我白白期待了好久。” 裴予漾经常被她这么抱着撒娇,早已习惯:“抱歉莘儿,因为想给你挑一个漂亮的礼物,路上延误了。” “哥哥给我带礼物了?”姜莘怜笑容更加真切。 虽然每次裴予漾出差,都会给她带些东西回来,新奇的、昂贵的、稀少的,种种都有,她的小金库因此充盈不少。 “哥哥什么时候忘记过你的那一份。” 裴予漾轻拍她环在腰上的手臂,示意松开,助理很有眼色地将单独放置的木盒递过去。 “谢谢哥哥!” 姜莘怜笑容满面,打开盒子。 黑色绒布上躺着一只露着肚皮的小猫摆件,圆滚滚的身体看着憨态可掬,最主要的是…… 这是一只全身镶满钻石的小猫啊!眼睛是两颗色泽晶莹的绿松石,简直把昂贵两字写在了身上。 086也被炸出来了: 【天呐,这到底镶了多少钻石啊,统敢保证,再虔诚的爱狗人士,也会在这一瞬拜倒在猫猫的脚下】 不,是拜倒在金钱的脚下。 “可爱吗?”裴予漾问道。 “可爱可爱!” 她可真是爱死了。 裴予漾轻笑,由着她蹭在身边,一叠声的嘴甜。 看这两人又搂在一块,裴予漪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打断他们:“所以哥你只给她带了礼物吗?” 她是裴予漾的亲妹妹,很受长辈疼爱,自然不缺什么礼物。 但看着自家老哥抱着姜莘怜,哥哥长妹妹短的,酸得心里直冒泡。 哦,他们关系可真好啊,想必他们才是亲兄妹吧。 她的酸气都快扑到面上了,裴予漾失笑:“当然也给你带了。” 一边的裴予潇也星星眼看着堂哥:“予潇有吗?” “……”裴予漾顿了一下,面不改色,“予潇也有。” 不,他回来的时候可不知道予潇也会在这。 听到这话,裴予漪才高兴了些,接过礼物,兴致勃勃打开一看,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一条无功无过的宝石手链。 也许价格和姜莘怜那只钻石小猫相差无几,但其中倾注的心思却是无法比较。 日积月累的委屈瞬间爆发,她生气得扔掉手链,指着姜莘怜冲裴予漾生气: “为什么你给她的是这么少见的小猫摆件,给我的就是一条普通手链啊!” “哥!你是不是只把她当妹妹了,明明我才是……” “予漪。” 裴予漾语气淡淡,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累了?” 平淡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头上,裴予漪刹时冷静下来,不敢再发脾气,嗫嗫道歉: “对,对不起,我这几天确实很累,我先上楼休息了。” “嗯,去吧。” 他神色和悦:“别睡太久,不然会错过了晚餐。” 裴予漪勉强一笑:“嗯。” 只有裴予潇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不明白堂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困得要睡觉了呢? 他左看看堂哥,右看看美人姐姐,大写的懵圈。 裴予漾看向姜莘怜:“莘儿,你今晚是留在大宅,还是回姜家?” “我今天就不打扰哥哥了。” 姜莘怜勾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柔润的唇瓣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脸颊: “哥哥拜拜。” 第82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3 “小姐,姜家到了。” “好,麻烦你了。” 姜莘怜抱着自己的钻石小猫,心情大好,穿过花园时,遇见姜家的保姆,还热情地打招呼: “晚上好啊,陈阿姨。” “晚上好,小姐,”陈姨也笑着回应。 她在姜家待了十多年了,老爷和夫人时常不在家中,相处最多的就是这位小姐。 莘怜小姐性子活泼,脾气好嘴巴也甜,很讨人喜欢,就是不知为何,老爷和夫人都与小姐不太亲近。 也许这就是豪门相处的模式吧。 陈姨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姜莘怜走到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顿时小脸一挎,笑容挂不住了。 姜夫人今天怎么回家了? 可恶啊,早知道这样,她今晚一定赖在裴家住一晚。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试图悄悄溜到楼上。 “这还用我说吗?没找到就继续找!我给了你们这么多钱,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办成事!” 林雅沁忍着怒气,挂掉电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转头就看见姜莘怜。 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人。” 姜莘怜露出真心实意的假笑:“妈妈,我刚刚才回来。” “刚刚才回来?” 林雅沁火冒三丈:“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跑哪里去混得这么晚才回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准去那些……” “啊,妈妈!” 姜莘怜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林雅沁的输出,语气惊讶: “妈妈最近是不是很累呀,你瞧你脸上,长出了好——多皱纹啊。” 着重强调“好多”。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年轻美丽,尤其是时常还去美容院保养的林雅沁,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额头。 “妈妈别担心,变老什么的是人之常情,不管你变得有多老,你都是我的妈妈。” 一口一个“老”不离嘴,一刀刀地往林雅沁心上扎。 趁着她陷入焦虑时,姜莘怜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咔嗒”一声锁上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这个房间被她常年锁着,除非自己在场,平时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小金库。 她一头扎进柜子,摸到藏在里面的保险箱,输入密码。 这个保险箱里塞得全是裴予漾送给她的礼物,生日送,节日送,出差回来也送。 姜莘怜将特别昂贵奢华的都塞进了保险箱,剩下些没那么贵的摆在外面。 今天收获的钻石小猫也要藏起来。 【宿主,你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你好歹也是姜家的小姐,干嘛,干嘛和守财奴一样啊?】 这副守财奴的嘴脸,是不是不太符合大小姐的身份啊? 姜莘怜呵呵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十岁的时候,姜言朔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裴予漾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只纯金的小狮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一个,可以当成铅球投掷,保证砸一个死一个。 然后被不知情的姜言朔顺手拿走,送给了他刚满月的私生子。 姜莘怜:……你不会自己买吗?你拿我的东西送你的私生子是几个意思啊? 虽后来姜言朔知道这只金狮的特殊后,又立马送了回来。 “所以说啊,有裴予漾可真好。” 准确来说,是有裴予漾的疼爱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裴予漾已经25岁,长相俊美,性格是众所周知的温润如玉,在豪门中格外受欢迎。 如果他突然谈恋爱,甚至结婚了怎么办? 虽说她已经决定出国了,但等申请下来还得两个月的时间。 不行不行,在她还在的这两个月,她一定要是裴予漾身边最特殊的那个人。 姜莘怜想要裴予漾心中最特别,最独一无二的地位,她暂时不想让他属于别人。 但怎么才能做到呢? 裴予漾是裴家的长子,他的弟弟妹妹多得数不清,做他的妹妹根本不是最特别的。 做他的爱人?可别吧,她现在好歹还顶着裴予漾表妹的身份呢,虽说毫无血缘关系。 “嗯……” 姜莘怜托着腮,思绪乱飘。 今天白天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同学正在拿手机看电视剧,许是忘记了戴耳机,细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连环不断的巴掌声,伴随着有些魔性的泰语。 搞得她忍不住偷看一眼,就看见一个女人流着泪,下面配了一行字幕: 我不仅是你的妹妹,我还是你的爱人啊! “我想到啦。” 姜莘怜灵光一闪,欢快地宣布: “我既要做他的妹妹,也要做他的爱人。” * 裴家大宅。 裴予漪拿筷子一颗一颗挑着米饭,显然毫无胃口。 裴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裴夫人又见小女儿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有些担忧,问道: “予漪,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此话一出,桌上其他几人也都看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 裴予漪悄悄觑了眼裴予漾的神色,低头闷声道:“我没事,就是睡得太久了,有些没精神。” “你这孩子。” 裴夫人放下心,对长子道:“予漾,给你妹妹夹一块鸭子,这整天喊着减肥的,不吃点肉怎么行。” 裴予漾执起公筷,夹了一块送过去:“喜欢的话可以再夹。” “……谢谢哥。” 得了,现在更加没胃口了。 好不容易熬完这一顿,裴予漪刚想往楼上跑,就听她哥在身后悠悠说道: “予漪,待会来书房找我。” “……知道了哥。” 她落荒而逃,躲进房间。 救大命啊,突然感觉腿都在发抖了。 等等,她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她明明是有理的啊! 哦,虽说她确实说错了几句话,比如说不该当着姜莘怜的面大发脾气。 她承认,她的语言确实会对姜莘怜造成一些心灵上的创伤,但就那么一丝半毫,更受伤绝对是她好吧! 这么想着,裴予漪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书房。 裴予漾靠在书柜前翻看文件,见她来,为她拉开椅子,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予漪,”裴予漾温和道,“你不喜欢莘儿吗?” 哎,怎么第一个问的这个问题啊?她还以为会问为什么要发脾气。 裴予漪呆了一下,有些别扭:“也,也没有很讨厌。” 毕竟姜莘怜长得还挺漂亮的,眼睛像猫儿,嘴巴甜会说话,笑起来也很有感染力。 “那以后,不要在莘儿面前说那些话,会伤了你们的感情。” 裴予漪听着,心里委屈又在泛泡泡:“我和她哪来的感情,和她有感情的是你吧。” 裴予漾有点无奈,“你在说什么傻话。” “你也觉得莘儿是讨人喜欢的性格,所以我疼爱她。” “予漪,”他神色和煦,宽慰她,“你与莘儿,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第83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4 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可是,哥,”裴予漪强调,“你分明就更喜欢姜莘怜。” 给姜莘怜礼物,是千挑万选;给她的,就是中规中矩,这差别一目了然好吗! “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裴予漾被她孩子气的话逗得一笑:“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呃……” 老实说,裴予漪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哥哥相处,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只是在家一直都是最受宠爱的孩子,突然在亲哥身上感受到了巨大落差,心里很不是滋味。 忍不住问道:“哥,你为什么更喜欢姜莘怜啊?” 为什么? 因为从初见时,她就很乖也很讨人喜欢。 那时,一群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兴奋大叫:“予漾哥哥,我想要一只大老虎!” “我也要我也要,我要狮子,比老虎更厉害!” “我不要老虎和狮子,我要凹凸曼!” …… 裴予漾都点头应下,耐心地按他们的要求给他们画完,一张张递给他们。 看着这群孩子欢呼着跑开,他动了动肩膀,放松肌肉,活动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 然后就听到女孩稚嫩的声音:“我也能拥有一张吗?” 肉乎乎的小脸带着期盼,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他。 真是乖的不像话。 裴予漾怎么会不答应,照着自己的感觉为她画了只小猫。 得到女孩一个大大的笑容:“莘儿非常喜欢,谢谢哥哥!” 她是个惹人喜爱的乖巧孩子,裴予漾记住了她的名字,一直到现在。 但这些,裴予漾没有说,只是浅浅解释一句:“因为莘儿粘人。” 裴予漪:“……” 她想到姜莘怜与裴予漾相处的方式,深信不疑。 哦,那就正常了,她对亲哥可做不出这么黏糊的事情。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舒畅了。 “知道了哥,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她刚要离开时,目光一顿,落在裴予漾书桌上摆放的一只黄金小貔貅。 总共只有掌心那么大,不仅小,裴予漪还知道,这是一只很容易变形损坏的小貔貅,因为它是空心的。 这是姜莘怜送的第一份礼物,因为太容易变形,裴予漾不得不小心存放,不敢让别人来碰。 裴予漪看见后,想试试到底有多容易变形,便向哥哥讨要,被拒绝了。 她在长辈宠爱中长大,不懂事的时候还有些骄纵,没能如愿,顿时气得大哭起来。 裴予漾给她解释:“这是莘儿送给我的东西,是她的心意,所以我不能给你。” 又柔声安抚她:“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 “我不!我就想要这个!”她生气地大吼,听不进去。 裴予漾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顺从她,见她闭着眼睛哭得投入,就坐回书桌前,边等着她哭完,边翻看书本。 裴予漪嚎了半天,没人捧场也累了,终于停下来,看着哥哥,心里有些后悔。 哥哥会不会生气? 但是没有,裴予漾没有生气。 他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和悦道:“累了吗?要不要喝点牛奶?” 他总是这么温文谦良,无论裴予漪做什么从不生气,从不愤怒,就好像她,从未被怪罪,也从未被原谅。 * 姜莘怜趴在窗边,等着林雅沁的车驶离,然后跑出房间,朝陈姨喊道: “陈阿姨,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裴家!” “这么早?” 陈姨有点惊讶,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打包好早餐,联系了司机,心里直犯嘀咕: 莘怜小姐不是最爱睡懒觉了吗?怎么今日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因为她与裴予漾的关系,大宅的人也都认识这位小姐,一路上畅通无阻。 彼时裴予漾刚用完早餐,穿上西装准备出门去往公司。 裴予漪还在磨蹭,见她哥突然站住不动,露出笑意看着前方,还在疑惑,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哥哥!” 姜莘怜小跑几步扑进男人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早上好。” 转头也对愣住的裴予漪热情打招呼:“予漪也是,早上好啊。” 裴予漾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后腰,有点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你不是最爱赖床了?” “因为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配合地问道。 “我今天,想要和哥哥一起去公司,”姜莘怜撒娇地蹭蹭,“可以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着去公司,但每一次都会这么询问。 “当然可以。” “谢谢哥哥。” “停停停!”裴予漪忍无可忍,“你们话说完了吧,意见达成一致了吧,可以走了吗?” 裴家的人都不是热情粘乎的性格,乍一见到姜莘怜这样的,大开眼界又难以招架。 “我们说完了,那我们要走了,”姜莘怜朝她挥挥手,“予漪拜拜。” “拜,拜拜,”裴予漪下意识回道,等到他们都离开,才反应过来气愤摔碗,“啊,这样对我哥也就算了,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啊!” 姜莘怜:嘻嘻,嘴硬心软的人逗起来最好玩了。 裴氏集团大厦位于商圈中心地段,是裴家几代人才积累下来的资本。 姜莘怜来的次数不少,总裁秘书都认识这位小姐。 原本一本正经,手上把键盘敲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等人进了办公室,才互相使着眼色。 “那位小姐来了哎。” “看见了看见了,老板的心肝宝贝。” “哈哈哈。” 这个在他们之间众所周知的称呼,是姜莘怜第一次来裴氏就得的。 起因是姜莘怜在总裁办公室待得无聊,裴予漾便让人送台平板进来,给她打发时间。 姜莘怜从秘书手中接过平板,顺口问了句:“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吗?” 秘书想着这位小姐的年纪,于是推荐了一部甜宠剧,便离开了。 等她整理好资料,再次到办公室时,就听见这位小姐的声音: “就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听,你就读一遍嘛。” 哎,在说什么呢,什么情况?秘书疑惑。 然后听见总裁语气很无奈:“知道了,我读就是了。” 读啥呢?诗歌朗诵? 她好奇心上头,竖起耳朵听。 “你,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我的,我的宝贝甜蜜饯……莘儿,饶了我吧。” 哦哦,是她推荐的那部甜宠剧里面的台词啊。 秘书以生平最大的意志力忍住表情,面不改色地送完资料,回去对着秘书部的人说道: “你们知道今天来的那位小姐是总裁的谁吗?” “女朋友?未婚妻,还是老婆?” “不不不,你们都错了,”她将刚才的听到的讲述一遍,庄严宣布: “那是老板的心肝宝贝啊!” 第84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5 裴予漾批了几份文件,感觉办公室内一片安静,抬头一看,果然见姜莘怜抱着靠枕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他有点无奈。 每次莘儿都说着要来公司陪他,但每次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像现在这样无聊到犯困。 裴予漾站起身,走到女孩身边,俯身去抱她。 姜莘怜迷迷糊糊间,就感觉身体一轻,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哥哥……” “去里面的卧室睡。” 裴予漾放轻声音,动作平稳。 “为什么?” 姜莘怜有点不愿意,晃了晃腿:“我之前就一直在沙发上睡的。” “待会齐明远要过来,你先在里面睡着。” 裴予漾踢开卧室的门,弯腰将她放在床上。 刚想直起身时,却被她伸手抓住了领带,用力一扯。 裴予漾差点失去平衡摔在女孩身上,好在反应及时,手肘撑在床面,大床重重一晃,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握住女孩的手,轻声哄着她:“莘儿松手,等齐明远走了,再抱你出来。” 不然女孩子家的,睡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个陌生的男人能随时看见她睡着的样子,这像什么话。 齐明远?就那个最爱八卦,最爱多管闲事的齐氏总裁? 他还是裴予漾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姜莘怜抓着领带的手更加用力,一副困得迷糊,又很想撒娇的样子。 “那我不困了,我想陪着哥哥。” 裴予漾轻笑:“你这眼睛都睁不开,乖乖睡一会。”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是秘书来敲门,看来是齐明远到了。 姜莘怜见好就收,顺势松手,舒服地埋进被子里。 裴予漾整理着凌乱的领带,打开门锁。 “哟,好久不见呐,裴总。” 齐明远穿了一身骚包的粉色西装,配上他混血儿的苍白肤色,给人的第一观感就是:这人不是很正经。 事实也正是如此,齐明远是圈内有名的浪荡公子,但他有本事,齐氏在他的管理下蒸蒸日上。 齐明远与裴予漾关系好,自在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好友的衣领上。 “哎哟,裴总,什么情况啊,不会刚从床上爬起来吧。” 裴予漾:“……不是”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喏,当然是谈生意喽,还能有……” 齐明远停住,嗅了嗅鼻子,眼神狐疑:“你身上,怎么有股花香?” 准确来说,应该是花果甜香,他的某一任女友就很喜欢这种的香水。 以裴予漾的性格,也不可能是他自己喷的,那就只能是从女人那沾上的。 想到刚才进来时,裴予漾走过来的方向,他看向关着门的卧室,惊讶又迟疑: “这,里面有人啊?” 他也没听说裴予漾谈过女朋友啊。 “我们谈正事。” 裴予漾并不是很想和齐明远深聊这件事。 “不行不行,没个准确答案我今天肯定睡不着觉。” 齐明远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开始胡乱猜测:“何家的大小姐?哦不对,她好像结婚了; 赵家的三小姐?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喜欢男的; 钱家的二小姐?嘶,不太像,她喜欢哔——,你应该没那个倾向。” 越猜越离谱,裴予漾扶额:“别说了,都乱猜,是我妹妹。” “予漪?” “不是予漪。” 齐明远知道了:“是莘怜妹妹啊。” 自家好友最疼爱的妹妹,他当然知道,是个活泼粘人,嘴巴还甜的漂亮妹妹。 “嗐,你早说不就得了,害我瞎想一通。” 齐明远摸摸鼻子,有点窘迫:“那个,别让莘怜妹妹知道哈。” 如果姜莘怜知道,自己刚才被他套上个:裴予漾情人这种标签,这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呢。 裴予漾自然知道好友在想什么,血缘…… 他想到姜莘怜的血型,垂下眼眸。 * 等到齐明远离开,已经临近十二点。 裴予漾推开门,就看到一只有点生气的妹妹。 见他进来,语气万分幽怨:”我快要,饿,死,了! “抱歉,莘儿,”裴予漾摸摸她的头,“那我们现在去吃饭。” “我要吃烤肉。” 姜莘怜提出要求。 她常去的一家烤肉店,在m市榜上有名,味道非常好。 这家烤肉店规模很大,下面三层对外开放,最顶上那一层,则是专门用来招待那些想尝尝味的有钱人。 也因此,总有人能在这家烤肉店门口拍到一些大佬的照片,发到网上去了,引来网友调侃。 助理陈耀已经提前订了包厢,姜莘怜一路闻着肉香,只觉得更加饿了。 好在服务员已经提前在烤肉了。 她落座,夹起一筷子,还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听见086尖叫: 【宿主宿主!大事不妙啊宿主!】 “怎么了?” 【是女主出现了啊!女主提前两个月出现在裴予漾面前了啊!】 女主?哪里来的女主? 姜莘怜一愣,抬眼在包厢内扫了一圈,最后看向那名正在低头烤肉的女服务员脸上。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楚服务员的整张脸。 细长凌厉的凤眼,明艳的五官,眉眼之间有些女性少有的英气。 这张脸,和林雅沁足足有六分相似。 姜莘怜:“……” 别搞,她现在只想好好吃一顿饭,有什么事能不能等她吃完再来。 “怎么了,莘儿,怎么不吃?” 裴予漾见她举着筷子不动,直盯着那名服务员,也侧头去看。 “哥哥!” 姜莘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过来,筷子上的肉塞进他的嘴里。 笑容满面:“哥哥,这些你都吃掉吧,我更想吃你烤的肉。” 见裴予漾差点呛到,又讨好地给他拍着胸口。 裴予漾咽下口中的肉,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肉。 姜莘怜蹭蹭他的掌心,拉长尾音:“对不起嘛” 服务员已经在助理的示意下离开了包厢,危机解除。 她乖巧地坐好,等着投喂。 心里生出点幸灾乐祸:林雅沁花了这么多钱都没见进展,结果她无意中吃顿烤肉就遇上了。 这不得狠狠宰林雅沁一笔? 第85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6 姜莘怜很早就知道姜莘愉的存在,甚至两年前已经见过一面。 自从姜莘愉被偷走,林雅沁从未停止寻找她,不过担心姜言朔察觉,一直都是小心翼翼。 一连查了十几年都没有进展,林雅沁一咬牙,狠狠心,花了大价钱请了有名的私家侦探徐寅。 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但是…… 谁叫林雅沁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不注意一下周围? 等她与徐寅通完电话离开,姜莘怜才从足有半人高的狗屋里钻出来。 她本来在捞不小心滚进狗屋里的小球,就听林雅沁边打电话边走过来,于是被迫听了全部。 都这样了,她不做些什么也说不过去吧? 隔天,姜莘怜就去了徐寅的事务所。 徐寅打量她一番,认出她就是姜家的那位假千金。 根据之前与那些豪门相处的经验,他推推镜框:“姜小姐,我不做违法犯纪的事情。” 言下之意,他只帮人打听消息,做掉谁这种事,他可不干。 姜莘怜:“……” 她差点就想掏出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到底长得有多凶神恶煞,才会让人说出这种话。 好在她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递过去一张支票:“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哦?以为多拿些钱就可以让他打破原则吗? 他徐寅做了这么多年的私家侦探,不知道接过多少委托,多高的委托费都拿过,绝对不会! 他看着支票上那一串的零,倒吸了一口气:“1,2,3……6,7!” “所以现在,你能听听我的要求吗?” 徐寅推正滑下鼻梁的眼镜,神色严肃:“说吧,大小姐,要我为您坐几年牢?” 不多付出点,这钱拿得不安心啊。 姜莘怜:“……我妈妈让你调查姜莘愉的下落,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嗯,这个嘛,老实说,我已经知道姜莘愉现在在哪了。” 这么快?! 姜莘怜惊讶一瞬,很快冷静下来。 “我希望你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隐瞒?”徐寅皱眉,“那我该怎么和姜夫人交代?”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你不仅要隐瞒不报,还不可以让别人查到姜莘愉的下落,做得到的话,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徐寅:“……” 那必须做得到啊。 但他最后的良心还是让他多问了一句:“我要隐瞒多久?” “最多两年,最少的话……” 她想先去瞧瞧姜莘愉,如是个和林雅沁一模一样的讨厌鬼,那她就要拖到最后; 如果是个好孩子,那就再说。 徐寅点头,宝贝地捧着那张支票,惊叹又好奇: “大小姐,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钱的?” 据他所知,姜莘怜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们会舍得给她这么多钱? “这都是我辛苦工作挣到的。” 其实是把裴予漾送给她的礼物卖掉了一部分。 之后,姜莘怜拿着徐寅给她的地址,带上帽子眼镜和口罩,跑去姜莘愉打工的奶茶店。 姜莘愉对她的造型有点困惑,礼貌客气地招待她:“想要什么口味的奶茶,这边有菜单哦。” 姜莘怜随便点了杯珍珠奶茶,看店里没有其他人,趴在柜台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呃,可以哦。” “你有什么做梦都想做的事情吗?” 虽然有些奇怪,但姜莘愉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我做梦都想成为一个演员。” 果然,姜莘怜在看见她的资料上写着就读于xx电影大学,就多少有些猜到。 以姜莘愉现在的经济状况,就读电影大学会带来巨大的经济压力,所以才不得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钱。 “为什么要做演员,因为钱吗?” 姜莘愉摇头:“因为喜欢啊,非常喜欢,喜欢到做梦都在想。” “那好吧。” 姜莘怜跳下高脚凳,朝她告别:“那我就祝你梦想成真。” 按照原剧情的轨迹,等两年后林雅沁找到姜莘愉时,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了。 如果她提前回到姜家,以林雅沁的脾气,以及对演员这个职业的轻鄙,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入演艺圈。 对姜莘怜来说,只要林雅沁过得不舒心了,她就很舒心。 因为她的出现剧情出现变动,那她也同样可以让剧情恢复原状。 * 裴予漾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翻看文件。 姜莘怜趴在沙发上,给徐寅发消息。 大小姐:快,我有急事 徐寅:请大小姐吩咐 大小姐:林雅沁最近是不是很着急?你去和她说,你手上有点线索了,有人看到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20岁女孩 大小姐:她肯定上钩 撤回。 大小姐:她肯定激动 徐寅:……我看见了 徐寅:然后呢? 大小姐:跟她讲,想要详细的照片、地址什么的,得加钱 徐寅:打断一下,诈骗也是犯法的 大小姐:谁说我诈骗她了!我说的是真的! 姜莘怜生气地鼓起腮帮,不过想到马上要到手的小钱钱,又露出笑容。 她才不干违法的事情,她确实会将照片,地址都给林雅沁,不过是等姜莘愉离开那家烤肉店之后。 剧情中,姜莘愉在一家有名的餐厅打工,有幸被一位知名歌手看中,拉去拍了一段mv,从此名声大振。 姜莘怜:嘻嘻,她可没骗人,只是拖延了一下而已。 徐寅表示收到。 裴予漾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姜莘怜按灭屏幕,装模作样地给他揉太阳穴:“哥哥什么时候回去?” 裴予漾抓住她的手,不准她再捣乱:“莘儿要不要哥哥一起回去?” “我?嗯……” 她为难地不说话。 因为姜言朔和林雅沁的缘故,裴老太太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裴夫人就更不用说了。 林雅沁的母亲小三上位,气死了裴夫人的母亲。 她现在顶着林雅沁女儿的身份,大家两看两相厌。 裴予漾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将她拉到身前:“母亲和奶奶不在家中,今晚大宅只有予漪和我们。” 只有他们三个? 姜莘怜笑容弧度扩大,点头:“好哦。” 第86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7 裴予漪与姜莘怜同岁,也是大三学生。 她今日有课,上着课时,坐在她身边的好友戳了戳她。 裴予漪疑问:“怎么了?” 好友把手机推过来,示意她看屏幕:“予漪,这不会是你嫂子吧?” 裴予漪一愣:“嫂子?” 她去看那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中,男人穿着西装,身姿挺拔,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拍照,侧过半张脸看向镜头。 还真是她哥! 她哥什么时候谈女朋友了? 她仔细去看被裴予漾身体挡住的女人,只露出小半张脸,并且有些迷糊,难以辨认。 见裴予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友变得更加激动,八卦道:“你哥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啊?我真是好奇死了!” “我也不知道啊,”裴予漪自己也是一脸懵圈,“我哥身边从来没有什么亲密的异性,除了裴家人还有,还有……” 她愣了一下,一道灵光闪过,连忙拿起手机,放大了照片中女人的衣服。 呵呵,这熟悉的款式,她今天早上不才刚见过吗。 破案了,是姜莘怜啊。 好友还在说着:“你哥不会是快要结婚了吧?这女人……” “打住打住,”裴予漪没好气地捂住她的嘴,“这是我表妹。” 也就是裴予漾的表妹,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别瞎猜了。 好友:…… “不过你表妹这种和你哥还蛮般配的,那” “什么!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裴予漪差点跳起来,怒目而视。 好友连忙解释:“你听我说完啊!我是说,你哥和这种类型的女人还蛮般配的!不是特指你表妹!” 裴予漾清和温柔,话不多;姜莘怜活泼俏皮,嘴很甜,属性互补。 哦,这倒确实,她哥简直不要太疼爱姜莘怜这个妹妹。 因为担心姜莘怜总是一人待在姜家,出什么事,平常总会把她带回大宅。 等下课后,裴予漪回去一看,果然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姜莘怜,正舒服地玩着手机。 见她回来,友好打招呼:“你回来啦,予漪。” “我回来了。” 裴予漪环视了一下,问道:“我哥呢?” “哥哥啊,”姜莘怜笑眯眯的,“你可以去厨房看看。” 厨房? 她哥去厨房做什么? 裴予漪疑惑不解,走到厨房门口探头一看,她哥背对着门站在厨房岛台前。 她哥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待这做什么? 她叫了他一声:“哥,干嘛呢?” 说着走到他身边,探头一看:“奶油?” 裴予漾只穿了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中间,拿着小铲子在搅拌奶油。 得了,她只看这一眼,就知道是为谁做的了。 裴家上下,没有一个爱吃甜的,唯独姜莘怜喜欢,因此挽救了即将失业的甜点师。 “哥,她想吃就让甜点师做啊,实在不行就买啊,你做的能吃吗?” 裴予漪怀疑的看着亲哥,“你别把她给毒死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她哥下厨,更可况还是难度比较大的奶油蛋糕。 裴予漾也很无奈。 一个小时前。 原本姜莘怜在沙发上好好玩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开始时不时看他。 裴予漾失笑,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朝她伸手:“想说什么?” “哥哥,”姜莘怜握住男人的大手,顺着力道爬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脖子。 “我想吃奶油蛋糕。” 裴予漾见她姿势别扭,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让她坐在大腿上。 继续看着电视新闻:“那就让甜点师去做一个。” “可是,我不想吃甜点师做的。” “那想吃哪一家的?” “也不想吃买的。” 裴予漾顿了顿,已经有些预感,低头看她笑得殷勤乖巧,还有什么不明白。 “所以,我能拥有一个蛋糕吗?哥哥做的蛋糕。” 姜莘怜永远知道怎么拿捏他,初见时说的那一句话,这些年来屡试不爽。 裴予漾摸摸她的脸颊,屈服了:“好,哥哥去做。” 于是就有了裴予漪回来看到的一幕。 “你还真是纵容她。” 裴予漪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又想到好友说的话:“哥,我已经能预见你之后找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了。” “说来听听。” “就姜莘怜那样的呗,你就吃她这一套。” 裴予漾加糖的动作一顿:“别胡说,莘儿是妹妹,怎么能这么比照。” 嚯,还不肯承认。 裴予漪不服气:“我哪里说错了,你不就是喜欢这种粘人的,会撒娇的吗?你自己都亲口说了。” “予漪,”裴予漾温声道,“你这种话说出去,容易让人误会。” 他将糖粉与打发好的奶油混合均匀,刚想叫姜莘怜过来试试甜度,一双手从背后抱上来,环住他。 “哥哥。” “莘儿,来得刚好。” 裴予漾把她捞到身前:“尝一下。” 姜莘怜左右看了下,手边没有餐具,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干脆抓住男人的手掌,沾了点奶油。 裴予漾一愣,感受到指尖被含住,舌尖轻轻一勾,卷走奶油。 他反应过来,想要抽出手,就见姜莘怜抿了下味道,然后整张小脸都皱巴巴,含着嘴里的那一点怎么都咽不下去。 “怎么了?” 刚才转身去拿餐具的裴予漪有点懵,看着面色痛苦的姜莘怜大惊失色:“哥,你真把她毒死了?” 姜莘怜指着吧台,含糊道:“水!快给我点水啊!” 裴予漪真怕她吃出什么好歹,连忙拉着她去到吧台边,给她倒了一大杯水。 姜莘怜接过,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才算缓过来。 “怎么回事啊,是我哥蛋糕做得太难吃了?” 裴予漪朝厨房那位投去质疑的目光。 裴予漾看着指尖残留的奶油,试探着抿了一点。 嗯…… 甜得发齁。 应该是刚才在于予漪说话时,没有留心,多放了几次糖粉。 “我还舔了一大口,嗓子都甜得发疼了!” 姜莘怜控诉道。 “是我没注意。” 裴予漾给她赔罪:“是哥哥的错,别生气了,嗯?” “明天再给你重新做一个?” 姜莘怜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托他的福,她短时间内都不想再吃甜食了! 第87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8 从十岁起,姜莘怜在裴家留宿过很多次,对客房的布局很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 等洗漱完毕,伸手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姜莘怜才算彻底清醒。 她擦去脸上的水珠,看着镜中的自己。 淡黄色的娃娃领睡裙,宽松的款式把身体的曲线都遮掩其中,看上去稚气未脱。 这般孩子气,却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姜莘怜并没有特别喜欢的穿衣风格,当裴予漾开始尝试拉开两人之间的相处距离,她便一直是可爱稚气的风格。 用天真的表情,去抱他,去亲吻他;用无辜的神情,贴近他,一遍遍暗示他: 你看呀,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所以我们不需要拉开距离哦; 我们这样亲密,是很正常的,我们之间关系如此亲厚,就该这么相处啊。 裴予漾没有办法对她狠心,时间长了,慢慢地接受了这种相处的方式。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想裴予漾继续把她当成妹妹,她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爱意。 姜莘怜抬手,潮湿的手指在镜面上画了一个笑脸。 “哥哥,你会爱我的吧?” * 姜莘怜来敲门的时候,裴予漾正在换衣服。 修长手指将衬衫扣子一颗颗扣上,听到门外轻悄的敲门声,他动作一顿。 房门被轻轻敲了下,含蓄地表达了想要进来的意愿,敲了两下就不再发出声响。 裴予漾面上浮现些许笑意。 一会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打开了。 整个家中,能不拿钥匙单凭指纹就能打开他房门的,也就只有莘儿了。 姜莘怜推开一条门缝,探进脑袋,小声道:“哥哥,我进来啦。” 然后就对上裴予漾含笑的眼眸。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推开门跑过去:“哥哥。” 裴予漾任由她抱住自己,整理着袖口,问道:“今天怎么又醒这么早?” “我饿醒了。” 昨晚吃了一口齁甜的奶油,嗓子很不舒服,晚餐就吃了一点,今早果不其然饿醒了。 她委屈巴巴地控诉,踮起脚尖在男人下巴上一通乱蹭。 裴予漾不得不仰起脸:“别闹,哥哥还没有刮胡子。” 胡子? 姜莘怜抬手摸摸他的下巴,有一点略微毛糙的手感,但并不明显。 她有点感兴趣:“哥哥,我帮你吧。” 帮什么?刮胡子吗? 裴予漾顿了顿,不是很想接受:“你应该不太会。” 他用的都是手动的剃须刀,虽说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但也不想就此毁容。 姜莘怜不服气:“我为什么不会,我绝对没问题。” “哥哥哥哥,”她抱住他的手臂晃晃,“你相信我吧。” 裴予漾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点头:“哥哥相信你。” 他说出这话的同时,下意识看了眼医药箱的位置。 姜莘怜跟着他进了浴室,握着剃须刀有点发懵,看了眼男人,试探着朝他伸过去。 裴予漾握住她的手,微微叹气:“不能干刮,要打湿。” “哦哦。” 他说一步,姜莘怜做一步,她的个子不高,踮着脚尖有些摇摇晃晃。 裴予漾单手抱住她轻轻一送,让她坐在盥洗台上。 姜莘怜晃了下小腿,这个高度就适合多了。 加上裴予漾微微俯身,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方便她动作。 她一边手上动作,目光细细打量着他的样貌。 裴予漾性格温柔,但本身长相却凌厉清冷。 遗传自裴夫人的狭长的凤眼,五官英挺,嘴唇微薄,不笑时,自有一份疏离。 “我这边刮干净了吗?” 她歪头仔细观察。 披散在背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荡开,原本被头发挡住的后背都露出。 裴予漾一愣。 他以为莘儿穿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条裙子,直到这时,才发现这条裙子背后竟然是镂空的,只有两条交叉的带子横在白皙的背部。 随着女孩的动作,后背柔润的曲线展露无遗,两侧的肩胛骨微动,中间一条深凹的弧度向下延伸…… 他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妹妹的身体。 姜莘怜换了一边,手上熟练不少,动作也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理所当然的,一刀下去…… “嘶。” 裴予漾闭了下眼睛,脸侧留下细窄的小口子,血珠从伤口中冒出来。 姜莘怜睁大眼,一叠声的道歉:“哇,对不起啊哥哥,是我没注意到。” 这种小伤口并不严重,裴予漾擦掉血珠,问她:“你还想继续吗?” 姜莘怜不敢了,害怕再给他开一道口子。 “没事。” 裴予漾拿过她手里的剃须刀,把剩下的处理好,安抚她:“你第一次,已经足够好了。” 姜莘怜跳下盥洗台,给他拿来药膏涂上。 等两人下楼用餐时,裴予漪已经快吃完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她哥这么晚,现在这个时间,去公司绝对迟到。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裴予漾喝了口咖啡,淡定道:“今天起晚了。” “哈?” 裴予漪惊奇,不过想想她哥也是个正常人,早上起不来什么的也很正常。 于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姜莘怜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夹了个小包子塞进嘴里。 嚼了两下,然后僵住了。 一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样子。 她的异样引来裴予漪疑惑的询问:“你干嘛?” 姜莘怜坚强地把嘴里的咽下去,欲哭无泪:“我,我没事。” 裴家的厨师也都知道姜莘怜喜好甜食,因此每当她留宿裴家,为她准备的餐点也都顺着她的口味。 往日最喜欢的食物,现在她看着就觉得嗓子齁的发疼,求助的目光投向裴予漾。 “哥哥,我,我想换一份你那样的早餐。” 裴予漾看了眼手中的咖啡:“你吃不惯。” “不,我吃得惯。” 她信誓旦旦,管家便按照她的意思,换了份意式早餐。 咖啡的气味苦香纯正,姜莘怜捧着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 浓烈的苦味在口腔炸开,且回味绵延悠长,一口上头。 “怎么样?” 裴予漪有点幸灾乐祸。 姜莘怜微笑:“还,还不错。” 第88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9 徐寅将姜莘怜的话转告林雅沁。 正如姜莘怜所想,她果然异常激动,没有怀疑就相信了。 “与我生得像就对了,太好了,太好了,二十年了,我终于能找回我的孩子了!” 林雅沁又哭又笑,情绪高昂。 “快,我女儿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 徐寅扶了下镜框,神色为难:“很抱歉,姜夫人,我并不知道。” “什么!” 林雅沁神情瞬间就变了,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叫你也不知道?!” “是这样的,夫人,”徐寅解释道,“为了找到小姐的下落,这些年来我派了很多人搜集消息。” 先装模作样表示一下自己有在努力干活,然后继续编。 “前几天,我派出去的人确实有了些眉目,但那人最近比较缺钱。” 言下之意,要加钱。 林雅沁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一听这话不禁冷笑:“他想要多少?” 徐寅比了下五的手指:“这个数。” “五十万?” 五十万买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也不算亏。 没想到徐寅摇头:“五百万。” “五百万!” 她的声音尖锐,引来咖啡厅其他人的注目,她面色难看,咬牙切齿:“他别得寸进尺!五百万绝对不可能。” 徐寅笑着推过来一只手机:“姜夫人不如和她本人亲自聊一聊,我只是传递消息,做不了主啊。” 林雅沁脸色阴沉的看着手机,最终想要找回女儿的渴望占了上风,拿起手机,拨通仅有的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那头热情道:“下午好啊,姜夫人。” 声音雌雄莫辨,显然是带了变声器。 林雅沁深吸一口气:“就是你说知道我女儿的下落。” “没错,我知道姜莘愉现在在哪,她的容貌,地址,以及现状,我全部都知道。” 全部都知道! 林雅沁呼吸急促起来,但还是冷静道:“我可以花钱买你手中的消息,但是五百万,绝对不可能。” 电话那头“嘻嘻”笑起来:“姜夫人是担心我骗你不成,不过,你还是不要拒绝比较好。” 林雅沁压抑着怒气:“你想说什么?” “我保证我的消息属实,信不信由你,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五百万!你当五百块那么简单吗! 如果要她一口气拿出五百万,这笔资金流动一定会引起姜言朔的注意,如果消息是真也就算了,如果是假的,就糟透了! 在她犹豫之时,那头又轻飘飘地说道:“这是你该付的赎罪钱啊,毕竟,你当初可是为了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她。” 林雅沁:“!!!” 她声音颤抖:“你,你都知道什么!” “我相信夫人现在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今日就到此为止。” 不等林雅沁再追问,电话“嘟”一声,挂断了。 只余她面色苍白地握着手机。 20年前,她怀上莘愉,同时,姜言朔的情人生下一名男孩。 小三为了上位,花钱使人把刚出生的姜莘愉偷走扔掉,这样,她就有借口唆使姜言朔把私生子抱进姜家养大。 有儿子养在姜家,还愁上不了位吗? 她的想法很天真,但手段却恶毒。 林雅沁刚生产完,没有余力去找回孩子,于是一狠心,选了个最简单的办法: 让人去抱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婴顶替女儿,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等她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再想找回自己的女儿时,已经晚了。 姜莘愉不知所踪,整整找了20年,也没有进展。 只能白白让姜莘怜占据着女儿的位置,整整20年。 林雅沁眼眶微湿,想起往事心如刀割。 * 姜莘怜挂了电话,拔了电话卡掰断,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离开这块小角落,走进裴氏集团大厦的一楼大厅。 她来的次数不少,前台的小姐姐也都认识她,见到她热情道: “姜小姐,您是来找裴总的吗?” “嗯,他现在在公司的吧?” “是的,裴总现在正在办公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毕竟这位可是裴总的心肝宝贝,谁会没眼色让她多等。 姜莘怜推门进去的时候,办公桌前没有裴予漾的身影,倒是浴室有些许声音传出。 很快浴室的声响消失,门打开一条缝,男人的声音随之传出:“陈耀,衣服给我。” 陈耀刚才见到她,就将衣服放在沙发上,去为她准备点心,现在办公室只有她一人。 姜莘怜想了想,拿起沙发上的衣服,走到浴室门前,把衣服送进去。 裴予漾擦头发的动作顿住,轻笑出声,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 “啊!” 姜莘怜突然被湿热的大掌握住,吓了一跳,手里的衣服险些掉在地上。 忍不住抱怨:“哥哥,你吓我一跳。” 手指报复性地挠了挠男人的掌心,痒痒的。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很忙吗?” “我真的很忙,忙得团团转,但是我一有空,就跑来找哥哥啦。” 裴予漾拿过她手上的衣服,语气柔和:“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 等待的间隙,姜莘怜坐在裴予漾的椅子上,扫了眼桌上的东西。 办公桌上放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文件,电脑之外,还有一张邀请函。 粉色金边的信封,看着它姜莘怜就想起一个人。 某位总是爱穿着骚粉西装的齐总,风格如出一辙。 裴予漾穿好衣服走到她身边,发丝还带着些许水汽。 见她一直盯着看,解释道:“这是齐明远送来的,邀请我参加齐家的宴会。” 齐家的宴会? 086冒头提醒道:【就女主和男二初遇的那场宴会】 这么一提醒,姜莘怜想起来了。 今晚的这场宴会姜莘愉也会参加,毕竟邀请她拍摄mv的知名歌手,正是齐明远的弟弟。 而齐明远,就是男二,至于男主,则是娱乐圈的某位知名大导演。 不过齐家只邀请了一些实力相当的家族,姜家不在其列。 姜莘怜抓住裴予漾:“哥哥,我也想去,能不能也带上我啊。” 喜闻乐见的浪子栽跟头,从此为情所困,这种经典戏码,她怎么会错过。 第89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0 裴予漾带着姜莘怜抵达时,齐明远迎上来。 “予漾,你可算来了,咦?莘怜妹妹也来了?” 姜莘怜朝他一笑:“明远哥。” 她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这次完全是为了看热闹才来,见到当事人之一,她笑得尤其真心: “明远哥主持的宴会,我当然要来凑个热闹了。” 来凑你的热闹。 齐明远笑眼眯眯:“那挺好,走,明远哥带你去看些好玩的。” 姜莘怜求之不得,丢下裴予漾跟着齐明远走了。 裴予漾转身端个酒的功夫,莘儿就跟着别人跑了,心中有点无奈。 招手唤来侍应生:“你们齐总去哪里了?” “齐总带着姜小姐去前厅了。” “多谢。” 在他准备去找人时,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裴总。”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到他身边,戴着无框眼镜,面容严肃。 言家掌权人,言礼。 裴予漾与他碰杯:“言总,是有什么事吗?” 言礼看了眼安静地角落:“我确实有事和裴总商量,请借一步说话。” 裴予漾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顺着他的意思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今天下午,姜夫人送来一份毛发样本进行亲子关系鉴定,但由于送来的头发都属于自然脱落,没能提取到足够多的dna,所以无法进行亲子鉴定。” 当然了,就算能进行鉴定,也会被他压下来,毕竟,这是他和裴予漾的交易。 “这次很幸运,恰好送到了言氏名下的检测机构,但难保下一次也能这么幸运。” 言礼提醒道:“我知道裴总疼爱妹妹,但现在,姜夫人明显起了疑心,瞒不了多久的。” 裴予漾沉默不语,良久,才出声道:“你尽可能拖延一段时间,别让人知道了。” “裴总放心。” 等到言礼离开,裴予漾垂眸看着手中红艳如血的酒液。 早在他与莘儿认识不久,她就说过:“哥哥的血型,比我的少见好多。” “为什么这么说?” 姜莘怜指着他的血型那一栏:“因为哥哥是占比最少的ab型啊,而我,是数量最多的o型。” 那时裴予漾只是轻笑,摸摸她肉肉的脸蛋。 ab型确实较为少见,但在所有与裴予漾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中,还有一人也是ab型,就是姜莘怜的母亲,林雅沁。 父母之中,只要有一方是ab型血,生下来的孩子绝不可能是o型血。 他只当作是莘儿记错了,不了了之。 但随着姜莘怜慢慢长大,五官开始长开,越来越娇俏漂亮,裴予漾意识到: 莘儿一点也不像姜言朔和林雅沁。 直到三年前,言礼向他证实:姜莘怜确实是o型血。 “裴少,姜小姐确实是o型,而她的母亲,也确实是ab型。” “但这其中不排除基因变异,最稳妥准确的方法,还是做亲子鉴定。” “不必了,”裴予漾很平静,似乎不惊讶,也不是很在意,“我希望我们能达成一场交易。” “医疗领域是言家的主场,所以,有关我妹妹身世的事情,请你隐瞒。” 有没有血缘关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们的感情不是因血缘而生。 姜莘怜是裴予漾的妹妹,与血缘无关。 * 姜莘怜刚进前厅,就见到了姜莘愉。 她穿了一条黑色露背晚礼服,在周围人都摇晃着酒杯谈笑风生时,她正在认真往嘴里塞蛋糕。 她也喜欢蛋糕,她们口味居然还蛮一致的。 姜莘怜心里想着,借着酒杯的掩饰,偷偷观察。 姜莘愉是女主,主角光环笼罩,不仅仅是好运,当然也包括各种麻烦,就比如: “啊!你干什么!” 姜莘愉一转身,刚巧和一名小姐撞了个正着,红酒打湿了小姐的礼服。 她愣了一下,连忙举起双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转身也是原地旋转的,绝对是这位小姐自己撞上来的。 那位小姐被大家看着,礼服有湿答答的黏在身上,顿时羞恼:“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转身的!” 姜莘愉很认真的告诉她:“你不要无理取闹。” “什么!” 那位小姐怒极。 齐明远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办人,自然不能看着客人继续吵下去,连忙走过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两位小姐,有什么问题,不如私下解决,对大家也好。” 说着对那位小姐眨眨眼:“你觉得呢,莫小姐?” “我……” 莫小姐语塞,看着打湿的裙摆:“那我的裙子该怎么办?” “这……” 齐明远看向姜莘愉。 他还没说话,姜莘愉以为他想要自己赔偿,顿时有点不满:“你也要无理取闹?真不是我撞她,不应该是我赔钱。” 无,无理取闹? 谁无理取闹? 他无理取闹? 他说什么了吗?他是想让她们去后面解决这事,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他! 齐明远怒了:“什么叫我无理取闹?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提出的要求非常不合理。” 姜莘愉认真地给他解释。 “不合理?” 他气笑了:“你凭什么说我提得要求不合理?”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我提什么要求了?” 两人旁若无人,一个冷静地有些呆滞,一个暴躁地有点疯狂。 姜莘怜端着酒杯,移动到小阳台前面,暗中观察,时不时抿上一口。 没想到女主和男二居然走的这种风格,欢喜冤家? 不过齐明远能被女主一句话就气得跳脚,女主怕是个天然黑吧? 她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叫她:“莘儿。” 姜莘怜下意识回头。 裴予漾站在阳台外的草坪上,看着她微笑。 “哥哥。” 她回之一笑,走到阳台上,隔着扶栏抬手比了下他头顶的位置:“哥哥,你现在,只到我胸口了。” 裴予漾仰着头,笑意温和:“嗯,我比莘儿矮了。” 人群在她身后吵闹,而他的身后,是她最喜欢的静谧。 姜莘怜伸手:“哥哥。” “嗯。” 裴予漾上前一步,让温暖馨香气息笼住自己。 发丝顺着她弯腰的动作垂到身前,挡住了她的侧脸,也随着她的靠近,挡住了男人的侧颜。 红唇上沾染的酒液润湿男人略有干燥的薄唇。 一触即逝。 她笑了起来,眼睛微眯,妩媚在眉眼间流转,受到酒精侵染的嗓音缠绵悱恻: “哥哥。” 第90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1 “哥哥。” 姜莘怜笑得有点坏,歪着头看他的反应。 裴予漾捏住她的脸蛋:“怎么这么大胆。” 她立刻露出吃痛的表情,娇娇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嘛哥哥。” “我,我喝多了,喝醉了。” “喝醉了?” 裴予漾好笑:“你可真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大掌扣住女孩的后腰:“喝醉了,就和哥哥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裴家吗? 她立刻推开他,全身心都在表达抗拒:“不要!我今天才不要回裴家。” 今晚裴老太太和裴夫人都在,她才不要送上门自讨苦吃。 裴予漾把她揽回来,哄道:“不回大宅,去哥哥那里住一晚。” 林雅沁想做亲子鉴定,却因头发没有提取到足够的dna,应该不会就此停止。 让莘儿回姜家,说不定就被林雅沁抓住了机会。 他现在还不知莘儿是什么想法,自然不会让她变得被动。 “去你那里?” 姜莘怜想了想,点头:“这个可以。” “那你从前厅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裴予漾说道。 “干嘛要从前面绕出来,很麻烦的,我可以直接爬出来。” 她低头看着只到她腰部的栏杆,胸有成竹:“我可以轻松地爬出来。” 说罢,四周看了下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撩起裙摆。 裴予漾立刻压住她的裙摆,不准她胡闹。 “你穿了裙子,怎么能这样。” 他无奈,皮鞋踩上阳台边缘,弯腰捞起女孩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越过栏杆。 姜莘怜对此适应良好,被他放下后,挽着他的手臂,嘴甜道:“哥哥真厉害,哥哥力气超级大。” “你总是有话说。” “是哥哥总是让我有话说。” 两人离开不久,齐明远总算是记起自己该有的风度,皮笑肉不笑:“小姐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姜莘愉表示感谢:“你也是。” 齐明远:“……” 他忍住要脱口而出的话,转头去找姜莘怜,结果看了一圈傻了。 “莘怜妹妹呢?” 在旁边等着他吵完的侍应生苦着脸:“齐总,裴总和姜小姐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齐明远惊讶:”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作为宴会主办人,应该送送他们才对。 侍应生:“因为您一直在和这位小姐说话。” 指姜莘愉。 齐明远:“……给我拿手机,我得给予漾赔个不是。” * 裴予漾自己的别墅,装潢相较于裴家大宅都显得年轻很多。 负责这栋别墅管理的吴阿姨态度很亲切:“少爷,小姐,晚上好,需不需要用点宵夜?” 裴予漾看向姜莘怜,见她摇头:“不用了。” “那两位现在是不是准备休息了?” “嗯,给她收拾一下房间。” “好的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姜莘怜虽然从未见过吴阿姨,实际上,她已经在这栋别墅待了七年之久。 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对主人家的私事,不能知道太多,但也不能毫无了解。 所以吴阿姨一眼就认出少爷带回来的这位,就是与少爷关系极好的姜家小姐。 真是个漂亮崽。 吴阿姨领着姜莘怜去客房:“小姐,这间就是了,如果您还需要什么,随时都可以提出。” 姜莘怜看了眼房间,目光落在床尾的睡裙,拿在手中有点惊讶:“这条睡裙,是谁准备的?” 一条细带丝绸睡裙,长度大约到大腿中段,款式简单,除了裙边上绣了蕾丝,摸着手感很舒服,是一条不会出错的睡裙。 “是少爷的秘书,”吴阿姨笑着回道,“是少爷提前让人送过来的。” 秘书在接到裴总发来的消息,为姜小姐准备换洗的衣物,她本来想按照姜小姐往日的穿衣风格挑选。 虽然姜莘怜会撒娇又粘人,说话可可爱爱的,实际上,她的长相并不算是甜美。 只能说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可塑性太强,睁大了是天真无辜,微眯的时候,自有其中的娇媚。 “怎么了小姐,是不喜欢吗?” 吴阿姨见她不说话,有些担忧。 姜莘怜展颜一笑:“没有哦,我很喜欢。” “那就好。” 吴阿姨放下心,笑呵呵的:“那小姐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姜莘怜点头:“麻烦你了。”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 吴阿姨连忙摆手,她拿着高工资,主人家还亲切和善,她可不觉得麻烦。 姜莘怜洗了个热水澡,热得脸色绯红,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身后。 她看了一眼就放弃了自己吹干的想法,抱着吹风机去敲裴予漾的门。 敲一下,没反应,再敲一下,还是没反应。 嗯?哥哥在干什么呢? 她想了想,握住门把手下压,自己推门进去。 灰调的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人,浴室里也没有水声,显然裴予漾现在并不在房内。 姜莘怜叹气,自己在地毯上坐下,等着哥哥回来。 此时在书房的裴予漾,正在听齐明远抱怨。 “我可真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那种性格的女人,你不管怎么说她,她都不生气,那模样,就好像我在无理取闹,真是气死我了。” 裴予漾从耳边拿开手机,面无表情:“你如果是想说这个,那我挂了。” “哎,别啊,我还有事情想说呢,”齐明远连忙阻止。 “什么事?” “就是今晚的宴会上,有狗仔混进来了。” 齐家是开娱乐公司的,他本人在网上的知名度也很高,有不少狗仔都想跟拍他。 他这次邀请的人不多,没想到居然有狗仔混进去了。 齐明远有点尴尬:“那个,我就顺口一提啊,主要是和你说一声,让下面的人关注一下。” 如果被拍到什么照片,尽快处理掉。 裴予漾:“……” 他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转而给助理发消息,随时关注网上的消息,有关于他的照片,全部买断。 安排好一切,有点头疼地抵住额角:“偏偏就是今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隔着门就听见房内吹风机的声响,心里了然。 小时候握不动吹风机,现在长大了,还保留了小时候的习惯,总来找他帮忙吹头发。 从10岁到20岁,还是这么孩子气。 他推开门:“莘儿,你……” 姜莘怜举着吹风机费劲地吹着头发,听到他的声音,仰起脸看向她。 昏暗灯光下,白如凝脂的大腿跪在地毯上,腿肉莹润饱满。 藕粉色的丝绸睡裙被潮湿的发丝打湿,紧贴在女孩身体曲线,凹凸起伏,玲珑有致。 裴予漾愣住,直到此刻亲眼看见,他才突然意识到: 莘儿,已经不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宴会上一触即逝的双唇相贴,一瞬间缠绵缱绻的呼吸,留下的湿意是暧昧的,是过界的。 也许早在几年前,他们就应该保持距离了。 第91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2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姜莘怜见裴予漾站在门口不动,疑惑歪头:“哥哥?” 裴予漾反手带上门,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我来吧。” 他在床边坐下,姜莘怜乖乖趴在他膝盖上,手指穿插在发丝之间,慢慢吹干水气。 她的头发又长又厚,吹起来很耗费时间。 温柔的动作,熟悉的气味,姜莘怜生出一丝困意,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就在她将要睡着时,吹风机的声音消失了。 裴予漾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坐直,轻声道:“可以了。” 姜莘怜任他摆布,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垂来晃去,语气迷糊:“好了吗?我都要睡着了。” 裴予漾轻笑,把她扶起来:“那就回去睡吧。” “嗯嗯,哥哥晚安。” 她摇摇晃晃飘回房间,一头埋进枕头里,一动不动。 这个模样,这个状态,宿主不会是伤心了吧? 086很担心,绞尽脑汁安慰宿主:【那个,宿主不要难过,不要为了一个男人伤心……】 姜莘怜对它的关切表示感谢:“谢谢,但是不用,我没有在难过。” 086呆住:【那,那宿主在高兴?】 “胜券在握,我为什么不高兴呢?” 姜莘怜给自己盖好被子,掰着手指给086分享:“林雅沁的五百万马上就要到手了;我的交换生名额的申请呢,也快要批下来了;至于裴予漾……” 他本来就爱着她。 这一晚的发生的一切,裴予漾沉默不语,姜莘怜似毫无察觉,第二天元气满满地和裴予漾打招呼: “哥哥,早上好。” 倾身抱住他,像往常一样和他贴贴。 裴予漾下意识握住她的肩膀,身体微僵。 姜莘怜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只做不知,在他要推开之前,先一步松手,坐在餐桌旁。 边吃边说道:“哥哥,接下来这几天,我都不能跟你去公司了。” 裴予漾动作一顿:“为,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我刚刚接到了陈阿姨的电话,说爸爸回来了,”姜莘怜有点没胃口,兴致缺缺地戳着可怜的小包子。 “我得待在家里,所以就不能跟着哥哥了。” 姜言朔? 昨天林雅沁才刚去做亲子鉴定,今日常年不归家的姜言朔又突然回家。 裴予漾看着她面上的闷闷不乐,突然问道:“莘儿,你喜欢姜先生和姜夫人吗?” 你喜欢他们吗?如果不做他们的女儿,你会感到难过吗? “我……” 姜莘怜扬起嘴角:“是他们,一点也没有爱过我。”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们呢? 成为他们的女儿,她从未有一天觉得高兴。 * 姜莘怜到达姜家别墅时,陈姨正在门口等她。 车停稳后,迎上来:“小姐,欢迎回来。” “爸爸呢?还有妈妈。” “先生和夫人现在都在客厅。” 姜莘怜推开客厅的大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林雅沁面色有些纠结,时不时看对面的男人一眼,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还是沉默。 而对面的中年男人,姜言朔。 四十多岁的年纪,即便眼尾已经出现纹路,也是俊美斯文,完全能想象到年轻时到底有多少风采。 也正因为他的容貌,才会被年轻时的林雅沁看中。 只怕现在,姜言朔在外情人无数,私生子无数,林雅沁心里还是喜欢着呢。 姜莘怜走到两人面前:“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见到她,林雅沁就皱眉,出声训斥她:“你还有没有规矩!女孩子家家的整天不回家像什么话?你是要丢光姜家的脸吗!” 【哈?】 086怒发冲冠:【宿主!你离她近一点!看我不电死她!】 跟着宿主经历了三个世界,086也有了些成长,比如说可以放电教训一下欠教训的人。 姜莘怜被它这么一打岔,想说的话全忘了。 林雅沁喋喋不休,盖过了电视的声音,姜言朔终于移开视线,冷漠道:“你闭嘴。” “可是,言朔……” “闭嘴。” 姜言朔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林雅沁不想惹他不高兴,只能不情愿地闭上嘴。 被丈夫训斥的委屈都发泄在姜莘怜头上。 不是亲生的果然生不出感情,如果是莘愉的话,言朔看在女儿的面上,也不会对她这么冷淡。 姜莘怜和她相处这么多年,自然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此,她只能呵呵一笑,再问一句:你没事吧?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面无表情看着电视屏幕。 三人明明坐得很近,却相互之间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再沉默,只有新闻报道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陈姨在这种尴尬的窒息中,有点想掐人中自我抢救一下。 怎么小姐回来之后,气氛更加奇怪了呢? 感觉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星子,下一秒就要炸了。 “本次新闻到此结束,观众……” 姜言朔关掉电视,从沙发上站起身,林雅沁也跟着站起来:“言朔……” “别跟着我。” 他无视面露难堪的妻子,径直上楼。 姜莘怜也站起来,跟着上楼。 林雅沁站在原地,心中痛苦不已:“你还在怪我吗,言朔。” 姜莘怜在书房门口叫住姜言朔。 他回头:“什么事?” “我有一件好奇了很多年的事情,想要爸爸给我解惑。” 她一字一句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这些年什么都不说。” 姜言朔目光微动,有点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随后他又像失去了兴趣,目光又归于平静:“这重要吗?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姜莘怜微笑:“爸爸,我在我们大学的名人榜上,看到你的照片了。” “以及一位名叫安乔的女人。” 她就像顺口一提,笑着离开。 姜言朔僵在原地,双手微微颤抖。 安乔…… 二十年了,他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安乔,是姜言朔初恋。 她长相漂亮甜美,性格活泼直率; 姜言朔斯文俊美,性格内向腼腆。 安乔对姜言朔一见钟情,热烈地追求他,一个月后,两人确定了关系。 姜言朔不善言辞,但还是握着安乔的手,磕磕巴巴地承诺:“我会一直喜欢你的,请,请你相信我。” 可是,安乔家世普通,姜言朔的母亲不同意两人的感情,恰在这时,林雅沁看上了他,非他不嫁。 姜老夫人对林雅沁很满意,于是找上了安乔,开给她五百万支票。 “安小姐,你要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嫁入姜家的,所以,作为补偿,这是两千万。” “我知道你奶奶生了重病,急需用钱,我可以再为你垫付你奶奶的医药费,只希望安小姐能帮我一个忙。” 安乔浑身都在颤抖:“什么忙?” “言朔对你没有防备,你给他喂下这副药,再把他带进指定的房间,然后,你就能拿到所有的钱。” 这是在骗他,这是背叛,可是,奶奶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安乔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早已经忘记了。” 姜言朔自言自语,惨淡一笑。 “我根本就,已经不在乎了。” 第92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3 姜言朔的失态,086也看见了。 但它非常不解:【宿主,你怎么知道安乔和姜言朔有关系啊?】 “因为我看见了姜言朔大学时期的照片。” 眼神很干净,看着比裴予漾还要像个好人,与现在麻木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 也许是时间推移,每个人都会变成这样,但姜莘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了姜言朔的照片去找他曾经的同学。 在那些人的诉说中,安乔这个名字出现了。 姜言朔的初恋女友,家庭普通,两人原本感情很好,突然有一天,两人分手,姜言朔娶了林雅沁。 他们都说是姜言朔嫌弃安乔家境普通,才会辜负了她。 姜莘怜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资料上说,安乔的奶奶生过重病,要花好多钱治疗,以安乔的家境,应该拿不出这笔钱吧。” 被她拉来干活的徐寅也表示同意:“而且安乔拿出巨款的时间,和姜言朔结婚的时间相差不多,我比较倾向于他们是被迫分手的。” 姜莘怜想了想,露出灿烂的笑容,拍拍徐寅的肩膀:“徐寅啊。” 徐寅嘴角一抽,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请讲。” “你拿了我那么多钱,总得干活吧?”她笑眯眯的,“你去给我查查,委托费就算在那几千万里喽。” 呵呵,他就知道,钱不是好拿的。 但一想那可爱迷人的钞票,徐寅低头:“知道了。” 从姜老夫人和林雅沁着手,调查当初的那笔巨额资金流动。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实在太难查了,徐寅忙前忙后两个月才查出个结果。 姜莘怜靠着这些零散的信息,猜到个大概。 086听得直点头,然后问道:【所以宿主为什么要去查这些?】 八卦听起来确实很快乐,不过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去查上一辈的爱情故事啊? 姜莘怜:“……” 她该说什么,她当初让徐寅去查,就单纯不想他拿了自己这么多钱却过得那么清闲,于是随便给他找了点事情做做。 “咳,但是我后来又查到一点事情。” 她一直有一个疑惑,当初林雅沁是如何做到在短短几小时内,就找来一个小婴儿瞒天过海的? 路边捡的?孤儿院抱来的?还是…… “既要性别一样,出生时间也要差不多,别的地方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医院应该会有。” 抱着这种想法,徐寅又双叒叕踏上了工作之旅。 然后,安乔的名字又一次出现了,那所私人医院,那段时间,独自一人在医院生产的孕妇只有她。 “可是,并没有查到说安乔的孩子失踪了,她似乎也没有报警;而她现在已经结婚十九年,仅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 姜莘怜把玩着手里的魔方,看了眼徐寅:“你怎么想?” “我的倾向是,”徐寅推推眼镜,“那家私人医院为了封口,给了安乔足够多的补偿费,而安乔答应了。” “简而言之,如果安乔真的是您的母亲,那么大小姐,您也被自己的母亲放弃了。” 就像姜莘愉一样,为了更大的利益,被放弃。 不,林雅沁这些年还在寻找姜莘愉,而安乔,早已将她放弃到底。 * 裴予漪觉得很奇怪,不,是非常奇怪。 往日她哥和姜莘怜整天粘在一起,裴予漾就差直接把她揣口袋里随身携带,别提有多爱了。 但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很奇怪。 两个人居然不粘在一起了! 一连两个礼拜,都没在裴予漾身边见到姜莘怜,也没听见他们黏糊糊地打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日清早,裴予漾坐在餐桌前用早餐,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对面灼热滚烫的凝视。 他有点无奈:“予漪,你想说什么?” 好,终于主动开口了。 裴予漪“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哥!为什么最近都没看见姜莘怜?” 裴予漾喝了口咖啡,神色平淡地解释道:“莘儿最近在姜家,姜先生和姜夫人都在,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哈?” 裴予漪很想翻白眼:“你骗谁呢?她爸妈之前又不是没在家过,之前不也还是照旧出来吗?你这理由骗鬼呢。” 说罢用狐疑的眼神扫视他:“不会是你惹人家伤心了吧?” 裴予漾顿住,沉默一下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裴予漪拍案而起:“你没和我开玩笑吧,她有没有伤心,看她开不开心不就知道了?” 开不开心? 裴予漾回想了一下,那天她离开的时候,似乎不是很开心。 可是他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莘儿不懂事,他难道还不懂吗? 他转移话题:“予漪,你现在不排斥莘儿了?” “我,我,”裴予漪结结巴巴,“我什么时候排斥过她了,我就对她感觉一般,对,就一般般。” 实际上,她还挺佩服姜莘怜的。 姜言朔和林雅沁一点也不关心她,一点也不爱她,听说小时候因为太久没有人陪她,甚至不太会说话。 但她认识的姜莘怜,很活泼开朗,嘴巴很甜,总是活力满满,对所有人都很善意。 有很多人都喜欢姜莘怜,但她似乎只在乎裴予漾的爱。 “哥,你……” “予漪,”裴予漾打断她想说的话,穿上外套,“我该去公司了。” “喂,哥,哥!” 他面无表情坐进车内,副驾驶上的助理看了眼他的脸色,咂舌。 天,裴总平常总是温和,游刃有余的模样,没想到也会有绷不住架子的时候啊。 肯定是因为姜小姐吧,话说他们都好几天没见过姜小姐了吧? 这两位不会是在冷战吧? 裴予漾在想予漪刚才说的话。 是他那天流露出的一丝疏远,让莘儿觉得伤心了吗? 莘儿与他在一起这么久,能这么快发觉也是正常。 可是他不能知错犯错,继续这么下去,他绝对会…… 莘儿把他当作哥哥,所以他只能是哥哥。 裴予漾闭上眼,一遍遍说服自己: “我只是在做,身为哥哥该做的事情。” 第93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4 裴予漾靠在椅背,听着秘书的汇报,神情淡淡。 秘书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裴总,是汇报哪里有问题吗?” 哪里不满意能不能吱一声啊,这一声不吭的,很容易让人乱想的啊! 裴予漾大致翻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 汇总报告上显示,这个项目利益很低,对裴氏来说不亏不赚,但对合作方来说就像个慈善项目,这些年带来极大的利益。 这是裴家哪位出的主意? “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是谁?” 秘书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是姜言朔先生。” 姜言朔? 他微怔,莘儿的父亲? 不,应该是莘儿名义上的父亲。 莘儿…… 又想到她了。 裴予漾揉着眉心:“这个项目不用再继续了,撤了吧。” 秘书:哎? 真的吗?真的要撤掉吗?虽说这个项目的存在确实影响了裴总英明神武的形象,但…… 您不管您的心肝宝贝了吗? 秘书有点纠结,裴予漾看向她:“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了裴总。” 秘书连忙摇头,退出办公室。 当初会答应这个项目,多少是看在姜言朔是莘儿父亲的份上,而现在…… 莘儿应该在姜家待不了多久了,那这个项目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莘儿……” 裴予漾苦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如果他能一直问心无愧,那自然没有什么好纠结犹豫,可问题出在…… 他很清楚,再继续这么相处下去,爱上她是无法避免的。 不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他可以接受这种转变,那莘儿呢? 依赖信任的哥哥对她产生这种情意,她能接受吗? “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而是你怎么想啊……” 裴予漾闭上眼睛,倦怠地靠着椅背。 * 徐寅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 想当初,他接过姜莘怜手中的支票,以为富裕无忧的生活近在眼前,可没想到,这张支票才是打开他苦难的开端。 一张支票,从此他当牛做马,没有人权。 徐寅含泪拿起姜莘怜的手机,找到那个备注为:哥哥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很快被接通,男人清凌的嗓音经电话传出,有些失真: “喂?” 徐寅清清嗓子:“你好,是这样的,我在xx酒吧遇到了这位小姐,她喝酒了,现在似乎有点意识不清,所以我才冒然拿这位小姐的手机打了电话,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尽快接她回去。” “……” 那头的声音急促了几分,但还维持着冷静:“我现在就过去,大约20分钟,请你在她身边再等一下,麻烦了。” “哦哦,好的,不麻烦。” 徐寅挂断电话,看了眼趴在吧台上的姜莘怜,心中哀叹:“我这算不算为虎作伥啊。” 这位大小姐,典型的面甜心苦,脑子还灵活,真是可怕。 他叹气:“为裴予漾默哀。” 裴予漾说的时间很准,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酒吧门口。 裴予漾从驾驶座下来,给助理留下一句:你坐过来,待会你来开,随即大步走进酒吧。 留下陈耀紧紧抓住车顶的把手,脸色苍白,惊魂未定。 他颤巍巍地解开安全带,颤巍巍的下车,然后瘫坐在驾驶座上,心有余悸。 大开眼界,裴总开车居然这么猛的吗?! 裴予漾侧身避开喝得醉醺醺的人群,一眼就看见趴在吧台上的身影,身边站了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 他走过去:“你好,我就是刚才和你打电话的人。” 他拿出手机把通话记录给对方看:“多谢你,我现在带她回去。” 徐寅微笑摇头:“不客气,你们快走吧。” 快把这个小恶魔带走,可别再折磨他了。 裴予漾脱下外套罩住女孩的面容,展臂抱起她,小心不撞到人群,快步往外走去。 酒吧二楼包厢,齐明远惊讶:“予漾?他怎么在这?” 裴家家教严格,裴予漾在长辈的教导下,很少主动踏足这种地方,今天怎么? “他就是裴予漾?” 他对面的男人问道。 “是啊,我们圈子里从小到大的表率,”齐明远解释道,“二叔你常年待在国外可能不了解。” “哦?我确实不太了解。” 齐晋南笑着回道,一双眼睛多情绚丽。 喝了酒的姜莘怜很听话,一点也不闹,乖乖地埋在男人怀中。 直到裴予漾回到别墅,想要将她放在床上时,她长睫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哥哥……” “嗯,哥哥在这里。” 裴予漾轻声哄她,哪知下一秒,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精神百倍。 “哥哥骗人!” 中气十足,要不是脸上还有喝了酒之后的绯红,谁都看不出她喝醉了酒。 姜莘怜一脚踹在裴予漾小腹,艰难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凶道:“说,你是不是骗我!” 喝醉了酒身体还在摇晃,裴予漾生怕她摔下来,试图抱她下来:“哥哥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还狡辩!” 姜莘怜生气地躲开他的手,连滚带爬跑到床的另一边,隔着大床质问:“你现在也骗我!你还不承认!” 这简直就像在抓一只闹脾气的猫儿。 裴予漾头疼:“莘儿,听话。” “哼!” 姜莘怜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 裴予漾也顺着看过去,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立刻去拦:“等等!” 姜莘怜刚想把头埋进去,就被裴予漾捏住脸颊制止了,鼓着脸委屈道:“你干嘛拦我,这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裴予漾:“?” 他把垃圾桶拨远一些,语气很无奈:“莘儿,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我,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垃圾,”她泪眼汪汪,努力憋住眼泪,“垃圾就应该在垃圾桶里,我又没说错!” “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裴予漾抱住她,给她擦去滚下来的泪珠,轻声道:“莘儿怎么可能会没人要。” “哥哥骗人。” 姜莘怜吸了吸鼻子,含着眼泪:“是你突然之间就要疏远我,明明是你说会做我一辈子的哥哥。” 一辈子的哥哥…… 裴予漾顿住,双唇微动,却说不出话。 姜莘怜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哭道:“哥哥,不要疏远莘儿好不好,做莘儿一辈子的哥哥好不好?” 既要像之前一样亲昵,也要像之前一样做兄妹,她只想做妹妹,他只能做哥哥。 “莘儿……” 他抱住她的手臂无意识收紧,又猛然泄力松手。 “我知道了,我会,一直做你的哥哥。” 第94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5 姜莘怜最早明白的道理就是: 眼泪只有对爱自己的人才有效果。 因此,只有裴予漾才会吃她这一套。 教室里,辅导员正在第无数次宣传假期安全重点,姜莘怜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点开徐寅刚发来的消息。 徐寅:想要安乔起诉可能有些困难,暂且不说我们证据尚未搜集完整,其次,以安乔的性格,不可能帮我们 看到这条消息,姜莘怜也没觉得失望,早在知道安乔收下那家医院的封口费,她就已经猜到安乔是什么样的人。 对安乔,也许金钱和软肋才有用。 大小姐:她现在的丈夫怎么样 徐寅:很遗憾大小姐,她丈夫的经历非常干净,没有把柄和污点 徐寅:他们的儿子也听话优秀,一家三口过得非常幸福美好 幸福美好…… 姜莘怜攥紧手机,猛地起身,面对辅导员投来的询问眼神,不好意思道:“抱歉老师,我想出去一下。” 辅导员点头:“去吧。” 她走出教室,走到学校的操场,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 手机震动一下,徐寅又传来一条消息。 徐寅:当初姜老夫人给的钱,加上私人医院的封口费,安乔一家过得很富裕,砸钱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姜莘怜难得有点想要砸手机。 她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身后传来不甚明显的脚步声,直至停在她身侧。 姜莘怜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皮鞋,顺着精致贴服的西裤,往上是一件印花衬衫,随后是男人的面容。 他带了一副墨镜,挡住了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有些岁月痕迹,但依旧俊美漂亮。 目测年近四十,也有可能不止。 “您是?” 姜莘怜问道,有点疑惑,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些眼熟呢? 有点像,像齐明远? 随后男人开口肯定了她的想法:“你好啊,我叫齐晋南,是齐明远的二叔。” 好嘛,果然是齐家人,这花里胡哨的穿着,这多情风流的长相,神奇的家族遗传。 “齐叔叔,”姜莘怜站起来,礼貌道,“您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向齐晋南手中的文件袋:“还是说,您是专程来找我的?” “聪明孩子,猜对了。” 齐晋南笑眯眯地把文件袋给她:“作为猜对的奖励,这个给你吧。” 姜莘怜:…… 等等,这说话方式,怎么感觉也这么熟悉? 见她拿着不动,齐晋南催促道:“打开看看吧,里面的东西你肯定喜欢。” 姜莘怜看了他一眼,慢慢打开文件袋,最先掉出来的是一个u盘,随后是几张照片。 照片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拍摄画面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姜莘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人,安乔,都是安乔。 有安乔和姜老夫人面对面坐着的,有安乔扶着姜言朔准备开门的…… “你……” 齐晋南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摘下墨镜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挺喜欢的?” 微微上翘的眼尾,相较于姜莘怜略显狭长的眼睛,没有她的娇俏无辜,有的只是风流。 齐晋南笑了起来:“我是谁,你看明白了吗?” * 不明白,不理解,想不通…… 裴予漪看着趴在泳池边发呆的姜莘怜,内心十分不解。 由于她自己的不慎,导致扭伤了脚踝,不得不待在大宅好好养伤。 看她闲得无趣,裴予漾问她:“要不要把你朋友叫过来陪你?” 裴予漪拒绝:“我才不要,她们一个两个的都吵得很,找她们来烦我还不如姜莘怜。” 天地良心,她会提起姜莘怜,不过是想让她哥明白,她的那群朋友,比姜莘怜还要话多,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啊! 结果裴予漾点头:“那行,我问问莘儿愿不愿意过来。” 裴予漪:“……啊?”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扑腾地要去阻拦那即将播出去的电话:“谁说要她过来了!我没有!我没有啊!” “哎,予漪很讨厌我吗?” 电话那头传出姜莘怜的声音,她听上去似乎有点伤心:“可是我还挺想去大宅的,予漪不欢迎吗?” 裴予漾的手怎么这么快! 裴予漪气呼呼的:“你爱来就来,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于是第二天,姜莘怜就来大宅了。 裴予漾也打了电话表示今天会提前回来,可是…… 这家伙没见到人,就这么一直趴在泳池边上发呆,真就这么粘人啊? 裴予漪不理解但尊重,悄悄拿出手机拍了张她的照片,发给了裴予漾。 裴予漾此时回来的路上,手机一震,予漪的消息传了过来。 他点进聊天窗。 予漪: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予漪:你看她,一直趴着不动 予漪:【图片】 裴予漾点开图片。 照片中,姜莘怜背对着镜头,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身姿舒展,打湿的衬衫贴着身体,曲线因此展露。 流畅柔美的线条蜿蜒而下,在到达腰部时又猛然收紧,粼粼水光映衬下白皙的似乎在发光。 裴予漾反手合上手机,对前面的司机道:“开快一点。” 姜莘怜当然没有在发呆,她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有了齐晋南提供的照片和监控录像,安乔那边也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突然出现的齐晋南,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毕竟两个人性格相似,都是面上热情,本质冷情的人。 正想着,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姜莘怜精神抖擞,看着走进来的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哥哥!” 裴予漪:呵。 裴予漾没有走到里面,站在门口应声:“嗯,我回来了。” 姜莘怜一眼就看到他手上提着的袋子,看这logo,是化妆品? “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裴予漪说道,“我今早给哥发的消息,拜托他给我买的包。” 她走过来一看,又有点疑惑:“咦?怎么是化妆品的袋子?哥,你不会是记错了吧?” 裴予漾移开视线:“没记错。” “可是?” “这个,是给莘儿的,”裴予漾解释道,“你的,在楼下。” 准确来说在助理手上,助理嗯,应该放在了楼下。 裴予漪:……谁是多余的她不说。 第95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6 裴予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瘸一拐离开这个地方。 姜莘怜有些惊喜:“哥哥真好!哥哥买的什么啊?” 裴予漾轻笑:“是口红。” “口红?” 这还是裴予漾第一次买口红,她觉得稀奇,接过袋子。 裴予漾顺势给了她:“你先去换衣服,不要生病了。” “好。” 姜莘怜乖乖点头,披着浴巾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后,开始拆包装。 老实说,姜莘怜在拆开包装时,已经做好被丑到的准备,但等她看到管身时,意外发现还挺不错。 鲜艳红色中带有些蓝调,一支不算出彩但也没有出错的口红。 姜莘怜拔出刷头,轻轻涂画一下,抿唇,歪头看着镜中自己饱满的红唇。 这种热烈张扬的红色,会压过面容上的稚嫩。 她嘴角弯起。 裴予漾坐在沙发上,点开齐明远发给他的消息。 齐明远:予漾,你给我看看,你觉得我和我二叔差得远吗? 齐明远:之前宴会和我争吵的那个笨女人,居然说我差远了 齐明远:链接 争吵的女人? 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有在联系吗? 裴予漾点击链接后,页面跳出来娱乐新闻的界面,最上面一条标题写着:昔日浪子多年后回国,是否另有隐情?! 裴予漾:……齐晋南本家在国内,回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他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想皱眉。 什么叫虽然有过n任女友,但都是和平分手,至今尚未结婚,只怕是心有所爱,才会守节至此。 裴予漾:……这些字句确定没有用错吗,为什么他不能理解? 他似乎听齐明远说过,齐晋南不结婚纯粹是喜欢自由。 再往下划,出来的是齐晋南历任女友的照片,各种类型的美人都有,堪称百花齐放。 他直接划到最后面,最后跳出来的,是齐晋南年轻时候的样子。 确实生了一副讨人喜欢的面孔,虽然是个男人,但用漂亮来形容绝不为过。 他真是浪费时间才会听来齐明远的话点进来。 裴予漾退出去,随手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看着电视中播报的经济新闻。 直到熟悉的甜蜜花香从身后袭来,随后柔软的手臂搂住他的脖颈。 裴予漾握住女孩的小臂:“莘儿。” “哥哥。” 姜莘怜绕过沙发,一阵甜香靠近,伴随着馥郁香味,在他身边坐下。 她笑,眉眼弯弯:“哥哥挑的颜色很好看,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裴予漾移开视线,“喜欢的话,可以再买。” “不用了,我有一支就好了,”她拒绝了,随手捞起果盘中的桃子。 姜莘怜咬了一口,汁水顺着流淌到手上,她小小的惊呼一声。 裴予漾听见声音,下意识侧头,就见她艳红的舌尖舔去流下的汁水,又快速隐入唇齿间。 他一时愣住。 姜莘怜感觉到裴予漾的视线,似乎看着她,也似乎在看着手中的桃子,有点疑惑。 “哥哥,你也想吃吗?” 她抓着桃子,近的似乎贴在脸侧,粉嫩的外皮,白净的果肉,充盈的汁水…… “哥哥,你想吃吗?” 她慢慢凑近,裴予漾垂眸看她,女人大而圆的眼睛微微眯起,无声中带着隐秘扩散的诱惑。 红色唇釉在刚刚啃咬的动作中晕开,张扬糜艳地越过界限,在白皙脸颊上染出一道红痕。 他没有反应,姜莘怜主动将桃子送到他嘴边,果肉湿润的触感碰到男人嘴角。 白净的果肉也沾到一丝红色,桃子甜蜜的果香近在鼻尖,裴予漾缓缓张嘴,咬上那一抹红色。 丰盈的汁水在口腔溢出,蜿蜒流淌而下。 姜莘怜无辜道:“哥哥,你把我的口红吃掉了。” 裴予漾猛然回神,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她:“抱歉,我,我要上楼一趟。” 他站起身,脚步急促地离开客厅,消失在二楼转角。 燥热,渴望,忍耐…… 裴予漾扯下领带,扯开衣领,径直踏入浴室,粗暴地拧开开关,任由冷水打湿全身。 不行,不行…… 裴予漾,你冷静一点,你不能,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可以?” 心底的欲望挣扎不休:“我已经不想再被限制在哥哥的身份中。” 裴予漾双手撑在墙壁,眉头紧皱:“不,不行。” 他一旦决心得到什么,那就一定要抓在手中,莘儿那么乖,他不想毁了她。 “莘儿……” 他低低唤着,强行压下所有的冲动。 * 今日之后,姜莘怜将齐晋南给她的照片以及监控录像,一并交给了徐寅。 徐寅看完后啧啧称奇:“我该说不愧是齐二爷吗,居然能拿到二十多年前的录像,奇了。” 姜莘怜呵呵一笑:“你要不再仔细看看那几张照片?” 陈旧的边缘,照片上轻微划痕,很明显这些照片都有些年头了。 “这显然是齐晋南很早就搜集好的,只不过现在才拿了出来。” “可齐晋南为什么,嗯,要帮你?” “原因很简单,”姜莘怜把齐晋南和安乔的照片一起找出来,放在徐寅面前,“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什么?看这两张照片吗? 徐寅仔细地来回看了两遍,除了男帅女美,什么都没发现,还平白生出一丝嫉妒。 可恶啊,齐晋南滥情,安乔自私,两个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为什么就能长那么好看?! 这公平吗? “你看出什么了吗?” 徐寅皱眉,抬头道:“我实在没看出,看出” 他看着面前姜莘怜的面容,睁大了眼睛,举起手中的照片比对。 “这,我,”他语塞,“我只能称赞一声血缘的遗传。” “我想,安乔和姜言朔分手后,很快就和齐晋南在一起了,”姜莘怜猜测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齐晋南调查了安乔,不过原因什么的不重要。” 徐寅点头:“确实,姜老夫人和安乔的交易本就不光明,安乔肯定不希望她做的事被更多人知道。” “林雅沁当初做的事情,称得上偷窃婴幼儿了吧。” “让安乔去报警,去起诉。” 姜莘怜拿起安乔的照片:“你怎么能过得那么幸福?” 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过得那么幸福? 第96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7 “什么,通告被取消了?” 姜莘愉狐疑地看着经纪人:“你不会给我接了什么应酬吧?” 被猜到了。 经纪人面不改色,一副都是为她好的样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今天的投资方是位小姐,不会出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见姜莘愉仍然拒绝,他几乎要摔桌子走人,但想到那位小姐说的,还是忍住了。 要不是那位小姐指名道姓要见姜莘愉,他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她? 身在福中不知福。 经纪人心里暗骂,脸上堆起笑容反复劝说:“那位小姐来自裴家,裴家家风清正,你还不相信吗?” 裴家? 姜莘愉有听齐明远提起过,确实如外界说得那样,门第高雅。 而且看经纪人这架势,今日不去,说不定转头就给她封杀了。 她叹气:“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姜莘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她推开包厢的门,惊讶地发现,偌大的包厢里,居然只有一个长相精巧漂亮的女孩。 姜莘怜正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见傻站在门口的姜莘愉,声音含糊但友好:“快进来吧,你要不要也来一块蛋糕?” “呃,谢谢,但是不用了,”姜莘愉关上门,在她对面坐下,眼馋地看了眼蛋糕,“我在减肥。” “好吧。” 姜莘怜也不强求,有些感叹:“那你还挺辛苦的。” 这,这话该怎么接啊? 是不是应该立刻站起来,鞠躬敬礼大喊一声:不辛苦! 不,这好像有点夸张。 姜莘愉咳嗽一声:“没那么辛苦,对我而言,能挣到那么多钱,哪里算得上辛苦。” 她一个孤儿,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养活自己,已经很好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原本不用孤伶伶地长大,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你会是什么感受呢?” 姜莘愉眨眨眼,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你,什么叫不用孤伶伶长大?” “意思就是,你不是孤儿。” 姜莘怜将资料推到她面前:“你的妈妈在找你。” 妈妈? 好久远的一个词啊…… 年幼时身体瘦弱,在孤儿院里总是会被欺负,受了委屈偷偷哭的时候,她喊过很多次妈妈。 从少时无尽的期盼,到长大后平静地接受。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原来她可以不是孤儿? 姜莘愉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接过,缓慢认真地翻看起来。 姜莘怜一直看着她的神色,从惊喜到惊愕,从开始的高兴到放下资料后一片死寂。 “是真的吗?” 姜莘怜给出肯定的答复:“全部都是真的,而我,就是顶替你的那个人。” 全都是真的,她不是孤儿,她只是,被自己的妈妈放弃了。 眼泪不受控制流出,姜莘愉勉强露出一个笑,忍着颤抖的声音,问她:“那,那你过得,幸福吗?” “不,一点也不,”姜莘怜说得很直白,“这二十年的时间,他们没有给予我任何幸福。” “我今日来,就是想要告知你的身份,以及,”她微笑,“接下来会有人起诉她,她逃不掉的。” “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莘愉呆呆的,声音很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曾经想过,既然演员能赚很多钱,那她有钱之后,能不能再找到自己的母亲父亲呢? 她想赚很多钱找回家人,而她的母亲,为了利益将她舍弃。 原来不是每一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啊。 * 齐晋南抬手看了下腕表,自他坐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徐寅还是没有把人带来。 啧,看来徐寅的业务能力有待加强啊。 他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等待着。 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门外总算传来些声响,似乎是男人无奈的劝告,还有女人的抱怨。 门被打开,女人的声音一并传进:“真是的,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吗?我老公和儿子都快回家了,有什么事就不能!” 她看清屋内男人的面容,如此卓越的长相,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齐,齐晋南?!” “好久不见,安乔。” 安乔脸色瞬变,下意识想要退出去,徐寅一闪身挡在门前:“秦夫人不如坐下好好聊聊。” 与此同时,齐晋南也笑着劝道:“安乔,我真心奉劝你最好坐下。” 安乔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不得不转身,深吸口气:“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齐晋南撑着下颚打量面前的女人。 算算年纪,安乔只比他小了两岁,现在也该42岁了,但依旧风采动人,漂亮精致,看着像是三十出头。 显然,她这些年过得很自在幸福。 “也对,先不说你现在的丈夫和孩子都很省心,单说钱吧,”齐晋南一笔一笔给她算,“当初姜言朔母亲给你的五百万,我们分手时我给了你一千万,还有,你收下的那笔医院的封口费,八百万。” “二十年前就有了两千三百万,你当然过得开心了。” “齐晋南,当初那两笔分手费是我应得的补偿,”安乔攥紧拳头,“如果你时隔二十年后对此不满,我完全可以退回给你,但请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收过什么封口费。” “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齐晋南浑然不在意,调笑道,“怪不得能引得姜言朔对你情根深种。” 安乔听不下去了:“你今日就是想来侮辱我一番吗?!” “安乔,你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齐晋南站起身,“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不要……” “当初那家医院拿出八百万封口,那你说给他们八千万能不能让他们开口呢?” 齐晋南打断她,笑眯眯道:“毕竟,我齐晋南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安乔愣住,脸色有些发白:“你想买通他们污蔑我?” “哈哈哈哈哈。” 齐晋南被逗笑了:“安乔,多年不见你变幽默了不少,你有什么本事值得我来污蔑你呢?” 他无奈摇头:“你可真是嘴硬,你就这么确定,二十年前那个女孩,一定死了吗?” 第97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8 二十年前,在亲人与爱人之间,安乔选择了亲人。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她灌下药,而意识不清的姜言朔,忍住泪水,离开了房间。 那日之后,安乔没有再见过姜言朔,是她不敢,是她有愧,可她别无他法。 为了逃避,她尝试着踏入酒吧,也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遇见齐晋南。 24岁的年纪,俊美无俦,一双眼睛泛滥着多情的浪意。 安乔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呆,举杯交错间,齐晋南无意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上了。 齐晋南看中了安乔甜美漂亮的外表,而安乔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下,很快忘记了一切,投入了新的恋爱。 即便齐晋南在一开始便说过:“我不会结婚,所以我们只谈恋爱,没有以后哦。” 这与安乔的观念违背,但她相信浪子也会收心,等时间长了,感情变深,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可齐晋南没有真心,没有情意,相遇即是欲望指引。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看见了姜言朔。 两人是同辈人,虽然姜家比不上齐家,但齐晋南挑起女朋友来不计较身份,他的某一任女友正是姜言朔的表妹。 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心里有点惊讶姜言朔的变化。 而他的变化,似乎和安乔有关。 也就是生出的这一丝好奇,齐晋南派人调查了事情的经过,而这一次无心之举,在二十年后,成为了威胁安乔的有力把柄。 在告知安乔当初那个孩子还活着后,见她似乎仍想辩解,齐晋南已经失去了耐心。 徐寅很上道地将那些照片在安乔面前一一展示:“秦夫人,如果你不能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那么这些照片就会被公布在网上。” 担心安乔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顺带解释道:“姜言朔近几年风评不太好,如果公布了这些照片,多少能引起大众的怜悯。” 以姜言朔现在的性子,会不会为了更好的效果而起诉安乔,那就说不准了。 安乔跌坐在椅子上,流下了眼泪:“齐晋南,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的孩子今年才十八岁,他不能有一个名声败坏的母亲。”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去起诉林雅沁偷窃你的孩子,我不会为难你。” “你就一定要毁了我的家庭吗!” 齐晋南嗤笑:“安乔,请你搞清楚,是你自己做出的恶行,在二十年之后回报了你,可别再怪别人了。” “你说这都是我的错?”安乔恨恨地看着他,“明明是你抛弃了我,才会变成这样!” “抛弃?”齐晋南感觉有点委屈,“我一开始就说过的,不会结婚,只在一起半年,你也答应了。” “我还不懂,明明我一直都有做措施,你是怎么怀孕的,单说那个孩子,”他真诚疑问,“八百万你就卖了她,这些年,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养着她?”安乔质问,“你难道要我把一辈子赔在她身上吗!” 齐晋南森冷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后,自然会给你钱,把她带走,而你呢?我真搞不懂你都在想些什么。” 倘若不是前段时间,齐明远举办的宴会进了狗仔,那狗仔将偷拍的照片发到了国外,齐明远不得不拜托身在国外的齐晋南出手。 也就是在那时,他看见了姜莘怜的照片,相似的容貌,相似的神韵。 如此相像,他惊疑不定,命人去查姜莘怜的信息,陈年旧事,这才浮出水面。 要说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其实没有。 但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却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他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父亲,他只能尽自己所能,担负父亲的责任。 * 裴氏集团大厦顶层。 “裴总,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酒吧那位先生送去了一份谢礼。” 陈耀说道:“但徐寅先生今日并不在事务所,所以我只能原路返回。” 裴予漾这段时间没能休息好,俊容上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他抵着额角,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事务所?” “是的,徐寅先生似乎是一位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 裴予漾微微皱眉:“莘儿,最近在做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特别注意小姐在做什么,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但在今天中午,小姐借用了裴家的名义,投资了一部电影。” 因为用了裴家的名义,所以陈耀才会特别关注一下,以防是哪个不长眼的乱借裴家的风头,做影响裴家声誉之事。 结果一查,是姜莘怜小姐。 哦,那就算了,随便那位小姐想做什么吧。 莘儿什么时候对娱乐圈感兴趣了? 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裴予漾问道:“她有没有再去见谁?” “这个不清楚,但那部电影制定了女主。” 陈耀拿出手机,调出那位演员的信息,递过去。 裴予漾扫了眼女人的长相,目光微凝。 这张脸…… 再看名字:蒋莘愉(毕竟不能直接姓姜吧,挑了个读音差不多的) 这张脸,这个名字,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听到。 在莘儿主动提出要参加齐家的宴会,齐明远就在宴会上与蒋莘愉相识。 “今年20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而偏偏莘儿还认识她。 以莘儿的聪慧,难道看不出来蒋莘愉生得和林雅沁如此相像吗? 裴予漾把手机还给陈耀:“我记得两年前,莘儿曾经卖掉过一些珠宝。” 其实这件事原本不会被发现,但问题出在,其中一枚钻石别针是带有定位系统。 初衷是为了在紧要关头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没想到被嫌弃了。 裴予漾把那批珠宝重新买回来,好做个参照,免得又送些莘儿不喜欢的东西,还得她自己转卖。 陈耀也知道这件事:“小姐把那些珠宝换了近两千万。” “去查一下。” “嗯?”陈耀不解,“查谁?小姐吗?” 裴总不是从不插手小姐的事情吗? “去查一下那天酒吧晚上的监控。” 裴予漾垂眸,看着落地玻璃外的风景。 “莘儿……” 第98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19 “安乔已经同意起诉林雅沁,有齐先生出面,林雅沁一定会被重判。” 判一个偷窃婴幼儿的罪。 徐寅将事情进展告知姜莘怜。 “安乔也提出要求,这件事情过后,不能再打扰她的生活,齐先生也答应了。” 姜莘怜一笑:“他答应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再说了,齐晋南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直,信守承诺的人吧? 不理解安乔怎么就相信了。 “那安乔的家人呢?她的丈夫和儿子是什么反应?” “嗯,”徐寅犹豫一下,“安乔的丈夫秦先生倒是个善良好人,他虽然有点惊讶妻子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但他支持安乔起诉林雅沁,他们的儿子也是一样的态度。” 他觑了眼姜莘怜的表情,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哪知道姜莘怜沉默一下,语出惊人:“那就是说,齐晋南是安乔这么多年唯一碰到过的人渣?” 徐寅:…… 拜托大小姐,先不说你重点是不是跑偏了,其次,那位人渣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无语的时候,心中微叹,生出几分怜悯。 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被她的大手笔震惊的同时,也惊叹她性格的坚韧。 她好像从未流露过悲伤、失落、痛苦的感情,似乎不会产生任何负面情绪。 见到亲生父亲不觉得高兴,见到丢弃她的母亲没有展现愤怒和恨意,对姜言朔和林雅沁,也都是退避三舍,没有说过一句怨恨。 她平静地就像一位旁观者。 只怕不是什么天生乐观,更像是情感缺失。 是因为小时候的情感诉求没有得到回应吗? 徐寅同情地看着她。 面对他古怪的眼神,姜莘怜头顶冒出好多问号。 嗯?你没事吧?你在同情谁?你在同情我?! 她呵呵一笑,状似无意地掏了掏背包,然后…… “啪嗒。” 一张纯黑色卡片掉了出来,镭射狮子头的标志在光照下闪耀着金钱的光芒。 徐寅眼珠子顿时紧紧粘了上去。 天,天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吗?! 姜莘怜慢吞吞捡起来,捏着黑卡晃了晃:“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大小姐虽然缺爱,但不缺钱啊,姜家虽然没给她多少钱,可她有个宠她如珠似宝的哥哥。 徐寅酸溜溜摇头。 姜莘怜满意地收起黑卡:“既然你要说的也都说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也有好几天没有和裴予漾联系了。 * 姜莘怜假千金的身份再过不久就会公之于众,到了那时候,她再来裴宅也就不太合适了。 今天也算是她最后一次来大宅。 姜莘怜穿过花园,轻车熟路拐进客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裴予漪。 见到她,裴予漪抬了抬眼皮:“我哥在楼上。” “呃,”姜莘怜觉得得为自己证明一下,“我也不是每次来都是找哥哥的。” “哦。” 裴予漪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拨通裴予漾的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那头传来熟悉的男性嗓音:“喂,予漪。” “哥,你快点下来,姜莘怜来了,在这等你呢。” 姜莘怜感觉自己有口难言,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呢。 “莘儿?” 裴予漾顿了下,轻笑:“好啊,我马上来。” 趁着他还没下来,姜莘怜蹭到裴予漪身边,问道:“哥哥今天怎么在大宅?” 按照他往日的习惯,现在不应该在公司努力奋斗吗? 裴予漪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解释道:“我哥以后不住在大宅了,这几天收拾点东西,要搬出去。” “哎?” 姜莘怜惊讶,裴予漾是裴家的长子,这栋大宅以后是要他来继承的,谁搬出去也不应该是他搬出去啊。 “原因是什么,我哥没说。” 裴予漾提出要搬出去的时候,受到了裴家几位长辈的反对。 裴父不满:“裴家的继承人都要留在大宅,你难道忘了吗?” 裴老太太很伤心:“予漾,你搬出去了,就剩予漪陪在祖母身边了。” 裴夫人性格柔婉:“予漾,你为什么想搬出去?” “因为,”裴予漾微笑道,“我想这么做。” 几位长辈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能任由他搬出去。 两人凑在一起正说着,一只温热大掌按住姜莘怜的肩膀。 “莘儿。” “哇!” 姜莘怜吓一跳,抚着胸口抱怨:“哥哥!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吓到我了。” “抱歉。” 裴予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我没注意,吓到你了。” 姜莘怜仔细看着他的神情,温和清雅,漆黑凤眼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心里有些疑惑。 裴予漾温柔知礼,从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可刚刚悄无声息地突然靠近,是不是不符合他的脾性啊? 被她这么看着,裴予漾泰然自若,温声道:“怎么了,几天没见,和哥哥疏远了?” “怎么会呢?” 姜莘怜搂住他的脖子,男人也自然地抱住她,听她在耳边撒娇:“我怎么会和哥哥疏远呢,是刚才没反应过来嘛。” 裴予漪嘴角一抽,无言地转了个方向。 她就不该多嘴,把她哥给叫下来。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晚餐准备好了。 姜莘怜握着筷子,有些心不在焉,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 裴予漾给她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与裴予漪说着:“予漪,你不是说想出国留学吗?” “不是留学,是想做交换生。” 裴予漪说道:“不过我错过了报名时间,也就无缘喽。” 姜莘怜动作一僵,只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抬眼悄悄去看裴予漾,男人面色如常,关心着自家妹妹的学习:“怎么会错过了?” “那个报名得两个月前,我当时不清楚,” 说起这个,裴予漪有点郁闷了:“算算时间,那些申请成功的录取通知书都到了吧。” 不过她性格开朗:“算了,我也只是想去体验一下留学生活,不行那就算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记得和我说一声。” 裴予漾面色淡淡。 “知道了哥,”裴予漪接受了她哥的关切,转头看到姜莘怜时,奇怪道: “你在发什么呆,怎么不吃?” “我,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姜莘怜随口扯了个理由,感觉到头上一重。 裴予漾伸手摸着她的发顶,温和道:“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嗯,感觉菜的味道变了。” 裴予漪撇嘴:“味道当然不一样了,原本的那个厨师,跟去我哥那里了。” “既然莘儿想吃,”裴予漾纵容一笑,“那一会,去哥哥那里。” “你喜欢的,哥哥总是会满足你的。” 第99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0 对于裴予漾在餐桌上的意有所指,姜莘怜也不是听不明白。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而姜莘怜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她跟着裴予漾去了他的私人别墅,乖巧喝光他让人准备的夜宵。 期间,裴予漾接了杯冰水,在她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喝着,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模样。 姜莘怜在心里打好草稿,低声道:“哥哥。” “嗯。” “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她觑了眼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希望哥哥不要生气。” 裴予漾勾唇:“莘儿不如说出来,让哥哥听听是什么事情。” “是,是交换生的事情,” 第一句话说出来,之后的就好说多了。 “我两个月前申请了去a国交换生名额,申请已经通过了,录取通知书马上也要下来了。” 裴予漾轻轻一笑:“那之前为什么不和哥哥说一声呢?” “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申请的,毕竟我的口语不是那么优秀,我觉得申请不会通过,才会没有告诉哥哥。” 裴予漾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朝她伸手:“过来。” 姜莘怜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力气坐在他的大腿上。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彼此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度。 裴予漾一手揽着她,一手顺着她的腰线上移,略过后背,落在她的脖颈上。 握过冰水的手指激得她身体微微一颤,感受到冰凉的指腹触摸着颈部的动脉。 “莘儿,哥哥问你几句话。” 他看着女孩的眼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我没有血缘关系。” 姜莘怜终于意识到停留在颈部的手指是在做什么。 测谎。 通过她的心跳,验证她有没有说谎。 可恶裴予漾,你居然来这套。 不不,她现在应该紧张才对。 姜莘怜抿唇,勉强道:“我,确实早就知道了。” 见男人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说道:“他们从来都不关心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所以面对他们,我就总是躲起来,结果无意间听见了。” 裴予漾点头:“那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真的很喜欢哥哥。” “以后还想和哥哥在一起吗?” “想的,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徐寅的?” “我……” 姜莘怜愣住,不用裴予漾说,也知道自己心跳乱了一瞬。 她攥紧手掌,勉强道:“两年前。” 裴予漾笑意淡淡:“所以那天酒吧,是故意的?” “我觉得当时哥哥要疏远我了,我很害怕,也舍不得,才会骗了哥哥。” 姜莘怜眼眶微红:“我确实骗了哥哥。” “乖。” 裴予漾给她擦掉眼泪,似乎一下子心软了,搂紧她不再说话。 姜莘怜抱住他的脖子,稍稍松了口气。 这份短暂的安静很快被门铃声打破。 “叮咚叮咚——” 现在这个时间,是谁? 比起她的疑惑,裴予漾轻拍她的后背:“莘儿,去开个门。” “是哥哥的人吗?” “嗯,是哥哥让人送过来的东西。” 姜莘怜从他膝上下来,狐疑地打开门。 门外的人是陈耀,见到她开门,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很快隐藏起来,将手中的文件袋递过来。 她偷偷捏了下,感觉是几张薄薄的纸。 裴予漾没有接过,而是示意她打开看看。 文件袋甚至没有封口,轻易就将里面装着的纸张拿了出来。 在看到那一刻,姜莘怜睁大了眼睛。 裴予漾面无表情地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签证:“你不是要去a国吗?为什么签证是y国?” 白纸黑字,明晃晃地向他宣布:你被骗啦! 你那满口爱你喜欢你的莘儿,都是在骗你! 她根本就没有把你纳入她以后的生活,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你了。 你对她呀,不过是无法脱困时的一个踏板,等她能够远离深潭,自然是离你有多远有多远! 她在骗你啊! “最后的机会,看来你没有抓住,莘儿。” 姜莘怜:“……” 她现在更想骂人。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裴予漾心思居然这么深? 感情他早就知道是吧。 她破罐子破摔,扬头露出一个笑容:“没错,交换生什么的,只是一个遮掩,我想去的是y国,让你们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了,哥哥,我们好聚好散不可以吗?” 裴予漾目光沉沉:“这两个月,你在故意引诱我?” 姜莘怜满脸无辜:“我只是用正常的态度对待你,没想到哥哥会生出不该有的感情。” “不该有?” 裴予漾反倒笑了起来:“你让我爱上你,现在却说这是不该有的感情?” “好样的,莘儿,你做得真是棒极了。” 姜莘怜:“……” 救命,她要先跑了。 她见势不妙,也不管什么签证了,跑到门边试图离远一点,但…… 无论她怎么转,门锁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把门锁,被换过了。 “这把门锁,从内部打开需要密码。” 裴予漾看上去心情不错:“你出不去的,莘儿,到哥哥这来。” 086忍住笑,冒头提醒:【恭喜宿主点亮黑化版裴予漾,这边建议宿主不要再惹恼他来】 姜莘怜:……是她看错人了 她一向能屈能伸,以从心为人生榜样,乖乖回到裴予漾身边。 裴予漾轻捏她的脸颊,笑意温和:“莘儿,哥哥之前忍的好辛苦,但是你那么乖,哥哥舍不得让你伤心。” “现在,你不乖了,”手指下移,捏住她的下巴,“哥哥也终于不用再忍了。” 他端详着女孩精致小巧的脸蛋,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嘴角:“不怕,哥哥还是会爱你的,只是比之前,更加爱你。” 姜莘怜回抱住他的脖子:“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00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1 裴予漪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她生日在即,虽然和姜莘怜相处得也就一般般,但看在她哥的份上,她也不是不能邀请姜莘怜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于是她点开姜莘怜的聊天框,给她发送了消息。 裴予漪:我生日,你要不要来 想了想还是添上了一句。 裴予漪:看在我哥的面上我随口问问,你爱来不来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一天过去了,姜莘怜没有回她的消息。 裴予漪一扔手机:“切,不来就不来,我还不稀罕呢!” 三天过去了,姜莘怜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 裴予漪气愤:“不来就不能说一声吗?找个借口很难吗?!” 七天过去了,姜莘怜依旧没有回她的消息。 裴予漪狐疑:“姜莘怜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回消息?” 十天过去了,裴予漪看着还是没有反应的聊天框,有点担心。 “她不是这种不回消息的人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加上裴予漾搬出大宅,她已经十多天没见过姜莘怜了。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裴予漪决定去找找。 她先去了姜家,结果姜家的保姆告诉她:“我也已经十多天没见过小姐了。” “哈?” 裴予漪眉头一竖:“她十几天没有回家,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陈姨有些尴尬,最后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姜家最近出了点事情,小姐很有可能不是夫人的孩子。” 哎?姜莘怜不是林雅沁的女儿吗? 这么说来,她们好像确实一点也不像,姜莘怜长得漂亮多了。 但是! “所以你们就不管她死活了?!” 裴予漪怒道:“她就算不是姜家的女儿,她还是我哥的妹妹,你们姜家不要她,我裴家还要呢!” 以她哥对姜莘怜的疼爱程度,指不定转头让裴家收养了她,挂个裴姓。 虽然还有一肚子火想发泄,但现在还是先找到人再说。 裴予漪瞪了眼陈姨,去找裴予漾。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嚷嚷开了:“哥!姜莘怜出事了啊!” 裴予漾看了眼手机,没有收到保镖发来的任何信息,继续翻看文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 裴予漪看他还是这么气定神闲,有点急得跳脚。 “我是说真的!” 她把手机拿出来,找出聊天记录证明给他看:“姜莘怜才不会这么久不回消息呢,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裴予漾轻笑:“予漪很担心莘儿?” “我才没有呢!” 她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勉强补充道:“也就那么一点点。” “不用担心,” 裴予漾说道:“莘儿在我那里。” “……哎?” 裴予漪重复道:“姜莘怜没出事啊?”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沉默一瞬,然后生气了。 “那她为什么不回消息啊!知不知道这样很让人担心的!” 她气得抓狂,感觉付出的感情全都喂了狗啊! “她果然还是很讨厌啊!” 裴予漾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问道:“要不要去看看莘儿?” “要!” 裴予漪毫不犹豫,凶神恶煞道:“我要当面骂她!” * 姜莘怜侧身躺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吴阿姨端过来一盘小点心,送到她手边,笑得和蔼:“小姐,尝尝这个,刚烤好的还热乎着呢。” 姜莘怜伸手拈起一个塞进嘴里,眼睛一亮:“好吃哎。” “小姐喜欢就好。” 086忍不住吐槽:【宿主,不愧是你,强制爱怎么到了你这画风突变啊?】 不应该痛苦挣扎,绝望哭泣,绝食威胁吗? 别人都是这么演的啊。 姜莘怜无辜:“可能是我天生就不喜欢接触外人?” 虽然不能离开这栋别墅,但其他什么都不缺,吴阿姨每天投喂,手机也没有被没收。 偶尔还能找找乐子。 吴阿姨接到保镖的消息,走过来提醒她:“小姐,少爷回来了。” 姜莘怜立刻坐起,小跑着跑到门口,等熟悉的身影出现,热情地扑过去:“哥哥!” 裴予漾张开双臂接住她,低头压上她的嘴唇。 姜莘怜勾着他的颈部,与他深吻。 看到了全部的裴予漪:…… ??? !!! 这,这是幻觉吗? 这一定是幻觉吧! 她还没能说服自己,姜莘怜歪头朝她打招呼:“哎呀,予漪,好久不见呐。” “……” 不是幻觉。 她看着姜莘怜被吻得艳红的双唇,艰难开口:“你,你们,是这么回事?” 虽然知道他们两个感情深,但接吻,未免也太超过了吧?! 这已经不是兄妹之间该做的事情了! 姜莘怜眨眨眼:“怎么说呢,这件事有点复杂,说起来很浪费时间的。” “那就长话短说啊!” “长话短说啊,”姜莘怜露出笑容。 裴予漾知道她要使坏,看了眼她也不阻拦。 “简而言之就是,我被哥哥囚禁了。” 裴予漪:“……” 她惊愕地看向裴予漾,不敢置信:“哥,是真的吗?你,你把她关起来了?” 裴予漾默认。 “可是,可是你是她哥哥啊?”她语无伦次,“你们不能这样。” “我和莘儿没有血缘关系。” 裴予漾耐心解释道。 “如果让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是吗?” 裴予漾笑意轻浅:“那就请他们来找我好了。” “你,你是不是疯了?” 裴予漪从未见过她哥这副样子,一整个又气又急,看了眼趴在他怀里的姜莘怜,握拳:“你别怕,我肯定找人来救你!” 然后“噔噔噔”跑掉了。 姜莘怜:“……哎?” 她看上去很需要人救吗? 裴予漾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和道:“莘儿,目的达成了,高兴了吗?” 姜莘怜讨好地亲亲他的脸侧:“下次不会了。” 裴予漪发的消息她当然看见了,她故意没有回罢了。 虽然说她也可以直接告诉裴予漪她现在的情况,但亲眼所见才最让人信服。 她贴着男人的下巴:“哥哥,你要挨打了。” “没关系,”裴予漾捏住她的后颈,“你也逃不掉。” 第101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2 裴予漾当然是舍不得对她动手的,可他自然能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姜莘怜立刻识相地从他怀中退出来,殷勤地端茶送水:“哥哥今天辛苦了,快喝点水吧。” “哥哥累了一天,是不是饿了,我叫吴阿姨做点哥哥爱吃的,可要多吃点哦。” 多吃点,吃饱了,可就别再吃她了。 裴予漾捏捏她的脸:“乖。” 虽然这么说,但晚餐还是姜莘怜一人在餐桌上。 这段时间,裴予漾总是非常忙碌,但每天回来的时间很早,还未处理好的文件就被带了回来。 姜莘怜想了想,去找吴阿姨做点宵夜,结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翻出手机,看教程自己做。 几个视频看下来,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随便煮点面条。 “烧水,水开了再下面条。” 姜莘怜第一次下厨,业务极其不熟练,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最终煮了一碗清汤寡水面。 顺带一提,为了裴予漾的味觉着想,她也没敢放盐。 她双手端着托盘朝楼上走去,刚到楼梯口,看见书房的灯熄灭了。 她犹豫一下,走到卧室门口,拧开了门锁。 门刚打开,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推门走进去,在茶几上放下托盘,准备离开。 “怎么了,莘儿?”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姜莘怜吓了一跳,转过,看见裴予漾披着浴袍站在浴室门边,身上没有擦去的水珠滚落下来。 “你一直没吃东西,我给你送点宵夜。” 她指了下茶几上的面条。 得意补充道:“是我做的哦。” 裴予漾顺着看过去,闻到食物的香气,一笑:“好孩子。” “你快吃吧,面会糊掉的。” “不急。” 裴予漾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她刚洗了澡,披散在身后的发尾有些湿润,睡袍系带在腰间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像个可口的点心。 他眸色微深:“莘儿,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他刚回来的时候,姜莘怜就在陈耀手中看见一个木质盒子,现在这个盒子就摆在床头柜上。 她走过去蹲下,打开了盒子。 以裴予漾送礼物的习惯,十有八九是珠宝什么的。 但当她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愣住了。 是珠宝,但不完全是。 是一条一指宽的颈链,镶嵌了数颗蓝宝石,中间有一颗水滴钻石。 “喜欢吗?” 后背感受到热意,裴予漾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双臂随意撑在柜子上,将她圈在怀中。 “这条颈链,哥哥找了好久。” 他低笑,从她手中拿起颈链,轻柔地扣在她的颈部,歪头欣赏一番:“果然很适合莘儿。” 姜莘怜呵呵一笑:“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吗?” “真聪明,”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这条颈链上,携带定位器。” 姜莘怜:…… 她试图提醒他:“哥哥,面要糊掉了。” “没关系,” 他圈住她纤细的腰身,轻微用力,将她抱了起来。 在女孩一声惊呼中,顺势倒在床上。 炽热的吻落下来,姜莘怜双手撑在男人赤裸的胸膛,鼻息间充斥着两人的气息。 她努力推开一丝距离,呼吸不稳:“面条!” “我知道。” 裴予漾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无法扭头,微微红肿的双唇还带着水光,美极,艳极。 他从她身上起来,脱去浴袍,露出精壮的身体。 姜莘怜挣扎着爬起来,有点生气地踹他:“我煮的面!” 她第一次下厨做的面条!不准浪费! 裴予漾抓住她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抽,系带散开,一起滑落的还有丝质睡袍。 他把她按回身下,身躯又覆上去。 “我会吃的,一点不剩。” ……… 裴予漾就是个斯文败类,狠话一句不多说,狠事一件没少干。 姜莘怜累得只差闭上眼睛就昏过去了,但最后的执念支撑着她。 有气无力地掐了下男人的手臂:“面,面条。” “嗯。” 裴予漾吻了吻她,从她身边坐起来,俯身在床下捞起睡袍披着,走到茶几边。 经过这么长时间,面条已经完全凉透,糊成一团,回归成面团的样子。 他一筷子下去,夹起来一个颇有分量的面团,面对姜莘怜期盼的眼神,不得不咬了一口。 “怎么样啊?” 姜莘怜趴在床边,幸灾乐祸道。 想也知道味道不可能会好吃,什么味道都没有,还糊成了一团,都怪他。 裴予漾喉头上下滚动,艰难地咽下去:“还,还行。” “真的吗?” 她笑得眉眼弯弯:“那要全部吃掉哦,一、点、不、剩。” * 昨晚累了这么久,姜莘怜早晨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不管裴予漾怎么哄,埋在被子里哼哼。 “我不饿,我要睡觉,我困死了!” 裴予漾没办法,只能让吴阿姨做了碗米糊,一勺一勺喂到她嘴边。 姜莘怜闭着眼睛,感觉到男人给她整理好被子,随后房间陷入安静。 等她再次醒来时,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女人略显尖锐的声音。 什么情况? 她穿上拖鞋,随便披了件裴予漾的衣服,打开了房门。 在门打开瞬间,尖锐的女声变得清晰起来。 “裴予漾,我们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就做出这种事情?!” 裴夫人看着面前曾经令她万分骄傲的长子,愤怒到极点。 姜莘怜瞬间清醒了。 裴夫人来了?这么快? 她拢了拢衣服,走到二楼扶栏边,朝下面的人打招呼:“早上,啊不,中午好啊,裴夫人。” 裴夫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她穿了件吊带,外面只披了件男士衬衫,露出的大片肌肤上遍布红痕。 这代表着什么,她会不清楚吗? “啪!” 她一巴掌狠狠摔在长子脸上。 “啊!妈妈!你干什么!” 裴予漪吓一跳,连忙抱住裴夫人的手:“妈妈!你骂就是了,干嘛要动手啊!” 裴予漾被打得偏过脸,面色如常。 “你,你和她!你怎么能和她!” 裴夫人气极,抬手还想再打。 “砰!” 小巧的花瓶自二楼砸在几人身后,发出巨响。 裴夫人一惊,下意识退开。 姜莘怜无辜摊手:“我不小心碰下去了。” 第102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3 裴夫人第一次见到姜莘怜,就不喜欢她。 她的母亲林雅沁,是裴夫人最憎恨的人;父亲姜言朔,也是她最厌恶的那种男人。 狠毒的母亲和滥情的父亲,还指望他们能教养出品行端正的孩子吗? 恐怕姜莘怜骨子里流着的血都是坏的。 裴夫人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对她视而不见,只要别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余的就都不管。 即便几天前林雅沁被起诉,姜莘怜并非姜家小姐的真相被揭开,裴夫人也依旧没能转变自己的观念。 厌恶和鄙夷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消失的。 何况她坚信,父母教育至关重要,长子予漾便在她与裴父的教导下,成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而姜莘怜,她早已经无药可救。 裴夫人冷冷地看了眼她,转而对裴予漾:“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会让裴家蒙羞。” “哎,裴夫人,我有点好奇,” 姜莘怜顺着楼梯走下来,走到裴予漾身边,问道:“你到底是因为他犯错了而生气,还是因为他和我这种人纠缠而生气啊?” “我们裴家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裴夫人冷声道。 “哦。” 姜莘怜扁嘴,委委屈屈。 裴予漾知道她这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但依旧有些心疼,揽住她拢进怀里,无声地安抚她。 裴予漪也很不满:“妈妈!犯错的不是哥哥吗!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啊!” 裴夫人气急,勉强维持着表情:“予漾,你想明白没有。” “你身为裴家现任掌权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裴家的颜面,你要为了她将裴家的名声踩在脚下吗?” “名声?” 裴予漾笑:“母亲,都这种时候了,您还想用名声来限制我吗?” “更何况,我不觉得和莘儿一起,会坏了我的名声。” “予漾,”裴夫人软和了语气,“你们不合适,你们的品行差距如此之大,三观不合的人怎么可能会长久呢?” 姜莘怜:…… hello?您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似乎不是很符合您的高雅气质? 裴予漾面色微冷:“母亲慎言,看来我们没法好好谈下去了,不如母亲先走吧。” “你!” 裴夫人恼火万分,裴予漪拽住她的手:“妈妈,我们走吧。” 她的本意是想妈妈劝阻她哥,囚禁他人,限制他人的人生自由是不对的,可是……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妈妈对姜莘怜有这么多的不满,甚至偏见。 回去裴宅的路上,裴予漪出声问道:“妈妈,你了解过姜莘怜吗?” “你这么讨厌她,是因为看到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裴夫人对小女儿很有耐心:“予漪,你不懂,耳濡目染的影响是很大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看到她做错事。” 裴予漪真的很不理解:“姜莘怜就错在被林雅沁偷走吗?她不是才最可怜吗?” “予漪……” 裴夫人想说些什么,裴予漪扭过头,闷声道:“妈妈的观点,我没办法认同。” * 姜家真假千金被揭露,林雅沁被起诉偷窃孩童,姜言朔见势不妙,立刻离婚撇清了关系。 顺带着将姜莘愉认回姜家,在公众面前好好演了一番父女情深的大戏,又假惺惺表示,如果姜莘怜需要姜家,他不会弃她于不顾。 当年真诚腼腆的少年早就变成了老辣虚伪的商人。 出于各种原因,姜莘愉最终决定去看望林雅沁。 她坐在桌边,看着她的母亲在她面前声泪俱下。 “莘愉,妈妈找了你好多年,我终于见到你了。” 林雅沁哭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担心你吗?好在你平安长大了。” 姜莘愉看着这张万般陌生的脸,轻声问道:“你爱我吗?你爱你的孩子吗?” “我怎么会不爱你啊,莘愉,妈妈这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啊,一想到你可能过得不好,我心痛的寝食难安。” “既然爱我,为什么抛弃我?” 她盯着林雅沁的眼睛,声线在抬高:“你难道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低?!” “你要地位,要金钱,我能理解,那么好的东西,谁会不要呢?”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可你都选择它们,放弃我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爱我?” “你毁了我对母亲这个存在的所有美好印象!” 为什么要等她所有的苦都受过了,才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说爱她,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姜莘愉喘着气,跌坐回椅子上。 “我来看你,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为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没想到你一点也不后悔。” “我不会原谅你的。” “不不,莘愉,你听妈妈解释啊!” 林雅沁急切地想要抓住女儿的手,被无情甩开,泪流满面:“莘愉!妈妈当初没有办法啊!莘愉!你不要怪妈妈!” 姜莘愉不想再听,径直起身,忽视了身后的哭喊,离开了这间让她窒息的房间。 外面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温暖,她半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吹拂在脸上。 “咔哒” 打火机被打开又合上,齐明远靠着车门,在不远处看着她。 姜莘愉慢慢睁开眼:“你在这里。” “还不是担心某人受什么刺激,说不定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齐明远收起打火机,走到她身边:“要不要我送你?” 姜莘愉看着他俊美的容貌,沉默不语。 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欢喜,又很快被悲伤覆盖,像笑又像在哭。 齐明远疑惑:“怎么了,你这什么眼神?” 他想到什么,笑容得意起来,凑近她:“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是啊,”姜莘愉轻笑,“我喜欢上你了。” 齐明远瞪大眼睛,猛地挺直后背,有点无措,很快又恢复常态,勾唇一笑:“哦?那我们……”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姜莘愉打断了他的话,笑得有些惨淡。 这些年来,她一直孤身一人,交不到朋友,所以期待着从未得到过的亲情和爱情。 可是她最期待的亲情给了她那么大的打击,她的生母不温柔,不善良,不爱她,从相信到接受真相几乎花了她全部的勇气。 而她爱上的人,是情史丰富的浪子。 相信齐明远的爱意就是一场豪赌,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赌一场了。 “齐明远,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齐明远笑容僵住,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因为我之前的那些女朋友吗?可是认识你之后,我没有再和异性有更多的接触。”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不必了,齐明远,” 姜莘愉轻声道:“我已经接受不了再一次打击了。” 浪子回头的可能太渺茫了,她只能及时止损。 第103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4 “巧克力切成碎片,倒进锅里……” 姜莘怜一手抓着裴予漾的衣摆,粘在他身边,一手拿着手机看教程。 裴予漾听着她的话,把切碎的巧克力倒进锅里。 顺手拿了一块较大的喂到她嘴边。 姜莘怜叼住,声音含糊:“开火融化,要小火哟。“ 裴予漾把拧到底的旋钮拧回来,调成小火。 “然后换一个锅,打两个蛋黄,放点白糖,黄油和淀粉。” 裴予漾拖着身后的小累赘,拿了两个鸡蛋,手法生疏地在锅边一磕。 “蛋黄!只要蛋黄啊!” 站在一边的吴阿姨看不下去了,利索地抄起奶锅洗干净,“啪啪”两下打进去两个蛋黄,功成身退。 “谢谢阿姨。” “没事没事。” 吴阿姨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小年轻啊,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别墅里不是有专门的甜品师吗?想吃什么甜品蛋糕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她长吁短叹,不过看粘在一起的两人,看少爷无奈地捏小姐的脸蛋:“饶了我吧。” 她很快想通了,反正这东西做出来也不用她吃,难吃好吃什么的,随便吧。 这边,卡仕达酱熬好了,姜莘怜拿筷子沾了点刚才的巧克力糊,舔了舔:“嗯,已经凉了,可以混合搅拌了。” 等把搅拌均匀的蛋糕糊送进冰箱,裴予漾揽着她坐在沙发上。 姜莘怜看了下时间:“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好了。” 殷勤地戳了块水果送到男人嘴边:“哥哥辛苦了,快吃点水果。” “作为补偿,要不我下次给哥哥煮面条?” 她笑眯眯地提议。 那天的冷面疙瘩水的味道印象深刻,裴予漾微僵,那句“好”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好在突然响起的电话拯救了他。 姜莘怜被引走了注意,看了眼他的手机:“谁啊?不会是你妈妈打电话来教导你吧?” 裴予漾拿起手机:“是齐明远。” 他点击接听。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齐明远半死不活的声音:“喂,予漾,你在哪儿啊?来陪我喝几杯。” 裴予漾挑眉,他和齐明远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么萎靡不振的样子:“我在家里。” “哪个别墅,我去找你。” 他看了眼坐在身边的莘儿,答应了:“在xx路的这一栋。” “……哎?” 裴予漾答应的这么爽快,齐明远反倒震惊了,“你,你答应了?”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不用!xx路是吧,我马上来,”齐明远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果然还是你啊兄弟,还是你贴心。” 姜莘怜被他那夸张的言辞逗笑了,裴予漾不想再听他远发表感动宣言,果断挂了电话。 齐明远早习惯了好友的扫兴,一点不在乎,路上催着司机,一路火花带闪电,赶到了别墅,把门拍得震天响。 裴予漾头疼得给他看门,门一打开,就听到他的鬼哭狼嚎:“予漾!我失恋了啊!” 裴予漾:…… 姜莘怜:噗,有八卦听! “你知不知道,姜莘愉那个女人有多狠心,她!” 齐明远正在表演痛哭流涕,余光看见沙发上,姜莘怜趴在沙发靠背上,满眼兴趣地看着他。 见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还笑眯眯地挥手:“明远哥哥,好久不见啊。” 所有的说辞都堵在嗓子眼,他指着姜莘怜的手指都在颤抖:“她她她,她怎么在这?” 姜莘怜假千金身份被揭露,与此同时,齐晋南也向齐家表明了她的身份。 姜莘怜是齐晋南唯一的孩子,是齐家的后代。 就在齐家想要派人将人接回来时,齐晋南阻止了。 “这个得问问莘怜,而且,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她。” “为什么?” 齐晋南嘴角一抽:“做了回感情骗子,被抓起来了,不过不严重。” 当时齐明远还感叹道:“不愧是二叔的女儿啊,天生有这天赋呐。” 结果现在怎么着,他在裴予漾身边看见了“被抓起来”的姜莘怜! 他抖着声,看向好友:“这,你把莘怜妹妹救出来了啊?” 裴予漾:? 他反问:“救出来?什么意思?” 齐明远:! 兄弟,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天赋异禀的堂妹骗了感情的人,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冤种啊! 他的意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裴予漾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我可没想说什么。” 齐明远嘀咕道,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今天裴予漾答应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感情不是看在他们多年友情的份上,是看在莘怜妹妹份上的啊。 他清清嗓子:“予漾啊。” 裴予漾丢给他一个眼神。 “你,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 裴予漾看了眼门口的保镖:“你们把他拖……” “哎哎哎!别啊!我不说了!” 齐明远晃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情绪低落下来:“开玩笑的,你懂不懂什么叫笑容掩饰殇啊。” 姜莘怜忍住笑,问道:“明远哥,你说你失恋了?” 齐明远沉默一会,叹气:“对啊,我失恋了。” “我喜欢上姜莘愉那个女人了,结果她不同意和我在一起。” 姜莘怜配合地递过去一瓶酒,还贴心地开了瓶塞。 齐明远接过,猛灌一口:“她说不相信我会一直喜欢她,她赌不起。” 他的眼神有些空:“我想要一个机会,可是……” “我猜,姜莘愉不答应你,怕是因为你之前的感情史?” 姜莘怜问道。 “嗯。” 他闷闷点头。 “明远,”裴予漾按住他的肩膀,“你想要的机会是什么?让她答应和你在一起,看你什么时候离开她吗?” “我……” “她和你在一起,只会一直担忧,惶恐你哪天不再爱她。” “但是我这次没有开玩笑,我知道她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齐明远努力解释道。 “你之前交往的经历,比起你的承诺,是更有力的反驳。” 裴予漾给自己倒了杯酒,和他碰杯:“明远,你没有信誉,明白吗?” 齐明远低头看着瓶中的酒液,苦笑:“是啊,我早就把我的信誉用光了。” 在没有遇到爱人前,肆无忌惮地挥霍了自己的信誉,所以爱人不会相信他。 第104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5 齐明远抱着酒瓶连喝两大瓶,一点也没感受到醉意,疑惑地举起瓶身一看,愤怒道:“是谁给我的果酒啊!这谁喝得醉啊!” 姜莘怜无辜:“我觉得它还挺醉人的啊。” 齐明远:“……不管了,快给我换一瓶,我今天不醉不归!” 裴予漾:“……” 他漠然地听着齐明远大声哀悼自己死去的爱情,克制住想要把人扔出去的冲动。 哀嚎几乎掩盖了手机的来电铃声,在挂断的最后一刻,姜莘怜看见了,拿起手机接通。 “晚上好啊,莘怜。” 齐晋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见这边的吵闹,愣了一下:“谁在鬼叫?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姜莘怜走到了厨房,关上门隔绝了吵闹,回道:“是明远哥,他失恋了,现在在发酒疯呢。” 明远失恋了? 齐晋南嘴角抽抽:“这,有些稀奇。” 背景声中又传来一声高昂的哭嚎:“啊!我真的好痛苦啊!” 齐晋南:“……聊些正事,方便吗?” “是关于林雅沁还是安乔呢?” “都有,”齐晋南说道,“林雅沁肯定要进去进修几年,现在还剩安乔,莘怜,你……” 他顿了下,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和她见一面吗?” 不管见到她时,她在狡辩还是忏悔,你想见她一面吗? 姜莘怜一手拿着电话,从冰箱里拿出裴予漾做的冰山熔岩蛋糕,漫不经心地拒绝了:“不必了。” “我呢,对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一个陌生人,不至于要我专门去见她一面吧?” 她“啊呜”了一口蛋糕,微微苦微微甜,味道很不错,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她呀只需要还钱就好了。” “还钱?你要她拿出多少?” 姜莘怜想了想,徐寅之前大致预估了安乔一家的全部资产,共计五千万左右,那么…… “不多不多,八千万就行。” “但是这笔钱,要安乔自己来还,谁都不许帮她。” 该说不说,安乔这前半生还挺幸运,遇到的几个男人都非富即贵,大方得很,从未吃过赚钱的苦。 可是钱不是那么好挣的,靠背叛姜言朔,卖掉姜莘怜,和齐晋南分手,拿到了两千三百万,这也太轻松了吧。 现在也该感受一下,赚钱是很不容易的。 安乔的丈夫秦先生是个正义感很强的男人,强到什么地步呢? 徐寅描述了一下:“大义灭亲他很在行。” 嘿,正中下怀,就怕他不够正直呢。 齐晋南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拍即合:“我觉得很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至于秦家会不会因此支离破碎,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可别指望被伤害过的人大发善心。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那我挂咯。” “别着急嘛,”齐晋南无奈,“我还有事想问你,莘怜,你想不想回齐家?” 齐家? 姜莘怜记得,齐家有家规,非婚生子没有继承权,而她虽然是齐晋南唯一的孩子,但终究不是婚生子,没有继承权。 于是兴致缺缺。 “不要。” 她在这世上在乎的人,排第一的那肯定是自己,其次,勉强让裴予漾上个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她在乎亲人,渴望亲情,她根本活不到现在,早就死在了冰冷的姜家。 齐家不能给她带来切身的利益,甚至有可能增添麻烦,她才不要回齐家。 齐晋南沉默一瞬,很快笑道:“好吧好吧,随你,不过我只有你这一个继承人,我的财产肯定都是你来继承的。” “哦?”姜莘怜平静地接受了,“那挺好。” 她说了声再见,电话被挂断了。 齐晋南保持着动作,直到屏幕暗下来。 书桌上的台灯照出一缕光,照见他面上的苦涩。 “我来得太晚了。” * 小莘怜五岁时,都无法口齿清楚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言朔常不回家,林雅沁视她无物,她没有陪伴,没有教导,一直没能学会说话。 但小莘怜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自学成才了! 年幼的她多少有些兴奋,在家中翘首以待,等着林雅沁回来,有点胆怯又有点期待,轻声道: “妈妈,你今天工作辛苦了。” 林雅沁听到这一声“妈妈”,愣了下,很快想到自己流落在外受苦的亲女儿,心里一痛。 她站起身,径直无视了小莘怜,回到自己房间。 好吧,第一次和妈妈说话失败了。 小莘怜沮丧地低下头。 陈姨安慰她:“小姐,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许是你太乖了,夫人放心你。” 会哭的孩子? 小莘怜记住了,等到下一次林雅沁回家,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怯声道:“妈妈,你能陪陪我吗?” 没有回应。 “妈,妈妈,你能和我说句话吗?” 好冷漠啊妈妈,会什么都不看她一眼啊? “妈妈……” 林雅沁看了眼泪汪汪的小莘怜,心里厌烦,高声喊道:“陈姨!” 陈姨立刻跑过来:“怎么了夫人?” “把她弄回房间去!” 林雅沁指着小莘怜,声音尖锐:“把她关关好!别让她随便乱跑!一回家就哭哭哭,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姨心里不忍,却不能违背主家的意思,把小莘怜关进房间,上了锁。 年幼的孩子害怕黑暗,她哭着拍门想要出去,哭着和妈妈道歉,最终哭得说不出话,躺在地上看着黑暗中仅有的月光。 稀薄微弱,时有时无的月光,是唯一的光。 如果太阳能够在晚上出现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好孤独,好寂寞,好悲伤啊。 没有被人爱过的小莘怜,在十岁时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想要解脱。 被划下二十几道伤口的手腕,流淌出大片血液,她最后看了眼窗外,月亮还是没有出现。 等到血液流尽,身体变冷,整栋别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一个小小的绿色光团出现,轻轻没入女孩的眉心。 她身上的时间开始倒流,就像倒放一样,血液重新回到身躯,身体逐渐回温,胸口出现起伏,伤口愈合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去多久,姜莘怜睁开眼,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她挣扎着摸到台灯开关,“啪”一声打开,微弱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感情伴随着记忆一起涌来,姜莘怜捂住心口,晃了晃身体,昏了过去。 这夜之后,陈姨惊讶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莘怜小姐,变得活泼开朗很多。 第105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6 十岁前的记忆,让姜莘怜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忘记了孤独和悲伤,忘记了寂寞和痛苦,同样的,也忘记了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姜莘怜爱不爱裴予漾,她自己也不知道。 齐明远喝得东倒西歪,裴予漾看着司机把他弄上车,顿感轻松。 姜莘怜抱着蛋糕探头:“他可算走了,我真佩服他能嚎叫这么久。”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裴予漾头疼地按着太阳穴。 “哎?为什么?” 姜莘怜好奇:“你要和明远哥绝交吗?” “不至于,只是我要出国了。” “出国?”姜莘怜愣住,“你吗?” 裴予漾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抱着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是我和你。” 姜莘怜仔细看着他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 “莘儿不是要去a国做交换生吗?” 裴予漾笑意温和:“你想做的,哥哥都会答应你。” “那……”姜莘怜试探开口,“让我离开?” 裴予漾笑容不变:“你做梦。” 姜莘怜:…… 她懒懒躺在男人怀里,问道:“那裴氏集团怎么办?你可是裴氏的掌权人,你长期待在国外,没办法实时掌控情况。” “等过段时间,我就不是裴氏集团的总裁。” 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我明天不回裴家吃饭了啊。 但这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啊! 姜莘怜震惊:“你不做总裁做什么呢?” 去做打工人?这逼格降得是不是有点多? 裴予漾疑惑:“我是说我不做裴氏的总裁,但我在国外有公司。” “……哦” 她叹气:“我已经能想到裴夫人他们会如何大发雷霆了。” “你不用去管他们,”裴予漾安抚她,“应付他们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 裴夫人对莘儿有根深蒂固的偏见,她性格固执,不会因为一两件事情改变自己的观点。 裴予漾认定了姜莘怜,不会因为母亲的想法改变,也不可能让莘儿在母亲面前低声下气。 他会尽自己长子的责任,但这份责任不需要莘儿去背负,她只需要开心就好。 姜莘怜晃了晃小腿,没穿鞋的脚丫一下一下踢着他:“那你是想,把我一直关在你身边吗?” 裴予漾坦然点头:“一直在一起。” “那你可得把我关好了,”她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要关一辈子哦。” 要一辈子都爱她,不能停止,不能消失。 * “齐晋安不是答应了我什么都不说的吗?!” 安乔抓住徐寅的衣袖:“你们答应我了!” 徐寅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不紧不慢道:“秦夫人,你没听清楚吗?是姜莘怜小姐要求你赔偿八千万。” 说完他补充道:“你知道姜莘怜小姐是哪位吗?就是你二十年前抛弃的那个孩子。” 事到如今,安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齐晋南和他女儿,是联合起来戏耍她! 她恨得发狂:“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照做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是说起诉林雅沁那件事吗?”徐寅有点惊讶,“那不是你身为母亲该做的事吗?” “至于现在的八千万,是你卖女儿该付的赔偿。” “你们都说我该这么做那么做,可你们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考虑考虑!” 安乔哭道:“她都已经不见了,我还能这么办?你们还要我怎么办?!” 徐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拜托啊大姐,这谁能理解你体谅你啊? 你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别的也许做不到,那你倒是报个警啊? 起码得表示一下你的态度吧? 退一万步来说,你实在没办法了,收了医院的钱也不是不行,那你这些年倒是愧疚一下啊! 他实在不想和这种恶毒自私但不自知的女人说话了,感觉每说一句话都是对三观的冲击。 直截了当:“秦夫人当初抱着什么目的生下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八千万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能抱着什么目的!” 安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了:“我辛苦怀了她九个月,生下她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我……” “你闭嘴!” 这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安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傻了。 “老,老公?” 秦昼面色铁青:“徐先生告诉了我一切,我原本不信,我要亲口问你,要听你的回答,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他怒声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卖掉刚出生的女儿,你知道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如果是家庭万般困难,不想孩子留在身边受苦,那自然无可厚非,但是! 安乔流着泪想要去抱他:“老公,老公你相信我,当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 “那我请问秦夫人,”徐寅冷笑,“到底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你没有打掉这个孩子。” 身体不好打掉就不能再怀了? 必然不是,安乔身体非常健康。 “难道是因为,你想借这个孩子嫁进齐家?” “不!不是的!” 安乔立刻大声反驳,神色惊慌,极力否认。 而作为她这近二十年来的枕边人,秦昼一眼看出了她的心虚。 心里愈发失望。 “安乔,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离婚吧,至于儿子,我会如实告诉他,他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再也不看身后的人,转身离开。 徐寅看安乔哭得声嘶力竭,心里舒畅了些,经过她身边时,好心提醒:“莘怜小姐身后有齐家,裴家撑腰,你可别想走捷径。” 完了,全都完了。 安乔失力倒在地上,连哭都忘记了。 二十年前,齐晋南给了她一千万分手费,直到那时,她才知道齐晋南的身份到底有多显赫。 分手后不久,她被查出怀孕了。 在知道怀孕,她的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可以嫁给齐晋南了? 抱着这种隐秘的期待,她生下了这个孩子。 就在她生下孩子当晚,孩子不见了。 她不能嫁给齐晋南了。 不,冷静下来想,就算孩子没有弄丢,齐晋南也不一定会娶她,说不定一分钱不给她就把孩子带走。 毕竟这是瞒着他怀上的孩子。 两相权衡之下,安乔最终收下了封口费,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那个孩子,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第106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7 裴予漾当了这么多年豪门子弟的楷模,不少人深受其害。 结果现在,裴予漾要为了自己的爱人跟去国外,还要辞去裴氏总裁的身份。 一时之间,那些被他的光辉压得喘不过气的少爷都直起了腰杆。 看吧看吧,谁都有叛逆期的啦,像裴予漾这种,翅膀已经梆硬的年纪来一个叛逆期,谁都奈何不了他。 这么一想,还是早点叛逆比较好吧? 这些人的乐观裴父裴母是体会不到了。 裴父气得仰倒:“逆子!裴家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吗!” 裴夫人也面色难看:“予漾,你再想想清楚,别一时冲动,以后你会后悔的。” 比起两人的激动,裴予漾很平静:“以后我不好说,但现在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我不用以后就后悔。” “你!” 茶杯擦着他的脸砸在身后,发出“砰”的一声,他巍然不动,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裴父气得捂住胸口:“你是觉得我们会害你吗!” “父亲,我没办法说服你,”裴予漾如实道,“同样的,你们也没有办法阻止我。” “公司转接的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好了,望你们保重身体。” 裴父勃然大怒:“滚!你滚出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裴予漾顺从地拿了东西,听话地滚蛋。 裴予漪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看她哥离开,站起身想要跟出去。 裴夫人叫住她:“予漪,你要去哪?” “我和哥哥去道别,”她说道,“还有姜莘怜。” “予漪!” 裴夫人加重了语气:“不准去!” “妈妈,我不明白,”裴予漪看着她,“你不应该盼着哥哥过得开心吗?他现在很幸福,你不应该为哥哥高兴吗?” 姜莘怜也许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最清楚这一切的,就是和她相处最久的裴予漾啊? “只有哥哥了解姜莘怜,所以除了哥哥,没有人可以随便批判她。” 说完,也不管裴父裴母是什么反应,追出门外。 她一路小跑,跑到大宅外,远远地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姜莘怜从后车窗探出脑袋,笑得很甜。 “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挨打了。” 裴予漾掐住她的脸颊肉,无奈又纵容。 裴予漪放慢脚步,平缓着呼吸,唤道:“哥。” 她犹豫一下,那个称呼还是没能叫出口,别扭道:“还有姜莘怜。” “怎么了,予漪?” 裴予漾转身,温和问道:“是有什么想和我们说的吗?” “我想说,你们要一路平安,”她瞧了眼笑眯眯的姜莘怜,有些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总之就是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就这样,没了!” 呀,这别扭劲。 姜莘怜笑了出来,眼看着裴予漪要恼羞成怒了,连忙补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哦,予漪。” 可恶,要不是看她马上就要出国了,裴予漪攥紧拳头,她怎么可能会说这些啊! 可恶啊,她果然和姜莘怜合不来! 裴予漾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予漪,我也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裴予漪微愣,低下头闷声道:“哦,你说吧。” “予漪,这些年来你习惯了躲在家人身后,忘了自己的才能。” 虽然裴予漪年纪很轻,行事也有些跳脱急躁,却是整个裴家,除了裴予漾之外最有经商头脑的人。 “所以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什么?当总裁吗? 她下意识就想摇头:“我,我不行的。” “予漪,”裴予漾轻笑,“你最相信的人是谁?” 最,相信的人…… 她低声道:“我最相信你。” 永远都能解决难题,永远都能平静面对一切,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那我告诉你,你能做得到。” 裴父裴母一直都将裴予漪当成没长大的孩子看待,宠得她有些小孩子脾气。 虽说在裴家,裴予漪保持这种状态无可厚非,但临行前,裴予漾难得多说几句: “你比父亲母亲认为的要厉害多了,予漪。” 她对经商有天赋? 姜莘怜非常捧场:“哇哦,没想到予漪这么厉害,那过几年,裴家是不是要出现一个女总裁了?” 女,女总裁? 裴予漪脸一红,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你别乱讲啊!” * 姜莘怜在离开前,还去了趟姜家。 没别的原因,就单纯记得姜言朔当年拿走她小狮子,送给刚满月的私生子的事情。 这段时间姜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裴家撤资,齐家也表示不会和姜家合作,姜言朔也失了玩乐的兴致,待在姜家的时间多了。 姜莘怜来这时,刚好遇上了他。 姜言朔看见陪在她身边的裴予漾,笑容和蔼:“莘怜?你怎么回来了?” “我好歹在这里也待了二十年嘛,临行前想再看一眼。” 姜莘怜补充道:“当然啦,还要感谢姜先生哦,毕竟你在明知我不是你女儿的情况下,还养了我这么多年呢。” 姜言朔顿住。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安乔的容貌。 那个曾经他爱极,现在又恨极的女人,所以很早之前,他凭着姜莘怜的样貌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的孩子。 她的面容隐隐有着安乔的影子,以他和林雅沁,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像安乔的孩子? 也许这是安乔的孩子,也许只是恰巧相似,但不管是谁的孩子,他都不关心。 可他没想到,姜莘怜居然是齐晋南的孩子。 “我其实呢,还有一件事情想和您说。” 姜莘怜笑道:“我呢和安乔要了些小小的赔偿,说不定她会跑来求您,所以想提醒一下。” 沉默良久,姜言朔慢慢点头:“我知道了。” 姜莘怜的意思多少代表了齐晋南的态度,而齐家,是他得罪不起的。 也许曾经安乔在他心中很重要,但现在,没有什么能和利益相比。 姜莘怜当然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 好在,她现在要离开这里,这个困住小莘怜一辈子的地方,去一个有光的地方。 她转身抱住裴予漾,撒娇地蹭蹭:“走了啦哥哥。” 第107章 假千金她是偷心贼28(完) 在裴予漾和姜莘怜结婚两年后,姜莘怜怀孕了,对此,她非常忧虑。 “宝宝生下来之后我会爱她吗?如果我不爱她怎么办啊?那我岂不是要成为一个失败的妈妈?” 裴予漾无奈:“莘儿,你会担心这种事情,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裴予漾说得有点道理。 宝宝出生后,姜莘怜对这一小团还挺感兴趣,给她取名裴月悦。 原本知道自己有了小侄女,心里高兴的裴予漪,在得知姜莘怜取了个这样的名字,顿时怒了。 一个电话杀了过来:“姜莘怜,你故意的吧!月字辈,你让裴家的这一辈男孩怎么起名啊!” 姜莘怜委屈,但她好脾气地不说。 没办法,最终裴家第四代成了月字辈,谁叫裴月悦是长孙呢。 只是后面的裴家人在给男孩取名时,不得不多花点心思,好取个英武些的名字。 再说回姜莘怜,她没和母亲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裴月悦相处,最终选了个自己喜欢的方式,比如说…… “裴月悦,你爸爸呢没有做蛋糕的天赋,所以妈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啊,你要加油哦。” 于是叼着奶嘴的裴月悦,开始看着如何做出完美蛋糕,为之后养活自己那缺德的妈妈打下坚实基础。 等到她1岁时学会说话,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妈妈”,姜莘怜震惊了。 “天呐裴月悦,你这么早就会说话了?” 于是裴月悦被开发了一个新的用途,迈着踉跄的步伐,艰难地找到裴予漾。 “妈妈,恰,糕糕!papa做!” 裴予漾:…… 他失笑,抱着灰头土脸的女儿,送给保姆去清洗干净,自己围上围裙,去给莘儿做蛋糕。 当然,姜莘怜也不是永远都这么不靠谱,她还会给裴月悦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茂密的森林里住着小红帽,为什么叫小红帽呢,因为她带着一顶红帽子……” 裴月悦面无表情地躺在妈妈怀里,充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宝宝。 “有一天小红帽的外婆生病了,小红帽要去送吃的,于是她提上小花篮出发了。” 裴月悦:??怎么和爸爸讲的不一样? “……大灰狼一口把外婆吞了下去,然后假扮成外婆的模样,嗯?狼的嘴有这么大吗?” 裴月悦:……这是童话故事啊妈妈 “……大灰狼把小红帽一口吞下,吃饱喝足后睡着了,鼾声如雷,啊?狼能一口气吃下两个人?” 裴月悦:这是童话故事啊! “……猎人剪开了狼的肚子,救出了外婆和小红帽。哎?这还能活?” 最终这场温馨的亲子阅读以失败告终,裴月悦忍无可忍,爬起去找爸爸,控诉妈妈的拆台行为。 她不要再听妈妈读童话故事了! 裴予漾哭笑不得,抱着裴月悦安慰她:“因为妈妈没听过童话故事,所以才会这样的,月悦不生气了。” 哎,妈妈没听过童话故事吗? 裴月悦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思考,于是她决定,她要给妈妈读童话故事! 她雄赳赳气昂昂,抱着厚厚的书,肉乎乎的小脸很严肃:“今天的护四四(故事是):灰兔赛跑!” 姜莘怜:?? 裴月悦年纪还小,口齿不清,咬字也不准,她听得云里雾里,成功达成了催眠效果。 果然是睡前小故事。 裴月悦看着睡着的妈妈,得意高兴地摇头晃脑,像只小企鹅晃出主卧。 裴予漾一直在门外等着,见女儿出来,蹲下身夸奖她:“月悦很厉害。” 等把女儿送回房间,裴予漾回到主卧,轻轻搂住床上的爱人。 姜莘怜勉强睁开眼睛,声音困得含糊:“哥哥,裴月悦讲的故事,好困啊。” 就在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中,裴月悦五岁了。 她的长相很像裴予漾,但她的性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她是个五岁的高冷小宝宝。 什么,你问她为什么不笑? 因为她生性不爱笑,谢谢。 “不,她这是觉得自己是个大人,所以在装成熟呢。” 姜莘怜一眼看破,悄悄和裴予漾揭露。 裴予漾:……请问到底是谁太不靠谱导致的。 好消息,常出总裁的裴家和齐家,终于出现了一个高冷的人设; 坏消息,小冰块今年五岁。 齐晋南看得直发笑:“这,挺好的,也算是个创新嘛。” 姜莘怜哭哭:“宝宝,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我的性格啊?” 裴月悦看了她一眼,奶声奶气道:“请这位妈妈自重。” 姜莘怜:“?这位妈妈?” 裴予漾忍笑。 * 因为裴家长辈对姜莘怜的抵触,所以裴月悦直到六岁还没有见过祖父祖母还有太祖母。 原本裴父裴母死活不松口,但从裴予漪口中听到小孙女的趣事,又看着那格外像长子的容貌,屈服了。 于是在裴老太太寿辰宴上,裴予漾带着姜莘怜还有裴月悦回国了。 在回国的飞机上,裴月悦头都不抬,埋着头在小本本上写啊写。 姜莘怜凑过去:“宝宝,你在写什么呀?” 裴月悦立刻警惕地护住,义正言辞:“妈妈不能看。” 这本小本子姜莘怜也知道,裴月悦宝贝得很,不准别人看,连她也不行。 只能委屈缩回裴予漾怀里。 裴月悦抱着小本本:“但是等看到了祖父祖母,妈妈就知道了。” 哎? 她这么一说,姜莘怜更加好奇,裴予漾倒是猜到了些,嘴角微勾。 终于等到飞机落地,踏进裴家,裴月悦的神情更加严肃庄重。 奶呼呼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看来姜莘怜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她让月悦成为最可爱的小宝宝。 裴予漪心想着,想去抱小侄女,被拒绝了。 裴月悦举着自己的小本本,举到裴父裴母面前,认真道:“月悦是妈妈的女儿,和妈妈是一起的,祖父祖母喜欢月悦,也不可以讨厌妈妈,不然月悦会生气的!我们约法三章!” 说明一下,最后那个成语是问了爸爸,爸爸告诉她的。 姜莘怜愣住,裴父裴母也愣住,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满脸认真的小孙女,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好好,祖父祖母答应月悦,约法三章。” 得到满意回复的裴月悦开心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就被姜莘怜一把抱住。 “哇,宝宝,妈妈好感动哦。” 裴月悦一秒变成小冰山:“请这位妈妈自重。” 第108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 光明一二年,有人于东海洋捕捉到一条粉色人鱼,因其颜色稀少,准备送往教廷,供奉给光明神。 但在运输的途中,他们遇到了麻烦,不得不求助教廷。 “距离我们抓到那条人鱼不过十天,已经有不下五个人被蛊惑,像着了魔一样要放走人鱼,还差点砍伤自己人,我们实在没办法 了。” 船长科威面色难看:“我们只能拜托您了,赫林斯骑士,一定要将人鱼送到神面前啊。”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颔首:“船长放心,这是骑士的使命。” 赫林斯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光明骑士,他的剑术和神术自然不在话下。 有他的保证,船长也放下心来,带着他去看守严密的仓库,那是关着人鱼的地方。 看守在仓库外的守卫耳朵里都塞着棉花,船长解释道:“人鱼擅长以歌声蛊惑人心,我们必须这么做。” 说着也递给他一团棉花,示意他堵上。 人鱼在光明大陆上存在争议,在这个崇拜光明摒弃黑暗的大陆,有人认为人鱼漂亮美好,属于光明; 也有人认为,人鱼蛊惑人心应是黑暗生物。 众说纷纭,但所有人都承认,人鱼长得确实非常漂亮,眼前这条也是。 巨大的玻璃水箱,人鱼面带惶惑地游动着,粉色的鱼尾焦躁不安地拍打水箱,见到有人进来,游到玻璃前,张开嘴。 空灵悠远的歌声瞬间传入耳中,跟进来的船长立刻捂住耳朵,连忙拉着赫林斯退出去。 直到特制的大门关上,歌声消失,才心有余悸:“就像刚才那样,船员给人鱼送去食物时,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赫林斯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凛,侧头看向船尾的方向。 刚才一瞬,他似乎听到了轻微的破开水面的声响,轻轻巧巧,没有落水声。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船尾,一切都安安静静,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赫林斯骑士,这一定是你听错了,这里虽然低,但距离海面也有两米高,怎么可能!!” 船长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嗓中,瞪大眼睛看着被赫林斯一把抓住扔上来的“人”。 不,不对,是人鱼,一条金色的人鱼。 金色的鱼尾在空中划出弯弧,浅金色的长发四散而开,身体流畅的曲线彰显这是一条年轻漂亮的人鱼。 姜莘怜已经调整了动作,但摔在甲板上时,还是被摔得七荤八素,鱼尾无力地翘了翘。 船长愣怔过后,就是无尽的狂喜:“是人鱼,还是金色的人鱼!更加稀少,更加漂亮!快,快去拿个水箱!” 这一定是神在保佑他,才会让他一连抓到两条人鱼! 这条人鱼应该是听到了船上那条人鱼的歌声,才会跟上来的。 赫林斯视线落在人鱼漂亮,却有着一道巨大伤口的鱼尾上,了然。 看来是受伤了,想要找同类寻求帮助,结果运气不是很好。 姜莘怜总算缓过来了,撑起上半身,去看那个把她扔上来的人类。 铂金色的短发,只有后面留长一缕扎成一束,浅浅的金色瞳孔和她尾巴的颜色很像,是个俊美严肃的男人。 她在打量他时,船员已经准备好了水箱,围过来想要将她 装进去。 姜莘怜收回视线,举起尾巴晃了晃,周围的人立刻后退几步,不敢靠近了。 人鱼虽然长得漂亮,但人家好歹在海中还能称王称霸,他们的尾巴可不是开玩笑的,被扇一下,保证话都说不出一句直接嗝屁。 求助的视线投向赫林斯:“赫林斯骑士,你看这个……” “我只收到护送一条粉色人鱼的命令。”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帮助他们,并且不赞同捕抓金色人鱼。 船员面面相觑,神色纠结又为难,两边僵持住了。 姜莘怜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最终伸手抱住赫林斯的小腿。 他下意识握住剑柄,肌肉紧绷,低头看向贴着自己小腿的人鱼。 绿色的眼睛有着非人的天真干净,肤色雪白,手臂与腰部都有着和鱼尾相似颜色的细小鳞片,像是镶嵌在身上的珍珠。 她轻轻抬起尾巴,白皙带粉的脸颊蹭着他的小腿,无声地央求。 尾巴有伤,好痛啊,帮帮她吧。 赫林斯犹豫,见她尾巴上的血迹开始蔓延,甚至滴落在甲板上,还是答应了。 “先把她装进水箱,伤口好了再放走。” 船长听到前半句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后半句犹如浇了盆冷水,垮着脸:“这不行吧,我们就让她这么白吃白喝地待着……” 他肯定不能做这么亏本的事情,弄不到这条人鱼,要点她的珍珠和鳞片也好啊。 赫林斯扔给他一个钱袋子。 船长掂了下重量,眼睛一亮,立刻喜笑颜开:“好好,都按您的意思做。” * 几个小时前,姜莘怜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金色人鱼。 在她茫然地在大海中游动时,086适时将剧情传递过去。 【这是个西幻世界,这片大陆叫做光明大陆,生活在这里的人都信仰着光明神,这位光明神就是男主,而女主是一名携带系统的穿越者】 “系统?” 姜莘怜皱眉:“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吗?” 【准确来说是的,是002女主系统为了更快的累积积分,分出去的小系统,这是一个万人迷女主系统】 【剧情中,女主利用万人迷系统,接近光明神盖伦在人间的分身,并让光明神爱上她;但又由于她是万人迷,她不会只属于一个男人,所以……】 “神黑化了?” 086夸夸宿主:【没错,光明神黑化了,他的意志掌控着整个大陆,因为他的黑化,整个大陆堕入黑暗,人类和其他生物几乎全部死亡】 姜莘怜:……这恋爱谈得到底对谁有好处? 【本次人设为:看似不通人情世故纯洁天真,实则蛊惑能力max洗脑能力max,宿主要保持人设哦】 蛊惑?洗脑? 这是想让所有人改信人鱼教? 姜莘怜浮在大水箱中,甩了甩疼痛的尾巴,打飞这个方案。 比起自己当教主,给女主添堵更让人感兴趣啊。 第109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 住在隔壁的那条粉人鱼又在唱歌了。 看来是有人来喂食了。 姜莘怜蜷起尾巴试图把自己团起来,隔绝粉人鱼的嗓音,失败了。 也许在人类耳中,这是曼妙空灵的歌声,但在同族的姜莘怜耳中,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噪音攻击。 能不能不要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喊救命啊,很影响鱼养伤的! 姜莘怜也以歌声告诉粉人鱼:别喊了,我会救你的,你安静点啊。 粉人鱼停顿片刻,就在姜莘怜松了口气,以为她安静老实之后,她又提起嗓子,继续哭喊: “鱼的命好苦啊,谁来救救鱼啊,呜呜呜……” 姜莘怜愤愤一甩尾巴,沉到水箱底部,对进来给她喂食的船员视而不见。 船员拎着一桶抓来的鱼肉,站在水箱前欣赏她的美貌:“真是漂亮啊,这金色的鳞片看着就值钱。” “如果是把这条献给神,路易斯大主教一定会重赏我们的。” 金色是光明神的颜色,在光明大陆上极受推崇。 可惜赫林斯那人太死板正经,要不是他实力强悍,谁会听他的命令? 船员从桶里捞起一条鱼,拍拍玻璃:“鱼来了,过来吃吧。” 没反应。 他不耐烦,手一抬把死鱼扔进了水箱,嘴里骂着:“一条鱼耍什么脾气,还得我来伺候,一点好处都没有,干脆扔回海里算了。” 姜莘怜:“……” 她支起身体,尾巴轻轻摆动,慢慢上浮。 修长流畅的鱼尾长达两米,尾鳍像浅金的薄纱在水中流溢,幽美惊人。 船员仰头看着,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看似柔软无力的尾巴猛然抽打那条死鱼,惊人的力量将死鱼抽出水面,“啪”的一声,精准地拍在船员的脸上。 沉重的冲击力就像迎面挨了一拳,船员连惨叫都没叫出声,“砰”地倒在地上。 晕死过去了。 姜莘怜有些得意地蜷蜷尾巴。 听到异样的响声,守在仓库门外的船员立刻冲进来,就看见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同伴,惊慌大喊: “快来人!快去找赫林斯骑士!他的人鱼打人啊!” 隔着玻璃和水,姜莘怜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看他们走两步如临大敌,惶恐防备地盯着她,鬼鬼祟祟地把晕死的船员拖出了仓库。 仓库大门被关上,没过多久,大门再一次打开时,只有一人走了进来。 赫林斯原本在用餐,突然一群人鬼哭狼嚎冲进来,满脸惊恐告诉他。 你收留的那条鱼她打人啊!快去管管她啊! 赫林斯:…… 那条小金鱼不是受伤了吗?哪来的力气打人? 这还是姜莘怜继被他扔上甲板那天,第二次看见这个穿着一身骑士盔甲的人类。 她浮出水面,双臂扒住水箱的边缘,居高临下看着他。 赫林斯看了眼人鱼的尾巴,在水中轻而缓慢地摆动,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伤口愈合了不少,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放回海洋了。 他拿了块处理好的鱼肉,顺着架在水箱边的梯子爬上去。 姜莘怜露出笑容,乖巧柔顺地游到他面前,近到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她。 见她眼巴巴地看着手上的鱼肉,赫林斯将手伸过去:“吃吧。” 人鱼毫不设防地靠了过来。 越是近距离,就越能感受到人鱼是一种多么受到厚待的生物。 长年海底的生活,肤色雪白泛粉,巴掌大的小脸精巧完美,绿眼睛像珠宝带着无机制的光芒。 她的美貌足以让人忘记她是危险的人鱼。 姜莘怜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张开红润小嘴,对准他的手指,狠狠一口咬上去,然后…… “呜呜!” 人鱼的利齿咬上去,没有想象中的血花四溅,男人捂住手指痛苦地摔在地上哀嚎,反而发出了硬物碰撞的声音。 牙齿像咬了一块大石头,感觉牙齿都被崩下来了。 姜莘怜疼出泪花,立刻吐出男人的手指,捂住嘴巴沉了下去,眼眶红了一圈。 好痛!为什么这么硬啊! 赫林斯不紧不慢收回手,手上围绕着的淡淡微光散去。 他是身经百战的骑士,怎么可能会对人鱼这种危险生物不加防备,在伸手靠近她时,他已经使用了光明神术防御。 果不其然,这条小金鱼上一秒还笑得人畜无害,下一秒就想咬下他的手指。 看着捂住嘴一副疼得不行的小金鱼,他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告诉她:“等你尾巴上的伤好了,我就会放你走,所以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闹事。” 比如说打人、咬人之类的。 姜莘怜在他身上吃瘪,委屈又生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直直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讲道理不听,暴力也不敢乱用,赫林斯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一人一鱼僵持了好一会。 看着人鱼尾巴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动作,似乎又有绷开的迹象,最终还是赫林斯屈服了。 “我没有责备你,吃点东西吧。” 她本质上是一条鱼,他有什么好和她计较的。 既然她坏脾气地咬人,为了防止其他船员受伤,看来之后的喂食还是他亲自来。 赫林斯把手伸进水中:“过来吃点吧。” 姜莘怜左右摇晃一下尾巴,表示拒绝。 不要!她不爱吃这些,快点拿走! 不要总是把这些带着血腥味的东西扔进水里,很影响鱼的生活环境的! 赫林斯看出来她满脸抗拒,知识渊博的他难得感到疑惑:难道这条小金鱼不喜欢肉食? 那她平时都吃些什么,海藻吗? 他想象了一下小金鱼趴在海底啃海藻的样子,若有所思。 姜莘怜:? 于是隔了一天,赫林斯提着一桶海藻来了。 姜莘怜凑到玻璃前,看清楚桶里装得都是海底才有的海藻,惊讶了。 人类天生便适应陆地,就像人鱼应该在海洋中。 以人类的身躯,很难扛住海水的挤压潜入海底,除非使用光明神术。 这个人类的实力果然很强。 不过他干嘛采摘这么多海藻啊,给她装饰水箱的吗? 迎着她好奇的目光,赫林斯将海藻递过去。 “吃吧。” 吃?吃什么?谁吃啊? 鱼脑袋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给她吃的。 姜莘怜: …… 他在虐待我,她想道。 第110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3 姜莘怜是一条与众不同的人鱼,不仅仅因为她的颜色。 她是在光明神殿前的水池中长大的。 在她刚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生活在那座水池中,经受光明的照耀,她不需要食物,也不会生病,只需要每天开心快活地游来游去。 直到有一天,神来到水池边。 祂说:“光明有难。” 姜莘怜:?神在说什么啊,这和一条小鱼有什么关系呢? 神看着天真单纯的小人鱼,目光深远。 “我已经预测到未来,即便是我也无力更改,所以我要请求你一事。” 小人鱼趴在水池边,甩着尾巴欢快地答应了:“好呀,神吩咐就是了。” “等到我有一天失去踪迹,你去找到我,然后……” 杀了祂。 光明神创造了这个世界,维持着生命必须的光明,祂可以死去,唯独不能堕落。 “一切都拜托你了。” 这是神对小人鱼说得最后一句话,不久之后,大陆出现洪水险情,神化为人类前往大陆,从此音讯全无。 神的预言成真了。 可是谁又能杀死神呢? 信仰光明的人无法对光明神下手,光明神术对神无用;身处黑暗的人巴不得神堕入黑暗,又怎么可能会去阻止神明堕落? 小人鱼无计可施,着急忧虑地团团转时,想到了自己族人。 人鱼的信仰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他们是唯一可能杀死神的存在。 她抱着希望,离开神殿的水池,潜入深海,费尽时间找到人鱼族群,将自己的请求告诉了他们。 对于安静地生活在海底的人鱼一族来说,他们原本过得平静又快乐,突然有一天,一条颜色奇怪的人鱼跑来这里,找到他们。 张口就是:“求求你们去杀死光明神吧!” 其他人鱼:这条鱼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人鱼一直生活在神殿的水池,从未接触过外界,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没有花言巧语,成功惹怒了人鱼一族。 他们将她围住,在她茫然的视线中对她发动攻击。 “她是异类!她怂恿我们背叛光明!” “她蛊惑我们!我们要除掉她!” “杀了她,不能让神怀疑我们的信仰!” 小人鱼狼狈地躲闪,慌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蛊惑你们!是神,是神让我这么做的!” “骗鱼!她在骗鱼!” 他们不接受她的解释,数条鱼尾毫不留情抽击她的身躯。 小人鱼拼命反抗,但一己之力难以抵抗这么多人鱼的攻击,很快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人鱼的鱼尾极具力量,小人鱼挨了几下,肋骨被抽断,在下一次抽击中,内脏不堪重击。 她痛苦地挣扎,内脏碎片混在鲜血中从口中溢出,蓝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 其他人鱼停止了攻击,看着慢慢坠入海底的小人鱼,窃窃私语。 “她好像死了。” “挨了这么多下,已经不可能活着了。” “还要继续攻击吗?” 一条墨蓝色的人鱼游出鱼群,目露兴奋和凶光,追了上去。 人鱼并不是什么温顺的物种,他们擅于在海中战斗,也会被鲜血吸引。 他要撕碎她! 失去光彩,黯淡无光的眼睛有绿色渐渐汇聚,在眼底沉淀,直至绿色遮掩了蓝色。 姜莘怜意识在剧痛中清醒,没等她理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看见像利剑一般朝她冲来的墨蓝色人鱼。 身体快过大脑,她立刻扭动鱼尾,险险避开了能将她身体撕开的利爪,只在鱼尾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疼!好疼!尾巴要断开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鲜血几乎染红了这一片海水。 可恶!可恶!该死! “居然还活着?” 一击落空的墨蓝人鱼十分惊讶,看着虚弱不堪的金人鱼,眼底虐杀的兴奋更加浓烈。 “没死玩起来才有趣!” 他调整了姿势,又一次朝她攻击。 你在嚣张什么?你在得意什么?难道有勇气杀鱼的只有你吗! 086急促地大喊:【宿主!我已经在尽力给你治疗了!但你不能再受伤了,会死的!】 所以快点躲开啊! 姜莘怜忍住剧痛,绿色的瞳孔紧紧盯住敌人,鱼尾一甩,没有逃走,而是朝着墨蓝人鱼冲了过去。 逃走?她尾巴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游得过完好无损的人鱼? 她要拼死一搏。 她迎着利爪而上,不闪不避,双手死死抓住人鱼的头发,张开嘴,狠狠一口咬住人鱼脆弱的脖颈。 规避危险是生物的本能,墨蓝人鱼没想到她反而迎了上来,因她重伤而一时没有防备,被一口咬住。 脖颈被尖锐牙齿咬开的恐惧席卷全身,他拼命甩动鱼尾挣扎,动作之间又一次重伤了姜莘怜。 她疼得闷哼一声,死死咬着不松口,直到血雾在海水中蔓延,人鱼的身躯失去力气,僵直不动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其他围观的人鱼目瞪口呆,看着命垂一线的金人鱼成功反杀,森白的利齿带着血迹,绿色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看着他们。 鱼群默契地退开几米远。 救命!这条鱼不怕死啊! 人类有句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群殴一下没有反抗能力的人鱼还行,他们可不想弄的一身伤啊! 鱼群一退再退。 姜莘怜疼得浑身抽搐,全靠意志力撑着凶神恶煞的模样。 能不能游快一点啊!她快要撑不住了,她要晕过去了! 086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能力都挤出来:【宿主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在努力给你治疗了!】 现在可不能晕过去啊!晕过去这群恃强凌弱的坏鱼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坚持住,她必须要坚持住,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她一定要找到能杀死光明神的人,她一点也不想死在黑暗中啊! 姜莘怜一边掉珍珠,一边努力摆动自己受伤的尾巴,眼看着视线发黑,力气就要耗尽,模糊间听见了人鱼的歌声。 歌声为她指引了方向,她看到一条属于人类的大船,鱼立刻感动地留下两大颗珍珠。 救鱼,快来人救救鱼啊! 就算想把鱼拿去卖钱都没关系,反正等她伤好了之后自己会逃走,总之快救救鱼吧! 姜莘怜费劲吧啦地贴在船边,没等她呼救,人类滚烫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随即眼前一花,被一把扔上了甲板。 鱼是一条识相的鱼,她当机立断抱住船上最强那人的大腿,努力卖可怜。 嘤嘤,鱼好可怜的,尾巴好痛啊。 人鱼的本能让她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优势,赢得恻隐之心。 纯洁与引诱,如此矛盾,又如此融洽的出现在她的身上。 第111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4 赫林斯好端端地被一条人鱼缠上,多年正统教条的教育下,他也不能将一条受了重伤的人鱼扔回海里。 无奈之下,他出言留下她,为她找寻食物,为她上药。 “你乖一些,别乱动。” 赫林斯一手抓着鱼尾最细的位置,控制着她不要乱动,尽可能轻缓地给她的伤口上药。 尾巴被抓住,姜莘怜难受地扭了扭,得到男人一句“别乱动”,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滚烫的手掌就像铁钳一般,任由她怎么撒泼打滚都没有用,挣扎无果,她只能放弃挣扎。 不安分的小鱼变安静了,赫林斯也心里松了口气,想到这条鱼这段时间的恶劣行径,教育她:“你平时听话一些,不要随便打人,那样是不对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瞄得这么准,谁往水箱扔东西,反手就被她一尾巴拍出来,全部正中鼻尖,不受伤也得捂着脸疼上半天。 姜莘怜撇开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赫林斯手上用力,把她拉近一些,严肃道:“听到没有,不准再打人了。” 再这么下去,船长不得哭着把钱吐出来,赶紧求着把她送走。 见没办法蒙混过关,姜莘怜眉尾下耷,一副可怜的模样,讨好地去蹭男人的胸膛。 鱼很无辜,什么都不知道。 她主动靠近,赫林斯不动声色使用了光明神术,防止她又突然变脸,转头给他一口。 但上一次差点崩掉牙齿的经历让鱼印象深刻,姜莘怜学乖了,老实趴在他的胸口,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赫林斯把她扶起,然后推开。 姜莘怜被推开还有些懵,疑惑地看着他。 又挪过去,试图趴进他的怀里。 结果又被推开了。 为什么不贴贴? 见男人若无其事,继续低头给她伤口涂药,把她无视到底,人鱼的坏脾气上来了。 大尾巴灵活一扭,挣脱了他的钳制,紧紧缠上他劲瘦的腰部,越缠越紧,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这种可以绞断血肉之躯的力度,对赫林斯来说并无影响,他尝试着去掰开她的尾巴。 没想到姜莘怜不依不饶,鼓着脸缠得更紧,把自己粘在男人身上,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用力。 赫林斯看着她险险要崩开的伤口,又一次屈服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姜莘怜心满意足,在他胸前自下而上看他,笑容天真干净。 人鱼微凉的身体和人类温热的身躯严丝合缝相贴,雌性的柔软紧紧压在男人的胸膛。 赫林斯身体僵直,有些不适应和异性靠得如此之近,极力催眠自己忽视她,捞过得意乱晃的尾巴尖:“别再乱动了。” 她见好就收,乖乖点头。 等上完药,赫林斯将她抱起,放回水箱。 骤升的高度吓了她一跳,慌忙抱紧他的脖颈,生气地谴责他:“唔哩!” 你吓到鱼了! “抱歉。” 赫林斯给她道歉,将她放回去,检查了一遍开关门锁,又给门锁上了一层神术,确定她不会乱跑,这才离开。 因为只有信仰光明神的物种才能使用光明神术,人鱼一族,从未出现过信仰光明的人鱼,因此人鱼没有办法解开神术。 可是小人鱼是在神的面前长大的,她怎么可能会不信仰神? 于她而言,神是信仰,亦是父亲。 等到万籁俱寂,等到船上的人都陷入沉睡,只留下几个昏昏欲睡的船员守在仓库门口,看守着即将献给神明的礼物。 姜莘怜身姿灵巧地翻出水箱,落在地面上。 人鱼没有办法像蛇一样在地面游走,他们的尾巴的关节不够柔软灵活,离开水源,人鱼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这是共识。 那就不要脱离水就好了。 淡淡的金光在她的周身汇聚,慢慢化作一层水膜包裹住她的尾巴,借助着神术,姜莘怜在陆地上也能行动自如。 虽然时间不能维持太久。 她悄无声息穿过仓库隔板,绕到守在门口的两人身后。 那两名船员完全没意识到身后出现了条鱼,困顿得打着哈欠,强撑着精神拍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似乎没带来什么效果,眼皮子继续上下打架。 那就让她来帮帮你们吧。 姜莘怜一扬手,金光像粉末一样飘到两人面前,无法抵抗的困意席卷而来,船员身体晃了晃,慢慢倒在地上睡着了。 障碍扫清。 她左右摆动着尾巴,朝关着粉人鱼的仓库游去。 第112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5 粉人鱼茉莉自从被人类抓捕后,每天都很忧伤悲切。 万籁俱寂的夜晚,在人类都陷入沉睡后,她惆怅地嚼着小鱼干,怀念着深海的同伴。 她忧郁地调转鱼身,打算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刚一转头,就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唔哩!——” 凄厉的尖叫脱口而出,姜莘怜也被她一惊,立刻将手掌贴上水箱玻璃,神术隔绝了声音,避免引来赫林斯的注意。 茉莉花容失色,指手画脚:“唔哩唔哩!” 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大半夜的是想吓死谁啊! 姜莘怜委屈:“我明明已经站了好一会了,是你没注意到我的。” 一门心思在伤春悲秋,小鱼干嚼得津津有味,把她都看饿了呢。 明天找赫林斯要一条小鱼干尝尝。 茉莉:…… 粉人鱼语塞,支支吾吾:“因为,因为我心里难过嘛。” 说起伤心事,她嘴巴一扁,珍珠一颗接一颗得掉:“呜呜呜,我被抓住了,困在这个小水箱里,也不知道人类以后会怎么对待我,我得吃饱一点随时上路嘛。” 姜莘怜实事求是:“他们想把你送给神,不会取你鱼命的。” “……”茉莉卡顿一下,哭声更大了,“送给神?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回不了大海了?” 天真的金人鱼不懂怎么安慰鱼,诚恳点头:“对呀,人类肯定不会放你回大海的。” “哇啊啊啊啊啊” 茉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要,我要回大海,我还没有找到伴侣呜呜呜,没有伴侣鱼生还有什么意思啊!” 啊,一定要伴侣吗? 不过每条鱼的鱼生追求都不一样,她只能对此表示尊重。 姜莘怜犹豫道:“如果你真这么想找伴侣的话,也许可以找个人类?” 毕竟人和人鱼大差不差,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茉莉连连摇头,坚定拒绝:“那能一样吗?以人类的身体结构,根本不能让我感到满足,我才不要人类呢!” 086:【……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姜莘怜:是她想的那方面吗? 086深深做了翻心理建设,说服自己:【人鱼和人毕竟还是有区别的,不能用人类的要求去要求鱼嘛】 “真的吗?人类没法做到?” 姜莘怜是一条常识空缺的干净小鱼,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求证。 茉莉十分肯定:“没错,只有人鱼才能给人鱼带来快乐!” “哦。” 她点头,若有所思。 茉莉会被人类抓住,本就是为了寻找心仪的伴侣,千里迢迢从海的这一边游到海的那一边,精疲力尽才被人类钻了空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条鱼能和她说说心里话,顿时滔滔不绝。 “你呢你呢,你有伴侣吗?你的伴侣是什么颜色的?” “高大吗,帅气吗,威武吗?” “你们有没有哔——,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 姜莘怜很想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见粉人鱼一脸意犹未尽,板着小脸威胁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救你了,让你一辈子留在大陆上,一辈子找不到伴侣。” 茉莉:!!好恶毒的威胁! 她立刻老老实实闭嘴,还伸手捂住嘴巴,满脸无辜。 姜莘怜松了口气,总算能问起自己的事情了。 “小粉,你知不知道大陆上最强大的人是谁啊?” “鱼明明叫茉莉,小粉好难听哦,”茉莉嘟哝着,“大陆上最强?那当然是光明神了。” “那除了光明神呢?” 姜莘怜此前一直在神殿,缺少各方面的常识,只能寄希望于生活经历较为丰富的粉人鱼。 茉莉仔细思考一下:“那就是圣骑士了。” 圣骑士? 姜莘怜也知道,但圣骑士是光明神最忠实的信徒,如果她跑到那些圣骑士面前,说上一句: “求求你们杀死神拯救世界吧!” 那群圣骑士一定把她鱼皮都给扒了。 何况光明神术对神的人间体还不起作用。 她沮丧了。 茉莉是一条自我的人鱼,压根没发现金人鱼的低落情绪,继续絮絮叨叨:“那群圣骑士可讨厌啦,脑子里全是光明神,一点都不好玩。” “船上现在就有一个呀,就那个赫什么的,不过他好像现在还是光明骑士?但他的实力肯定达到了。” “但是那个赫什么的,和那群圣骑士一样无趣!” 赫什么的?赫林斯吗? 姜莘怜回想了一下与赫林斯接触的经历,第一次见面,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发现她,并将她抓住,此后更是强行抓住她的尾巴给她上药。 她知道赫林斯的实力很强,原来已经达到圣骑士的实力了吗? 那群圣骑士,以为光明神而死为荣,以086的说法就是洗脑过度。 而赫林斯,他还没有成为圣骑士,还没有被洗脑,那是不是意味着,赫林斯是有可能对神出手? 中立的人鱼指望不上,黑暗物种更不用想了,她得抓住赫林斯这个好苗子。 趁着他还没有被彻底洗脑,让他成为中立立场,那神的嘱托就有实现的可能了! 姜莘怜眼前充满了希望,甩着尾巴游回自己的小水箱。 她得留在赫林斯身边,给他洗脑! 第113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6 第二天一早,睡得像猪一般打着呼噜的两名船员,在自家船长毫不留情的飞踢下,醒了过来。 船长怒不可遏,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睡睡睡!我让你们睡觉的吗!” 他指着关着粉人鱼的仓库:“这可是要献给神的礼物,如果因为你们的疏忽导致人鱼跑了,看大主教不把你们烧了!” 两名船员自知理亏,连连认错:“船长,我们向光明启誓,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赫林斯照例检查完船上的情况,再三确定没有异样,阻止了船长,问道:“你们昨晚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两名船员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异常困算吗?” “哼!” 船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赫林斯点头:“我知道了。” 这些船员都经验丰富,也都明白这条粉人鱼的重要性,真的会一不留神两人都睡了过去吗? 他有些怀疑,准备去看看船上的某条可疑人鱼。 仓库的大门被推开,姜莘怜正在无聊地揪着海藻。 这些海藻本来是赫林斯弄过来给她当口粮的,结果她嫌弃得不行,总是团成一团当一个小球打人。 见到他的身影,小金鱼立刻丢开海藻团子,冲到玻璃前,开心地迎接他。 白皙干净的小脸搁在水箱边沿,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他。 赫林斯不着痕迹看了眼自己装扮,确定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边,心中有数了。 这条小金鱼…… 他伸手去抓她的鱼尾:“尾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 姜莘怜歪头,虽然把当作攻击武器的鱼尾交给人类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谁叫这个人类是她唯一的希望呢? 要讨好他,让他喜欢自己,然后留在他身边,计划通! 姜莘怜抬起尾巴送到男人的手上,附赠一个乖巧的笑容。 赫林斯:…… 他顿住,很快恢复常态,仔细查看人鱼的伤口。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加上人鱼一族特有的快速恢复能力,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可以放回海洋了。 虽然不知道她昨晚是如何离开水箱,打昏船员,但先例在此,继续将她留在船上,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赫林斯收留她本就是为了给她治疗伤口,现在她已经恢复了,自然该送回大海。 看着小金鱼趴在他胸前欢欢喜喜的样子,赫林斯垂下眼眸,轻松将她抱在怀中。 人鱼的尾巴看着纤长优美,但密度极大,近两米的鱼尾重达百斤,远比看上去重得多。 第一次在陆地上被抱起来,姜莘怜新奇地翘着尾巴尖乱晃:“唔哩?” 你要抱我去哪? 赫林斯稳住身形,短促道:“别乱动。” 两百多斤的小金鱼,不是开玩笑的。 “唔哩。” 哦。 她这么乖,身姿纤瘦,不知道在海洋中会不会被欺负。 粉人鱼是献给神的礼物,他不会自作主张放回海洋,但这条小金鱼…… 人鱼本就属于海洋,离开海洋会让她失去生机。 赫林斯抱着她,一路走到甲板,在船员的帮助下,登上外侧的小船。 新咸的海风吹在脸上,是水箱没有办法带来的舒适。 姜莘怜露出喜欢的模样,亲昵地去蹭男人的脖颈。 她不懂人情,喜欢了就亲近,没有忸怩顾及。 赫林斯微微仰头避开,将她放在小船边沿,说道:“你该走了。” “……唔哩?” 姜莘怜刚想去捞水的动作停止,一脸懵地看着他。 鱼听到了什么?他要赶鱼走? “你的伤已经好了,该走了。” 赫林斯扶着骑士佩剑,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解释:“船上的生活并不适合你,你应该回到海底去。” 性格使然,他多说了几句:“以后不要随便靠近人类,人类是不可信的,要远离。” “以及,回到海底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 姜莘怜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看着他,绿色的瞳仁是兽类才有的无情。 086看了眼宿主的情绪值,小心翼翼吞了口口水:【宿,宿主,你别生气】 看着赫林斯不带犹豫离开的身影,她像是想不明白,问086:“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呃,这该怎么回答啊? 就在那一瞬间它情商上线,避轻就重:【宿主这么漂亮珍贵,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宿主的】 “可是他把我扔在这里了。” 姜莘怜低声道,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他把我,扔掉了!” 汹涌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升腾起强烈的破坏欲。 金色的鱼尾烦躁地甩动,狂躁地拍击着水面。 竟敢扔掉她?竟敢扔掉她!杀了他!干脆杀了他! 086吓得战战兢兢,一个字都不敢说,这还是它第一次看见宿主这么暴躁的样子。 姜莘怜发了会脾气,很快理智回笼,喘着粗气,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大致了解了赫林斯的为人,严肃又正经,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将她放归大海。 这些不都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生气? “086,”她掐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光明神现在在哪?” 【没有具体位置,但根据剧情显示,光明神的人间体已经被女主带回家中有段时间了】 剧情中,女主索菲亚在万人迷系统的帮助下,很快打动了无情无欲的光明神,神自知不可,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神被人类的情爱污染,祂内心的变化也被反射到光明大陆上,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海洋。 海洋中的物种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暴躁,难以控制情绪,同族之间互相残杀,直到最后被黑暗侵蚀死亡。 姜莘怜是在光明神面前长大的,她受到的影响比谁都快,比谁都多。 光明堕落已成定局。 之前神对她说过的话,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又一次在她耳边回响: “杀了我,拜托你了……” 神爱世人,祂是创世之神,是最伟大的神。 “我知道的,我明白您的苦心。” 姜莘怜握拳:“我会做到的,父神。” 第114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7 光明大陆一处偏远的小村子,这里不富裕但民风淳朴。 索菲亚提着邻居哥哥送的鱼回到自己的小屋,高兴地喊道:“盖伦!我们今天吃烤鱼哦。” 没有回应。 她脸色一变:“盖伦?” 她慌张起来:“系统,系统!盖伦呢?他是不是想起什么,是不是走了?!” 【他在池塘边】 万人迷002提醒道:【他现在没有记忆,又被我的道具限制,不会离开这里的】 不仅如此,连想要找到他的人也只会无功而返。 索菲亚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去找他。” 她顺着路找过去,果然在池塘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浅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不显一丝凌乱,光似乎格外偏爱他,浅浅的笼罩在他周身,即便他不言不语,依旧彰显着神性。 盖伦抱着双臂站在池塘边,水中的小鱼都探出头仰望他。 他面色漠然的样子看的索菲亚一阵心惊,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份安宁。 “盖伦。” 她小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盖伦,你站这做什么啊?” 盖伦轻声道:“我在等。” “等?等什么?” 他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等谁。” 【你别再让他继续想这些,快把他带回去】 万人迷002指挥道。 索菲亚把他往小屋拖:“我今天弄来一条鱼,我们今天吃烤鱼吧!” 鱼? 盖伦拧眉:“不要吃鱼。” 鱼不能吃,因为…… 因为什么? 他愣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蹦出这种想法。 不等他深思,索菲亚连忙打断他:“那我们就不吃鱼了!” 绝对不能让盖伦想起任何与之前有关的事情,否则以他的身份,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他的。 索菲亚和大陆上的其他人都不同,她并不信仰光明神,可这并不妨碍她对神心生向往。 现在有这种机会,能够让神明爱上她,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她想成为这大陆上最特别的女人。 * 在得知赫林斯放走了那条金色人鱼,船长心中颇有怨言。 “金色人鱼啊!多少见啊,就算不能拿去卖钱,扣点鳞片下行啊,金色的很值钱的。” 但赫林斯实力比肩圣骑士,没人打得过他,船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回去。 当务之急还是船上这条粉人鱼,还是老老实实把粉人鱼送到大主教面前,暂时别惹恼了赫林斯。 就在船长很不甘心的放弃后,第三天,有船员惊慌失措地冲进船长室。 “船长!船长!甲板后面的小船上,有个奇怪的东西在上面啊!” 奇怪的东西,不会是海怪吧? 船长立刻看向赫林斯:“赫林斯骑士,您快去看看吧!” 男人点头,问清楚位置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边。 他想了很多可能,也想了很多应对方式,直到看见躺在小船中的金色人鱼。 姜莘怜身体蜷缩着,双手抱着护在肚子上的夜明珠,一颗足足有人头大小的夜明珠,稀世罕见。 金色薄纱般的尾鳍耷拉在船沿,垂进海水中,引来没有智慧的小鱼忍不住去咬。 人鱼睡得香甜,被咬了也没醒来,随意抬了抬尾巴继续团成一团。 赫林斯握住佩剑的手一松,狠狠皱眉。 为什么又突然跑回来?是被攻击了? 他仔细查看小金鱼的身体,干干净净,似乎没有什么伤口,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金色的鳞片似乎有些暗淡。 难道是受伤了? 他单手一撑,跃过甲板的护栏,轻巧地落在人鱼所在的小船上。 面前的光线被挡住,姜莘怜立刻惊醒,下意识猛地一甩尾巴,朝他发起攻击。 赫林斯抬手挡住,发出闷沉的一声。 反手抓住她的鱼尾,蹲下身:“是我,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莘怜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放松了尾巴,听到他的问话,献宝似得把怀里的夜明珠捧到男人面前:“唔哩唔哩!” 给你个好东西,然后你要给我当牛做马哦。 赫林斯微怔,愣了会开口道:“你是要把这个给我?” “嗯嗯!” 姜莘怜点头,笑容灿烂。 这是你的报酬呀。 他看着小金鱼清澈的眼睛,犹豫着拒绝道:“抱歉,我不能收。” 人鱼无法适应陆地,人类无法适应海洋,他们的交集仅限在这艘船上。 咦,拒绝了?难道是不喜欢吗? 姜莘怜看了看手里的大珠子,这是她游到附近的人鱼族群中,仗着自己会光明神术,横刀夺爱抢来的。 既然人类不喜欢…… 她一撇嘴,“pia”一下扔进了海里。 不喜欢她再去抢一个。 “等等!” 她的动作太快,赫林斯没能来得及阻止她,看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毫不留情扔进水中。 再看小金鱼苦恼生气的模样,纵身一跃,跳进水中。 海水瞬间没过头顶,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模糊消失。 昏暗的水中视野,他一眼看见下方正在缓慢下沉的夜明珠,调整动作,灵活快速地游过去。 骑士的铠甲很沉重,动作多少受到了束缚,他冷静地盯着夜明珠,伸出手。 姜莘怜:…… 他不是不喜欢吗?现在又为什么这么努力去捞? 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啊? 人类果然是最复杂难懂的物种,鱼脑袋想不明白。 她无奈叹气,歪头看着浮出水面的赫林斯,浑身滴水地爬上小船,凑过去为他舔去下巴上将要滑落的水珠。 赫林斯轻轻闪避,把夜明珠塞回她的怀里,换了个说法,免得人鱼又不高兴扔夜明珠:“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问到点子上了! 姜莘怜精神大振,两只爪子加上尾巴并用,给他比划着解释。 “唔哩唔哩!” 手指作出小人走着走着消失不见的样子。 “呜呜!” 眉头耷拉,伤心又难过的可怜样。 “唔哩!” 指指自己,又比划出小人。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顿比划,赫林斯连蒙带猜。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见了,而你想去找人,不,找鱼?” 姜莘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唔哩!” “你是需要我帮助?” “唔哩唔哩!” 人类你是懂鱼的! 她欢喜地扑进男人的怀里,仿佛看到希望的光芒近在眼前。 赫林斯险些被她扑到水里,托住她的臀部稳住身形。 微凉的鳞片紧贴掌心,像玉石的触感,珍贵又脆弱。 面对她期盼的眼神,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多问:“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第115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8 经过姜莘怜的不懈努力,她终于离自己的计划更进一步了! 计划第一步:接近赫林斯,成功达成! 她开心地从头发丝到尾巴都散发着高兴。 赫林斯看了眼她翘起的尾巴尖,浮现一丝笑意。 这条小金鱼,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 他抱着重达两百多斤的人鱼,又一次回到之前的水箱,贴着玻璃将她放进去。 在她想沉到箱底时,眼疾手快抓住她,严肃道:“你这段时间要听话,不能随便打人,听到没有?” 要听话? 她本来就是最听话的鱼呀。 不能随便打人? 是要找个理由才能打人吗?好麻烦哦,不过为了留在人类身边,她可以忍耐一下啦。 “唔哩!” 姜莘怜信誓旦旦点头。 赫林斯:……她真的听懂了吗? 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本来就很可疑吧? 他心事重重看着在水箱中翻滚的人鱼,决定去叮嘱船员不要随便靠近这里。 姜莘怜欢快地在自己的小领地巡视一圈,然后沉在水底,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 赫林斯已经说了会帮助她,但他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 原本找人和杀人的意义已经天差地别,更何况要杀的是光明神呢? 赫林斯虽然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信徒,可他光明神术用得如此熟练巧妙,显然也是神的虔诚的信徒。 加上他本性严肃正经,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从不改变,这样的人,会去弑杀神明吗? 怎么想都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啊。 激动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姜莘怜沮丧地任由自己缓缓下降,在水底躺平。 于是赫林斯再次踏进仓库时,看见一条沉底的,一动不动的人鱼。 赫林斯:…… 他多少有些担心,敲敲玻璃引来人鱼的注意,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姜莘怜游到玻璃前,看着男人按在玻璃上的手掌,也拿自己的小手贴上去,隔着一层玻璃重合交错。 骑士的手常年握剑,经历过严酷的训练,粗粝宽大;人鱼在深海不见阳光,白皙脆弱,指头尖尖的,泛着桃粉。 赫林斯顺着交叠的手,沿着纤细的手臂,目光落在小金鱼的面上。 以样貌着称的人鱼一族,又怎会生得不惊艳绝美,肤色是白的,发丝是浅金的,嘴唇是红润的。 视线下移,看向她漂亮的鱼尾,再一次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唔唔” 姜莘怜摇头,在水中转了一圈,给他全方位展示,她没有受伤。 那就奇怪了。 赫林斯清楚得记得,小金鱼的金色是初升阳光的颜色,温暖又引人注目。 但现在,鳞片的光泽暗淡了,像太阳被阴翳遮挡。 姜莘怜看了眼自己的尾巴,也很无奈。 光明神正在慢慢堕落,黑暗在侵袭神内心的同时,也在吞噬着光明物种。 她找不到神的位置,阻止不了神,也无法缓解黑暗蔓延,总有一天,她会被黑暗彻底吞噬。 而有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只要赫林斯能出手弑神,整个光明大陆都会因此获救,逃离死亡的命运,只有赫林斯需要付出代价。 杀死光明的人自然也会被光明抛弃,他会永远堕入黑暗。 这么一想,感觉赫林斯出手的可能更低了。 姜莘怜:……哭了 小珍珠说掉就掉,她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全都接在手中,然后浮出水面,塞给骑士。 赫林斯拿着一捧珍珠,无奈又好笑。 他想了想:“你的尾巴,还是很漂亮。” 他严肃惯了,第一次说出夸奖异性的话,有些奇怪别扭。 但小金鱼很捧场,立刻开心地转了一圈,扭着尾巴左右显摆。 在这和睦欢快的气氛中,只有086在惊讶。 这……宿主你扮演原主这条傻不溜秋的人鱼,未免也太坦然了吧? 虽说是沉浸式扮演,但你这也太沉浸了吧? 总觉得宿主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086深感疑惑。 * 偏远小村中。 盖伦看着盆中游动的金鱼,有些不解。 “为什么给我这个?” 索菲亚看了眼系统的提示,笑着解释道:“我觉得盖伦会喜欢啊。” 她双手合起,把金鱼捧在手中,展示给他看:“你看,金色的,很漂亮吧。” 盖伦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它不是金色的。” 这鱼明明是红红的,橙橙的。 金色,应该是像他发色一样才对。 索菲亚笑容僵住。 一边的路易看不下去了,挡在她身前,有些不满:“它不是金鱼是什么?红鱼吗?” “索菲亚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弄来一条,你不喜欢就算了,还要挑什么刺?” 他和索菲亚从小一起长大,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深爱她。 本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在一起,幸福度过一生,没想到突然有一日,索菲亚捡回来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 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这个男人的俊美,有着大陆最追捧的浅金发色。 看着索菲亚整日围着这个名叫盖伦的男人,路易心中万分酸涩。 可这个男人,竟然这么践踏索菲亚的心意! 盖伦绕开他,把快要窒息,正在拼命挣扎的金鱼放回水盆。 虽然颜色很奇怪,但看在是一条可怜的小鱼,还是先这么养着吧。 重新入水的金鱼游了两下,亲近地啄啃他的手指。 被忽视个彻底的路易气愤:“你!”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盖伦绿色的眼睛没什么感情看着他:“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他和索菲亚远一点。 索菲亚见势不妙,连忙拉着路易的手,把他拉出房间,轻声细语安抚他。 盖伦目光一凝,无意识地皱眉。 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些生气。 他等待着这股异样的感觉散去,看向水盆中的金鱼,沉默很久。 金色的小鱼…… “我的孩子。” 他轻声道。 第116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9 粉人鱼茉莉对姜莘怜的行为很不解。 “你都回到大海了,干嘛还要回来啊?” 茉莉羡慕地落泪:“人类为什么抓我不抓你,明明你的颜色更少见。” 人类不是最追捧金色吗,这条金人鱼不是现成的吗! 长期被关在水箱的烦躁猛然升起,她暴躁地乱甩着尾巴,不管不顾想要击碎玻璃。 粉色的瞳孔有一丝黑气蔓延,姣好精致的面容因愤恨而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 姜莘怜抬起尾巴,金光覆盖在鳞片上,轻易穿过加厚的玻璃,以极快的速度缠住粉人鱼的颈部。 她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得让她安静一点。 金色鱼尾加重了力气,茉莉被勒扯得脸色涨红,徒劳地张大嘴巴,拼命挣扎却无能为力。 在她快昏厥时,姜莘怜松了力气,茉莉立刻瘫倒在水底,眼神流露出惊恐。 就算她刚才闹了点脾气,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鱼都快被勒死了! 姜莘怜友好询问:“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能安静一点了吗?” 她敢说不吗?! 没看见姜莘怜又把尾巴举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了吗! “冷静了冷静了。” 茉莉委委屈屈,对这条金人鱼彻底改观了。 初见时觉得她呆呆的,好像很好骗很好拿捏,结果下手完全不懂分寸,直奔着取鱼命来的。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怯怯道:“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啊?” 人鱼这种物种,典型的欺软怕硬,现在被教训了,乖巧老实了不少。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姜莘怜问道:“如果光明即将堕落,你会做些什么呢?” 茉莉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光明堕落?” 她笑出声,乐不可支:“你这问的什么啊,光明神可是世界的根本,祂怎么可能会堕落呢?祂可是神啊。” 祂可是神啊,祂会一直高高在上,以光明驱赶黑暗,庇佑所有信仰或不信仰祂的生命。 果然不相信吗? 姜莘怜心里早有预感,神只告知了小人鱼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其余人一无所知。 即便之后出现异象,大家也都只会祈祷神明降下福祉,又怎会想到这一切灾难的起源,就是来自神。 保持中立的人鱼尚且不信,信仰光明的人类又怎么会相信? 鱼尾又感觉到一丝刺痛,她低头,腰间一块细小的鳞片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 父神…… 姜莘怜甩头,把胡思乱想都晃出脑袋,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一只人类言听计从吗?” 一提到这些,茉莉精神了,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你问对鱼啦,据我所知,雄性人鱼会对自己的伴侣百依百顺,人类和人鱼差别也不是很大,所以……” “所以,我要把那个人类变成人鱼?” 茉莉:……你没事吧? “……所以你让那个人类成为你的伴侣不就好了?虽说人类那方面是差了点,但凑活一下嘛。” 成为伴侣? 姜莘怜半信半疑:“你确定?” 她本意是想问该怎么给人类洗脑,结果? “你相信我!” 茉莉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有效。” “对赫林斯也有效吗?” 茉莉:“……赫,赫林斯?” 她想了又想,犹犹豫豫说不出话。 赫林斯那个人类,看着就不好骗啊,人鱼的蛊惑能力对他一点也不好使,想让他言听计从好像不太可能吧。 “要不你换个人类试试?” 姜莘怜头一扭转身游走:“你一点不可靠,我不要听你说了。” 按照她尾巴暗淡的速度,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真的等到神明彻底堕落,谁还能打得过祂? 想快快不得,想慢慢不了,怎么都在为难她一条小鱼啊! 她烦恼得钻回水箱,把赫林斯给她捞的海藻扯得稀巴烂。 “呜呜,您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啊,父神。” * 千里之外的小村子,盖伦似有所感,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小水盆中游得自在的金鱼。 “是你在叫我吗?” 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金鱼:“你为什么要叫我父亲?” 被摸的金鱼:咕噜咕噜吐泡泡 万人迷系统一直关注着他,见状立刻叫来索菲亚。 【你快去吸引他的注意,别让他想起来什么】 索菲亚依言走到他身边,笑道:“盖伦,你这么喜欢金鱼啊,我可以再给你捞一条啊。” “不用了。” 盖伦收回手,浅浅一笑:“不用再麻烦了。” 第117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0 在赫林斯的护送下,粉人鱼被安全地送到了大陆。 抵达港口的前一晚,姜莘怜听了茉莉哭嚎了一晚上,自己也快崩溃了。 “唔哩唔哩!” 我说了我会救你的!你能不能安静一些啊! “呜呜呜” 别管,鱼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嘛。 她闭着眼睛哭得不管不顾,姜莘怜头都大了一圈。 隔天清晨,赫林斯踏进仓库大门,就看见小金鱼肚皮朝天,一副失去生机的样子。 这段时间她总是这样,赫林斯已经见怪不怪,手臂搭着一条华丽长裙,走到水箱边。 “你不是想要去陆地上找人吗?快过来,我们要下船了。” 姜莘怜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看着这条镶嵌了晶莹珠宝的长裙,凑过来伸手去抓。 赫林斯避开,拿出匕首在右手掌心划下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溢出,在神术的牵引下于指尖汇聚。 姜莘怜第一次看见这种神术,眼睛直直盯着他的手,看着手指慢慢靠近,最终点在她眉心处。 鱼尾倏然感觉到一股热意,似乎有一层东西覆盖在上面,低头一看:“唔哩!” 她的尾巴!怎么变成人类的双腿了! 不对,应该说在外观上变成了双腿。 她晃了晃尾巴,又伸手摸摸,鳞片还在,尾鳍还在,是个障眼法。 甚至在她没有使用神术的情况下,也能在陆地上游动。 “你的鱼尾在陆地上不方便,这样更利于你找人。” 赫林斯说道:“还有这条长裙,你也换上。” 姜莘怜看看自己身上的简陋海藻,再看看他手里华丽漂亮的布料,瞬间作出决定。 “唔!” 要漂亮裙子。 她抬手就去扯掉胸前包裹的海藻。 赫林斯微微睁大眼,白净细嫩的肌肤暴露在眼前,他立刻上前一步,按住将要滑落的遮挡物。 仓皇之下,手臂上的长裙被随意扔在一边,无人在意。 人类手掌的温度要比人鱼高一些,烫得姜莘怜身体一颤,可怜兮兮地叫唤一声:“唔哩——” 赫林斯在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瞬间就后悔了。 他刚才怎么就昏了头伸手了?为什么不干脆转身,当作没看见。 结果现在…… 他是圣骑士的预备役,要为光明奉献一生,教条教导他不能接近女色,鱼色也不行! 要把手收回来,他稳住表情:“我……” 微凉的小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姜莘怜抱住他的手,在胸前抱紧。 外力的驱使,让粗粝的手指陷进胸前的柔软,赫林斯僵住,抽手的力气似乎都陷进沼泽中。 “你,这是做什么?” 他勉强开口问道。 姜莘怜无辜,松开了手。 男人的手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应了一会,才如梦初醒,立刻收回手,猛然转身。 神色紧绷,握住佩剑的手青筋暴起,内心自责又愧疚。 他有愧于这二十多年来教廷的教导。 别扭的人类,明明很喜欢,现在又这副样子。 姜莘怜气鼓鼓,捡起掉在一边的长裙,左看右看,试图从层层叠得的蕾丝和褶皱中找到一个口子,套在身上。 这边赫林斯在努力告诫自己:她是一条小鱼,她不懂人类的礼义廉耻,没办法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所以不能放在心上,人鱼会蛊惑是天生的,这不是她的问题,是他没守好本心,他该检讨,该领罚,该…… “唔哩唔哩!” 身后传来小金鱼急促的呼叫,赫林斯下意识回身:“怎么了?” 莹润肌肤白得晃目,她仰着一张嫩生生的小脸,把弄得一团乱的裙子举到他面前。 “唔!” 帮我穿。 赫林斯攥紧手掌,又立刻松开,握住佩剑似乎在寻求一份坦然:“我,好。” 他接过弄乱的衣裙,慢慢抚平整理好。 姜莘怜半坐着,看着他蹲下身闭上眼睛,灼热的指尖落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一触即离,热意略过手臂,精准地抓住她纤细手腕,塞进衣服里。 他闭着眼睛心无杂念,随着他倾身的动作,脑后绑成一缕的头发从肩上垂下,在姜莘怜面前晃荡。 如果说金色能带来温暖,那铂金的发色一定很冰冷。 如此浅淡的颜色带着金属的冷感,发丝的光泽看得她蠢蠢欲动。 她支起身体,柔软身躯贴上骑士冰冷坚硬的盔甲。 微冷的气息融进鼻息之间,赫林斯动作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闭着眼等待她下一个动作。 “你想,嘶。” 他话未说完,头皮传来强烈的拉扯感,打断了他的话。 姜莘怜一口咬住他的小辫子,用力扯扯。 唔,没有想象中那种冷冷硬硬的口感哎。 她还想拿牙齿磨一磨,被赫林斯及时捏住腮帮子,阻止了头发被咬断的发展。 “你都在做些什么啊。” 他无语又无奈,偏头看她。 姜莘怜无辜地眨眨眼。 “你真是……” 他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第118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1 光明教廷位于大陆的正中心,是最繁华最神圣的地方,每天都有无数人前来祈祷,无论贵族还是贫民。 赫林斯带着姜莘怜进入教廷,他的光明神术在整个教廷也是最优秀的,不担心有人能看破姜莘怜的身份。 一路上有不少骑士都向赫林斯行礼:“欢迎回归,感谢神明庇佑。” 也有人对他身边披着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发出疑问:“这位小姐是?” 姜莘怜看看赫林斯紧绷的侧脸,自信开口:“情人!” 骑士:“……这,你们?” 赫林斯也不知道自己该震惊小金鱼居然会说人类的语言,还是该立刻反驳她的胡言乱语。 沉默一下,解释道:“是路上认识的一位小姐,你别多想。” 骑士偷偷看了眼被拢在披风下的脸,被惊艳到的同时,也生出几分忧虑,打了个手势,示意有话想说。 赫林斯垂眸,低声对姜莘怜道:“我现在有些事情,你先去前厅等我一会,好吗?” 姜莘怜本就对光明神的教廷很好奇,立刻爽快点头:“嗯!” 她很乖。 赫林斯轻笑,给她套了个防御神术,看着她身姿轻快地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赫林斯收起面上柔和的神情:“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骑士在一边,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越看越心惊,忧虑道:“赫林斯骑士,你还记得你的身份的吧?你在不久的将来,是要成为圣骑士的。” 成为圣骑士的第一条规定,就是不能生出情爱,为光明奉献终生。 只有这样的信仰,才被认为是最虔诚干净的信仰。 “我知道。” 他很冷静:“我也很清楚,后果和代价,我都考虑过了。” “你,你不打算成为圣骑士了吗?” 骑士难以置信,每一位光明骑士,毕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能成为圣骑士,这不仅仅是地位、声望的提升,更是对信仰的最高肯定。 赫林斯仅剩一步之遥,就这么放弃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成为圣骑士了。” 他的心里,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神,他的信仰已经不纯净,自然不能再成为圣骑士。 “所以这个空位,就交给别人了。” 他受之有愧。 两人的谈话,姜莘怜一无所知,她一边游走,一边张望。 光明教廷就像一个小型的神殿,四周的墙壁上雕刻栩栩如生的画像,都是这千年来在光明教廷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前厅金碧辉煌,所有的器具都是镶金带银,乍一进去,还有些晃目。 但最恢弘的,还是前厅正中高达二十米的纯金神像。 姜莘怜仰着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父神。 人类没有见过神的长相,也不敢冒然亵渎,所以神像没有五官,凭添几分神秘威严。 父神,好久不见了。 她叹气,收回视线想要离开之时,猛然听见有一道飘渺的声音在呼唤她。 “孩子……” 姜莘怜愣住,她在这世上并没有父母,出生时因为奇怪的颜色被抛弃,幸得神怜悯,从此被养在水池中。 会这么称呼她的,只有…… “神?” 她立刻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目光最终落在那尊巨大的神像:“您在神像里?” 那道声音没有回应,继续道:“为了避免黑暗降临,我剥离出一丝神念,附身在神像之上,等待吾儿前往。 吾儿莘,世人信仰光明久矣,因光明而排斥同类,犯下自相残杀之过;因光明而排斥中立,肆意掠杀。 我存在得太久,世间因我失去秩序,是时候为世间换取新的仁慈的神明。 光明注定坠毁,事情已成定局,不可挽回,我将重任托付于你,若信我,则杀我。” 声音消失,一缕金色的光从神像中溢出,慢慢消失在空中。 姜莘怜呆呆得看着,直到赫林斯站到她身边,轻轻碰了她:“在看什么?” “我在看神,”她说道,“我觉得祂是很伟大的神。” “当然,”赫林斯朝神像行礼,神情庄严肃穆,“光明没有私欲,恩泽万物。” 可是人有私欲,有人妄想将神拉进泥潭。 姜莘怜戳戳086:“我问你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掉那个万人迷系统啊?” 【对不起啊宿主,我现在能力太差了,根本定位不了那个系统所在的位置】 086垂头丧气:【而且那个系统是属于002的一部分,我也打不过它】 它沮丧得哭了出来:【我真是个废物呜呜呜】 如果它再厉害一点,能定位到那个系统的位置,宿主就能轻松地找过去,以宿主的本事干掉女主根本不是难题。 但是,但是,它又拖后腿了。 “别哭了,”姜莘怜无奈,“别浪费时间在哭上面好吗?”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不是086口中那个聪明绝顶的人,她只是在努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她不想为自己的无能哭泣。 第119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2 赫林斯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粉人鱼被好生安置在教廷,终于有了时间来思考姜莘怜的事情。 他看着一副乖得不行,老实巴交的小金鱼,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人类语言的?” “不久。” 姜莘怜说得还有些结巴:“很好学,学得超快的。” 人鱼是最善于音韵的物种,人类语言的发音她听过一遍就能模仿出来,只不过一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现在能说个大概,也该感谢还在船上时,夜晚时常守在仓库门外的两名船员。 为了打消困意,两人总是没话找话聊着天。 船员a:“我妻子怀孕了,大概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了。” 船员b:“你结婚了?那之前在东海那边那个女人是?” 船员a:“嗐,你不知道吗?那是我的情人,男人出门在外总得快活一下吧。” 船员b哈哈一笑:“你说得对,等这次回了陆地,得了钱,我也去找个情人试试。” 姜莘怜被他们的声音吵醒,多少能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有点生气。 人鱼一族可是追求一夫一妻,同生共死的物种,居然敢在一条人鱼面前说出这种话,这是挑衅! 她立刻接受了他们的挑衅,一拳打晕,一手一个拖到甲板,挂在了桅杆上。 不忠于感情的坏人鱼,都是要被钉在架子上接受审判的,现在环境简陋,就拿桅杆凑合一下。 她忙前忙后,等到两人昏迷着被高高升起,才满意收手,钻回自己的水箱。 于是天亮后,船长仰视着被挂在桅杆顶部的船员,陷入沉思。 这片海域有很多海鸥,性格凶猛,啄得两人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船长双手合十置于胸前,虔诚下跪:“这一定是神降下的惩罚,是他们罪有应得。” 虽然事情多有波折,但姜莘怜就是从中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刚才的骑士询问她的身份,她不是赫林斯的伴侣,也不是亲人,于是灵光一闪,想到了“情人”。 “适合我们。” 她抬手揽住男人的颈部,牙齿痒痒,忍不住上嘴去啃他的下巴。 尖锐的牙齿啃咬着,带来刺痛感。 赫林斯已经不想再纠正她,只是叹气:“以后别再这么说了。” “唔?” 那要说什么呢? 姜莘怜不开心,收了她的大珠子,就是她的人类了,不可以撇清关系! 见她气得鼓起的腮帮,嫩生生的像两只白面包,让人产生咬一口的想法。 赫林斯收回视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段时间,因为她不会说话,一直小金鱼小金鱼得叫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们一人一鱼,相遇如此草率,从未好好认识过对方。 “莘,”姜莘怜尖尖的指头在他胸口比划,“莘莘。”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胸口传上大脑,继而传遍全身。 他抓住她的手,大掌将她包裹在掌心:“我叫赫林斯,是一名骑士。” 他是一名骑士,虔心信仰着光明,在遇到她之后,心有所动,祷告时心中所想的不仅有神,还有她。 一次心软,就会节节败退,任人拿捏。 * 粉人鱼被大主教安排在教廷花园的水池中。 虽说是水池,但教廷一向穷侈极奢,水池大得像个湖泊,布置得精美华丽,狠狠取悦了喜欢亮晶晶的人鱼。 茉莉躺在湖水中,摸着随手从湖底捞起来的宝石,惬意得有些乐不思蜀。 小心翼翼潜入进来的姜莘怜,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亮晶晶!这么多的亮晶晶! 盖伦仁爱世人,却没有情感,对待自己的人鱼孩子,也做不到细致体贴的照顾。 不大的水池姜莘怜待了二十年,没有喜欢的亮晶晶,就玩自己的头发,反正她的头发比所有的亮晶晶都漂亮。 小人鱼傻乐了二十年,第一次知道原来鱼生之间还能存在这么大的差距! 她凑到茉莉耳边,阴森森道:“你过得舒不舒服啊?” “唔哩!” 茉莉吓得原地起飞,刚想谴责她背后靠近的行径,见她的紧紧盯着手上的宝石,立即讪笑地把手藏在身后。 “没,没有很舒服,就凑活一下。” “哼!” 姜莘怜委屈又生气,她也想要漂亮的珠宝,等明天她就自己去下海,凭自己本事去抢点来。 茉莉讨好地蹭蹭她的金色鱼尾:“你别生气,我这是调整心态呢,用人类的话来说,叫随遇而安,是好事呀。” “没有生气,”姜莘怜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的话就跟着我。” 想要尽可能不惊扰人类离开,这些珠宝都不能带走,她可惜得看了一眼,给茉莉套上一道神术。 在金光笼罩下,粉人鱼的身形在慢慢缩小,越变越矮,直至缩到手掌那么大,成了个迷你玩具,被她握在手中。 随后借助神术,隐去身形,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教廷。 刚踏出教廷,茉莉就忍不住激动,欢呼起来:“我出来了,我终于可以回到大海啦!” 回去大海只会死得更早。 大海因为神的变化已经不再干净,但姜莘怜知道自己说了鱼也不会相信。 她才不想白费口舌呢。 等到了港口,随手把迷你粉人鱼扔进海里,解除了神术。 茉莉高兴地游了一圈:“感谢你,你可真是条好鱼!” 好鱼,她吗? 姜莘怜自信挺胸,她可是被光明神养大的,当然是一条好鱼啦。 她微笑挥手,目送茉莉离开,悄悄感受了一下自己留在某条鱼身上的神术。 嗯,很清楚,等粉人鱼抵达人鱼一族的大本营,她就可以顺着跟过去,去抢他们的亮晶晶。 因为自己是个小废物,而一直有气无力的086,很想为其他人鱼发声。 【宿主,你不觉得这样有点缺德吗?】 人鱼一族原本在海底过着快乐祥和的生活,突然有一天,一只金色的人鱼从天而降,霸道蛮横地抢走了他们辛苦收藏了多年的珠宝。 肯定会哭出来的吧? “哎,有吗?” 姜莘怜非常坦荡:“如果他们打不过我,那些珠宝就是我的,打得过我,那些珠宝就是他们的啦。” 086:……什么叫坏得理直气壮,面前不就有一个吗? 感情您坏得很天真是吧? 第120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3 献给神的人鱼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教廷翻遍上下,都未能找到人鱼的踪迹。 大主教握着手中的十字架,跪在神像前流泪忏悔:“神,是吾等失职,请求神的原谅。” 他的身后,骑士低头跪着,心中惶惑至极。 气氛凝固,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忐忑得等待着大主教的判决。 赫林斯单膝跪在众人之前,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主教擦去泪痕,慢慢站起身,神情肃穆。 他问:“还是没有人鱼的消息吗?” “抱歉大主教,我们已经派出大部分人手去搜寻人鱼,但……” 赫林斯低下头:“请大主教责罚。” 身旁的骑士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昨晚并非是赫林斯值守,但他主动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无疑是为了减轻大主教对他们的责罚。 大主教看着铂金发色的男人,沉痛又遗憾道:“赫林斯,你知道昨夜之事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背下了失职的罪过,他将彻底被剥夺成为圣骑士的资格。 他沉静点头:“我明白。” 这件事,大概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昨日,他将小金鱼带回了自己的住处,给她安排了一缸水作为暂时的容身之处,让她稍作休息。 结果今天早上去水缸里看鱼时,她睡得昏天黑地,眼睛都睁不开,一副困倦得不行的模样。 他还在担忧是否是小金鱼适应不了陆地上的生活时,教廷传来消息:献给神的粉人鱼失踪了。 赫林斯:……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反应就觉得是小金鱼干的好事。 所以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姜莘怜做的,他担下全部的责任,是最好的选择。 大主教蓝灰色的眼睛定定看着他,良久,挥手让其余人都离开。 宽阔敞亮的前厅只剩下两人。 大主教沉吟片刻,问道:“赫林斯,我听说你这次回来,身边带了一个女人。” 赫林斯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你年轻气盛,血气正旺,神不会怪罪你,”他责备道,“但一介情妇,怎么能带在身边?你前途光明,不要为了女色毁了自己的未来。” 发泄身体上的需求是人之常情,即便是神也不会怪罪,但怎可以将女人放在心上呢? 骑士不应该被女人束缚,他们有更广阔的路要走。 “她并非我的情妇,”赫林斯解释道,“她是……” 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大主教叹气:“赫林斯,一时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你要明白轻重。” 一个女人,怎么能和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前途比较呢? “这次人鱼失踪,我就将事情交给你了,赫林斯,别再让我失望了。” 赫林斯没有什么反应,接下任务,转身离开。 大主教看着他的背影,不住叹气,扬声唤来身边的骑士。 “赫林斯现在被女人迷惑,为了他的前途,我不得不为他考虑。” 他的眼睛闪烁着慈悲:“你们去杀了那个女人吧,这一切都是神的指示,赫林斯本该成为圣骑士啊。” 跪在面前的几名骑士右手置于胸前,虔诚低下头:“一切都是神的指示。” * 虽然水缸有点小,但姜莘怜昨晚累得够呛,缩在缸里睡得香喷喷。 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感觉到赫林斯站在面前,温热的大掌摸上她的额头,似乎在探查她的身体状况。 他不会伤害自己,姜莘怜安心得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久到鱼尾巴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僵住。 她难受得龇牙咧嘴,小心翼翼捞起尾巴,慢慢换了个动作。 鱼尾一动,似乎有东西从尾巴上滑落,掉进缸底。 尾鳍轻轻扫过缸中不知名的硬物,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唔?” 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伸手,随手抓了一块举到面前一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是一颗品质上乘的绿色宝石! 怎么回事?难道她还在做梦? 姜莘怜说服了自己,安详地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嗐,肯定是在做梦啦,她还没动手去抢呢,哪来的亮晶晶。 总不能是亮晶晶自己跑进来的吧,一定是在梦中啦。 但这是个美好的梦,让她多回味一下。 刚走进来的赫林斯见她埋在水中吐泡泡,走过去唤她:“莘莘。” “唔?” 姜莘怜下意识回应,睁开眼仰着脸看他。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别再睡了。” 赫林斯在她睡着期间,专门翻阅了有关人鱼的资料记载,人鱼与人类的生活习性相似,一天也睡不了太久。 他面色很自然,似乎没有看见堆满水缸的珠宝。 姜莘怜拿了块淡粉的宝石:“你看。” 赫林斯依言看了一眼,平静道:“粉色的,很漂亮,你喜欢吗?” “……” 不是在做梦啊。 她指着身下的珠宝:“我的?” “嗯,全都是你的,”赫林斯说道,“人鱼不都喜欢收集珠宝吗?我想也许你也会喜欢。” 他有些犹豫:“所以,你喜欢吗?” 不用自己去抢就能得到的亮晶晶…… 姜莘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喜欢!好喜欢!” 喜欢亮晶晶,喜欢一觉醒来就能得到喜欢的东西,喜欢…… 赫林斯心里一松,也不在乎她身上的水将自己的衣物打湿,轻声道:“那就好。” 这段时间,她的金色鱼尾越发暗淡,甚至有些鳞片已经失去了光泽。 她不说,他就不问,转头自己去翻阅了有关人鱼的书册,试图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书册上说,人鱼鳞片的光泽,和人鱼的情绪有关,鳞片暗淡很可能是情绪不佳。 虽然小金鱼看着乐呵呵的没心没肺,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他轻轻抚摸着姜莘怜腰间的鳞片,原本温暖耀眼的金色变得灰蒙蒙,眉头微皱。 “为什么,送我?” 姜莘怜把玩着宝石,突然问道。 她似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很感兴趣,直起身盯着男人金色的眼睛,一副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 赫林斯移开视线,流露出几分窘迫。 他这么多年严肃正经的性格,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但抵不过小金鱼不依不饶,还是屈服了。 手掌握拳抵在唇边,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因为我想让你高兴。” “让我,高兴?” 姜莘怜愣住,因为她日渐暗淡的鳞片,以为她在不高兴吗? 第一句话说出口了,后面的话似乎也没有这么难以启齿。 赫林斯迎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我在取悦你,莘莘。” 金色本就该耀眼夺目,暗淡的金色,看得人心都碎了。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第121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4 取悦她…… 姜莘怜呆呆的,眨巴着眼睛似乎反应不过来。 在她直愣愣的目光下,赫林斯愈发不自在,脸上肌肉不自觉的绷紧,更显严肃:“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再送给你。” “为什么?” 纤细的手捧住男人面庞,不让他逃避,天真又疑惑:“你爱我?” 虽然姜莘怜缺乏常识,但她也知道,在人鱼一族中,雄性人鱼只会将亮晶晶送给自己的伴侣,以示忠诚和爱意。 所以…… “赫林斯,爱莘莘?” 她重复一遍问道。 “我” 赫林斯眼神闪烁,骁勇善战的骑士第一次生出懦弱的心思,想要逃避。 “大主教交给我任务,我该走了。” 金色的鱼尾灵活地缠住他的脚踝,姜莘怜贴近他的脸侧,轻声细语:“我漂亮吗?” 男人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小脸上,肤色白皙粉嫩,双唇饱满红润,娇艳欲滴的明艳长相,却有着一双干净无辜的绿色眼睛。 眼尾弯弯,像小动物一样的天真纯洁。 喉结上下滚动,他回道:“漂亮。” “那我的尾巴,好看吗?” “好看……” 金色的鱼尾,即便是在昏暗的海底,也会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是独属深海的光明。 姜莘怜满意,笑容甜蜜,锐利尖细的指尖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刺痛中夹杂着酥麻,危险又惑人。 “那你喜不喜欢我的漂亮?” “……喜欢” “想不想和莘莘一直在一起?” “想”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柔软微凉的身体攀附着他,大脑有些昏沉。 “你会给别的人鱼送珠宝吗?” “不会” “那现在,赫林斯爱莘莘了吗?” “……” 他半合上眼,声音轻乎飘渺:“爱,我在,爱着你。” 不仅仅是从现在开始。 高大的身躯一晃,闷头倒下。 姜莘怜撑住他,避免了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的惨状。 铂金的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颈窝间,她伸手抓住他后面的那一缕头发,把玩着缠绕在指间。 【宿、宿主!你把他怎么了?死了、快死了、马上要死了?!】 086结结巴巴道。 “他只是暂时被迷惑了神智而已。” 最容易被人鱼蛊惑的,就是心有欲念,尤其是对人鱼存在贪念的人。 比起人类的甜言蜜语,自己试探得到的答案更让鱼放心。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她敏锐反问。 【我,我,因为,哎?】 086想要解释,结果话说到一半卡住了,白色小光团纳闷地挠挠脑袋。 对哦,它为什么要担心赫林斯啊? 【我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心里不希望他死了】 它老实巴交。 “是吗。” 姜莘怜若有所思,低头看着怀里的男人,双眉紧蹙,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赫林斯,”她贴着男人的额头,自顾自道,“既然你一片真心,那我接受了哦。” 从此以后,赫林斯就是姜莘怜的伴侣了。 “虽然人类不太行,但是没关系,”她宽容大度,“莘莘不嫌弃你。” 伴侣之间就是要相互体谅嘛。 心悦之人的吐息近在耳畔,昏迷中也紧紧皱起的眉头微松。 但很快,这份安静被打破。 有人在敲门。 “咚咚咚。” 姜莘怜看看被她放倒的赫林斯,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 看来只能鱼自己去迎客了。 她双唇微动,调动神术,短暂的金光后,鱼尾化作人类的双腿。 门外的人又一次敲门。 姜莘怜换了衣裙,走过去开门:“有什么事吗?” 门外站着三个,看他们身上的盔甲,都是光明教廷的骑士。 站在中间的骑士笑容礼貌:“你好小姐,请问赫林斯骑士在家吗?” 姜莘怜歪头打量他们,目光落在他们腰间的佩剑,摇头:“赫林斯不在,你们找他,要晚点。” “不在?” 骑士似乎有些遗憾:“那可真是糟透了,不知道他何时回来?” “晚上才回来,他最近很忙的。” 赫林斯最近的忙碌,教廷中的人有目共睹。 骑士很为难:“但我们要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他不在,这……” “没关系,交给我吧,我会好好交给他的。” 姜莘怜热情提议。 三名骑士互相对视一眼,点头:“那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你了小姐,请跟我们来。” 领头骑士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小姐移步,但您放心,并不远。” “嗯嗯。” 她毫无戒备心,就这么信任地跟着陌生人离开了屋子,走在三名骑士之间。 落在身后的那名骑士,见她认真地听人说话,注意力不在身后,右手悄然握上剑柄。 一切都是为了光明。 他拔出剑,剑身银光一闪,直直朝着女人的后心刺去。 这些都发生在瞬间,就在三人都觉得一击必中,上一秒还在笑着说话的女人身影一晃,轻巧地躲开了剑尖。 行刺的骑士见势不妙,立刻收住动作,想要后退。 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女人看似纤细无力的手,五指掐住他的后颈,轻轻一扭,“咯嘣”一声拧断了。 男人睁大了眼睛,面上还带着震惊,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死不瞑目。 姜莘怜收回手,在衣摆上擦擦,得意道:“就知道你想杀我。” 人鱼虽然没有人类这么会耍心眼子,把单纯好骗的鱼玩弄股掌,但鱼的警觉性可是很高的。 嘴上说着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同意由一个陌生人转交,这不明摆着有阴谋吗! 鱼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剩下的两名骑士,看着地上死去的同伴,如临大敌,拔出剑谨慎防备地观察她。 但无论如何探寻,面前的女人就是一副单纯无辜的样子,随意垂在身侧的手白皙柔嫩,完全看不出就在刚才,拧断了一个男人的脖子。 没有茧,没有肌肉,甚至没有在防御,就这么站在那,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他们却不敢冒然冲上去。 轻敌的下场还在一边躺着,身体还没凉透呢。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姜莘怜思考了一下,难道是她偷偷放走粉人鱼的事情败露了? 不可能呀。 领头的骑士神情严肃:“你迷惑未来圣骑士的心智,致他信仰不坚,我等接到大主教命令,来抹除一切动摇光明的危害。” “动摇光明?” 姜莘怜重复一遍,以为是自己人类语言学出问题了。 “大主教说什么,你们都觉得对吗?” 她万分不解:“那你们到底是在信仰神,还是在信仰大主教呢?” 第122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5 神教导仁爱为善,大主教却宣扬杀戮。 嘴上比谁都信奉神明,所做之事,却是处处违背神的初衷。 “你们根本只听大主教的话嘛。” 姜莘怜实事求是道。 “住嘴!” 两名骑士勃然大怒,牙关咬紧,目露愤恨:“你竟敢污蔑我们对光明的忠诚,你确实该死!” 骑士挥舞着佩剑冲过来。 姜莘怜委屈。 她又没说错,干嘛那么生气嘛,人类为什么总是不爱听实话。 坏得坦诚一些不好吗? 看着快速靠近的骑士,寒光闪烁的利刃,她灵敏闪避,动作间不着痕迹地后退,慢慢靠近不远处的湖泊。 也许在陆地上,她可能没有办法同时抵挡两名身经百战的骑士的攻击,但在水中,没有人会是人鱼的对手。 两人一鱼配合默契,很快姜莘怜被逼到湖边,在剑身擦过脸颊的下一刻,伸手捏住剑刃。 剑被控制,骑士神色大惊,惨死同伴的尸体还陈列一边,不好的预感席卷心头。 就在他想要松手之际,人鱼尖锐锋利的手指猛然用力,坚韧的刀刃应声而断。 下一刻,断裂的刀刃刺穿他的心口。 “你……” 骑士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她,冰凉的痛觉从刀刃传遍全身。 “你今天有没有向神祈祷呢?” 姜莘怜慢吞吞握着刀柄在伤口中拧了一圈,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态度依然友善。 “我听说人类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向神祈祷,那你也一定祈祷过了吧。” “你向神祈求平安,可你现在马上要死在我手里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快速流失鲜血,骑士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听到她的话,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挣扎道:“为,为什么?” 站在不远处领头骑士安德烈神色凝重,厉声喊道:“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们是在代行神的意志!我们永远正确!” “如果神认可你们,那祂为什么不保佑你们呢?” 姜莘怜轻声细语:“神是最仁慈的,祂会保佑自己的每一个信徒。” 对,神最是仁慈,大主教说过,神会降福于光明的信徒,有了神的庇佑,就能无往不胜。 那为什么这一次,他们失败了呢? 为什么他们快死去了,神也没有保佑他们? “只有一个原因,”姜莘怜凑到他耳边,“神不认可你,你不配做光明的信徒。” 他,他不配? “不,不!” 濒死的骑士拼命摇头:“不可能!我一心虔诚!我怎么会不配!我,我!” 绝对不可能,大主教说过的,他就是神虔诚的追随者! 可是,可是,他现在真的快死了。 神为什么没有庇佑他? 难道,他真的被神厌弃,不配追随光明吗? “不!不会的!” 被信仰厌弃,被崇敬的神厌弃,心中所有的信念崩塌,他声嘶力竭,神情狂乱:“我就是神的信徒!神不会放弃我的!不会!” 他拼命说服自己,眼睛中的光亮逐渐消失,仅剩的生命在这一刻被自己放弃,身躯轰然倒地。 姜莘怜退开一步,免得弄脏自己的裙摆,目光看向最后一名骑士。 “你不是要杀我吗,站那么远做什么啊?” 这二十米开外的距离,还怎么搞刺杀啊? 安德烈全身肌肉紧绷,愤怒和恐惧在心中交织。 果然大主教的命令没有错,这种人就该早早抹除,以免残害更多的人。 三言两语,击碎一位身经百战的骑士的内心,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安德烈心生忌惮,但他接受了大主教的命令,为了神的光辉,他不能后退! 他沉住气,一步步朝她靠近,时刻注意着她的破绽。 姜莘怜也在等待着一个将他拖入水中的时机。 十五米,十米,五米…… 近了,近到只要她变回鱼尾,就能一把卷住他的腿,轻而易举就能将他拖入水中杀死。 她眯起眼,双腿在裙摆下变回原状。 再近一点,再近…… 时机就在眼前,可是鱼尾却在这时,毫无征兆传来剧痛。 疼到就像将鳞片生生拔下,疼到鱼尾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突如其来的疼痛,姜莘怜毫无防备,眼前一黑,在刀尖险险擦过肩膀后,一头摔进湖中。 鱼在阴沟里翻船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父神,父神您到底在做什么啊! “扑通——” 水花伴随着巨大的落水声打碎平静的湖面,姜莘怜疼得意识模糊,鱼尾无力摆动,像落叶缓缓下沉。 尾巴,好疼啊…… * 莘莘,好像听到了莘莘的声音…… 赫林斯猛然睁眼,猝然坐起:“莘莘!” 没有回应,屋内安安静静,空无一鱼。 莘莘不在。 他忍住额角的胀痛,慢慢站起身,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屋后传来的异样的声响。 那片湖泊,莘莘很喜欢在里面泡着。 他扶着墙,脚步有些踉跄。 这边,安德烈一击落空,姜莘怜险险避开剑锋,身体僵硬倒进湖中。 虽然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这无疑是给了他大好的机会。 “果真是神明保佑。” 安德烈几乎控制不住眼中的狂喜,手中的佩剑在神术的加持下,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剑尖对准水中人的心口。 “我将代行神的命令,赐你死”亡 “噗嗤”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贯穿胸膛的刀刃。 快到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快到来不及反应,茫然低头看着胸前露出的剑尖,温热的鲜血顺着流出,一滴滴落在地。 身后,赫林斯松手,呼吸急促:“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他远远便看见安德烈的所为,身体快过意识,脚尖挑起断剑,打断了他的攻击。 直到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思绪恍惚。 这是他的,同伴,同为骑士,同为光明的信徒。 他犯了大忌。 可,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莘莘犯错,为什么要越过他,来杀她? 如果不是莘莘做错什么,又为什么要来杀她? “赫,赫林斯!” 安德烈挣扎着转身,怒目中带着不敢置信:“你竟敢!这都是,大主教的命令,你竟敢!” 大主教代表着神的意志,他说的话就是神想说的,赫林斯竟然阻止他们完成神的命令! “你!叛徒!你背叛光明!” “大主教,都是为了你!你却!” 他拼尽全力嘶吼,无力的手试图掐住“叛徒”的脖颈,恨不能将他掐死。 赫林斯脸色苍白,拨开他的手,冷声道:“神从未让我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 也从不将自己的过错加诸他人,一力承担,光明磊落。 “我的诚心,我自己清楚,而教廷的行为,我无法认同。” 如果要继续做骑士,要接受这种理念,去做这种事情,那他就不做骑士。 赫林斯收回目光,越过垂死挣扎的安德烈,几步跨到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姜莘怜眯着眼,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破水声。 有人,跳下来了…… 是谁,是来杀她的吗? 她勉强睁开眼,朝上望去。 昏暗的水中世界,光被水纹打碎,铂金色的头发漂浮在水中,金瞳执着地看着她。 他的眼中看不见其他,只能见到那抹缓缓下沉的金色。 璀璨的,下坠的光。 莘莘,莘莘! 他伸手。 是赫林斯啊,他来救她了。 可是,水可是人鱼的主场啊,她哪里需要他来救呢? 看来她的赫林斯,是个笨笨的人类。 姜莘怜想着,朝他伸出手。 第123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6 教廷一下折损三位骑士,等消息传进大主教耳中,必定勃然大怒,不会放过他。 赫林斯当机立断,捞起落水鱼准备跑路。 姜莘怜着急地指着浴室的方向:“我的亮晶晶!” 如果没有亮晶晶,她的善良天真和淳朴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赫林斯拗不过她,给她拿了个小布袋,装了一袋子塞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乖乖地接受安排。 宽大厚实的披风把她裹得严严实实,金色的鱼尾也被遮挡。 “去哪里?” 看着被牵过来的马匹,她问道。 “你不是想要找人吗?我带你去。” 赫林斯将她抱上马背,原本悠哉的马儿被压得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原地。 它四腿颤颤,马脸上写满了抗拒。 这么重是想压死马吗?!马不想死! 赫林斯:…… 他抚摸着马儿的脖子,免得它抗拒发狂把鱼摔下来。 姜莘怜疑惑地看看自己:“我重?” 她明明在人鱼一族中算轻的了,其他人鱼有三百斤呢。 赫林斯:“……不重,是正常的。” 对人鱼来说。 看着死死赖在原地的马儿,他无奈,扬手给它套上增强气力的神术:“现在可以走了吗?” 马儿鼻子喷气,轻快地动了动前蹄。 赫林斯翻身上马,坐在姜莘怜身后,将她拢在怀中。 天空灰蒙蒙的,水汽很重,似乎马上要下雨。 她安心靠着男人的胸膛,说道:“我们是在逃命吗?” 赫林斯想了想:“不算,准确来说,我们是在流浪。” 居无定所,四处转移,也只有流浪更合适了。 流浪? 她不满地鼓起脸颊:“单身人鱼才叫流浪。” 有了伴侣的人鱼,无论去哪里都不是流浪,都不会孤独。 “有我在呢。” 赫林斯弄不明白小金鱼都在想些什么,但她说的话总是能让他心生触动。 他低下头,下巴轻蹭她的发顶,低声应道:“嗯,有你在呢。” 云压得愈发低,很快轰隆一声,下起了雨。 姜莘怜窝在赫林斯披风下,头顶雨水被挡在外面,男人的怀抱变成一处温暖的庇护所。 她被护得密不透风,只有马儿跑动带起的披风一角,感受到雨水的凉意。 她晃悠着尾巴,心情很不错。 连续几天几夜都在拼命努力,试图找出光明神位置的086,见宿主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冒头。 【那个,宿主,你要我找的光明神的位置,我有点进展了】 有进展,但不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哦,说说看?” 【根据大致剧情,我只能知道那个小村庄非常偏远,非常非常】 是那个村庄太偏远了,不完全是它没用啊! 姜莘怜尾巴也不晃了,阴恻恻的:“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086: …… 它含着悲切的眼泪,再一次为自己的没用诚恳道歉。 “光明神在哪先不说,我问你,”姜莘怜摸着鱼尾上暗淡的鳞片,“为什么祂对我的影响这么大?” 大家都是神的信徒,为什么就她为会因为神的逐渐污染,而受到切实的伤害? 就凭人类没有尾巴? 总算问到一些它能回答的事情了,086收回眼泪,精神大振: 【因为光明神捡到原主的时候,原主已经垂死,是神给了原主一滴神血才救回来的】 这一滴血带来的影响极大,原主因此变成金发金尾,从血缘角度上,确确实实成为了光明神盖伦的孩子。 【是血缘在影响着宿主,让宿主出现这种变化】 这是连原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剧情中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描述。 血…… 姜莘怜眼神微动。 “086,我记得你说,这个世界的万人迷系统,是来自002的一个分身?” 【没错】 086义愤填膺:【002可过分了,捏出这样的系统,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存亡】 “那,万人迷系统长什么样子?” 【哎?】 086不明所以:【我,我也不清楚,但既然也是002的一部分,那应该也是一只狐狸吧?】 主体是什么形态,那分身自然也是什么形态,就算不同也是大差不差。 它不明白宿主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 姜莘怜点头。 和主体相似的形态啊…… 第124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7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索菲亚一惊,立刻推开路易,笑容有些勉强:“盖伦,你怎么在这?” 不远处,盖伦面无表情看着她,再一次重复:“你们,在做什么?”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索菲亚心里一慌,有些失去分寸。 万人迷系统提醒她:【就说你只是在正常聊天,别慌了手脚】 对,只要听系统的话,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我们,我们没有在做什么呀?我们就说说话呢。” 边说着,走到盖伦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你干嘛那么凶,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她心里有几分惊喜,神终于心生波澜,要因她跌下神坛了吗。 盖伦低头看向被女人抱住的手臂,微微皱眉。 吃,醋? 他视线上移,慢慢落在索非亚那张俏丽的脸上。 这是他失去记忆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在这一个月的相处时间,他们朝夕相对,他从一开始的心无波澜,到现在不得已心生触动。 是的,不得已。 盖伦有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索菲亚时,心跳有时会这般异常,为什么看到看见索菲亚与其他人亲密接触时,心中不适。 心脏就像不受他的控制,似乎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吃醋? 在男女关系之间产生嫉妒的情绪。 他是喜欢索菲亚吗? 盖伦那双平静的绿眸,难得生出几分茫然。 被抛在一边,又被两人无视的路易心里酸楚,他捏着拳头,眼睛微红:“索菲亚,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面带痛苦:“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拥抱我?” 呸呸! 索菲亚心里痛骂,面上一副惊讶又愧疚:“我,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这么难过,才想着安慰你的。” “没想到你误会了,我,我真的只把你当作哥哥,我心里喜欢的……” 她羞涩地快速看了眼盖伦,意思不言而喻。 “索菲亚…… ” 路易失魂落魄,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之人和别的男人相伴离开,却生不出追赶的勇气。 连光都偏爱的男人,他没办法和他相比。 盖伦任由索菲亚挽着他的手臂,回到了两人的住处。 万人迷系统冒出头,指挥索菲亚:【你试试和他更近一步,最好能让他情动】 越快堕落越好。 最近系统之间都传遍了,“恶毒女配系统”086绑定了一个有几分本事的宿主,名叫姜莘怜。 她道德底线灵活,擅长装模作样,明明人物ooc值是用来刁难的,结果得心应手,一点都不带串戏。 此前已经出现一个“炮灰男配系统”068,把男主和女主系统压得抬不起头,现在绝不可能再放任086成长,成为下一个001。 虽然万人迷系统对剧情十分自信,但前车之鉴已经摆在前面了,它不敢大意。 只要能加速剧情,让光明神提前堕落黑化,那么在这个世界中,留有神的血脉的姜莘怜就会第一个被黑暗反噬。 到时候,就算她有再多的本事,再多的诡计也没有用处。 只要盖伦提前黑化。 索菲亚听到系统的催促,脸颊一红,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慢慢靠近:“盖伦。” “嗯?” “你,你刚才,是不是吃醋了啊?” 盖伦沉默一下,诚实道:“我不知道。” 果然没有白费系统的出谋划策,还有她这段时间的努力,神果真对她生出感情了! 索菲亚攥紧拳,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贴到他身边:“盖伦,我不喜欢路易,我可以向你证明。” 也许之前路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谁能比得上盖伦呢? 她要成为盖伦的神后! 她脸颊绯红,手指握住腰上的系带,将要解开。 盖伦不明所以,安静地看着她动作。 就在这时,放置在一边的水盆中游动的金鱼,奋力一挣,竟跳出了水盆,摔在了地面,不断挣扎下发出动静,引来两人的侧目。 盖伦走过去,弯腰将它放回水盆。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了。 索菲亚有些不甘心,咬牙去拽盖伦的手:“盖伦,你听我说啊,我…… ” “砰!” 小屋的玻璃传来一声突兀的撞击声,她吓得收回手,仓皇失措:“怎么了,什么声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窗户的玻璃上有一只模糊的飞鸟的轮廓,是羽粉留下的形状。 “怎么回事?是不小心撞上的吗?” 盖伦没有回答,快步走出去,绕到玻璃外侧,果然有一只小鸟双翅大张,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已经死了。 没有猛禽追赶,没有猎人捕杀,它是自己撞上来的。 不远处的树林,枝头站着相似的鸟儿,它们悲鸣着,祈求着。 祈求光明不要堕落,祈求太阳不要沉没。 它们无力阻止,却又敏锐地察觉到将要发生的可怕一切; 它们渺小得只能用生命来延缓。 盖伦捂住胸口,失神地看着死去的鸟儿。 * 赫林斯烤肉的动作一顿,警觉起身,看着西边的方向。 姜莘怜趴在一边仔细翻看地图,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见他站起,疑惑歪头:“唔哩?” 怎么了? 是极为细微的声响,转瞬即逝,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赫林斯皱眉:“有异响。” 他不会听错的,那轻微快速的一声,像百鸟悲鸣,很快消失。 百鸟悲鸣? 姜莘怜一愣:“西边传来的?” 得到男人的肯定,她低头看看手中的地图,将其余三个方位的地图都挡住,只留下西处。 早在几天之前,她就怀疑神可能在西边的某个小村庄。 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神在东方诞生,那会不会也像太阳一样,在西方坠落呢? 而赫林斯所说的百鸟悲鸣,无疑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片大陆,能引起这种景象的也只有那位了。 所以,神在西边,不仅是祂,女主和那个002分身也在那边。 好啊,都在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莘怜摸摸疼痛的尾巴。 既然是恶毒女配,那就贯彻到底咯。 就算把女主生吞活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第125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8 姜莘怜加紧找寻光明神时,索菲亚和万人迷系统小动作不断,搞得她尾巴整日疼得抽抽。 身体不舒服了,心情自然也阴郁。 她板着小脸坐在河边,鱼尾烦躁地拍打河面,水花四溅。 一不留神,一条小鱼被打中,翻着肚皮浮到水面,晕过去了。 姜莘怜瞧了一眼,尾巴尖灵活地把小鱼卷近,当成小球抛起来,落下去。 赫林斯:…… 他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摸着她腰间的鳞片:“还在疼吗?” 问到委屈之处,小人鱼立刻泪眼汪汪,可怜地抱怨:“疼,一直疼。” 疼死鱼了! 他哔——的女主,他哔——的万人迷系统,都他哔——给她等着! 小金鱼惯会得寸进尺的,捕捉到男人眼中的心疼,小珍珠说掉就掉:“赫林斯,我很疼。” 赫林斯呼吸一滞,虽然知道这话说得多半是在讨巧卖乖,但依然生出万分疼惜。 他摘去手上的盔甲,金光在掌心汇聚,为她缓解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 他问:“哪里受伤了?” 之前她不说,他也就顺着她什么也不问,但从几天前,莘莘愈发烦躁,不住得摸自己的尾巴,显然疼得受不了。 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受苦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姜莘怜摇头:“我没有受伤。” 她轻轻勾住男人的手指:“是别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宽大粗粝的手掌握紧,将纤细的小手包住,他说:“我想知道。” 这可是你说的。 “因为我的父亲,”姜莘怜解释得似真非真,“我的父亲正在被黑暗侵蚀,所以我才会受到影响的。” 她难过低下头:“如果父亲彻底被黑暗吞噬,我也会死的。” 赫林斯微怔。 死…… 他沉默良久,才开口:“你想找的,就是你的父亲吗?” “嗯。” 姜莘怜点头:“我想找到父亲,我不想死。” 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盼:“只要父亲不会堕落,我也不会出事,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美好的未来似乎都近在眼前,她笑容甜蜜,搂住男人的脖颈,撒娇地轻蹭:“赫林斯,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哦。” 小金鱼总是这么乐观,欢快的情绪围绕着她。 赫林斯抬手,回抱住她,轻轻“嗯”一声。 可是黑暗不是那么容易被驱散的,迄今为止,能驱散黑暗的只有光明本身。 光明教廷屹立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被黑暗侵蚀的人类,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抹杀。 人都死了,还怎么堕落呢? 虽然听着很不可思议,却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方法。 心中情绪复杂万分,他不禁收紧手臂,将小金鱼紧紧的搂进怀里。 姜莘怜浅浅一笑,软软的脸颊轻蹭男人下颚。 * “乔治叔叔,就拜托您了。” 索菲亚双手合十,央求道。 乔治挺着胸脯,打包票:“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大叔我啊,最擅长和人谈心了。” 就是知道你会说,才会找上你的。 索菲亚连连点头:“乔治叔叔,你就问一问,可千万别让盖伦知道是我找你的。” 她神情扭捏,有点不好意思。 之前她十分自信,坚信盖伦已经对她产生爱意,本以为勾引他让他情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盖伦还是一副巍然不动的样子。 万人迷系统多少有些着急起来,指使索菲亚去找个助攻,让盖伦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 于是就有了索菲亚拜托乔治大叔帮忙,热心的乔治立刻答应。 他走到村庄池塘,就看见那个金发的男人垂手站在岸边,一动不动。 他天生的自来熟性格,走过去招呼道:“盖伦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盖伦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神情冷淡:“没做什么。” 这是实话,他只是单纯想站在这里。 乔治内心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个性,边走到他身边:“你好像遇到了什么问题?” “……” 盖伦沉默地看着水面,低声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乔治眼前一亮,自从盖伦来到村庄后,唯一接触的多的人就是索菲亚,看来有戏! 他咳嗽一声:“你再仔细说说你的感受,我也许能为你分析一番。” “我……”盖伦沉默一下,继续道,“看见她,会心跳异常;看到她和别的异性亲密,会觉得心里不适。”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 乔治大笑:“盖伦先生,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您就是喜欢那位小姐啊!” 都不用他多说,这事就成了。 “仅仅这样,就是喜欢?” 盖伦问道。 “难道不是吗?见到她就心里高兴,看见别的男人靠近心里吃醋,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乔治说得斩钉截铁。 高兴? 盖伦捂住心脏的位置,高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真的,在觉得高兴? 他真的,喜欢索菲亚? “我喜欢,索菲亚?” 他突然觉得意识有几分混乱,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但很快,那道如同枷锁般的存在恢复平静。 盖伦放下按住额角的手,喃喃道:“我喜欢,索菲亚。” 他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躲在不远处的索菲亚,暗中偷听着两人对话,时刻注视着情况,只觉得系统突然抽取了大量的能量和积分。 短时间内的快速抽取产生的副作用也作用在她的身上。 索菲亚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只想原地倒头就睡,昏迷之前,依稀听到系统虚弱却得意的声音: 【成功了,成功了!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活着离开……】 第126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19 盖伦曾经挽救姜莘怜的性命,给予她荣光,那么现在,她也要承受这些神带来的疼痛。 从一开始的轻微刺痛,直至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巨大痛楚。 金色的尾巴变得灰扑扑,整天恹恹趴在赫林斯怀里,小珍珠一颗接着一颗。 “赫林斯,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换一个伴侣?” 她抽抽噎噎。 赫林斯薄唇紧抿:“你不会死。” 这段时间,因为疼痛,姜莘怜没有办法好好休息,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青黑的眼袋,看上去困得不行。 他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减轻她的痛苦。 他是最失败的爱人。 姜莘怜不依不饶:“如果我死了呢?” 赫林斯沉默片刻,轻声道:“那我跟着你,一起死。” “哎?” 说到这里,他反倒轻松了几分,搂紧怀里的小金鱼:“我记得人鱼被称为最痴情的物种,是这样吗?” 这没说错,人鱼长达百年的生命中只会有一个伴侣,一世不离不弃,若有一方生命走到了尽头,那另一条不会独活。 殉情,对人鱼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于人类,似乎不是那么常见。 姜莘怜拍拍男人的胸膛,憔悴的小脸笑眯眯的:“我的伴侣,最棒了。” 086怯生生插嘴:【可是按照宿主的计划,应该是赫林斯死在宿主前面哎?】 所以这问题不该问赫林斯,该问自己吧? 会不会殉情,会不会转头将他抛之脑后? 姜莘怜:……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会做那种用完就扔的事情。” 她假笑着。 相信什么,相信您那彻底爆表的恶毒值吗? 086的沉默表明了它的态度。 姜莘怜:“……你是不是太闲了一点,刚好给我干点活。” 086: !!! 它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宿主请随便吩咐】 “你之前告诉我,系统想要离开一个世界,是需要积分加持的,是吧?” 【对啊,积分也可以积攒起来,用来换购道具】 除了第一个世界宿主赊了点积分换了点道具,之后从未额外动用过积分。 【宿主是想换购道具吗?】086猜测道。 “不,随口一问。” 才怪啊! 姜莘怜这次吃了个大亏,穿越过来的时间太晚,小废物086还无法定位,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 002不会想着能杀了她最好,杀不了她就溜之大吉,全身而退吧? 怎么可能啊。 她摸摸自己可怜的尾巴。 几天前尾巴开始突然剧痛,毫无征兆,她敢打包票,绝对是002动用了什么道具,欺骗了光明神。 能骗过神的道具,那应该会消耗不少积分吧? 还有女主…… 缺德又缺爱是吧,没事,马上就缺胳膊少腿了。 姜莘怜冷酷地想道。 * “索菲亚。” 小小的屋子,不用仔细找寻就知道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人。 盖伦拿起桌面的字条,上面写着: 盖伦,我去池塘那边拿货物,有不少东西,回来可能会晚一些。 索菲亚留。 有不少东西吗? 盖伦放下字条,皱眉思考:那他是不是应该去帮忙? 毕竟索菲亚力气并不大,也许搬运的途中会遇到困难。 这大概也是喜欢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 自几天前,他承认自己确实喜欢索菲亚后,索菲亚很高兴,激动道:“盖伦!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索菲亚开心地转圈:“盖伦,从今天起,我就算是你的妻子了哦。” 她抱住他的手臂,眼睛中闪烁着亮光:“从此之后,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发誓!” 妻子…… 他们是夫妻了吗? 如果是夫妻,那彼此只有对方,是真理,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 盖伦面色平静点头:“我们会的。” 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应该让索菲亚独自一人劳累,他该去找她。 此时时间正值中午,阳光正烈。 盖伦来到池塘边,却没有见到索菲亚的身影。 水面平静无波,周边也没有货物,更没有人影。 一切都很安静,直到风吹过,将不远处的声响带到身边。 虽然很细微,但盖伦还是认出这是索菲亚的声音。 与平常不同,带着喘息的声音。 他有些茫然,慢慢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草丛中,索菲亚赤身裸体,和路易滚成一团。 得到盖伦的承诺后,她几次想要和他有亲密接触,都被拒绝。 他是神,本就没有情感和欲望,因道具生出的感情无法产生渴望,系统也怕动作太大被发现,功亏一篑,只能劝索菲亚另寻对象。 也不用她费心,邻家一直喜欢着她的路易不就是个现成的对象吗? 她按耐不住,在系统的帮助下勾引路易,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脱了衣服滚进草丛中。 索菲亚闭着眼睛呻吟:“路易哥哥,你真厉害,我好喜欢……” 虽然容貌地位都比不上盖伦,但做个暂时取乐的玩伴,还是有可取之处。 她快乐地享受着,突然听到熟悉的人声。 “你在做什么?” 索菲亚猛地睁眼,就见盖伦眉头紧皱,捂住心口站在不远处。 “啊!——” 她惊慌失措,一把推开路易,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慌乱辩解:“盖伦!盖伦!你听我解释!” 心脏,很难受…… 盖伦弯下腰,攥紧胸口的衣物,呼吸紊乱。 为什么,会难受…… 绿色的瞳孔蔓延着一丝黑气,渐渐扩散。 太阳一瞬之间被乌云遮挡,明朗的天空变得灰暗。 鱼儿躁动不安跃出水面,林中的鸟儿哀切悲鸣。 神堕落了。 第127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0 早在很久之前,盖伦便预知到自己的命运。 祂会爱上一个女人,因她的多情而心生愤恨,彻底堕落。 而整个光明大陆,也会随着祂一起堕入黑暗,生灵涂炭。 这样荒唐可笑,却会在多年后确实发生。 盖伦已经当了很久很久的神,久到忘记了时间,在漫长的岁月中,祂习惯了庇佑万物,给予他们希望和未来。 从未想到,灭顶的绝望和死亡,也会由祂带给万物。 既定的结局,无论做出多少努力,都无法改变。 祂甚至杀死预言中祂“爱着”的女人,也依旧无济于事。 死了这个安娜,还有下一个艾丽,无穷无尽,命运裹挟着祂与世界走向毁灭。 万能的神也无能为力。 尝试了太久,神不得不接受预言中的未来。 直到在礁石海滩边,祂捡到了一条奄奄一息的鱼宝宝。 黑乎乎的鱼尾像被烤焦了,鳞片也残缺不全,趴在沙滩上,身上沾满了沙粒,呼吸微弱,狼狈不堪。 是一条颜色奇怪,而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小人鱼。 即便人鱼一族并不信仰光明,但也排斥黑暗,生来便有着黑色鱼尾的人鱼宝宝,自然遭到了族人的厌弃。 但…… 盖伦看着出现在黑色小人鱼身后的虚影,沉默很久。 黑发绿眼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柔和精致的五官没有攻击力,漂亮动人,眼睛中也没有任何锋利的情绪,就像一个无害的女孩。 可是在她的虚影出现的那一瞬,命运的枷锁第一次出现了裂纹。 愈裂愈大,直至完全崩开碎裂。 女孩笑意浅浅,歪头与祂对视。 她就是转机。 盖伦割开手指,将一滴血液喂入人鱼宝宝的口中。 神血的效果立竿见影,黑色退去,金色笼盖,刚才还气息奄奄的鱼宝宝动了动尾巴,睁开了眼睛。 从那日起,神殿前的水池中多出一条金色小人鱼。 因为灵魂残缺,所以总是在犯傻,天真烂漫,游完水就发呆。 盖伦在高高的神座,注视着她。 光明大陆上的万物已经得到了希望和未来,但祂没有。 推算千万次,祂还是逃避不了死亡的结局。 是啊,神本就不该出现在人类面前,祂只应作为信仰给人类勇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祂的存在,垄断了信仰的自由。 祂已经存在了太久,人类的思想已经被禁锢太久,不信仰光明的就会被打为异类,从而同类相残。 是时候将自由还给人类了。 祂嘱咐着小人鱼,让她不要犹豫杀死祂,看着她懵懂无知的样子,抬手轻轻抚摸孩子的发顶。 祂唯一的孩子…… “小鱼,父亲很抱歉。” 结局已定,无法更改,祂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 盖伦静静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等待着利刃刺穿心脏的那一刻。 * 躁动的动物为姜莘怜指引了方向,她疼得两眼发黑,一句话喘三下:“跟过去,去找父亲,快!” 赫林斯抱住她,有力的双臂撑住她的身体:“莘莘?” “父亲,在那里,”她艰难地抓住他的衣领,“去杀他,杀了他,只要他死,我就能活。” 虽然知道那个002的分身系统急不可耐,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催化神的黑化。 但突如其来的疼痛差点让她原地晕倒,现在全凭借着坚强毅力撑到现在。 所以神怎么这么快就被得手了?祂到底有没有在努力反抗啊! 她疼得龇牙咧嘴,勉强观察着赫林斯的表情。 温热黏腻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赫林斯强迫自己冷静,将她抱起:“莘莘,我不会让你这么死去。” 杀人,杀人…… 只要杀了一个人,就能保住莘莘,多么不公又违背道德的事情啊。 可是,他不能看着莘莘在他面前死去,却什么都不做。 爱人的眼泪,是最锋利的刀,能剜出最疼痛的伤痕。 “我不会让你死,以我的灵魂起誓。” 不过是杀人而已。 他以最快的速度,顺着指引的方向,一路追到池塘边。 往日清净明亮的地方被黑气笼罩,在团团黑气中,盖伦站在索菲亚面前,声音沙哑:“为什么背叛我?” 他的脚边,是被拧断了脖子的路易。 索菲亚从没想过神会因此堕落,系统明明说过不会有影响的! 她只是想成为最尊贵的神后啊! 系统无论她怎么呼喊都不出现。 她害怕得涕泗横流,结结巴巴:“我,我没有啊!盖伦!你冷静一点!你冷静啊!” 绿色瞳孔被黑气覆盖,他面无表情走近一步:“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我……” 她语塞,言语苍白无从辩解,看着越走越近的盖伦,眼神愈发惶恐。 “不不!不要杀我!求你了不要杀我!” 索菲亚泪眼朦胧间,看见突然出现在盖伦身后的男人,宛如看见了生机,仓皇大喊:“救我!求你救我!” “只要你救我,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给你!” 她撕心裂肺的求救,根本没有传入男人耳中。 赫林斯看着被黑气围拢的男人,愣怔。 那个是,那个是! 这种无法反抗的天然压制,只是看着祂就想俯首跪拜,能带来这种感觉的,只有那位。 光明神。 莘莘的父亲,是神? 过去相处中的蛛丝马迹在这一瞬串联起来。 莘莘曾经询问过他:如果神犯错了,是否会杀死神呢? 这一切,原来早有预谋。 从那时候开始,甚至更早,他就被选中,成为刺杀神明的利剑。 爱是诱饵,他毫无抵抗之力地咬钩。 姜莘怜虚弱地握住他的发尾,声音轻浅无力:“你生气了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离开,怕你不要我” 她轻轻一笑:“但是现在,我好像活不了多久了,是不是只要看不到你离开,就,就不会伤心了?” 赫林斯心猛地一沉:“莘莘!莘莘!不要睡,醒醒!” 她也不想睡啊,可是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眼皮好沉重。 “莘莘!” 他的信仰,他的爱人,于他而言,到底哪一个更加重要? 当怀中的爱人慢慢合上眼,气息渐弱,身体更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赫林斯轻轻将姜莘怜放在树下,握住剑柄,锋利的剑刃指向神。 杀死光明者将陷于黑暗。 而他这样背弃信仰,自私自利的人,只配死在黑暗中。 “我有愧。” 但无悔。 第128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1 光明一二年,神明陨落,所有神像尽数崩塌,万物悲鸣。 弑神者,原光明教廷骑士赫林斯,罪大恶极。 * “滴答,滴答……” 方圆几里一片狼藉,粗壮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周围一片死寂。 唯一完好的,只有赫林斯身后,姜莘怜依靠着的树木。 盖伦听到了那像水滴一般的声音,一滴一滴,染红了地面。 那是,他的血。 赫林斯猛然抽出剑身,失去阻隔的伤口立即流淌出大片鲜血。 和鲜血一起溢出的,还有一缕缕黑雾。 黑色从眼中退去,露出原本的绿色。 盖伦看了眼胸前的伤口,轻声道:“多谢。” 随着姜莘怜出现而出现的,命定杀祂之人。 终于结束了。 祂叹息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小人鱼。 随着赫林斯一剑刺入神明胸膛,深入骨髓的痛意渐渐消失。 折磨了姜莘怜一个多月的疼痛总算是告终了。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赫林斯,嘴角紧抿,走到他身边将他搂住。 刺杀神明的代价在赫林斯身上显现,黑雾渐渐缠上他的身躯,人类无法与神明相比,黑雾侵入五脏六腑,肆意破坏。 腹腔绞痛,喉头腥甜。 偏头咳出一口鲜血,血色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他已经不行了。 姜莘怜用自己脸蛋轻贴着男人的额头,低声叫他:“赫林斯。” 手指轻轻一动,却无力回应。 “赫林斯。” 她不依不饶,像之前一样粘人地在他耳边不停唤他的名字。 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喊了几声,赫林斯终于睁开了眼。 剧烈的疼痛压迫着神经,视野一片漆黑。 但这熟悉的气息,即便意识昏沉,也能一下认出。 “莘莘……” 轻得微不可闻。 姜莘怜蹭蹭他:“嗯。” “还疼吗……” “不疼了,”她摇头,“一点也不疼啦。” “……嗯” 他浅浅一笑,那抹笑容转瞬即逝。 “那就……好……” 尾音轻飘得消失在空中,血珠从嘴角滑下,却在将要滴落在地时,停住了。 姜莘怜一愣,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神。 盖伦抬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 “我的孩子” 孩子…… 姜莘怜垂下眼眸,声音很低:“我不是。” 祂微笑,肯定而温和:“你是。” 从捡到她开始算起,已经有二十年。 祂如何会认不出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孩子。 灵魂残缺的笨蛋小鱼是祂的孩子,灵魂完整的聪明小鱼也是祂的孩子,从始至终,都是她。 祂自知自己将陨落于不久之后,但浅薄的情绪中,依旧想给自己孩子一些补偿。 “你的爱人,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汹涌却温暖无害的金光在掌心汇聚,渐渐凝聚成实体,变成一条小金鱼的形状,灵活地甩着尾巴。 “它会带你回到过去的时间,等你到了那里,你就会知道,该如何救回他。” “这里的时间不会流逝,直到你回来。” 姜莘怜看着那条小金鱼,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光明神这么轻易就被002分系统得手了。 因为祂真的没有反抗。 祂顺从地接受了被愚弄,没有浪费一丝神力去尝试摆脱控制。 也许,祂是想将所有的神力都留存下来,留给祂的孩子。 就像祂曾说过的尽力弥补。 祂并非无所不能。 人类追捧神明太久,竟忘了,祂是因仁慈才成为的神。 为救万物而生,为救万物而死,便是祂的命运。 第129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2 “您早就安排好了,把大家都安排得好好的。” 让所有人都得到最好的结局,唯独没有考虑过自身。 该说这就是神的觉悟吗? 果然神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姜莘怜捧过那尾活泼的金鱼,金鱼喜欢她,亲昵地亲啄她的掌心。 金色粒子从胸前的伤口处飘溢,消失在空中。 盖伦平静地感受着身躯消散,深深看了小人鱼一眼。 那一眼情绪浅淡,姜莘怜挺住脊背,轻声唤道:“父亲。” 回应她的,是飘渺的风,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祂带着微笑,离开了。 今天之后,再也不会有神明,起码不会再有这么仁善的神了。 姜莘怜伤感了一下。 086已经哭成了泪团子。 【呜呜呜,神这么好,祂能不能不陨落啊,我觉得好可惜】 陨落一方面是002分系统的插手,更多的,还是神自己做出的选择。 因为祂的存在,壮大了大主教那类人群的权利,打着神的名义做出不仁不善之事。 结果被剥削者被洗脑得格外虔诚,完全失去反抗的意识。 果然信则有,不信则无才是最好的处事法则。 “虽说这是神自己做的决定,但是呢,还是有些人的操作看得人生气。” 她想了想,纠正一下:“应该说有的统。” 现在时间紧急,她暂时脱不出身去教训002和索菲亚,但在这段时间里,她一定会好好想想,该怎么让它们幸福最大化。 她哼笑,戳戳掌心的金鱼:“你不是可以带我回到过去的时间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金鱼打了个圈,自信抬头:“咕噜咕噜!” 交给它吧! 耀眼的金光升起,刺得鱼睁不开眼睛。 姜莘怜还未来得及表示抗议,意识一沉晕过去了。 * 浩瀚的大海,孕育了很多不同的物种。 有海怪海狮海牛,还有极为少见的人鱼。 重点强调,极为少见。 所以他只是随意挑了一块礁石,随意挂了条小鱼干在鱼钩上,根本就没想过能有什么收获。 结果鱼钩一动,还没等他拉杆,一条金色的人鱼出现在他面前。 赫林斯:…… “极为少见”的人鱼? 他仔细观察了一圈,虽然很不敢置信,但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他否认。 这还真是一条人鱼。 赫林斯冷静地看着趴在礁石上的人鱼,一整个面无表情。 姜莘怜叼着小鱼干,虽然很坚硬,但锋利的牙齿啃了几口,嚼出了几分滋味。 “唔哩。” 味道不错的! 看着她直起上身,赫林斯警惕地握住身边的佩剑,彬彬有礼地警告:“你别靠近。” 人鱼攻击力不低,他现在才刚进入教廷,成为光明骑士,暂时不想命丧鱼嘴。 “呜” 姜莘怜委屈地猛啃一口小鱼干,心里惆怅。 五年前的赫林斯怎么比五年后的还不好接近啊? 在金鱼的帮助下,姜莘怜回到了五年前,此时赫林斯才二十岁。 比起五年后成熟的容貌气质,现在的赫林斯更加意气风发,没有发尾的小辫子,干净又锋利。 就像他的剑一样,会杀鱼。 她扁了扁嘴,满脸写着可怜:“鱼好惨哦,被抛弃了。” 赫林斯:?敢情这条小金鱼是来诉苦的? 鉴于骑士的崇高精神,他深吸口气:“然后呢?” “鱼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抛弃的,” 姜莘怜插着腰得意:“然后我追过来了啊。” 追?追到哪了? 她追过来的方式就是偷吃他的鱼干?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把这条扛回去煲个鱼汤,但…… “哦。” 赫林斯边点头,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这条小金鱼颜色还怪特别的,为了保护人鱼一族的珍稀颜色,他姑且算了。 姜莘怜趴在一边,看他收拾,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幽幽冒出一句:“所以你对抛弃我这件事,有什么感想吗?” 赫林斯:??? 他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稳住身形,连连深呼吸。 姜莘怜盯着他的后背,等他的反应。 他没有在幻听。 在今天之前,他也确实第一次见到这条金人鱼,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人鱼。 赫林斯确认到,转头看向容貌漂亮精致的人鱼,金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怜惜。 可怜的小金鱼,傻得胡言乱语了。 第130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3 理论上来说,杀死神明的人会被光明抛弃,被黑暗缠身,虽然很痛苦,但死不了。 结果理论是一套,事实却是,赫林斯眼快不行了。 还是金鱼告知了她缘由。 “因为赫林斯的心不完整呀,想要救他,就要补上另一半。” 不完整?怎么个不完整法? 物理上的还是…… 金鱼呆呆的,086一整个被无语住了:【肯定不是物理上的啊,心脏一切两半还有用吗?】 【实际上,那半颗心脏指的是承载的信仰、情感和能力,赫林斯因为缺少那半颗,所以无力反抗黑雾】 懂了,相当于让他身体恢复健康,免疫力提升来抵抗。 姜莘怜点头:“那怎么补上另一半呢?” 生剖,还是生挖? 很遗憾,金鱼超大声地反驳她:“不!要他心甘情愿给你才行,否则没用的!” 所以想点浪漫的主意啊,能不能不要这么鲜血淋漓的! 一个心甘情愿,让整个难度大大增加,五年后的赫林斯自然不用怀疑,但现在这个…… 不好说啊。 果然,等姜莘怜说出“所以你对抛弃我这件事,有什么感想吗?” 成功收获了赫林斯看傻鱼的怜悯眼神。 尾巴摔得邦邦响,她气鼓鼓地瞪他:“你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这还用问为什么。 赫林斯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一遍,确定不是他的记忆出现问题。 虽然他并不信仰光明,但此刻容许他短暂地借用一下神的信誉。 他对神起誓,今天之前,绝对没有见过什么金色的人鱼! 所以……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人鱼一族是借助颜色来分辨族人,也许小金鱼口中的那个负心汉和他发色相似,才会认错了人。 赫林斯若有所思。 虽然她的遭遇有点可怜,但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已经在这耗费了很多时间,他该回去训练了。 于是很有礼貌地告别:“你慢慢找,我先走了。” 姜莘怜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哦,你走吧,就让鱼饿死在这里吧。” 刚提起鱼竿的赫林斯:…… 他被气笑了,指着大海一字一顿:“人鱼可是海洋霸主,在海边会饿死?” 且不说这小金鱼的鳞片,流光溢彩,干净漂亮,这能是没点本事的鱼? 这相当于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站在餐馆门前,手上套着几个大金镯子,随便抓了个人乞讨: “好饿啊,施舍点饭吃吧。” 姜莘怜才不觉得不好意思,理不直但气壮:“可是海里没有小鱼干。” “你直接说就是了。” 赫林斯掏出一把鱼干,果然紧紧吸引住了人鱼的视线。 目光灼灼,紧盯着不放,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他失笑,拿着鱼干走到她面前:“想吃就直说,不用编故事我也会给你的。” 就当是投喂小鱼了。 姜莘怜看着他近在面前的手掌,突然露齿一笑。 那个笑容干净明媚,还带着点小得意,赫林斯心里暗道一声“糟了”。 还未等他起身摸到剑柄,金色的鱼尾灵活地缠上他的脚踝,猛地用力。 身躯向后倒去,连带着他也一起摔进海里。 在被拖进水中前,他听到人鱼在耳边轻笑:“你现在还觉得我是笨蛋小鱼吗?” 事实证明,笨的是他。 冰凉的海水涌入口鼻,窒息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扑来。 脚踝缠着鱼尾,手上也没有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沉越下。 海面的阳光穿不透水的深度,视线在渐渐昏黑。 暗色的一片中,只有那抹金色在熠熠生辉。 姜莘怜伸出手臂,手指穿插在男人漂浮的发丝中,缓慢而轻盈地靠近。 柔软的红唇贴上男人冷得发紫的薄唇,为他渡去氧气。 在水的阻隔下,赫林斯仅仅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却无法汲取她的温度。 唇齿相贴,传来的不仅有氧气,还有一段记忆。 姜莘怜将自己与赫林斯相处的过往,一并传送给他。 从船上的初遇,见她受伤心生怜惜,见她单纯心生怜爱,种种过往。 爱还是不爱,最明白的莫过于自己。 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意,是不可否认的。 他似乎真的爱着她,他们似乎真的有一段交集。 一无所知,却心有所感。 第131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4 赫林斯拧着自己湿透的衣服,脸色阴沉地滴水,完全没有高兴的情绪。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如遭雷击…… 他面无表情擦了把脸,重新定义自己的审美。 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一个不算肤浅的男人,并不在乎爱人的样貌亦或者是她的才能,一切都随缘。 现在,他确定了,自己还不在乎物种。 人和人鱼,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差别可不是一点啊! 他们的饮食习惯,生活习性,生理构造,能合适吗? 他的脸色变幻莫测,一会阴郁一会释然,格外精彩。 这是五年后赫林斯绝不会露出的神情。 姜莘怜歪头盯着他,眼神直接,看得男人动作微僵。 她大发慈悲放过他:“你要带我回家吗?” “嗯……嗯?” 赫林斯神思不属,只管点头,等答应的话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 “你要跟我回去?” 理直气壮的鱼:“当然了,你可是我的伴侣,我们要在一起的。” “可是,” 赫林斯犹豫一下,看了看她的尾巴:“你能适应陆地上的生活吗?” “可以的!莘莘很厉害。” 她蹭到赫林斯身边,张开双臂:“带我回家吧。” 赫林斯:…… 明明回的是他的家,为什么这条小金鱼能这么坦然? 冷静点赫林斯,这好歹是你未来的爱人,虽然和她有关系的是五年后的自己,但总归是一个人,他得负起责任。 赫林斯说服自己,心态轻松起来,伸手去抱她。 但…… “嗯?!” 小金鱼看着纤细,实则密度大得惊人,两米多长的鱼尾缠到他腰上,沉重的重量险些让他闪了腰。 赫林斯力气不算小,反应及时稳住了身形,紧抿着薄唇脸色凝重。 姜莘怜差点笑出声,努力憋住,一脸天真无辜:“走啦,赫林斯。” 没事,这很正常,毕竟她是条小鱼,就算有两百多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他首先作为她的爱人,其次作为一个男人,今天就算牙齿咬断,也得稳住。 赫林斯深吸一口气,注意力全集中在脚下,生怕一脚踩空,把自己以后的爱人给摔没了。 姜莘怜靠在他怀中,脸侧贴着男人的胸膛,蓬勃有力的心脏一下下跳动。 这就是她要谋夺的心脏。 虽然准确说来,也是为了救他自己,但在此刻的赫林斯眼中,现在的他和五年后的他并不算是同一人。 冒然提出要拿走他的一半心脏,怎么说都很可疑。 不过话说为什么她的任务总是这么缺德? 她看着就这么不像个好人? 086胆大包天,评价了一句:【别怀疑,宿主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姜莘怜:…… 她呵呵一笑:“086真勇敢,一点都不怕死呢。” 086吓得炸成一团,连忙找补:【宿主你想啊,如果你的任务充满了道德和正义,你不仅崩人设,做得心里还不痛快】 灵活的道德底线和缺德任务更加适配哦。 * 从海岸边到赫林斯家,并不算远。 按照赫林斯以往的速度,只要走上二十分钟就行。 但今天抱了一条两百斤的小金鱼,拒绝被抗着,任性道:“你扛着我,总觉得你想把我煮了,我害怕。” 你还害怕! 他还没害怕呢! 天知道他一路上都在努力祈祷,千万不要让他半路累死,丢脸和丢命,他一个都丢不起。 在心里祈祷向光明神祈求了一万次,这条不算长的路总算到了尽头,熟悉的房屋近在眼前。 姜莘怜看着和五年后一模一样的房屋,惊讶道:“赫林斯喜旧厌新。” “怎么可能,等我升为光明骑士长,我就会搬走。” 赫林斯把她放下来,总算松了口气,顺嘴回道。 “现在这栋太小了,不方便我每日训练。” 姜莘怜看了他一眼,甩着尾巴绕到房屋背面,又惊讶了:“湖泊呢?” 这里明明有那么大一片湖泊,水源干净,景色优美,她很喜欢待在里面游泳。 结果现在这里连滴水都没有?! 赫林斯奇怪:“这里一直没有湖泊,从我一年前住进来就没有。” 姜莘怜嘴角抽抽,勉强点头:“鱼能在浴缸里将就一下。” 看她有点委屈低落,赫林斯沉默一瞬。 “抱歉,没有办法像他一样给你提供好的条件。” 按照小金鱼传送给他的那份记忆,五年后的他早已成为骑士长,实力和财力自然不在话下。 但现在的他还没法做到这些。 反正她也不会在这里留太长的时间,暂时睡一下浴缸也能接受,她也不是娇气鱼。 等身处熟悉的环境,信任的人身边,精神都松懈下来,忍不住打哈欠:“困。” “那,那你去睡一会?” 赫林斯看着小金鱼一头扑进浴缸,两米多长的尾巴委委屈屈地蜷缩成一团,看着不是很舒服。 漂亮精致的小脸露出些不愉快,乖巧又可怜。 男人站在浴缸边,静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这是他的爱人,他未来的妻子。 她在海里是那么自由快乐,跟着他来到陆地上,却只能蜷缩在一方简陋的浴缸之中。 这等巨大的落差,即便他现在对她并无感情,也依旧心里酸涩。 怎么能让她跟在身边受苦? 是他在失责。 赫林斯攥紧拳头,转身悄然离开。 姜莘怜在睡梦中,自然不知道男人都做了些什么决定。 等她第二天醒来,环顾四周,没找到赫林斯的身影。 第一反应,他终于丢下鱼跑路,坐实负心汉的名头了吗? 他哪敢,他把自己劈成两半也不会跑路。 知道实情的086暗中吐糟。 【宿主,你可以去外面看看,就之前湖泊的那个位置】 嗯? 姜莘怜微愣,想到了什么,绕到屋后。 铺满茵蕴绿草的空地,被挖出一个大坑,大约有三个浴缸的大小,坑底和侧壁都被认真铺上了小石子,不至于放了水就变成一个泥坑。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 赫林斯满身狼狈,俊挺的面容上都沾了泥土。 他太累了,累得毫无形象倒在一边,闷头睡着。 尾鳍摆动间,碰到了地上的工具,发出硬物碰撞的声音。 赫林斯立即警觉地张开眼,眼睛布满血丝,显然忙碌了一晚,没有休息。 见到她,握住剑柄的手松懈下来。 “你醒了。” 他嗓音有些沙哑,指了下身边的小水池:“睡这里。” 应该再说些漂亮好听的话,但他现在太累太困,含含糊糊道:“以后,不要睡浴缸,会难受……” “我会弄,更大的,等我……” 姜莘怜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声音轻轻的:“莘莘相信你。” 赫林斯从不会骗她。 因为在五年后,莘莘真的得到了一片湖泊。 第132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5 谁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心甘情愿将心脏交出一半呢? 彼时的赫林斯实力还远比不上五年之后,连抱起她都有些吃力。 经过姜莘怜客观地观察和判断,现在的赫林斯武力值还没她高。 可被心甘情愿一词局限,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该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 时间就这样拖延下去。 初来时空旷一片的草地有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池塘,干净清澈。 赫林斯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疏离又无语,他看着她,年轻骄傲的眼神中浮现轻柔的情感。 她活泼漂亮,性格有趣,喜欢笑得眯起眼睛,开心地翘着尾巴尖。 粘人的小金鱼。 “这是什么?” 姜莘怜捏着一块白色的小小的食物,送到鼻尖闻闻,咸咸香香的,闻上去很好吃。 “贝柱,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毕竟人鱼生活在海洋中,真要分类的话算是咸水鱼,海鲜可能更合她的胃口。 晒干烤制后的贝类。 姜莘怜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绿色的眼睛一亮:“喜欢喜欢!” 赫林斯勾唇一笑:“那我明天再去买一些。” 讨得了未来爱人的欢心,他年少藏不住事,面上流露出几分愉悦得意。 086暗中潜水,为他默哀: 【这叫什么,他不和你玩心眼子,你却要掏他心窝子】 姜莘怜:…… 少年人的真诚总是让人心软几分,但姜莘怜依旧保持着冷静,近乎无情的思考现在的局面。 毫无疑问,事情陷入了循环。 赫林斯少了一半心脏——他快死啦!——去救他——找到五年后的赫林斯——把他心脏拿走啦!——于是赫林斯少了一半心脏…… 这种循环是呆板的,也许破坏掉其中一个环节,整个事情会进入正轨。 赫林斯的心脏依旧是完整的,他能好好的活下来,不需要她动手。 可谁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就会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 她如果不动手,赫林斯活下来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但如果动手,那他就是百分百活下来。 姜莘怜看着男人的脸发呆,眼神愣愣的。 赫林斯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侧头瞟了眼不远处的镜子。 发型是一丝不乱的,脸上是干净英俊的,衣着是帅气整洁的,没有问题。 他疑惑:“怎么了?” “我,”姜莘怜慢慢开口,“我不能失去你。” 不想让赫林斯死掉,哪怕一点点可能性也不能有。 “所以,莘莘对不起你。” 不想失去他…… 几个大字在大脑中飞旋,转得赫林斯晕乎乎的,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 正常,这很正常,小金鱼毕竟是他未来的妻子,喜欢他这再正常不过了吧? 她只是作为一条小鱼,说话直率坦白了一点,作为她的爱人,要理解,接受以及适应。 刚说服自己别大惊小怪,就听她说“对不起”。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赫林斯端详着她的神情,唇边的笑意收敛:“为什么和我道歉?” 姜莘怜不说话了。 “你是又偷吃了小鱼干,还是又去殴打别人,或者是……” 他不想将事情想得太严重,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试探,都被她摇头否认了。 仅剩的笑意消失殆尽,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问她:“为什么,说对不起我?” 他的不安,他的忐忑,他的恐惧…… “赫林斯,比我大五岁。” 姜莘怜轻声道:“和我在一起的,是五年后的赫林斯。” 而不是现在的他。 现在和过去赫林斯,是同一个人,可他们之间五年的时间之差,又将他们区分。 “我是要回到五年后的,我不属于现在这个时间。” 也不属于现在的你。 她的嗓音还是这么清悦好听,却字字如刀,划开那些遮掩着事实的美好幻想。 在这段短暂的相处时间,他似有意似无意地在忽略什么。 正如她所说,和她相爱的不是他。 有资格和她在一起的,亦不是他。 他的爱人,五年后才会来到他的身边。 赫林斯紧抿双唇,右手按住心脏的位置。 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好酸涩,好悲伤…… 他们还没有相遇,他们的缘分还没有开始。 可是赫林斯的梦里已经出现过那抹金色,未来已经有了她的身影。 他已经开始爱她。 第133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6 光明教廷,所有骑士单膝跪在神像前,庄重祈祷。 比起其他人紧闭双目,虔诚祷告,赫林斯垂眸看着地砖,显然心不在焉。 莘莘…… 几天前,姜莘怜亲口揭开了他不肯面对的现实,并将她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告知。 为了他的心脏,为了救下五年后的他。 赫林斯说不清听到这些话后,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离开那里。 十五分钟的祷告结束,赫林斯回过神,跟随着同伴起身离开。 奥利弗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赫林斯。” 赫林斯分出一个眼神:“有什么事情吗?” 奥利弗天生的健谈,也爱管闲事,与大家都相处的不错。 赫林斯与他关系算不上好,但也不坏。 “我看你这段时间似乎有些低落,”奥利弗一副知心好兄弟的样子,“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听听,我给你出出主意。” 这位“好友”总是冷静骄傲,意气风发,什么时候见过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了? 现在见到了,奥利弗有点惊奇,又有点幸灾乐祸。 赫林斯移开对方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面无表情:“我确实有个问题,不知道答案。” “你问。” “有什么办法,能将爱人留在身边?” 这段时间,将要失去的痛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让他痛,让他恨。 白日里,见到售卖珍珠宝石的商人,下意识就会停下脚步,金色的身影占据着他的脑海。 根据书上记载,人鱼很喜欢收集亮晶晶的珠宝,想必这些,小金鱼也会喜欢。 可,他又以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将珠宝赠予她? 过不了多久,小金鱼就会到她的时间,他曾经许下的承诺和誓言,都会湮灭在时间里。 他永远都是五年前的他,他们永远有着五年之差。 在人群的注视下,再多的情绪也只能压在心中。 到了夜晚,黑暗滋生悲切和恶念。 既然他遇见了,又怎么能说没有缘分? 他明明已经触摸过她金色的鱼尾,抚摸过她浅金的发丝,拥抱过她柔软微凉的身躯。 即便这样,也叫没有缘分? 为什么五年后就能在一起,而现在却不行? 为什么,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这些苦涩的问题和不甘,日夜纠缠着他。 奥利弗听到赫林斯问的话,惊讶了一瞬。 怪不得前段时间这家伙每天离开教廷这么早,整天露出疲惫不堪的样子(其实是在挖坑),原来是有女人了? 现在问这话难道是因为太疲倦被自己的女人嫌弃了? 啊,虽然长得这么英俊,但遇到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怜悯。 奥利弗真心实意为他出主意:“以你的身份和本事,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别太放在心上了。” 见赫林斯不置可否,他想了想:“简单简单,你去把她关起来,链子一捆,脚一绑,人还不是得乖乖留在你身边?” 他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 赫林斯侧头,金色的眼睛没有情绪:“奥利弗,你应该对女性放尊重点。” 因私欲将伤害加注给女性,更何况是自己的爱人,无能又可悲。 不管对面之人面上出现怒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转身离开。 奥利弗最是爱面子,忍不下心里那口气,追出来:“赫林斯!你什么意思!我好心……” 他走得太急,没能注意到不远处的人,闪避不及,撞上了一对年迈的老人。 年轻力壮对上年迈体弱,什么情况自然不用想了。 老妇人“哎哟”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往后栽倒,身旁的丈夫连忙伸手去拉,但他同样体虚无力,反而被带着迎面摔倒。 奥利弗还被怒气占据着理智,眼睁睁看着两位老人在面前倒下,没反应过来。 赫林斯听到身后异样的动静,转头便看到这一幕,身形极快出现在老人身后,扶住两人。 等站稳身子,老妇人心有余悸,拍着胸口,感激地看向他:“多谢你啊骑士先生。” 她的丈夫亦是连声感谢。 “如果没有你,我们夫妻俩今日可就遭罪了。” 奥利弗总算理智回笼,在一边面红耳赤。 赫林斯摇头:“没什么,不过顺手,两位是来做什么?” “我们啊,”老妇人笑眯眯道,“我们是来感谢神的。” 感谢? 这些年,赫林斯只听说过向神明祈求平安健康,还从未见过来感谢神明的。 老妇人解释道:“我们夫妻俩已经在一起六十多年啦,这可不是容易事,一定是神保佑我们无灾无难,无病无痛,我们才能好好在一起。” 感谢神垂怜,为他们消除病痛,让他们能相伴更久。 六十多年,这确实很难得。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告别了这位年轻的骑士,相互搀扶着走向前厅。 六十多年的夫妻…… 赫林斯手掌慢慢攥紧,所有的酸涩和不甘都在这一刻被压下。 他快步离开教廷,出门便骑上自己的马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住处。 金色的瞳孔蕴养汹涌的爱意,翻滚着燃烧。 今天已经是赫林斯第五天没有回家。 姜莘怜坐在曾经的小水坑,现在的小池塘边,惆怅地拔着岸边的青草。 “鱼又被抛弃了,鱼好可怜。” 语气哀怨万分,小珍珠是一颗没掉。 她冷静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她歪头沉思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这里一片空旷,没有别的住宅,鲜少会有人来这里。 她看过去,果然是五天没见的赫林斯。 他看上去憔悴了一些,铂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镇定骄傲。 哼,终于回来了。 姜莘怜鼓着腮帮子,看着男人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莘莘。” 赫林斯在她身边蹲下,声音很沙哑:“你说,你是为救我而来。” “……嗯” “而救我,需要我的一半心脏。” “嗯。” “好。” 他回答的太快,没有一丝犹豫,快得姜莘怜呆了一下:“你答应了?你答应把心脏给出一半了?” 她的计划也还没开始啊。 “我愿意把心脏给你。” 赫林斯按着胸膛,金色的眼睛像熔化的黄金,澎湃地燃烧着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我只有一个请求,想要你答应我。” 姜莘怜轻声问:“你想要什么呢?” 那样的金色,几乎要将人灼烧,可是对微凉的她来说,是暖意。 那对互相搀扶的夫妻的身影又一次在脑海闪过,赫林斯一字一顿: “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第134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7 做赫林斯的妻子? 姜莘怜眨巴着眼睛:“我们早就是伴侣了。” 如果是五年后的他,听到这话肯定很欣喜吧。 赫林斯苦笑:“那就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紧紧的,不敢松懈。 姜莘怜把手搭上男人的小臂,微凉的掌心软绵绵地蹭着他。 她说:“莘莘愿意做你的妻子。” 人鱼是最向往自由的物种,不会有人能逼迫人鱼做他们不愿的事。 所以不管多少次,她都愿意做赫林斯的妻子。 赫林斯定定看着她的面容,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才移开视线。 “好” 他一把抱起小金鱼,鱼尾立刻熟练地缠上他的腰部,亲昵地靠在他的怀里,甚至非常贴心地给自己套上一重减重的神术。 这还是从五年后的赫林斯那里学会的,不然马儿都不知道被压死多少回了。 光明大陆虔诚地信仰着神,夫妻之间只有在神像面前宣誓之后,他们的夫妻关系才会真正落实。 姜莘怜蜷缩在男人怀中,鱼尾被繁复的裙摆遮挡,看着一路上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景色,她终于反应过来。 “你要带我去教廷?” 她仰头问道。 赫林斯下颌紧绷,直直看着前方并不回答,直到恢弘的建筑出现在面前,才勒马停下。 果然是教廷。 赫林斯这是来带她到神像前宣誓? 这是多怕她跑了啊,这么着急? 姜莘怜嘴角抽抽,顺从地跟着赫林斯进入教廷。 几次拐弯后,人群渐渐消失不见,周围的环境都变得安静下来。 赫林斯牵着她的手,推开祈祷室的门。 这是教廷中少数人才能来的地方,大主教作为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圣骑士又是神的骑士,自然不会和普通人一样,挤在前厅。 姜莘怜第一次来到这里,新奇地看着正中央的神像。 依旧是一座没有容貌的纯金神像。 世间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神已经陨落。 现在乍然见到,她恍惚了一下,跟着赫林斯在神像前跪下。 气氛沉静下来。 怎么不说话,不是要宣誓吗? 姜莘怜歪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解地勾勾他的手指。 做乱的小手立刻被大掌裹住。 她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说话?” 赫林斯嘴角微弯:“莘莘,在你说愿意的时候,宣誓什么的,就不再重要了。” 姜莘怜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人类在想些什么,气鼓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今天要宣誓的,是我。” 赫林斯轻抚她的脸颊:“莘莘,既然你愿意做我的妻子,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等你。” 他们的关系是姜莘怜承认的,那就意味着,他终于有立场,有资格等她。 诚然,他们缘分未到,但是没关系。 承诺已经许下,就不会消失。 他们之间这不可跨越的五年,那就不必再去纠结。 他可以等她,等到他们重新相遇,等到他们缘分开始。 姜莘怜愣住,沉默了一下:“赫林斯,等我拿走你的心脏,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你不需要这样的。” 等待是最漫长无望的,黎明前的黑暗最绝望。 “我知道,”赫林斯很坦然,“我知道我会忘记你,但我会等你。” “你的尾巴很长,浴缸很小,我没办法给你创造一片海洋,所以湖泊好不好?” 他微笑:“每天都挖一点,等我们再次相遇,看着那片湖泊,你就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湖泊? 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重合。 为什么隔了五年,赫林斯依旧住在那栋不大的房屋中;为什么五年前的空地上,五年后会出现一片宽阔的湖泊。 甚至是,为什么初见时,她不过是浅浅求了几句,他便轻易心软;不过是几天的相处,他便情根深种。 原来是爱意一直都存在,没有随着记忆消失啊。 “你真的,等了五年啊。” 她轻声低喃,有点酸涩,有点生气。 尖尖的指甲猛戳他:“如果我在骗你怎么办?如果我告诉你的记忆都是假的,我们五年后根本不会见面怎么办?” 赫林斯真是最笨的人类了! 赫林斯被戳得生疼,干脆把她双手都钳制住。 听到她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轻笑:“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我能活多久,那我就能等多久。” 就当他是全大陆最愚蠢的人好了。 他握住姜莘怜一只手腕,牵引着放在心脏的位置,笑意从容:“可以了,莘莘。” 姜莘怜看着男人金色的眼睛,掌心下就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空出的手无意识攥紧。 赫林斯…… 浅浅的金光附着在手掌,渐渐穿透了男人的胸膛。 赫林斯呼吸急促起来,露出忍痛的表情,大颗大颗的冷汗滴落。 越拖延只会越痛。 姜莘怜抿唇,手指一勾,一只血色的团状物体出现在手中。 赫林斯也随之失去了力气,仰躺在地。 明明胸前没有任何的创伤,却感觉身体中有什么在不断消失,很冰很冷。 他大口大口喘气,视线在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挣扎着握住姜莘怜的手。 “莘莘……” 从现在开始计时。 倒计时1825天。 第135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8 时间的稳固不容许被打破,也许就是为了避免错乱的时间带来的悲伤。 被留下的人,在等待的人,总是会觉得孤独。 倒计时1460天。 赫林斯开始信奉光明,因神仁善,是最伟大的神明。 倒计时1095天。 赫林斯于一众骑士中脱颖而出,成为现任骑士长。 地位提升,带来了富足的金钱。 他既不喜欢喝酒,也不贪恋女人,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收集亮晶晶的珠宝。 别问,问就是喜欢没有理由。 倒计时730天。 赫林斯还是住在那栋哪哪都小的房屋,问起原因来,只说: 我喜欢湖泊,那里正好。 至于为什么喜欢湖泊,他也不知道。 曾经小小的水塘在时间流逝中慢慢扩大,蔓延成一片宽阔的湖泊。 月亮照映在湖面,浅浅的金色,很漂亮很眷恋。 倒计时365天。 赫林斯成为圣骑士预备役,大主教甚是欣赏他的能力。 “能轻松抱起近三百斤的重量,这是神赐予你的天赋啊。” 大主教笑眯眯道。 赫林斯垂眸,沉默不语。 又过去了一年,光明一二年,有人于东海洋捕捉到一条粉色人鱼,因其颜色稀少,准备送往教廷,供奉给光明神。 但人鱼善蛊惑人心,船员屡次中招,不得已向教廷求助。 赫林斯领命前往。 就在那艘船上,他遇见了一条金色的人鱼。 从怜她疼她,到喜她爱她,不过区区一月。 这短暂的一月,他等待了五年。 身体的每一处都剧痛无比,赫林斯眼睫颤动,缓慢而勉强地睁开眼睛。 补全的心脏带回了那段缺失的记忆,过去连自己都疑惑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突然喜欢珠宝,为什么突然喜欢湖泊? 他喜欢的不是珠宝,湖泊,而是…… “莘莘……” 虽然知道神不会骗她,但看着赫林斯奄奄一息躺在那里,还是紧张地啃手指。 总算见他睁开了眼,立即蹭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假哭:“呜呜,吓死鱼了,鱼还以为要被抛弃了呜。” 赫林斯被她压得险些吐出一口血,硬生生忍了回去,轻抚她的后背安抚。 “我怎么甘心离开你。” 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甘心离开你。 他说的夫妻,是要长长久久,永世不离。 “莘莘,”他握住她的肩膀,轻声缓慢道,“我有一个请求。” 似曾相识的话语。 姜莘怜不假哭了,笑容活泼甜蜜:“你想要什么呢?” 这一次,不会再有长久的分别。 “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 “呼,呼呼……” 累,好累,真的好累。 跑不动了,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几分钟前,趁着那条人鱼没有注意到她,索菲亚立刻拔腿狂奔。 她有预感,那条人鱼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这不仅仅是她的直觉,还有万人迷系统慌张地催促: 【快!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被她抓到!】 和系统相处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索菲亚第一次见它如此恐惧。 她心里越发害怕,拼尽全力逃离,直到力气耗尽,才腿脚一软,靠着树干跌坐在地。 “我,我不行了。” 万人迷系统扫查了周围。 这里距离姜莘怜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加上山路崎岖,难以辨别方向,人鱼又不擅长在陆地活动,应该是没问题了。 它浅浅松了口气。 索菲亚气喘吁吁:“系统,她,她是谁,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她?” 万人迷系统很烦躁:【你别管这么多,只需要好好听我的安排就行了!】 它要尽快将消息传给002主体。 索菲亚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不敢说什么,低下头揉着自己酸疼的小腿。 一阵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有几片落在她的肩上,被她随手拂去。 结果她手才刚放下,又一片落在肩上。 “烦死了!” 她暴躁地抬手去拍,手指摸到肩上的“落叶”,微凉柔软的触感让她顿时僵住。 脊背寸寸发凉。 索菲亚僵硬地侧头看向肩膀,只见宛若薄纱的金色尾鳍随意搭着,感受到她的视线,还友好地抬了抬。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树林的上空,没给她逃窜的机会,鱼尾灵活有力地缠住女人的脖子,轻而易举将她吊在空中。 姜莘怜坐在最粗壮的树干上,居高临下俯视拼命挣扎的女人。 “不,不!求,求你!” 尾巴越收越紧,胸腔被压迫,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痛苦得翻白眼,双腿无力乱蹬。 万人迷系统藏在索菲亚意识中,惊慌失措。 姜莘怜什么时候来的!她,她想干什么! 索菲亚试图求得一丝生机:“我,不知道祂是,是神,求你,求你原谅,我的无,无知犯错。” 姜莘怜晃晃尾巴,精致小脸全是天真:“我好好一个父亲被你玷污了,我可是很难过的,你能理解的吧?” 她假惺惺抹了把眼泪:“为父亲报仇天经地义,你也能理解吧?所以你一定会非常乐意去死的,对吗?” 不,不! 她不想死,不想死啊! “哦,你不想死啊?” 索菲亚涕泗横流,连连点头。 “这样啊,”姜莘怜沉思一下,笑眯眯宣布,“不行不行,你还是去死吧,这样鱼心里也高兴。” 话音落下,尾巴再一次收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哒”声。 她是真的要杀了索菲亚! 万人迷系统见势不妙,生怕索菲亚一死,它被彻底困在这个世界。 趁姜莘怜欣赏女人垂死挣扎的模样,化作一个光团,飞速离开索菲亚的意识,冲向山林之间。 “086!” 等得就是你! 姜莘怜高声喊道:“别让它跑了!” 宿主一声令下,086直接拼了! 【嗷嗷嗷!!】 两个一大一小的光团前后追逐,在树林间飞窜。 姜莘怜随意把昏迷过去的女主扔在地上,紧密注视着。 086是排在末位的小废物,能力远远比不上002分系统,身形也小了一圈,只有苹果那么大。 但是…… 086紧跟在万人迷系统后头,原本小小的光团突然膨胀,变成原先十倍之大,一个猛然加速,一口咬住。 在万人迷系统的惨叫声中,两个团子滚在地上,086死死按住它。 姜莘怜不紧不慢游过去,笑意盈盈。 “这段时间,可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啊。” 所以,准备好感谢她的知恩图报了吗? 第136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29 086压着万人迷系统,自己也蒙圈了。 它哭唧唧又怕兮兮的:【宿,宿主,我,我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啊?】 刚才宿主让它去追赶万人迷系统,它想都没想就窜了出来。 等飞到一半,看着前面那篮球大小的光团,086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它就是个排在末位的废物系统,追上了也拿002分系统没辙啊! 结果就在下一刻,小光团子浑身充满了力量,膨胀成一个大团子。 这种情况,086自己都懵了。 它不清楚的事情,自然有别的统清楚。 被它压住的002分系统,惊疑不定。 【你,这种颜色,这种形状,还有能量波动……】 系统世界中共有86位系统,数量不少。 086是最末尾的废物,两次绑定宿主进行任务,都以失败告终。 甚至因此陷入沉睡,整整五年。 这样没用的废物,没有被销毁都是幸运的,哪里能引来002的关注?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 这么近的距离,这独二无三的颜色、形状,特殊的能量波动,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五年前发生那件事后,001的能量已经维持不住拟态,这些年一直以光团的形象出现。 他的宿主身死,却始终没有绑定下一位宿主为自己挣取积分,日复一日虚弱下去。 002和003翘首以待,等待着001能量耗尽,彻底消失。 没想到,001竟然留了一手! 就像万人迷系统是002的分身,086就是001的分身。 不,说分身并不准确。 002分系统恨声:【你居然是001创造出来的,怪不得,怪不得他总是偏帮你】 之前总以为城府深的是001的宿主,没想到他狡猾得也不相上下! 它必须立刻把消息传给002主体,要全力防备086! 总是跟不上节奏已经是086,看看宿主,又看看002分系统,傻乎乎问: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姜莘怜:…… 就看001这一手偷天换日,也不是什么笨系统,怎么086就是个纯纯小废物? “这件事之后再说,先把它解决掉。” 姜莘怜伸手戳了下002分系统,刺骨的冰冷激得她一个哆嗦。 【你,你想做什么?】 002分系统拼命挣扎,光团忽闪忽灭。 该死!之前为了加速光明神黑化,花费了大量积分兑换道具,积分所剩无几,它没办法脱离这个世界了!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莘怜嘴角微勾,笑意甜蜜瘆人。 “你可是002的分身哎,肯定很厉害吧?” “我很早之前就在想该怎么好好招待你,是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还是什么的。” 她态度很真诚:“但果然还是生吞活剥更适合你吧?你那么厉害,当然不能浪费了你的本事,对吧?” 生,生吞活剥? 002分系统稳了稳心神,没关系,就算被分成千万份,它最多虚弱一些,不会消失的。 它的侥幸堪堪维持了一息,原本按在它身体上的手猛然收紧。 尖锐有力的手指刺穿光团,陷了进去,在它尖利的惨叫声中,生生撕扯下一小块光晕。 086看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身上也开始隐隐作痛。 它发着愣,那只握住小团光晕的手掌送到它面前。 “你们都是系统,应该能吃吧?” 【可,可以吃的】 姜莘怜满意点头:“那就别浪费了,都吃掉吧,肯定大补。” 086战战兢兢,乖乖张嘴一个吸溜,吃掉了。 她亲自动手,一块一块撕扯下来,离开主体瞬间便化为能量光晕。 不仅解气,效率还高。 很快,篮球大小的002分系统就只剩下橘子大小了。 它的惨叫也愈发虚弱,微不可闻。 最后一刻,姜莘怜捏着它,浅浅一笑:“我的盛情款待,你可有收好了?” 086嗷呜一口,彻底将002分系统能量吃了个干净。 【嗝,撑了】 没有了它的叫声,山林都安静了起来,身后细微的声响也变得明显起来。 姜莘怜转身,友好提示:“我呢肯定不会让你跑掉的,你就别白费力气啦。” 索菲亚从昏迷中醒来,目睹了系统被折磨虐待的全部过程。 自从她绑定了系统之后,在她的观念中,系统就是最厉害的,连光明神也被它玩弄股掌之间。 可是现在,它像块面包一样被撕扯,动手的鱼笑脸盈盈。 求生的本能促使着逃跑,而那条人鱼的话如同浇下一盆冷水,浑身发凉。 不过一眨眼,那张漂亮的脸蛋就近在咫尺,绿色的眼睛映出她惊恐的样子。 “啊!!” 索菲亚瘫软在地,毫无尊严乞求:“都是系统让我这么做的,我从未想过神会堕落,求你,求你饶了我吧!” 姜莘怜慢条斯理,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毫不相干的问题,问得索菲亚愣了一下,眼泪不住得流淌:“你,是大陆最漂亮的,唯一的金色人鱼。” “对啦,”姜莘怜笑眯眯,“所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因为鱼是不讲道理的。” “不,不!——” 无论索菲亚如何挣扎,那只看似纤细的手始终牢牢钳制她。 人鱼擅长蛊惑,强一点的可以强行控制意识,很不巧,姜莘怜就会。 “你玷污了父神,所以,去向父神忏悔吧。” 跪在神像前,日夜磕头忏悔,直到双腿残废,血液流尽,慢慢感受死亡降临。 索菲亚绝望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之前还说要把你千刀万剐呢。” 她嘟哝着:“我真是条善良的小鱼。” 一切尘埃落定,一直乖乖躲在她头发中的金鱼摇着尾巴,游到她面前。 “怎么了?” 姜莘怜双手合拢,把它护在手中,有点疑惑。 金鱼暖融融的尾鳍轻轻扫过掌心,圆鼓鼓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尾巴一甩,离开了她的掌心。 “咕噜。” 你就是最善良的小鱼啦 我要走啦,神说了,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我就可以走了。 “咕噜咕噜!” 我要走啦,神说了,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我就可以离开啦! 再见啦,莘莘。 金鱼的身体化成金光,慢慢扩散,消失在空中。 神陨落,祂以神力留下的东西自然也不会长留。 姜莘怜看着光明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有您这样的神,是整个大陆的幸事。” 有您这样的父亲,也是小鱼的幸事。 第137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30 光明陨落,世间再无神明。 信徒悲痛欲绝,一个个哭天喊地,就像活不去了一样。 至于弑神者赫林斯,自然是成为人人喊打喊杀的大恶人。 光明教廷中,大主教眼含热泪,发表了一通感天动地的征讨宣言,讲得台下的人个个神情激奋,恨不得立刻将罪人赫林斯大卸八块。 等到宣讲结束,就有大批大批的骑士、平民踏上了去杀赫林斯的征程。 姜莘怜趴在礁石上,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咬着小鱼干含糊不清:“好多人要来,鱼好害怕。” 如果能搭配上一个惊恐些的表情,更有说服力。 赫林斯将刚钓上来的鱼喂给嗷嗷待哺的姜莘怜。 小鱼干味道确实不错,但也只能偶尔吃吃,还是新鲜的小鱼最合人鱼的胃口! 等她几口吃干净了,赫林斯放下钓钩,继续钓鱼,喂鱼。 至于那些不久将至的人群,一人一鱼都未放在眼中。 先不说赫林斯本身实力强大,能和他匹敌的不过几人。 就算恰巧那区区几人一起围攻,还有姜莘怜啊。 人鱼海洋霸主的身份,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经过千难万阻,跋山涉水终于抵达目标人物面前,一行精神和身躯都异常疲惫的人群,抖着手拔出剑。 “罪人赫林斯!我们代表光明,对你实施抹!”杀 话音未落,人已经倒飞出去十米远,滑行一段距离后“砰”一声撞在礁石上,昏过去了。 举着的尾巴还没有放下,姜莘怜以不是那么善良的眼神瞪他们,委屈又生气: “你们真讨厌,干嘛总是欺负赫林斯?鱼要生气了!” 欺负?请问谁欺负谁? 人群怒目而视。 赫林斯站在她身后,怜惜地轻抚她的脸颊:“莘莘不生气,他们欺负不了我。” 人群更怒了。 可恶!居然瞧不起他们!马上就让这嚣张的一人一鱼知道他们的厉害! 作为光明正义的代表,他们秉持着一对一的公平原则。 首先站出来的是一名胡子拉碴的骑士,他在光明教廷中待了二十多年,日复一日的训练让他非常自信。 他气势汹汹进行战前宣言:“赫林斯!我现在就要代表光明!” “砰!” 又一次话未说完,又一个被打飞出去。 姜莘怜凶巴巴的:“快滚远点!” 虽然这群人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乐趣,但也太不会说话了! 抹杀来抹杀去的,鱼觉得超级不吉利! 所以…… 一人上前:“赫林斯!我现在要代表!” “砰!” “快滚!” 又一人上前:“赫林斯!我要!” “砰!” “滚!” 再一人上前:“赫林!” “砰!” “滚滚滚!” …… 岸边很快堆满了被拍飞,摔得东倒西歪的人群。 躺着的不计其数,站着得寥寥无几。 最先几个被打晕现在已经清醒过来,鼻青脸肿蹲在一边,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条人鱼大显神威。 一尾巴一个,怎么走过去的就怎么飞回来,连扇百人不见倦色。 那条尾巴看似纤细,实则凶器,被教训过的人露出敬仰的眼神。 不愧是海中霸主的人鱼啊,这战斗力不是盖的。 等到海岸边的人全躺倒在地,最先缓过一口气的几人挣扎着站起来,咬牙切齿。 “赫林斯!你还是不是人了,躲在鱼身后?!你敢不敢堂堂正正站出来和我们决斗!” 赫林斯看了他们一眼,冷嘲热讽:“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来杀我的原因?” 对一个堕入黑暗的人,讲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太合适吧? “其次,”他挑眉,“莘莘是我的妻子。” “你你你!你无耻!” 那些人被气了个仰倒,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哼。” 姜莘怜双手叉腰,阴恻恻的:“你们还想再飞一次吗?” 众人:…… 你觉得呢?你觉得好玩的拍球游戏,对他们来说可是要命的! 谁想去送命啊! 众人对视几眼,撂下几句凶狠的话,落荒而逃。 比如说:“你们等着!等明天吧啦吧啦” 看着人群远离,姜莘怜笑得坏坏的。 “都这么说了,那肯定要跑啊,我们可以一边环游大陆,一边遛着他们,想想就好玩哎!” 当晚,就在一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列举了一至一百种:抹杀赫林斯的方法时,赫林斯和姜莘怜跑了。 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整顿休息好的一行人又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到老地方,吆喝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一行人又踏上了征途。 *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白发苍苍的老人慈爱地看着孙子翻看他年轻时写下的日记,时不时解答孙子天真烂漫的问题。 “弑神者赫林斯,爷爷,这是谁呀?什么叫弑神者?” “他原本是光明教廷的骑士,后来为了自己的爱人刺杀了神明,所以是弑神者。” 老人解释道,心里添了一句:准确点应该叫爱鱼。 小孩迷茫:“神?原来真的有神吗?” “当然了,”老人双手合十,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虔诚,“那是最伟大的神,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祂。” 小孩也有模有样地摆了个动作。 老人笑着摸摸孙子的头,记忆飘到年轻时。 神刚陨落那段时间,他满心悲痛,加入了抹杀赫林斯的队伍。 想到那段经历,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风烛残年,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那条名叫“莘”的金色人鱼,真是有史以来最狡猾的人鱼了! 昨天才表示明日再战,结果第二天跑得影都不见了! 百人的队伍被一人一鱼溜着跑,永远都是刚赶到,发表作战宣言,被单方面碾压,然后逃跑商量对策,最后第二天一看目标跑了。 老人不禁抹了一把心酸的泪水。 他们追寻着,有时失去方向,找不到目标心生放弃时,那条金色人鱼就会冒出来,挑衅一番。 人鱼的性格活泼一些,赫林斯性格沉稳,他话不多,并不言语挑衅,只是挨个给他们一下,效果一样好。 就这样,一行人追了很久,久到有人已经年迈,久到有人已经不再怨恨,久到有一天,他们发现赫林斯和“莘”身边,出现了一条鱼宝宝。 金色的尾巴,金色的双眸,铂金的发色,浑身上下都金闪闪的,立刻戳中了这群热爱金色的人的心。 在岸上是人,在水中是人鱼,看来完美继承了父亲母亲的优点。 于是这群人给这条鱼宝宝取名:赫里欧斯,有光明的意思。 偷听到的姜莘怜:……嗯?你们不是讨厌赫林斯吗? 第138章 人鱼她天生最会蛊惑31(完结) 光明大陆一处小镇,人群熙熙攘攘。 赫林斯带着兜帽,身边赫里欧斯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混迹在人群中,听着他们交谈。 “哎,你今天看见没?” “你是说大主教?看见了看见了。” “能看不见吗,被挂在那么高的船桅上,老远就瞧见了。” “啧啧,我家住得离港口近,还听见了大主教的惨叫呢。” …… 赫林斯扶额:“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条坏脾气的小鱼。” 赫里欧斯面无表情:“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母亲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玩腻。” 父子俩对视一眼,深深叹气。 大主教曾经下令追杀过姜莘怜,后来又怂恿骑士、平民追杀赫林斯。 最近又开始大肆宣扬自己乃是光明神的人间体,等同于神明。 原本姜莘怜每天遛遛人类,养养小鱼崽,黏着赫林斯撒娇过得很自在,大主教的突然冒头无形中提醒了她。 这还有个坏人没解决呢! 原本一分的生气在知道大主教试图顶替神明后,“噌噌噌”飙升成十分。 啊呸,鱼才没有这么丑陋臃肿的父亲呢! 于是当晚,住在港口附近的居民于深夜中,听见了男人的鬼哭狼嚎声,两股颤颤爬起来一瞧。 居然是白天才说自己是“神”的大主教! 众人:……嗯,有种幻灭的感觉,所以你果然不是吧。 被海鸥啄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的大主教,终于得到了他的救赎。 暂时的。 等他的伤口养好,恢复如初,收拾收拾行李抵达另一座城镇准备再战时,他又一次被挂上了高高的船桅。 如此往复,又双叒叕。 现在已经是第五次了。 大主教彻底心灰意冷,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是神啊我不是,我再也不说了,求求别再折磨我了啊!” 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群指指点点。 “神就算被绑在上面,海鸥也不会对神不敬。” “你个骗子,从第一次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们,我们现在可不会上当了。” “让这个骗子在上面多待一会,给他点教训。” 大主教的哭嚎声更加大了。 赫里欧斯听觉敏锐,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郁闷道:“所以母亲在哪?我以为她会在这里看热闹。” 毕竟不管过去多久,姜莘怜永远都是条任性又坏心眼的小鱼。 被惦念着的姜莘怜,此时正在一处遥远的村庄。 这里平静安宁,人口稀少。 姜莘怜借着树挡住身形,扒着树干暗中观察。 前方一百米处,有七名人类幼崽以及一名成年男性。 那七个穿着破旧的幼崽,围着男人团团转,口中嚷嚷。 “老师老师!您那天让我采些草药,奶奶吃了身体果然就好了!” “老师老师!您教我的诗歌我都记住啦!” “老师老师!……” 一群小幼崽吵得不行,姜莘怜缩了缩脖子。 还是她家的小鱼崽最最乖啦。 吵闹中心的男人背对着这边,声音温和:“身体恢复就好” “都记住了很厉害。” 孩子们很喜欢这位脾气温柔的老师,其中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眨巴着眼睛,憧憬道: “老师你对我们真好,所以,你能当我们的父亲吗?” 对这群孩子来说,最好的母亲,但老师是男的呀,那就只能当父亲了。 童言童语,男人微笑着摇头:“不可以,老师不能当你们的父亲。” 眼见孩子们露出伤心失望的模样,他弯腰温声安慰着,看不出一丝不耐烦。 姜莘怜看着他浅金的发丝,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头发。 一样的…… 她想了想,继续观察。 也不知道男人都说了些什么,孩子们很快破涕为笑,露出笑脸。 他们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一蹦一跳欢快地告别:“知道了老师!” “我们走啦!” 盖伦目送他们离开,等到孩子们消失在视线中,一转身,就看见树木后面那个浅金色的脑袋。 姜莘怜被抓了个正着,也不心虚,光明正大站出来。 虽然是个毫无神力的普通人,但容貌也和一模一样,谁敢说和光明神没关系她就拧掉谁的脑袋。 不过,他现在还有为神的记忆吗? 姜莘怜清清嗓子,试探道:“你,你喜欢什么颜色?” 盖伦一笑:“大部分人喜欢的,都是金色,我也不例外。” “那你喜欢什么小动物?” “很多,小狗,小猫,小猪……” 一顺溜报下去,唯独没有小鱼。 姜莘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委委屈屈鼓起腮帮。 真讨厌,呜呜,赫林斯快来,鱼好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问道:“那群小人类想要你去当他们的父亲,你为什么没有答应?” 敏锐的小鱼总是能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怎么会答应他们,”盖伦淡淡一笑,“答应他们,我的孩子怎么办?” 为神时,祂是全天下的父神;为人时,他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 姜莘怜只觉得神清气爽,腮帮不鼓了,心里也不委屈了,叉着腰超大声: “父亲!” 神陨落,而盖伦活着。 世间再无神明,而姜莘怜的父亲没有离开。 第139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 郡克南岛,辽阔富饶,景色秀丽。 如此适宜的度假胜地,从未对外开放,隐隐之间成为了神秘富裕的代表,令人心生向往。 中心酒店顶层,招待着岛上最尊贵的客人。 “砰!” 桌球之间碰撞,红球打着旋,没有进洞。 陆执文直起腰:“聿沉,该你了。” 酒店白光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唱片机轻飘飘地放着柔软的法语歌曲。 秦聿沉执着球杆,退开一步俯身压杆,杆头架在虎口,微微皱眉。 衬衫紧紧绷着肌肉,清楚地勾勒出健壮的身材,袖口挽到手肘处,深色的小臂有着明显硬朗的线条。 随着大臂一挥,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白球击中红球,一杆进洞。 “好技术。” 陆执文适时鼓掌。 秦聿沉扯了扯领口,哼笑:“承让。” 这一局是他赢了。 陆执文毫无芥蒂,大方地指着身后站成两排的女人:“这些都是今晚的奖励品,聿沉,你随便挑。” 秦聿沉扫了眼人群,目光一晃,停留在一个小女人身上。 若不是他生得高大,恐怕还难以看见她,娇娇小小的一个躲在最后面,生得白皙柔软,乌发红唇媚色入骨,一双桃花眼盈盈如水。 男人紧紧盯住了她,像豹盯上了猎物,看得人心中怯怯。 姜莘怜低下头,躲开男人的视线,悄悄往后藏了藏。 086唾弃:【呸,大sai迷!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陆执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露出了然的笑容:“聿沉,你这是想要哪个美人?” 秦聿沉收回目光,嘴角微勾:“哪个美人都行?” “当然,”陆执文点头。 “那成,”男人抬手,指了指陆执文身边的女人,似笑非笑,“那就这个喽。” 什么?! 被指到的苏绵绵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陆执文,垂泪欲泣,目光中带着恳求。 不,她不想去秦家,她想留在陆哥哥身边。 陆执文对上秦聿沉的目光,双手紧握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云淡风轻。 前段时间,苏绵绵不慎捅伤了一个女孩,这本不必放在心上,问题却出在这里。 那名女孩是秦聿沉手下的女儿。 事到如今,只能先委屈一下绵绵了。 他点头:“当然可以。” 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心脏寸寸发凉,苏绵绵不敢置信,抓住他的衣袖:“不!我……” 陆执文皱眉,目光沉沉。 剩下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头,一时之间面如死灰。 秦聿沉对两人的眉眼官司毫无兴趣,球杆敲了下桌面:“陆执文,再来一局。” 傲慢无礼的态度,加上身边人被要走,陆执文脸色也阴沉了:“那陆某就奉陪到底了。” 姜莘怜低垂着头,也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如影随形,灼热滚烫。 这一局结束得很快,随着最后一枚球滚入洞中,陆执文含笑:“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啧。” 秦聿沉似乎很不悦,随手将球杆扔给曲洺,烦躁地扯开衣领。 滚烫的视线又一次落在姜莘怜的身上。 陆执文显然心情很不错,笑道:“许是打了太久,累了也说不定。” 台阶还是要给的,万一这人玩不起直接翻脸怎么办? 秦家在军火领域牵涉更深,陆执文可不想被他拿枪指着脑袋。 听了这话,秦聿沉脸色好上一些,看了眼曲洺。 曲洺会意,走到暗自垂泪的苏绵绵身边,冷漠道:“苏小姐,我们该走了。” 苏绵绵早已经心灰意冷,麻木地顺着曲洺的力气,跌跌撞撞跟在秦律坤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宽敞的顶层空间变得安静。 陆执文撤去面上虚伪的笑容,脸色阴沉坐在桌前。 窒息的沉默,在场人都惴惴不安,不敢发出声响。 姜莘怜眸光微闪,仔细回想了一遍秦聿沉刚才那一局,心里有些了猜测。 守在窗边的手下走过来:“陆哥,走了。” 秦家的车队已经驶出中心酒店的范围。 陆执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重又露出温和的笑容:“莘怜,到我这来。” 姜莘怜听话地走过去,声音怯怯:“陆哥。” “莘怜啊,你今年几岁了?” “我,我已经20岁了。” 陆执文一笑:“20了啊,在我这待了多久了?” 086:……这对话怎么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好像是宿主动手前爱问的话? 【宿主,他不是是想拿你发脾气吧?】 “六年,还差五十四天就六年了。” 姜莘怜鼓起勇气抬头,漂亮的桃花眼中盛满了感激:“是陆哥救了我和我哥,还收留了我们,莘怜一直都记得。” 陆执文看着她精致妩媚的面容,杀意淡去。 虽然这次没能把人送给秦聿沉,绵绵还被带走,但姜莘怜的哥哥姜文景还算好用,加上有这张脸在。 他挥挥手:“记得就好,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走吧。” 谁相信你这是随口一问啊? 相信你下一秒子弹穿心呗。 不管心里吐槽什么,面上还是乖乖的,怯怯的:“我知道了,陆哥。” 她们在陆家没什么地位,死了也就死了,自然没有什么人保护在她们身边。 姜莘怜安静地跟在其他女人身后,听她们谈论今日之事: “刚才那位就是秦家的二把手吧?身材可真不错。” “苏绵绵那女人运气真好,从陆哥身边又去了秦家老大那里。” “那女人整天咋咋唬唬,跟个傻子一样,长得也没多好看啊。” …… 她们叽叽喳喳走过一个拐角,刚才还欢脱的声音登时消失不见,惊恐地看着黑暗中那个高大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 有人反应很快,转身逃跑。 姜莘怜也想跑,一名穿着作战服的女人突然出现,挡住她的去路。 曲洺笑容满面:“姜小姐,沉哥在那边。” 斜靠着墙的身影动了动,眉眼英俊带着戾气的男人走了出来,嘴角一勾:“总算出来了。” 侵略的目光直直看向姜莘怜。 他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双手挡在身前,声音呜咽:“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健硕的身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拢在阴影之下。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秦聿沉弯腰,笑得邪气,“把你抢走喽。” * 本世界为恶人男主,偏强取豪夺风,当然女主柔弱菟丝子形象依旧是装的。 色气满满糙味十足大佬x胆小爱哭菟丝子情人 第140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 姜莘怜来到这个世界时,陆管家正巧拿来一套清凉的吊带短裙。 “待会秦聿沉要来,你把衣服换上,做好准备。” 她不着痕迹看了眼周围穿着一样短裙的女人,温顺点头:“好的。” 趁着她换衣服,086将剧情传输过来。 【本世界女主叫苏绵绵,是个普通平凡的傻白甜,男主陆执文,陆家的一把手,也是宿主的顶头老大】 【女主虽然平凡,但她有一颗真善美的心灵,这在常年混迹灰色地带的男人们尤为心动,于是女主高尚美好的品质深深吸引他们,让他们倾倒……】 “行了!” 姜莘怜打断086深情并茂的朗诵,秀眉紧蹙:“我的剧情呢?” 【宿主是男主的手下,和女主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大反派,但其实内心仰慕着男主,上演了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经典戏码】 【在知道男主对女主产生感情,心里嫉恨而黑化,拼命给女主使绊子,最后达成被女主的追求者们捅死的结局】 姜莘怜:……有病吧这剧情 【今晚就是剧情开始,宿主和女主马上就要被送给大反派啦】 086笑得贼兮兮的:【还有就是,宿主本世界的人设是个怯懦爱哭的菟丝花哦】 怯懦!爱哭!菟丝花! 这三个词随便哪一个都和宿主差远了,实在是,实在是太刺激啦! 086激动地搓手手。 不过姜莘怜的关注点似乎有点歪,她问道:“反派,也喜欢女主吗?” 【不,反派秦聿沉,他就是个神经病,是个大疯子】 翻阅了全部剧情的086给出评价:【女主在他手里被折磨得可惨了】 不喜欢啊,不喜欢就好。 姜莘怜换上那条不太正经的短裙,在陆管家的安排下,跟在其他人身后进入中心酒店顶层。 被当成礼物送给他人,还要给男主带来一波利益,这种事情,真是不管怎么想都很不高兴啊。 * 秦聿沉今天碍于秦叔的命令,穿了身西装来和陆执文谈生意,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这么对他胃口的美人。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兴趣,目光如炬盯着美人娇美的小脸。 陆执文笑着表示可以当成奖励带回秦家时,他自然可以顺势答应。 不过秦聿沉不是这么好拿捏的性格。 他看上的美人,自然要留在身边,同样的,也不能有其他男人的标签。 陆执文送的礼物,怎么听怎么让人不爽啊。 果然还是抢来的更合心意。 娇小的女人被抱起,扔进车厢后座,长发似墨一般披散下来。 冲击力让她有些头昏眼花,小手吃力地撑着车座,看向他的目光充满胆怯。 “呼。” 秦聿沉长舒一口气,看得目不转睛。 白皙的面容因为害怕有些苍白,乌发在刚才的挣扎中凌乱地铺开,更显得娇柔怯弱。 姜莘怜撑起手臂,想要爬到车座另一侧,离他远远的。 但下一刻,男性雄壮又充满威慑的身躯贴近,粗粝滚烫的大掌握住女人纤细的脚踝,在她惊呼声中,一把拖到身下。 “跑什么?在车上,你能跑到哪里去呢?” 姜莘怜只是摇头,泪珠儿滚落出来:“求你,求你放了我吧。” 晶莹的泪珠滑过柔润的脸颊,留下一道泪痕。 秦聿沉压着她,视线跟着那颗泪珠,从她微红的眼睛落到她的唇瓣,眼神一暗,俯身欲吻。 男人的目光犹如实质,姜莘怜睁大眼睛,见他要吻上来,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尝尝你的味道。” 秦聿沉常年训练,浑身肌肉紧实,女人这点微小的力气忽略不计。 他吻下来,触碰这女人柔软温暖的双唇,但这只持续了一瞬。 姜莘怜扭开头,捂住他的嘴,气喘吁吁:“不要——” “啧。” 男人啧舌,一手抓住她的双腕压在车窗上,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好让她无法躲开,继续埋头深吻。 被举过头顶的双手捏紧,随着交缠间暧昧的水声,捏紧的手指失去了力气,软软搭在男人手中。 等相贴的双唇分开,姜莘怜软倒在男人怀中,大口大口呼吸,双眸水色迷蒙,再没了反抗的力气。 秦聿沉埋在女人颈窝之间,嗅着她的馨香,愈发兴奋起来。 但这不是合适的时候,他刚从陆家抢了个人,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秦叔耳中。 这么多年来,秦陆两家摩擦不断,但都是在暗处,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妥善处理好,后续麻烦不少。 秦聿沉不得不冷静下来,亲了亲女人微肿的红唇解解馋。 姜莘怜闭着眼睛,靠在男人胸前有些精神倦怠。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曲洺拉开车门,目光注意到被沉哥抱在怀中的女人。 昂贵的男士西装被当成毯子,将人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艳色如花的脸蛋。 桃花眼含带着盈盈水光,眼尾绯红,显然是哭过了,唇瓣被吮吸欺负得红肿,楚楚可怜中有着不可遮掩的柔媚。 曲洺收回目光,顾及着姜莘怜似乎睡着了,压低声音:“沉哥,秦老刚打来电话,让你回来就去找他。” 肯定是为了他不顾陆家的面子,在陆家的地盘上当众抢人之事。 今日,一顿罚肯定是逃不掉了。 秦聿沉走向自己的别墅:“曲洺,去准备好她要用的东西。” 曲洺跟在他身边五年之久,忠心不可质疑。 虽然秦老才是秦家真正的主人,但沉哥想做什么,她自然是无条件听从命令。 “知道了,沉哥。” 姜莘怜哭了许久,流了不少眼泪,现在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 迷迷糊糊中,感觉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下一刻身体被放在柔软舒服的床上。 带着茧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这个流氓胚子。 第141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3 郡克南岛被秦陆两家掌控,相较于陆家是个传承许久的大家族,秦家更像靠着姓氏集结而成的帮派。 秦启年轻时情人无数,努力多年一个孩子都没有,实在没有办法,收养了一批10岁男孩作为继承人培养。 秦聿沉就是其中之一。 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前,随意展开双臂。 秦启的亲信确定没有危险器具,推开门躬身:“秦老在等你。” 秦聿沉迈着长腿跨进门,人刚进去,就听一声怒喝: “瞧瞧你干的好事!” 黄花梨木制成的拐杖“咚”一声拄在地面,沉重的闷响让人噤若寒蝉。 秦启年已年近七十,依旧双目如炬,姿态威严:“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秦聿沉自顾自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哪能啊,秦叔,我不过是抢了个美人回来,哪有这么严重。” 喝了一口,苦得涩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干脆一仰头全灌进了嘴里。 上万一两得好茶就这么被糟蹋了。 秦启看着他的举动,慢慢道:“你觉得不过是个女人,那你可知陆家是怎么想的吗?” 竟敢光明正大在陆家地盘上抢人,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管他们怎么想。 秦聿沉心里嗤笑,面上还是懒洋洋的:“但人我已经抢回来了,难不成还回去,秦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作为在道上混的家族,有时候面子比性命还要重要。 秦启虽不满秦聿沉的擅自行动,也从未想过让他将人还回去,只是训斥一番,接受体罚。 一个女人是小,两家的合作是大。 从收到消息到现在,秦启没有好好休息,撑到现在精神也疲惫,闭上眼心烦摆手:“今日之事就算了,你去一号别墅领罚吧。” 秦聿沉扯了扯嘴角,看了上座的老人一眼,起身离开。 转身那一瞬,懒散的眼神变得狠戾。 秦启的心腹有些担忧:“秦爷,这一号别墅是专门体罚家族底层成员的,您这……” 这不是在落秦聿沉面子吗?他好歹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秦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年轻人,还是得有点血性啊。” 有血性算什么,他秦启混了这么多年,最不怕的就是和这种人硬碰硬。 怕的就是他没血性啊。 苦涩清香的茶水入口,回味甘甜。 秦启长舒一口气,问道:“聿孝呢?” “少爷今晚很早就回来了,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在酒吧。” 秦聿孝是秦启的老来子,今年才刚18岁,因为年迈父亲的溺爱,不学无术,整日在外面鬼混。 虽然不成器,但这庞大的秦家,还是得交给自己的儿子才放心。 老人叹气:“也只能我亲自来为聿孝扫清障碍了。” 18年前不得已的选择,还是为如今带来了阻碍。 * 姜莘怜醒过来时,天色大亮。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给房间带来一丝亮光。 身下躺着的大床宽敞无比,除了自己躺着的地方有些褶皱,看来那个色胚子一晚上没回来。 也对,昨晚还在车上时,她虽然被亲得昏昏沉沉,但关键的对话还是收入耳中。 那位女性下属说:秦老刚打来电话,让秦聿沉去找他。 那位秦老,就是秦家现在的一把手吧。 她坐在床上,环着双膝沉思,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轻两重,很有礼貌,首先排除那个色胚子。 姜莘怜没有动。 曲洺又敲了敲,房间内还是没有动静,有些为难。 难道是没醒?或者是出了别的情况? 她举棋不定,最后决定向沉哥征求意见。 电话那头,秦聿沉刚从小黑屋放出来,鞭子抽打过后流出的血已经干涸。 乍一见到亮光,有点不适应地眯起眼,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电话。 “说。” “沉哥,”曲洺站在主卧前,低声道,“嫂子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出过房门,曲洺担心出了什么问题。” 小嫂子看着就身娇体弱,扶风弱柳的,还那么爱哭,别是昏倒在房里了。 “还问?”秦聿沉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脑子不清醒了?立刻进去看看,出事了我找谁赔?” 可是欺负小嫂子最厉害的不就是沉哥吗。 曲洺心里嘀咕一句,拿来主卧钥匙打开房门。 “啊!” 一声轻而短暂的惊呼,随后就是细细碎碎的响声,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手忙脚乱地准备逃跑。 厚重的窗帘在电脑系统的控制下缓缓拉开,姜莘怜缩成一团,躲在床边瑟瑟发抖。 害怕的眼神在看见是个英姿飒爽的女性时,愣了一下,很快闪过一抹亮色。 “是,是你。” 曲洺没有忽略她眼神中的希望,果然下一刻,女人含着哭腔请求: “求你帮帮我好吗?我,我不想在这里,我还有个哥哥,我要去找他。” 有点哭不出来,姜莘怜思考了一下是否要掐一下大腿,追求一下完美演技,最后还是决定不要为难自己。 于是坚强地忍住眼泪:“求你了。” 美人楚楚动人,软声哀求。 曲洺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位胆怯爱哭的小嫂子怎么办,只能板着脸甩锅: “小姐不要为难我了,我只听从沉哥的命令,沉哥不想放你走,我也没有办法。” 救,救命!要哭了要哭了! 姜莘怜抽泣一声,小脸侧到一边,声音呜咽:“你走,你走开。” 曲洺松了口气,连忙退出主卧,如释重负。 捧着早餐的周许看到同伴露出这种表情,疑惑道:“怎么了曲洺,小嫂子打你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调笑道:“小嫂子看着没什么力气,打人也不疼啊,是不是你训练松懈了?” 曲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指着房门:“你请。” 周许不明所以,嘀咕着:我请就我请,进去为小嫂子送早餐。 曲洺面无表情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周许慌张地窜出房间,擦了擦冷汗,结结巴巴: “小,小嫂子哭了!” 他把小嫂子气哭了?! 这还不如被打几下呢。 沉哥知道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吧? 救,抢来的小嫂子胆小又爱哭可怎么办啊?! 第142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4 曲洺和周许跟随在秦聿沉身边多年,忠心得可以称得上一句忠愚,就算沉哥要他们死,只怕他们还得挑个远远的位置,免得血溅沉哥一身。 沉哥喜欢的女人,自然就是他们的嫂子,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好。 豪车在别墅大门停下,周许跑过去拉开车门:“沉哥。” 秦启巴不得秦聿沉赶紧死了别来碍眼,体罚当然是怎么重怎么来。 纵横交错的鞭伤狰狞可怖,沾了盐水的鞭子后劲十足。 秦聿沉赤裸上身,浑身被戾气包裹,随手脱下的衣服拎在手中,面色冷沉:“等在这做什么。” 显然,挨了鞭子的沉哥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周许想了想小嫂子的娇小的身板,有点为她担忧。 “沉哥,嫂子在房里待了一上午了,什么都没吃,也不愿意说话。” “嗯?” 秦聿沉本想先去客房处理了身上的血迹,听到这话,脚步一转,往楼上走。 他回来的动静不小,姜莘怜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环顾了下房间内的陈设,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她前脚刚藏好,后脚主卧的门被推开。 房间内静悄悄的,安静无声,就像根本没有人待过一样。 秦聿沉站在门边,黑沉的双眼微眯,反手将门关上。 床单有些凌乱,但凌乱的面积不大,空气中还有女人甜蜜惑人的馨香。 也是,他的小美人生得这么娇小可人,无一不美。 害怕的样子很美,哭起来的样子很美,就像现在,躲着他使小性子的举动也可爱得让他兴奋。 他摸了摸还有些热意的床面,笑道:“宝贝儿这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呢?” 是的呀色胚子。 姜莘怜弯起嘴角,等着他找过来。 秦聿沉这么多年摸爬滚打,除了训练,遇到的刺杀也数不清,感官敏锐惊人,刚踏进房内,便知道人躲在了哪儿。 但他还是配合得找了一圈,最后停在衣柜前,一把拉开。 “原来躲在这里啊。” “呜!” 姜莘怜吓得小脸苍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光洁的小脚蹬着往后躲,直到陷进男人的衣服里。 秦聿沉俯视着她仓皇怯怯的脸蛋,他的衣服多是深色,更加衬得她肤白玉软,艳色动人。 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此时他注意都落在那柔软的唇瓣上。 “我在陆家没有地位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没有用的,求你放了我吧……” 她正说着,那只缠着绷带的手已经扣住她的后颈,炙热滚烫的唇随之覆下。 再说一遍,这个色胚子! 双唇相接,姜莘怜立刻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起来,一手抵住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胡乱挥舞,勉强抓住男人的头发,想要将他拉开。 然而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被死死困在他胸前。 男人单膝压着衣柜边沿,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姜莘怜视野一片黑暗。 黑暗中,只听到男人愈发急促的呼吸,不断攀升的体温,以及越来越放肆的手掌。 秦聿沉手掌粗糙,带着茧的手指抚着女人娇嫩光滑的肌肤,摸得她不住发颤。 抵住他肩膀的手忍不住攥紧,指尖滑过皮肤,摸到一抹异样的湿润。 与此同时,秦聿沉终于离开她的唇,低笑:“嘶,你可真会找地方。” 不偏不倚,刚好挠在他的伤口上。 姜莘怜张着嘴喘气,双唇带着晶莹的水光,漂亮妩媚的桃花眼雾蒙蒙的,软软地躺在他的衣服上,显然又被吻迷糊了。 瞧着她满脸的绯色,秦聿沉倒是想继续,但不断流血的伤口容不得他放纵。 欲求不满的男人直起身,颇为烦躁:秦启那个老东西。 * 曲洺放轻动作,熟练快速地为秦聿沉处理伤口。 周许站在一边,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急得想跺脚。 “嫂子,小嫂子,求你了,你就吃几口吧,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对身体不好啊。” 虽然对他们这种在道上混的人,饱一顿饿一顿是常事,运气不好的时候饿上几天也不是没有的事,这些都很正常。 但小嫂子身娇体弱的也扛不住这么糟蹋啊。 姜莘怜被秦聿沉强行抱了下来,坐在一边闷闷不乐,听到这话一扭头:“我不饿。” 你哄的没用,得换个人来。 秦聿沉抬手,周许会意,将盛满鸡丝粥的小碗递过去。 正常尺寸的碗到了男人手中像个小玩具,他舀了勺粥吹了吹:“真不饿?” 姜莘怜不说话,也不理他,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行。” 秦聿沉了然点头,把碗勺换到了另一边,然后伸手搂住女人纤细腰身,粗壮的手臂像铁钳一样圈住她,一把搂到身边。 “不想自己吃?那我喂你。” 姜莘怜掰他的手臂,没用,见挣扎不过,又开始掉眼泪。 泪珠从眼眶滑落,滚到脸颊,被男人舔去,留下湿漉漉的一点。 “啊!” 她含着泪捂住被舔的地方,有些不敢哭了。 秦聿沉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窝子怎么这么浅?” 怎么会这么爱哭? 她香软的一团靠在身边,让他简直爱不释手,但看她又有些委屈害怕,还是松开手臂,把粥递到她面前: “要我喂还是自己来?” “我,我自己吃。” 姜莘怜接过碗,马上坐得离他远远的,缩在沙发一角,可怜巴巴往嘴里送。 看着泪眼朦胧,一副被欺负得食不下咽的模样,实际上…… “唔?这粥好吃哎。” 086死鱼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宿主饿了】 第143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5 陆家。 陆执文坐在沙发中间,优雅地执起紫砂茶壶沏了杯茶水,推给对面之人:“文景,尝尝吧。” 姜文景面带烦躁,但碍于顶头上司的脸面,还是耐下性子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回味甘甜,唇齿留香,是上好的茶叶。” 一旁的陆宁馨眼睛亮晶晶的:“我那也有这茶叶,文景哥喜欢的话,我送些给你吧。” 闻言,陆执文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的妹妹。 平日里就最喜欢黏着姜文景,一口一个文景哥,今日他找来姜文景谈事,她也眼巴巴地跑来了。 真是一点不懂女孩子的矜持,不过宁馨是陆家唯一的女儿,纵容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姜文景拒绝了,看向陆执文:“陆哥,我妹妹怎么样了?” 讨好没成的陆宁馨扁了扁嘴,有些不高兴,插嘴道: “还能怎么样啊,秦聿沉平常最是粗暴了,你妹妹落他手里肯定没好日子过啊。” “宁馨。” 陆执文有些不赞同妹妹的插嘴,但也没否认,只是叹口气宽慰道:“文景放心,陆家不会就此不管,你安心好了。” 姜文景勉强一笑:“多谢陆哥。” 陆宁馨虽然不喜欢姜莘怜那个花瓶废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姜文景是她的亲生哥哥,两人容貌相似,都是绝顶的漂亮,不然陆宁馨也不会看上姜文景。 此时见他脸色微白,立刻心疼了,跑过去想抱住他的手臂安慰他:“文景哥,你别担心,哥哥肯定能把姜莘怜带回来的。” 是啊,陆家和秦家旗鼓相当,陆执文是陆家掌权人,而秦聿沉现在不过是个二把手。 倘若陆家施压,秦启必定会逼迫秦聿沉将人还回来。 所以直到现在,都没见秦家放人,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姜文景总算露出笑容,一双眼睛似乎含着深情:“多谢大小姐关心。” 陆宁馨最抵挡不住他这样的眼神,脸上一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她沉浸在自己的少女心事中,错过了爱慕之人流露出的冰冷神色。 不过一刹那,他又恢复常态,一副心系妹妹安危的憔悴模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再不离开,他恐怕控制不住要冷笑了。 他姜文景看上去,难道像个傻子吗? 虽然和姜莘怜互为唯一的亲人,但兄妹俩关系并不亲近,她还小时还住在他身边,长大一些后就一个人搬了出去。 直到昨天得知人被秦家绑走,他已经一年多没打听过妹妹的消息。 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姜文景面无表情站在冰箱前,随意拿了瓶冰水,慢慢喝着。 身后轻柔的脚步声靠近,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臂自后抱住他的腰,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唤他:“文景哥。” 是他养在身边的情人。 姜文景没有动,女人也不敢放肆,温柔问道:“文景哥还在担心妹妹吗?” 女人刚跟了他,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 他随手揽住女人,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虽说我并不关心她,可没想过把她当成什么物品送人。” 女人应声:“文景哥最疼爱妹妹了。” 姜文景冷笑。 疼爱? 他不是什么好哥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只要姜莘怜别来烦他,别出事别死了,两人就这样像陌生人过上一辈子。 结果呢? 陆家不愧是有底蕴的大家族,装模作样的本事令人佩服。 陆执文把他妹妹当物品要送给秦聿沉,以为他看不出来? “该死的。” 他轻声骂道,捏着女人的下巴:“现在愿不愿意?” 女人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含羞带怯:“愿意的,文景哥。” * 曲洺和周许最头疼的就是新来的这位小嫂子。 长相娇柔,似乎和她大声说话都能将人吓得怯怯落泪,让人不得不夹着嗓子说话,免得惹哭了小嫂子。 偏偏秦聿沉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很吃这一套。 见她哭得可怜可爱,忍不住心里的涌动的欲望,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小脸,强势地吻下来。 086直接为宿主骂了:【色胚子!大sai迷!】 而此刻,色胚子正搂着美人睡得安稳。 姜莘怜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隐隐之间听到急促但不杂乱的脚步声。 应该是曲洺他们有什么急事。 男人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粗壮的手臂压着她腰肢,让她娇小的身子都陷在怀中。 姜莘怜尝试着动了动腿,就感受到腿上的压力,掀开被子一看。 睡裙下摆已经被男人蹭到腰间,深色的手掌扣着莹白如玉的大腿,许是觉得手感软腻舒服,手指无意识用力,软肉从指缝中微溢。 睡裙下摆已经被男人蹭到腰间,纹有龙骨的健壮手臂贪婪地圈占柔腻肌肤。 深与浅,冷硬与娇莹,相互纠缠,迎面而来蓬勃的色谷欠。 姜莘怜倒是想把他的手从身上挪开,奈何秦聿沉的手臂都快赶上她的大腿,重量可想而知。 她费劲扒拉也没能移动分毫,累得直喘气。 直到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秦聿沉睁开眼,垫在女人头下的手臂将爬开的小美人捞回来,按回怀中。 另一只手擦过她光洁的身躯,去拿还在响铃的电话。 姜莘怜把裙摆拉下来,一双美目气恼又不满,泪光隐隐浮现。 秦聿沉一笑,亲亲她的小脸安慰一下,接通了电话。 初醒的嗓音沙哑低沉:“什么事?” 电话那头,曲洺看着等在客厅的一男一女,低声道: “沉哥,出了点小事,需要你亲自来处理。” 趴在男人怀里的姜莘怜听得一清二楚。 必须由秦聿沉出面的小事? 她垂眸思考一瞬,突然想到这个世界的傻白甜女主神奇的魅力。 简而言之,就是男人见到她都会被她的天真单纯、善良美好吸引,从而喜欢上她。 秦聿沉把苏绵绵带回秦家,是为了给自己手下一解杀女之恨,倘若是那位手下喜欢上女主了…… 姜莘怜嘴角一抽,有些不确定。 应该,不至于吧? 第144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6 曲洺性格沉稳,并不爱多管闲事,周许刚好和她相反。 他看了眼不请自来的罗明以及身边的苏绵绵,意味深长: “罗明,你真的不杀她,不为你那可怜的未婚妻报仇了?” 秦家的人比不上陆家斯文有礼,整日喊打喊杀。 苏绵绵脸色微白,咬着唇瞪了周许一眼。 罗明有些心软,忍不住轻拍女孩的后背:“别怕,我说过了,我不怪你。” “罗明哥哥……” 苏绵绵低声叫道,揪住他的衣角,尽显依赖。 这栋别墅,除了罗明哥哥,其他人要么凶凶巴巴的,要么冷冰冰的,一点也没有陆哥哥身边的人友善。 她有些害怕,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挺了挺腰杆。 周许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一向不着调的声线微冷:“罗明,你要知道,沉哥脾气并不好。” 罗明神色微僵,不自然笑了下:“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想把绵绵送回去,不会惹恼沉哥的。” “哦?” 男人的声音在几人头顶响起,带着几分随意:“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会觉得不会惹恼他? “沉哥。” 曲洺和周许唤道。 姜莘怜被秦聿沉搂着腰,跟着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光明正大打量女主。 苏绵绵作为《黑老大的傻白甜妻》的女主角,长相自然不在话下,不似姜家兄妹的精致媚气,更像个学生一样干净。 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肤色白皙,嘴巴总是无意识的微张,显得有几分傻气。 一张很可爱且冒着傻气的脸。 姜莘怜很客观的评价。 秦聿沉单臂搭在沙发背上,身体后仰,看上去心情不是很糟糕。 他的态度给了罗明一个良好的信号。 罗明边思考边措辞:“沉哥,云云死去我也很难过,也想为她报仇,但那是之前,现在我想明白了。” 他看了眼苏绵绵,笑容有些温柔:“人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如果所有人都想着报仇,那其中的恩怨也不知道要纠缠多久。” 杀干净一点,干净得没人能持续这份恩怨。 姜莘怜像朵娇花一样靠在男人臂弯中,想法很冷酷。 罗明继续道:“我想,云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一切都算了吧。” 一切都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吧?! 曲洺:…… 姜莘怜:…… 周许:“你说什么?算了?!”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算了?” 他们的反应直白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事关自己的生死,苏绵绵急了,鼓起勇气从罗明身后站出来。 “我承认,当初是我失手推了莫云,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天莫云双目圆睁,躺在血泊中的惨烈景像又一次在脑海浮现。 苏绵绵抹掉将要落下的眼泪,大声道:“她死了我很难过,我比谁都难过,我也知道你们都怪我,可我有在努力弥补!” 你怎么可能会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明明就是莫云的父亲,那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还奄奄一息躺在秦家的医院里,每天喊着要杀你呢。 周许冷笑一声:“你的死就是最好的补偿。” “才不是这样的!” 苏绵绵反驳:“我相信倘若莫云有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她爱着的人被仇恨蒙蔽双眼,变成没有人性的人。” 周许听得瞠目结舌,曲洺也是嘴角抽搐。 唯有秦聿沉微曲手臂,撑着侧脸,不管面前之人说了什么话,都是不动声色。 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怀中小女人的发丝。 按照正常情况,他必得挨上一下,得一个怯生生地怒视,但这次姜莘怜意外地没伸爪子。 她真心称赞女主人设。 “我以为她是个傻白甜,没想到是个白切黑啊。” 像什么在天之灵啊,不希望被仇恨蒙蔽双眼这种话,向来都是旁观者宽慰时爱说的套路。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凶手”说出这种话。 086: …… 它艰难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女主她就是个傻白甜,其次,她的设定里还有个圣母人设】 “圣母”不仅宽容他人,也宽容自己。 所以她是真心的啊! 她真的觉得秦家不应该杀她啊! 秦聿沉完全忽视了苏绵绵,目光越过她看向罗明:“你觉得她说的有理?”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平静中藏着深意,和在姜莘怜身边急色的样子大相径庭。 罗明看不出他的态度,犹豫一会,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我相信云云会理解我们的决定的。” 秦聿沉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露出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反倒是笑了起来。 “好,很好。” 他也是五官英俊的好模样,笑起来时冲淡了眉眼间的戾气,似乎真的挺高兴的。 大手拍了拍姜莘怜的臀部,语气亲昵:“宝贝儿,给我让个位?” 姜莘怜配合地从他大腿上爬下来。 在秦家,没本事的人混不上去,只能安安稳稳当个小人物,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们尚且能好好活着,但不忠心的人,绝对活不下去。 周许一把抓住罗明的头发,在苏绵绵的尖叫声中,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秦聿沉站在面前,随手点了支烟,居高临下看着他狼狈恐惧的样子。 “沉,沉哥!” 罗明不明白为什么周许突然发难,拼命挣扎。 苏绵绵受到了惊吓,面色惊惧跌坐在地,嘴中喃喃:“你,你们放开罗明哥哥,你们不能这样……” 秦聿沉踩上他的脸,漫不经心地碾压:“我说过的,我身边的人不能存有二心。” 要的不仅是忠诚,还有不会动摇的立场。 自己的未婚妻被杀,前几天还说着要报仇,结果和杀妻凶手才相处多久,仇不报了,还维护起凶手来了。 周许也是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替莫云的父亲原谅,可别笑死人了。” 让莫云的父亲知道害死女人的凶手就这么轻易地被放走,说不定直接给气死了。 罗明死死瞪大双眼,只听到清脆的一声: “咔擦” 秦聿沉收回脚,就像踩断树枝那么随意。 曲洺下意识看了眼小嫂子,以为她会害怕。 没想到一转头,小嫂子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冷静毫无惧怕之意。 她懵了下,和周许快速对视一眼。 看来这段时间他们夹着嗓子,小心翼翼说话都是错付了。 第145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7 其实在此之前,曲洺和周许等人已经听说过小嫂子的名字。 因为她的哥哥,姜文景。 那时陆执文到秦家的地盘上商谈合作,身边带着的就是姜文景。 看着精致俊秀的长相,行事却狠辣异常,是个不可轻视的对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事后曲洺等人就去调查了姜文景的来历,自然也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名为姜莘怜。 这段时间见惯了小嫂子垂泪哭泣的胆怯模样,竟然忘了小嫂子从小养在姜文景身边,血腥场面肯定没少见过。 姜莘怜感受到两人的视线,缓缓扭头看他们一眼,露出些不解的神情。 她胆怯,她爱哭,因为这样最容易让人放下警惕,最容易驯服他人。 就像这段时间,接触过她的人总是在不自觉的放低声线,迁就着她。 曲洺和周许讪讪一笑,收回视线,一本正经问道:“沉哥,那她怎么处理?” 说的是苏绵绵。 苏绵绵脸色惨白,不敢相信几分钟前还在柔声安慰着她,承诺会送她离开的罗明哥哥,就这么死了。 就是被这个残暴的男人,一脚踩断了颈脖! 她红着眼眶,愤怒又悲伤:“你凭什么杀了罗明哥哥!你凭什么啊!” 曲洺、周许:!!!找死啊! 愤怒和恐惧不会同时存在。 苏绵绵一使劲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秦聿沉怒骂: “你以为有钱有权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生命是无价之宝,你凭什么随意夺走别人宝贵的生命!” 曲洺也怒了,一脚踢上她的膝弯。 “砰”的一声,苏绵绵重重的摔跪在地上,疼得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但双眼还是不屈地瞪着秦聿沉。 秦聿沉混了这么多年,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次数也数不清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指着鼻子骂他:不尊重生命。 这个感觉有点稀奇,所以,他也不是不可以为她破个例。 “我还没亲手杀过女人,”他接过周许递来的枪,慢条斯理地弹开保险栓,“你得到了这个荣幸。” 敢这么指着他鼻子骂他的人除了活着的,其他全都死了。 唯一的那位幸存者,还得被压在床上好好惩罚一下。 幸存者姜莘怜自然想不到想不到那个色胚子都在想些什么,等着女主血溅当场。 眼看黑洞洞的枪口即将对准苏绵绵,086尖叫一声:【宿主!等一下!女主现在不能死啊!】 086跟在宿主身边这么久,早就将男女主的生死看淡,只把他们当成没用的小炮灰。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宿主!剧情刚刚出现变动了!女主增加了一个身份,她现在是秦启的私生女了!】 不少古早小说经常会出现女主来历交代不清,到了后期,突然成为了某个有钱有权人家的女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剧情。 苏绵绵就是这样,她的过去没人清楚,存在可以动手脚的漏洞。 现在眼看女主就要死在大反派手中了,立刻给她套上一重可以保命的身份。 剧情出现这样的变动,肯定是002在背后搞鬼! 【如果秦聿沉还要动手,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点破女主身份的!】 姜莘怜扫了眼客厅,除了曲洺和周许,还有其他几人在场。 苏绵绵本身不足为惧,只是秦启有些麻烦。 18年前,秦启扛不住没有继承人的压力,收养了秦聿沉在内的一群孩子,作为继承人培养。 但世事难料,两年之后,一个女人带着尚且年幼的孩子找到秦启,这个孩子就是秦聿孝。 没错,小说中精彩刺激的带球跑剧情真的发生了,但那个女人没能得到幸福大结局,秦启气得差点掐死她。 要是知道自己有儿子了,他怎么可能还会收养那些继子?! 虽然秦启很想翻脸把那些孩子全杀干净,免得碍了他儿子的路。 可秦家本就是个帮派,不靠血缘靠实力上位,秦启自身也是上一任龙头的继子。 他但凡敢这么做,下面的人就敢反他。 无奈之下,秦启选了个折中的手段,面上还是公正无私的,暗地里挑起那群孩子的争锋,让他们自相残杀。 毕竟继承者的训练,是真枪实弹,是见血的。 效果喜人,这么多孩子最后只活了两个,一个秦聿沉,还有一个就是周许。 看着手段狠厉却行事妥帖的秦聿沉,再看着向秦聿沉效忠的周许,秦启脑子里只蹦出一个词: 养蛊反噬。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除去秦聿沉,却根本抓不到机会也找不到理由。 但现在,如果苏绵绵在秦聿沉手中出事,秦启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狠狠处罚他。 伤人子女,为父为母者心痛之,这完全说得过去。 这些思虑只在瞬间,姜莘怜站起身,赶在秦聿沉开枪前,唤道:“秦聿沉。” 轻轻的一声,落入男人耳中。 枪口依旧指着苏绵绵的眉心,他侧头:“怎么了宝贝儿?” 其他人也齐齐看向她。 姜莘怜走到男人身边,有些羞怯,柔白的小手搭上他握着枪支的大手:“秦聿沉,你,你别杀她。” 被众人注视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埋进男人怀中,另一只手柔柔抱住他的腰身。 “别杀她了。” 不是害怕的哀求,不是同情的求饶,更像轻柔的撒娇,软软的依偎着他。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一句“好”已经脱口而出。 曲洺、周许:??沉,沉哥? 秦聿沉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单手环住女人肩膀,自后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视。 含着水光的桃花眼柔柔地望着他。 确实是没有同情怜悯的眼神。 那救下苏绵绵不是因为好心,而是苏绵绵有不能死的原因。 狼狈的趴在地上的苏绵绵,看见指着她的枪口终于移开,不禁松了口气,身体微微发颤。 秦聿沉把枪扔回周许手中,搂紧怀中柔软的躯体,低低笑道:“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肯定都听你的。” 他笑容邪气,就像那晚将她抢回来时露出的笑容,不怀好意。 “但我在他们面前丢的脸,得换个地方找回来。” 姜莘怜一句色胚子先骂为敬。 果然…… “今天晚上忍一忍,少留点眼泪,不然真怕你把水都流干了。” 第146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8 他可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姜莘怜白皙的脸蛋瞬时红了,咬着唇眼中含泪,甚至一改之前的胆怯,羞恼得掐了把男人皮糙肉厚的手臂: “你,你简直不要脸!” 再脏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气得小脸通红也只骂了句“不要脸”。 秦聿沉忍不住笑起来,亲了亲她的唇瓣:“怎么这么好欺负?” 姜莘怜恼得掉下泪珠,使力想推开男人,奈何两人体型相差巨大,力量上的差距不可弥补。 秦聿沉稳如泰山,还是看她又要抽噎起来,才松开手,目送小女人头也不回跑回卧室。 在一边目睹了沉哥欺负小嫂子全过程的曲洺和周许,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秦聿沉收回视线,看了眼吓得失神的苏绵绵,漫不经心道:“把她关起来。” 周许会意。 苏绵绵害死了莫云,为了莫叔,沉哥势必不会留下她的性命。 虽不知沉哥为什么听了小嫂子的话没有开枪,但这些年来,沉哥从未做过让手下人失望的事情,他们理所当然地相信这其中必然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 苏绵绵暂时可以不死,但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手段。 “沉哥,那医院那边?” “准备一下,待会就去医院。” 几人的交谈并没有压低,清晰地传到楼上。 姜莘怜靠在门边,轻轻将留有一条缝的房门关上,脸上的泪珠还没未擦去。 【大sai迷要去哪里?他不缠着宿主了吗?】 姜莘怜在床边坐下,扯了张纸巾擦去眼泪,面色很平静:“他大概是去看莫云的父亲了。” 莫云的父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苏绵绵死的人,现在苏绵绵不能死了,秦聿沉自然得去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老大不能寒了手下的心。” 就算是装也得装出那副模样来,否则手下全跑光了。 姜莘怜想到秦聿沉那自我又强势的性格,想着他还得半真半假演场戏,忍不住嘴角微扬。 086扁嘴:【好麻烦啊,和我想象中的老大不一样,一点也不自在】 就像它之前以为001是最厉害的,想做什么就是什么,结果宿主告诉它: 001被002和003牵制,就算心中偏向086也只能藏在心底,暗地里不留痕迹地出手帮助。 白色的光团子浮在空中,明明没有五官,却硬是看出几分蔫蔫地无力。 姜莘怜摸了摸光团子:“你说001之前是只白虎?” 【对啊,我是没见过啦,但是见过的系统都说非常威风呢!】 说起这个,086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是老大的分身,我肯定和他的拟态是一样的,我以后也是大老虎!】 姜莘怜扯了扯嘴角:“你开心就好。” 既然系统的拟态和本身实力挂钩,那以086那个蠢脑袋,就不会是白虎。 大概,是只虎斑猫。 看着正在激动的086,姜莘怜好心地决定不去打击它。 * 正如姜莘怜猜想的那样,秦聿沉前往医院看望莫叔。 病床上,男人戴着氧气面罩,闭着眼一动不动。 似乎女儿的离去,带走了他的全部生机。 秦聿沉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还是男人感觉到什么,勉强睁开眼,声音虚弱:“聿沉,你来了。” “莫叔,”秦聿沉勾来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男人苦笑:“这段时间,我总是梦到云云在朝我发脾气,和小时候一样闹腾。” 莫云是他唯一的孩子,这些年来如珠似宝地养着,养得任性又没出息,是他的宝贝女儿。 看着男人面容上的灰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既然这样,那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秦聿沉夹了支烟,看了眼病房内的禁烟标志,夹在指间没有点燃:“那个女人,现在在我手上。” 无须多言,男人立刻意识到那个女人是谁,灰败的面庞出现滔天的恨:“她!” 谁能想到苏绵绵看上去那般人畜无害,竟会杀了他的女儿! “她还没死。” 秦聿沉冷静地有些漠然:“她是秦启的私生女。” 就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命人去调查苏绵绵的身份,结果根本不需花费什么时间和精力,很快便查到了她的身份。 调查顺利简单得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给他下套。 男人一愣,激烈的情绪像被冻结,寸寸冷下,他喃喃道:“秦启的私生女,那她,那她现在就不能死。” 秦启整日盯着秦聿沉,只等着一个时机,一个理由削夺他的权利和地位。 苏绵绵还得活着,他们不能冒险。 男人眼中的亮光淡去,声音很低:“聿沉,你不能杀她,她得……” 秦聿沉打断他,有些不耐烦:“我不是来听你怎么牺牲自己的,我来告诉你,你什么时候下得了病床,那个女人就什么时候死。” “聿沉,你,你的意思是?” 男人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你决定和秦启动手了?” 在这片充满药水和消毒水气味的房间待了这么久,秦聿沉彻底没了耐心,看了眼曲洺,起身离开。 “聿沉!聿!” 男人几乎要爬下床追出去,曲洺拦住他,笑容满面: “莫叔,沉哥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就放心养好身体,等着为云云报仇。” “你我都是沉哥的手下,沉哥对待自己人再好不过了,莫叔你也是知道,沉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男人激动地泪流满面:“好!好!我莫明辉就知道没看错人!” 曲洺笑着,将男人扶回病床,眼神深处是一抹冷意。 莫明辉老狐狸了,明面上忠于沉哥,背地里和秦启也没少接触。 沉哥怎么可能会为这样的手下冒险? 等到莫明辉安静下来,曲洺离开病房。 秦聿沉站在窗边,指间夹着的烟飘起一缕烟雾。 身边周许正在汇报: “沉哥,办妥了,已经让医生注意过,莫明辉想要好起来,起码得一个月以后。” 秦聿沉慢条斯理吐了口烟气,俊挺的面容被烟雾笼住。 “嗯。” 第147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9 凌晨两点。 姜莘怜睡着了又醒来,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眼身旁。 大床上除了她躺过的位置有些凌乱,再无痕迹,想来秦聿沉忙得很,还未回来。 她穿上拖鞋,准备去楼下厨房倒些水。 秦聿沉自己一个男人过得粗糙,卧室里除了酒水没有其他。 只能苦了他养的娇花,大半夜喝口水还得跑一层楼。 姜莘怜扶着楼梯下来,鼻间便闻到一股烟草气味,没等她反应过来,黑暗中燃烧的红点晃动,在烟灰缸中摁灭,下一刻,客厅的小灯被打开。 “怎么不开灯?” 秦聿沉懒懒靠着沙发,昏暗的灯光衬得他眉眼更加硬挺戾气。 一双黑沉沉得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女人。 刚从床上爬起来,及腰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几缕垂在胸前。 宽松的长裙遮掩到小腿中间,带着花边的裙摆一下一下扫过匀称光洁的小腿。 轻薄的布料欲盖弥彰,什么都挡不住,里面穿了没有,看得一清二楚。 姜莘怜被他犹如实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极了,拨了缕发丝挡在胸前,声音轻轻的:“我下来喝水。” “那去吧。” 秦聿沉站起身,朝她走了几步,见小女人防备地看着他,停下脚步,一本正经:“你不是喝水吗,厨房就在左手边。” 看着非常老实,就像好心提醒一句,没有什么坏心思。 信你就有鬼了。 姜莘怜点头,快步走进厨房,浑身上下写满了避之不及。 这般小猫逃跑的模样落进男人眼中,足够可爱,想要捉回来,按在怀里,予取予夺。 姜莘怜顶着身后灼热的视线,接了满满一杯水,抵在唇边慢吞吞喝着。 厨房的窗玻璃,映出女人娇小的身影,男性高大魁梧的身躯在一步步靠近,由远及近,像捕食者困住自己的猎物,有力的手臂圈住女人的腰身。 细密的吻落在姜莘怜的耳朵上,放肆地汲取她的馨香,甚至轻佻地咬了下白皙柔嫩的脸颊。 痒意激得她手上一抖,装满水的杯子脱手,被男人眼疾手快接住。 秦聿沉抬起头,重新接了杯水喂到她唇边,好心道:“多喝点。” “我,我自己来。” 姜莘怜目光闪躲,怯怯拿过水杯,小心地抿着。 秦聿沉也不强求喂她,看她小口小口喝完一小杯,粗糙的指尖擦过水润的唇瓣,图穷匕见: “多喝点才好,等会别真把水流干了。” “啪——” 姜莘怜手一松,玻璃杯摔在地上,碎了。 这一次,秦聿沉没再管它。 不管是从体型还是体能上,两人都相差巨大,姜莘怜双腿胡乱踢打,还是被男人轻易扛起,扔在了主卧大床上。 乌发散开,像绽放的花瓣散落在床上,姜莘怜摔得晕乎乎的,仰躺着看着秦聿沉动作利落粗暴地扯下衣物。 遍布伤疤的魁梧身躯充斥着难以言明的危险,偾张的肌肉直白地显露他的兴奋。 极致的体型差距带来不可避免的压迫,畏惧感侵袭,她连连后退,被男人按住脚踝轻易拖回身下,睡裙蹭到了腰部。 “不,不行的!” 姜莘怜摇头,双腿间挤进男人精壮腰身,害怕又无措,忍不住红了眼睛:“你别!别这样!我害怕。” 她娇滴滴的示弱,含情美目带着哀求。 秦聿沉低笑:“成,听你的,不这样。” 什,什么? 这个色胚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姜莘怜愣了下,一阵天旋地转,被迫跨坐在男人腰腹上。 大手握住纤细的腰肢,宽大的手掌甚至能覆上挺翘的臀部。 他笑得邪气: “宝贝儿,要辛苦你了。” …… 混,混蛋! 姜莘怜细眉紧蹙,纤细嫩白的双手死死抓住掐在腰间的大手,面上似痛似悦,发丝沾在汗湿的脸颊上。 “不,不行了啊,秦,秦聿沉!” 柔软的腰肢瘫软下来,无力地趴在男人胸膛上。 秦聿沉笑得轻佻:“莘莘怎么这么没用,嗯?这可是你要求的。” 说着大手用力,迫使她直起身。 泪珠儿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滴落在男人胸口,姜莘怜难受地直摇头:“我没有,我才没有!我不要了……” “都听你的。” 秦聿沉翻身而上,双臂撑在女人两侧,肆意妄为。 指尖掐进男人偾张的背部肌肉,胭粉的指尖因用力泛白。 姜莘怜咬着唇,说得万分艰难: “秦聿沉,我想,想见,见哥哥……” 男人肆意的动作顿住,掐着她大腿的手掌收紧,双眼微眯:“你想逃?” 总算得了喘息的空间,她颤着声摇头:“不,不会的,我不逃。” “是吗?” 他不置可否,粗粝的掌心覆上女人柔软的小腹:“记住我了吗?” 姜莘怜被他牵着手一起按在自己小腹上,又气又羞,哭得更厉害了。 秦聿沉不得不作罢,吻了吻她的眼睛:“依你,全都依你。” 都依我那你能不能赶紧结束,赶紧滚下去啊! 秦聿沉身体力行地给出回答:不能。 第148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0 等到秦聿沉意犹未尽结束了夜晚,姜莘怜已经没了力气,趴在床面上,平复着呼吸,不知不觉间沉入梦境。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因为目光所及之景,美得虚幻而不真切。 阳光透过翠色树叶落在溪流中,打碎成千万片的光影,经久不败的百合花摇曳着,让花香随着微风送到鼻息之间。 姜莘怜感觉到自己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看着花园的景色,闻着郁馥花香。 脚踝露出的皮肤被毛茸茸的小东西蹭过,软软的一小团。 她垂下视线,一只银色虎斑猫露出小肚皮,毫无防备心地睡得四仰八叉。 也许是一只天生活泼好动的小猫,连睡着了也不安稳,扭着软肚皮在她脚踝处蹭来蹭去。 软软的痒意没有持续太久,一只巨大的银白虎掌出现在视线中,轻轻地拨开小虎斑。 这是,什么情况? 姜莘怜静静地看着小虎斑起伏的软肚皮,有些恍惚。 “滴答,滴答……” 有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温温的,热热的。 她下意识看向手背,入目是一片鲜红。 不是水珠,是血。 一滴一滴,一下一下,滴落在她发凉的手背上。 是谁的血? 身体动不了,姜莘怜只能尽力抬高视线,略过被鲜血浸染的胸膛,略过沾染血液的喉结,最终停在男人失去血色的薄唇。 鲜红的血从惨白的唇角不断溢出,昭示着他不断流逝的生命,一个人的身体怎么能流出那么多的血? 她发凉的手汲取着他鲜血的温度,渐渐感觉到温暖,可是心脏好像还在寒冬。 别再流血了,你要死了啊。 她想捂住他的嘴,好让血流得慢一些,可是手指似乎重达千斤,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动弹。 她能做的,只有看着他死去。 “唔!” 姜莘怜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漆黑,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秦聿沉近在耳侧的呼吸声。 醒过来了。 她动了动身子,把自己埋进男人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安心闭上眼睛。 * 虽然姜文景这个哥哥当得冷漠,但还不至于为难自己仅剩的血亲,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好吃好喝地养着,没让姜莘怜吃过苦头。 更别提秦聿沉拿她当宝贝,抢回来后日日娇养 但守恒定律永不缺席,没受过的苦还是得补回来,比如说在床上。 那一晚后,姜莘怜累了好几天,等到皮肤上的痕迹消退,手脚也不酸软了,便和曲洺说了声,去别墅外透透气。 打探消息总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掩体。 她握了把鱼食,似不经意地选了个隐蔽的位置,喂着池塘里游动的小鱼。 看似认真撒着手里的鱼食,实则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是问题,她是秦聿沉承认的嫂子,是自己人。 a:“沉哥冒着彻底得罪陆家的风险,也要为莫叔的女儿报仇,真是有情有义。” 姜莘怜:秦聿沉有情有义? 不过为什么说得罪陆家?难道是秦聿沉短时间内不打算和秦启对上,所以改了苏绵绵的身份? b:“有这样的老大,我这辈子值了。” 你会这样想,那秦聿沉演得这场戏也值了。 a:“但听说莫叔重病,离不得病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自报仇啊?” 不用怀疑,秦聿沉搞得鬼,就怕人好得太快,毕竟苏绵绵暂时活着更有利。 b:“莫叔似乎把他全部资产都交给了沉哥,果然是跟随了沉哥多年,是不二之老啊。” 哦,秦聿沉演这出戏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c:“你小声点!沉哥的女人你也敢想!” 嗯? 姜莘怜侧过身,看向背对着这边交谈的两人。 其中一人面上有怒气:“沉哥说她是嫂子,她就是我们嫂子,和那些女人不一样,你别昏了头了!” 另一人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而已,沉哥现在正在兴头上叫叫嫂子就算了,等玩腻了,还不是要赏给我们玩。” 陆家的陆执文常给手下送女人,秦启年轻时也将自己玩腻的情人送给手下,这都是秦陆两家的老传统了。 曲洺一直守在姜莘怜身边,原本听着那些人谈论莫明辉之事,正高兴计划的成功进展,结果下一刻,就听见找死的人胡言乱语。 拜托,这可是沉哥亲口承认的嫂子! 她脸色瞬变,从暗处走出去,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男人见到曲洺和她身后娇丽的美人,虽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看着曲洺的脸色,还是低头道:“没,没说什么。” 心里腹诽不已,也不知道沉哥怎么想的,让一个女人跟在身边。 他满脸的不服气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得明白。 曲洺沉着脸,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利器。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接连两声枪响。 “砰砰!——” “啊啊啊啊!” 刚刚还满脸不服的男人惨叫出声,被子弹击穿的双腕鲜血淋漓,疼得他涕泗横流,狼狈地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巨大的声响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他们都下意识拔出手枪,紧张地戒备着四周。 “怎么回事?!是谁开得枪!” “难道是陆家偷袭?!” 曲洺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小嫂子手中还在冒烟的枪口,结结巴巴: “嫂,嫂子?” 姜莘怜眼眶微红,咬着唇似乎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说话时还带着些哭腔: “你为什么要这么侮辱我?” 她随手将手枪扔到一边,走向满地打滚的男人:“我听得好难过。” 也好生气。 她看向曲洺腰间的匕首。 曲洺从震惊中回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匕首拿了出来:“嫂子,你,你想做什么?” 她实在是太惊讶了,就算知道嫂子可能并非真的胆小,但也没想到会一言不合就拔枪。 这,这和嫂子之前泪眼汪汪的样子反差太大了吧! 姜莘怜接过匕首,在男人身边蹲下,声音轻轻的:“你说,是不是有很多人都和你想的一样啊?” 轻视她,言语侮辱她。 不等男人说些什么,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他的咽喉。 “嫂子!” 曲洺惊叫,看着鲜血溅到女人白皙的脸颊上,那张总是透着几分怯意的小脸沾染上血腥的妖异。 姜莘怜还不解气,拔出匕首又狠狠捅了几下,直到男人抽搐着断气,身上也溅满了血迹,才舒了口气。 “曲洺,我有些饿了,我们回去吧?” 第149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1 酒店高层。 秦聿沉躺在沙发上,长腿架在沙发扶手处,夹着烟的手随意搭着,一派肆意又懒散的模样。 那天在床上一时昏了头,答应让姜莘怜和她哥哥见上一面,清醒过来后虽然心里懊恼,却不好反悔让她失望。 他对姜文景有些印象,一个男人生得像个小白脸,看着就适合吃软饭,现在想来,毕竟是莘莘的哥哥,有着血缘关系,长得漂亮也没什么问题。 也正是因为姜文景那张脸,陆执文的妹妹陆宁馨对他痴迷不已,受到重视,想要越过陆家的视线,不惊动任何人和姜文景见上一面,难度不小。 秦聿沉闭上眼,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思索着。 房间内只有他一人,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被准确捕捉。 细微的,女人的哭声…… 秦聿沉睁开眼,皱眉看向房门处。 一门之隔的走廊外,穿着抹胸短裙的女人跌跌撞撞地朝着走廊深处奔跑,清丽的容貌因恐惧和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跟着追来的刀疤男人面容狰狞,语气不善:“贱人,你还敢跑?看我把你抓回去了抽死你!” 女人惊恐地看着刀疤男人步步逼近,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了走廊最深处,眼泪不住地流淌:“不,不!别过来,别过来啊!” 慌乱绝望之际,她不住地拍打着最近的房门,右手不经意间握上门把手,随着“滴”一声,门被解锁了。 趁着刀疤男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女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用最快的速度闪进了房间内。 房门在身后关上,她靠着门背,惊魂未定地看着房间的主人。 秦聿沉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面无表情地看着擅自闯进来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压力却随着他轻飘飘的眼神落在闯入者的身上。 女人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泪流满面地哀求:“这位先生,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我遇到了麻烦,求你,求你让我躲一会吧!” 门外,刀疤男人眼睁睁看着女人逃进了房间,心有不甘,大力拍着门:“出来!贱人!你还敢躲,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这家酒店有着严格的分层管理,身份地位越高的,住得楼层就越高。 女人逃进去的房间不过是个低层,还没刀疤男人住得高,他自然没有什么担心的,拍门的力气大得恨不得把门板拍碎。 他拍一下,女人身躯就颤抖一下,清凉单薄的短裙将她的曼妙身材显露无遗。 她双手合掌不住恳求:“先生,求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出去,我不想被抓回去!” 真是我见犹怜啊。 秦聿沉不紧不慢坐起身,迎着女人乞求的眼神,轻笑:“比起你遭遇了什么,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选了个低楼层的房间,服务装潢虽然比不上顶层,但他糙惯了,并不在意。 但低楼层并不意味着房间的门锁就是个摆设,外人能随意进入,否则他也不会多次选在这里。 问题来了,秦聿沉很清楚门上了锁,所以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女人愣住,似乎有些不解,呆呆地:“什,什么?” 这,这怎么和她想的反应不一样? “我,我是因为,因为……” 她想说只是偶然,是碰巧,是两人间的缘分,但秦聿沉的耐心已经耗尽,眉宇间戾气顿生。 正在这时,拍门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刀疤男人的惨叫。 周许不过是离开一会去买沉哥常喝的酒水,就被刀疤男人打扰了沉哥休息,心里暗暗叫苦。 控制住男人后,他打开房门,果然沉哥面色不善:“你买个酒要这么久?” “抱歉沉哥,是我疏忽,让人闯进来了。” 他低头认错,目光瞥到一边的女人,有些发愣。 这含着眼泪垂泪欲泣的样子,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小嫂子的翻版,啊不,低配版吗? 他嘴角一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沉哥“强抢民女”事迹早就传开了,连带着姜莘怜也出了名,于是众人都知道了:哦,原来秦聿沉喜欢这一款啊。 要娇柔妩媚,要楚楚可怜,要哭得漂亮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该说不说,这个女人挺有手段,居然找到了沉哥常住的房间,大概本身就是酒店的服务员吧,才能打开门锁。 不过连累他遭殃了。 秦聿沉也想给他来一脚,以前发生这种事情也就算了,但现在身边有了姜莘怜,这种事就碍眼了。 虽然莘莘哭起来漂亮得让人欲望澎湃,但如果真惹她伤心了…… 周许已经做好挨上一脚的准备,一阵铃声解救了他。 是曲洺打来的电话。 他边小心觑着沉哥的脸色,边听着曲洺在那头说话,听着听着,面上露出了惊愕。 “你确定?”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一时之间神色有些飘渺恍惚。 “沉,沉哥。” 秦聿沉看向他,让他有话快说。 周许吞了吞口水:“嫂子,杀了个人。” 秦聿沉顿住。 周许补充道:“连捅了十几刀,血都溅出去好几米远,被很多人看到了,现在他们都吵着要沉哥回去处理这事。” 秦聿沉:“……哈?” 他那胆小爱哭的小娇花?! 第150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2 别墅大厅。 死状凄惨,甚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尸体随意扔在一边,一群男人在秦聿沉面前怒得义愤填膺,哭得情真意切。 他们能不生气,能不哭吗? 那个叫姜莘怜的女人,简直是个疯子! 那男人虽然话说得难听了一点,教训一顿也就算了,哪有上来就杀人的? 到底谁才是道上混的啊?! 姜莘怜动手时没有避着人群,也没有躲着摄像头,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被忠实地拍摄下来,送到了秦聿沉面前。 看着画面中女人手起刀落,刀刀入肉,鲜血在匕首拔出的瞬间肆意喷涌飞溅,没有一丝犹豫手软。 他沉默一瞬,看向跪坐在身边的姜莘怜。 她动的手离得最近,被溅了一身的血,娇养的宝贝受不了满身的血腥味,回到别墅就冲洗了身上的血迹。 还未吹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几缕湿答答的发丝黏在小脸两侧,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桃花眼微垂,就像落水的小猫一样可怜可爱。 但到底是谁可怜就不好说了。 姜莘怜肚子早就饿了,抱着甜汤跪坐在沙发上,她受不了烫,小口小口慢慢喝着。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她歪头有些不解,小小声:“你也要喝吗?” 她把碗递过去。 送到嘴边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拒绝。 秦聿沉一笑,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把她拉到了身边,薄唇贴着女人小巧漂亮的耳朵: “甜汤给莘莘喝,我就不喝这个了。” 他说话总是很不正经,不管和他相处多久,姜莘怜小脸还是升起一抹绯色,羞得要哭出来:“你,你不要脸!” 秦聿沉眉梢一挑,无辜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咳咳咳。” 眼见其他人神情越来越愤慨,曲洺连忙咳嗽几声提醒:“沉哥。” 注意形象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姜莘怜看了眼对她怒目而视的众人,有点害怕地埋进男人怀中。 有脾气急躁的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声质问:“沉哥!我们兄弟死了,你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比如说杀了这个捅死他们兄弟的女人! 身后有人附和点头,也有脑子精明的,默不作声退后一步,只恨不能原地消失。 笑话,没看见沉哥看完监控视频后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这不明摆着要护着那女人吗? 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说句难听的,沉哥就这么一件衣服,手足可不少啊,孰轻孰重这还用想? 还是别惹恼了沉哥,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总有人想不明白。 秦聿沉握着女人的腰肢,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软软的小腹,面对质问,显得漫不经心:“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沉哥,你……!” 站在最前的那人话未说出口,就被身后人手动制止,狠狠瞪了他一眼。 找死啊!指使沉哥做事,不想活了? 他反应过来,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莘怜抽噎几声,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泪湿的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娇娇怯怯:“我不是故意杀他的。” “他死了我也觉得好难过,可是,可是……” 086:等等,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 再仔细一想,这不是女主苏绵绵之前说过的话吗! 这番听着就虚伪恶心的话,惹怒人的成功率高达99%。 果不其然,那群人怒火更盛,咬牙切齿:“你都杀人了还在这说这些有什么用!” 以为她想这么说?要不是为了后面的戏好唱一些,她更想浅浅一笑: 抱歉把他捅死了,虽然说了抱歉但只因这是基本礼仪,杀了他我觉得心里很畅快一点也不觉得抱歉呢。 她适时身体一颤,似乎受到了惊吓。 秦聿沉搂紧她,看向那群人,神色凶戾:“我之前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的身份?” 在把姜莘怜抢回来第二天,他就对手下宣布过:这是他的女人,是他们的嫂子。 但迄今为止,除了周许和曲洺,没有人开口叫过一声嫂子。 “我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这话一出,众人急忙摇头摆手,点头哈腰表示忠心:“不是这样的沉哥!” “沉哥,我们永远都追随你,绝对忠心!” 秦聿沉脸色没有变好看,倒是姜莘怜含着的眼泪落了下来,纤细的脊背随着抽噎起伏着,哭得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了宝贝儿,哭什么?” “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是他说,说等你把我玩腻了,就会赏给他们,我听得心里好害怕。” 她泪意盈盈,委屈不已:“我在哥哥身边从未被这么侮辱过,如果,如果真要那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 周许嘴角一抽,心知这群人大概完蛋了,小心翼翼瞧了眼沉哥的脸色。 意料之外,秦聿沉若有所思,但眉宇间依旧有几分狠戾:“我把你们当成兄弟,你们就这样对待你们嫂子?” 精明的人毕竟占了大多数,一听这话,当机立断站了出来,大声谴责那群傻蛋: “沉哥对我们这么好,你们却出言侮辱嫂子,辜负了沉哥对你们的好!” “你们这样简直该死!不尊重嫂子就是不尊重沉哥!你们想反了天吗?!” “对,你们该死!” 刚刚还是一条战线的“兄弟”突然把他们打成了叛徒,被声讨的那群人懵圈又感到惊恐,急忙解释: “我们怎么会对沉哥不忠心,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没想到沉哥这么喜欢那个女人啊! 他们冷汗直流,脸色苍白起来。 姜莘怜趴在男人胸前欣赏着他们惶恐的模样。 086数了数:【1,2,3……11,有11个人哎,宿主要把他们全干掉?】 “怎么可能,”姜莘怜无语,“你到底把我想象得有多凶残啊。” 她早知道秦聿沉的手下看不起她,所以这段时间经常在那些人面前晃来晃去,只等着出头鸟冒出来,来一个杀鸡儆猴。 结果冒出来的那只“鸡”嘴巴太让人生气了,不小心多捅了几刀。 现在鸡也杀了,加上秦聿沉的捧场,这群猴也能乖乖听话了,活着可比死了用处大多了。 所以她坚强地擦去眼泪,小声为他们求情:“算了吧,我早就不生气了,你别惩罚他们了。” 听到这话的傻蛋们:!!嫂子在给他们求情!这这这! 秦聿沉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既然莘莘给你们求情,那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的过错。” 傻蛋们:痛哭流涕,捡回一条狗命,感谢嫂子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嫂子最忠诚的走狗! “但,”看他们松了口气,秦聿沉冷笑,“你们都滚去一号别墅领罚。” 姜莘怜背对着众人,嘴角上扬。 轻慢她的人,太轻松就饶恕他们可是很憋屈的。 她都善良地让他们都活下来了,挨上那么几十鞭子也是理所当然吧? 第151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3 086由衷地感到高兴。 【嘿嘿,宿主,今天之后你就多了11个小弟啦,你现在是大姐大啦】 它傻乐着。 有些时候,姜莘怜真的很想把086团吧团吧当球踢,试试能不能把它踢聪明一点。 “他们刚逃过一劫,在秦聿沉面前自然是有什么好话就说什么,你还真把他们的场面话当真了?” 086呆住:哎?原来小弟没有这么容易收的吗?原来傻白甜竟是它自己? 等到外人离开别墅,秦聿沉捏起姜莘怜的下巴,黑沉沉的眼眸扫视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姜莘怜温顺地顺着他的手仰起小脸,露出纤细脆弱的颈部。 这副样子,看上去无害乖顺,谁能将眼前之人和监控中那个联系到一起呢? 秦聿沉松手去擦她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你还想干什么呢?” 姜莘怜抬眼,眼神中带着些恳求:“想要见见我哥哥。” “嘶。” 秦聿沉突然觉得有些牙疼,难得有些含糊道:“我尽快安排。” 姜文景是跟在陆执文身边的,加上陆宁馨整天粘着他,想要不惊扰到陆家人,安排姜莘怜和姜文景见面,还真有几分难度。 最主要的是,怕养的娇花还没在他的花盆里扎根养老实,跑了再抓回来可就难了。 啊呸,臭不要脸的色胚子,利息都不知道收多少回了,做点事情推三阻四是吧? 姜莘怜眉尾微垂,眼泪说掉就掉,扭头捂住脸哭了起来:“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了,你骗我是不是?” 她伤心又委屈:“我期待了好久,我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秦聿沉见她哭得伤心,牙根发痒的同时又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把她抱过来坐在大腿上,搂着安慰道:“不骗你,只是有些难,还得再等等。” 姜莘怜也不挣扎,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一声不吭给自己擦眼泪。 秦聿沉拿她这小可怜的模样没办法,他的性子吃软不吃硬,越是强硬的性格越是在他面前讨不得好,偏偏莘莘格外不同。 她的眼泪简直就是驯服他的有力武器,她的每一次示弱垂泪,都是为了让他迁就低头。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阳谋。 他按了按太阳穴,妥协了:“好,我马上就安排好不好?” 不过他也不是吃亏的性格。 姜莘怜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就被男人咬住耳垂,言语间都是暗示: “如果你身体撑得住的话,明天你就能见到姜文景。” 姜莘怜:…… 笑容消失。 * “文景哥哥,这是你第三次主动邀请我哎。” 陆宁馨趴在桌面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装潢豪华的酒店餐厅,身穿西装燕尾服的侍者走到餐桌边,轻手轻脚将甜品放在两位客人面前。 “先生,小姐,请慢用。” “谢谢。” 姜文景微笑,将甜品推到陆宁馨面前:“这家店的甜品做得不错,我猜你也许会喜欢。” 陆宁馨脸上一红,又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的不悦,扭捏问道:“文景哥哥,你不是不爱吃甜品吗?你怎么知道这家的甜品好吃啊?” 难道是文景哥哥身边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女人? 姜文景微微一笑:“因为我的妹妹很喜欢甜品,所以我知道。” 妹妹,姜莘怜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陆宁馨只觉得和姜文景出门约会的兴奋都打了折扣。 姜莘怜姜莘怜,又是姜莘怜。 她烦躁地戳着蛋糕,嘴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姜莘怜作为姜文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有着天然的优势,姜文景总是会不自觉的关注她。 陆宁馨是陆家唯一的小女儿,深受宠爱,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唾手可得,没有人敢和她争抢。 结果因为姜莘怜的存在,文景哥哥那颗心永远都不能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 她任性惯了,就是要最特殊的,她要做文景哥哥的唯一! 陆宁馨把蛋糕当成姜莘怜,戳得稀巴烂,心里暗暗祈祷: 听说秦聿沉是个残暴狠戾的人,希望姜莘怜能死他手上。 姜文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借着杯子的遮挡,看向陆宁馨的眼神冷得惊人。 陆宁馨全然不知,高高兴兴地享受着难得的约会时间,姜文景今日约她本就有所目的,自然配合着哄她开心。 等到一餐结束,陆宁馨感觉有些困意,迷糊地揉了揉眼睛。 姜文景适时关心道:“怎么了,小姐,累了吗?话说你今天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能不疲惫吗?昨天收到姜文景的约会邀请,她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 “要不小姐先去休息一会,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逛商场。” 姜文景体贴道。 陆宁馨困倦不已,听到这话立刻心动了:“那,那你要一起睡一会吗?” “不用了,小姐,我会在这等着你。” 意料之中的回复,陆宁馨难掩面上的失望,又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跟着酒店侍从离开了餐厅。 姜文景手指轻弹面前的高脚酒杯,单手撑头,温柔斯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平静。 余光瞥见人影一晃,下一瞬姜莘怜坐在了他的对面,没有一点伪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看来这家酒店是秦聿沉的手下的。 姜文景心里记下。 “好久不见,哥哥欺骗无知少女的本事见长。” “秦聿沉手下传了消息给我,说你要见我,”姜文景很坦然,也不在乎,“你就想来谴责我几句?” “怎么会呢,哥哥整天记挂着我,连我最爱吃甜品都记在心里,我怎么会谴责哥哥呢?” 姜莘怜皮笑肉不笑。 姜文景很少管这个妹妹,当然不知道姜莘怜喜欢什么,移开视线转移话题:“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兄妹两个相处多年,对彼此性格不说一清二楚,十之八九还是有的,此时面对着面都懒得演戏伪装。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问问哥哥,” 姜莘怜盯着姜文景的眼睛,两双相似的桃花眼对视着,只听她漫不经心,像在询问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 “哥哥,想不想让整个郡克南岛,冠上我们的姓氏?” 第152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4 姜莘怜说完,歪头看着姜文景,等着他的反应。 本在轻弹杯壁的手指停住,姜文景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嘲道:“你可真敢说。” 没有第一时间反对,不就说明了他的心动吗? 何况,他也并非没有想过。 “你这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姜莘怜微笑:“临时起意。” 姜文景:…… 他嘴角一抽,有点无奈地叹气:“那你想怎么做呢?陆家尚且还有可能,秦家可是个大麻烦。” 先不提秦家现在秦启和秦聿沉分庭抗礼,双方都把手下的人牢牢攥在手中,就算秦聿沉脑袋一昏,将他手中的权利给了姜莘怜,手下的人也必定是面服心不服。 “要解决的只有陆家,”姜莘怜眨了眨眼,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腹,“秦家早晚改姓姜。” 姜文景:……啊? 他不是愚笨之人,何况当初母亲怀着妹妹的时候他早有了记忆,自然不会觉得茫然无知。 原本随意靠着椅背的身体一下坐直,他拧眉:“你,怀孕了?” 086发出“咔咔咔”的笑声,得意洋洋:【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哦】 是它时刻关注着宿主的属性面板,才会第一时间发现宿主怀孕的大事。 昨天清早发现到现在,它已经得意的一整天。 姜莘怜自动忽视它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奇怪笑声,点头:“是呀,我怀孕了呢。” 可以说,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终于能体会一次躺赢的快乐了。 只要宝宝能以她的姓继承秦家龙头的位置。 姜文景恍惚一瞬,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七岁时,慈爱高大的父亲,温柔纤细的母亲,以及出生不久的妹妹…… 小小一只,总是在睡觉的妹妹,很可爱但是也很无聊,毕竟她总是在睡觉。 年幼的姜文景趴在婴儿床边,戳了戳妹妹软乎乎的小脸蛋,面无表情:“妹妹是小猪。” 整天都在睡觉的小猪。 那样普通又平凡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他还没等到妹妹从小猪变成小人,一家人出行时便遭遇了车祸。 父亲护住了妻子和儿女,当场死亡;母亲护住了儿女,奄奄一息。 他抱着妹妹,感受到母亲的鲜血滴落到他的脸上,听到母亲虚弱的声音: “文景,给妹妹一条活路,别,别让她死了……” 姜文景沉默着点头,那时他10岁。 之后的生活就困难起来了,他还年幼,加上姜莘怜那个整天只知道睡的小猪,过得艰难又烦躁。 他天生就是冷心冷肺的性格,先前有父母疼爱,现在全靠自己了,当然是怎么有利怎么来。 姜文景11岁时,决定把那只废物小猪扔掉,省得拖累他。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把睡得香喷喷的姜莘怜扔到小巷中,扬长而去,一身轻松。 结果当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睁眼到天亮。 最后,他还是把冻得打喷嚏的小猪拎了回来,给她泡感冒冲剂,骂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 之后,姜文景进入陆家,成为陆执文呼来唤去的走狗,变得斯文温柔。 但姜莘怜还是那只睡不醒的小猪,一天只醒几小时。 他们是兄妹,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更多的交流,他们没有感情,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姜文景的恍惚只有一瞬,很快恢复常态:“那恭喜了。” 姜莘怜看着他,不说话。 “陆家这边,我可以解决,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冷漠地下达逐客令。 “我想说的,暂时都说完了。” 姜莘怜站起身准备离开,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停住,像是突发奇想,好奇问道: “哥哥,你有没有对谁心软过?” 总是笑得很温柔,毫无怜悯地利用着陆宁馨的爱慕,这样的你,有没有为谁心软过呢? * 等到姜莘怜坐上秦聿沉安排的车辆,闭着眼似在休息。 086小心翼翼冒头:【宿主,你刚才离开前,为什么要问那种问题啊?】 难道是有什么深层含义,但是它脑袋笨没读懂? “没别的意思,就单纯问问。” 姜莘怜情绪淡淡。 086: 嗯,不信。 姜莘怜睁眼,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 她总是能捕捉到他人情绪的变化,就在刚才,在姜文景神情恍惚的那一瞬…… “恶毒的人也会有感情,冷情的人也会觉得难过。” 她声音轻轻的。 坐在前面开车的曲洺没有听清楚问道:“嫂子,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刻板印象好严重。” 曲洺:?是了,谁说爱哭的人一定就胆小了,嫂子这是在点她呢! 姜莘怜: ?请你别荒谬 第153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5 姜莘怜回到秦家别墅时,秦聿沉正躺在沙发上,随意翻看着文件。 他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眯着黑沉沉的眼睛看不清他的神色。 姜莘怜低着头,脚步轻轻地从他身后经过。 她没有经受过训练,脚步放得再轻也能被轻易察觉。 能随意进入他的别墅,见到他还不喊人的,也只有他养的那朵娇花。 果然还是不能随便放出门,出了趟门,心里有靠山了,连人都不喊了。 秦聿沉轻嗤一声,懒洋洋道:“谁进来不出声?有没有规矩了?” 轻微细小的脚步声停住,很快女人轻柔的嗓音传来:“是我,我回来了。” 秦聿沉故作惊讶坐起身,笑意淡淡:“今天玩得累吗?” 姜莘怜纤白手指揪住裙摆,轻轻点头:“有,有点累了。” “是吗?” 他朝她伸手:“到我这来,休息一会。” 男人手臂结实有力,黑色的龙骨纹身盘踞在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上,空洞的骷髅双眼似乎也随着男人的视线凝视着她。 危险,贪婪,占有,痴迷的视线。 姜莘怜慢慢走过去,刚靠近,就被他伸手一捞,坐在他大腿上。 空虚了一上午的胸膛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柔软和馨香。 秦聿沉埋头在女人的颈窝,粗粝的手掌摸上她软软的小肚子,语气有些抱怨。 “是我不努力吗?” 姜莘怜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她就说,为什么每次结束之后,秦聿沉带她去清洗身体时总是磨磨蹭蹭,她之前只当他没有经验所以慢了些。 结果你才是蓄谋已久啊? 鉴于姜莘怜怀孕的时间太短,除了086这种的作弊手段,暂时无法检测出来,姜莘怜只当自己也不知道。 等到一个月后,她嘴上说着身体不舒服,秦聿沉当机立断带她去了医院,生怕她生病出事。 然后得知姜莘怜已经怀孕一月之余。 秦聿沉:…… 呆住。 曲洺和周许由衷为沉哥感到高兴,结果见沉哥完全愣住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沉哥,嫂子怀孕了,你不高兴吗?” 你的欢喜呢?你的激动呢? 姜莘怜也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见他沉默不语,眼中慢慢浮现泪光。 秦聿沉条件反射搂住她,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不哭不哭。” 直到这时,他总算回过神,露出肆意畅快的笑容:“莘莘,我高兴疯了。” 也许是因为年少时的遭遇,他的眉宇间有着一股散不去的戾气,可当他真心笑起来时,冲淡了眉目间的凶狠。 他不喜欢软绵绵又生命脆弱的生物,身边留有这种就意味着把柄,意味着致命的弱点。 可是,他喜欢这个融合了他与姜莘怜血脉的孩子,只喜欢他和姜莘怜的孩子。 在他刚被定位秦启的继子,那时他20岁,就有人送来了美人。 风姿绰约的女人含羞带怯,跪坐在他的脚边,慢慢脱去蔽体的衣物,一举一动间都是诱惑的风情。 周许那时年轻气盛,看得都有几分意动。 可作为目标人物的秦聿沉,侧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竟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 “试探完了吗,可以离远点吗?” 他冷漠道。 女人不敢置信,也不甘心,大着胆子追问:“是我不够漂亮吗?” “感觉不对,”秦聿沉难得耐心解释,“我看到你,只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不够坏。” 也许有人喜欢善良的天使,可他偏偏就爱心口不一的小坏蛋。 如果不是他喜欢的那一个,那就什么都不要。 他不能接受将就。 也许早在很久之前他已经爱上了她。 所以只有她,只要她。 * 这几天,不对劲,很不对劲。 曲洺偷偷看向搂抱着嫂子的沉哥,拧着眉沉默不语。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嫂子怀孕了,沉哥要当爸爸了,他高兴很正常,但是…… 这笑容是不是也太清纯爽朗了?! 周许悄悄蹭过来,小声嘀咕:“是吧,你也觉得吧!” 他们跟随秦聿沉多年,见惯了沉哥冷笑,嗤笑,嘲讽的一面,习惯了沉哥总是冷酷残暴的手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沉哥傻笑?! 两人的视线明目张胆,秦聿沉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打了个寒颤,老实地收回视线。 这冷酷的感觉,对味了。 曲洺清清嗓子,一本正经走到沙发前:“沉哥。” 姜莘怜脸颊微红,咬着唇把男人贴着小腹的手掌拿出来。 秦聿沉理了理袖口,“什么事?” “是陆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曲洺看了眼姜莘怜,“姜文景先生要和陆宁馨订婚了。” 姜文景,订婚? 姜莘怜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皱眉,为什么? 据她观察,姜文景并不喜欢陆宁馨,甚至颇为反感,怎么突然就订婚了? 现在订婚…… 她嘴角微扯,对亲哥的人品产生了质疑。 姜文景,你居然学凤凰男那一套? 第154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6 姜文景收到姜莘怜求见面的消息时,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莫名被扣了一顶这样的帽子,他多少觉得有些憋屈。 还是老地方,等到姜莘怜在面前坐下,姜文景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气氛沉默,姜莘怜沉吟一会,委婉道:“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要珍惜羽毛。” 虽说混迹在道上的人处事没几个说得出口的,但凤凰男吃软饭吃得人尽皆知,还是多少有些令人诟病。 就算以暴力手段接管了陆家,恐怕手下的人也是心中不服。 姜文景:…… 他咬牙:“我没有!” 姜莘怜眨眨眼,一句“是吗,我不信”几乎脱口而出,看在亲哥阴沉至极的脸色上,咽了回去。 她围着姜文景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他身上的线索。 姜文景轻轻瞟了她一眼,没有阻止。 “你这是……” 姜莘怜目光落在男人背部隐约露出的抓痕,恍然大悟:“你被发现了?” 陆宁馨被娇宠长大,性格霸道,连对她这个妹妹都十分仇视,更何况姜文景的情人? 她强迫、施压,绝不允许姜文景身边有其他女人,这些年来,她以为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意顺利进展着。 直到那日在姜文景后颈上,看到了新鲜的抓痕。 她不是没有经验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是在多么快乐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嫉妒顿生,陆宁馨跑到陆执文面前大哭一场,很快就传出姜文景要和陆家小姐订婚的消息。 你不是要求另一半干净吗?他现在将情史明明白白摆在你面前,离他越远越好。 本意是想让陆宁馨放弃,离他远一点,省得妨碍他之后的行动,结果没想到陆宁馨脑回路不正常,起了反效果。 看着姜文进眉头紧皱的样子,姜莘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身边的手机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嗯?”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曲洺”二字。 曲洺负责她的出行,应该正守在酒店门口观察情况,现在打来电话…… 她接通电话,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曲洺略带焦急的声音: “嫂子!陆宁馨出现在酒店门前,现在上楼去了!” 陆宁馨? 曲洺会用这样焦急的语气,看来陆宁馨是直奔着他们,或者说姜文景来的。 姜莘怜回了句“联系秦聿沉”,挂断电话,蹙眉看着姜文景。 姜文景靠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扔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 “有哥哥的衬托,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傻白甜了。” 姜莘怜轻笑。 “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姜文景站起身,俊容平静得可怕,“送到手的机会,为什么不要。” 姜莘怜拿起餐柜上的刀具,轻声应和:“是啊,为什么不要呢?” * 从第一次见到姜文景起,她就喜欢那个温柔又斯文的男人。 他和她之前交往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样貌精致漂亮,唇边总是有着清浅温和的笑意,这么多年,从未发过脾气。 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父亲和哥哥总能满足她,姜文景也一样。 但这份自信在看见男人后颈的抓痕后被击碎了。 陆宁馨并非不懂,那样明显的痕迹,张扬地告诉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姜文景并不只属于她一人,这个摆在面前的事实,气得她杂碎了一屋子的装饰。 可她实在不甘心,她喜欢了姜文景这么多年,他怎么能这么对她,这般辜负她? 所以她不管不顾,强迫姜文景与她订婚,甚至买通他身边的人,在姜文景手机中植入定位系统。 她要知道姜文景的一切行踪,绝不允许其他女人再靠近他! 果不其然,今天就被她发现姜文景独自一人出门,去了上次他们约会的地方。 她拿了把手枪,让保镖守在门外,猛地推开餐厅大门。 空旷的楼层,只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大门砸在墙上反弹发出巨大声响,那个身形娇小的女人惊叫一声,躲在了姜文景身后。 姜文景抬手护住身后的人,看着陆宁馨面露诧异:“小姐?你怎么在这?” 陆宁馨瞪着被男人完全挡住的身影,暴跳如雷:“文景哥哥!那个女人是谁!” “小姐,你冷静一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文景微微皱眉,耐心道:“只是个异性朋友,仅此而已。” “异性朋友!” 陆宁馨声音尖细刺耳:“你哪来的异性朋友,我为什么不知道!” 她怒不可竭,口不择言:“你个贱女人,有本事勾引我的男人,没本事露脸!你给我出来!” 强调一下,姜莘怜并不喜欢被人辱骂,一句也不行。 她伸手揪住姜文景的衣摆,声音颤颤,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文景哥哥,她,她是谁呀?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姜文景嘴角一抽,刚想说的话顿时忘了,顿了顿才安抚着拍拍她的手背:“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嗯,我相信文景哥哥,不会让我出事的。” 两人一唱一和,旁若无人的亲昵让陆宁馨气红了眼,血液涌上头顶,不管不顾举起枪: “谁准你这么叫他的!”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位置。 姜文景眯眼,动作迅速地带着姜莘怜侧身一闪。 带有消音器的枪支发出闷沉几声,打碎了身后的玻璃酒柜。 姜莘怜惊呼,似乎要哭出来了:“文景哥哥,你快阻止她啊!” 姜文景瞥了眼她的脸色,确定她情况没问题,配合道:“陆宁馨,你是不是疯了!” “你是我的男人!你居然护着她!” 陆宁馨握着枪走过来,面上是毫不遮掩的恶意和杀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让你这么喜欢!” 这一次,姜文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眉站在原地等着她靠近,似乎有些无奈: “小姐,你太冲动了。” “你为她指责我!” 陆宁馨攥紧枪,恶狠狠道:“我要划烂她的脸……” 在看清女人容貌前,在她举枪前,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住餐刀,猛然捅向她的颈部。 很快的速度,猝不及防。 “噗嗤”一声,钝刀捅进女人的颈间。 比锐利的匕首更痛。 姜莘怜浅笑着拧动刀柄: “你找死呢?” 第155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7 刀,捅进了脖子…… 疼!疼!好疼! 陆宁馨双目圆睁,眼睛倒映出女人娇柔的面容,握枪的手挣扎着要抬起。 姜文景漠然的抓住她的手腕,毫无怜惜地卸下腕关节。 手枪砸在地面,伴随着陆宁馨剧痛的惨叫。 “啊啊啊啊!——” 姜莘怜早已松了手躲在姜文景身后,探头看着陆宁馨满目的不敢置信,踉跄着后退几步,碰倒了餐柜上的餐具,响起嘈杂的碎裂声。 “你,你!” 陆宁馨捂住被餐刀捅伤的颈部,温热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连带着说话时也失去了力气。 “你,和姜莘怜!你们,竟敢这么对我……” 她喜欢的男人,和讨厌的女人,竟然联合起来要杀她! “我哥哥,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憎恨地看着他们,似乎对他们的下场尤为肯定。 姜文景没有任何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克制住想要拧断她脖颈的冲动。 “哈哈。” 姜莘怜笑得捂住嘴,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见吸引了哥哥的注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呐哥哥,实在是她太过自信了,让我觉得好好笑。” 她走到陆宁馨身边,笑意盈盈,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狠狠攒在地面。 所有的笑意都在一瞬间收敛。 “你难道觉得我们都是笨蛋?我们都杀你了,怎么可能会让你再见到陆执文他们?” 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她似乎在欣赏着陆宁馨的狼狈,又似乎没把她看在眼里。 “安心安心,你今天不会死的,我可是挑了一把钝刀哦,还避开了致命位置,你死不了的。” 陆宁馨被迫仰起头,脖颈上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可比起心中生出的恐惧,那点疼痛不值一提。 她在姜莘怜漆黑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狼狈惊恐的样子,原来她的身体比自己更诚实,她在恐惧着。 陆宁馨颤抖着,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姜文景,弱声道:“救,救我……” “哎,你叫姜文景救你啊?” 姜莘怜被逗笑了,转身看向姜文景:“哥,你要救她吗?” 姜文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还在发什么疯,别浪费时间在无用的人身上。” 他的回应,无疑是一记重击,击碎了陆宁馨最后的侥幸。 她目眦欲裂:“是你,你计划要杀我!” 没有人再回答她。 姜莘怜觉得有些无趣,松手站起身:“好吧好吧。” 086悄悄拍拍胸口,左看着宿主那张有些病态又充满破碎感的面容,右瞧瞧姜文景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样子,深深叹气。 宿主是恶毒女配,宿主哥哥是超级大恶人,宿主的男人是没救了的大反派…… 他们是想杀穿这个世界吗? * 秦聿沉收到曲洺消息时,正在会议厅开会。 听清楚情况后,他嗤笑:“还是只能让她待在身边。” 周许呵呵一笑,翻个白眼。 可别口嗨了您嘞,现在说得好好的,等到嫂子轻声细语求两句,掉两个泪珠,什么狠话都忘光了。 但这些他也只敢背着沉哥,面上一副焦心的样子:“沉哥,现在怎么办?” 秦聿沉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把秦启的那个女儿带上。” 虽然事发突然,但筹备已久的精明人总是能在瞬间把握住机会。 周许知道沉哥担心嫂子,一路上开得飞快。 等到了目的地,秦聿沉登上顶层,长腿踢开倒在大门前的两具尸体,声音低沉:“莘莘!” “秦,秦聿沉?” 姜莘怜眨巴着眼看着他,似乎愣了会,小脸上浮现依赖,提着裙摆小跑到男人身边,哭得抽噎:“你终于来了!” 秦聿沉抱紧她,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 很好,除了小脸上粘了一点血迹,衣裙都很整洁,显然没什么问题。 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粗粝的手指去擦有些干涸的血迹,问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姜莘怜轻轻摇头:“我和宝宝都很好,血不是我的。” “那就好。” 秦聿沉放下心,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的姜文景,语气平平:“你杀人溅了莘莘一脸。” 姜文景:……?你是怎么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的? 以及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是谁动的手吧? 他气笑:“你瞎?” 秦聿沉点头:“哦。” 其实也不是真看不出罪魁祸首,只是看着可怜兮兮依偎着他的这朵小娇花,他总是第一反应将她排除在外。 莘莘虽然杀过一次人,但谁说之后死的人都是莘莘杀的? 如果不是莘莘杀的怎么办,那岂不是要冤枉委屈了她? 他偏心偏得理直气壮,姜莘怜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拿小脸蹭了蹭,把血迹全蹭在了男人胸前。 姜文景冷笑:“你们要磨蹭到到什么时候,再不快点陆宁馨要死了。” 故意纵容情人在后背上留下痕迹,没能让陆宁馨知难而退,那他就尊重她的选择。 他明知陆宁馨买通他身边人,在他手机中安装定位监控,却故作不知,状态自若地来赴姜莘怜的约,引她离开陆家,踏进秦聿沉的势力范围。 他相信,自己提供的这个机会,秦聿沉一定是求之不得,这可是挑起秦启和陆家矛盾的有利武器。 有了目标,那就不择手段达成目标。 文景,是父母对他饱含爱意的祝愿,盼望他温和美好。 可惜,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第156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8 “动作快点,龙头要见她,你们把她带出来吧。” “可是,沉哥说……” 苏绵绵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经受了连番的折磨,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她迷迷糊糊想道:好像有人在外面,在争吵。 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别忘了现在掌权的是谁!” “这……” 外面的声音又变得模糊起来,没过多久,没有窗户没有光亮的黑屋从外面打开,光线照在苏绵绵脸上。 “龙头指明要的人,当然能带走。”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是这段时间为她送来一日三餐的人。 有人要带她离开这里? 难道说,她得救了?!她终于能逃离这个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了吗! 她激动地颤抖起来,想要爬起身却四肢无力,只能在地上蠕动几下。 还是新来的人抓住她的手臂,粗鲁地把她提起来:“就是她,快点送上车,别坏了沉,龙头的安排。” 粗鲁的动作扯得苏绵绵手臂剧痛,但她已经兴奋地顾不上这个多了。 她真的出来了! 这段时间,她被日日关在不见亮光,安静无声的黑屋中,在一片黑暗中忘记了时间,除了每日送来的一日三餐,她似乎和外界完全隔绝。 眼看她快要精神崩溃,看守她的人再将她放出,等她恢复一些继续关押。 这样的折磨她受够了! 她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能回到陆哥哥身边?等见到了陆哥哥,一定要他为自己报仇! 要杀了秦聿沉那个恶魔!他该死该死该死! 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没等她享受多久,便被扔进了车内。 车门“砰”一声关上,模糊的视野中,苏绵绵似乎看见银光一闪而过,像尖锐的针头,慢慢靠近她。 她瞪大眼睛,试图挣扎却无能为力,只感觉到手臂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很快意识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绵绵被温柔的声音唤醒。 “苏小姐,苏小姐,你怎么了?” 苏绵绵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餐桌旁,长相温和漂亮的男人弯腰担忧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 苏绵绵认出了男人,面上露出几分惊喜:“你是,姜哥哥?” 是陆哥哥身边长相最漂亮精致的手下,很多女人都喜欢都喜欢他。 她虽然心中只有陆哥哥,但也很喜欢他的容貌和性格。 姜文景声音很温和:“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苏绵绵朝四周看了看,大脑还是昏沉沉的,视线有些模糊,“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说着,她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姜文景的手,身躯颤抖:“姜哥哥,我好害怕,你都不知道我都遭遇了什么!” 她哭了起来。 “秦聿沉,他杀了人,他杀了我的朋友,他还把我关了起来,拼命折磨我!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 不知何时,她抱住了姜文景的腰身,委屈哭诉。 “真可怜,不过现在,都没事了。” 姜文景一动不动,漠然地说着温柔的安慰话语。 苏绵绵紧紧抱着他,靠在男人怀中,惶恐许久的精神安定下来,直到…… 大门被猛然推开,发出一声巨响,苏绵绵受惊抬头看过去,模糊不清的视线只能看到来人精致奢侈的衣裙。 她听到头顶姜文景略带惊讶的嗓音:“宁馨?” 宁馨,陆宁馨? 想到陆宁馨对姜文景的喜欢和占有,苏绵绵吓得立刻松开手:“陆,陆小姐……” “你刚刚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抱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姜文景是我的男人吗!” “陆宁馨”质问,一步步靠近,手中的刀具闪过一抹寒光。 苏绵绵结结巴巴解释:“姜哥哥只是在安慰我,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做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要抱着他!” 她气势汹汹,苏绵绵下意识想躲:“姜哥哥真的只是在安慰我,是你想多了,你误会我们了!” “你敢碰我的男人,我要划烂你的脸,我要杀了你!” “陆宁馨”抓住她的衣领推搡她,苏绵绵拼命挣扎为自己辩解: “你凭什么这么霸道!谁说姜哥哥是你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在她没有注意到时,姜文景已经退到门边,悄无声息地离开。 苏绵绵被抓住推搡,“陆宁馨”疯了一般叫嚣着要杀她,她本就不安的神经地颤抖起来。 “不,不要杀我!不要啊!” 手中不知何时抓住了刀柄,她不管不顾,猛地刺向“陆宁馨”:“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混乱在这一瞬变得安静,“陆宁馨”僵住,倒退了几步仰面摔倒在地,不再动弹。 苏绵绵似乎看见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她脸色苍白,不断喃喃自语:“是你要杀我的,我,我只是正当防卫,我没错,是你错了……” “没错,是你做的不好,我才杀你的,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我没错!是你逼我的!”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逃离了案发现场。 * “任务完成。” “收到,辛苦了。” 曲洺按灭屏幕,转身看向秦聿沉:“沉哥,成了,现在就算陆家用上测谎仪器,苏绵绵那边也不会出问题。” “监控全部处理完毕,我们安排在秦聿孝身边的人也准备好了。” 姜莘怜依偎在秦聿沉怀中,用最后的良心关切道:“哥哥不会出事吧?” 秦聿沉握着女人柔软的小手,搭在她的小腹上,嗤笑:“姜文景能出什么事?” 他狡猾得很。 “别关心他,关心关心我,我还是你孩子的爸爸。” 秦聿沉酸溜溜地拿下巴去蹭女人柔嫩的脸蛋:“从明日起,我就要忙起来了。” 无论是他,还是秦启,亦或者是陆家,蠢蠢欲动这么多年,却都暗中潜伏巍然不动,想要掌握先机。 很遗憾,这个机会被他拿到了。 第二日,郡克南岛发生了一件大事,传得沸沸扬扬。 陆家那位极受宠爱的女儿陆宁馨…… 失踪了。 第157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19 陆家。 陆明武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往日的威严消失殆尽,显露出年老的衰败。 疼爱的女儿的失踪,确实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年轻时雷厉风行的男人被一夜击垮。 门口传来动静,他睁开眼,推开给他按摩着太阳穴的女人,急切问道:“谁来了,有宁馨消息了吗?” “是少爷来见您,先生。” 至于小姐的消息…… 手下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暂时还未找到小姐。” 也不是他们不努力工作,实在是小姐从前的所作所为得罪了太多人,往仇人方向去查,多得数不清啊! 陆明武倒回沙发,随意挥手:“让执文进来吧。” 一边的女人轻轻挪回去,保养得宜的手不轻不重,为陆明武消减不适。 若不是畏惧陆明武的威严,她差点笑出声。 陆宁馨下落不明,这真是她听到过最悦耳的消息了! 如果死了,那就更好了! 想到自己女儿原本清丽的脸蛋,却被几道伤疤毁了容貌,她恨得咬牙。 陆明武不知近在身边的情人的满腔怨恨,看向走近的长子:“你来做什么?” “父亲,妹妹的事情,有些线索了。” “当真?!” 陆明武激动起来:“你快说!” 陆执文将资料推给父亲:“宁馨昨日似乎去了一家酒店,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那就把那家酒店扣下来,把昨天酒店的人都关起来审问!我就不信这样还找不到宁馨!” 陆执文皱眉:“我有想过这么做,但那家酒店,是秦聿沉的地盘,冒然动手,容易激怒他,得不偿失。” 秦聿沉? 陆明武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小子,连秦启那个老家伙都斗不过,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父亲,”陆执文耐心道,“为了宁馨的安全,我认为还是和他商谈合作更好,免得多生事端。” 秦聿沉对他抢回去的那个女人着迷得不行,最近更是听说那女人怀有身孕,如此明晃晃的一个软肋摆在那里,为什么不利用一番? 那女人的哥哥姜文景还在他手下呢。 “交给你,我不管过程如何,只希望宁馨能平安回来。” 陆明武烦躁道,又想起什么:“我记得宁馨有个喜欢的男人?” “是的,就是我的手下姜文景。” “连我女儿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把他处理了。” 陆执文沉默一瞬,点头:“知道了父亲。” 当然不可能真把姜文景处理了,听闻姜文景那妹妹从小在哥哥身边长大,对哥哥感情极深。 姜文景出了问题,他妹妹知道后恐怕也要出事。 那女人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的秦聿沉。 秦聿沉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有多喜欢他的女人,谁知道那女人出事了他会疯成什么样子? 少激怒疯子,少给自己惹麻烦。 何况,姜文景现在还有用。 没有尊严,没有脊梁骨的狗,使唤起来才趁手。 姜文景就是最听话的狗。 * 陆家找寻许久的陆宁馨,正好好躺在秦家的医院中。 姜莘怜站在病房外,看着被打了镇定剂昏睡不醒的陆宁馨,轻声问:“好期待。” 曲洺一愣:“期待什么?” “期待,她的血溅满四周,期待她痛苦得抽搐的样子。” 曲洺:……啊?! 姜莘怜回头看了眼呆住的曲洺,笑容有些羞涩:“我开玩笑的,请别当真。” 不,结合您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犹豫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陆宁馨以前,是得罪过嫂子吗?” 不然嫂子为什么每次都要选陆宁馨清醒时,特意来医院刺激她一波? 这绝对之前有发生过什么,才让嫂子记恨到现在吧! “……” 姜莘怜不说话,歪头看着玻璃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庞。 渐渐的,那张原本模糊不清的脸慢慢变得清晰,妩媚的五官变得稚嫩天真,变成八岁孩童的模样。 八岁时稚嫩的脸蛋,布满血痕的脸蛋,满是伤疤的脸蛋。 狼藉的房间,嚣张跋扈的小姐,狼狈不堪的小狗和小猪。 她眼神有些空,手指摸上自己的脸颊,触感光滑柔嫩,那些伤疤早就消失了。 “没有呢,我小时候,没有受过什么苦。” 她放下手,转而问道:“我哥哥那边,还好吗?” “陆执文似乎本就没打算对姜文景先生动手,但嫂子要我们传播的谣言,啊不消息,我们也遵照着传出去了。” 就是那句“姜莘怜对姜文景感情极深”,她瞧着这兄妹俩的相处氛围,妥妥的谣言。 “还有苏绵绵,她现在躲在一家酒庄里,想必陆家得到我们提供的线索,很快就能把她抓回去了。” 曲洺露出些笑意:“多亏了嫂子出的主意。” 原本秦聿沉只想将苏绵绵打晕扔在现场,让她背个锅,还是嫂子轻声道: “为什么不让苏绵绵真的杀了‘陆宁馨’呢?这样,就能瞒过陆家的测谎审讯。” 直截了当,简单粗暴的手段。 趁着苏绵绵刚被放出来,精神状态不稳定,趁着她被打入药剂影响视线时,找个身形与陆宁馨相似的人装扮一番,假模假样地演一场戏。 苏绵绵本就不熟悉真正的陆宁馨,只需要有人在一边稍加引导,那她就是“杀害”陆宁馨的凶手,连她自己也会这么认为。 一个似乎荒谬,却很适合“傻白甜”苏绵绵的手段,谁叫她有前科呢? 姜莘怜嘴角微微上扬。 002为了保住女主,篡改了女主的来历,多了个秦启私生女的身份。 这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等到陆家抓到女主,一查她的身份,秦启就会不得已搅入这场风波。 虽然这不足以让秦启和陆家互相敌视,但…… 还有秦启最宝贝的儿子,秦聿孝在那。 突然,姜莘怜收起笑容,低头摸摸小腹,有些可怜:“好饿。” 该回去了。 第158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0 昏暗喧闹的酒吧,灯红酒绿。 包厢中,面容尚且有几分稚气的男人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斜斜地吐着烟气。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女人,不顾女人抗拒的动作,想要动手动脚。 杜辰一推门进来,便被满屋子的烟雾呛了口气,捂住鼻子抱怨:“聿孝哥,你今晚抽了多少啊?” 说着挥手让包厢中的女人都离开。 女人本就是被强行拉进来的,见状如获大赦,立刻挣脱了男人的手快步走出去,经过杜辰身边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男人贼心不死,还想挽留:“别走啊,这才几点,留下来陪我,钱管够。” 杜辰眼中闪过一抹鄙弃,侧身挡住他的动作,看向秦聿孝:“聿孝哥,如果玩出人命,龙头肯定要不高兴了。” “切,老爸才不会生气,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秦聿孝嗤之以鼻,抬腿把脚翘到酒桌上:“等我成了下任龙头,看他还怎么管我。” 杜辰微笑不语。 男人忿忿不平,一屁股坐回原位,脸色阴沉。 秦聿孝也不管自己这些小弟的争锋,面露期待:“东西到了没?” “到了,聿孝哥要的东西,我肯定是加急送来。” 杜辰笑着将带来的包递过去,看着秦聿孝兴奋地从包里翻出一包香烟状的长条,迫不及待抽出一支点燃,送到嘴边深吸一口,露出沉迷的神情: “还是这个抽得舒服啊。” 他一口接一口,飘飘欲仙。 明明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脸色蜡黄,身材瘦削,任由自己放纵,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龙头,成为秦家的领导人? 光是识人不清这一点,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杜辰不着痕迹看了眼手机传来的消息,面带忧虑和关切:“聿孝哥,这个烟虽抽得舒服,但成瘾性大,还是不能多抽。” “这但凡让龙头知道了,我们都讨不得好……” “行了行了!” 秦聿孝最不耐烦听人说这些,狠狠踢了他一脚,怒道:“让你做点事,哪来的这么多话!” 对面的男人本就对杜辰心里不满,见他被秦聿孝一脚踢翻在地,幸灾乐祸:“杜辰,聿孝哥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秦聿孝本就是背着秦启偷偷抽这烟,时间也不短了,结果新来的这个杜辰,有手段拿到烟就是话多。 不是说烟瘾性大,就是说被发现了要糟,听得他烦不胜烦,扫兴得很。 他不耐烦地赶人:“东西送到了就赶紧滚,别来扫兴!” 杜辰似乎有些难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走到门边:“那聿孝哥,我走了。” “快滚快滚。” 包厢的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杜辰舒了口气,刚想离开时见到蹲在不远处的女人,神色一凛:“你在那里做什么?” 沈遇欢连忙站起身,看着杜辰不算好看的脸色,捏着裙摆有些无措:“我,我担心你会被他们为难,所以……” 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 杜辰掩饰着眼中的怀疑和打量,笑道:“别担心,我没有被为难,如果小姐真的不放心的话,不如,请我喝一杯?” 有些可疑,先带回去监管起来,以防万一。 沈遇欢面对“恩人”没什么戒备心,笑着点头:“那,那我请你吃顿夜宵吧,喝酒对身体不好。” 哎?怎么这么好骗,好像有点单纯啊。 杜辰顺势走到她身边:“那就夜宵吧,我好像真的有些饿了,我们快走吧。” “嗯!” 沈遇欢跟在杜辰身后,男人走得有些快了,她不得不小跑起来。 她脾气一向都很好,虽然跑得有些微喘,也没有生出什么不满。 也许“恩人”天生走路就比较快吧。 等到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酒吧的方向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响声。 沈遇欢一愣,停下脚步观望:“什么声音啊?” 杜辰一笑:“应该是谁在放烟花吧。” “可是……” “不是说吃宵夜吗?”杜辰打断她,“我现在真的很饿。” “啊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去!” 杜辰:真好忽悠啊,这怕不是个傻白甜? 前段时间听周许说的,小嫂子是个胆小爱哭的性格,要不送过去陪陪小嫂子? 性格强硬的送过去,怕是会欺负小嫂子吧? 杜辰想道。 * “昨晚,秦聿孝在一家常去的酒吧失踪了,现在只留下一具男性尸体,据判断,应该是秦聿孝身边人。” 曲洺合上资料,忍不住笑了:“龙头得到消息后,当天就去医院躺了一晚上呢。” 看来独子失踪的消息对他的打击确实致命。 秦聿孝作为秦启唯一的儿子,溺爱至今,一心为他谋划,只想着除掉秦聿沉好给他的宝贝儿子让位。 在年迈父亲的溺爱下,秦聿孝不学无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当初我刚到他身边时,吓了一跳,他那么点年纪居然沉迷于成瘾药,真是,哎——” 杜辰连连摇头,笑意满满:“不过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现成的好思路。” 秦聿孝怎么也不想想,就凭他那些小弟的本事,能瞒过秦启这么久? 杜辰和周许对视一眼,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那药,都销毁了吗?” 秦聿沉站在窗边,看着坐在庭院中晒太阳的姜莘怜,嘴角上扬。 “销毁的一干二净,保证不会再有人拿到那个成瘾药。” 那种玷污灵魂的脏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受其迫害的人不计其数,却依旧有人自甘堕落选择它。 那样肮脏的东西,彻底消失才是它的归途。 杜辰跟在秦聿孝身边的这几年,一点一点收集卖家的信息,直到一网打尽。 从今日起,整座郡克南岛,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再拿到成瘾药。 包括已经完全离不开的这药的秦聿孝。 顺带一提,染上了这药没有戒除的可能,除了继续服用,只剩死路一条。 “秦叔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秦聿沉恶趣味地想象一下,嗤笑:“秦聿孝自己选择的,他这个做父亲会不会高兴疯了?” 年迈的父亲在前面拼死拼活,年轻的儿子在后面自甘堕落。 真是…… 送到手的机会,当然要紧紧抓在手里。 第159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1 这段时间,陆宁馨和秦聿孝的接连失踪,闹得人心惶惶。 两家的人都敏锐地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前调。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除了作为参事人之一的姜莘怜。 她坐在别墅庭院中晒着太阳,暖融融的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 沈遇欢想了想,给她搭了条毯子,关心道:“在这里睡着会受凉的。” 杜辰对沈遇欢出现的时间、地点心怀疑虑,但经过查明,证实她就是个家世背景都极为普通的年轻女人。 因为父亲生了病,不得不打三份工来赚取医药费,那天的酒吧就是她打工的地点之一。 原本疑点查明就能放她离开,但这段时间秦启疯了一样去抓那日的在场人员,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杜辰在经过允许后,将沈遇欢留了下来。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原因。 姜莘怜看着女人认真的模样,再看看她手里的绣棚,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遇欢大方地展示绣到一半的半成品:“是小狮子哦,代表平安的小狮子。” “你是想,送给杜辰?” 姜莘怜猜测道。 沈遇欢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哎?不是送给杜先生的,是送给小宝宝的。” 两人面面相觑,都惊讶于对方的思路。 姜莘怜眨眨眼:“为什么要给宝宝送这个?” “因为,因为……” 沈遇欢因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呆滞地举着半成品小狮子:“就,就是想送啊。” 杜辰是为她解围的恩人,秦先生好心收留她给她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夫人是个长相绝顶漂亮的温柔大美人,还有了小宝宝。 她只是送一个不值什么钱的绣品而已,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啊这…… 姜莘怜打量着她的容貌,沈遇欢和苏绵绵都属于一个长相类型,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没有锐利的线条,显得很有亲和力。 不仅如此,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都很好骗。 因为受过杜辰的恩惠,所以对他十分信任,傻乎乎地跟着他进到全然陌生的秦家,还以为是自己得了份新的工作,尽心尽力又乐呵呵地照顾她。 和秦聿沉,姜文景那些人人相处久了,大家在一起就像在比谁的心眼更多,谁的心更黑,突然见到一个缺心眼的小白兔,这种感觉很稀奇。 086得意地哼哼:【宿主能明白傻白甜的魅力了吧!】 傻白甜经久不衰也是有原因的! 姜莘怜微笑:“那谢谢你。” 大美人笑起来超级漂亮,沈遇欢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啦,如果夫人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绣一个。” 反正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得到了很多照顾,不仅吃好喝好睡好的,还有工资,多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夫人的生肖是什么?” 生肖…… 姜莘怜眼眸微垂,沉默片刻,轻声道:“小猪,可以吗?” “小猪,夫人的属相是猪?” “不是啦,”她笑容含羞,“因为我小时候很胖,就像小猪一样,直到八岁之后,才慢慢瘦下来的。” 这是实话,她在八岁前,一直都是圆溜溜胖乎乎的模样。 滚圆的一只,肥嘟嘟的脸蛋,像个内馅饱满的小包子。 她的记忆力不强,幼年的事情,幼年的模样,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唯一记得的,大概就是四岁时被姜文景趁着月黑风高,丢在了小巷中。 那时她刚睡醒,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 陌生的小巷,黑乎乎的,风很大,但小莘怜被裹成一只小面包,里三层外三层,外面还有超级暖和的小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就是,裹得好紧,手手动不了,好难受哦。 她憋了口气,像条小毛毛虫一样努力蠕动,费劲半天,总算挣扎着伸出了一只小手。 舒服了。 她蹭了蹭软乎乎的小被子,被子上有熟悉的味道,很安心也很催眠,小手攥着一个小角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气温降得很低,就算是厚实的小面包也扛不住。 她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吓醒了,摸摸索索把小爪子塞回被子,安静地看着黑漆漆的路面不哭不闹。 小莘怜发着呆,很没出息地又睡着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这一次睡着,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那个熟悉的怀抱又一次抱住了她,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的动作,掐得她扁着嘴,疼醒了。 身形单薄的少年冷着脸,掐了把她肥肥的脸颊肉,见她睁开眼委屈地看着他,冷漠地把小被子盖在她头上。 脸上的肉肉被掐得好疼,但是小莘怜坚强地忍住不哭,然后打了个喷嚏。 少年低声骂了句,拧着眉把她抱紧,没有一点肉的肩膀膈得她生疼,一点也不舒服。 她挪动自己的小身子,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的小脸贴着瘦削的肩膀。 一层温暖绵软的被子隔开了所有的寒冷,被子下,小莘怜好奇地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手背上有五个胖出来的小肉窝。 “秦夫人,秦夫人?” 沈遇欢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姜莘怜轻轻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就绣只小猪,好吗?” 第160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2 秦聿沉将苏绵绵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陆家通过秦聿沉留下的线索,很快将苏绵绵带回进行审讯。 虽然陆执文对苏绵绵颇有几分情意,但碍于父亲陆明武的震怒,也只能双手一摊放任事态发生。 正如姜莘怜所说,苏绵绵一开始极力否认,哭着喊着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但陆家的手段哪里是她这样意志不坚定的人能扛住的,很快,她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得不承认她捅伤了陆宁馨的“事实”,将一切都吐露得一干二净。 在审讯过程中被提及的姜文景,虽然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他那日并未离开陆家,但盛怒的人总是不看缘由,亦被关进了处罚室内。 身为苏绵绵的父亲,秦启也被搅入这趟浑水。 秦陆两家这些年来矛盾愈发严重,双方都视对方为眼中钉。 现在秦启的女儿害得陆家大小姐受伤又不见踪影,秦家理亏,陆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即,趁秦家还未防备,陆执文命人绑架了秦启独子,秦聿孝。 一切都顺利进展,除了目前下落依旧不明的陆宁馨。 陆执文舒了口气,兴致颇高,开了瓶平日里舍不得喝的红酒浅酌。 现在,他们掌握了秦启的软肋,如果他不想独子出事,秦家落入秦聿沉手中,就得接受陆家开出的条件。 也许经此机会,郡克南岛就会成为陆家的地盘,再没有秦家在这碍眼。 身处这个位置的存在,哪个会没有勃勃野心呢? 陆执文摇晃着酒杯,一饮而尽,露出畅快至极的笑容。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开出最有利于陆家的条件时,书桌上的电话响了。 一声声急促的铃声,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 陆执文心里蓦地生出不好的预感,收起畅快的笑容,皱眉接起电话:“什么事?” “陆哥!出事了啊!” 手下浑身冒着冷汗,看着房间内抽搐发狂的秦聿孝,语无伦次:“秦聿孝,他药瘾犯了!” 正常人应该不会去尝试触碰那种堕落肮脏的成瘾药才对啊? 陆执文惊讶一瞬,很快冷静下来:“那就让他继续抽。” 秦聿孝堕不堕落和他有什么关系,甚至于越堕落没出息越好,只要他还活着就行。 “可是,陆哥,” 手下声音颤颤巍巍,慌得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已经去找那药了,但是就在刚才,我们得到消息,这个药已经被销毁了。” 销毁得干干净净,整座岛屿,无人能找到。 “……立刻把他送去医院,全力救他,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陆执文一字一句道,等到电话挂断,脸色难看地跌坐在椅子上。 那种药,如果不能继续服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倘若秦聿孝死在陆家手中…… “不,他绝对不能死。” 秦启失去独子,秦家注定落入秦聿沉手中,秦启可以说人权两失,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陆家的! 冷静,其实即便秦启与陆家陷入僵局,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执文眼神微动,拿起电话拨通: “准备下去,明天,我要会见秦聿沉。” * “嫂子。” 曲洺接完电话,神色有些犹豫,纠结着要不要打扰嫂子。 姜莘怜温温柔柔一笑:“你刚刚接的是谁的电话?” “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曲洺全盘托出,“陆宁馨醒了,一直在哭闹,镇定剂也不能多用,否则……” 否则会出事。 “陆宁馨?” 姜莘怜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似乎有些忧切:“她在闹腾什么?” 曲洺将一段录像递到她面前。 画面中现实中病房的发生的一切,一群人围着陆宁馨,烦躁厌恶又无可奈何。 虽然很想一枪崩了算了,但这人还有用呢,得活着。 陆宁馨哭了很久,一双眼睛肿起,依旧在流淌着眼泪。 她痛苦地心如刀割。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啊!” “文景哥哥,你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15岁时一见钟情,温和漂亮的少年让她看迷了眼,自此,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姜文景。 她从未喜欢过一个人那么久,这么多年,即便文景哥哥从未主动和她亲近,她还是甜蜜地跟在他的身边。 她那么爱他,爱到在他面前从不敢发脾气,生怕让他讨厌;爱到心中厌恶着姜莘怜,也只敢背后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可是,她的真心得到了什么? 姜文景要她死,纵容姜莘怜杀她? 陆宁馨想不明白,她想要再见姜文景一面,她想要问个清楚! 她付出了这么多,他真的就如此狠心,一点也不曾犹豫心软吗? 陆宁馨的质问撕心裂肺,她的哀痛几乎要冲出屏幕。 姜莘怜想了想,问道:“哥哥现在在哪?” 秦聿孝出了大问题,陆执文和秦聿沉合作,原本被关在处罚室的姜文景也被放了出来。 毕竟传言中姜文景与姜莘怜兄妹情深,碍于姜莘怜这层关系,陆执文也不会再为难姜文景。 所以这段时间,姜文景应该无事可做。 而陆执文忙得晕头转向,暂时没有余力监视他。 姜莘怜弯唇:“陆宁馨看着似乎有几分可怜,就让哥哥来一趟吧,让他们见一面。” 曲洺:……这话从嫂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似乎前几天嫂子刚说过期待陆宁馨血液喷涌,痛苦抽搐的可怕言论? 但对于嫂子的命令,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利索地派人去传递消息。 086知道陆宁馨曾经都做了些什么,一听这话气炸了,生气地嚷嚷:【为什么要让他们见面啊?陆宁馨这么讨厌,才不要满足她!】 就该让她一直哭,把眼睛哭瞎才好呢! 086气呼呼地诅咒她。 “因为,喜欢的人捅的刀,才最疼啊。” 姜莘怜摸摸086安抚它。 姜文景的冷漠,才能击溃陆宁馨天真的幻想,让她痛苦不堪。 冷情的人说出的话最伤人心,而姜文景…… 他比所有人都更绝情。 第161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3 在陆明武这个做父亲的眼中,自己的宝贝女儿做什么都是孩子脾气,无伤大雅,可以被原谅。 即便,陆宁馨划烂了他其他女儿的脸。 面前,一边是情人抱着满面伤疤的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另一边,是疼爱的宁馨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她说:“我就是生气嘛,爸爸对她那么好,我看得心里不高兴。” 陆执文笑着调侃:“妹妹这是吃醋了?” “哼!” 陆明武无奈摇头:“你啊,真是一团孩子气,以后可不准了。”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陆宁馨毫发无伤,黏在陆明武身边撒娇。 情人抱紧毁容的女儿,恨得咬紧牙关。 真是好命啊陆宁馨,有这样疼爱着她的父亲,什么都能得到,想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 陆家上下,没有人会反抗她的命令。 陆宁馨第一次遇见姜莘怜,是在她八岁时。 在偏僻的花园角落,破旧落漆的长椅上,精致可爱的女孩垂着脑袋睡着了。 八岁的姜莘怜,娇小玲珑的一只,肉乎乎的脸蛋鼓着圆润的奶膘,深睡中微张的嘴巴吧咋着。 同行的人笑了起来:“长得可真可爱,不过也真胖,这胖嘟嘟的脸,看得人想掐一把。” “胖胖的才可爱,脸上还有奶膘呢。” 他们一言一语笑着,陆宁馨在谈论声中嘴巴越撅越高。 就算胖得和猪一样,但长得确实可爱,像年画娃娃一样讨人喜欢。 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年龄还和她差不多,不会又是爸爸的哪个私生女吧? 她踢了随行的人一脚,凶巴巴道:“你,去给她画两下。” 那人表情微僵:“大小姐,这,这不好吧?” “你居然反驳我!” 陆宁馨气得握拳,眼睛瞪得大大的:“我要去告诉爸爸,让他打你!” 陆明武对她的宠爱,有目共睹。 随行的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有人站出来,低声下气讨好道:“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怎么敢反驳呢?” 陆宁馨抱着双臂:“还不快去!” 握住小刀的人面露不忍,可一个陌生人罢了,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利益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错,就是这样。 他咬牙,锋利的小刀划向女孩嫩生生的小脸。 预想中的鲜血流淌而下,女孩依旧闭着眼睛安稳地睡着,眉眼安宁。 清瘦的少年伸手挡住,掌心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 他转头看向陆宁馨,低声道:“大小姐,这是我的妹妹。” 握着小刀的人连忙收回刀,悄悄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种缺德事终于不用做了。 陆宁馨气恼地看着瘦到脱相的少年,怒声道:“你什么语气啊!觉得我欺负她了?!” 姜文景低头,受伤的手掌攥住跪了下去:“抱歉,我没有指责大小姐的意思。” 硬邦邦的语气,不过跪一下就一副屈辱的模样,她最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我说有就有!你们都给我过去,教教他怎么和我说话。” 她气鼓鼓地指挥道。 她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是陆明武最疼爱的女儿,他的偏爱没有条件,没有人会违抗她的命令。 姜文景和姜莘怜,不过是地上的沙,是趴在地上的狗,任人欺负也要撕开嘴角笑着说: “谢谢大小姐。” 他们是烂泥,没有尊严。 * 陆宁馨最是记仇,那条瘦狗和那只胖猪,她才不要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呢! 有眼色的,会来事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哄大小姐开心。 姜文景从外面回来时,被人拦住。 “哟,瘦猴,买了啥啊?” 男人抢过手提袋,粗鲁地翻看着:“我来看看都买了什么,牛奶?南瓜?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他拿出一盒牛奶,随手撕开,纯白的牛奶喷在姜文景脸上,男人放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多喝点啊,瞧你这瘦猴的模样,啊不,那天跪在地上的可怜样,叫瘦狗才对,多喝点长长身体啊。” 姜文景低着头一言不发,经过的人或多或少露出不忍心的神色,可是,他们又敢做什么呢? “啊,老子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话?不会说人话,狗叫两声也可以啊,喂,你听到没,给我叫……!!” “噗嗤!” 钝刀狠狠捅进男人的脖颈,姜文景抬头,漆黑的双眸大睁,闪烁着撕裂的疯狂。 “你要我说什么?” 他拔出刀,又狠狠捅下,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庞,一下又一下,没有犹豫。 鲜血溅入眼睛,视线一片血红,他没有眨眼,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男人,由心底生出愉悦。 “你想让我说什么,啊?” 周围响起惊叫,混乱一片,旁观的人群动了起来。 斥责,怒喝,推搡…… 姜文景松开手中的钝刀,顺从地被关进处罚室。 杀死那个男人,是他情绪上头,姜文景被关进处罚室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没想到,被殴打折磨了几天后,他被放了出来。 难道是陆宁馨良心发现,放过了他们?还是陆宁馨贵人多忘事,不再为难他们? 姜文景站在狼藉的房间内,冷白的灯光照亮一切。 姜莘怜靠在椅子边,白嫩的小脸布满狰狞的划痕,血丝从伤口中溢出,慢慢流到下巴,滴落在地面。 她小小一只,安静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红润润的双唇失去血色。 姜文景站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枯瘦的手指试了试女孩的呼吸。 微弱的,轻轻拂在他的指间,似乎稍有一阵风就会吹散,就像她的生命,脆弱不堪。 她还活着。 姜文景收回手,轻轻扯了扯嘴角。 “姜莘怜,你怎么这么容易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双眸中的情绪退去,变成冰冷无际的漠然。 脆弱易逝的生命,投入多少都只会白白浪费感情。 她会在什么时候死掉呢?姜文景冷漠地想着。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们的感情还未变深,便已经死去。 爱被胆怯扼杀了。 第162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4 姜文景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急事,速来! 等他到了地方,看着病床上憔悴不堪的陆宁馨,冷漠地瞥了眼姜莘怜: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姜莘怜有些无辜,又有点委屈:“她每天都闹着要见你嘛,看她这么可怜,我有点不忍心。” 她不忍心? 姜文景扯了扯嘴角,真是见鬼的笑话。 陆宁馨痴痴地仰视着男人玉塑般精致的面容,呼唤着他:“文景哥哥……” 纵使再多的怨恨,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也会分崩离析。 她真的,好喜欢他。 可是…… 那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钝刀捅进脖颈间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栗,可这么痛,也依旧比不上心脏的剧痛。 男人漠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他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从未将她看在眼中。 那样冷漠的眼神,像利刃刺穿她的心,他的无动于衷的旁观,昭示着一个她不愿面对,不愿去想的事实: 文景哥哥,想要她死。 文景哥哥,很可能并不爱她。 怎么会呢? 酸楚攥住她的心脏,泪水又一次从眼眶溢出,她挣扎着要去握住男人的手。 “文景哥哥,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相信啊。” 不相信你对我会如此残忍。 拼命伸出的手抓住男人冰凉的指尖,她抓住他,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哭得撕心裂肺: “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一直爱着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践踏我的感情,怎么能…” 往昔在一起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陆宁馨睁大眼睛,紧紧看着他: “文景哥哥,我想知道,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 在决定对她动手时,有没有过一丝心软,一丝犹豫? 姜文景对陆宁馨,其实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对不对? 她哀求地等待着男人的回答,等待着最后的希望。 站在一边的姜莘怜,露出古怪的神情。 “这个台词,怎么感觉怪怪的?” 086赞同点头,调出精心收藏的小说: 【这可是虐文的常规套路啦,一般在女主问出这句话后,一定会得到: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样的回答,然后女主伤心断情,封心锁爱,男主这时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女主,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追妻火葬场啦!】 姜莘怜:…… 086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但很快又烦恼地皱成一团: 【可是陆宁馨把宿主欺负得那么惨,86不想她被追】 当初她把宿主的脸划成那样,是个坏人,086讨厌她。 担忧的心不上不下,086在自己的小仓库中努力翻找,终于找出个有用的小玩意。 【铛铛铛!感情检测仪,能检测目标人物是否有爱的人哦!】 这是每一只系统都有的小工具,方便自己的宿主完成任务。 不过姜莘怜第一个任务开始就画风突变,这个小道具就被扔在了小角落里积灰。 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如果显示姜文景喜欢陆宁馨的话,它就电他!让他说不出台词走不了剧情! 086觉得自己想了个好办法,愉快地打开开关。 【我来瞧瞧啊,姜文景爱的人是,是,是?】 光团子疑惑地拍拍仪器:【不会是太久没用,坏了吧?】 果然仪器还是要经常用才行。 它嫌弃地把感情检测仪扔回角落。 * “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觉得耳熟的不仅是姜莘怜,姜文景也微微一怔。 “有没有爱过?” 姜文景重复道,慢慢抽回手,冷淡地看着女人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单上,有些难以理解: “为什么都这么问?” 这些年来,他养了不少情人,每一个都只会留在身边两年。 每当这段关系结束时,他的情人总是哭着问他: “文景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一成不变的问题,一成不变的回答,他已经不想再重复了。 “都?你说都?” 陆宁馨喃喃重复,颤抖起来: “还有谁问过你?是你的那些情人?你,你爱她们吗?文景哥哥,你说啊!你肯定不喜欢她们的,对吗?对吗!” 她癫狂起来,几乎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泪流满面: “不会的,你只能喜欢我啊!她们哪里比得上我!你怎么会喜欢那些女人,怎么会不喜欢我啊!文景哥哥,你说话啊!” 姜莘怜嘴角微扬:“可是哥哥和她们那么亲密过哎?肯定不讨厌吧?” 对上姜文景的视线,她眨眨眼,弯唇一笑。 “不,不!你闭嘴!你闭嘴啊!!” 陆宁馨失控地大吼,抱住脑袋哭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才是那个陪你最长的人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 尖锐的声音被止住,姜文景粗暴地让她闭嘴,手指掐住脖颈不断收紧,动脉在指间挣扎着跳动。 与女人痛苦挣扎的表情相反,他嘴角微咧:“还敢提初遇?” 最想杀的人,就在手中,无力反抗。 杀意让血液流淌加快,漆黑的瞳孔闪烁着冲动的疯狂: “你找死啊?” 第163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5 陆宁馨痛苦地拍打扼住脖颈的手掌,眼神逐渐溃散。 就这么死了,实在不解气,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莘怜戳了戳姜文景的手臂:“把她留给我。” 别真把她掐死了。 姜文景视线沉沉,手上依旧在用力,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直到…… “你们这是?” 秦聿沉站在门边,出声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气氛。 他走过来,伸手把姜莘怜揽进怀中,转头看向周许。 周许会意,笑着对姜文景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姜先生,需要为您安排车辆吗?” 如此强势的安排,这是在警告他得听姜莘怜的话,不能和她对着干? 真是疯得离谱。 姜文景看了他一眼,手指松开。 陆宁馨脱力趴在病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狼狈的糊成一团。 他视若无睹,冷笑一声,理了理袖口:“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啧。” 秦聿沉轻啧,有些不爽:“宝贝儿,你哥那什么眼神?” 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可偏偏他是姜莘怜的哥哥,纵使不满也有气不能出。 他咽不下这口气,大掌摸摸姜莘怜隆起的小腹:“我希望这孩子别长得太像你。” 最好多像他一点。 如果真的和姜莘怜像了十成十…… 秦聿沉脸色一黑,咬牙。 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像姜文景那家伙! 姜莘怜露出难过的神情,摸着自己的脸,低落道:“为什么?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可能。” 秦聿沉弯腰凑到她耳边,轻佻一笑:“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你迷昏头了,不然怎么会把你抢回来?” 他从不羞愧于自己的见色起意,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两人说话间,缓过劲来的陆宁馨埋在枕头间一动不动。 过往幸福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她抬头看着姜莘怜,第一次用哀求的语气问她: “为什么?”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提到初遇,姜文景的反应会如此之大,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跃动着怒恨的火光。 姜莘怜歪头:“你忘记啦?” 想来也是,当初的他们,在高傲嚣张的大小姐眼中,不过是微不可察的尘埃。 那段让兄妹两人几乎失去生命的经历,让浅薄的情意彻底分崩离析的经历,于她而言,只是两粒微小的沙子膈了她的眼睛,清理干净后,自然抛之脑后。 可惜,她忘了,而他们都记得。 姜莘怜扬起嘴角,声音轻柔地安慰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等到陆明武和陆执文失势,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管去哪里都要在一起。 包括一起下地狱。 她深深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陆宁馨,跟着秦聿沉离开。 * 没有药物支持,纵使陆家拼尽全力,秦聿孝还是在不久之后,宣布死亡。 陆家绑架秦聿孝时,为了和秦启进行谈判,并未将尾巴清理干净。 当初的胜券在握,变成了现在的致命打击。 陆家叫苦不迭,也只能硬着头皮承受秦启的怒火。 独子身死,他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落入旁人手中,与其让别人占尽便宜,不如毁了这一切。 抱着这种的心态,秦启以暴力手段镇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倾尽全力对付陆家,同时开始光明正大的打压秦聿沉。 用秦聿沉的话来说,狗急跳墙啊这老东西。 被狗吓得慌不择路的公鸡纷纷跑到他这边,左一句“沉哥怎么办啊?”,右一句“沉哥救救秦家啊!”。 吵吵闹闹,烦不胜烦,让人想要拧断他们的脖子。 他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把姜莘怜搂到身前。 姜莘怜笑意温柔,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轻柔的嗓音不疾不徐: “你们放心好了,沉哥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一杀成名”,秦家的人都知道,知道不仅沉哥护她护得紧,也知道她虽然一副胆怯怕事的模样,但气急了会发疯,会捅人,很不好惹。 众人不敢轻视她,小心翼翼询问着接下来的安排。 不比秦聿沉这种有着强壮力量的人不喜掩饰,纤细的手臂,微薄的力量,以及生来柔弱胆小的面孔,姜莘怜远比他更会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她耐心地安抚着众人,不厌其烦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086观察了一会,小声道: 【我怎么觉得这笑容,这说话的方式,莫名有点熟悉?】 笑确实在笑,温和也确实蛮温和的,就是浮于表面,有些虚伪。 它冥思苦想,一拍脑袋:【宿主这是在模仿姜文景啊!】 不过这么说也不确切,宿主和姜文景相处这么多年,加上两人还是血脉相连的兄妹,性格本就相似。 也许对别人来说,性格相似意味着更好相处,可是对于宿主和姜文景…… 086把角落里的感情探测器掏出来,将秦聿沉设为目标人物,打开开关。 毫无疑问的出现了宿主的名字。 这个结果它早就知道,毕竟它已经试过好几次了。 自从那天误以为仪器失灵后,它还不死心,又拿秦聿沉测试了几次,都显示仪器没有问题。 所以出问题的不是探测器,而是人啊。 086团成一团,想到姜文景的判定结果,默默地叹了口气。 【姜文景爱的人:无】 第164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6 对于这个结果,086表示难以接受。 它首先强调:【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喜欢宿主,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宿主,但是!】 光团子猛地弹跳几下:【但是我真心觉得姜文景对宿主是有感情的啊!】 他曾经付出那么多,在那段最艰难的时间,姜莘怜也依旧是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猪仔。 如果不爱,如果没有感情,谁会做到那种地步? 退一步来讲,即便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根据富兰克林效应,也多少有些感情了吧? 结果,无?! 它对那台仪器的质量抱有深深的怀疑。 这个结果,没太出乎姜莘怜的预料,她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并且认为理所当然。 “有没有被爱着,谁会比我更加清楚呢?” 八岁前那个瘦削到膈人的怀抱,单薄脆弱得似乎一碰就碎,但他一直都在那里。 伸手可及,触手可得,就算他冷冷的什么都不说,但拥抱时相贴的心口有着温暖的温度。 像姜文景这般天生感情浅薄的人,爱与不爱,是很明显的。 不过说到小时候,她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南瓜牛奶了。 姜莘怜突然想到,于是抬脚温柔地踢了踢秦聿沉。 秦聿沉刚和那群老东西开完会,碍于场合穿了身齐整西装,此时脱了外套,粗壮的的手臂揽在女人腰腹间,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就算被踹了几脚,也不恼怒,抬了抬眼皮:“怎么了宝贝儿,又来折磨我?” “我想喝南瓜牛奶。” 姜莘怜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可以吗?” 秦聿沉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单手打了几行字给曲洺,然后扔到一边:“怎么想到喝这个?” 之前也没见莘莘喜欢喝牛奶,啃南瓜啊? 他对情绪的变化总是很敏锐。 姜莘怜低下头,一副有些失落的样子: “因为,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喝的。” 这是想到过去了? 为了更加了解莘莘,共建美好幸福生活,他早就理直气壮地让人去搜查了她的资料,对于兄妹两人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闻言,他 挑眉,不予评价,指尖一挑摘下手臂上的袖箍。 秦聿沉身形高大魁梧,加上十几岁时经历的粗蛮训练,让他更喜欢宽松的衣物,西装紧绷的束缚感,简直就是一套刑具。 他粗糙惯了,西装不那么合身也没放在心上,套个袖箍固定一下袖子敷衍了事。 他把玩着皮质袖箍,笑得有些不正经。 姜莘怜和他相处久了,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没想正经事,羞恼地挪开他的手臂,想要爬到另一边,离他远远的。 被阻止了,滚烫的掌心握住纤细的脚踝,白皙的小脚踩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触碰着他结实的肩部肌肉。 姜莘怜尝试着抽回脚,失败了。 他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让她毫无反抗能力。 “你?!” 姜莘怜感受到微凉的皮革落在大腿,粗粝的手指灵活地扣上暗扣。 “很合适。” 秦聿沉有些意外:“居然刚刚好啊。” 黑色的皮质袖箍圈住女人柔白细嫩的大腿,微微勒紧,黑与白,冷硬和丰盈,艳色以最直观的方式冲击着理智。 手掌从脚踝,顺着光滑的小腿,一路攀爬,挤进被暂时当作腿环的袖箍,有一下没一下抚弄着。 姜莘怜简直对他这副嘴脸无语,踩在他肩膀上的小脚抬起,径直往他那张俊痞的脸上踹去。 秦聿沉一把握住,侧头亲了亲女人的小腿,调笑道:“宝贝儿,你这是想奖励我?” 比起厚颜无耻,谁能比得过他? 姜莘怜抿唇,眼中水光微闪,一副羞闹得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他最吃这一套,身体因为她哭得漂亮兴奋起来,心里却立刻软得一塌糊涂。 秦聿沉见好就收,倾身搂住她柔软的身体,按在怀里安抚。 “你这是想到姜文景了?” 他尝试转移注意力。 姜莘怜停止了抽噎,抬头看他。 转移成功。 秦聿沉勾唇。 虽然他过得粗糙,性格也强势残酷,但在判断情绪上意外的敏锐。 姜莘怜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秦聿沉顺着女人的发丝,客观直接地近乎冷酷残忍: “你们的关系,好不了。” 绝对,不会有和好的可能。 “……为什么?” 姜莘怜沉默一瞬,轻声道。 “很简单,如果你们想和好,那就需要他走一百步,你走一百步。” 可是姜文景连连后退,站在为零的起点无所作为。 姜莘怜站在一百步的终点,遥遥地看着他。 也许她能走出第一百零一步,甚至于一百一十,但然后呢? 幼时的经历,伸出的手不会被回握,张开双臂再也得不到那个熟悉的怀抱。 冷情怕疼的人不敢,不被爱的人不会。 所以小狗一直在后退,小猪也只会留在终点,止步不前,他们都跨不出更多的一步。 “当然,莘莘,我知道你很聪明。” 秦聿沉晃了晃食指:“你也许有办法让姜文景硬气一回,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别太高估他了。” 姜莘怜把头埋进男人的胸膛,低声“嗯”了声,神色平静到冷凝。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啊。 感情测定仪的测定结果是:无,意味着他不爱任何一人,包括他自己。 他自欺欺人得说服了自己,理智强硬蛮横地抹去了感情,可心里的自我厌弃会在举手投足间流露。 姜莘怜讨厌姜文景的胆怯,姜文景也是。 第165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7 秦启与陆家相争,秦聿沉在中间两头倒,假模假样地帮帮这边,在帮帮那边。 陆家疲于应付,等到他们终于将秦启的势力削弱大半,秦聿沉突然出手。 到了这种地步,陆执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恐怕现在这个局面,就是秦聿沉一手促成的! 他气得发疯,刚想让人去抓姜文景过来泄恨时,却被告知: 姜文景连夜跑啦! 陆执文:好好好!一群不要脸的混到一起去了是吧! 他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桌前,再也维持不住往日风度翩翩的样子。 接连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昭示着现在的情况几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陆家对付秦启时已经感觉到了疲惫,没能及时防备秦聿沉觊觎,他早已在暗中搜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现在的陆家,在秦聿沉眼中,怕是完全公开透明了。 陆执文脱力倒回椅子上,试想着解除困境的办法。 直到…… 他坐直身体,双眼微微眯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秦聿沉似乎对姜文景那个妹妹格外痴迷? 宠爱到谁敢说她的坏话他就抽谁,严重一点直接打死的地步? 陆执文眼神微亮。 虽然很难以置信秦聿沉还会像个蠢货一样痴迷一个女人,像他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局限在一个女人身上? 但摆在面前的事实由不得他质疑,加上那个女人怀孕了,也许,这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他猛地站起身,找来手下吩咐下去,眼中暗芒闪过。 只要能带来最终的利益和好处,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他们都会欣然接受。 于是几天后,姜莘怜收到一张字条: 防备秦聿沉!情况危!xx区xx楼xx号,速来!——姜文景 一早醒来便看到这样一张字条,姜莘怜和086都沉默了一瞬。 086:【好像有点不对劲?】 “聪明宝宝,”姜莘怜夸奖它,笑容有些不善,“原来还有叛徒藏得这么隐蔽啊。” 得到夸奖的光团子喜笑颜开:【当然啦,我也是有长进哒,这么明显的陷阱,笨蛋都不会上当的!】 姜莘怜没有回答,叫来曲洺:“为我准备一下吧,待会我想出门。” “好的,嫂子,”曲洺问道,“你要去哪里?” “xx区xx楼xx号。” 呆住的086 :【……啊?】 【宿,宿主?】 它结结巴巴,又犹疑不定:【难道说不是陷阱,是我想多了?】 不,这就是陷阱。 甚至她能猜到是谁挖了这样一个陷阱。 只是,她有一些额外的事情要去做。 * 秦聿沉下手毫不留情,短短几天,陆执文便被逼得走投无路,狼狈地躲藏起来。 倘若是几年前,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还会有一天被逼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躲藏在这样破旧不堪的房间,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暴露踪迹。 偏僻的房间久无人居,充斥着难闻的霉味,斑驳的墙壁看的人越发心情压抑。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疑神疑鬼。 陆执文让身边仅剩的守在楼下,独自一人守在房间内。 昏暗的室内死寂沉默,直到手机收到消息: 【陆哥,那个女人到楼下了】 陆执文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真是兄妹情深啊。” 果然如传言中说的那样,姜莘怜从小养在姜文景身边,对这个哥哥感情深厚。 这样的陷阱,对这种愚蠢的,感情用事的女人最是有效了。 他冷笑一声,弹开手枪的保险栓,守在门边。 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一步一步,在门前停下。 陆执文举起枪,微屏呼吸,看着门把手轻轻转动,嘴角弧度扬起。 姜莘怜刚把门打开一条缝,黑洞洞的枪口便顶住眉心。 她动作一顿,脸上闪过惊愕和不知所措的惊慌。 “陆,陆哥,你,你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逃离面前的险境,娇美的小脸满是恐惧。 “别动!” 冰冷的枪口顶得更加用力,陆执文冷声道:“如果不想头上被打个洞,就老实点。” 女人僵住,声线颤抖带着些许哭腔:“我,我知道了。” 果然是个胆小如鼠的没用女人。 陆执文心中轻蔑道,逼迫她进屋,大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真是漂亮的一张脸啊,怪不得能迷住秦聿沉。” 枪口挑起女人的下巴,阴恻恻道:“你还记得,你是从我手底下出去的吧?” 如果不是他把她送到秦聿沉面前,怕是她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接触秦聿沉。 姜莘怜慢慢抬眼,溢满泪光的桃花眼因为笑意微弯,她说: “当然记得。” 她在笑?她在笑?!她居然在笑! 为什么,她这么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的?! 不祥的预感立刻席卷心头,陆执文猛地后退一步想要拉开距离,却见面前的女人笑意更深。 “不是你找我来的吗?为什么要躲呢。” “你!” 男人身躯突然出现震颤,手脚瞬间麻痹,完全失去力气仰面摔倒在地,四肢不断抽搐,面容痛苦得扭曲狰狞。 姜莘怜扶着肚子,侧蹲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支,贴心地把保险栓扣回去:“怎么样,被电击的感觉?” 086叉着腰得意地哇哇大笑。 【哈哈哈,可别小看我了!看我电不死你!】 虽然宿主总是不需要它帮忙,但是可不意味着它真的就是个废物系统,它也是有攻击手段的! 陆执文疼得意识恍惚,死死瞪着她。 “明明是你找我来的。” 姜莘怜有些委屈:“你在生气什么?” 特意穿来的硬底皮鞋踩上陆执文的脸,慢条斯理地碾踩,笑容虚浮轻飘: “陆宁馨忘记的事情,难道你也忘记了吗?应该不会吧,毕竟你总是戏称姜文景是狗来着呢。” 被踢打后还是舔着脸粘上来,有口饭吃连尊严都不要,没有脊梁骨的狗。 陆执文当然知道陆宁馨都做了些什么,所以当姜文景一副毫不在乎样子跟随在他身边,他一边将他当作趁手的工具使用,心里蔑视轻鄙。 烂泥嘛,早就习惯被踩踏了吧? 所以被烂泥踩在脚下时,陆执文愤怒得目眦欲裂,似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 姜莘怜抬脚,鞋头毫不客气地踢上男人的鼻梁,骨裂声听得人牙齿发酸。 她撩开发丝,笑容在不断扩大: “呀,血喷出来了。” 第166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8 陆执文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从父亲陆明武力手中接过陆家后,身边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何时受过身体上的折磨。 更何况是鼻梁骨被踢碎的剧烈疼痛,他痛得惨叫一声,额上布满冷汗。 姜莘怜有一下没一下踢他两脚,随意得就像在踢打一个可以被轻慢踩踏的垃圾,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的态度,就好像欺辱他一千遍一万遍也毫不在乎。 陆执文恨得双目通红。。 她的神思不属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直在留意周围情况的086提醒道: 【宿主宿主!有人来啦!】 不会是陆执文的帮手吧?这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086嘟嘟囔囔,打开小窗口:【是谁来捣乱啊,真,哎?哎!】 它惊讶又疑惑:【他,他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地址的?】 宿主明明没有告诉他啊? 086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转而要将这个突发情况告诉宿主: 【宿主!有人来了!是……】 紧闭的房门被猛地踢开,脆弱的门板在巨大的外力推动下撞上墙壁,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姜莘怜早在086预警时便退开一步,此时垂眸站着,眼神有些空。 几乎没有间隔,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接连响起。 “砰砰!” 巨响后是沉默的平静,硝烟在空气中迅速弥散开,伴随着扩散的血腥味。 陆执文眼睛大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眼神中还残留着阴毒的怨恨。 子弹击穿眉心和太阳穴,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弹孔,涓涓冒着鲜血。 四溅的血花在地板上泼下一道重墨,零星的几滴溅在姜莘怜的皮鞋上。 她背对着门,听着身后那人略有粗重的呼吸,侧过头看着他。 高大清瘦的男人正在平复着呼吸,俊美的面容因剧烈跑动有些微红,和他往日冷冰冰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莘怜勾唇,却毫无笑意:“你来啦,哥哥。” “嘭!” 枪支被扔在一边,姜文景喘着气,双眸升腾起冰冷的怒火。 “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这么明显的陷阱,你还来找死?!” “你在乎吗?” 姜莘怜避而不答,只是又一遍问道:“你在乎我的生死吗?” “……” 姜文景微愣,怒气似乎都僵住一时,他似乎没听明白: “在乎?” 纯黑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万千情绪,澎湃着涌动。 但很快,所有的怒气和情感像潮水一般隐退,生机回归于一片死寂。 “随便你。” 他冷漠道。 又是这个熟悉的模样,冰冷的就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俊美精致却毫无人情。 这副样子,从姜莘怜八岁之后,已经见到过太多次了。 多到心灰意冷,多到心生怨怼。 她笑得嘲讽:“姜文景,你是不是永远都只会这样了?” 永远都只会龟缩在自己划定的安全区,当一辈子懦夫吗? “……”姜文景眼睫颤了颤,快得就像是一阵错觉,“现在这样,已经够好了。” 他永远都是一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恍惚只是在一瞬间,再次抬眼时,他平静得漠然: “既然你没出什么事,那我也不久留,先走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 “姜文景。” 男人离开的脚步停下,没有回头。 姜莘怜看着墙上挂着的镜子,看着镜中背对着她的身影,轻声道: “姜文景,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你现在,觉得痛苦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 背对着她的身影侧头,露出半张侧颜,他似乎在看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进入他的眼睛: “我不觉得痛苦。” 同样,也不觉得幸福。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幸福不曾有过,痛苦就不会降临,他会平淡地活着。 无喜无悲,无伤无恸。 “……既然是你的选择,” 姜莘怜浅淡一笑:“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姜文景垂下眼眸,跨出房门,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 当他走到底楼时,就见秦聿沉斜靠着车门,嘴里叼了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显然在等待着。 见到姜文景,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遍,嗤笑出声: “哈。” 单单一个语气词,就将他想说的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文景脸色微沉,冷笑:“你干的?” 疑惑的语气表示礼貌,实则答案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就是为什么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姜文景出现在这里,全是秦聿沉干得好事。 秦聿沉耸肩,面对被他戏弄的人,完全不觉得气短:“莘莘想做什么,我当然得满足她。” 虽然他早就猜到最终的结果,但既然莘莘有这个想法,那就试试好了。 姜文景扯了扯嘴角,离开。 无所谓,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 第167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29 陆执文身死,陆明武被抓,陆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等待着秦聿沉最终的决定。 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文景站了出来,暂行陆家掌权人的权利。 赞成的人有,中立的人也有,更多的,是反对的人。 他们异常不满,指责道: “凭什么是姜文景?他算哪门子陆家人?他凭什么代行陆家的权利?!” 底下是一片人的附和声。 姜文景站在人群前,面上不再有以往虚伪的温和,面无表情:“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代行陆家的权利?” “你!”有人怒气冲冲,指着他鼻子怒斥,“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明明就!” “既然这样,”姜文景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陆家家主的信物,笑得漠然,反手一松。 玉质信物砸落在地面,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既然你们这么反对,那就让陆家改姓姜,怎样?” 图穷匕见,今日他大方的允许反对者公然叫嚣反对,不过是想找个时机将他的野心公之于众。 他在陆家这么多年的经营,加上秦聿沉“自愿”出手帮扶,反对声很快被镇压。 粗暴强势的手段,不算高明,却在特殊时期,永远有效。 这场家族势力的洗换,像闹剧一般开始,又像闹剧一样结束。 众人惊讶于姜家取代了陆家,也惊讶于秦聿沉真被女人迷昏了头,到手的鸭子都不要了。 “自愿帮扶”“神志不清”的秦聿沉,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他们还是感谢我没想要陆家。” 他在陆家人眼中,是杀死陆执文,扣押陆明武,甚至是导致陆宁馨失踪的罪魁祸首,对他简直恨之入骨。 倘若他要接手陆家,那些人必然不会低头,想来会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要来找他麻烦。 而他,也不会心慈手软,防止阴沟里翻船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沟都填平,这些陆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但姜文景不同,他在陆家这么多年,是陆宁馨满心爱慕的人,就算其他人瞧不起他,心里勉强还是把他当成半个陆家人。 由姜文景出面,麻烦就大大减少。 秦聿沉搂着姜莘怜坐在庭院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柔软的发丝。 姜莘怜被晒得暖融融的,眯着眼枕在男人的胸肌,懒洋洋地想道: 哦,姜文景现在,估计忙得飞起吧? 远在陆家的姜文景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翻看着资料。 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每天加班加点地处理繁乱的事物,姜文景就算身体素质再前也有些扛不住。 俊美的面容略微苍白,桃花眼下有些青黑,微眯着眼看着文件。 蓦地,原本快速翻动的动作顿住,他微微拧眉。 正在汇报的手下立刻收声,小心翼翼觑着大哥的脸色:“怎么了文景哥?” 姜文景脸色有些不爽:“突然觉得很烦?” 烦,烦什么?是指他汇报得太磨蹭惹得大哥心烦了? 手下早就体会过这位新大哥堪称残暴的手段,虽然长得斯文精致,但冷漠得不近人情,估计血溅在他脸上也不会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在他身边处事的人都十分畏惧,因此,那手下当即面露惶恐,九十度鞠躬虔诚道歉: “对不起文景哥!请您抽我吧!” 姜文景:…… 真的很烦。 “你继续。” 他靠上办公椅,闭上眼睛。 手下胆战心惊:“那我继续,莘怜姐把陆宁馨送过来时,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脸上都是抓痕,但根据判断,应该是陆宁馨自己抓的……” “等等。” 姜文景打断他:“莘怜姐?” 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手下条件反射鞠躬道歉:“对不起文景哥!没有您的指示,我们擅自这么称呼您的妹妹,请您抽我吧!” 他心里叫苦。 姜莘怜小姐是文景哥的亲妹妹,唯一留下的血亲独苗苗,听说还是文景哥养大的,这地位可想而知啊! 难道是觉得莘怜姐不够恭敬? 那大小姐? 公主殿下? 莘怜大人? 姜文景沉默,放弃了:“随便你们怎么叫,继续吧。” “好的,文景哥,那我又继续了。 根据您先前的吩咐,我们将陆宁馨和陆明武交给了陆明武的情人们处置,果然如您所料,他们受了很多折磨。” 手下停顿一下,拍个马屁:“文景哥料事如神,神机妙算!然后陆宁馨自杀了,陆明武也快不行了。” 姜文景看着他,目光有些深,仔细听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是谁送过来的?” “是莘怜姐,”那手下老实交代,“莘怜姐发布了招聘通知,亲自面试,最后选了我,然后……” 他小心看了眼大哥的脸色,补充道:“让人给我开了后门,成为了大哥的助理。” 事情回到陆执文身死那日,姜莘怜看着漠然离开的姜文景,感觉自己很生气。 “虽然早知道会这样,但真的发生还是好生气。” 她磨了磨牙:“喜欢平静的生活是吧。” 转头找来曲洺,笑得贴心又温柔:“哥哥一个人我很担心,你去举办一个招聘会,我亲自来面试。” 曲洺点头说好,心里为姜文景默默点了根蜡烛。 果不其然,经过重重面试,姜莘怜最后敲定了人选。 大事不犯错,小事错不断,弯腰道歉速度快,爱拍拍不到点的马屁。 姜文景虽然冷情,但不残暴,只要不是大错都不会深究。 而且这人还是姜莘怜亲自送过来,碍于她的身份以及秦聿沉的存在,他都不能打她的脸。 所以这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看见姜莘怜露出得意笑容的模样。 真的,很烦。 第168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30 姜莘怜怀孕后,秦聿沉难得虔诚了一回,每天都在祈祷: 如果是女孩像谁都没问题,但如果是男孩…… 千万千万不要像莘莘! 就这样忐忑了几个月后,宝宝出生了。 坏消息,是个男孩。 秦聿沉戳了戳儿子的胖脸,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语气堪称凶狠:“不准长得像你舅舅,听到没?” 姜莘怜歪头:“我哥哥长得明明也挺好看的,你怎么这么嫌弃他?” 秦聿沉脸一黑。 自家儿子长得像他舅,尤其以后还要跟随姜莘怜姓姜,就这样走出去,谁能分得清这到底是谁的儿子? 也许是他这些年作恶多端,随着姜聿宁慢慢长大,五官慢慢张开。 他,越来越像姜莘怜了。 不,准确来说,在融合了一些秦聿沉面容的英气后,他,更像姜文景。 秦聿沉:…… 他冷笑一声,转头找来周许:“最近姜文景是不是在做北边那块地的生意?” 周许给予肯定的点头:“是的,沉哥。” “你去找几个人,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周许了然一笑:“好的沉哥,没问题沉哥,放心交给我吧。” 接到任务的他和杜辰一拍即合,第二天,两人带上一批人出门了。 等到任务圆满完成,杜辰搂着自己亲亲老婆,爽快又得意。 沈遇欢好奇:“老公,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啊?”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做点缺德事,给姜文景添点堵,让沉哥解解气呗。 被添堵的姜文景:…… 他看着手下交上来的汇报,面无表情地顿住了。 手下惶恐至极,“扑通”一声干净利索地跪下:“对不起大哥,是我们办事不力,让您失望了!请您抽我吧!” 姜文景冷静地指着门:“滚出去。” 手下忙不迭爬起来,麻溜地滚出去。 独自坐在书房的姜文景,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通。 那头的人声音轻轻,有些疑惑:“我哥打来的?” 背景声中有男人懒洋洋的声音:“诈骗吧。” “诈骗犯”姜文景:…… “姜莘怜,”他咬牙切齿,“管好你的那条疯狗,别让他跑出来咬人。” 姜莘怜看了眼身边的秦聿沉。 男人靠坐在沙发边上,手上熟练快速地拆解着枪支,改装成无害的儿童玩具。 他离得不远,自然也听到了姜文景的话,对此掀了掀眼皮:“我冤枉。” 姜文景冷静地挂断电话。 * 在姜文景还是个七岁幼崽的时候,姜莘怜出生了。 对于这个脆弱的小东西,姜文景拒绝靠近。 姜夫人忍着笑,握着姜文景的手去摸小幼崽软乎乎的脸蛋。 姜文景抿着唇,由着母亲的力道,手指戳上小幼崽的脸。 “文景,这是妹妹哦,”姜夫人松开手,笑得温柔,“她叫莘怜,是文景的妹妹哦。” 妹妹? 姜文景趴在婴儿床边,戳戳妹妹的小胖脸,面无表情:“妹妹是小猪。” 白白胖胖,整天都在睡觉的小猪。 姜先生被逗笑,揉了把儿子的脑袋:“妹妹是小猪,那你是什么?” 姜文景顶着被揉得一团乱的头发,指着窗台上的模型:“是那个。” 姜先生更加忍俊不禁:“好好好,文景是小狼,莘怜是小猪。” 姜文景不讨厌这只小东西,同样的,也不喜欢。 但碍于母亲每天忙于家务,照顾妹妹的任务还是被交给了他。 姜文景只能守在婴儿床边,无聊地戳着妹妹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睡得香喷喷的姜莘怜委屈地睁眼,黑溜溜的眼睛强烈谴责某人的过分行径。 啊,被戳醒了。 姜文景举着的手停在空中,左看看自己的指尖,右看看妹妹的胖脸,想了想,还是戳了上去。 不管了,先戳再说吧。 姜莘怜:!!!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一只人类幼崽?! 她头一偏,张嘴啊呜一口,咬住了哥哥的手指。 姜文景:呆住。 虽然被咬住,但并不疼痛,可问题在于…… 他两眼失焦,机械地转头:“妈,妈妈!” 乍一听见儿子的声音,姜夫人还惊讶一瞬。 文景自小性格冷淡,什么时候用这种求助的语气喊过她? 她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走过来一看,然后笑出了声。 “呀,莘怜怎么咬哥哥啊?” “妈,妈妈,”姜文景额上似乎都冒出冷汗,语气颤抖,“口,口水!” 他,他要崩溃了! 姜夫人弯腰,嘴里轻哄着,试图让姜莘怜张嘴,无果。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姜莘怜又感觉到困意,大慈大悲打了个哈欠,姜文景才抽回手。 姜夫人给妹妹盖好被子,转头看向姜文景时,被惊得诧异出声: “文景,你怎么了?” 姜文景看着自己那根沾满口水的手指,甚至没有勇气拿近一些。 他恍惚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移向柜子上的水果刀。 要不,砍掉吧? 姜夫人立刻抽了张湿巾给他擦干净:“别冲动啊,文景,你看,这不就干净了?” 睡得香香的姜莘怜:哎嘿。 时间就这样过去,普通但完整的生活在三年后戛然而止。 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在突发的事故面前,都是那么平等的弱小,那么无力。 父亲和母亲以血肉之躯撑出一片狭小的空间,鲜血淋漓地隔开了外界的哭喊,哀嚎。 姜文景抱着妹妹,听到了自己颤抖急促的呼吸声。 母亲的鲜血是滚烫的,滴落在他的眼角,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姜莘怜的眼尾。 “文景,给妹妹一条活路,别,别让她死了……” 离开文景,莘怜现在会活不下去,而离开莘怜,文景这一生,都不会再幸福。 所以…… “你们要一直在一起啊”,这是她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她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姜文景呼吸越发急促,像是濒死的人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瞬间就死了? 为什么一瞬间就离开了他? 为什么上一刻还在对他笑着,下一刻就永远抛弃了他? 为什么,这么脆弱。 胸口,好痛啊。 姜文景抱紧姜莘怜,在一片血色中,昏了过去。 第169章 抢来的美人胆怯又爱哭怎么办31(完结) 姜文景慢慢睁开眼,视线内一片漆黑。 安静无声的卧室,只有他一人。 没有血色,没有疼痛,没有嘈杂。 是梦啊。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自嘲一笑。 这些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连姜莘怜的孩子都已经五岁了,怎么还会梦到,真是…… 现在惊醒,也没有了睡意。 姜文景干脆披上睡袍,去书房处理昨晚未能处理好的文件。 于是等手下匆匆忙忙来上班时,发现大哥已经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身边放着一摞处理好的文件。 他当即哭丧了脸:“对不起大哥!是我来晚了!请您……” “闭嘴。” 姜文景打断他的表演:“把文件送出去。” 手下一副如获大赦的庆幸模样,捧着文件跑了出去。 但今天注定是多事之秋,没过多久,手下又回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古怪,说话吞吞吐吐:“大哥,我们在门口,捡到一个,嗯,小孩。” 姜文景看着资料,无动于衷: “去查查什么身份,有用就拿去用,没用就扔出去,这些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话是这么说啊,但…… 看那孩子的脸,那样貌那五官,妥妥一个小大哥啊! 这谁敢扔出去啊,大哥绝对会秋后算账,把他们碎尸万段的吧! 他憋得面容扭曲。 姜文景注意到他的异常,停下笔微微皱眉:“还有什么事?” “我,这,大哥,哎,大哥您还是自己看吧。” 手下眼一闭心一横,一把拉开书房的门。 在门外等得都快不耐烦的姜聿宁晃着小腿走进来,自来熟得朝着书桌后的男人打招呼: “哟,舅舅,第一次见面,你果南(然)和传说中长嘟一样帅气。” 手下:原来是莘怜姐的孩子? 姜文景:…… 舅,舅舅? 他双眼微微睁大,目光落在这孩子的脸上。 虽然脸胖得像只包子,但看得出五官精致漂亮,最主要的是: 他很像小时候的姜莘怜。 姜文景有些难以接受,问他:“你,叫什么?” “哎?舅舅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嘟,我好桑心哦。” 小幼崽假模假样地捂住胸口右边:“我叫姜聿宁呀,舅舅你不认识我吗?” “啪嗒。” 握着笔的手一抖,钢笔掉在桌面上。 姜文景试图冷静地说服自己:那是姜莘怜的儿子,不管什么性格都无所谓。 呵,呵呵,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啊。 虽然这脸,但是这性格,这分明就是秦聿沉顶了张姜家人的脸! 姜文景只觉得眼前一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把他扔,不,送回去,快点!” 幼崽立刻露出哭唧唧的模样:“舅舅,你肿么可以这么狠心。” 姜文景提高了声音:“快点!” 以上,就是姜聿宁幼崽和舅舅的第一次见面。 秦聿沉笑得幸灾乐祸,姜聿宁有点郁闷,大声谴责: “爸爸,你不是说舅舅肯定会喜欢我的吗,你骗人。” “放心,姜文景肯定不会讨厌你,” 秦聿沉单手抱起儿子,安慰他:“只要你这张脸在,他就不会讨厌你。” 小幼崽摸摸自己的脸蛋,叹气:“我最终还是要靠脸吃饭了。” 坐在一边的姜莘怜:? 她疑惑:“崽崽,你这话是和谁学来的?” “咳,对啊,崽,你这话和谁学的?” 秦聿沉面不改色,在姜莘怜看不见的角度暗示的拍拍他。 得到暗示的聪明崽崽:“是,是,是舅舅。” * 姜聿宁被送回秦家第三天,他又屁颠屁颠跑来了。 姜文景深吸一口气,问他:“为什么往我这跑?” 幼崽一挺小胸脯:“为了伟大的家族事业!” “什么?” “爸爸说了,让我和舅舅打好关系,成为舅舅的继承人,继承姜家。” 姜聿宁笑得天真无暇,心黑的只有秦聿沉。 姜文景闭上眼睛:“把他扔回去,立刻。” 以上,就是姜聿宁幼崽和舅舅的第二次见面。 当天上午送回去,当天下午又出现在姜家门口,身边还立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行李箱。 见到姜文景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舅舅,我又回来啦!” 生平第一次,姜文景生出自暴自弃的想法。 扔又扔不掉,打又打不得,随便吧。 他麻木地接受了现实。 等到姜聿宁正式搬进姜家,他马上就为自己当初的退让付出了代价。 “这个虾虾,是我最爱吃的,我还喜欢吃鱼哦,”小幼崽一本正经介绍道,“介这介个,也是我爱吃的。” 姜文景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蔬菜,没有反应。 他的冷漠引起了姜聿宁的强烈抗议:“舅舅,你肿么不说话?你肿么可以不说话?” 他从椅子上跳下去,一溜烟跑到姜文景身边,两条肉乎乎的手臂抱住男人的腿,声泪俱下: “你不说发(话)四不四讨厌聿宁了?如果被舅舅讨厌,我会桑心地哭哭的。” 并且他补充强调:“我身体可棒啦,能哭好几个小时都不累哒。” 果然,还是应该把他扔得远远的! 姜文景扯了扯嘴角:“我应该说什么?” “你说嗯。” “……嗯” 心满意足的姜聿宁扭着胖屁股艰难地爬回去,继续对着餐桌指点江山。 眼神无光的姜文景:这自顾自,不管别人死活的性格,可真是该死的像秦聿沉啊。 姜聿宁:“舅舅,你怎么一直在吃草哦,我给你剥虾虾!” 姜文景:“嗯。” “哎,平常我给妈咪剥虾虾,她都会夸奖我的。” “……” 崽崽不满:“我要桑心了哦。” 这是威胁吧。 这就是威胁,姜聿宁目光灼灼。 两人僵持了一会,眼看着幼崽嘴巴越撅越高。 姜文景:“……剥,剥得很好。” 崽崽满意,热情地将剥得稀巴烂的虾肉喂道他嘴边:“哎嘿,舅舅次。” 非常“感动”但是拒绝的姜文姜:……绝对要把他扔回去! 这个想法持续了很久,久到多年后,久姜聿宁长大,小胖墩变成身材修长的少年。 “哟,舅舅,好久不见呐。” 姜聿宁笑嘻嘻地走进书房,一屁股在姜文景身边坐下。 “我来探望你老人家了哦。” 姜文景看了他一眼,心平气和:“想说什么?” “我来和舅舅说一声,我啊,从明天开始就要进秦家的训练营了。” 为了成为秦家的继承人,他必须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才能继承父亲的家族。 姜文景沉默一瞬,突然问道:“一个月后,是你生日了吧。” “啊?” “到时候,姜聿宁,”他笑容浅淡,“我会宣布把姜家交给你。” 让姜聿宁成为秦家和姜家的继承人,成为郡克南岛唯一的主人。 “谢谢舅舅啊,但是……” 姜聿宁露出一个假笑:“下个月是你妹妹的生日,不是你外甥的。”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记住外甥的生日啊,检讨一下啊! 不过…… “妈咪会喜欢舅舅的礼物的,”姜聿宁拍着胸脯,“因为你们是兄妹。” 就算感情浅淡也没关系,他们是兄妹。 他们是亲人。 第170章 她妖言惑我1 “流寇,是流寇!” “他们进城了!快跑啊!” “阿爹!阿娘!” 混乱,嘈杂,吵闹…… 这种喧哗夹杂在一起,吵得人脑袋隐隐作痛。 不,不对。 姜莘怜睁开眼,感觉到一阵晕眩。 确实在头疼,但不是被吵的,是被砸的。 她似乎被一堆稻草给埋起来了。 “啊!——” 尖叫声近在咫尺,随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在语无伦次地求饶,但还是未能逃脱被杀的命运,求饶声戛然而止,脱力的躯体倒在草堆上。 姜莘怜蜷着身体没有动弹,稻草挡不住流出的鲜血,淅淅沥沥滴在她的身上。 086快速翻出剧情。 【这是个古代位面,女主叫乔妩,是卫国皇帝的宠妃,而当今皇帝戚今年,就是男主之一。】 戚今年?那他弟弟得叫戚今天? 姜莘怜走神一瞬,疑惑:“男主,之一?” 【没错,因为这是本哔——文,哎,这是不能说的吗?】 086又尝试了几下,最终放弃:【总之就是有好几个男主啦,什么皇帝啊,王爷啊,将军啊之类的,品种丰富,应有尽有,这个世界剧情一点也不复杂,宿主可以当度假一样啦。】 度假?是指睁眼就是屠城的情况吗? 【本世界中,宿主的人设是浪&#¥勾&¥#,哎,这也不能说吗!】 (明咪提示,共建美好和谐生活,纯洁你我他) 姜莘怜:…… 086着急得一通笔画:【就那样的,宿主你能理解的对吧?对吧!】 “我,不是很想理解。” 姜莘怜叹气,确认草堆附近没有人,悄悄扒开一个小口子往外看去。 街道上四处可见形容狼狈但装备精良的人群,他们骑着马,握着刀,肆意屠杀。 城池因为他们变成了地狱,往日繁华的街道遍布尸体,哭喊,求饶,悲泣直冲云霄。 看他们的穿着,盔甲齐全,刀具锋利,嘴里说的话却是叽叽咕咕一句听不明白。 看他们杀红了眼的样子,姜莘怜皱眉。 草堆虽然可以暂时躲避,但不是长久之计,她要找个别的地方躲起来。 但出去就相当于送死,进退两难。 沉吟之际,街道尽头传来极具穿透力的风铃声。 “铛——铛——” 姜莘怜初来乍到不明白这风铃的含义,而百姓们都明白。 他们停下了脚步,纷纷抬头看向铃声传来的方向,喜极成泣。 “是国师大人!” “得救了,得救了!” 百姓争先恐后朝着马车涌去,似乎这样就能多的一份生机。 穷追不舍的流寇也勒住马匹停了下来,似乎有些忌惮。 国师景荣,能与天神对话,精通天象,甚至能为干旱的农田降下甘霖,无人不知国师的神通。 更何况忠心守卫在马车边的那群侍卫。 高大威猛,双目有神,目光如炬防备着风吹草动。 马匹躁动起来,流寇惊疑不定。 不是说国师从不参与这些俗事吗?难道今日也要大发善心了? 旁观的086发出“哇哦”的一声惊叹:【好有逼格哦,感觉整个人都在布灵布灵发光哎】 然后看向毫无逼格的宿主,不解:【宿主,你这是在干嘛?国师来了,不用躲啦】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国师仪仗上,姜莘怜从草堆里爬出来,猫着腰往自己看中的安全地方跑。 “别天真了,倘若他有心救人,马车怎么会走得这么慢?” 她看得明白,而困境中求生的人却不想看透,他们围在马车周边,不住祈求。 驾车的护卫低声问道:“国师大人,是否……” “继续走。” 冷淡的嗓音像玉石砸向冰层,淡漠地宣布。 他一声落下,那群流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看向百姓的眼神不怀好意。 听到这话的人群如坠冰窖,犹不死心,哭着恳求: “国师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啊!” “您可是我们卫国的国师啊!” 任凭他们哭嚎痛骂,也阻挡不了越走越远的马车。 景荣心无波澜,握住书卷端坐着,微风轻拂,将车帘吹起一角,他淡漠地看了眼窗外。 姜莘怜跑到自己看中的地方,转身之际,对上男人毫无感情的视线。 一错而过,她快速躲了起来,马车也很快驶离。 因国师的到来而停下的屠杀再次开始。 086看得着急:【他们倒是快跑啊!人都走远了还傻站着干什么啊!】 因为从希望坠入绝望,加上百姓自己也明白:两条腿的人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匹的。 除了等死,他们别无他法。 也有人在挣扎着,连滚带爬跑到姜莘怜附近。 身后骑在高马上的流寇穷追而来,脸上带着狰狞嗜杀的笑容,刀剑横劈而来,对准了那人的脖颈。 可别再来污染她好不容易换来的好地方。 姜莘怜冷声:“086,把他电焦一点。” 电死了只会让他们疑惑,但电焦了就能带来未知的恐惧。 只可惜086的电击只能对一人使用,不然都电死免得事多。 【好的宿主!】 086摩拳擦掌,却在这时,异象突生。 “嗖——” 羽箭破空而来,箭头闪过寒芒,“铛”一声,击中流寇挥出的剑身,坚韧的剑身应声而断。 “谁!” 男人惊愕,连忙转身看去。 等他看清远处纵马奔来,惊得心神俱裂。 “戚,戚今朝!” 又一箭搭上弓弦,几乎被拉成满月。 第二箭紧随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人射于马下。 戚今朝提着弓箭策马而来,头盔上的鲜艳如火光的红缨随风起伏。 “敢杀我大卫子民,”他一箭刺穿流寇的咽喉,怒道,“还不停手!” 他身后的士兵很快将作乱的流寇控制住。 得救的百姓颤颤巍巍跪了下去,眼中落下泪来。 “淮王殿下!淮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越来越多的人都跪了下来,感激涕零。 姜莘怜冒出头,看向那个从名字到容貌都透着股意气风发的淮王殿下。 “戚今朝。” 她轻声默念着刚才听到的名字。 原来他不叫今天,叫今朝啊。 * 克己复礼戚今朝&不知廉耻姜莘怜 本世界人设类似:赶考书生和勾引书生的妖精 第171章 她妖言惑我2 安城是位于卫国西边的城池,往日便受到邻国多番骚扰。 卫国与邻国这些年矛盾不断,大大小小的摩擦数不胜数,终于在前段时间演变为大规模的战争, 戚今朝少年时便跟随先皇上过战场,用兵如神,此次亦是在对战中大获全胜。 没想到邻国兵败之际,竟有一批贪生怕死的逃兵转头跑到了安城。 按各国律法,逃兵一律斩杀,他们自知难逃一死,抱着泄愤的情绪,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大开杀戒。 现在所有的流寇都被双手捆上,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 戚今朝勒紧缰绳,挥手一鞭将身边的将士打落马下: “赵贤,你来告诉本王,他们是如何从前方跑来安城的?” 那一鞭狠戾沉重,赵贤姿态狼狈地摔下马背,却不敢露出痛色,连忙调整动作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阻拦败军逃散,祸害卫国城池本是他的职责,没想到还是因为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他不敢求饶。 沉沉视线压在头顶,在这样的重压下,额角冒出冷汗。 终于,戚今朝开口了。 “以后,你便去陷陈营。” 陷陈营? 姜莘怜想了想,那不就是敢死队嘛。 估摸着这个赵贤战功不少,按照古代最喜欢的以功抵过的说法,能免去这次失职之过。 但戚今朝将他安排进敢死队,显然认为他功不抵过。 赵贤僵住,似有挣扎,似有不甘,但最终还是匍匐在地。 “末将领命。” 嗯,居然没有异议? 想来是戚今朝在军中的威严很深的缘故。 姜莘怜有些惊讶,借着人群的遮挡悄悄打量戚今朝。 男人身形高大劲瘦,肤色略深,常年征战沙场容貌却不粗莽,眉眼深邃,是个俊朗的少年将军。 086适时翻开剧情:【戚今朝,字承稷,是先皇嫡次子,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封号淮王,别看他长得离经叛道的,实际上非常遵纪守法】 【以及,戚今朝是剧情中唯二不痴迷于女主的人哦】 比起后半句,姜莘怜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前面。 承稷?继承江山社稷? 她沉吟片刻,问道:“皇帝呢?” 【戚今年,字明询,当今天子,男主之一,虽然名字很斯文,但其实是个大暴君!】 【哦,还有宿主刚才遇到的那个国师,他叫景荣,字泽之,超级冷冰冰的,而且啊,他是个超级颜控!】 姜莘怜回想了一下国师身边的那群护卫,个顶个的英武帅气,嘴角一抽。 * 安城因为这群流寇被毁得七七八八,百姓都露出疲惫的神态。 卫国军队决定在此停留一晚,纷纷卸下包裹安营扎寨。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将士们围着火堆,烤着买来的家禽。 “这次多亏了殿下在沿路放置了暗哨,否则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赶来。” 若他们再来得晚些,恐怕安城的人都要被屠杀殆尽了。 “听说国师刚好途径此地,竟眼睁睁看着百姓死于刀下,真是,哎。” 戚今朝看了说话的将士一眼:“毋需多言。” 姜莘怜孤身一人,不知不觉被其他人挤到了一边,这个位置,反而离那些将士更近。 他们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入她耳中。 没有为国师说些解释的话,看来戚今朝对那国师也心有不喜。 戚今朝拒绝了手下递来的烤肉,自己动手翻烤着,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道窥视的目光。 他动作一顿,拧眉看过去。 衣着堪称褴褛的女孩被人群排挤在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沾上了不知哪里蹭来的烟灰脏兮兮的,此刻正抱着双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原来是个饿肚子的小乞丐。 戚今朝神色缓和下来,晃了晃手中烤好的鸡腿:“想要这个?” 姜莘怜不明所以,低头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穿着后,反应过来。 他不会觉得她是个乞丐吧? 有些微妙,但她没有否认,装作怯生生的样子看他一眼:“民女不饿,多谢,多谢殿下赏赐。” “既是赏赐,哪有收回的说法。” 戚今朝看她可怜的模样,干脆起身走到她面前,将鸡腿递过去。 “那,多谢殿下。” 姜莘怜松开环着双膝的手臂,抬手接过热乎乎的大鸡腿,试探着啃上一口。 唔,味道还不错。 随着小乞丐的动作,身形略有舒展,被双腿挡住的地方的露了出来。 戚今朝有些愣神。 虽然他不通情事,并不熟悉女人的身体,但,但这应该算丰腴了吧? “殿下?” 姜莘怜轻声唤他。 戚今朝这才回过神,连忙直起身,掩饰般咳嗽了几下:“既然如此,那你便吃着,我,本王先走了。”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姜莘怜又咬了口香喷喷的鸡腿,满意地眯起了眼。 只要不涉及军务要事,戚今朝便格外亲和。 李靖玉从孩童时期便是他的伴读,现在更是跟随他上场杀敌,两人感情深厚,比起他人的拘束,多少敢调侃几句。 “殿下,不知臣有无这个口福,吃到殿下亲手烤制的食物?” 戚今朝看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淮王殿下仁慈,天下人皆知,不过是递出一份食物,又有什么好说的? 李靖玉也不过是嘴欠一句,笑过后很快正色道: ”殿下,您此次大败邻国,民间对你愈发推崇,只怕……” 只怕陛下心里那根刺越发疼痛难忍了。 戚今朝抿唇:“无碍,待我回京,我自然会向皇兄告罪,以免去赵贤失责犯下的大错。” 这些年来,皇兄的猜疑与日俱增,兄弟间的情谊似乎都消耗殆尽。 他嘴角下垂,火堆映出的火光在面容上跳动。 两人说话时避开了人群,但姜莘怜借着086,还是尽收入耳中。 086一边尽职尽责地转播,一边委屈的小声嘀咕: 【我明明是万能的系统,为什么宿主你总把我当电击棒和窃听器用啊,这分明就是大材小用!】 她无视了086的抱怨,站起身时故意发出不小的动静,引得周围人都投来谴责的眼神。 那边说着话的两人也看了过来。 姜莘怜磨磨蹭蹭,终于鼓起了勇气,走到戚今朝面前跪坐下来,小声恳求: “殿下,民女能跟随您一起去京城吗?” 第172章 她妖言惑我3 姜莘怜大致翻看过剧情。 也许是为了方便收集更多不同款式的男主,卫国后期出现了动乱,防守不严,以至于什么邻国太子,苗寨少主之类的都能混进深宫与女主私会。 国家动乱,苦的就是平民百姓。 虽然现在卫国上下还是一副祥和繁华的模样,但过不了多久,各城池就会接连出现暴乱。 颇有些民不聊生的亡国之态。 因为,男主之一的戚今年是个昏庸的暴君,百姓苦他久矣。 姜莘怜可不会指望那些暴乱的人都是心慈手软之辈,比起在外胆战心惊,干脆直接混进皇宫。 接触那些剧情人物,也许还能搞点事情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086深表怀疑:【宿主混进皇宫做什么?嫔妃?还是宫女?】 想到第一个世界时宿主对嫔妃身份的厌烦,那应该是去当宫女。 但,宿主去当伺候人的宫女? 它想象了一下: 女主:“给本宫倒杯茶。” 姜莘怜假笑:“茶倒好了,请喝。” 端起尝一口,女主:“这么烫的茶水,会不会做事!” 姜莘怜抄起茶碗笑容狰狞:“不喝?那你就去死吧!” 打住! 086颤颤巍巍劝道:【还是算了吧宿主,这事你做不来的】 姜莘怜:……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有多可怕啊。” 她叹气:“不是说女主进宫后总是心情不愉,皇帝便大肆收容有才之人,送进宫中给女主取乐吗?” 虽然剧情中是为了开拓新的男主类型,但这也是姜莘怜混进皇宫的最好途径。 【哦哦,但是啊,宿主,你有什么才能?】 给女主表演捅人三百六十五式? “我的才能啊……” 姜莘怜勾唇一笑:“我会变魔术啊。” …… “诸位请看,现在这只银钗还在我手中,但是马上,看!消失了!”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的声音: “哎,真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怎么做到的?” “我刚刚一直盯着呢,真的就是刷一下就消失了。” “这就是你说的杂技吗,确实有趣。” 知道一切的086崩溃大喊: 【这算什么魔术啊!你明明就是把银钗塞进了我的小仓库里啊!】 这和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有什么区别啊! 这是诈骗,诈骗啊! 对于这种无耻手段,它指指点点。 姜莘怜笑容不变,谦和地朝考察的嬷嬷屈膝:“苏嬷嬷,您觉得如何?” 苏嬷嬷严肃地表情露出几分赞赏:“有几分新意。” 嘴上这么说着,精明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虽穿着贫寒,但遮掩不住面容的艳色,眼尾细长微翘,似乎自带一抹绯色,迷离妩媚。 这等美人,不进宫就可惜了。 进宫的事,成了。 姜莘怜笑意更深:“多谢嬷嬷赏识。” 此时距离安城事发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姜莘怜跟随卫国军队来到了京城。 她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喷火唱戏胸口碎大石也一个不会,好在系统有个小仓库让她动手脚。 她戳了戳还在崩溃中的086:“走吧,我们进宫了,要开始了哦。” 语气有些诡异的迫不及待。 086 :…… 它就知道!就知道宿主进宫居心叵测!她就是要给剧情添堵! * 姜莘怜刚进云影殿不久,便引起宫人的注意。 如此姿色,如此风情,谁敢相信她会安分守己做个伺候人的宫女? 很快,有人捅到了乔妩面前。 “柔妃娘娘,那姜莘怜生得实在不安分,您得防着她啊。” 霞玉是乔妩的贴身宫女,自然希望陛下对主子的宠爱长盛不衰,眼下有些忧心忡忡。 “姜莘怜?” 乔妩立刻就对上了人:“她生得确实貌美,杂技也耍得好。” “娘娘!” 现在是提那杂技的时候吗! 霞玉急了:“陛下对您宠爱有加,难保她不会生出什么心思,还是早些处理了才是啊。” 陛下的宠爱? 乔妩怔怔地摸上自己的脸,冷笑一声。 那样的东西,谁想要那便拿走好了。 “不必再说了。” 乔妩厌烦地挥退宫人:“我想小憩一会。” 她无心去管,姜莘怜对当嫔妃也毫无兴趣,但霞玉有句话说对了。 陛下这些年来对柔妃娘娘恩宠有加,谁看了不说一句羡慕? 加上这后宫中只有柔妃这一位受宠嫔妃,不少姿色出众的宫女都心思活络起来。 只要被陛下看中,一飞冲天不是不可能啊! 但姜莘怜的出现,给了她们沉重的打击。 就算她们嘴硬不说,也不可否认她是个绝顶的美人。 有人泄气了,也有人心中愈发妒恨。 那胸那臀,那腰细的,看着就不正经,也不知道在宫外时都做些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姜莘怜被孤立针对了。 姜莘怜:……还有这么幼稚的宫斗啊。 看不惯她为什么不弄点毒药伪装伤寒,直接把她毒死一了百了? 【宿主别担心,她们还没开始正式行动啦。 剧情中,宿主会被她们一直针对,受尽欺辱,最终一怒之下黑化,然后,呃,成为皇帝嫔妃,和女主作对……】 086讪笑着扔开剧本:【但是剧情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宿主干脆直接干掉她们好了。】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 姜莘怜和086交谈时,经过一处少人人迹的池塘,突然捕捉到身后一丝异样的响动。 侧头看了眼颇深的池塘,确实是个淹死人的好地方。 她弯唇,配合地放慢脚步。 那丝异响愈发明显,愈发靠近,直到近在身后。 姜莘怜适时侧身一躲,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抬脚把她踹了下去。 “啊——” 一声惊呼,粉衣宫女“扑通”一声摔进池塘中,惊慌失措地扑腾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姜莘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姐姐真是不小心,怎么就摔下去了呢。” 琳琅会些凫水的本事,很快攀住岸边冷静下来,她一向心高气傲,此时更是怒火中烧: “姜莘怜!你竟敢如此害我!我要去告诉干爹,他定不会轻饶你!” 这傲慢的语气有些耳熟,姜莘怜想了想:“难道,是你整日吹嘘御前太监是你干爹的那位?” 啊,那就糟糕了,那位大太监是个帮亲不帮理的,如果这宫女去告状了,她绝对会麻烦不断的。 所以…… 她快步走到那宫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发髻使劲往水里按。 “你还是下去吧!” 第173章 她妖言惑我4 “唔唔!” 琳琅猝然被按入水中,冰冷的池水呛入口中,连呼救都做不到,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 慌乱中,她一把抓住姜莘怜的手臂,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想杀她?那就一起死好了! 她抓着姜莘怜的手臂,用全身的力气往下拽。 啊,杀人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人了。 姜莘怜脸色微凝,手臂被拖着下沉,半个身体倾斜在水面。 两人僵持不下。 倏地,姜莘怜笑了起来。 “这种时候,死的都是怕死的人,对吧?” 她笑得愉悦,不再抵抗向下的拉扯,顺着宫女的力气,落入水中。 【宿主!】 086急得恨不得亲自撸起袖子帮忙,但它除了放电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眼下看着宿主坠入池中,却只能干着急。 不不不,086,别忘了宿主交给你的任务,要好好注意周围,有人靠近就告知宿主。 要相信宿主,她绝对没有问题的。 它安慰着自己,一边注意着是否有人靠近,一边担忧地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 怎么还没动静啊? 不确定,再看看,还是没有动静,咦,不对。 086愣住,看向小路尽头出现的玄色身影,又看看还是平静依旧的水面,大惊失色。 【宿主,有,有人来了!】 没有回应。 它急得团团转,眼看着来人越走越近,仅剩几步之遥便能站在岸边俯瞰全貌。 “呼” 水面破开,姜莘怜浮出水面,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 水珠从湿漉漉的发间四散而下,几缕发丝黏在脸侧,狼狈娇艳。 岸上的人止住脚步,问道: “此处发生了何事?” 突如其来的一声似乎惊到了她,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惊慌无措地看过去。 戚今朝身着玄色常服,乌黑长发高高束起,戴着顶镶玉鎏金发冠站在岸边俯视着她。 姜莘怜轻声唤道:“殿下,淮王殿下。” 那声音轻柔得像在呢喃,似在勾缠,又似妄念。 “你是哪个宫的?” 戚今朝询问道,目光落在水面上,视线微微一凝。 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没等他看清楚,就听姜莘怜轻轻低呼一声。 “啊!” 水面晃动起来,他收回视线,看向她:“你如何?” “殿下,”她扶在岸边,娇艳的小脸露出几分痛色,楚楚可怜垂下眼眸, “奴婢,似乎伤到脚了。” 她试探着用力,又是惊呼一声,身形一晃就要摔回水中。 戚今朝眼疾手快,隔着衣服抓住她的小臂,一个使力,轻而易举将她拖到岸上。 “你是哪个宫的,我派人……” 他话音顿住,姜莘怜像是体力不支,身躯柔软无力,纤细素白的手搭在男人臂弯处,娇艳莹润的小脸也贴在他小臂上。 戚今朝愣怔,低头对上女人妩媚双眸。 玄色金丝底纹的布料,贴着她白皙的脸蛋,自下而上的眼神,流淌着露骨的诱惑。 摆在明面上的勾引,而她毫不知耻,那双狐狸眼中是柔媚的暗示。 他一时看怔了眼,直到柔软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酥麻的痒从手掌迅速传遍全身。 戚今朝才回过神,立时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你!你这是做什么!” 姜莘怜侧坐着,被推开也没有露出羞窘,捋了捋凌乱的乌发,歪头一笑: “殿下英姿勃发,卫国百姓无不仰慕殿下风姿,莘怜亦是。” 说得冠冕堂皇,漂亮好听,也间接承认了刚才所为并非无心之举。 赤裸的引诱,不加遮掩。 戚今朝咬牙,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你,你简直!” 他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其他的情绪,脑子空白一片想不出合适的斥责,“你”了半天,最后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身后似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步伐极快,很快消失了小路尽头。 总算是走了,再多待一会,恐怕就会被他发现异样。 姜莘怜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回头看了眼池塘。 * 今日不适宜出行。 先是有不长眼的宫女想要推她入水,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决定灭口,没想到引来了戚今朝。 终于等到戚今朝离开,出于不想被人发现的原因,选了条人少的路径,结果…… 等她七拐八绕,走到国师这里了。 最不幸的是,刚好撞上了国师出来赏花。 姜莘怜扶着海棠树干,深深叹了口气。 离她不远处,白色的身影带着护卫,驻足在娇艳鲜红的海棠花下。 景荣抬手碰了碰眼前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冷淡的面容似乎都被映出几分绯色。 他喜好美好的事物,人是,物亦是。 正当他准备摘下这朵最为漂亮的海棠时,身边的护卫神色一紧,一个闪身挡在他身前,朝着前方呵道: “谁在那里!还不出来!” 景荣动作一顿,侧头看过去。 海棠深处,粉色宫装的女子慢慢站出来,微微屈膝:“国师大人。” 海棠娇艳,衬极她的艳色。 护卫看清她的容貌后,严肃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甚至称得上一句和颜悦色: “你是哪宫的宫女,怎么如此狼狈?” 前后态度转变之大,姜莘怜看着大片大片开得热烈的海棠,立刻反应过来。 国师喜好美人,更偏爱明艳妩媚的美人。 正如女主亦是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她的脸也深得国师的喜欢。 他不痴迷于女主本身,但喜欢女主那张脸。 姜莘怜弯起嘴角,轻声细语:“奴婢是云影殿的宫女,名叫琳琅,此番惊扰了国师雅兴,望国师大人海涵。” “柔妃娘娘还在等着奴婢,若国师大人无事的话……” 景荣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颔首:“无事,你走吧。” 姜莘怜欠身,步伐轻盈,很快消失在海棠中。 景荣折下那朵枝头的海棠,低声命令道:“去云影殿,把她要过来。” 没有直接将那宫女带走,只怕是看在柔妃娘娘的面子上。 护卫立刻弯腰应道:“是,属下定会将琳琅姑娘带回奉天宫。” 第174章 她妖言惑我5 慈宁宫。 太后坐于大殿之中,翘首以盼。 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派出去宫人也说不出个准确的位置,她焦心道:“承稷怎么还未到?” 赵嬷嬷为她按摩着小腿,劝慰道:“太后娘娘宽心,淮王殿下一向孝顺,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哎。”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皇帝和淮王都是太后所生,两人少时感情深厚,兄友弟恭,也不知怎么回事,近些年来关系越发僵硬。 前段时日,戚今朝大败邻国,这本是天大的喜事。 奈何皇帝得知安城之事后,怒不可遏,当着朝臣的面斥责淮王的失职,封赏什么的竟是一字未提。 太后唯恐幼子心生怨怼,连忙将他召来宫中,好生宽慰。 结果今日已经过去了许久,承稷怎么还未到? 难道是心中存有怨气,不愿来宫中? 太后忧心忡忡,刚要派宫人再去问问,就听门外太监高声道:“淮王殿下到!” 戚今朝大步跨进殿门,面上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怒意。 太后心头一跳,连忙起身试探问道:“怎么了承稷?可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冲撞了你?” 不长眼? 不,她就是太有眼色,尺寸拿捏得刚刚好,让她心中生怒,却不至于惩戒她。 戚今朝抿唇,闷声道:“并非,不过是一些小事,母后不必挂心。”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因皇帝的斥责生怒。 太后松了口气,走过来牵住幼子的手,笑容慈爱:“你这孩子,母后哪能不操心你的事?” 戚今朝扶着太后落座,自己在一边坐下。 一旁宫女立即为他送上茶水,柔声道:“殿下请用茶。” 这一声九转十八弯,戚今朝听得有些不适,皱眉忍了又忍,移开视线当作没看见。 “母后今日召儿臣入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太后眼睁睁看着他不着痕迹拒绝了宫女,叹气:“承稷,你已二十余三,身边却连个侍妾都没有,你让母后如何安心啊。” 戚今朝:又来了 他不动如山:“儿臣能照顾好自己,身边不需要人伺候。” 嘿,这孩子和她装傻充愣是吧,侍女和侍妾那是一个意思吗? 太后还想再劝几句,但一想今日召他进宫的目的,改了话头。 “承稷,陛下他前些时日……” “母后,”戚今朝打断她,垂着眼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安城一事确实是我失职,皇兄斥责我是应该的。” 因他手下的失职,让安城百姓遭难,甚至丢了性命,皇帝斥责他,他心中绝无不满。 前提是,皇帝是怜悯百姓的遭遇,而非出自他的私情。 这些年,皇帝耽于美色,沉迷享乐,行事越发暴戾,逐渐和他记忆中那位友善的皇兄出现偏颇。 太后握着他的手:“承稷,哀家知道,自从那柔妃入宫,陛下便被迷了眼,行事有些偏激,你别怨你皇兄。” 世人皆知,宫中有位极为受宠的柔妃娘娘,皇帝甚至抛下朝政与她寻欢作乐,不少老臣都心有不满。 提及那个女人,太后心中颇恨:“那个乔妩,狐媚性子不知轻重,缠得陛下放下朝政来陪她,真是该死!” “承稷,你与陛下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陛下一向重情重义,他现在被那妖妃迷惑哦,你千万别怨恨你皇兄。” 戚今朝沉默。 记忆中的皇兄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他这个弟弟也很是宽容,兄弟两人多年相处的情分,也许,不会这么轻易地说没就没。 或许,真的被那柔妃所惑。 他最终点头应道:“儿臣知道了,母后安心便好。” * 姜莘怜从奉天宫离开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抄小路回了云影殿。 她避开了人,虽还是碰见了几位宫人,面对他们的询问,也都用“不小心摔进了池水中”敷衍了过去。 没等她回到自己房间多久,云影殿就传来了不小的骚动。 隔着门板,隐约听到宫人们在谈论着: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国师大人身边的惊风护卫来了?” “来找琳琅的!好像是国师大人看中了琳琅,要把她带回奉天宫呢!” “啊,可不是说,国师大人只喜欢美人吗?琳琅她……” “嘘,你小点声!” …… 门外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姜莘怜拿着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发丝,轻轻一笑。 这份安静没持续多久,外面又变得嘈杂,且越来越大,有一句话格外清晰: “琳琅不见了!” 云影殿正殿,惊风听到这话,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一柱香前,琳琅姑娘才离开海棠往这里来,怎么会不见了?“ 乔妩也有些惊讶,追问道:“琳琅何时离开的云影殿?” “此日辰时,然后一直未归。” 惊风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他与琳琅姑娘抵达云影殿的时间相差不多才对,怎么就不见了呢? 原本以为国师交与他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了大难题。 他无法,再次确认琳琅不在云影殿后,马不停蹄派人去奉天宫附近寻找踪迹。 很快,琳琅被找到了。 惊风站在从池塘中捞出来的尸体面前,拧眉。 “你说,她是琳琅?” 云影殿跟来的宫人肯定道:“我与琳琅姐姐关系亲厚,我怎么会认不出琳琅姐姐呢?” 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是谁这么狠心,害死了琳琅姐姐!” 惊风又仔细看了看那尸体的面容。 五官清丽匀称,也称得上一句漂亮,但与他在海棠林见到的那位“琳琅”姑娘相差甚远。 那样极具艳丽妩媚的容貌,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事到如今,他也回味过来了: “大人,她分明就是在,在……” 惊风回到奉天宫,跪在国师案前,恼怒得恨不得劈了那个女人。 “她在骗我。” 景荣平静地陈述道:“她知道我中意她的容貌,所以抓住了机会,利用了我。” 惊风忿忿不平,但他知道国师对待中意的美人容忍度一向很高,也只能忍耐了怒气,问道: “大人,那名溺亡的宫女该怎么处理?” “失足落水。” 景荣兴致缺缺,摆弄着案头的海棠。 被摘下枝头几个时辰,鲜艳的花瓣似乎蒙上一层雾霾,不复先前的娇艳。 变成次品了啊,真是短暂。 他随手扔在地上。 第175章 她妖言惑我6 琳琅失足溺水而亡,这个消息传回云影殿的时候,众说纷纭。 有人质疑: 琳琅怎么会突然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还刚好就失足溺水了? 种种疑点,用巧合解释未免太牵强了。 尤其是琳琅失踪那日,可是有个人浑身湿透的回了云影殿,难道不可疑吗? 质疑的宫女很快被拦住了话头。 苏嬷嬷严厉呵斥了她:“哪来的这么多阴谋诡计,你这是对国师大人的判断有异议吗!” 宫女咬唇,还是有些不服:“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蒙蔽了国师大人……” “住嘴!” 苏嬷嬷恨铁不成钢:“国师大人能与天神对话,他怎会受人蒙蔽!” 那分明就是国师有意为人隐瞒。 “今日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外边,一个字都不能说,听到了没有?” 宫女的性命在贵人眼中都轻贱,国师想要保住她,那琳琅只有失足落水一个可能。 乔妩也知这事,捻着自己的发丝笑了:“我第一次见莘怜,就知道国师一定会喜欢她的。” 国师偏爱读书人口中艳俗的美人,这也算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就如她自己,也得了国师几分喜欢。 但这份喜欢,完全建立在容貌之上,飘渺得一碰即碎。 霞玉心思活络:“娘娘,既然国师大人看中,何不将她送去奉天宫侍奉?” 闻言,乔妩笑容淡了下来。 “莘怜呢?她可想去奉天宫?” 霞玉不以为然:“那可是国师大人,姜莘怜怎么会不想去。” 摆在面前的荣华富贵,傻子才不想要。 乔妩攥紧手掌,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屏风外传来轻缓的脚步,随后女人轻柔的嗓音传来: “娘娘,您要的桂花糕奴婢送来了。” 是姜莘怜的声音。 乔妩应道:“端过来吧。” “是。” 姜莘怜身着粉色宫女服,将糕点放置在小桌,低着头准备告退。 乔妩拦住她:“莘怜,你等等,本宫有话和你说。” 她朝着霞玉使了个眼色,霞玉会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见主子神色坚持,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躬身告退。 等到正殿只剩两人,乔妩放柔声音,问道: “莘怜,你对国师印象如何?” 姜莘怜眨眨眼,面色无辜:“国师大人仙人之姿,奴婢不敢妄言。” “那你,”乔妩犹豫再三,还是直接问了出来,“那你可愿去奉天宫侍奉国师?” “娘娘?” 姜莘怜似乎愣住了,等回过神,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我,奴婢,奴婢……” “别担心,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了。” 乔妩安慰道。 这话显然安抚了姜莘怜的情绪,她咬唇纠结着,摇头:“奴婢不想去奉天宫。” “……是吗?” 乔妩神情微动:“那可是国师,跟了他,荣华富贵你就应有尽有了,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吗?” “荣华富贵虽好,可奴婢只想和心怡之人在一起,过着普通的生活。” “就算是清贫的生活,只要和心悦之人在一起,我都愿意。” 姜莘怜抬眼,漆黑的瞳仁看着她:“娘娘,您能明白吗?” 心悦之人…… 乔妩怔怔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姜莘怜,思绪似乎飘到了多年前。 容貌旖丽的女子跪在堂前,大声拒绝:“民女不想进宫,民女只想和杜郎在一起。” “进了宫,你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有什么不满的!” “民女不要荣华富贵,民女只想和心悦之人在一起!” 记忆重叠,乔妩扭过头,轻轻擦了擦眼角:“本宫知道了,你出去吧。” 姜莘怜观察着她的神色,嘴角微弯,轻声告退。 * 姜莘怜刚靠近宫女休息的地方,就听见了里头的欢声笑语。 院子中正在绣花的宫女们边手上绣着,边笑嘻嘻地聊天。 姜莘怜走路动静小,没有惊扰到他们,加上此处没有外人,宫女们胆子也大了些,说着国师,又提到几位王爷。 “我觉得国师大人容貌更盛,仙气飘飘的,看着他我就不敢靠近呢。” “晋王殿下时常来宫中,我在云影殿附近见到过几次,也是极为俊逸。” “我还未入宫时,曾见过淮王殿下凯旋而归全城夹道欢迎,殿下骑在高马上,英姿勃发,不愧是天潢贵胄啊。” “而且淮王殿下性情仁善,很少责罚宫人,大家都乐意去伺候殿下。” 有了解情况的宫女闻言,露出古怪的神情:“淮王殿下仁善?你难道不知道前些年殿下对穹族做的那些事了?” 年纪小些的宫女好奇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淮王殿下大败穹族。”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 那名宫女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你们有谁听说过穹族战俘的消息吗?” “咦,这么一说,我好像从未听说过陛下是如何安置那些穹族的哎。”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战俘,淮王殿下,把穹族灭族了!” 三年前,卫国边境有个名为穹的小族。 穹族人生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有力,且各个性情凶悍,不惧生死。 穹族不善耕种,也不屑耕种,他们认为距离不远的卫国边城就是神给予他们的粮仓宝地。 所以那些年,穹族骚扰不断,甚至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边城的百姓不堪忍受。 直到朝廷忍无可忍,派兵教训一下穹族。 那群穹族人天生蛮力蛮横惯了,不善打仗,没过多久,就被戚今朝全线镇压。 此时投降向卫国俯首称臣才是明路,于是当穹族那些老弱妇幼靠近时,士兵们毫无防备。 没想到那群不该参与战场杀戮的人,怀中竟藏着尖刀,狠狠刺向卫国士兵。 戚今朝赶来时,中刀的士兵奄奄一息,那群人被关押起来。 刀上涂有剧毒,回天无力。 “你且安心走吧,本王会派人照顾好你的家人。” 士兵在外征战,保家卫国,牵挂着家人,也正是这份牵挂,让他们对这些老弱妇幼心有不忍,放下防备。 那群穹族人指着死去的士兵大笑:“和穹族作对,都会被神惩罚下地狱!” 周围士兵露出愤恨之色。 这种话,戚今朝听过很多,心无波澜,拔出腰间的佩剑,走向那群穹族人。 他问距离最近的那名老人:“你可愿归降卫国?” “呸!狗东西!我们穹族绝对不会投降……” 他话音未落,利剑挥断他的脖子,鲜血喷出三尺高,尸体“砰”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发出惊呼声。 戚今朝抬腿跨过他的尸体,走向下一个年轻女人:“你可愿归降卫国?” “你做梦!穹族人永远都不会向你们低头!” 她怨毒地瞪他。 戚今朝点头,手中的剑刺穿她的胸口。 他很有耐心地一个个问下去,直到血气冲天,直到无人可杀。 穹族忠诚的信奉着自己的神明,认为说谎就会遭到神的厌弃,所以无一人投降。 不投降就是异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他们是理所当然,所以无一人存活。 戚今朝的仁善,只对他认为该仁善对待的人。 第176章 她妖言惑我7 可是,戚今朝又是怎么判定,哪些人是需要被仁善对待,哪些人是不需要手下留情的呢? 姜莘怜好奇他心中的评判标准,但自从那日之后,戚今朝整日待在淮王府,再也没有碰面。 所以今日再见时,意料之外的时间和地点,姜莘怜愣了愣神。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道:“殿下?” 假山内侧狭小昏暗的空间,斜斜落下的光照在男人下半张脸,露出锐利俊秀的下颌。 戚今朝身形高大,脊背靠在假山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藏无可藏,脸色紧绷,看着倒是有几分天潢贵胄的威严。 如果他不是藏在假山里,还碰巧被她遇见的话。 姜莘怜歪头,走近一步:“淮王殿下?” 戚今朝绷着脸,目光越过女人的头顶看向外边:“有何事?” 前段时日,为了打消陛下心中的疑虑,他一次未去过军营,一直待在王府中,直到太后召见。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走了这条路,没想到隔着一段距离,就看见了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是上次那个居心叵测的小宫女。 他无意摆出皇族的威严震慑她,便想着避开她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结果…… 现在这种情况,戚今朝浑身不自在,咳嗽一声又问了一遍:“你有何事?” 不远处有脚步靠近,姜莘怜还没忘记自己躲进假山的初衷,弯腰也躲了进来。 原本稍有空余的假山又多了个人,她矮着身填满了男人空出的地方。 两人的距离在瞬间拉近,近到戚今朝借着昏暗的光,看清女人右侧眼尾下那颗绯红的泪痣。 他很快回过神,怒目而视: “你!” “殿下,”姜莘怜贴近他,柔软的气息徘徊在耳边,“求殿下让我躲一会吧。” 躲,躲谁? 戚今朝绷紧身体不说话。 此时,假山外隐蔽的凉亭,来人低声吩咐道:“你们去守着,别让人发现了。” “是,王爷。” 王爷? 戚今朝微愣,回忆了一下男人的声音,恍然: 是晋王戚今明,他同父异母的皇弟。 戚今朝对这个弟弟印象不深,只记得容貌是戚家如出一辙的俊美,性格风流多情。 晋王为何在这里?没有太后和陛下传召,他为何擅自进宫? 凉亭中,戚今明一身华服,神色有些低迷,直到听到隐约走来的脚步声,才露出欣喜的神情。 “你来了。” 后来的人带着兜帽,似称赞似嘲讽:“殿下真是好胆量,这后宫竟也来去自如。” 女人的声音? 戚今明笑意微僵,泛起一丝苦涩:“妩儿,你还在怪我吗?” “殿下慎言,现在你应该唤我一声柔妃。” 姜莘怜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 戚今明作为男主之一,无召进宫自然是为了来和女主私会的。 不同于她的冷静,戚今朝显然有些惊愕。 姜莘怜生怕他惊讶太过出声暴露了她,想了想,抬手捂住他的嘴。 女人柔软的掌心贴着薄唇,指缝间的馨香萦绕在鼻息之间。 戚今朝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容颜。 假山外,戚今明苦笑:“妩儿,今天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我很想你。” 日积月累的思念将理智冲垮,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女人的身躯:“妩儿,我真的很想你。” 乔妩被抱在怀中,听着男人倾诉他的相思,面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变化。 “怎么,你府上的侍妾伺候不好你,需要王爷来宫中找臣妾吗?” “妩儿!” 戚今辰加重了声音,显然有些不高兴:“我对你是发自肺腑的真心,并非因为那种事!” “喜欢我?” 乔妩笑得空洞:“喜欢我还来深宫找我?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害我?” 戚今辰神色愈发痛苦:“我知道,可是妩儿,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 说着说着,他情绪激动了起来,抓住女人的肩膀:“妩儿,我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我对你一片真心,就算是对陛下不敬,我也,我也……” 他骤然提高声音,戚今朝回过神,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推开身前的女人。 但伸手便是柔软馨香的身体,绵软无力,像无骨的藤蔓攀附着男人健壮的身躯。 戚今朝伸出的手僵住,不上不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强迫自己将注意放在外面两人身上。 但脸上不知不觉间涨红,不知道是憋住了气还是什么。 姜莘怜一边听着外面两人的谈话,一边注意着戚今朝的脸色。 在晋王说出那番话后,乔妩有没有动容她不知道,但戚今朝动怒那是肯定的。 他皱眉,看向戚今明的目光冷了下来,与往日宽厚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莘怜贴近他,柔声道:“殿下,晋王殿下对娘娘情根深种呢。” 戚今朝收回目光,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握着她的手腕想拿开。 这一次,姜莘怜顺从地退开一步。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戚今朝脸色稍缓,咬着牙看了她一眼。 “你,你简直,简直毫无规矩!” 他快步离开。 第177章 她妖言惑我8 几年前,戚今年继任大统,成为卫国的皇帝。 同年,戚今朝被派往边境,与矛盾丛生的邻国开战。 为了减少卫国将士无谓的伤亡,戚今朝曾乔装打扮暗中潜入敌国。 在那里,他见到一位堪称疯癫的道士。 破旧褴褛的道袍也不知能不能避寒,手里那把只剩几缕毛的扶尘,轻轻一挥就要掉下一簇。 戚今朝被他拦住去路,见他指手画脚情绪激动,随手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他。 “别挡路。” 谁知道士接过银子后,嫌弃地扔到一边,继续抓着他的衣袖不放:“我看出来了!你的命格!” 他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引来街道上行人奇怪的注目。 “你想说什么?” 戚今朝抽回袖摆,眼神中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杀意。 今日他暗中进城,是为了搜集消息,现在被一个疯癫的道士缠上脱不了身,几乎坏了他的计划。 他最后一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出来了,”道士压抑不住激动,“你的命格极贵,你有,帝王之相!” 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得亏这道士还有几分清醒,压低了声音,否则…… 在他说出“帝王”而字时,他就将死于剑下。 戚今朝右手状似随意地搭在腰间:“你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我不是骗子!” 被怀疑成江湖骗子,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可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人,走南闯北只为了养家糊口。” 这一套说辞是早已准备好的,戚今朝说得面不改色:“今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陪伴我的妻女了。” 他转身欲走,道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神情比他还疑惑: “你说你要回去陪伴妻女?” 道士看着他的面容很是不解:“可我看你的面相,分明还没有成亲啊?你哪来的妻女?” 当然是,编出来的。 不等戚今朝再背上几句,道士打断他:“你命里只有一个女人,但她还尚未真正出现,你怎么可能会成亲?” “我这些年来从未看错过任何一人,若你是皇室子弟,那你便继承大统;若你是朝臣,那你便颠覆朝纲;若是普通人,就是推翻皇室的统治。” “休要胡言!” 这话越说越过分了,戚今朝制止他:“我现在这样已经心满意足,你别再说了。” 皇兄已经继位,下一任的皇帝也只会是皇兄的嫡长子,帝王之相什么的,无稽之谈。 亲人最重,于他而言,皇位不过是锦上添花。 道士笑容变得古怪:“你现在确实不想,可你的女人……” “我看到,你会为你的女人放弃自己坚持的道义……”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年,戚今朝已经有些记不清那道士还说了些什么疯癫的话。 直到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又重新记起。 戚今朝靠着亭柱,低着头喘着气,平复呼吸。 想到刚才假山中发生的一切,他咬牙。 果然不应该就这么一走了之,合该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下一次,都说事不过三,如果她下一次还敢,他绝对…… “皇兄?” 突然出现的人声,戚今朝猛然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戚今明衣着整洁,面带不解看着他。 “今明?” 戚今朝慢慢直起身,目光落在他残留着轻微掌印的脸侧:“你在做什么?” 戚今明与这位皇兄关系并不亲厚,但记忆中那些少有的接触,也知道这位皇兄性格仁和。 但现如今…… 他被男人锐利又冰冷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自在,笑容有些僵硬:“我,我在宫外得了些新奇玩意,想着进宫献给太后娘娘。” “是吗” 戚今朝神色淡淡:“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也就放心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戚今明不明所以,想要问些什么时,对上男人冷然的目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头。 他突然想起曾经的皇子太傅提及这位皇兄时说过的话: “殿下宅心仁厚,性子极好相处,可若是不能被殿下当成自己人的话,恐怕……” 恐怕就会像对待曾经的穹族一样,赶尽杀绝也毫不犹豫。 第178章 她妖言惑我9 戚今明如坠冰窖,双唇嗫嚅:“皇,皇兄……” 他对皇帝戚今年心怀怨恨,恨他抢走了心爱的女人,让两人见面也只能暗中私会; 他也怨恨太后偏心,明知道是皇帝有错在先,却为了平息群臣的非议擅自作主,将侍郎的女儿嫁与他为王妃。 但戚今朝这位皇兄,他生不出什么怨怼的心思。 年幼时是最优秀的皇子,少年时是最勇武的将军,光明磊落,高高在上。 像他这样普通的皇子,只能站在人群后仰望着他受尽称赞。 但现在…… 戚今明猛然抬头,咬紧牙关:“不知道皇兄今日入宫是有何事?” “自然是太后召见。” 戚今朝冷淡道,抬脚转身欲走。 身后,戚今明冷笑一声,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袖口:“那皇兄可否为我解惑,你那袖间闪着亮色的是何物?” 袖间亮物? 戚今朝一愣,抬起手看清后,双目微睁。 一只样式精致小巧的珍珠耳坠,不知何时勾缠在他袖间流苏之上,此时在他惊讶的注视下,得意洋洋地晃动着。 他捏着这枚小巧的耳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耳坠,是如何勾住他袖间流苏的? 这分明就是,就是…… 戚今朝恨恨捏紧,咬牙切齿: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思?! 有这么多心思,好好放在正事上,必定能成为宫中的高位女官。 结果现在整天都想着往他身边凑,简直是浪费了她的本事。 “若我没看错,那似乎是女子的首饰?” 戚今明笑道:“皇兄身上怎么会出现这小东西?” 在卫国,皇宫中的都是皇帝的女人,他私会乔妩固然有错,但戚今朝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管和他接触的是女官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一样有罪。 戚今朝犹豫一下,还是将耳坠放进腰封间,听到戚今明问话后,脸色淡淡: “你在质问本王?” 戚今明笑容微僵,碍于他的威慑不得不低头:“怎会?不过是好奇而已。” “那本王就给你一个忠告,”戚今朝瞥了他一眼,“收好你的好奇。” 最近皇帝对他颇为忌惮,保皇派处处想要抓他的把柄,他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戒备啊。 戚今朝心中叹气,不再看面色大变的戚今明,转身离开。 * 奉天宫。 大殿中,惊风捧着手中的檀木盒,小心绕开铺了满地的画卷,行礼道: “国师大人,您吩咐的东西做好了。” 景荣坐于案台后,听到动静,视线从画卷上移开,往日冷淡如冰的目光少见的出现几分波动。 “拿过来。” 惊风避开画卷,将木盒陈放在案台上,余光看了一眼画卷。 画卷上,美人乌发如云,雪肤红唇,眼尾绯红的泪痣增添几分难言的娇色。 这满地的画卷中,美人或站或坐,唇角微勾看着画外的人,媚眼如丝。 国师大人的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出神入化啊。 惊风感叹一句,收回目光。 景荣拿过木盒,指尖一挑将木盒打开,露出其中轻薄的面具。 “按照大人的吩咐,属下找了技术最为高超的匠人制作了这幅面具,戴上后极为逼真,定看不出破绽。” “很好。” 景荣抬眼:“去把娇棠找来。” 娇棠本是富人之女,奈何家道中落,流落到青楼中。 好在生了张花容玉貌的脸,得了国师青睐,在景荣的纵容下,性子也回到了之前的骄纵。 她随着惊风到了大殿,小声抱怨:“大人怎么这般着急?也不容妾身梳妆打扮一番。” 景荣招手,她面上微红,乖乖地靠过去:“大人……” 面具轻薄得似乎稍稍用力就会被撕裂,景荣动作轻柔地拿起,覆在娇棠脸上。 “大人?” 娇棠有些惊慌,忍不住出声低呼,脸一转想要躲开。 景荣控制住她的动作,轻柔又强硬地将面具戴好,端详片刻后松开手。 惊风悄悄看了眼,感叹道: 不愧是技艺最高超的匠人,戴上后果真是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姜莘怜呢。 娇棠抬手摸了摸,慌张地看向男人:“大人,这是什么?” 景荣微微皱眉:“眼神,不对。” “什么,什么眼神?” 娇棠弄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惶惑间想要寻求安慰。 哪知景荣冷淡地让她摘下面具后示意她离开,全然没有往日的耐心。 惊风不明所以,小心道:“大人不满意吗?” 明明十分逼真,若是让不知情况的人来,定辨别不出真假。 景荣重又拿起画卷,似在可惜:“只有她的眼神,才配得上那样一张脸。” 浑然天成的妩媚,眉目流转间不经意流出的危险,不带一丝怯意的眼神。 “还是要她才行啊。” 第179章 她妖言惑我10 五月初五,太后寿辰。 提前一月,宫中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在宫中传开。 “王爷私会宫中女子?哪位王爷?” “不清楚,但依两位王爷的性子,应该不是淮王殿下。” “也不知是哪个女官亦或是宫女,走大运了。” 前朝时期也不是没有王爷看上宫女,将宫女纳入王府为妾的先例,这样的风流私事,全看皇帝心里做何看法。 若皇帝无意多管,将宫女赏赐下去,这就是美事一桩;倘若皇帝心有隔阂,或是有意为难的话…… 这则不知真假的消息也传进姜莘怜耳中。 相较于其他宫人羡慕着是谁走了大运,她倒是生出了几分疑惑。 这般模棱两可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既没有指明是哪位王爷,也没有说明白那宫中女子的身份,如此模糊的传言,传出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若说的是戚今明私会乔妩,就这样传得宫中人尽皆知,他们不想活了? 比起少想一些而出现纰漏,姜莘怜性格更偏于多疑。 无根而起的传言大多存有目的,可戚今明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何利可图? 【也许是针对女主的啦,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 086猜测。 “一则谣言,传播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姜莘怜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谣言传多了会成真?】 086呆滞脸:【为什么?】 不是谣言成真,而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信以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再重要。 自会有人跳出来补充臆想的细节。 也许是她心脏,看什么都充满了阴谋诡计,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姜莘怜一直悄悄关注着宫中的事态。 一切风平浪静,直到五月初五,太后寿辰。 即便乔妩不得太后喜欢,但碍于孝道,她也不得不精心准备着给太后的献礼。 就在合宫上下都忙碌着时,琼华宫的李娴妃娘娘告病了。 “身体不适,告病了?” 姜莘怜重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娴妃似乎是,威武大将军的嫡女。” 也就是戚今朝心腹李靖玉的亲妹妹。 “这么看来,也许不是我心太脏。” 她看了眼天色,估算着时间。 * 宴席上,太后坐于高座,笑容满面。 “母后,朕敬您一杯。” 戚今年举杯道。 他面容柔和,相貌颇似太后年轻时,也正因如此,自小太后就更偏疼这个长子。 奈何皇帝近年来被柔妃迷惑,脾气愈发不可捉摸了。 戚今朝紧随其后:“儿臣也祝母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后笑容更深:“好好!” 目光落在幼子脸上,又有些担忧:“承稷,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那两字落入耳中,戚今年神色一顿,也露出关切的神色:“今朝,朕见你脸色不佳,可是出什么事了?” 坐于一侧的乔妩看过去,在男人眼下看见甚是明显的青黑,抿紧嘴角。 “劳陛下,太后费心,臣无事。” 从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到现在坦然自若地扯谎,戚今朝面无表情,心里恼怒。 自从那日在宫中被那小宫女堵在假山,匆匆离开后,回到王府他便开始反反复复陷入梦境。 昏黑的四周,冷硬的石壁,女人仰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眉目含情,美艳得浓烈肆意。 她娇娇地蹭着男人紧实的身躯,像只狐狸一样轻咬着他的耳垂。 “殿下,殿下……” 她渴望地唤着他,馨香的呼吸逐渐凌乱起来。 梦中,戚今朝紧绷得像一尊石像,动弹不得,僵硬得任由女人在她胸前索求,借着他粗长的手指,如花般慢慢绽放。 随着最后一声溢出口的娇吟,女人膝盖绵软无力,软软地向下倒去。 虬结的手臂猛然绷紧,捞住女人的腰肢。 “殿下……” 女人抱上他的脖颈,热潮又一次涌来。 …… 荒唐!这简直荒唐! 戚今朝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捂住额角神色崩溃。 他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必定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去军营训练,才会胡思乱想。 戚今朝沉着脸披上外衣,拿起佩剑去了院中。 但收效甚微,练完剑躺回床上,梦中依旧荒唐。 几日下来,即便戚今朝这般身强体壮,也露出些许倦色。 可这种事情如何能让他人知晓? 太后心中忧切:“承稷,你也年岁不小了,身边怎能没个人伺候,不如今日趁着大好时机,母后为你赐婚。” 又来了。 戚今朝头疼,目光投向高座的皇兄。 戚今年收到弟弟求助的目光,执起玉筷夹了菜送到太后碗中。 “母后,今朝既然不想,您又何必呢?若实在担心,不如赐几个机灵的宫人。” 太后叹气:“皇帝你呀,就纵容他吧。” 戚今年淡笑,看向戚今朝:“今日乃是母后寿辰,今朝你既惹了母后忧心,可得多喝几杯,好好向母后赔罪才是。” “遵命。” 戚今朝躬身。 兄友弟恭,一派祥和,全然看不出前段时日皇帝才重罚了淮王。 看来淮王还是深得陛下信任啊。 参加宴会的大臣们心中想到。 戚今朝常年混迹军营,酒量极佳,但再好的酒量也不是这么灌的。 在宫中喝醉酒容易出事,戚今朝深谙此道,于是在接连喝了好几杯后,扶着额面露难色。 戚今年关切道:“今朝,可是身体不适?” “陛下,臣……” 戚今朝揉着额角,口齿有些不清,告罪道:“容陛下允许臣先行离席。” “既然醉了,那便去吧。” 戚今年笑意宽和:“今日母后寿辰,今朝便留在宫中,陪着母后,也算是尽孝了。” 第180章 她妖言惑我11 太后寿辰,大部分的宫人都去了宴席,余留下的宫人侍卫行事间多少有些倦怠。 但凡有歹心之人,今日行动事半功倍。 如此疏忽,可宫中之事不容他一个王爷插手,戚今朝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撇开头一言不发。 “殿下,这边请。” 引路太监躬身道。 “你准备带本王去哪?” 戚今朝自小于宫中长大,对宫中的布局记得清楚,眼下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心中疑惑。 这走得,未免太深了。 “这是太后娘娘的安排,奴才遵太后娘娘口谕,请殿下于流云阁休憩。” 流云阁? 他一介外男休憩之处,离嫔妃所处的宫殿太近,有失规矩。 戚今朝皱眉,刚想说换个地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响动。 他脚步顿住,警惕地转头看去。 不远处,身着粉色宫装的女人安静地站在夜色中,莹润的小脸和这段时间夜夜出现在梦中,与他肆意痴缠的娇颜重合。 是她?她怎么在这? 戚今朝如临大敌,身体不自觉的绷紧。 姜莘怜险些被他这样子逗得笑出声,忍住溢到唇边的笑意,细眉微蹙,娇美的小脸露出几分哀求。 艳红的双唇一张一合,触碰间无声地吐出两字。 “救我” 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不见。 救她?她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人为难于她? 戚今朝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这些交错在无声的夜色中,等引路太监察觉不对劲时,转身一看,身后空无一人,手中的灯笼惊得摔在地面。 他面色惨白,打着哆嗦:“不,不见了!” 陛下计划的第一步,就在他手中出问题了! “快去,快去禀告陛下!” * “姜莘怜!” 面前女人耳边垂下的鬓发随着她的跑动翻飞,轻巧地像只蝴蝶,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戚今朝不比她更熟悉这偏僻的小路,看着她的身影急声唤道。 眼看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阁楼间,他也顾不上太多,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此处少有人至,屋内清冷没有人气,案桌上只有一盏熄灭的烛台,堆满书籍的木架前,摆放着一张宽敞的睡榻。 戚今朝环顾四周,后知后觉得意识到: 他大概是受骗了。 那小宫女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她不过是想将他引来这里罢了。 昏暗无人的阁楼,孤男寡女,姜莘怜之心路人皆知。 她的这些心思就不能放在正事上吗! 戚今朝当即打算离开,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身后突然扑来的娇躯。 “唔!” 戚今朝没有防备,被她猛然扑在背后,脚下踉跄,高大的身躯“砰”一声,重重摔在榻上。 姜莘怜抬腿越过他的大腿,跨坐在男人后腰后,挺翘的臀部紧贴着他。 “你!” 戚今朝趴在榻上,下巴搁在榻边,似气得脸色通红,翻身想要脱离腰上的触感。 他常年征战,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姜莘怜的力气自然比不过他。 但纤细的手臂缠上男人结实的双臂,俯身压在胸前。 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绵软触感,他手臂微微一挣,掌心触及都是丰盈的绵软。 戚今朝僵住,像被柔软藤蔓牵制住的困兽,趴在榻上无奈低吼: “你做什么!” “殿下许久未进宫了,” 姜莘怜声线娇柔:“奴甚是思念,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 夜里,梦中…… 被强行压在心底的旖旎画面涌现,戚今朝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喘着粗气,“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居然敢这么将男人压在榻上,简直是胆大包天! “殿下在责备我吗?” 姜莘怜覆上他绷得紧紧的后背,湿润红唇贴着他微凉的耳垂: “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我所做之事,不过是遵循心中的爱慕,殿下何必责备我?” 她似乎很委屈,但湿润的水汽灌进耳道,男人下颚绷得更紧。 “倒是殿下,口是心非。” 戚今朝勉强把注意力从脖颈间转移,一字一句似是咬牙切齿:“休要强词夺理。” “我没有。” 姜莘怜轻轻蹭着他:“殿下英勇神武,有拔山扛鼎之力,你我之间的差距,纵使我如何耍手段,又怎么能阻拦殿下?”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停下动作,微微抬起身看向男人被压在背后的双手。 绵软的丰盈离开掌心,戚今朝下意识想将摊开的手掌握紧,等意识到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动作立时僵住。 背后传来女人妩媚的轻笑,很快那抹软意又回到了掌心。 姜莘怜笑得身躯微颤:“你瞧,若殿下心中不想,我又如何能骗得了殿下?” “若殿下不是心里期待,现在又怎会,与我躺在一张榻上?” 那是因为,因为…… 戚今朝紧紧闭上眼睛,思绪纷乱,抿紧的薄唇被轻柔舔舐。 耳边女人娇声笑道: “殿下,也是道貌岸然之徒呢。” 戚今朝咬紧牙关,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诚然,以他的力气没有人能逼迫他做不愿意的事,但现在,他被女人以柔软的臂膀缠绕在榻上,却无力挣脱。 也许不是无法挣脱,而是不想。 这段时间以来,他将梦中的荒唐都归因于姜莘怜的引诱,可事实上,那都是他的欲望和渴求。 口口声声说了这么久的克己守礼,坚信自己所谓皆君子,结果到头来,他自己就是那个虚伪之徒。 戚今朝呼吸越发粗重。 再刺激他,可能今晚他就要自我谴责得干脆悬梁自尽了。 姜莘怜见好就收,慢慢直起身,从他身下爬下来。 “殿下,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爱慕你呢。” 戚今朝撑起身体,额前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神情。 他一言不发。 姜莘怜贴过去,似漫不经心随意一提,柔柔道: “这处离李娴妃娘娘近,我不能久留,殿下,我得走了。” 戚今朝闭上眼睛,直到屋门被打开,又被轻声合上,没有搅乱思绪的人在身边,很快平复了心情。 “李娴妃?” 李靖玉的妹妹,兄妹两人感情极好。 话说,李娴妃今日,似乎并未参加宴席? 第181章 她妖言惑我12 姜莘怜回到云影殿时,还未靠近正殿,就听到杂乱的声响。 殿门紧闭,霞玉站在门前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又担忧。 见到姜莘怜,她没好气道:“娘娘都回来多时了,你跑哪里去了!” 这话说得又冲又急,拉近距离时,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酒气。 姜莘怜扭头问端着盘子守在一边的宫人:“娘娘怎么了?” “你,姜莘怜!” 霞玉恼怒。 被问话的宫人小心翼翼看了眼两人的脸色: “娘娘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但回来后便命我们送酒进去……” 借酒消愁? 姜莘怜径直从那宫人手中接过木盘,绕过挡路的霞玉想要推门而入。 “等等!” 霞玉看到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就心里来气,大家都是宫人,谁比谁更尊贵? 凭什么她姜莘怜就每天过得这般逍遥! 她伸手挡住,冷硬道:“娘娘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姜莘怜低头看着拦在身前的手臂,沉默了一会似在思索,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在皇宫中,想要一个人消失,这种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她少见地露出温和的笑脸,靠近因她的话而愣住的霞玉,笑着问她: “霞玉姐姐,你觉得我之前做的怎样?” 霞玉猛地看向她巧笑倩兮的模样,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她竟然直接承认了! 之前琳琅之死,她几乎肯定是姜莘怜所为,奈何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国师大人出手为她隐瞒了此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现在,她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这分明就是,就是赤裸的威胁。 话是这么说,杀人简单却容易惹出麻烦,姜莘怜早已洗心革面决定当个善人。 现在口头威胁几句,见霞玉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一动不动,若无其事地拨开她: “娘娘这么喝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进去劝劝娘娘。” * 殿门被打开,很快又合上。 乔妩醉意醺醺趴在小桌上,听到响声,强撑着抬头看了一眼,含糊道: “谁?” 姜莘怜跨过地面东倒西歪的酒瓶,笑意盈盈:“奴婢来为娘娘送些醒酒汤。” “是,是你啊。” 乔妩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喝成一团浆糊的脑子终于认出了人。 姜莘怜观察着她的神情,慢声问道:“娘娘,有心事?” “心事?” 女人喃喃重复着,舒展的双眉渐渐蹙起,绯红的面容染上一抹压抑的悲切。 “对啊,我有心事……” 看来确实喝多了。 “娘娘,可是心中不高兴?” 姜莘怜担忧道:“可是宴席上,发生了什么?” 宴席? 昏沉的意识捕捉到两字,乔妩悲色更深,被压在心中许久的情感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她似哭似笑: “我见到,见到殿下了。” 之前所见,乔妩对戚今明似乎并没有多少情谊,但现在提及“殿下”时神色间的仰慕却是真切的。 姜莘怜想了想:“淮王殿下一向孝顺,今日寿辰必不会缺席。” “是啊,殿下孝顺仁善,英勇神武,永远不会犯错,”乔妩声音轻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可是卫国的大英雄啊。” 戚今朝,少年将军,是卫国的守卫者,是卫国的英雄。 在乔妩入宫前,她曾见过淮王殿下。 繁华的镇上,她与姚郎开了家小小的医馆,生活平淡幸福。 但戚今年昏庸,突如其来的征税导致民怨四起,有许多被逼上绝路的人成为山匪,与朝廷作对。 这场混乱也波及到了镇上,享受过无需努力劳作,只用掠夺就能得到财物的舒适,那群山匪抢红了眼,开始对无辜百姓下手。 乔妩的小医馆也被洗劫一空,甚至因她绝美的长相,山匪动了贼心。 姚临风始终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无论山匪如何威胁踢打,也未让她受到分毫伤害。 乔妩努力想要推开他,哭着哀求:“夫君!你快走开啊!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啊!” 对啊,他会死,可身后的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人逃走呢? 他只恨,即便自己拿出这条命,也不能护她周全。 山匪粗鲁的骂声,女人绝望的哀求,拳脚踢打时沉闷的声响。 乔妩泪流满面,直到远处传来山匪惊慌的呼喊: “朝廷来人了!朝廷来人了!弟兄们快啊——” 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等山匪反应过来四处逃窜,高大健硕的黑色战马矫健跃入。 男人提着长枪,抬手横扫而过,红缨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将未逃走的山匪斩于马下。 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危险都会被解决。 戚今朝收回长枪,附着的鲜血划出一道血线,他侧头看向地上紧紧相拥的男女,问道: “可还站得起来?” 乔妩回过神,激动得眼含热泪:“可,可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 “既如此,那便快些离开这里,晋王正在官府慰问,你们可去那里。” 戚今朝微微颔首,握着马缰转身去追那些逃走的山匪。 “他救了我和我的我的夫君,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乔妩回想着,笑着笑着,眼泪却慢慢顺着脸颊滑落。 “我仰慕殿下光明磊落,我也好恨,好恨他……” 姚临风身死,她被迫入宫,怨怼与日俱增。 她要杀了戚今年,为夫君报仇。 可,那是殿下的皇兄啊,她受其恩惠,心生敬仰,又怎么做得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怨恨和仰慕在拉锯她的理智,她甚至在内心卑劣地幻想: 也许殿下没有那么好,他也会像那些男人一样贪恋美色,他其实和戚今年没什么区别。 只要,只要殿下被她所惑,她就有了报仇的借口。 “我引诱他,像个女支女一样向他求欢,所以殿下厌恶我。” 乔妩又哭又笑:“他果真和当今不同,他是个真君子。” 所以,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放任自己在怨恨中煎熬。 姜莘怜嘴角微弯,抬手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躯,俯身在她耳边轻声慢语: “这些年,一定很痛苦吧。” “我知道你的痛苦,你的犹豫,我都知道。” “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第182章 她妖言惑我13 “帮我?” 乔妩怔然,抬起埋在掌心的脸:“你能,帮我?” 她的眼中蓦地浮现一抹亮光,手指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紧紧抓住了姜莘怜的衣摆。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会为了他人去挑衅皇权,可心中多年的痛楚依然让她生出期盼。 姜莘怜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乌发,声音低柔地似在安慰她: “是啊,我能帮你。”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原本按在发顶的手下移,掐住女人的下颌。 姜莘怜捏着她的下巴,阻止了她犹豫彷徨的眼神。 “当今昏庸无能,是他让卫国民不聊生,他有大错,你不过是在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乔妩喃喃重复着,眼中的光愈演愈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姜莘怜笑着点头,夸赞道:“对啊,杀了他,为民除害,没有人会责备你,你的夫君也会为你骄傲,你也是卫国的英雄。” “但殿下!殿下他与戚今年感情深厚,我,我不能,”乔妩咬住下唇,“我不能杀他的皇兄啊。” 戚今朝的救命之恩她尚且不能回报,又怎么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怎么会呢?” 姜莘怜似乎比她还要困惑:“殿下当然不会为此伤心难过,相反的,他还要感激你啊。” “你在当今身边这么久,难道看不出他对殿下的忌惮与日俱增吗?殿下一片赤诚,可当今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乔妩微怔。 当年她获救后,在官府遇见了晋王。 戚今明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她已嫁为人妇的身份,强行拆散了夫妻两人,将她带回京城。 再后来,她见到了微服私访的戚今年,又被强掳进宫,成为了朝臣口中谩骂不止的妖妃。 可不管身份多尊贵,多奢靡,始终无法和心悦之人身边相比,即使身在宫中,她依旧思念着远在边城的姚临风。 戚今年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大怒之下命人砍杀了姚临风。 从此夫妻阴阳相隔,此生不复再见。 “所以,戚今年残暴多疑,他一定会对殿下动手的。” 一切豁然开朗,她努力思索着: “纵使殿下神武,可若没有防备,也难逃暗算,何况是戚今年,殿下不会防备他的。” 姜莘怜一笑:“英雄怎么能这么死去,你不过是想挽救他的性命,有什么错呢?” “乔妩,这就是你报恩的机会。” 性格使然,戚今朝不会对亲人心生怀疑,可这份宽容也仅限于对待亲人。 若是他知道他的好皇兄根本没有把他当作亲人看待,甚至一心想要他死呢? 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那干脆就跳过所有的虚与委蛇。 让应该承稷者承稷。 * 翌日。 太后寿辰第二日,戚今年来到慈宁宫请安。 还未踏入正门,就听屋内传来太后略带心疼的责备: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后放心啊。” 随后似乎有人在低声说些什么。 戚今年唇边挂上温和的笑容,跨进门:“母后这一早又在训谁呢?” “皇帝来了。” 宫人连忙为他端来茶水。 戚今年捧着抿了口,目光看向一旁的戚今朝,一惊:“今朝,你这是昨晚又未休息好?怎么脸色愈发不好了?” “劳陛下费心。” 戚今朝脸色寡淡:“昨夜那引路太监不知如何带的路,走错了地方,臣只能自己找来了慈宁宫休息一晚,许是因此没休息好吧。” 赵嬷嬷笑着道:“殿下昨晚来时,天色已晚,可把娘娘吓一跳呢。” “是吗。” 戚今年刮了刮茶沫,随意道:“既然那太监失职,就赏他五十杖长长记性。” 五十杖,足以让那太监一命呜呼。 戚今朝表情淡淡,垂眸一言不发,仔细看了才发现心思压根不在殿中。 这段时间夜夜在梦中与姜莘怜痴缠,他以为自己对那些画面早已坦然,可结果…… 昨夜的梦境格外不同。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假山,熟悉的馨香在周身浮动,双臂间紧紧搂抱的柔软躯体也是那般契合,似乎合该与他紧密相连。 又来了。 戚今朝任由女人啃咬着他的颈部,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引起不可抗拒的颤栗。 他自暴自弃地埋下头,凶狠又克制地咬住女人白皙的脖颈。 “啊” 略显粗暴的动作,女人轻呼一声,没有躲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声线勾人: “大人,我想要个你的孩子。” 这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戚今朝抬起脸,低声纠正她:“你应该唤我殿下。” 女人看着他,笑而不语。 算了。 戚今朝复又埋下头:“那就给你。” 暖意熏红了女人的面颊,他喘着气,动作愈发放肆。 直到假山外传来骚乱,突然出现的火光照亮暗色中的旖旎,混乱的人声夹杂在一起。 “娘娘在这里!” “丞相大人!你!你怎么!” “你居然私通……” 戚今朝下意识将女人挡在身后,又因那群宫人的话而心生疑惑。 丞相大人? 他不解之时,身后衣衫不整的女人也从身后抱住他,柔媚的嗓音轻声唤道: “大人……” 他意识到什么,怔怔地低头看向被撩起的衣袍,在火光下异常显目的,绯红仙鹤袍。 …… 荒谬!太荒谬了! 戚今朝猛地从床上坐起,回想着刚才梦中的一切,脸色难看至极。 他居然梦到自己作为丞相,和宫妃私通?! 第183章 她妖言惑我14 梦境荒唐得令人发指。 戚今朝抿紧嘴角,曲起食指抵住额角,满脸的疲惫不加掩饰。 这模样倒是少见。 戚今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微微眯起眼睛。 他蓦地开口,像开玩笑般说道:“今朝,你这样子,活像害了相思病,不如朕为你宣个太医看看?” 相思病?虽然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了。 “多谢陛下,但不必了。” “今朝总是把事闷在心里,不愿让母后和朕担心,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戚今年看向太后:“还是为今朝娶个王妃才让人放心啊。” 是他想岔了,这些年来,戚今朝手握兵权,又与威武大将军嫡子乃至交好友,生怕戚今朝娶一位家世显赫的王妃,到时淮王的势力空前强大,若生出异心,无人能阻止。 那为何不为戚今朝娶一位身份卑贱的王妃呢? 他这位皇弟还未经人事,性子也坦率,对情爱一事怕是青涩懵懂。 那就去找些经验老道的女子,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勾得住他便可。 戚今年笑容愈深,问道:“今朝,若你看中了谁,朕便给你赐婚。” 太后有些不赞成:“要选个教养礼仪好的,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了魂。”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戚今年笑容微敛,低头喝了口茶水。 太后厌恶乔妩众所周知。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戚今年已经不耐烦再听。 茶碗被重重放在桌面,他站起身:“朕想到还有事,先行告退。” 皇帝心中不愉,即便太后是他的母后,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到他的身影走远,太后无力地靠在榻上,恨的咬牙切齿: “哀家不过说了一句,陛下就护上了,那妖妃,竟迷惑陛下至此!” 她唉声叹气,拉着戚今朝的手:“承稷,你在朝堂上要好好规劝陛下,千万别让那妖妃祸害到朝廷啊。” “真是妖妃祸国啊。” 戚今朝面色淡淡。 宣布增税的是陛下,杖杀朝臣的是陛下,谁能让皇帝做他不愿的事? 正如姜莘怜阻拦不了他,柔妃也无力逼迫皇帝。 有错的不是她们。 太后抱怨了许久,等她终于放手让戚今朝离开时,已经临近午时。 府上的管家守在大门前,见他下了马车,刚想迎上来,身后突然冒出一人,一把将他挤开。 “去去去,别挡路!” 道士窜到戚今朝面前,围着马车转一圈,踮着脚朝车厢内探头探脑子。 戚今朝对他放肆的举动习以为常,好脾气问道:“你在找什么?” 车厢内空无一人,道士失望不已:“你那夫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戚今朝看他一眼:“本王尚未娶妻,这话已经重申过数次了。” “啧啧,”道士捋着长须,看了眼男人的脸色,“殿下最近梦中可还安稳?” 戚今朝:…… 他深吸口气,低声道:“她在宫中,我现在如何能将她带回府上,道长莫开玩笑。” 道士面色愁了起来,跟在戚今朝身后进府,嘴里嘟囔个不停: “我一生向往自在,跟你进府也是为了来瞧瞧你那夫人的命格,结果这都多久了,还没见到,唉。” 他突发奇想:“不然殿下将我带进宫中?好歹让我看上一眼啊。”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却像不通人情世故一般,尽胡言乱语。 戚今朝断然拒绝:“若无陛下传召,怎能随意进出皇宫,别想了。” 叹气声更大了。 道士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正准备离开时想起什么,掀起眼皮随意道:“哦对了,昨晚我算了一卦。” 他指了指东南方向:“那里有坠落之势。” 东南侧? “国师?” 戚今朝手中的动作微顿,语气轻廖:“他能预测天象,预知地动,没有他,百姓恐遭大难。” 不管道士算得准不准,在没有第二人能做到这些前,景荣都不能死。 “我会让人看着他。” * 奉天宫。 偌大的正殿没有太多物件,只在正前方摆着一张案台,显得空旷寂寞。 景荣握着一卷书,慢慢翻看。 娇棠裹着宽大披风,端着木盘轻声走到景荣身边,柔声道:“大人,妾身熬了些甜汤,您用一些吧。” 景荣抬头,语气平淡:“放那吧。” 一如既往的纵容,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娇棠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世人皆知国师偏爱姿色艳丽的美人,却不知国师只欣赏美人的艳色,从不与她们亲近。 可是娇棠不甘心。 自从国师将她从青楼中带回,一直好吃好喝地娇养着,她感激着大人,也爱慕大人。 她想成为大人的人。 “国师大人。” 景荣侧头:“还有何事?” 娇棠鼓足勇气,素手解开披风的系带,厚重的披风从肩膀滑下堆在脚边,露出女人白皙丰满的身躯。 可男人的反应远在预料之外。 没有欲色,也没有厌恶。 白花花的肉体占据了视线,景荣怔住,平静的脸色几乎瞬时变得惨白。 喉间翻腾着呕意,他立刻捂住嘴,额角冒出冷汗。 “国,国师大人?” 娇棠被他的样子吓到,不知所措地想要来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滚开!” 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香炉,发出巨大的声响。 守在门外的惊风当即推门而入:“大人!” 娇棠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捞起披风把自己裹上。 景荣趴在桌案前,脸色依旧难看,声音虚弱: “滚出去。” 第184章 她妖言惑我15 “国师大人……” 娇棠跌坐在地,无措地看着男人,美目泛起水光。 她哽咽唤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男女之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为何要如此抵触,甚至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比厌恶她更让人心生痛楚。 她含着泪:“大人,您就这么讨厌妾身吗?” 惊风看了眼,心里焦急,拼命朝她使眼色。 快别说了,没看见大人现在心情差得很吗?还在这里扯些什么呢! 出乎他的意料,女人哀切的问话落入耳中,景荣拿着帕子擦拭的手顿住,神情有些恍惚。 男人粗鲁的咒骂,女人委曲求全,躯体碰撞间令人作呕的声响,纷乱肮脏的声音乱成一团,盘踞在他的脑中。 他脸色又惨白几分,扶着桌案边忍住胸口翻腾的呕意。 “大人!” 惊风见状,当即想要去请位太医。 景荣抬手阻止了他,看向失魂落魄的娇棠。 那双盈盈眉目含着泪花仰视他,似乎将他视为一切,满心满眼都是他。 “别这么看着我。” 景荣侧头避开她的眼神,无力地坐回椅子:“你出去吧。” 惊风看着愣在原地的娇棠,好心地把她扶起,压低声音道: “娇棠姑娘,大人累了,快走吧。” 娇棠像一具失了魂魄的木偶,呆呆地顺着惊风的动作出了殿门,直到惊风准备离开时,她才回过神。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那样看着大人?” 她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大人救了我,我仰慕他,这有错吗?为什么连这份仰慕都不被允许?” “哎呀,娇棠姑娘,你这,你这……” 惊风粗人一个,平日里跟在国师身边当护卫,整日打打杀杀,最不会应付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眼下娇棠哭成了泪人,他慌得抓耳挠腮:“也许,也许大人不是那种意思,你误会了也说不定,快别哭了。” “不是那种意思,那是哪种意思?” 娇棠哭得更伤心了:“大人厌弃我了,你还要来骗我!” “不,不!我,我。” 惊风见势不妙,装模作样想了想,板着脸道:“我突然想到大人还吩咐了我些要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身后,娇棠哭着骂道:“呸,你骗鬼呢!” 没骗鬼,骗你呢。 * 御书房内。 戚今明撩起衣摆屈膝行礼:“陛下。” 没有回应。 他僵了一下,忍下心中的怨愤,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戚今年站在一幅山河画卷前,仰头似在欣赏。 这画无疑出于大家之手,笔触粗犷豪迈,山河磅礴之气油然而生。 他转身坐回桌前,就像随口一问:“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戚今明敛神,谨慎道:“臣才疏学浅,但陛下欣赏之物,必是价值连城” “这幅画可不能以金银来衡量。” 戚今年眸光微沉:“这幅山河社稷图,可是朕从父皇手中继承而来,是无价之宝啊。” 戚今明低下头不说话。 “罢了,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 戚今年笑着摆摆手,问道:“今明,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朕说过什么吧?” “你说你亲眼见到淮王在宫中与人私会。” “臣句句属实,”戚今明额角冒出冷汗,“不敢欺瞒陛下!” 那日从皇宫回府后,他冷静下来后意识到,戚今朝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只怕是见到了他与乔妩私会的场面。 戚今朝自诩君子,一向看不上此等行径,为他隐瞒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戚今明也说服不了自己坐以待毙,与其倒是被戚今朝捅出来,连累了妩儿,不如先下手为强。 那日戚今朝将女子耳坠小心放进腰封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半真半假将此事禀告给陛下后,才会有后面那一出。 但不知戚今朝是怎么发现端倪,逃过一劫,否则淮王与威武将军同罪,一箭双雕。 真是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戚今年问他:“既然你亲眼见得,那你说说,淮王心喜的是哪种样貌的女子?” 淮王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他怎么知道淮王喜欢哪种样貌的女子?! 但这话必然是不能与陛下说的。 戚今明绞尽脑汁,硬着头皮道:“淮王喜欢样貌清丽,宛若仙子的美人。” 想想淮王以往的性子,虽少年意气却正经守礼,欣赏的定是那些出尘脱俗的美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清丽?” 戚今年若有所思:“确实像淮王的性子,那就你说的去找。” “把宫里的那个女人找出来,再送些女人去淮王府,好好调教一番,别让朕失望。” 戚今明躬身:“臣领命。” 第185章 她妖言惑我16 不知为何,就在这短短几日,戚今朝遇到了几位,姑且称之为麻烦的人士。 他不过是照例与李靖玉在茶楼喝茶,刚端来的茶水还未来得及入口,便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女子高声呼救在一片喧哗中格外清晰。 “此茶虽好,但若有不省心的人闹事,再好的茶也都品不出妙处了。” 李靖玉叹气,放下茶杯,与戚今朝一起看向窗外:“这是发生了何事?” 繁华大街上,一抹白色身影格外显目。 女人跌坐在地,一身白衣,哀哀切切向面前的大汉恳求:“我真的没钱,求你再宽恕我几日吧!” “那你倒是说说要还要几日!” 魁梧大汉憋了满肚子气,凶神恶煞:“你这话也不是第一次说,我把话放这里了,今天你必须得还钱!” 女人只是摇头哭着不说话,一派楚楚可怜之态。 路边经过之人见状,露出同情之色,谴责的目光看向那大汉: “何必这么为难一弱女子?” “不过是再宽恕几日,她也说了会还钱。” “大丈夫胸襟怎可如此斤斤计较?” 魁梧大汉眼睛一瞪,骂骂咧咧:“我呸!她欠的是老子的钱,老子说了算!” “哎,这人……” 眼看那大汉被说得涨红了脸,撸起袖子想要动手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且慢!” 侍卫穿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二位,我家大人有请。”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 那茶楼在京城中颇有名气,只接待达官贵族,这侍卫口中的大人身份不可小觑。 魁梧大汉气焰矮了半截,多少预料到今日这钱讨不回来了。 与他不同,那女子露出喜色,待见到包厢中的两位衣着华贵的男人,矮身盈盈一拜。 “多谢两位大人出手相助。” 魁梧大汉也闷头“砰”一声跪在地上,结巴道:“草民,草民拜见两位,呃,老爷。” “老爷?” 李靖玉难得被人如此称呼,乐不可支。 戚今朝也弯了弯嘴角,温和道:“不必拘束,且说说都发生了什么,为何在大街上争执?” “是这样的老爷,前些日子我遇见这女人,父母刚死没钱下葬,我就好心借了她一些银子,哪知道她居然一拖再拖不肯还钱!” “我没有!” 女人娇弱摇头:“民女真的没有钱,并非不想还钱。” “你每次都这么说!” 两人各执一词,似乎谁都有理。 “好了啊,别吵了。” 李靖玉被吵得头都大了,连忙制止他们,转头问道:“大人,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戚今朝看向那大汉:“你可是急缺这笔银子?” 见大汉神色犹豫,似乎不知道该做何回复,耐心道:“不必多想,说实话即可。” “草民,草民的母亲生了病,要用银子。” 若非如此,他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为难一女子。 李靖玉笑道:“那好办啊,既然急用,那我们替这姑娘将钱还了,这事不就结了。” 女人闻言,连忙看向一边的戚今朝,见他也无反对之色,面露惊喜:“多谢两位大人!” “不谢不谢,出钱的还是我身边这位,你谢他就好了。” 李靖玉笑眯眯地朝男人示意。 女人羞怯地看了眼容貌俊美的男人,小脸微红,低声道:“多谢公子的恩情,小女子家世贫寒无以为报,只能,只能……” 她羞地垂下头:“只能以身相许报答公子。” 以身相许? 戚今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小巧的茶杯:“你可想好了?入了奴籍,再想脱籍可就难了。” 女人:“……奴,奴籍?” 她愣住:“什么奴籍?” “依你刚才所言,”戚今朝拧眉,“难道是我听错了?” 李靖玉捂住脸哀叹一声,深感无奈:“您没有听错,就是……” 就是会意错了啊! 以身相许哪里是给你做奴才的啊! 但殿下显然对这女子不提兴趣,李靖玉自然也不会说破,顺着戚今朝的意思打发了女人。 这日后,相似之事层出不穷。 什么忘带荷包付不了钱,什么和家中人走散遇到了危险,杂七杂八的缘由,令人大涨见识。 李靖玉也从最初的趣味到此时的麻木。 他深叹一口气:“殿下,你这是要出家不成?” 戚今朝看他一眼,不明所以。 “殿下到底心愉哪种女子?” 李靖玉想了想,玩笑道:“莫非要像安城的那个小乞丐一样,才能从殿下那里讨得几分怜爱?” 那小乞丐不过是一提而过的小人物,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忘在脑后。 但当李靖玉提起时,戚今朝微愣,脑中浮现出那小乞丐的模样。 许是遭遇流寇,身上,脸上有不少淤青红肿,看着格外狼狈,称不上美人。 但那小乞丐的眼睛却生得漂亮,甚至,和姜莘怜的眼睛极为相似。 相似…… “砰!” 握着茶杯的手微颤,一个不稳脱手砸在桌面。 李靖玉一惊,忙问:“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戚今朝脸色僵硬,隐约间有几分崩溃和自我厌弃。 相似的眼睛…… 难道他是因两人相似的眼睛才会对姜莘怜心生不同? 若真是如此,那他岂不是,岂不是让姜莘怜成了他人的替代物? 戚今朝闭上眼睛: “我是小人。” 第186章 她妖言惑我17 云影殿。 乔妩坐在榻边,青丝披散。 戚今年枕着女人大腿,闭着眼睛小憩,任由女人的手指穿插在发间。 暗香在这方空间涌动。 “好香。” 他轻声道:“阿妩,你身上好香啊。” 梳动的手指微颤,几不可察。 乔妩浅笑:“是臣妾刚换不久的香料,陛下喜欢吗?” “喜欢,”戚今年握住她的手,压在胸前,“只要和阿妩有关,我都喜欢。” “陛下喜欢就好。” 殿中气氛静谧安逸,两人正说着,屏风外传来太监压低声音道: “陛下,晋王殿下传了信,请您过目。” 乔妩眉头不着痕迹皱起。 晋王?他不是最为憎恨戚今年了吗,可现在听这话,似乎在为戚今年做事?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面上只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这么快?” 戚今年坐起身,扬声道:“拿过来,给朕看看。” 他快速扫看一遍,字迹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纸,用语言辞间甚是诚恳。 诚恳的请罪: ……臣安排了多名美人……然淮王心如磐石,毫无动摇之态……臣万分惶恐,望陛下赦免臣的无能。 戚今年怒极反笑:“我那皇弟,可真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啊。” 自古以来无往不利的美人计,到了他那里竟接连挫败。 可戚今朝越是高光伟正,他就越觉得如鲠在喉。 从年少时期第一次出现的那抹微小飘渺的不甘,在这些年日积月累的沉淀下最终抹消了所有兄弟情意。 扎在肉中的刺,放任下去只会增生痛楚。 戚今年目光阴冷:“那宫中那个和淮王私会的女人找出来了吗?” 太监腿一弯,“扑通”一声跪下,前额重重磕在地面: “回陛下,没,没找到。” 他们已经把除云影殿和奉天宫之外的宫殿都盘查了一遍,也不见进展。 剩下的云影殿和奉天宫,他们哪里有这胆量? “废物,一群废物!” 戚今年咬牙切齿,碍于乔妩在身边,生怕吓到她,忍耐下心中的烦躁: “阿妩,我有正事要处理,晚间再来看你。” 乔妩柔顺点头:“臣妾明白,那臣妾等着陛下。” 戚今年勉强一笑,随后带人匆匆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等到彻底不见,乔妩一改平静,高声喊道: “霞玉!去叫莘怜过来!” 她身为戚今年的宠妃,深得他的信任。 也或许是认为她一个女人即便看见了也掀不起什么浪来,所以刚才看信、谈话时并未回避。 曾经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身份,成为了如今最大的便利。 “……然后陛下就离开了,神色间颇为气恼。” 乔妩边回想边道,面露不安:“怎么办莘怜,殿下会出事吗?” 美人计啊,该说不说,倘若找对了人,也许这还真是个不错的计谋。 “莘怜,你怎么不说话啊?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乔妩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姜莘怜回神,安慰她:“你也对淮王自信些吧,不必如此担心。” “但是!” 乔妩面色凝重:“但是万一呢?殿下是赤诚之人,若真看上哪个女子必是掏心掏肺的好,这样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她们做多少也无法控制戚今朝的想法,阻止不了他喜欢上他人啊。 “这样的话,确实有些麻烦呢。” 姜莘怜沉吟:“如果真的喜欢上哪个女子,他大概会死吧?” “果真?!” 乔妩大惊失色。 086默默冒头:【不,是绝对会死吧】 如果敢移情别恋,绝对,会死在宿主手里的! 【宿主刚才绝对是这么想的吧!】 姜莘怜笑而不语。 * 戚今年一路怒气冲冲回到御书房,一脚踢开挡路的太监,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字一顿:“戚,今,朝!” “陛下息怒!” 宫人跪了一地,匍匐在地惶恐不安。 戚今年扫了眼他们,脸色阴沉:“若是淮王,他今日必会宽恕你们的吧。” 毕竟淮王有仁善之名,在民间远比他这个皇帝更受爱戴。 可惜啊,登上皇位的是他。 “拖下去,”戚今年坐在椅子上,“全部打死。”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哭嚎声顿时响起,不住磕头的宫人很快被冲进来的人捂住嘴拖了出去。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戚今年一人。 他撑着脸侧,静静地看着挂在不远处的江山社稷图。 “今朝,你为何要出生呢?” 他喃喃自语,轻得几不可闻:“抢走了所有的风头,所有的目光,不管皇兄做什么,都比不过你。” 天资聪颖得让皇子太傅都赞不绝口,他这个皇长子当得真是失败啊。 “父皇给你取字:承稷,呵,真是寄予厚望啊。” 他冷笑一声:“可我绝不会将属于我的皇位让给你。” 即便他们年少时,是彼此信赖的兄弟,但那早已是过去之事。 “皇兄已经不得不除掉你了。” 为了他的皇位。 第187章 她妖言惑我18 今日有些不同。 戚今朝沿路走着,心不在焉。 以往总是会见到那小宫女,今日却不见身影。 为何?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戚今朝脚步一顿,看向云影殿的方向。 引路太监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惶恐道:“殿下,可有何事?” “……无事。” 戚今朝目光微闪:“可知母后为何召见本王?” “回殿下,奴才不知,但白日里太后娘娘宣钱老太傅的孙女进宫面见。” 此话一出,谁还看不出太后的心思。 怕是太后看中了太傅的嫡孙女,想要赐给他做王妃。 戚今朝深吸一口气:“仔细一想,母后这样子,应为天下士兵的表率。” 愈挫愈勇,令人佩服,但他只余头疼。 是不是他再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道赐婚圣旨就要落到他手上了? 正如他所想,太后正有此意。 慈宁宫中。 “哀家看那女孩就很不错,礼仪教养都好,长得也漂亮,和承稷站在一起啊,真是郎才……” “母后。” 戚今朝重声强调:“母后,儿臣根本没有见过赵小姐。” 太后浑不在意,摆摆手:“这有何妨,哀家安排你们见一面不就成了。” 她打定主意,笑呵呵地还想说下去。 戚今朝眉头敛紧,先她一步开口。 “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望母后成全!” “不如哀家明日就为你们赐……” 太后愣住。 戚今朝利落起身,躬身谢礼:“多谢母后成全。” “你,这,这。” 太后回过神,瞪大眼睛:“承稷,你莫不是在和哀家开玩笑?” “母后金口玉言允诺了儿臣的婚事,怎会是玩笑。” “你!” 太后气得直瞪眼,半晌才又问道:“那女子,家世如何?” 戚今朝垂眸想了想:“不知。” “不知?” 太后追问道:“你怎会不知她是哪位府上的小姐?” “母后,”戚今朝诚恳道,“她应该不是哪位朝臣府上的小姐,她是名宫女。” 戚今年刚踏进慈宁宫,就听太后尖声道:“宫女?!” 那一声中气十足,看来太后年岁不小,身子骨还是一样的硬朗。 他走进去,笑着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高,呃” 这话说着,看到太后铁青的脸色后,他咽了回去,疑惑看向一边的戚今朝。 这是怎么了,母后为何如此气愤? 戚今朝摇头,眼观鼻鼻观心保持沉默。 那边,太后抚着胸口,半晌才缓过来,厉声反对: “不行哀家不同意!一个宫女怎堪王妃之位!” 她苦口婆心劝道:“承稷,你只是还未接触过女色,才会被那宫女一时迷惑,等你纳上几个妾室,自然就会明白,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戚今朝面无表情:“儿臣对她一见倾心,虽她还未知儿臣心意,但只要母后下旨赐婚,儿臣感激不尽。” 太后险些气得仰倒,指着他说不出话。 戚今年轻拍着她的后背,责怪道:“今朝,越说越不像样了,快别说了。” “是,陛下。” 如此糟心之事,太后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无论她如何说如何劝,戚今朝都是一副情根深种非那宫女不娶的模样,看的人格外发愁。 戚今年站出来打圆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今朝难得在宫中留这么久,不如在这里好好喝上几杯,陪母后说说话。” 说罢朝戚今朝使了个眼色。 得到吩咐的宫人们当即有条不紊安排起来,一桌席面很快安排妥当。 太后气哼一声:“哀家现在可做不了淮王的主。” 戚今朝只当作没听明白,伸手搀扶她在桌边坐下。 “你们啊,都让哀家不省心。”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年纪也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盼着你们兄弟二人能好好的,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戚今年攥紧手掌,笑容不变:“自然。” “但是!承稷啊,你也不一定要那宫女当王妃啊,实在不行,侧妃也成啊。”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戚今朝只觉得隐隐头疼。 “母后,今朝与朕难得一起喝上几杯,就不提那些事了。” “行,都嫌哀家话多呢。” 太后夹了一筷。 戚今年也为自己斟了杯酒,端起示意: “今朝,这些年来,你为朕征战沙场,平定叛乱,朕敬你一杯。” 莹润微红的酒液在杯盏中映着灯光,浓香熏人的酒香一闻便知是杯好酒。 在军中待得久,戚今朝下意识嗅了嗅,纯净的酒香中没有掺杂毒物的气味。 这杯酒,没有毒。 他抬眼对上戚今年的眼睛,温和得似乎依旧是记忆中的兄长。 “多谢陛下。” 戚今年看着他喝下,自己也一饮而尽,杯盏轻轻放置在桌面。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殿中的气氛微冷。 太后不解:“怎么不喝了?刚不是还有兴致吗?” 回应她的,是“砰”一声被推开的殿门。 拿着兵器的禁卫军冲了进来,将坐在桌边的戚今朝团团围起。 太后惊得站起身,尖声道:“怎么回事!谁准你们进来的,还不退下!退下!” 戚今年慢慢站起:“母后,这都是朕安排的。” “皇帝?你,你想做什么?!” 太后不是愚蠢之辈,事到如今也看出了皇帝的意图,厉声道: “这是你弟弟啊!你血脉相连的嫡亲弟弟啊!” 戚今朝低头看向掌心,尝试着握拳。 不足往日力气的一半,看来那杯酒中还是放了东西。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只剩漠然的平静。 他看着戚今年,最后一次问道:“皇兄,你要杀我?” 这副平静的样子看得真让人恼怒啊。 戚今年冷笑:“是啊,今朝,你实在是太碍事了,朕早就想要除掉你,一解心头之恨。” 这话说的直接,也毫无余地。 多年以来潜藏在心底,被强行压抑粉饰的嫉恨,终于在这一刻倾涌而出。 戚今朝点头。 “是皇兄不顾你我间的兄弟感情,既然你已不再将我当做弟弟,”他平淡道, “那我也不会再宽恕你。” 第188章 她妖言惑我19 “宽恕我?” “哈,哈哈哈!” 戚今年怒极反笑:“朕是皇帝,是天子!轮得到你来宽恕朕!” 这天下都是他的,谁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傲慢! “你真是找死啊,戚今朝!” 他面色阴冷,厉声命令道:“乱臣贼子,把他拿下!” 禁卫军一拥而上,戚今朝扫视一圈,扯了扯嘴角: “可笑。” 酒水中的药物确实让他力量折半,可他征战沙场多年靠得不仅仅是蛮力。 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禁卫军只觉得人影一闪,刚还有些距离的人已经出现在身边。 不等他面色惊恐挥剑攻击,一拳重重击打在鼻梁上,瞬时疼得两眼一黑,几欲昏厥。 “废物!” 这么多禁卫军对付一个,居然还能让戚今朝近身,甚至抢走了佩剑! 戚今年面色难看起来。 “皇帝,皇帝!” 太后脚步不稳,跌撞着拽住他的手臂,紧紧握住:“这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么做啊!” 兄弟相残,任何一位母亲都会心如刀绞。 戚今年咬牙,一把推开她:“还犹豫什么,快动手,把他拿下!” “只怕他们做不到。” 戚今朝冷笑,双手握剑动作迅速,错身而过的一瞬,割开一人的喉管。 血色飞溅,禁卫军一个接一个倒下。 只要再多些时间,杀光这些人不是问题,但戚今年必有后手,想来不用,殿门外的那群禁卫军就会冲进来。 虽然狼狈,但他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他必须逃出这里,逃出皇宫。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去确认姜莘怜的安危。 若无事,那他自会远远避开,不牵连于她;若有难,那他必须要去救她。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两人一起死在今夜。 戚今朝一脚踢开近身的禁卫军,抓住空隙冲出了包围,纵身跳出窗外。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戚今年大叫道,禁卫军得令,追了出去。 看着幼子暂时逃了出去,太后紧悬的心稍有落下,身子一软倒在椅子上,声音凄楚: “皇帝,你都算计到哀家头上来了啊。” 故意让人在她耳边提及赵太傅的孙女,为的就是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召承稷进宫。 “你步步算计,为的就是除掉自己的亲弟弟,明询,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痛苦的闭上眼。 “我心狠?母后觉得我心狠?” 被如此责备,戚今年反而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 “母后,你在责备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过错,父皇的过错!” 陈年往事,提及时依旧让他恨得咬牙。 “朕才是卫国的皇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而你呢,父皇呢,又是怎么对待朕的?” 戚今朝自幼聪慧,文武双兼得,无论是太傅还是父皇都对其赞赏不止。 他这个年长了三岁的皇长子,反倒被皇次子稳压一头。 卫国自有传统,皇位由嫡长子继承,从未有例外。 而父皇,却开启先河,为戚今朝取字承稷。 “承稷承稷,继承社稷,他叫承稷,而朕,却叫明询。” 戚今年质问:“父皇偏心至此,我该如何自处,你们可曾有想过?” 长子的质问,一字一句都像重拳砸在心上。 太后怔怔,不敢置信:“就因为这样,你恨了承稷这么多年?可最后继承大统的是你啊!” “朕登上皇位,本就理所应当,”戚今年冷声道,“而朕现在不过是铲除异己,有何做不得。” 说罢,甩袖离开大殿,边走边吩咐道:“仔细搜查,绝不能让他逃走!” 太后呆坐在椅子上,口中万分苦涩。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明白先皇逝世前,为何如此难安。 “明询,难堪大任啊。” 先皇的叹息在耳畔回荡。 “为王者,当承社稷之垢啊。” * 戚今朝破窗而逃,避开搜查的禁卫军隐入暗色。 他当然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抓住机会逃出皇宫。 可姜莘怜与他牵涉甚多,此时安危不知,若因他只顾苟且逃生而让她于危难中却无人相救,那他可以直接以死赔罪了。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背离宫门,向着皇宫深处潜行。 云影殿,她在云影殿,让他看一眼知道她安好便可! 几波禁卫军与他擦身而过,等到人都离开,他才起身继续往云影殿去。 即便他已经尽力避开人群,但似乎还有些敏锐的人跟了过来。 身后不远传来细不可闻的声响,是草叶被踩住的声音。 他不能在这里被发现,所以不管是谁,只能之后赔罪了。 戚今朝脸色紧绷,握着剑柄的手掌收紧,转身猛然向着发出声响之处刺去。 剑身在夜色中闪过一抹寒光,光影转化间照亮了来人的面容。 戚今朝双目微睁,手中的剑尖离女人脆弱的颈部只有一寸之距,在最后关头险险擦过。 “你?!” 剑身擦过带起一丝微风,拂动了她的发丝。 姜莘怜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艳丽的小脸上还有残留的一丝怒气。 这个呆子! 今日变动,勉强可以说在她意料之中,早在得知戚今朝被宣进宫时,她便猜测戚今年会在今夜动手。 她并不担忧,以戚今朝的本事,逃出皇宫不在话下,她不过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才会等在暗处。 结果,果然出现了万一。 “你是路痴吗!” 她气道。 居然往反方向跑?! 戚今朝一愣:“什么吃?” 虽然不明白,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抓住姜莘怜的手臂,急声道:“我现在处境不便,以后一段时间怕是不能再见你。 这段时间,你在宫中切记不能表露出与我相熟的意思,绝对不能,要记住了!” 时间紧迫,他只能说这么多了。 “现在,你快回云影殿,我会把人引开,不要被人发现……” 戚今朝刚要离开,却被女人反手握住。 他一愣,回头看她。 姜莘怜歪头道:“殿下,我年纪尚轻,还不想当寡妇。” 戚今朝涩然:“抱歉,莘儿。” 他不敢多说,怕她失望,怕她等待。 “所以,殿下,”姜莘怜牵住他的手: “跟我来。” 第189章 她妖言惑我20 皇宫的静谧夜色被喧哗打破。 禁卫军依次敲开各宫的大门:“陛下遇刺,刺客尚在宫中,我等前来搜宫!” 陛下遇刺? 各宫娘娘惊疑不定,这种时候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退到一边看着宫殿被翻了个底朝天。 李娴妃的宫殿尤甚。 大波的禁卫军涌进,里里外外搜查了遍,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李娴妃气急:“你们这是作甚!” 接到皇帝口谕的禁军头领面色冷肃:“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还请娘娘不要妨碍我们。” “你们!” 李娴妃身为威武将军的嫡女,兄长又是淮王的至交好友,自小到大都过得逍遥自在,直到入了皇宫为妃。 今日禁军敢这么顶撞她,必是受了吩咐,给她委屈和羞辱的是当今天子,就算心中再愤恨也只能咽回去。 她咬牙忍下来,见搜查回来的禁军都摇头表示一无所获,冷笑出声:“这下满意了吧!” 没有可疑之处,禁军也不作停留,告歉后离开。 乔妩也被惊醒,披着披风站在殿门前,细眉微拧:“这是怎么了,这么晚闹出这样的动静?” 禁军躬身行礼道:“回娘娘的话,宫中进了刺客,属下奉命来捉拿刺客。” “刺客?” 乔妩脸色一白,惊慌不安道:“皇宫这般森严,竟也会有刺客!” 她拍着胸口:“你们是来搜宫的吧,快给本宫仔细看看,别出了纰漏。” 禁军刚要领人进去时,又被拦住。 乔妩看了眼身边惴惴不安的宫人,叮嘱道:“别吓着本宫的宫女。” 这位果真是个心善的主。 “心善”的乔妩面上忧切,藏在披风下的手紧张的拧成一团。 眼看禁军进入云影殿后四散而开,有一人径直走向姜莘怜的房间,心立刻提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被发现啊? 禁卫军列行问道:“你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姜莘怜发鬓微乱,似乎匆忙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满脸惶惑:“没有,我方才正准备睡下,没有看到什么人闯入。” 她侧身配合地让开路,口中不安道:“侍卫大人,你们来这搜查,莫非那刺客正潜藏在云影殿?” 宫女的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 禁卫军走进去,着重查看了床底,衣柜那些易于躲藏的地方,确定无人后,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云影殿离乾清宫最近,安危不必担忧。” 有了这句话做保证,姜莘怜笑容真切几分:“那就好,那我们就能放心了。” 她跟着禁卫军走到院中,随手将屋门合上。 对上乔妩隐含担忧的眼神,她眨眨眼:“娘娘安心。” 意识世界中,086拍着小胸脯还没缓过来: 【太可怕了!刚才只要那个禁卫军一转身就能抓个正着,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啊!】 不老老实实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为什么要选这么危险的法子啊! 【哪个好人家捉迷藏的时候藏在人家背后啊!】 086大声谴责。 * 禁卫军离开后,云影殿很快恢复了静谧。 姜莘怜告退后回到自己的屋子,推开门时,空无一人。 她反手慢慢合上屋门,轻声唤道:“殿下。” 床帘微晃,戚今朝抬手撩起床帘,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面前。 姜莘怜笑意浅淡,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凉茶,低头慢慢喝着。 戚今朝被晾在一边,谨慎地看了眼她的脸色,张了张嘴犹豫一下,试探着开口: “今日,多亏你了。” 夸赞总不会出错的。 “咔哒。” 姜莘怜放下茶杯,浅浅勾起嘴角:“不敢当。” 夸赞似乎出错了。 戚今朝:“……抱歉” “不敢,”姜莘怜歪头,“我见殿下不急着逃出皇宫,反倒往里跑,还以为给殿下添倒忙了。” 如果不是怕把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打得更糊涂,她倒是想揪着他的衣领给他狠狠来两下。 清醒点啊!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能不能先把那些情情爱爱的放在一边啊! “因为我逃不出去。” 戚今朝意外冷静说道。 “哦,以殿下的本事,竟也逃不出去?” “因为你还在宫中,而我还不知你的安危,所以,我逃不出去。” 在戚今年发难那一刻起,比生死更浓烈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 若不去见她一眼,不能确定她的安危,那他即便逃出皇宫,也依旧会回到这里,自投罗网。 忧切之人,是心上之人。 他回想着那一刻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若你因我出事,若你因我落入他人手中,那我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第190章 她妖言惑我21 “殿下之言,令人动容。” 姜莘怜红唇微弯,走到男人身侧,倾身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 她温顺柔和地伏在他的胸膛,这般依靠的姿态让人心软。 “殿下可是只心悦我一人?” “我,我……” 姜莘怜不过是随口一问,哪知戚今朝身体僵住,方才的冷静都消失不见,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其中的心虚不言而喻。 她仰起脸观察着男人的神色:“殿下?” 戚今朝眼神闪躲:“莘儿,我,我之前,嗯。” 他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垂着头难掩沮丧和歉疚:“抱歉,莘儿。” 姜莘怜含笑听他磕磕绊绊讲述着,越是听下去,笑容越是僵硬。 安城的,小乞丐? 小乞丐?! 她神情复杂:“你当时果然把我当成乞丐了。” 当时她不过是穿着褴褛了些,形容狼狈了点,逃命的人哪个不是这样的装扮,怎么她就是乞丐了? 086小声纠正:【是穿着非常褴褛,形容非常狼狈,脸上还被蹭的脏兮兮的,就算是乞丐也是最穷的那个】 姜莘怜:…… 戚今朝愣住,慢慢睁大了眼:“莘儿,你?” 他一时不知该高兴自己并非无耻小人,还是该愧疚未能第一眼认出她。 姜莘怜素手撑在他胸前,从他怀中离开,眉眼间妩媚流转,嗔怪道:“真是呆子。” 她从他身边走开,转身之际拂动的青丝划过他下意识挽留的手,酥麻痒意。 戚今朝怔怔看着自己手背,回过神再抬眼时,喉头干涩起来:“莘儿……” 姜莘怜站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卸下发饰,随后扔在一边,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待发簪抽出,长发散开披在身后,纤白手指移到腰间,指尖一挑,扯开了腰间系带。 失了束缚的外衣顺着肩膀柔润的线条滑下,堆在脚边,莹白的肌肤赫然映入男人眼中。 戚今朝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急声道:“你这是做甚!怎么能,能” 他语塞一会,才勉强道:“怎么能随便脱衣服?” “可现在天色已晚,宫门想来也被紧密严守,殿下出不去,为何不好好休息一夜?” 姜莘怜侧头,似乎比他还要不解:“难道殿下不想休息,另有计划吗?” “我,”戚今朝看了眼她,很快移开视线,“我没想做什么。” “是吗?” 姜莘怜慢步在床边坐下,浅色肚兜和滢白肌肤相得益彰,柔媚曲线毕露,春光乍现。 戚今朝抿紧薄唇,视线飘忽不定:“这,这不合理数。” 轻飘的一句话,压在喉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这不合理数,他们现在还无名无份,怎么能做夫妻之事呢? 可他若是真的守礼数,此前又怎么有那些荒唐的梦境。 从一开始的朝臣和宫妃,他本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加荒谬的梦出现,可没过多久…… 不同于以往的假山,凉亭,这次居然是在屋内。 偌大的屋子内,光线明明灭灭。 他半靠在床头,微微仰头,汗湿的脖间喉结滚动。 模样娇俏的女人跨坐在他大腿根,丰盈窈窕的身子被他后腰处的大手按住,逃离不能。 女人勉力撑着他的肩膀,尖细的指尖因难耐掐进男人结实紧绷的肌肉,最终在颠簸间软倒在他的胸前。 打湿的发丝黏在脸侧,女人小脸绯红,喘息间娇娇的唤他: “哥哥” …… 好好好,从秽乱后宫到违背人伦,都说梦境隐射内心,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姜莘怜饶有兴趣看着他神色变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他面上的挣扎都在一瞬褪去,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戚今朝面无表情扯开衣襟:“抱歉,我是小人。” 他大步跨到姜莘怜面前,高大的身躯压上。 姜莘怜惊讶于他的转变,顺着他的力道躺在床榻之上,男人健硕的随之覆上。 他性格温和仁善,但他毕竟是位久经沙场的将军,骨子里还是遮掩不了的粗鲁。 炙热的双唇吻上女人嫣红的唇瓣,粗重的喘息掠夺了呼吸,几乎让人觉得窒息。 少许,他离开她的唇,沙哑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他继续埋下头,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轻薄的肚兜在此时也变成了碍事的东西。 戚今朝伸手去扯,顿了下后撑起上身,两手抓住那片布料撕裂,无事发生。 戚今年给他下的药无色无味,效果奇佳,一般人早已失了力气任人宰割,而他能强撑着逃出慈宁宫已是万幸。 但也仅仅如此。 “该死!” 戚今朝恼得一拳捶在床板上,沮丧又无力地埋在女人颈窝间,恨得咬牙切齿。 感觉到女人忍笑得微微发颤的身躯,他闭上眼睛叹气道: “若想笑便笑吧。” 第191章 她妖言惑我22(修改) 药效未褪去,乏力的手提醒着他现在并非时候。 戚今朝翻身躺在床榻上,揽着怀中人柔软的身躯,闭着眼不说话。 姜莘怜趴在他宽厚胸膛,纤手探去勾住男人的手指,轻轻刮蹭他的掌心。 她轻声道:“殿下,即便你以后不再是淮王殿下,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我知你真心。” 戚今朝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揽得更紧,下颌怜惜地蹭着女人发顶。 “我现在身陷囹圄,和我有所牵扯只会给你带来难处,接下来这段时日,不要再在旁人面前提及了。” “殿下说的,我自然都明白。” 姜莘怜撑起身子脱离了他的怀抱,细眉微蹙露出伤心之态: “可我要隐瞒到什么时候?现在殿下信誓旦旦,可过了这道坎,殿下会不会对我心生厌弃,将我抛之脑后?” 似提到担忧之事,那双含情眉目也染上了忧愁,眼底盈出泪光。 姜莘怜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 戚今朝立刻坐起身,神情颇为不解:“我怎么会厌弃你,又怎么会抛弃你?” 难道在莘儿的心里他就是这般薄情寡义的伪君子吗? 他少见的有些委屈。 姜莘怜一噎,不着痕迹深吸口气,抬手抚上他的脸侧: “可我总会忧虑,觉得不安,我不想一直隐瞒下去,想要光明正大和殿下在一起。” 可皇帝的忌惮始终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即便这次侥幸逃离,也不知他下一次如何发难。 “殿下,我倾心于你,我舍不得你出事,”姜莘怜捧着他的脸, “你发誓好不好,发誓今日之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戚今朝神情微恍:“莘儿……” 今夜戚今年突然发难,多少也让他明白: 身为皇帝,必定会忌惮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臣子,即便是亲弟弟的身份也不可改变。 而他作为卫国的将领,绝无可能将兵权交出去,毕竟卫国目前并无能代替他领兵打仗的人才出现。 所以,他与皇帝的矛盾,永远都不会消失。 姜莘怜素手下滑,搂抱着他的脖颈,柔润的红唇离他略显干涩的薄唇仅有一指距离,启唇间似乎都能轻轻擦过,促生痒意。 “殿下,你能发誓,不会再让我担忧了吗?” 不让她担忧,那就解决掉所有危险。 戚今朝垂眸,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发誓,莘儿。” 既然无法控制他人不生忌惮之心,无法辨别他人是否心生杀意,那就不要让他人成为皇帝。 * 世人都称赞淮王仁善,宽容大度,有君子之风。 可仁善之人,怎会行灭族之举? 称赞他的英明神武是正常,但若说他仁厚,那些死相凄惨的穹族人只怕半夜都要找上门。 086对此的形容是:【戚今朝看着像艾伦一样好,做得事和秦聿沉一样坏】 姜莘怜呵呵一笑:“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 【而且,他还理直气壮的】 086补充道:【他杀起人来像切菜,根本就是把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当蚂蚁碾死,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 明明算是个好人,结果极度自我,坚信自己所做之事永远正确,完全不理睬他人的指责。 它好歹跟着宿主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了,第一次见到像戚今朝这样的人还是会目瞪口呆。 【总感觉他也有做暴君的潜质啊】 “嗯?086长大了,会操心大事了啊。” 姜莘怜戳了戳猫咪形状的光团子,趴在床榻上懒洋洋的。 皇宫喧闹了一夜,禁卫军彻夜搜查。 刺客往往乘着夜色而来,也总是躲在夜色中逃离,等到天色微明,精神紧绷了一夜的禁卫军难免生出懈怠之意。 戚今朝等到药效褪去,抓着这个时机离开了云影殿。 他那一身功夫并非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是久经沙场历练而来的真功夫,姜莘怜并不担心他逃不出皇宫。 “接下来,就等着戚今年那边的结果吧。” 086拍着胸脯打包票:【宿主你就放心吧,常言有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那香料绝对没问题】 姜莘怜摸摸它,随口道:“我相信你。” 一人一统正说着话,屋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莘怜收声,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果不其然,那脚步声在门前停下,随后是略有几分急促的敲门声。 “莘怜姐姐!莘怜姐姐!你在里面吗?” 现在这个时间,如此着急的态度,发生了什么? 姜莘怜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故作惊讶:“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 “莘怜姐姐,”面熟的宫女道,“是奉天宫的惊风侍卫来了,点名要见你呢!” 之前宫人都怀疑姜莘怜动手害死了琳琅,国师出手为她隐瞒,私下里纷纷议论着定是国师大人看重了姜莘怜那张脸。 奈何之后姜莘怜表现得毫无异常,奉天宫那边也没了动静,这才不了了之。 结果现在,惊风侍卫点名要见姜莘怜,谁不知道惊风就代表着国师大人的意思啊! 姜莘怜挑眉,问道:“他确实说的是我的名字?” “那是自然!” 宫女笑着奉承道:“这是好事啊莘怜姐姐。” 姜莘怜也抿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眸光一沉。 昨夜才出现刺客闯入皇宫之事,虽是戚今年自导自演,但旁人并不知情。 便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国师也敢声势浩大来云影殿,毫无顾忌。 “他的权势到底有多深啊?” 姜莘怜叹气。 第192章 她妖言惑我23 自打上次姜莘怜欺瞒利用了国师后,惊风对她便没什么好感。 奈何她那张脸生得实在争气,国师大人欣赏,那他还是得捏着鼻子来云影殿请人。 他假笑道:“莘怜姑娘,许久未见,不知你可还记得属下。” 姜莘怜真诚一笑:“我怎么会忘呢,上次还多亏了惊风侍卫出手相助。” 惊风表情一僵,差点控制不住狰狞起来。 她还敢说?她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提起此事! 见气氛不妙,乔妩连忙开口道:“惊风,你此次来云影殿,所为何事?” 这话提醒了他,惊风深吸口气,拱手说明来意:“……因此想接莘怜姑娘去奉天宫一住。” 直接了当,不再给人回旋余地。 乔妩下意识就想拒绝。 之前莘怜便说过,她不想荣华富贵,只需和心悦之人在一起便足以,现在又怎会去那奉天宫呢? 但在开口前,她还是转头看了眼姜莘怜,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姜莘怜侧头与她对视,微微颔首示意她答应下来。 “这,”乔妩顿了下,“既然是国师大人想要的话,自然可以。” “多谢柔妃娘娘。” 乔妩敷衍一笑,借口支开惊风,偌大的正殿只余两人。 没有外人在场,她也无需再强撑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慌张又迷茫: “为什么要去奉天宫呢?” 她不是有主见果敢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众多男人争抢,深陷痛苦中却什么都没反抗。 是姜莘怜为她想办法,指明出路,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姜莘怜却不在身边,心中便生出难以遏制的惶恐。 姜莘怜被她泪眼汪汪地看着,笑得有些无奈: “娘娘,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静静等待便可。” “可是……” “没有可是哦,” 姜莘怜摸了摸她的发髻:“我说过的,只要娘娘不曾心软,那我们的计划就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乔妩喃喃重复着,再抬眼时眼神变得坚定: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国师景荣一身堪称神迹的本事,被卫国百姓捧得高高。 知风雨,预测地动,以086的话来说就是: 【他是气象天才啊!话说地震算不算气象?】 景荣在卫国的地位如此之高,奉天宫却不像宫中人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 殿中种满了海棠花,嫣红的花色本该衬得喜庆,可寂寥却在狭缝中透出。 姜莘怜细细观察着,就见走在前面的惊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天,怎么在这碰到这位主了? 惊风心里只觉得不妙,但女人已经看见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人靠近后躬身道:“娇棠姑娘。” 娇棠“哼”了一声不理他,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姜莘怜。 今日一早,她便听人说奉天宫要住进一位新人,惊风大早上便接人去了。 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在等着,现在一瞧,果真是个绝色的美人。 但这张脸,瞧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惊风见她皱眉,以为她又想发脾气,连忙出声音道: “娇棠姑娘,你在这做什么?” 娇棠没好气瞪他:“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没想到你还管这么宽?” 她脾气一向不好,惊风忍气吞声:“不敢,只是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两人一来一回,完全无视了身后的姜莘怜。 没有人找她麻烦,姜莘怜也乐得自在,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 在惊风说完那句话后,娇棠神情微怔,红唇不自觉地轻抿一下,很快又变得趾高气昂: “就不劳烦你多管闲事了。” 看着她头也不回走远,惊风松了口气,又觉得满腹疑惑。 原本以为娇棠是直奔着刁难姜莘怜来的,结果话都没说几句就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不明白。 姜莘怜将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也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第193章 她妖言惑我24 皇宫进了刺客,惊扰圣驾,皇帝为此休朝一日。 左丞相送走传话太监,背手站在前厅沉思。 丞相长子不明所以,问道:“父亲,您这是?” 左丞相捻着花白的胡子,皱眉:“雅川,可还记得昨日那名道士?” 长子点头:“自然不曾忘记。” 昨日发生之事,自然不会这般快就不记得,更何况那道士的所做所为,更是令人记忆尤深。 昨日他们父子照常回府,路上却见一道士在与人争执。 那道士嗓门大,嚷嚷得众人皆知: “我算了这么多年,从未出错,你那妇人怀里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衣着华贵的年迈富商脸色铁青:“你个道士休要胡言!是不是我的儿子谁能比我更清楚!” 他身边年轻娇美的新夫人抱着孩子躲在一边。 不过是江湖道士招摇撞骗的手段罢了,左丞相司空见惯,见路被两人堵住,便命马车夫换条街,不打扰百姓之间的争吵。 但下一刻,道士的话落入耳中。 “你坏事做绝,命里无子,如此明了之事,我只需看上一眼便知。” 道士理了理在混乱中被揪皱的衣襟,冷哼一声:“顺带一提,这孩子该称你一声祖父。” 此话一出,不仅新夫人脸色大变,一旁默不作声的年轻男子也变了脸色,两人面面相觑。 听到此话的路人都震惊不已,纷纷停下了脚步看热闹。 之后那新夫人似心中压抑久已,破罐子破摔,一把将孩子塞给年轻男人,指着富商破口大骂: “你个老东西,有什么脸来指责我?我本该是你儿媳,是你为老不尊强娶在先,我还未你家生了个孙子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丞相长子回忆至此,露出感慨之色:“现在百姓生活得真是充实多变啊。”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左丞相气急,要不是为了长子的颜面真想给他两下:“你就记住了这些?” 他深吸口气,也不指望长子能说些什么令他满意的话出来,直言道:“昨日那道士惹了事,来接他之人腰间的令牌你可有看清?” 卷云兽纹令牌,唯有淮王府上之人携带。 那人面对道士满脸无奈:“道长,您怎么又趁着殿下去皇宫跑出来了?等殿下回府我该如何交待啊。” 左丞相年岁不小,乃是两朝元老,也算是看着皇帝和淮王长大的人物,将兄弟二人近些年越发僵硬的关系看在眼中。 昨夜刺客闯入皇宫,惊扰圣驾,偏偏淮王那时也在宫中,虽说巧合也说得过去,但两事放在一块,总叫人心中难安。 左丞相长叹一声:“只希望……” 长子未听清楚,疑惑道:“希望什么?” 只希望陛下切莫一时糊涂,以卫国现在的局面,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淮王殿下啊。 他捋着胡子,看了眼一边不机灵的长子,一口气叹得更为愁闷,眼不见心为净,摇头走回书房。 “本相怎会有这么个木鱼脑袋的儿子,真真是毁了我一世英名啊。” “左大人此言差矣,左公子生性纯良,日后为官,也定是清明廉洁,受人称赞。” 左丞相:! 书架前的男人长身玉立,衣袍虽有凌乱之相,依旧是仪表堂堂。 看着男人目光落在书架的字画上,他眉心一跳,躬身行礼: “不知淮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此乃臣之过。” “左大人不必自责,是本王临时起意,未能告知于你。” 戚今朝看着那幅字画,笑意温和:“这字迹,看着甚是熟悉。” “殿下好眼力,”左丞相笑道,“这是先皇亲笔之作,臣万幸得此殊荣。” 戚今朝一笑,不做回答,抬手将字画从书架上取下,露出后面空无一物的柜壁。 他曲起指节,敲了敲那块地方,发出的声响沉闷空洞。 左丞相额角冒出冷汗。 “本王记得,父皇驾崩前夕曾召见过左大人,”戚今朝确定好位置,手指用力一顶,一道狭小的缺口暴露出来。 明黄略显陈旧的圣旨被握在手中。 左丞相撩起衣摆跪下。 三年前,先皇病逝前夕,曾将他召入皇宫。 先皇气若游丝,声音低不可闻:“丞相,朕有一事托付于你。” 他的嫡长子戚今年,才能平庸,心胸也算不上宽广,无容人之度,不堪皇位; 嫡次子戚今朝,天资聪颖,性情和善,英勇神武,若将卫国交与嫡次子,那他这个先皇也能放心去了。 但自古立长不立贤,今年亦是他的儿子,若是越过长子将皇位授予次子,恐怕今年心生怨愤,起谋乱之心。 他是卫国的君父,更是皇子们的父皇,心里自然不想出现兄弟相残的一幕。 “若承稷为王,今年定会生事,兄弟相残必会发生;若今年登基,以承稷的心胸,尚有和睦相处的希望。” 先皇拿起手帕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左丞相忧心道:“陛下,您切勿多思,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不碍事。” 先皇疲惫地挥了挥手,苦涩道:“先前,朕想为卫国留下一位明主,对承稷寄予厚望,现在临了,反倒瞻前顾后起来。” “朕现在,只希望皇子们能好好的,”先皇闭上眼,低声道,“朕会立嫡长子为太子,继承大统,但朕要托付你一物……” 左丞相身受重任,将这圣旨带回丞相府小心藏了起来,这些年来从未走露风声。 也不知淮王殿下是如何知道这圣旨的存在,径直找了过来。 戚今朝扫了眼圣旨,解释道:“父皇驾崩前曾单独召见,将他所做的安排都告知于我。” 那时先皇已经气息奄奄,勉强握住他的手: “承稷,你皇兄他本性善妒,嫉恨你久已,望你能包容忍耐,”他说一句喘一会, “父皇,已经安排好了,日后,若他威胁你性命,你就去相府取圣旨,有朕的圣旨,你便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皇位于戚今朝而言远不如亲人来得重要,比起权势他更看重情谊。 他曾一次又一次宽恕戚今年,而现在,戚今年已非他的亲人。 第194章 她妖言惑我25 先帝最不愿见到的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 左丞相看着戚今朝平淡的神情,心中叹息。 怨恨犹可调解,平静却是再无挽回的余地。 以淮王的在士兵和百姓中的声誉,加之手中的兵权,这场争斗早已如一潭清水,看清了最终的局面。 左丞相匍匐在地:“臣斗胆,敢问殿下事后如何处置那位?” 戚今朝正欲离开,闻言,侧头看了眼跪于地上的人,一笑:“左大人胆子确实不小。”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平静的震慑。 左丞相深深叩拜在地:“是臣冒犯了。” 若是以往,戚今朝必不会如此为难一位老臣,可戚今年突然生事,莘儿为了帮他将他藏匿于房中。 此事做得虽然隐蔽,但难保不会有人发现,莘儿身边有如此隐患,而他却不能带她一起离开皇宫,独留她一人于宫中。 他在世人口中是英雄,于她面前却是个无能之人。 思念她,担忧她,足以消耗他所有的耐心。 戚今朝带上圣旨,不再管左丞相说了些什么,就像来时那般,翻出了丞相府,径直往将军府去。 李家一直以来都是淮王一派,为此也受到了皇帝猜疑和打压,此次戚今年动手,也派人严密监视着将军府,显然是怀疑戚今朝会趁乱躲进将军府。 被派来监视将军府的暗卫目光如炬,自认一只老鼠都难逃他们的眼睛,在准备送往乾清宫的密信上写道: 今日将军府也未有异常,不见淮王踪迹。 将军府内。 李靖玉躬身行礼:“殿下。” 戚今朝整理着衣摆,往里走去,边走边问道:“我让你办得事,办得如何了?” 李靖玉表情微僵,跟随的步伐紊乱了几分,险些左脚绊右脚扑倒在地。 他稳住脚步,小心开口道:“请殿下恕罪。” “……” 戚今朝脚下一顿,慢慢转过身,重复道:“恕罪?” “你有什么罪?” 李靖玉当即跪下,低下头道:“殿下命令之事臣未能办妥,请殿下降罪!” “等等,你等等。” 戚今朝按住额角:“我最近还命你做了何事?我刚才问的,是莘儿,姜莘怜之事,你可有将她好好带回?” 沉默。 李靖玉咽了口水,硬着头皮道:“臣说的,就是姜姑娘之事。” 那日殿下刚离开皇宫,一封密信便送到了将军府,命他将云影殿的姜姑娘接到安全之处。 如此匆忙之时,殿下第一件事竟是派人先保护姜姑娘的安危,那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好消息,这并非难事;坏消息,他搞砸了。 戚今朝脸色难看起来:“你没能把她带回来?” “臣手下之人去到云影殿时,姜姑娘已经,已经离开了。” 他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一字一顿:“你的意思是,她不见了。” 皇宫中,她能去哪里,加上这段时间的动荡,偏偏莘儿与此事正有牵连,莫非?莫非! 戚今朝呼吸急促起来。 “殿下!” 李靖玉觑了眼他的脸色,连忙道: “并非,我们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 戚今朝:…… 他猛然揪住李靖玉的衣领,怒道:“那你话说一半做什么!” 李靖玉讪笑,不敢再娓娓道来,快速将知道的一切告知: “就在殿下离开皇宫不久,奉天宫的惊风侍卫派人去往云影殿,指名道姓要见姜姑娘,臣手下之人赶去时,姜姑娘已经进了奉天宫。” 国师身边的侍卫本事不可小觑,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闹出大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戚今朝松手,微微皱眉:“国师?” 景荣一身本事神异,不管是是谁登上皇位,都少不了他一个国师之位,所以他为何会牵扯此事,偏偏带走了莘儿? 李靖玉想了想:“国师对美人一向宽善,许是请姜姑娘一叙也说不定。” 这理由找得勉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戚今朝淡淡看他一眼,不说话。 提及国师,他倒是想起,几日前道长曾说国师恐有大难,为此他曾派人潜入奉天宫,免得景荣死了卫国失去有这等本事的能人。 而莘儿,她性格并不乖巧,也称不上柔顺,如此顺从地去了奉天宫,如此情况,只觉得不妙。 加上时间与道长所说极为相近…… 戚今朝头疼:“叮嘱那些派去奉天宫的暗卫,好生看着国师,尤其是和莘儿在一起时。” 这是,担心国师对姜姑娘动什么手脚? 李靖玉自然答应:“殿下不必忧心,暗卫定会护姜姑娘周全。” 戚今朝移开视线,薄唇微抿。 * “国师大人俊逸非凡,文采斐然,无人不倾慕……” “大人对女子脾气最是温和,姜姑娘被大人选中是天大的福气啊” “姑娘这张脸生得好福气,大人定会宠爱于你……” 类似的话,每天都在重复。 自打姜莘怜入了奉天宫,派来伺候她的宫人惊艳于她的容貌,随后便开始了她们念叨。 她们说一句,姜莘怜彬彬有礼地回上一句: “国师大人虽然相比淮王殿下略显纤细,但确实生得俊逸,你说的不错。” “大人脾气果真有你说的那般好?我脾气最是不好了,看来大人没什么福气。” “我真的看着便像是有福之人吗?这话我甚是爱听,不如再多说几句?” 宫人:…… 她们纷纷气得仰倒:“你,你竟敢对大人这般不敬!你!” “你们在做什么,嚷嚷得这么大声?” 不远处女人的声音传来,娇棠细眉微拧,疑惑地看着她们一群人。 宫人连忙行礼:“娇棠姑娘,姜姑娘觉得屋里沉闷,所以出来散散心。” 姜姑娘? 娇棠望去,一眼对上姜莘怜双目,含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似乎性子甚为温柔。 不可否认,她生得漂亮浓艳,但这份美貌,总给娇棠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哪里呢? 姜莘怜被她打量着,歪头问道:“怎么娇棠姑娘?” “嗯,真的很眼熟啊,”娇棠凑到她身边,嘀咕道,“我确实有见过你。” 她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姜莘怜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是与她容貌相似的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亦或者,是有人故意而为? 姜莘怜笑容不变:“那娇棠姑娘是在哪儿……” 她话未说完,娇棠似心有所感,蓦地侧头看向海棠林处。 姜莘怜眨了眨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惊风一身深色,一手置于腰间剑柄之上,跟随在景荣身后。 而景荣依旧披着大氅,面容俊秀冷淡,一眼便能引走周围人的注目。 娇棠露出笑意:“大人,您回来了。” 景荣微微点头。 她笑着迎上去,突然笑容微敛:“你那一身脏污是怎么回事?可是大人遇到了什么事?” 姜莘怜顺着看过去,暗色布料上确实沾了一些干涸的泥点,不甚明显。 “娇棠姑娘敏锐,”惊风略有几分不自在,摸了摸鼻头,“是属下不下心,大人并未有事,姑娘不必担心。” “哼。” 娇棠冷哼一声,转头见姜莘怜目光奇怪地看着她,不明所以:“怎么了,难道我身上也有什么脏污不成?” 姜莘怜摇头:“并无。” 只是惊讶罢了。 即使心上人相较而言平平无奇,也会在那一瞬间引走全部的注目。 第195章 她妖言惑我26 其实,有些意外。 娇棠身为景荣的侧夫人,前有救命恩情,后有多年的温柔以待,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小小侍卫身上。 虽说惊风也并非一无是处,但在景荣的光辉之下,多少有些让人惊讶。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在娇棠眼里,惊风是最帅的?】 086接受得飞快:【爱这种东西本就很蛮不讲理的嘛,倒是宿主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按照宿主以往的性格,不应该是面无表情不带理会的吗?怎么今日…… “因为,”姜莘怜微微一笑,“我想要利用她。” 感情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把柄,拿捏住了就能事半功倍。 她垂眸思索着,手中翻阅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景荣坐于桌案之后,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在不远处女人面上,冷不丁开口道: “在想什么?” 姜莘怜动作微顿,抬脸时眨了眨眼:“国师大人想知道吗?” 两人对视片刻,景荣看着她妩媚明艳的眼睛,先一步移开视线,淡声道: “你似乎并不畏惧我。” 从海棠林里初见,她的眼神就不见乖顺,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莘怜只是在做大人喜欢的事情。” 姜莘怜歪头问道:“是莘怜哪里做得不好吗?国师大人对此不满意?” 她这么说着,语气有些娇怜。 景荣蓦地捏紧了手中的书卷,低声道:“不,你做得很好。” 好到,他生不出任何不满。 她一直都很聪明,知道他想看到的是什么,这些时日也一直表现的很好。 但是,还差一点。 离他心中想要的,模糊不清到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东西,还差一点。 到底是,差了什么? 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那些不堪的画面和声响清晰得似在重演。 “啪嗒” 书卷被扔在一边,景荣捂住胸口,脸色微白。 “国师大人?” 姜莘怜站在他不远处,冷淡地看着男人面色痛苦,嘴上关切着:“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可要传太医?” 话是这么说,脚步却是一下都未曾挪动。 景荣忍耐着呕意,声线微颤:“我无事,你先回去吧。” 姜莘怜看着他,慢慢屈膝行礼告退: “是。” * 自姜莘怜进了奉天宫,景荣便时常将她唤进正殿,陪伴在身边处理正事。 奉天宫的宫人暗地里都说,怕是不久奉天宫就会迎来第二位侧夫人,侍奉她的态度更为殷勤。 姜莘怜从正殿回来,便将宫人赶出室内,一人坐于书桌前思量片刻,提笔写了封信。 086好奇地看了眼后,由衷地表示惊讶:【宿主,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比如说这毛笔字,也不能说写得丑陋,就是有些现代,这完全是用硬笔的写法在写毛笔字嘛。 姜莘怜:…… 她面不改色地将信纸晾干,抬高声音唤来宫人:“你去把打扫院子的小福子叫来。” 扫洒的太监? 宫人困惑问道:“不知姑娘叫小福子是有何事?” “嗯?” 姜莘怜回以同样的困惑:“难道你是小福子?” 宫人神情一僵,躬身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去叫小福子。” 这位新来的主比起娇棠夫人好哄的脾性,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小福子被突然唤来,心里亦是不解,面上笑得献媚:“给莘怜姑娘请安。” 屋内只两人。 姜莘怜将手边的信递过去:“你把这封信交给娇棠,别让奉天宫的人见到了。” 轻声细语,语调柔和,字字清晰得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之上。 小福子笑脸僵住:“这,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什么叫别让奉天宫的人见到,这是直接将他踢出奉天宫了? 难道?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 姜莘怜接下来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想。 她细眉微蹙:“你不是淮王殿下的人吗,还是说你不愿替我送信?” “小福子”:…… 纵使陈福还想狡辩一番,但姜莘怜已然直白说出了他背后主子的身份。 他沉默片刻,笑得比哭还难看:“为莘怜姑娘做事自然愿意,但,您是如何看出来?” 殿下对他委以重任,命他潜入奉天宫,小心照看王妃,结果现在露出马脚,被王妃娘娘逮了个现行。 如此失职,他无言再去面见殿下了。 如何发现的? 大概是因为他太过崇敬戚今朝了。 当宫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诉说着国师的好时: “国师大人英俊倜傥,玉树临风!” 陈福扫着枯叶,悄悄翻白眼。 “国师大人才高八斗,文韬武略!” 陈福修着花枝,偷偷翻白眼。 “国师大人脾气温和,待人和善!” 陈福提着水桶,暗中翻白眼。 没眼光的宫人,最俊逸最文韬武略最温和的分明是淮王殿下! 尤其是当她与景荣相处时,陈福那强压的悲愤几乎从面上溢出。 景荣狗贼,快离王妃娘娘远些! 姜莘怜只是偶然一次瞥见,见他神色有异,心生怀疑,不着痕迹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后,确定了他的身份。 对景荣态度如此不敬,对她的态度却是恭敬过头,显然这是戚今朝手下的人,得了吩咐潜入奉天宫。 虽然不知戚今朝因何事派人潜入,但被她发现了就此利用一番,想来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所以现在,你愿意替我送信了吗?” 陈福沉声道:“殿下嘱咐过,在奉天宫中万事以王妃娘娘为先,您且放心交与属下。” 姜莘怜微笑:嗯?王妃娘娘?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将信递给陈福,看他谨慎藏好信封,挺直的脊背弯下去,又变回小福子那谄媚的模样。 室内只余下姜莘怜一人。 她慢慢擦拭着指尖不慎沾上的墨汁,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下,看不清神色。 086有些忧心忡忡:【宿主,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乔妩和娇棠,会不会出问题啊?】 以它翻看了这么多小说剧情的经验来看,万一她们犹豫不决,一时心软,那计划岂不是全盘皆失? “虽然我有做了些其他准备,但我想说,别把心软和愚蠢混为一谈。” 姜莘怜随手将脏污的帕子扔进水盆,叹气:“为什么总是担心女人心软呢?” 086挠头:【说,说的也是哦,我怎么忘了宿主你就是心硬手黑那一挂的】 姜莘怜:…… 第196章 她妖言惑我27 奉天宫偏殿。 娇棠坐在梳妆台前拆卸着发饰,温暖的屋内蓦地吹来一阵凉风。 莫非是宫人离开时忘了关窗? 娇棠放下手中的金簪,起身欲要关窗时,猛然看见大开的窗前站着个黑衣人。 娇棠:“你!” 陈福见她神色惊慌,眼看着就要大叫出声,连忙将小心藏在怀里的信递出去,好声好气道: “娇棠姑娘莫怕,奴才只是受主子所托,前来送信。” 话是这么说,但这深更半夜,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人,不管是送什么信都很可疑啊! 娇棠扯着嗓子便想喊人,目光不经意间略过男人手中的信封时,顿时凝滞。 见她安静下来,陈福松了口气,捏在手中的暗器也塞了回去。 “娇棠姑娘,我家主子想与您做一场交易。” 交易? 娇棠接过信封,指尖触摸着信封上熟悉到骨子里的家徽,美目微红。 好久远,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林家的家徽。 自从父亲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林家满门抄斩,再也没有人记得林家曾经的光辉,也无人记得林家的家徽做何模样。 她手指轻颤,慢慢展开信纸。 内容并不长,却是字字胆大包天,若是让旁人看见了,怕是当即就要人头落地。 娇棠将信装回去,凑到烛灯前点燃,看着火舌渐渐吞噬掉林家家徽。 “若我答应了,便是对国师大人的背刺吧。” 她声音轻轻的,不知是在说给何人听见。 “父亲自小教我,不可做忘恩负义之徒,”她闭上眼,轻声却坚定,“可唯独这件事,我不会犹豫。” 亲眼目睹父亲兄长被斩落头颅,鲜血喷散了一地,周围的百姓在欢呼叫好。 “通敌叛国的人就该死,下地狱才好呢!” “好,杀得好啊!” …… 娇棠轻轻擦去面上的泪痕,低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答应了。” * 翌日清晨。 惊风一如往常地巡视着奉天宫,经过庭院时,远远便见到亭子中坐着的两人。 他定睛一看。 果然是娇棠姑娘,平日里他巡视时,也总能见到她坐在亭子中,而她身边的那位是,嗯,莘怜姑娘? 这两位关系何时如此之好了,竟能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惊风犹豫片刻,抬脚朝着两人走去,在亭子外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娇棠姑娘,莘怜姑娘。”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抬头一看,对上姜莘怜似笑非笑的眼神。 惊风木着脸低下头。 娇棠也看向亭外的人,细眉微挑问道:“你不去巡视,跑来这里做什么?” 姜莘怜笑眯眯的,似是随口一说:“许是惊风侍卫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才会眼巴巴的跑过来呢。” 惊风头低得更深。 这也不能全怪他,姜莘怜初次见面时就杀了个宫女,又利用大人之手摆平此事,可见是个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之辈。 娇棠姑娘虽有些脾气,但性子纯良许多,若是不经意间惹恼了姜莘怜,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过来观望一番。 娇棠不明所以:“这里只有我和莘怜,哪里来的危险?” “这……” 惊风刚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名侍卫正朝着他挤眉弄眼拼命示意,似乎有要事要禀报。 这慌慌张张的模样,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神色顷刻间肃穆起来,抱拳朝亭中的两人告退。 那侍卫走近,附耳说了几句,就见惊风脸色大变,惊疑不定: “你说得可是真的?!” 那侍卫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我这便去禀告大人。” 惊风匆匆离开,神色冷凝。 娇棠瞧着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姜莘怜心中估算了时间,笑容微深。 “我大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能猜到的吗? 娇棠心中狐疑,问道:“发生了何事?” “约莫是……” 药生效了。 乾清宫中。 昨夜皇帝临幸嫔妃,却突发急病,吐血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守在乾清宫,使出浑身解数救治。 只是这脉象是越诊越心凉,再诊只觉得脖子一凉,人生无望。 太后坐在一边,不过短短几日,便生出不少华发,面露老态。 看着皇帝面色苍白,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她心急如焚,急声问道:“陛下到底是怎么了?他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吐血昏迷?” “这,这……” 太医们面面相觑,看着同僚们面如死灰的样子,便知大家诊断的结果都一样,愈发心如死灰。 寂静的沉默让人惊惶。 何贵嫔被勒令跪在一边,见状再也按耐不住恐惧,声音尖锐刺耳:“说话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陛下在她宫中吐血昏迷,若是陛下真出了什么事…… 她背后一寒,急切地看着太医们。 “回太后娘娘,”年迈的太医院使跪出来:“臣等医术浅薄,只能诊出陛下龙体亏空严重,怕是,怕是……” “你在胡说什么!” 不等太后说些什么,何贵嫔尖声叫道:“不可能,这定是你们这群庸医诊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陛下昨夜确实去了她宫中,可他们分明什么都还未做,怎么可能会龙体亏空呢! 太医说得委婉,但背后的意思谁都明白。 可正是如此,何贵嫔才更加不能承认。 何家为陛下做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权利,现在却惹下如此大祸! 太后两眼发昏,呼吸急促起来,起身狠狠甩了何贵嫔一耳光:“贱妇!” 何贵嫔被打翻在地,捂着肿起的脸绝望地哭泣。 太后踉跄一步,脱力向后倒去,被一双修长大手扶住。 “母后还是消消气,莫要伤了身体。” 这声音是…… 太后一愣,猛然回头惊道:“承稷?” 戚今朝一身玄色常服,玉冠高束,面色闲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进宫谈话。 “是我,母后。” “你,你怎么在这?” 太后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提高了声音:“难道是你?” 此言一出,殿内的人冷汗直流,深深匍匐在地不敢细听,只恨不能原地消失。 戚今朝并不回话,只是抓住太后的手,慢慢从小臂上移开,扶着她坐下。 “听闻陛下突发急病,儿臣特来宫中一探究竟。” 他淡淡一笑:“至于母后刚才怀疑的,儿臣还未来得及动手。” 他坦然得似不明白自己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 太后指着他瞪大双眼:“你别忘了陛下可是你的皇兄啊!” 戚今朝为她倒了杯茶水,平静道: “儿臣说过还未来得及动手,陛下贪欢享乐坏了龙体,儿臣已然不需再做什么。” 所以…… 他安慰道:“母后不必动怒。” 第197章 她妖言惑我28 原本混乱一片的乾清宫寂静无声,太医、宫人战战兢兢跪在一边大气不敢喘。 戚今朝绕开跪了一地的人,站在床榻居高临下,看着戚今年气息浅弱,脸色青白。 太后紧张地站起身,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承稷,你莫要冲动。” 她紧紧盯着他不敢松手,生怕他下一刻拔出剑了结了皇帝的性命。 戚今朝收回目光,闻言剑眉微挑,慢声道: “是他先要我死,而您,是我的母后。” 他屈身靠近,双目锐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您,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是此前从未见过的眼神。 太后心头一怔,张了张嘴却是一言不发。 气氛僵硬到极点。 戚今朝留意到门外愈发接近的脚步声,眼神微动,蓦地直起身看向殿门处。 侍卫的身影由远及近,眼看就要踏进殿门时,却似心有犹豫,站立在门前踌躇不前。 戚今朝皱眉:“进来。” 闻言,那侍卫神情越发苦涩,硬着头皮踏进乾清宫,膝盖一弯单膝跪下:“殿下。” 见他身后空无一人,戚今朝眉心一跳,问道:“人呢?她难道不在奉天宫?” “这,”侍卫把头埋得低低的,“姜姑娘并未离开奉天宫,属下今日也与姜姑娘有所交谈。” “那她人呢?” 侍卫试图委婉:“姜姑娘说,她尚有要事未完,并非,并非不愿离开奉天宫!”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寂静。 见淮王一动不动似乎没什么反应,侍卫大着胆抬头,小心觑视一眼,等看清了殿下的脸色,忙不迭地低下头只做自己什么都不知。 戚今朝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原话?” 侍卫轻轻点头:“差,差不多。” 原话是:我还有事,不必接我。 静默…… 戚今朝扯了扯嘴角,侧头看向跪在一边的太医院使: “他还能活多久?” 这话问得大逆不道,太医院使心尖颤颤,支支吾吾不敢说。 太后含着泪恳求道: “陛下之前确实做得不对,但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哪有说不开的事?承稷,你别冲动,别做后悔的事啊!” 她说着,握着他小臂的手攥得更紧,护甲戳得生疼。 戚今朝拂开她的手,还未从莘儿不愿回来的错愕中缓过劲,又听太后在耳边说些刺耳的话,心中愈发不快。 “母后,我想做的事,您能拦得住吗?” 他笑意冷漠:“您还是趁早心里做好准备,擦擦眼泪别太伤神,毕竟,我不可能让他活下去。” 多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怎会是心慈手软的良善之人。 是他的亲人则万般容忍,非他亲人,那便是除之后快。 * 奉天宫。 惊风低声禀告:“陛下还未醒来,淮王封锁了乾清宫,里面的情况尚不可知。” 陛下突发急病,消失一段时日的淮王却在这时出现在乾清宫,要说没点什么只怕无人相信。 景荣淡淡点头:“我已知晓,你出去吧。”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对此事并不多有兴趣。 惊风欲言又止,看着国师平静无波的面容,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躬身离开。 大门轻轻关上。 景荣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卷,良久听不见一旁的声响,抬头轻声问道: “为何愣神?” 姜莘怜回过神,美目微动看向他,似有几分怯懦和恐惧。 “因陛下之事,觉得担忧?” 他温和地询问她,心中却生出一丝失望的躁意。 “我……有点害怕。” 姜莘怜贝齿紧咬下唇,眼神不知该看向哪里,无措地盯着他身边不知何时熄灭的香炉。 往日的明艳和肆意都消失不见,看着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 也是啊,女人畏怯,胆小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何必苛责,何必期待呢。 景荣说不出自己在期待什么,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殿内温暖浓烈的海棠香变得浅淡,他起身执握香勺拨开灰烬,重新点燃。 烟气袅袅升起。 他沉默良久,声音淡淡:“今日便到这,你先离开吧。” 他等待片刻,见她依旧坐在那里,帕子挡住脸,歪着头似在等待什么。 “你还有何……” 莫名的晕眩感袭来,来势汹汹,四肢也失了力气。 景荣眉头紧皱,勉力支撑在桌前,抬眸看向她:“你做的。” 并非询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姜莘怜慢慢走过来,熄灭了刚点燃的香炉,拿着帕子在面前挥了挥。 “显而易见。”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檀木高柜上,扫视片刻后停留在一只木盒上。 景荣第一次召她入正殿时,这只木盒还安放在书桌前,等到第二天,这只木盒便移动了位置,除此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未变化。 显然景荣并不想让她知道这木盒中的东西。 姜莘怜越过他,径直拿起木盒,“咔哒”一声打开了盒子。 086惊吓道:【是,是你的脸!】 木盒中躺着一张精巧轻薄的面具,艳丽妩媚的五官如此熟悉,指尖触摸时也几乎与人脸无异。 姜莘怜拿在手中打量,好奇道:“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张脸吗?” 景荣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辨,他低声道: “你要杀我?” 姜莘怜笑了起来,微弯的眉眼间充斥着锐利的杀意,绚丽,张扬,放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也随着她慢慢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眼神啊……” 原来这些年,他期待看见的,是这样绚烂锋利的眼神啊,不会被情爱和世俗拘束,为自己而活,如此惊艳动人的眼神。 也是,与他母亲截然相反的眼神…… 他那为了养活他,为了供他读书而落入风尘受人凌辱的母亲,在他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却为了不给他留下污名自刎而死的母亲。 他咳嗽起来,看着姜莘怜步步走近,撑起身体迎上剑尖:“杀了我,替她杀了我。” 他早就该死了。 全因他这个儿子作为拖累,母亲过得便不会如此凄惨,母爱牵绊着她,束缚着她,直到最后杀了她。 该死的是那些欺辱母亲的人,甚至是他这个累赘,唯独,不该是母亲。 若是没有他,若是没有他…… 胸前炸开尖锐的痛意,冰冷的剑身刺穿胸膛,痛得景荣不自觉得颤抖。 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直到视线模糊,直到坠入像梦境一般的黑暗。 梦中,母亲含着泪,用那样的肆意的眼神看着他: “荣儿,母亲对不起你,我真的无能为力,我要走了。” 没关系的母亲,就该如此。 不要再牺牲自己了,为自己活下去吧。 第198章 她妖言惑我29 姜莘怜松开剑柄,转身朝着窗户处走去。 【等等,等等啊宿主!】 086急声提醒道:【你还没有补刀,他还没死啊!】 姜莘怜:“……希望你能记得,如果想杀死一个人,我一般都会往头上捅。”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杀死景荣。 景荣本事出众,能预知地动的本事无论放在何时都是令人称赞,这么难得的一个人才,活着远比死了更有价值。 可问题在于,历来国师之职虽享有盛誉,深得百姓信奉,手中却始终没有实权,本质上国师便是皇帝的傀儡,皇帝利用国师安抚百姓的情绪。 但景荣不同,也不知戚今年是如何考量,竟让他手中握有实权,如此放任下去…… “他说不定会成为卫国第一位教皇呢,”姜莘怜玩笑道, “总之就是这样,现在是皇位新旧交换的关头,让他好好躺着,趁着这个机会削他的权。” 虽然一开始是想温柔一些,但乍然看见木盒中仿制自己容貌的面具,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于是下手少了些温柔。 姜莘怜走到窗边,猛然推开。 突然推开的窗户险些砸中陈福的鼻子,他龇牙咧嘴摸着自己擦痛的鼻尖,迎上姜莘怜的目光,笑容讪讪: “王妃娘娘,属下,属下就随便走走,走到这了。” 姜莘怜不理会他蹩脚的借口,侧身露出身后的景象:“你再不快点,他可就死了。” 陈福顺着看过去,见到歪倒在椅子上的景荣,瞪大了眼睛:“这,这,您?!” 他看着姜莘怜平静的神色,直到这一刻,后知后觉明白了殿下当初那句嘱托所为何意。 原来不是担心王妃娘娘受到委屈,是怕国师这等人才死在王妃娘娘手里吧! 他一时呆愣住,听着王妃娘娘扔下一句:“你去救他,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先走了,别来妨碍我。” 然后拎起裙摆,身姿灵活地翻出窗外。 陈福拍了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又一次发自内心称赞道: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啊。” * 姜莘怜跑出去一会,身后传来杂乱的人声。 “国师大人遇刺了!” “快,封锁奉天宫,抓住刺客!” …… 惊风亲自带了侍卫,顺着地上的痕迹一路追寻。 越往前走,周围的景色就愈发熟悉。 最后的痕迹在这里消失了,惊风抬头看着这偏殿,显然愣住。 身后的侍卫提起剑就要冲进去,却被拦下。 “你们在这里等着。” 侍卫疑惑道:“可是惊风大人,我们…… ” “我亲自进去搜寻。” 大门未曾紧闭,留下一道狭小的缝隙,轻易便能推开。 惊风双唇紧抿,死死捏住剑柄,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倩影映入眼中,她斜靠在栏杆边,似在等待着何人。 那份等待的姿态,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惊风脚步沉重,慢慢走到女人身后,深吸一口气问道:“娇棠姑娘,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他紧紧盯着她背影,等待着她的回答。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思绪,娇棠转过身看了他眼,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久到惊风已在心中为她找好了缘由,才轻轻点头:“有看见,是我把她放走了。” 看着面前之人骤变的神色,愤怒和错愕一瞬间升起,她笑得有些无力: “这是我和她的交易,我心甘情愿这么做。” “你!” 惊风愤怒也不敢置信:“你知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她刺杀了大人!” 这些年来,他与娇棠接触不少,知她虽脾气有些不好,却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国师大人的恩情她也一直铭记于心,何况她还是大人唯一的侧夫人! 他想不明白,许是姜莘怜花言巧语蒙蔽了她,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惊风冷静下来,拔出剑就要绕过她,向前追去。 不想娇棠展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娇棠!” 惊风怒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让开!” 闹脾气? 如此熟悉的话,她其实一直很喜欢惊风这么说,无奈中似乎潜藏着一些纵容。 她摇了摇头:“这是我和她的交易,我助她逃出这里,她为我林家平反,我不会让开的。” “她一向善于欺骗,她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惊风目光沉了下来,闪着寒芒的剑尖指向她的胸口,冷声道:“就为了她那么几句话,你就背叛了对你存有恩情的大人?” 他说了什么,娇棠没有听清,她低头怔怔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尖,感受到噬心的酸楚和悲伤。 虽然早有准备,可被他这么对待,还是觉得好痛苦。 可她身为林家唯一留存的血脉,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是爹爹娘亲养育她,疼爱她,也是爹爹娘亲在家族遭难时,用尽最后的力气让她免于一死。 爹爹娘亲让她活了两次,她又怎么能让那么重视名誉的二老永远背负污名。 只要能为林家洗清污名…… 娇棠抬手握住剑身,抵在脖颈间,泪水盈满眼眶: “若大人责怪我,便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毫无怨言,但是现在,我不会让开,除非你杀了我。” 她的决然让惊风愣住。 他气愤娇棠糊涂犯错,也气愤她竟拿自己性命相胁,怒得口不择言: “大人的事最为重要,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娇棠看着他不闪不避,攥紧了剑身。 两人僵持不下。 锋利的剑划破了女人娇嫩的掌心,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渐渐打湿了面前的地面。 惊风死死盯着滴落的血,从未觉得手中的剑如此沉重,重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重到失去了握住的力气。 他恍惚之间记起一些往事。 红绸粉蔓的阁楼,被教训后躺在一边哀嚎的男人,还有,含着泪看着他的美人。 他记得那双隐含感激和仰慕的眼睛,记得他低声唤道: “娇棠姑娘。” ……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侍卫,如何比得上国师大人。 惊风失了力气,握住剑的手慢慢松开。 “你也跟着她,离开这里吧。” 第199章 她妖言惑我30 戚今年在感受到胸口剧痛,眼前发黑之际,便知道,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输给了戚今朝。 即便此时他已经是卫国国君,是卫国最尊贵之人,他还是赢不了戚今朝。 自昏迷中醒来,戚今年感受着躯体的虚弱,笑意苦涩。 太监很快将他醒来的消息禀告戚今朝,没过多久,他便隐约听见殿门外传来喧闹声。 “放肆!哀家是太后,如何不能进!” 戚今年眼神微动。 守在殿门外的侍卫恭敬道:“太后娘娘息怒,我等也是听命行事。” 听从谁的命令可想而知。 戚今年慢慢合上眼睛,静静等待着。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的喧闹平息,太后似乎被送了回去,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又归于平静。 戚今年睁开眼:“你来了。” 他躺在床上,不得不仰视着戚今朝面无表情的模样,痛恨,嫌恶齐齐涌上心头。 他大笑出声:“戚今朝啊戚今朝,父皇在世时总说你重情重义,可事实上呢,你也不过是个利益熏心的杀兄之徒,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哈哈哈……” 戚今朝居高临下看着他,并不说话。 倒是他身后传来女人的轻柔的嗓音: “陛下虽时日无多,但还是要保重龙体。” 戚今朝这才有了反应,唇角微勾,侧身将人搂在身边:“莘儿。” 姜莘怜朝他一笑,顺从地依偎着他高大的身躯:“我想来陪着殿下,门前的侍卫也并未拦我,我便进来了。” “无妨,我早与他们说过,你想做何事都无需阻拦。” 两人轻声说着,旁若无人。 戚今年最恨这样的傲慢,咬牙切齿:“朕还活着一日,便仍是卫国的皇帝,你一个低贱宫女,敢在朕面前如此无礼!” 他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阿妩宫里的宫女。 话语落下,姜莘怜眉头微挑,还未说些什么,戚今朝面色便沉了下来。 他目光冷然:“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对我的皇后口出狂言。” “区区败犬。” 他少见的动怒。 “你!” 戚今年目眦欲裂,双目赤红。 姜莘怜抬手抚了抚戚今朝的胸膛,指尖微勾:“殿下。” 她的作乱生出一片痒意,戚今朝按住她的手,低头看她。 “陛下,我都站在你面前,直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吗?” 戚今年眼神阴沉,那模样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他越是如此,姜莘怜越是期待姜莘怜,她耐心提醒道: “陛下昏迷这段时间,柔妃娘娘似乎从未派人来探望陛下呢。” “你,你什么意思……” 戚今年一愣,很快勃然大怒:“你闭嘴!胡言乱语,你以为朕会相信吗!” 情绪骤起,他挣扎着趴在床沿边喘着粗气:“戚今朝,这是你我二人的事,不要牵扯旁人!” 他似乎并不相信,可抓住床沿的手却是手筋暴起,微微颤抖。 姜莘怜无奈叹气:“我早知陛下不肯相信我,看来还是要柔妃娘娘亲口说得你才会相信啊。” 她侧头看向一边,道:“柔妃娘娘意下如何?” 戚今年僵住,慢慢抬起头,那抹熟悉的倩影走出屏风,缓缓走到他面前。 他呆愣良久,低声唤道:“阿妩……” 乔妩看着男人灰败的脸色,笑容畅快:“戚今年,真没想到啊,你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见了,心里好受多了。” 这些年来强撑着露出笑容,只有这一次,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夫君身死,无论这些年来戚今年对她有多么无微不至的宠爱和纵容,她始终放不下对他的怨恨。 她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是戚今明将她强抢入府,毁了她安宁的日子;是戚今年将她纳入皇宫,杀了她的夫君,毁了她的一切。 她原本可以过得平安幸福,是他们放纵一己私欲,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会原谅他们。 戚今年沉默着,万般情绪显露,最终疲惫地消失不见。 他苦笑一声:“你便如此恨我?” “我恨死你了!” 乔妩毫不犹豫回道:“这些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该如何杀了你,而现在,我做到了。” 她没有杀过人,也不忍心抹杀旁人的生命,唯独对他,对戚今年,她不会犹豫,不会愧疚。 “这是你应得的,你该死。” * 皇帝重病,时日无多的消息传出,正在文武百官惊疑不定之际,又一出消息传了出来。 本该被满门抄斩的林府竟还留有最后一丝血脉,甚至出现在官府前击鼓鸣冤,请求为林家伸冤。 可当初给林家定罪的人正是当今陛下,为林家伸冤岂不是在说皇帝冤枉了臣子,冤杀了林府满门吗? 若是往常,官府定是将击鼓鸣冤之人直接拖出去打死,免得惹怒了陛下,但现在今非昔比了。 当今没有皇子,现在最有可能或者说唯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就是淮王戚今朝。 新帝继位在即,加上当今病得蹊跷,官府之人不敢轻举妄动,便将人扣押在手中,小心观望着淮王的态度。 果不其然,淮王极为重视此事,当即派人彻查此事。 有淮王的支持,官员们办事甚是积极有效,很快便真相大白,背负着通敌叛国罪名的林家终于洗清冤屈。 虽然此时,林家只余娇棠一人。 而戚今年的暴君之名更是得到了证实。 种种巧合,朝臣并非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但淮王重权在握,加上左丞相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先帝遗旨,就算有再多怀疑也得压在心底。 淮王殿下一向仁善,于战场上也是英勇神武,若登上皇位也定是位英明的君主。 朝臣们这么一想,坦然接受了。 至于那些满嘴君臣之道的老家伙,淮王很快让他们明白: 他在战场上赢得的每一场胜利,并非因为他的仁善心肠。 实相者得好处。 第200章 她妖言惑我31(完结) 朝臣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当淮王登基为帝,宣布要迎娶宫女姜氏为后时,他们据理力争表示不妥,无果,于是无奈接受了。 当陛下拒绝了朝臣选秀的提议,表示宫中只有皇后一人时,他们瞪大眼睛表示不妥,看着陛下不容置疑,隐含威胁的神情,不得不接受了。 几番下来,朝臣也算是明白了这位陛下性格果断,容不得他们质疑反驳,好在所做的决策从无出错,朝臣放平心态,平静地接受陛下所有的决策。 所以当陛下告知他们,皇位未来将要交给唯一的公主戚扶光时,他们依旧平静地接…… 这不能接受啊! 公主的血脉再尊贵,也改变不了是个女人的事实啊! 卫国怎能让一个女人当皇帝,传出去岂不是要遭到别国的耻笑?! 朝臣跪了一地,哭得真心实意。 戚今朝在他们开口之前,悠声道:“你们最好是忧心公主不能治理好卫国,而非什么让朕恼火的理由。” 比方说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之类的话。 朝臣一时静默。 戚今朝冷笑。 跟随在旁的戚扶光笑眯眯地看着。 朝臣很快振作起来,开始想折中的法子。 “陛下,我朝从未有女子为帝的先例,如此作为,恐怕遭天下人非议啊。” “哦?” 戚今朝面无表情:“那你们说该如何是好?” 这话听着似乎有几分争取的余地。 朝臣精神大振,连忙道: “陛下,何不从宗室挑选一位德才兼备之子为太子,公主为长公主,相辅相成。” “宗室那群纨绔子弟?”戚今朝挑眉,“让那般无能废物之徒治理卫国,到时候卫国还姓戚吗?” 朝臣:…… 这话未免说得太过直接,但却是实话。 君主无能昏庸易滋生事端,恐有臣子狼子野心谋朝篡位。 看来这个提议陛下不会采纳。 有朝臣跪出队列:“陛下,臣有一策。” “公主血脉尊贵,公主的后嗣亦是皇室,何不立公主的长子为太子,两全其美。” 此话一出,其他朝臣心中一动,生出一份激动。 公主现在尚未婚配,若此举得到了陛下赞同,那未来驸马的身份可就至关重要。 未来天子的父族,这真是个令人心动不已的名头。 “啪啪啪。” 戚扶光慢慢鼓掌,面带赞赏:“好主意,好打算啊,连本公主都对这个提议有几分佩服了。” 公主突然开口,陛下态度甚是纵容,全无制止之意,朝臣心中不满也不得不耐下心听着。 “我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不过同样的,我未来的驸马,必须得死。” 戚扶光想了想补充道:“驸马的家族也要全部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回朝,免得生出野心,乱了朝纲。” 虽然想说的是满门斩杀,但滥杀是暴君之举,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了。 “父皇觉得儿臣的提议如何?” 戚今朝看了眼女儿,微微颔首:“可。” 朝臣:…… 可?哪里可了?这是万万不可啊! 当了驸马就得死,还要连累家族一起流放出京,那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吗? 这哪是尚公主,这分明是见阎王啊! * 戚今朝在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很快立公主为皇位继承人之事便昭告天下。 自打林府洗清冤屈后,林娇棠回到林府,偌大的府邸只余她一人,寂寞空寥。 而乔妩不想再落入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手中,需要一个庇护之地,两人一拍即合,以姐妹相称住在了林府,相处和谐。 公主为继承人的消息传入林府时,两人正在聊着,闻言一惊。 “扶光公主继承皇位?” 林娇棠重复道,神情恍惚:“这真是让人吃惊啊。” 乔妩惊讶过后很快便接受了:“我倒觉得不错,扶光公主有陛下和娘娘的教导,必定能治理好卫国。” “说得也是。” 林娇棠笑道:“还是你想得通透。” 戚今朝的本事天下人皆知,姜莘怜也并非泛泛之辈,只要想到他们二人,悬着的心也能放下。 这样的消息,有人难以接受情绪激动,有人如林娇棠二人坦然接受,但无论他们做何想法,都妨碍不到宫中之人。 “扶光殿下,您这样,然后再那样,之后那样,就能变成这样。” 道士教得头头是道:“并非什么难事,殿下试试。” 戚扶光:…… 若非这道士满脸写着认真,她还以为这是在诓她。 她摆摆手示意停下,走到桌旁喝了口茶水:“许是我并没有学习道术的天赋,道长所言,我并不能理解。” 道士顺着胡子笑呵呵的。 两人说着,忽听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到!” 道士手上一个用力,扯下一根胡子,疼得面目扭曲。 “母后来了。” 戚扶光露出笑意,起身迎接。 “小太阳。” 姜莘怜笑意盈盈:“你的道术学得如何了?” 提起这个,戚扶光垮了脸:“毫无进展。” 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母后为何怂恿她学习道术。 “是吗。” 姜莘怜看向一旁的道士:“今日叨扰道长了。” 道士低着头拱手道:“娘娘客气了。” 他快速抬头看了眼,很快又低下头,低声告罪: “娘娘,殿下,贫道还有急事,请容贫道先行告退。” 戚扶光看了他一眼。 “哦?” 姜莘怜宽容道:“既然这样,那就不多留道长,你且去吧。” 他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快得就像在躲避什么一般。 【奇怪,好奇怪哦】 086冒出头,困惑不已。 “哪里奇怪?”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好熟悉,也很亲近】 086绞尽脑汁形容道:【就像,就像吃红薯被噎到的时候看见了水!想亲近他】 姜莘怜:? 很神奇的说法,就像吃红薯噎到的时候吃了口米饭一样神奇。 她评价道。 另一边。 道士离开了宫殿,脚步渐渐放慢。 他慢慢走着,直到再也感觉不到,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 “很快就能结束了,再等等,”他低声唤道: “86” 第201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 x月xx日,大慈善家钱范仁于家中遇害,警方已介入此事,进行详细调查。 “真是见了鬼了,多大仇多大怨呐,这血都溅到天花板上了。” 赵晨刚踏进现场,冲天的血气扑面而来,满屋的血迹遍布各处,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这得捅了多少刀现场才会变成这样啊?” 他捂着鼻子感叹,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池警官,你怎么看?” 池孟则进入案发现场后一言不发,弯腰查看着地上的血迹。 听见赵晨的问话,他头也不抬:“我怎么看?除了用眼睛我还能怎么看?” 赵晨:“……呃,我是问池警官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这一次,池孟则总算抬起头。 他看了眼腕表:“从我们踏入现场为止不超过两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你希望我看出些什么?” 赵晨摸了摸鼻子,讪笑:“钱先生是有名的慈善家,他的死造成的影响极大,我这也是想着赶紧解决了这事给大伙一个交代嘛。” “嚯,”池孟则似笑非笑,“这么着急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马上就能知道凶手。” 虽然他表情看上去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赵晨还是精神大振,追问道: “什么办法?” “把可疑人的名字都写上,然后抓阄,抓到谁谁就是凶手。” 抓,抓阄? 赵晨惊疑不定:“这,这不好吧?没有切实证据怎么能这么草率下定论?!” 池孟则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我很高兴你还记得需要证据这件事。” 让他两分钟说出凶手是谁和抓阄也没什么区别,万幸他的这位名义上的同事还没有这么糊涂。 赵晨:…… 都说池警官嘴巴很毒,诚不欺他。 他尴尬地挠着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孟则看了一圈现场,肉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看来得等法医的结果。 他离开案发现场,刚靠近别墅大厅,便听到尖锐刺耳的哭声。 “我家老钱这么多年来积善行德,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就遇到这事了啊!” 钱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女儿站在她身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她: “妈妈,你振作一点,警察一定能找到凶手,给爸爸报仇的。” 池孟则见多了这种场面,准备离开之时,一道轻快惊喜的声音叫住他: “池孟则先生?” 他脚步一顿,转身朝身后看去。 女孩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见他转过身,眼中的惊喜几乎化为实质: “真的是啊,我果然没有认错!” 池孟则:这谁? 他看着女孩一路小跑跑到他跟前,微卷的发丝在身后扬起活泼的弧度,一张精致小脸上满是高兴。 她的开心不似作假,但池孟则将脑子里的记忆反反复复搜罗一遍,十分肯定自己这二十五年来从未见过她。 他直白问道:“你是哪位?” “我叫姜莘怜,我知道你不认识我。” 姜莘怜一点都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眉眼弯弯:“但是没关系的,我认识你好久啦!” 她掰着手指开始算:“好久之前,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实在是太带劲了!” 池孟则:带,带劲?也许她想说的是英俊? “为了你,我看了节目,知道你侦破了那么多案件,知道你是那么厉害的警察,我一下子就被你迷倒啦!” 池孟则:等等 “综上所述,”姜莘怜双手叉腰,笑容大大的,“我是你的忠实迷妹,我超级喜欢你的!” 池孟则抵住下颌,眉头微皱:“也许是你记错人了,我只是警局的顾问,不是警察。” 而且见过他的人都评价他的相貌不太友善,不好亲近,就这么被迷倒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086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宿主露馅了啊!】 放心,迷妹怎么可能会记错偶像的事情呢。 姜莘怜镇定自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警察啦,你的每一次采访我都有看,果然,真的很帅气啊!” 她杏眼亮晶晶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使劲翻自己包包: “我知道你很忙的,但是,请你给我签个名吧,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你……” 池孟则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女孩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翻出一支眉笔和纸巾,神情更是复杂。 他抬手伸出食指,抵住女孩的额头,阻止了她的靠近:“你等等,让我冷静一下。” “哎?” 姜莘怜捧着手里的纸巾和眉笔,疑惑歪头。 她长得漂亮,圆圆的杏眼,笑起来脸颊两侧还有两个小酒窝,仰着小脸用星星眼看人时更是甜度超标。 对着这样一张脸,怕是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 池孟则叹气:“真的这么喜欢我啊?” 姜莘怜猛点头,万分肯定:“嗯!” 真是没办法。 他伸手:“拿来吧,给你签。” 眉笔难以在柔软的纸巾上写下流畅的笔迹,池孟则琢磨了一下,艰难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莘怜立刻欢天喜地地接过:“谢谢你!” 她宝贝似得将留有签名的纸巾放进口袋中,杏眼笑得微微眯起: “见到你很开心,得到你的签名也很开心,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或多或少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池孟则捂住额角,压低声音:“你冷静一点啊。” “哦哦。” 姜莘怜乖乖点头:“因为能见到你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很激动,对不起哦。” “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激动,但我现在要去办正事,” 他勉强露出一个最和善礼貌的微笑:“我先走了。” “好的。” 姜莘怜让开一条路,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伸手摸出包里的手机,径直打开浏览器,点击搜索框输入: 池孟则主要事迹。 * 和作者复读:我们的警察叔叔是最好最棒的!本篇写的不是我们的警察叔叔!不要代入现实啊! 本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主被骗,骗到破防然后干脆来点强硬手段的小故事,死者是坏人,没有破案的剧情。 人设可见简介,如果这些都能接受,那么开始我们追求刺激之旅吧。 第202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 对池孟则说的话虽然夸张成分偏多,但也不全是假话。 086好奇发问:【那仅有的真话是哪一句?】 真话只有一句,不能再多了。 “当然是他长得真的很不错啊。” 虽然因为眉眼间距显得有些凶,但不可否认是一张英俊的脸。 面容上的危险感和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色气,让人更想吹个口哨说一句:真tm带劲。 “而且是他的喉结和骨节都很粗大,看着就知道会很重欲。” 姜莘怜笑眯眯地形容道:“他这样的人如果放肆起来,动作应该会有些粗暴吧,是不是想想就觉得很刺激啊?” 086: ……这这 它颤抖着声音:【宿,宿主?】 姜莘怜坦然一笑。 她酒窝深深,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若是在别的地方,大概会引得旁人也露出笑容,但显然此时场合不太合适。 钱妍妍咬紧下唇,狠狠瞪她。 “姜莘怜,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我?” 姜莘怜懵然:“我怎么过分了?” “爸爸才刚刚遇害,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和一个男人调情,”钱妍妍冷笑,“爸爸死了你很高兴是吧?” 她攥紧手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也许就是你,就是你杀了爸爸!” 她的好友许唯西连忙去捂她的嘴:“妍妍,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啊。” “我怎么就没有……” 钱妍妍挥开她的手,恶声说到一半猛然停下,喘着粗气对姜莘怜怒目而视。 姜莘怜回以困惑的目光。 “怎么回事?” 池孟则原本带着赵晨查看现场,隔着一段距离便听到客厅中的吵闹,走出来一瞧,就看见死者的女儿正狠狠瞪着方才见到的女孩。 他眉头微皱,出声询问。 听到他的声音,姜莘怜眼睛一亮,转身高高兴兴地朝他打招呼: “警官先生!” 池孟则嘴角一抽,没去纠正她称呼上的问题: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姜莘怜看了眼钱妍妍,撅着嘴有点不开心:“是钱大小姐异想天开,无理取闹,不关我的事。” “你!” 钱妍妍见到警察冷静了下来,听到她的话火气又一下子冒了出来: “姜莘怜!你说谁无理取闹?!”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赵晨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咳嗽一声严肃道: “钱小姐,我们刚才听到,你对杀死钱先生的凶手似乎有些头绪,能否将线索告知我们警方?” 这是他们在现场时隐约听闻的关键字眼。 钱妍妍捋了把头发,朝着姜莘怜的方向努嘴: “就是她,爸爸才遇害,她一个八百年没来过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没鬼谁相信啊。” “呃,”赵晨看向姜莘怜,“这位小姐,你怎么说?” 姜莘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反应过来眼尾耷拉,委屈道: “是钱先生之前找到我,说是有关资助的事要与我交谈,我今天才会来的。” 她转头看着池孟则,可怜巴巴的: “真的不是我。” 下意识看向池警官?难道这两人认识? 赵晨想着,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 池孟则叹气:“你昨晚在哪里?” “昨晚?” 姜莘怜想了想,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昨晚我在家里看节目!” 这个表情,难道说…… 池孟则脸色一紧:“打住,别说……”了 赵晨嘴快,下意识追问:“看的什么节目?” “是池孟则先生的独家节目,我每天都会看一遍的!” 女孩笑容明媚:“有的时候还会梦到警官先生呢。” 池孟则: …… 赵晨,许唯西,钱妍妍:…… 震惊全场。 【说出来了,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086无声尖叫:【这种话宿主你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羞耻心何在啊! 赵晨瞪大双眼,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小姐,你难道。” 天杀的啊!池警官这么凶神恶煞的一张脸,这么欠抽的一张嘴也会有人喜欢啊? 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天理何在啊! 池孟则头疼地捂住额角: “这种事私下说,算我求你。” 姜莘怜忍住笑,乖顺点头:“知道了。” 池孟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性格的女孩,热情活泼过头,偏偏生了张乖巧可爱的脸,让人一时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回应她。 他有些无奈:“你家附近有监控吗?” “监控?” 姜莘怜恍然,立刻点头:“有的有的!我住的小区监控可齐全了。” 只要调查了监控,就能证明她昨晚是否一直留在家中,若是真的,那自然排除了她的嫌疑。 看姜莘怜这自信的模样,看来所言非虚。 钱妍妍冷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许唯西坐在她身边,侧头之际目光极快极轻瞥向不远处,对上姜莘怜的目光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她低声劝道:“妍妍,你这样没有证据乱说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姜莘怜委委屈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差点掉下来的眼泪:“就是,你这样是污蔑,造谣。” 本打算离开的池孟则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诡异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怎么了吗?” 姜莘怜眨了眨眼,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手中的纸巾,等到看清纸巾上黑色的字迹后,神情微僵。 这,这是? 她缓慢地,机械地转过头,等到看清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后,悬着的心终于摔死了。 镜中,女孩脸颊一侧莫名出现三条黑线,印在白净精致的脸上有着几分滑稽。 看这位置,大约是托了池孟则姓氏那三点的福。 她呆滞地举着手中的纸巾,上面的签名已经不堪入目,小脸渐渐皱成一团,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 “我,我不想活了……” 池孟则:“……不,你想。” 第203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3 认识姜莘怜不过短短半日,池孟则已经不知道被她震惊多少次,因她无奈多少次了。 他看着女孩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蹭花了就蹭花了,不过是写个名字的事情,再写一个就是了。” 姜莘怜哭丧着的脸听到他这话,立马露出笑容:“可以吗?” 她装模作样问着,手上已经掏出新的纸巾,期待地看着他。 “在这等着我呢,”池孟则哼笑,接过眉笔拧开,“等着我说这话呢。” 一回生二回熟,他快速写好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向她问道:“怎么称呼你?” “称呼?” 姜莘怜思考了一下,杏眼亮晶晶的:“什么称呼都可以吗?” 这话问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怀好意。 池孟则挑眉:“你说说看,我看看合不合适。” “哦,好吧。” 女孩沮丧了一下,面上纠结再三:“那就莘莘宝贝?” 男人手一抖,眉笔脆弱的笔芯险些折损在手中。 池孟则嘴角一抽,干脆利落地忽视掉最后两个奇怪的字眼,手腕微动,在自己名字之后写下: 至莘莘。 姜莘怜踮起脚尖看了眼,高兴地眯起眼睛,一叠声道: “谢谢警官先生,你不仅和电视上长得一样带……呃帅气,而且也很温柔,今天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一旁的赵晨:谁,你说谁温柔?!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姜莘怜,又朝着池孟则投去鼓励的眼神: 快,池警官,拿出你以往对待他们一半的毒舌,把她狠狠骂醒啊! 可他的期盼落空了。 池孟则只是伸手把女孩凑近的脸蛋推开些,冷厉的面上全是无奈: “冷静,求你冷静。” “我要把你的签名裱起来挂在墙上!” “……不至于。” * 警方办案,无关人士不宜久留。 姜莘怜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那模样看得池孟则有些好笑。 他懒洋洋地朝她挥了挥手,等到女孩的活泼灵气的背影消失不见,单手从兜里拿出烟盒。 办案现场不适合抽烟,他随手抽出一支香烟送到嘴边,松松叼着。 他垂眸一言不发,眉眼之间更显凶戾不善。 明知这只是长相的原因,赵晨开口时还是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池警官,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池孟则睨了他一眼,就在赵晨以为他又要开始冷嘲热讽时,突然问道: “你觉得她怎么样?” 这话问得前言不搭后语,赵晨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刚才的那个女孩。 “很活泼很讨喜,”他虽然不解还是回答道,“是个热情又坦诚的孩子。” 池孟则不置可否,自顾自道:“她很聪明很机灵,性子热闹却不会让人觉得厌烦,简而言之,很有情商。” 知道说什么话让人高兴,清楚话说到什么地步就该停止,她把这些拿捏得刚刚好。 但她对待死者,对待死者家属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池孟则将叼着的烟夹在指尖,侧头说道:“我需要一份钱范仁的资助名单。” “资助名单?” 赵晨不解:“要那个做什么?难道你是觉得凶手是钱先生资助过的某个人?” “有关,但不全是,”池孟则不多解释。 两人站在角落交谈,压低的嗓音有些模糊,只能隐约听清自己字眼。 但就是这区区几个字眼,也足够了。 许唯西理了理发丝,轻声道:“妍妍,钱叔叔的事我也很难过,希望你和钱阿姨都能振作起来。” 她笑意温婉柔和:“我该走了。” 道别过后,她看了眼时间,起身离开。 等她到达约定的地点时,姜莘怜正兴致勃勃将那张“意义非凡”的纸巾放进相框。 她有些无语外加没眼看。 “我之前完全不知道,你是池孟则的迷妹。” “这不就巧了吗,”姜莘怜把相框放在了个显眼的地方,“我之前也不知道啊。” 许唯西微愣,意识到后一笑:“那你可真是尽职尽责,能雇到你这样的帮手,我该说一句谢谢吗?” “不客气啦,” 姜莘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你这句谢谢暂时还用不上。” 她双手一摊,有些无辜:“你掉落在现场的那个致命证据,我没有找到。” 许唯西和她对视片刻,问道:“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两个可能,” 姜莘怜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是它没有掉在你说的那个位置,我和警方都错过了; 另一个可能呢,警方已经拿到它了,等到检验出指纹你就要被抓走了。” 她话音落下,气氛冷了下来。 许唯西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退钱。” “呜,”姜莘怜哭哭,“别这样嘛,事情还有余地,我今天可是很努力在补救了。” 她哭丧着脸:“我大概能知道那个东西现在在哪,我保证给你拿回来。” “我只能相信你。” 许唯西双目空洞无神:“他死是罪有应得,我绝不要因为他那样的畜生付出代价。” 曾经她祈求法律能惩治罪人,可没有证据,罪人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成为了受人称赞的慈善家,多么讽刺啊。 他受到的每一句称赞,都是割开她心脏的刀。 法律做不到,就让她来动手吧。 第204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4 钱范仁的案子在网络上热度很高,有名的大慈善家被人杀害,民众都觉得异常惋惜,对凶手的声讨不断。 警局为此人人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功夫眼睛都在盯着资料。 看得头晕眼花的警察按了按泛疼的太阳穴,这才注意到办公室少了个人。 “池先生呢?” 他们一向给力但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掉线的池顾问呢? 一旁的女警从堆满资料的桌面上抬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 “好像说要去了解一些情况,赵晨也跟着一起去了。” “赵晨?” 警察露出些许同情:“池先生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啊。” 对此,赵晨深表赞同。 “池警官,真是抱歉啊,我这边堵车了,得等会才能过去。” 他忐忑不安说完,安详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发话。 那一定是嘲讽至极的奚落。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一会: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浪费时间的准备,但没想到你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赵晨:“……呃抱歉啊池警官,但我实在没想到会堵车。” “所以我告诉过你提前一小时出门。” 池孟则拒绝接受这样的借口,冷声嘲讽,但话刚到嘴边便噤声,警觉地看向四周。 有人,在看着他。 电话里赵晨还在诚恳认错,池孟则无心再和他浪费口舌,直接道:“你尽快赶到,挂了。” 说完不管对面作何反应,挂断了电话。 那道窥视的视线已经消失,但他的不会出错,刚才,确实有人在看着他。 不是路过的行人无意间的瞥视,是长久的凝视,略带恶意。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目光所见的人举止之间都毫无异样,似乎刚才的感觉都是错觉。 他慢慢收回视线,低头翻看着手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随意滑动。 这份安闲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道视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怎么感觉这次的视线滚烫了很多? 池孟则抬头,不远处女孩的身影落入眼中。 熟悉的小卷毛,圆溜溜的杏眼,精致可爱,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姜莘怜:盯 不清楚池孟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敢冒然走过去打招呼,但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看,杏眼中的高兴都要溢出来了。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紧张地同手同脚,小小声道: “我,我这就走,不打扰你。” 池孟则有些好笑,懒洋洋地靠着墙,朝她招手:“午好,不打个招呼?” “哎?”姜莘怜歪头,“你不是在工作啊。” “原本是想询问一些消息,但现在嘛,”池孟则看着她,“要询问的对象主动出现在面前,看来不用登门拜访了。” “对象,我?” 姜莘怜呆了一下,回过神后眼睛一亮,笑得杏眼微眯: “原来你是来找我的呀,”她挺起胸脯,“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一定配合!” 这副开心的小模样看着有些没心没肺。 池孟则有点搞不懂她的心思:“被警察找上门也这么高兴?” “因为是警官先生呀。” 姜莘怜黏在他身边,仰着一张小脸笑容明媚:“昨晚还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人,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当然会很高兴啦。” 池孟则看着她欢天喜地的样子,轻轻一笑:“见到我就这么高兴?” “嗯!” 女孩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坦率又大方: “你是我最喜欢最崇拜的偶像,如果没有你,就像吃炸鸡的时候没有可乐,一点都感觉不到幸福。” “炸鸡可乐吃多了可不好,所以,”池孟则戳着她的额头把她顶开一些,“请克制一点。” “呜。” 男人话刚说完,就见女孩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头顶那对不可见的兔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她低着头不吭声,纤白手指攥成一团,整个人透露出“难过想哭”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池孟则动作微僵,戳着她额头的手指缓慢移开,看着白皙皮肤上留下的一个小红点,又不着痕迹地挪回去,给她揉揉。 他压低嗓音:“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姜莘怜可怜兮兮:“我喜欢你,让你觉得讨厌了吗?” 这话说的池孟则一愣,等反应过来她说的喜欢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有些失笑。 他弯下腰看她:“没有讨厌,对自己自信一点,不要因为我的话就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是,”女孩吸了吸鼻子鼻子,有了点精神,“我不想被你讨厌嘛。” “真要说的话,你的性格很讨喜,我想大部分人不会讨厌你。” “真的?” 姜莘怜睁大眼期待地看着他:“那你也会像大部分人一样,喜欢我吗?” 这话问得孩子气,但说出这话的并非什么稚童,而是一个模样精致漂亮的女孩。 他不应该对给予回应。 池孟则迎上她的视线,觉得有些牙疼:“啧,我想我和大部分人没什么区别。” 纵观全场的086深深叹气: 【有的时候,我真为他差劲的眼神而着急】 能不能睁大眼睛看看,宿主这眼泪还没挤出来呢,就上钩了? 它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打开,上面写着: 【大逆不道庄鹤鸣】、【为爱献身艾伦斯科特】、【浪漫致死黎巡廷】、【有点骨气裴予漾】 【掏心掏肺赫林斯】、【色迷心窍秦聿沉】、【毫无底线戚今朝】 086沉痛落笔: 【眼瞎心盲池孟则】 第205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5 姜莘怜的性子好哄,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主动道: “警官先生,既然你今天找我有事,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池孟则看了眼腕表,估摸着赵晨赶到这里还要一会,于是点头: “行。” 不远处的咖啡店不算嘈杂,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入,选了个角落坐下。 等到两人点的饮品上齐,池孟则也不再浪费时间,径直问道: “你之前认识钱范仁先生?” 姜莘怜点头:“是的,之前钱先生曾提出要资助我,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因为钱先生提出资助我的时候,我已经快大学毕业了。” 姜莘怜鼓着脸:“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份资助嘛。” 确实,一般资助对象都会选择贫困的未成年,资助成年人确实较为少见。 池孟则思索着,食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牵动着手背上的掌骨隐没浮现。 “抱歉,但请问你的家庭背景如何?” 咖啡勺蓦地顿住,咖啡在杯中慢慢旋转停止。 姜莘怜捏着咖啡勺,低头闷声回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亲人,一个都没有。” 池孟则:“……你,要不要点些蛋糕?” 话说到这个地步,暂时不适合继续下去。 他略有僵硬地转移了话题,伸手拿起一旁的菜单:“我看他家的蛋糕似乎还不错。” 姜莘怜心不在焉搅了搅咖啡:“警官先生这么清楚,是之前有来吃过吗?” 池孟则:“……我看别的桌都有点,应该还不错。” 女孩恍然:“不愧是警官先生,眼观八方。” 她这模样,看着有些无精打采。 池孟则知道自己问得话戳在人家的伤口上,双手交握正色道: “抱歉,冒然问了你这些。” “哎?” 姜莘怜微愣,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道歉,倒是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啦,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但是这些年我都习惯了,没有在和你生气。” 她歪头一笑,杏眼微眯:“而且我怎么会和警官先生生气呢,我最喜欢你了。” “……” 池孟则顿住。 他不说话,姜莘怜也不觉得沮丧,撑着下巴问道: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只要是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好。” 池孟则整理好思绪:“你觉得钱范仁先生为人如何?” “呃,这个问题” 姜莘怜露出几分犹豫,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觉得钱先生挺奇怪的。” 进入正题。 池孟则双臂搭在桌上,说:“怎么个奇怪法?” “他资助对象的标准很奇怪啊,不是贫穷的,不是有难的,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经济上有困难的。” 她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了:“反正和我想象中的资助不太一样。” 她不说,但池孟则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他便拿到一份钱范仁生前资助对象的名单。 其中,有些人的资料引起他的注意。 家庭普通,没有背景,年轻漂亮的女性。 加上姜莘怜的话以及他在钱家别墅内发现的一些东西,大致能明白钱范仁死得不算冤枉。 只是,可怜了那些女孩了。 池孟则微微叹气,想到什么后眉头微皱,问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因为……” 为了替凶手消灭证据。 “为了感谢钱先生,他之前为学校捐赠了不少钱,学校也为他准备了纪念品,也是钱先生拜托我送过去的。” 说完,姜莘怜小心翼翼瞄他脸色:“你,你不会觉得我是凶手吧?我真的没有,我是无辜的!” 思绪被打断,池孟则逗她:“也许?” “我,我,我!” 女孩急了起来,气愤又委屈:“你那天不是说只要看了我家小区的监控,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吗? 实在不行,你可以去看钱家别墅的监控啊,真的不是我。” 但问题出在钱家偌大的别墅,居然一个监控都没有,这极大的方便了凶手。 池孟则闷笑:“放心,没有怀疑你,也没有怀疑过你。” 姜莘怜撅着嘴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圆乎乎的腮帮子看着肉肉的,让人想伸手戳上一戳。 池孟则收回视线:“我想问的都问完了,你还要再坐一会吗?” “不用,我本来就是出来吃午餐的,现在也算吃完了,我也该回家啦。” 池孟则点头:“行。” 两人起身离开。 姜莘怜朝着男人两手挥挥,得到他颇为酷拽的一句“嗯,再见”,转身往小区走去。 池孟则看着女孩娇小的背影,迈着只有他一半大的步子,脚步轻盈。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目光上移落到小区中最靠近门口的那栋楼。 之前他感受到的窥视,大概就来自那栋楼中的某一个窗口,但现在已经完全消失。 池孟则缓慢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没让他等多久,那边很快接通了。 赵晨惶恐至极:“池警官!真的非常抱歉!我马上就到!请再等我十分钟!” “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低估了你浪费时间的本事。” 池孟则冷嘲:“你向我证明了我选人的眼光并没有那么好,很有提升的空间,我也许还该和你说声谢谢。” 赵晨:泪流满面 …… 姜莘怜回到自己房间,随手将紧闭的窗帘拉开。 这间屋子靠近小区大门,没有什么遮挡,光线充足,也能将大门前的景象尽收眼底。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象。 她站在窗边俯视着,轻轻一笑: “走掉了呀。” 第206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6 “本次钱范仁案件影响恶劣……” “为了查明真相找到凶手,我们……” “尽快侦破此案,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 会议厅内,台上的警官面色严肃,台下坐着的警官也都眉头紧锁,干劲十足。 火热的气氛在会议厅内传开,又在角落被冷冷挡下。 池孟则双腿交叠斜靠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转动着笔身,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曾辅助警局侦破了数起案件,这一次警官们还是下意识去询问他。 “池先生,你在这起案件中有什么进展吗?” “啪嗒。” 原子笔摔落在桌面,池孟则抬了抬眼皮:“我没什么进展。” 这还真是稀奇。 警官们心里嘀咕,只能说道: “如果池先生有什么发现的,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们。” 唯有赵晨生出些困惑,等到会议结束,大家纷纷离开,他小跑到男人身边: “池警官,你前几天找我出去,是为了什么事?” 那日他迟到许久,等赶到时池警官早已经办完正事离开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那天出行的目的。 他猜测池警官是不是有了什么 头绪。 池孟则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还敢提起那天的事情,是想再听我说声’抱歉‘或者’谢谢‘?” 赵晨:僵住 他愧疚地低下头:“实在是抱……” “停。” 池孟则示意他闭嘴:“我现在不想听到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想问什么尽快。” “呃,那个,”赵晨绷紧了身体立刻道,“池警官您是否掌握了什么线索,比方说,凶手的有关信息?” 毕竟前段时间他还要走了一份钱范仁生前的资助名单。 “凶手啊,” 池孟则沉吟片刻,语出惊人,“钱范仁。” 钱,钱范仁,那不就是死者吗?! 赵晨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死者是自杀?!” 他说完,觉得不对,立刻反驳道:“这是不可能的,死者身上的刀伤以及现场的血迹,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呢。” 他合理怀疑池警官又在暗戳戳地嘲讽他。 池孟则哼笑:“自己找死,不算自杀吗?” 说完,他也不管身后之人做何反应,抬手看了看时间,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去。 留下赵晨在原地陷入凌乱。 池孟则的住处远离市区,回去需要一段时间,等快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飘着细小的雨丝。 他驶过附近的公交站台时,余光瞥见站牌下面似乎蜷缩着一团什么东西。 瘦瘦小小的一团,乍一看以为是狗,等到车灯照在身上时才意识到,原来是只小人。 他一时沉默无语,熄火后松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那团小人身边,有些没好气: “这么晚了,你蜷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就没有点安全意识。 地上那一小团一动不动,脑袋闷在臂弯间装听不见。 和他装傻呢? 他单手插兜,有些好笑:“我尊重你想要装鸵鸟的意愿,但现在天已经黑了,鸵鸟也该回家了。” “小鸵鸟”挪了挪脚,还是没抬头,声音隔着一层有些闷: “没有装鸵鸟,我在这里,这里等朋友来接我,马上就回去了。” “是吗。” 池孟则弯下腰,手指拈起女孩披散在背后的一缕卷发,触手都是微凉的湿意。 看来在这装鸵鸟有好一会了。 他收回手,那一缕发丝顺着他的指缝落回女孩背后,引得她轻轻动了动。 “是的是的,我马上就走了,你也快回家吧,警官先生再见!” 这话里话外都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池孟则被气笑了,语气加重:“姜莘怜,你糊弄谁呢,现在立刻站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凶巴巴的语气和她说话。 姜莘怜吸了吸鼻子,扶着一旁的柱子慢慢站起身,委委屈屈喊他:“警官先生。” 她这可怜的样子,池孟则不得不放轻语气,解释道: “这里人少,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女孩低着头,还没说什么,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池孟则那句“送你回去”卡在了喉头,看了眼女孩瘦弱可怜的模样,低叹一声: “你有点受凉了,今晚先在我那将就一晚吧。” 这附近最近的酒店开过去也得半小时。 姜莘怜摇头:“不麻烦你了,我可以打车……”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颈一紧,惊呼一声看向男人:“干,干嘛?” “我就住这附近,能不能打到车我会不清楚?” 池孟则提着她的衣领给她转了个方向:“信得过我的话就去我那将就一下,不放心就送你去酒店。” “我当然相信你,”姜莘怜下意识道,仰着头看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 “行。” 池孟则唇边露出些许笑意,等她坐稳后坐回驾驶座。 车窗外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什么,窗玻璃上映射出车厢内的景象。 姜莘怜闷着头不说话,低垂的目光看着窗玻璃上男人的侧影。 很快,池孟则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到了,下车。” 他将车交给别墅管家后,径直往里走去,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找她: “门口风景有这么好?发什么愣,还不进来。” 姜莘怜站在门前,看着这栋处处透着有钱二字的别墅,呆住了。 她其实知道,池孟则应该有点小钱,毕竟是有名的顾问,工资什么的不会太低。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是有点小钱,他是直接跨越了她以为的那个阶级! 好好好,有钱好啊。 当了八辈子开局穷鬼的姜莘怜擦了擦眼泪。 086警觉:【宿主,你不会又动什么坏心思了吧?】 之前是想骗感情,现在,不会连钱都想骗吧?! 它立刻掏出小本本,“刷刷”几笔改为: 【人财两空池孟则】 姜莘怜:“……我不是这样的人。” 第207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7 姜莘怜吹干头发下楼时,池孟则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见她过来,抬手将热腾腾的姜茶推到她面前: “这个喝了。” 姜莘怜不喜欢生姜辛辣的口感,硬着头皮灌进肚子,小脸难受得皱成一团。 “好辣……” 池孟则随意靠在沙发上,等她缓过劲来,置于桌面的手指敲了敲: “刚才的情况,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这么晚还在那里?” 这里远离市区,人流量小,清静的同时也意味着不确定性在增加。 一旦遇上什么事情,后果难以想象。 姜莘怜乖乖认错: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男人矢口否认:“我没有生气。” 沉沉目光对上女孩探究的视线,池孟则沉默一会: “有点。” 他承认了生气,姜莘怜表情马上老实了不少,低眉顺眼:“其实我今天是来找我的朋友的。” 她说道:“我的朋友在这里做家教,以前她每天都会发好多条朋友圈,但是最近一条消息都没有,人也联系不上了,所以我就想来看看她。” 这话说的,似乎是某场案件的开端。 池孟则微抬下巴示意她继续:“然后?” “然后我想离开的时候,发现这里的路很绕,我,我没找对方向,迷路了。” 姜莘怜声音小小的,有些不好意思:“等我找到公交站台的时候,末班车已经走了。” 池?从未迷路过?孟则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尊重这种无伤大雅的迷糊。 他对此不做评价,将这事掀过,转而问道: “所以你见到你的朋友了吗?” 意料之外的,女孩点头:“见到了。” 嗯? 池孟则挑眉:“那为什么你联系不上她?” “因为,”姜莘怜低下头,“她换了手机号码,没有加我。” …… “咳” 池孟则轻咳一声,单手握拳抵在唇边,抬眸对上女孩埋怨的眼神。 他眼神微移:“姜茶,要不要再来一碗。” 姜莘怜猛摇头:“不!” “那就不喝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安慰她几句,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姜莘怜扫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赵晨:钱范仁案件有意外发现……」 池孟则拿起手机看了眼,兴致恹恹:“工作来了,看来不能陪你聊天了。” “没关系的,我其实也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了。” 姜莘怜体贴乖巧道,迈着小步子跟在他身后上楼。 经过书房门前时,池孟则停了下来,单手流畅快速地按动密码,“滴”的一声后,门锁打开。 他握着门把手,侧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女孩:“怎么了,不是说累了吗?” “因为还没说谢谢呢。” 姜莘怜双手背在身后,笑容甜蜜明媚:“谢谢你把我捡回来。”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失落得无精打采,现在又笑得没心没肺了。 池孟则嘴角微勾:“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嗯,”女孩杏眼微弯,“晚安,警官先生。” 今日收获:门锁密码# * 次日早晨7:00 池孟则洗漱完成,站在镜前系上衬衫纽扣。 等到穿戴完成走出卧室时,他扫了眼餐厅,空无一人。 保姆见他下楼,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招呼道: “池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微微颔首:“辛苦了,再等会。” 看来是想等昨晚留宿在此的那位小姐一起用早餐。 保姆露出了然的神情。 7:30 池孟则打完电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至于客房,依旧毫无动静传来。 “姜小姐年纪还小呢,小孩子正是爱睡懒觉的时候。” 保姆表示理解:“先生,要不你先吃,小姐的那份我温着。” “行。” 池孟则叹气,在餐桌旁坐下。 8:30 池孟则拿了份报纸坐在沙发上,懒懒地翻看着,时而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没让他再等多久,很快,客房传来小小的隐约一声惊呼,很快就是连续不断的小动静。 他几乎能想象到女孩惊慌失措,兵荒马乱的样子了。 池孟则一笑,放下报纸好整以暇等待着。 没一会,客房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姜莘怜在餐厅看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影,顿时松了口气。 她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这里。” 池孟则出声。 这熟悉的声音,姜莘怜顿时僵住,呆呆地看向一旁的客厅,男人衣装齐整,此时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早,看来你睡得挺舒服。” “呜,”姜莘怜蔫哒哒地挪到他面前,“对不起,我醒得太晚了,你是不是等了好久。” 往日打理得柔顺的小卷毛此刻有些凌乱,脑袋两侧稍短的头发微微翘起,随着主人的动作晃来晃去,像两只耷拉的猫耳朵。 池孟则手指动了动,心里微软: “还行,没有很久,我不着急,先去吃早餐吧。” 保姆笑容满面地将温着的早餐端上桌,乘着池孟则低头看手机的功夫,压低声音道: “小姐可是先生第一次带回家的女孩啊,”她暗示得只差明说了,“我在这工作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先生嘴上这么留情呢。” 086默默鼓掌:【好一句名言名句啊】 姜莘怜眉眼弯弯,高兴道: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好!这句更是经典!】 “什么好人?” 池孟则只听到了最后两字,走过来问道。 姜莘怜仰头看他,露出两个小酒窝: “警官先生是好人,我也最最喜欢……唔!” 池孟则眼疾手快,捏了个小面包堵住她的嘴,面对女孩茫然的眼神,无力叹气: “我知道你的心意,这种话说给我听听就好,别逮着个人就说啊。” 第208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8 姜莘怜叼着小面包,乖乖点头。 “只或泥嗦” 只和你说。 她说得含糊不清,但意思很清楚。 池孟则轻啧一声,偏过头去理了理领带,放下手后又抬起看了眼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唔!我马上!” 姜莘怜捏着小面包两口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说话更加含糊了: “唔切号了,扣已粗发噜!” 我吃好了,可以出发了! “你,”池孟则语塞,给她倒了杯牛奶屈服道,“我的错,不该催你的,慢慢吃吧,别噎死了。” 一旁的保姆看着他,欲言又止。 先生的这张嘴,就算说着关心的话,嘴毒的本性也会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 好在这位姜小姐是个软和直接的性子。 池孟则只是警察顾问,平常没有重要事情不会去往警局,但昨晚钱范仁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他得去警局看一眼。 法律将公正给予每一个人,即使那个人不配拥有这份公正和维护。 池孟则在警局前停下,看向副驾驶的女孩:“确定送到这?我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送你回家并不麻烦。” “送到这就可以了,我家离这里不远,刚好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姜莘怜解开安全带,目光越过男人,透过车窗看向正从警局出来的人,嘴上说着: “我要去附近的一家店买东西,只有那家店才有呢。” 行吧。 池孟则不再说什么,听着女孩甜甜地和他说了声再见,又看她下车走了几步后,转过身又朝他挥挥手。 活力的肢体动作,加上脑袋两侧那神似小猫耳朵的头发,乍一看像只招财猫在和他挥手。 池孟则轻笑。 钱妍妍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将两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 钱夫人走了几步,见女儿没有跟上,回头就见女儿神色惊疑不地看着前方发愣,顺着视线看过去,空无一人。 她有些不耐:“妍妍,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下午还有一场采访,你还愣着干什么?” 钱妍妍收回视线,有些魂不守舍,随口问道:“什,什么采访?” “你这孩子,”钱夫人不满,走过来拽住他,压低声音训她,“你爸没了,现在多的是媒体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内情,这样的机会还不抓紧?” 趁着钱范仁慈善家的名头,趁着网上对这件事讨论高,卖卖惨,拿点钱,以后就不用急了。 “我知道了。” 钱妍妍点头,握着包的手却攥得越发紧。 姜莘怜!是姜莘怜! 姜莘怜什么时候和那位警察顾问关系这么好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慢慢走近的男人,努力压下心里的焦虑,挤出一个笑容: “池先生,早啊,好久不见。” 池孟则扫了她这边一眼,点头后没什么表情,越过她们继续往里走去。 等人走远了,钱夫人啐了一口:“和他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没教养。” 这样冷漠的态度,钱妍妍的心沉了下来。 池孟则的态度这么冷漠,难道是姜莘怜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对她们存有不满和偏见?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姜莘怜,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是挂着甜腻腻的恶心笑容,用那张献媚讨好的嘴脸迷惑男人! 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她肯定会说出去的! 钱妍妍低头看着手中拎着的,价值200w的包包,眼神发狠。 她绝对不能让姜莘怜说出去! “哎,哎!妍妍,你要去哪里?” 看着突然转身就走的女儿,钱夫人高声喊道:“今天还有采访啊!” * 钱妍妍记得,方才姜莘怜下了车后,就是往这里走的。 她一路走一路猜测,很快走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姜莘怜正百无聊赖地舔着棒棒糖。 “你总算来了,我的糖都快吃完了。” 姜莘怜含着棒棒糖,牙齿将糖咬得咯嘣作响,糖体咬成碎渣。 钱妍妍没有管她话里的意思,脸色阴沉径直道:“姜莘怜,你知道什么东西不可逾越吗?” “嗯,伤心的人不可愉悦。” 姜莘怜一本正经。 “你!” 钱妍妍冷笑:“我以为我在和你讲笑话?我告诉你,阶级是不可逾越的。 你一个孤儿,一个底层的可怜虫,这辈子都要为了钱打转;而我们,拥有你们不能想象的钱和权利。” 姜莘怜把最后一口糖咽下去,面对她的话眨了眨眼:“然后呢?你继续。” 她这样轻慢的态度,钱妍妍心生怒气,狠声道: “我来警告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让我知道你管不住那张嘴,我就会让你在这座城市活不下去!” 她威胁道:“你区区一个孤儿,一无所有,你是斗不过我的。” 看着姜莘怜沉默着不说话,效果达到了,钱妍妍心里的怒气顿消,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姜莘怜开口了。 她发自内心地叹气:“对不起,我实在是对你的做法难以认同。” 底层人总是认不清自己的本事。 钱妍妍不屑:“蠢货。” “哈哈哈。” 姜莘怜被逗乐了:“我是说,我才不会去口头威胁别人呢,比起动嘴,还是动手更加的有效。” 她食指戳着脸颊想象道:“动手的时候要干净一点,否则会后患无穷,我推荐用锤子,不仅砸烂脑袋稳妥保险,而且带来的恐惧感也是最强的。” 钱妍妍听得愣住,只觉得毛骨悚然,心中不好得预感油然而生,骂了句“疯子”拔腿就跑。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发现,这条巷子居然这么长,这么偏僻,甚至,没有任何监控。 方才姜莘怜那随口一句“你总算来了”,在这一刻细思极恐。 不,不! 她迈开腿疯狂地逃离,但没跑几步,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背后袭来。 她被毫不留情、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啊啊啊——” 姜莘怜将她死死压住,一手抓住女人保养得顺滑的头发,狠狠往上拽,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钱妍妍被迫仰头,目光惊恐无比。 “伤心的人不会愉悦,那你猜猜,”姜莘怜凑近她,兴奋之下笑容愈发灿烂: “什么东西,能够让我愉悦呢?” 第209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9 疯子!她是个疯子! 钱妍妍惊惧地双目大睁,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开那双钳制住她的手,却如同死鱼一般只能在地上胡乱扭动。 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笑,姜莘怜抿出两个酒窝: “你这是在害怕吗?” 钱妍妍恐惧地发颤,强撑着叫喊道:“你,你想做什么!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姜莘怜才懒得理会她,自顾自说道: “我呀其实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老鼠露出害怕到不行的表情,这个时候只要假装出现了纰漏,老鼠就会以为他有机可乘,露出庆幸的笑容。” 她的声音甜美,说起话来就像在讲述着一个温馨浪漫的童话故事。 “我想大部分人不会拒绝吧,讨厌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惊惧害怕的表情,为了活下去,还要跪在地上拼命求饶,是不是想想就觉得很高兴啊?” 姜莘怜说到兴头上,兴致勃勃地晃了晃钱妍妍的脑袋:“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就好比……” 她笑眯眯的样子云淡风轻,兴味的语气却在说着细思极恐的话。 钱妍妍的心理防线彻底粉粹,涕泗横流狼狈不堪:“放我走,求你放我走,我有钱我能给你很多!” “砰!” “啊啊啊” 抓住她头发的手倏然用力,狠狠将她的脸按回冰冷的地面,没有留情收敛的力道砸得她脑袋晕眩。 姜莘怜的笑容蓦地消失不见,杏眼冷沉:“我正在举例呢,不要打断我。” “嗬,好,好!” 钱妍妍勉强挤出几个字,心有余悸。 “这才对嘛。” 姜莘怜满意了:“我继续喽,就好比你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为自己能随意拿捏你而沾沾自喜时,你拿出刀捅了他一下。” 那一刀又准又狠,随着拔刀的动作鲜血喷涌飞溅。 男人踉跄着后退几步,下意识捂住刀口,惊惧的同时想要大声喊人来救他时,发现自己浑身失去了力气。 身体上那熟悉的反应,正是他平时用在那些女人身上的药物,失去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死亡的恐惧攥住他的大脑,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哀求持刀的人。 但正如他从不理会那些女人的哀求,他也不会得到宽恕。 “几刀下去,几十刀下去,每一刀都有好多的血溅出来,天花板上都在滴血,视线都变成了红色,这样的场面是不是让人兴奋!” 钱妍妍颤抖着流着泪。 兴奋只持续了一会,很快,姜莘怜低落下来:“不过也只能想象一下了,好可惜。” 听着身下之人控制不住的呜咽,又好脾气地拍拍她的脸: “别担心,我不杀人,我只是想要欣赏一下,你这张趾高气昂的脸露出害怕的表情,很精彩哦。” 为了证明自己,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换成自拍模式后递到女人面前: “你快看,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哦。” 钱妍妍被揪住头发,被迫看向手机。 屏幕中,那个哭花了妆容,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女人,不见往日的嚣张,鼻涕眼泪糊满了脸。 姜莘怜凑过去出现在镜头中,露出一个甜蜜灿烂的笑容。 “虽然我不爱拍这种没有美感照片,但你爸爸很喜欢哦。” “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钱妍妍口齿不清哭着求道:“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求你了!” “其实你说出去也无所谓,反正你没有证据。” 姜莘怜收起手机,慢吞吞道:“我手里可是有不少钱范仁的罪证哦,你该乞求我不要说出去。” 钱妍妍拼命点头:“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放我走吧!” “好吧。” 姜莘怜松开对她的压制,看着她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头也不回活像背后有鬼追赶一般。 “我有这么吓人吗?我就口嗨了几句,什么都没做啊。” 她扁了扁嘴,转身看向身后小巷的拐角处:“你觉得我吓人吗?” 许唯西走出来,面色淡淡:“你刚才像个精神病。” 姜莘怜委屈:“都怪你啦,你不相信她是一切的知情者,我只能这样来诈她喽。” “是啊,我难以相信,她居然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许唯西一笑:“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她始终都是帮凶,钱范仁的帮凶,冷眼旁观的凶手。” 甚至毫无愧疚之心。 她苦笑,眼眶含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那些过去。” “一点点,没有仔细说过,”姜莘怜比了个小小的手势!“但我能猜到一点。” “哦?那你说说看?” 姜莘怜说着猜测,语气却是陈述:“我猜,钱范仁是人贩起家。” 因为和许唯西相处过程中,见她总是格外关注人贩,关注对人贩的判决。 童年的经历总是会映射在成年后的一举一动之间。 许唯西怔住,良久才扯出一个笑:“你真聪明啊。” 她眼神空洞:“你猜对了,他是人贩起家,而我和我的妹妹,就是他的第一笔资金。” 他拐走了她们,得到了钱,成为了有钱人,成为了慈善家。 她们被他拐走,被当成了物品,妹妹被亵玩致死,父亲母亲失去了孩子,愧疚自责之下,流干了血泪,双双离世。 只有她还活着,痛苦地,憎恨地活着。 钱范仁还活着一天,就是对妹妹,对父亲母亲生命的侮辱! 她不愿为杀死那样的畜生付出代价,可同样的…… “只要能杀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第210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0 警局内。 池孟则翻了翻桌面厚厚的资料,出于礼貌忍住了无聊得想打哈欠的动作。 “我们在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的书房找到了一瓶药物,经过检验,与死者体内残留的药物吻合。” “然后呢?” 赵晨分析地头头是道:“这个药物出自凶手之手,只要警方去调查这个药物的购买记录,很快就能锁定一个范围。” 他自信地昂首挺胸,一转头对上男人莫名带着几分无语的眼神,顿时泄了气,忐忑不安问道: “怎,怎么了池警官,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你刚才说得话没什么问题,是凶手脑子有点问题。” 池孟则抽出一张资料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上面写了什么?瓶身只找到死者的指纹,且药物还留有半瓶,20颗左右。” 修长食指着重敲了敲那行字所在的位置。 “这……” 赵晨摸不着头脑,将那段话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 池孟则“哈”的笑了一声:“我请问凶手一颗药就能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为什么要带20颗,并且将它们留在了现场。” “这不难理解吧,多带点以防万一啊。” 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吧。 赵晨心里不服气,但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凶手杀完人心里慌张,将重要证据遗留在现场也是常有的事了。” 沉默,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啪啪啪” 池孟则抬手鼓掌,不紧不慢的掌声激得赵晨浑身不自在,他局促道: “池,池警官?” 池孟则从椅子上起身,找出一沓备份资料:“这份资料我已经给过你了,现在看来你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他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直言道:“死者生前的资助名单,每资助10个人,其中就有八个是家境普通的成年女性。” 散开的资料上有着受资者照片,或清丽或明媚,都是年轻生机的漂亮面孔。 池孟则冷嘲:“成年人,死者资助她们什么?资助她们买房买车,成家立业?” 赵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反驳什么。 正是这时,房门被敲了三下,得到同意后,女警走进来: “池先生,有人找你。” 找他? 池孟则眉梢轻挑,微皱的眉头松开:“姓姜?” “是的。” 女警给予肯定回答,笑道:“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女孩呢,个子小小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就是名字有些复杂,听她说是叫心怜?” 是她没跑了。 池孟则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略过赵晨离开,一路走到大厅,就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正坐在沙发上。 今早分开时还呆呆翘起的头发已经乖顺地伏在脑袋上。 他走过去:“你这是,又遇到事了?” 目光快速扫视一遍,没有见到狼狈的地方。 “警官先生!” 姜莘怜高高兴兴迎过去,听到他这话立刻给自己正名:“昨天晚上是个意外,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昨晚?夜晚总是这么惹人遐想啊。 经过的女警脚步微顿,不受控制地放慢了脚步。 “今早起都起不来,现在又有精神跑这跑那了?” 起不来?是她想的那个床都起不来?! 哦哦哦哦! 她拼命忍耐,只在喉间发出压抑的鸡叫: “嚯嚯嚯嚯!” “……” 池孟则转身,扯了扯嘴角:“精彩的表演,或者你想被称为行为艺术也可以。” “咳咳!” 女警正色,若无其事地摆手:“路过,路过,抱歉啊池先生。” 池孟则不是刻薄的性格,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低头看向女孩: “来这找我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姜莘怜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今天,晚上…… 池孟则扬眉:“你说的今晚是,今天傍晚的意思?” “当然了,”姜莘怜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呢?” 两人对视片刻,迎着女孩干净漂亮的杏眼,池孟则移开视线: “有空,你问这个做什么?” 得到肯定回复,姜莘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太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感谢你昨天收留我。” 不过是一件小事,就这么眼巴巴的凑过来。 热情活泼的小家伙,不忍心让她失望。 池孟则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行啊。” “那说好了,今晚我请你吃饭!” 姜莘怜乖乖地被他摸着发顶,声音轻快:“那地点就定在我家那边吧。” “好……嗯?” 池孟则一顿,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地点定在,她家? “等等!” 他一把握住女孩肩膀,声音微扬:“你家?你怎么能放心让一个男性进入自己家里,知不知道这样存在多大的安全隐患?” “你是独居,比起其他人应该更加防备,不要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让别人进入你家里!” 他抓着她晃了晃,恨不得把她脑袋里的水都晃出去。 “呜啊!” 姜莘怜像只小猫一样被他抓在手中,扑腾着去抓男人的肩膀。 池孟则长手长脚,她伸直了手臂也才抓到男人的大臂,深吸一口气: “我说的是,我家那边啊!” 池孟则动作猛然停下。 姜莘怜有点郁闷:“我家那边有家很好吃的餐厅,所以才请你去那里吃,你为什么晃我?” 池孟则:…… 两人僵持着不动,一个气呼呼地仰头,一个神色微僵心不在焉。 “你……”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一旁传来一阵古怪的鸡叫。 “嚯嚯嚯嚯!” 两人一起看过去。 去而复返的女警抱着一叠资料,面庞微红: “路过,真的是路过,抱歉啊两位。” 经者一打岔,池孟则松开手恢复常态,又是以往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姜莘怜还是气鼓鼓的: “为什么晃我,为什么凶我?” 池孟则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 “因为,我心脏吧。” 第211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1 “叮咚,欢迎光临——” 餐厅大门的铃声响起,服务员面带微笑走过来: “欢迎光临,先生,您是来用餐的吗?” 男人身形高大,容貌英俊凶戾,一身黑色的搭配站在那,看上去来者不善。 不像吃饭像来讨债的。 服务员强撑着笑容。 餐厅不大,借着身高能一眼看个大概,扫视一圈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池孟则收回视线:“用餐。” “好的先生,”服务员尽职尽责,“您一位吗?” “不,还有一位姓姜的小姐,她应该预定了座位。” 姓姜的小姐? 服务员想了想,很快对上了人,想到那位小姐堪称甜妹典范的长相,一时之间神情复杂。 她试探问道:“您是池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这是什么乖乖女和黑老大的神奇搭配啊。 她心里直嘀咕,引着男人落座后回到前台,和同事站在那小声说着话: “今天中午有个特别漂亮的妹妹来预定座位,你还有印象不?” “那肯定有印象啊,”同事立刻点头,“就那个有小酒窝的是吧,我记得可深了。” 圆溜溜的杏眼,说话时隐时现的小酒窝,就是看着有些内向,不爱笑。 “你敢信,那个妹妹约的,就是……” 服务员示意池孟则的方向,长吁短叹:“他们看着,不像一路人啊。” “嘘嘘嘘,别多嘴了,那个妹妹来了。” 同事拿手肘捅了捅身边人,面带职业微笑:“欢迎光临。” 姜莘怜手上提着小盒子,一眼对上了池孟则的目光。 她讪讪一笑,抱着盒子小跑过去,满脸讨饶: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得这么早,我来晚了。” “原谅你了。” 池孟则双腿交叠,心平气和端起茶杯。 “……可是现在距离我们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哎。” 不是她来得晚,明明就是某个人来得太早了好吧!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 池孟则视线微移,落在她怀中的小盒子上:“这是什么?” 姜莘怜注意力轻易被转移,把小盒放在他面前,神采飞扬: “今早我可是特意问了你家的阿姨,她说你喜欢苦苦的甜点,这个小蛋糕可是我亲手……” 池孟则偏头扫了眼盒子上的商标,等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亲手买的。” 姜莘怜朝他露出一个笑,那略带心虚的模样看得池孟则失笑。 看着那个不算精致的小猫蛋糕,软乎乎的蛋糕体已经东倒西歪,除了小猫脸上那依旧坚挺的笑容。 很可爱的笑脸。 他心里低叹气一声:“之前的那张纸巾,还活着吗?” 那张写着“池孟则致莘莘”的纸巾。 “当然,我把它放在相框里好好保存着呢,”姜莘怜笑眯眯道,“我会一直留着它,一辈子都留着它的!” 池孟则轻笑,指了指身旁的手提袋:“给你的,就当是蛋糕的回礼。” “回礼?” 姜莘怜拎起袋子,有些惊讶:“有点重,现在可以看看吗?” 池孟则点头,看着女孩小心又期待地拿出木盒,“咔哒”一声打开后,慢慢睁圆了杏眼。 “这是……” 一张长方形的小金牌,沉甸甸的牌身上刻着“池孟则致莘莘”几个字,空余的地方也都被雕刻上精致的图案。 姜莘怜手指微动,克制住把它送嘴角咬一下的想法,呆呆地看着男人: “它能买200个小蛋糕了,太太贵了,我不能收。” “纸巾留不了太久,但金属可以。” 池孟则伸手,指尖抚过“致莘莘”三字:“这个,才能留一辈子。” “可是……” “别可是了。” 池孟则收回手,懒懒地靠回去:“不是说请我吃饭吗,还不点单,还是说,指望我能吃空气填报肚子?” “啊,哦,好的。” 姜莘怜有些不自在,接下来吃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没了往日的活泼。 池孟则将她的异样尽收眼中,薄唇紧抿。 这顿饭吃得难熬,等到两人吃完结账离开,站在门前更是有些尴尬。 姜莘怜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现在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好,我送你。” 姜莘怜悄悄偷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气氛从尴尬升级为令人窒息。 池孟则看着前方埋着头一声不吭的女孩,忧虑先挫败一步生出。 他叫住她:“姜莘怜。” 女孩停下来闷声应道:“干嘛呀。” 他慢慢走到女孩身边,敲了敲她怀里的木盒:“觉得这个很贵?” 姜莘怜鼓着脸:“就算我想嘴硬,也说不出金子很便宜这种话。” “是嘛,但对我来说,它和纸巾一样,本身毫无价值,”池孟则目光落在女孩脸颊,轻声道, “它的价值,来源于上面的那六个字,来源于它金属不变的特性。” 镌刻在金属上的文字,才能带着承诺,走向永恒。 池孟则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你手里拿的也许就是块不锈钢板,所以,看你喜欢哪一个。” 不锈钢板? 姜莘怜呆住。 池孟则掐着她的腮帮晃了晃:“别生气了。” “我没有在生气。” 姜莘怜仰着脸解释道:“你知道吧,人类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我只是在思考,我是不是也产生这种错觉了。” “但是现在我知道,你喜欢莘莘,这不是错觉。” 她笑意盈盈蹭到他身边,欢快地抱住男人的腰身:“我也最最喜欢你了!” 这下轮到池孟则愣住了。 她娇娇小小一个,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漂亮的杏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最最喜欢…… 他喉头艰涩:“哪种喜欢?” “唔?” 姜莘怜一时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他。 他重复道:“对我,是哪种喜欢?” 对偶像,对朋友,还是对…… 姜莘怜会意,踮起脚尖凑到他唇边: “啾!” 温暖湿润的吻落在唇角,意料之外的举动。 池孟则慢慢睁大了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见她仰着头笑得甜蜜又得意: “是这种喜欢哦。” 第212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2 女孩突然的靠近,意料之外的吻在嘴角留下温暖的湿意。 池孟则一时失语:“你……” “我?” 姜莘怜歪头,见他薄唇紧抿神色不明,委屈嘟嘴: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你不喜欢吗?” 池孟则无声地看她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女孩又踮起脚尖凑了过来。 他一时失神,下一瞬薄唇一痛,倒吸一口凉气。 “嘶” 姜莘怜略带怨气,对着他的下唇就是一口,听他吃痛,又有些心虚地松口。 池孟则拧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的伤口,果不其然尝到一丝血腥味。 可想而知,动嘴的时候完全没有嘴下留情。 他气笑了,抬手掐住女孩的脸颊肉:“你属狗的?” “呜,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姜莘怜乖乖认错讨饶,见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唇瓣上,心虚地舔去唇瓣上沾染的血迹。 男人的目光陡然深幽。 “你的道歉,就是嘴上说说?” “那我要怎么道歉?” 姜莘怜露出些可怜的姿态:“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池孟则俯身,维持着和她视线相平的高度,声线低沉,“只是单纯被你咬得有点疼。” 姜莘怜讪讪一笑,抬手捧住他的脸,倾身贴近。 甜蜜馨香萦绕在鼻息间,让人晃神。 温暖湿润的舌尖轻舔而过, 薄唇上的伤口处传来刺痛的酥麻。 他喉结滚动,听着她轻声细语:“不痛了。” 如此近的距离,说话间微动的唇瓣触碰到他,又很快离开。 他轻笑,一手环住她搂在怀中,一手穿过柔软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女孩惊呼声被掩没在唇齿之间,代替的是不舍勾缠的水声。 直到姜莘怜求饶地挠了挠他的脖颈。 池孟则呼吸粗重,笑意中带着喘意: “果然不疼了,也许明天该给你颁发一个妙手回春的锦旗。” 姜莘怜软绵绵地趴在男人胸前,嘴角微翘。 * 钱范仁的案件没有进展,钱夫人日日在媒体面前以泪洗面,警局顶着巨大舆论压力,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赵晨加班加点整理资料,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时候,一整个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无光: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样瘫软在一边的同事唉声叹气:“下手的人心思缜密啊,一点线索都没有,有这头脑干什么不好,非要杀人。” 这次的案件不仅影响大,以往的得力帮手这一次也莫名掉链子,问什么都只能得到一个“不清楚”的回复。 更甚至…… “池警官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吧?” 赵晨哀叹:“他这是去哪了,没有池警官,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虽然池孟则毒舌了点,好吧不是一点点,但正事上从未出过差错,和他共事久了,脑子越发不会转了。 “说到这个啊。” 同事神神秘秘凑过来:“我听人说,是因为池先生谈恋爱了!” 他发誓自己绝对压低了声音,结果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出声反驳: “什么谈恋爱,池先生明明是在准备结婚!” “少胡说,我听说的是池先生老婆怀孕了,在家陪老婆呢!” “鬼扯吧你们,不是说池先生小孩已经出生了吗?” …… 赵晨听得目瞪口呆,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打断他们: “停停停!你们这都从哪听说的啊!” 虽然知道传言不可信,但也不至于每个人说的版本都不一样吧?! “殷燕啊,她前几天亲眼所见,就在大厅里,看到池先生搂着一个女孩,眼神温柔,充满爱意,甜甜蜜蜜……” 温柔?谁温柔?如果这不是谎言,那一定是幻觉。 赵晨捂住他的嘴,神情郑重:“你知道的吧,我们是警察,讲究实事求是。” “好吧,我承认有点夸张了,但这是真的。” 同事挣脱开他的手:“那天有个小姑娘来找池先生,殷燕听到了几句,总之两人关系确实密切,也就是那天之后,池先生有事不来警局了。” 赵晨不敢置信:“等等,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不会姓姜吧?” 得到了肯定回答。 赵晨:……这不太厚道吧?他怎么记得那是池警官的迷妹来着? 难道说池孟则仗着小姑娘对他的崇拜,花言巧语哄骗了她? 不不不,要相信池警官不是那样的人。 赵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打消了那些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趴在沙发上的姜莘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晃了晃脑袋,一抬头就对上池孟则的视线。 “我打扰到你了吗?” 她蹭到他身边,余光撇向电脑屏幕,很快又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撒娇地抱住男人手臂。 池孟则将电脑返回桌面,逗她:“如果我说有被打扰呢?” “那我就再安静一点。” 她这粘人的模样惹的男人轻笑一笑,粗粝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小脸: “这么喜欢粘着我?” 姜莘怜理直气壮点头:“喜欢你,想粘着你。” 池孟则低低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脸侧哄她:“但现在我手里有事,等我处理好来陪你。” 他指了指书房左侧的两个保险箱:“里面有几件小东西,先拿着玩,密码是……” “是什么小东西?” 姜莘怜走过来,刚在一只保险箱前蹲下准备输入密码,就被出声阻止: “右边那个。” 她依言换到右边,保险箱打开后,里面塞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一些裸放的玻璃珠,呃,是宝石。 “你怎么有这么多!” 姜莘怜懵然。 “一点搜集的爱好。” 池孟则淡然。 086跳出来怂恿:【快,宿主!让他人财两空!】 姜莘怜:“……我曾经不是那样的人。” 第213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3 “叮——” 邮件送达。 池孟则点开邮件,扫了一遍邮件内容,心里有了大概。 证据搜集到这一步也就差不多了,这起案件,也该告一段落了。 他捏了捏眉心,姜莘怜在书房待腻了,早就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起身推开书房的大门,房门刚被打开,就听到楼下的动静,仔细辨认一下,是刀具和案板碰撞的声音。 “怎么回事?” 池孟则走近厨房,见保姆站在厨房外担心地张望着里面,拧眉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保姆简直像遇见了救星: “先生,您要不进去阻拦一下?” “莘莘在里面?” “是的先生,小姐说想为您亲手做一顿饭,要亲自下厨,但是……” 听这乒乒乓乓的动静,忙中有乱,看着不像会下厨的主。 池孟则挑眉,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忙得团团转的女孩。 她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空着手从左边转到右边,但好在握着刀具的手很稳,切菜的动作并不生疏。 应该是换了个新的地方,有些记不清物品摆放的位置,才会显得兵荒马乱。 他收回视线:“既然她有这个兴致,就让她玩得高兴点。” 总归他对食物的容忍度一向很高,味道奇怪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池孟则乐观地想道。 直到最终的成品摆在他的面前。 诡异泛蓝的汤水,这种颜色可以出现在化学实验室内,甚至是童话中女巫的锅中,但唯独不应该出现在餐桌上。 池孟则沉默片刻,掀起眼皮发问:“使坏?” 姜莘怜瞪他:“不是使坏!” “嗯……那它为什么是蓝色的?” “什么蓝色!”姜莘怜恼得叉腰,“这分明是紫色好不好!” 池孟则又看了眼那碗颜色奇怪的“面条”,改口道:“那它,为什么是紫色的?” 紫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这个嘛……” 叉腰的手扭捏地垂在身前,姜莘怜有点心虚:“我,我放了点紫包菜。” 天地良心,她只是正好看见手边有颗紫色包菜,不想麻烦干脆扯了几片叶子扔进了锅里,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除了颜色奇怪了一点,味道肯定没问题,”她期待地看着他,催促道,“你尝尝嘛。” 对上她的眼神,池孟则叹气,执起筷子夹了一撮面条,送到嘴边时又顿了顿。 “怎么了?” 姜莘怜不解。 “不,没什么。” 他硬着头皮送进嘴里,尝出味道后微愣。 不是想象中的奇怪味道,相反,非常正常,就是一碗面条应该有的味道,除了略微咸了一些。 也是,莘莘孤儿出身,并非千娇万宠的娇娇女,从小自力更生,又怎么不会做饭? 他咽下嘴里的面条:“面不可貌相,味道很好。” “真的?” 姜莘怜立刻露出笑容,扑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再夸几句!” 池孟则装模作样思考了一会:“嗯,色荏内厉,味香俱全。” “哈哈哈。” 姜莘怜逗得直笑,开心地在他背上乱晃。 男人握住她的手臂免得她滑下来,被她高兴地亲在脸侧,眼中笑意纵容柔和。 保姆看着两人相处的气氛,很有眼色地收拾好东西,悄悄离开。 * 晚间,姜莘怜照旧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池孟则接了个电话,站在不远处低声说着: “搜集地差不多了,我想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当然确定,因为我拿到了证据。” “现在才是拿出来的时机,毕竟死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无辜,你们……” 他说着,注意到电影不知何时被按了暂停,只有他低声说话的声音。 转头看去,就见女孩趴在沙发靠背上,定定地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姜莘怜嘟着嘴控诉道:“你吵到我看电影了。” 池孟则配合地走开一些,等到电话挂断,他坐回女孩身边,抬手将她搂在怀中。 姜莘怜顺势倒在他怀里,枕在他臂弯中,随口问道: “你刚刚说的是钱范仁那个案子吗?拖了这久,终于找到凶手啦?” “还没,不过快了。” “哦~” 姜莘怜了然点头,问过后便失去了兴趣,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撒娇道: “池孟则,我想喝奶茶。” 池孟则想都不想拒绝了:“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你今天还想不想睡了?” 茶叶提神的效果对姜莘怜来说格外的好,她也知道,反驳不了他。 看她委屈巴巴地装可怜,池孟则拿她没办法:“要不换成牛奶?” 这简直差远了! 姜莘怜磨了磨牙,屈服了。 等到池孟则去了厨房,注意力不再关注这边时,她起身快步上了楼梯,进了自己房间。 再下楼时,肩上披了一条轻薄的毯子。 池孟则走出厨房,手里端了杯牛奶:“冷了?” “是心寒,喝不到奶茶的心寒。” 姜莘怜幽怨道,泄愤似地抱着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 池孟则失笑:“明早让阿姨为你准备,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行不行?” 女孩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她马上被哄好了,朝他笑得甜美灿烂,之前的不满一扫而空,还剩半杯的牛奶塞到他手中: “那我不喝了,你喝掉吧。” 池孟则看了眼,习以为常地给她扫尾。 姜莘怜看着他喝完,笑容愈深,殷勤地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拉着他往沙发上按,然后自己也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盯着他。 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孟则挑眉:“怎么了?” 女孩不说话,歪着头似在等待什么。 她少有的沉默,池孟则拧眉,刚想说些什么,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晕眩。 池孟则:! 身体四肢的力气在一瞬间被夺走,强烈晕眩过后是难以反抗的困倦。 绝非正常的生理反应,这是! 他猛地抬头,牙关紧咬抵抗着药效,一字一顿:“你,给我,下药?” 他还不至于糊涂到昏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以为这是女孩的恶作剧。 攥紧的手青筋暴起,他看着近在身旁的女孩,强撑着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被轻易躲开。 姜莘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笑得一如往常的甜美: “警官先生,你大意了。” 第214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4 大意? 岂止是大意,他根本就从未提防过她! 心绪剧烈起伏,池孟则呼吸急促起来,刚才的那一动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这种能够让人浑身无力,甚至昏迷的药物,是从钱范仁书房中发现的那瓶药。 他闭了闭眼,眼底泛起血丝:“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药?” “我不信你会猜不到真相,”姜莘怜背着手笑眯眯道,“我是帮凶呀。” 初见那天,她本是去回收那枚遗落在现场附近的纽扣,但他先一步发现了它,将它拿走。 为了拿回那枚关键性的证据,她才会谎称是他的迷妹,以此接近他。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欺骗,那些喜欢他的话,都是抱有目的的甜言蜜语。 理智将一切梳理成册摆在面前,池孟则怒极反笑:“真厉害啊,莘莘。” 能骗他骗了这么久,第一个能将他骗到这种地步的人,他发自内心地称赞。 药效持续发作,这种特制的高效迷药让大脑愈发昏沉。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池孟则喘着粗气,紧紧盯着姜莘怜的方向,直至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确定他昏迷不醒,姜莘怜走近,在沙发前蹲下,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即使在昏迷中,他也眉头紧锁,怒气不减。 “猜到你会很生气,所以我早就准备好跑路了,今天过后就先说拜拜了。” 姜莘怜抬手,指尖落在他眉宇之间,顺着鼻梁划过,点了点他的下颌。 “等你气消得差不多了,再来找我吧。” * 夜色已深,许唯西坐在沙发前看着新闻,门铃响起。 她关上电视,看着大门处惊疑不定。 这么晚了,是谁? 她心有疑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向门外。 姜莘怜似有所感,笑着朝猫眼的方向挥了挥手。 许唯西放下心来,打开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赶时间呀,说不定磨蹭一会,我跑都来不及了。” 姜莘怜自来熟地经过她身边,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 “赶时间?”许唯西皱眉,“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她猜测道:“池孟则知道了?还是说……” 姜莘怜笑着不回答,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塑料袋递给她。 透明的塑料袋中,只有一枚造型普通的纽扣,唯一能称得上特殊的,只有上面沾染的血迹。 还有她的指纹。 杀死钱范仁那天,仇恨、惶恐、痛苦交织,冲昏了她的头脑,竟没有察觉到钱范仁何时扯下了她衣物上的纽扣。 那枚纽扣掉落在靠近大门极为不起眼的地方,直到她回到自己住处,才发现这致命的遗漏。 许唯西隔着袋子摸了摸那枚纽扣,自嘲一笑:“我果然是个蠢货,没有本事的蠢货。” 二十年前救不了妹妹,二十年后报仇还要别人为自己扫尾。 现在,恨了那么多年的仇人已经死了,唯一能指证她是凶手的纽扣也拿回来了,想象中的高兴和激动却没有出现。 许唯西摇了摇头,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是说池孟则早就把东西拿走了吗,你是怎么拿到的?” “还记得我问你要的那颗药吗,”姜莘怜解释道,“我给他吃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拿回来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许唯西听得瞪大了眼睛,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声音猛然拔高: “你明抢啊!那池孟则不就知道是你做的了?他之后怎么可能放过你?!” 虽然她和那位池孟则先生没有接触过,但几面之缘也能看得出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现在被这么摆了一道,不得气疯了? 突然尖锐起来的声音,吓了姜莘怜一跳,拍了拍胸口: “冷静一点,你怎么也不想想,为什么我能从池孟则手中拿到这个。” 按理来说,这个东西早就应该被交给警方,池孟则一直将它留在手中本就值得深思。 “我想,池孟则应该很早就看出,钱范仁不是什么好东西。” 凶手杀害大慈善家的举动引起了民众的愤怒,出于舆论压力,许唯西大概率会被重判。 但池孟则看见了那些被藏起来的,隐晦的道具,慈善家的身份需要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搜集了钱范仁的罪证,所以现在,即便你被指控为凶手,判得刑也不会有之前那么重。” “啊……” 许唯西怔怔,声线微颤:“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没有什么瞒得住我啦。” 姜莘怜略有得意,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是一段新闻重播。 钱夫人哭得悲痛欲绝,几乎站都站不稳,勉强靠着身边人,声音嘶哑: “我丈夫当了一辈子好人,怎么会落到个这样的结局啊!” 而视频的弹幕上,网友义愤填膺,为钱家遗憾可惜: 「钱老先生帮助了这么多人,居然有人要杀他,简直猪狗不如」 「那个畜生祝他全家死光,下地狱去吧!」 …… 那些原本出自善意的言论,却一字一句宛如刀割。 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不知情,有错的是钱夫人和钱妍妍,明明是一切恶罪的旁观者,却能这么坦然地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许唯西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笑容苦涩勉强: “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的。” 杀了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原来没有那么高兴,她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毁了。 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痛苦地死去了,只有她一个人怀念着过去,仇恨着过去,忘不掉也走不出来,分秒都是煎熬。 姜莘怜摸摸她的脑袋:“什么样的人适合杀人呢,自私的,薄情的,恶毒的,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是你这种心软的好人。” 就像在钱范仁笑呵呵地提出要资助她时,许唯西悄悄塞给她的纸条: 「不要相信钱范仁!」 “你也很想告诉大家,钱范仁不仅仅是强迫女性,还是人贩起家吧。” 姜莘怜拿起那只塑料袋放在她手中:“自首的凶手说出的话,要比被抓捕的凶手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许唯心看着掌心的袋子,声音艰涩:“那岂不是浪费了你的辛苦。” “我不会去做浪费时间的事,也没有人能让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 姜莘怜笑眯眯道:“安心啦,我这次玩得可是很高兴的哟。” 你追我逃的游戏虽然老套,但架不住刺激好玩呀。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许唯西看着她,慢慢流下眼泪。 “那我就,放心了。”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轻声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能忘了就好了。” 忘了悲痛,忘了仇恨,起码她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的活着,可惜她永远都在被迫往前走,没有自己选择的能力。 但是现在…… 许唯西握紧手中的袋子,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 还有,再见。 第215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5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微亮。 沙发上,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 “唔……” 池孟则捂住额头,慢慢坐了起来。 大脑一片昏沉,他扶着扶手站起来,扫了眼周围。 电视遥控依旧好端端地放在茶几上,那条原本披在女孩肩头的毛毯搭在沙发边缘,一切都正常得仿佛是他在疑神疑鬼。 池孟则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推开书房大门。 正如他所料,那只专门存放重要物件的保险箱此时箱门大开,而一旁放着珠宝钻石的保险箱不见异样。 看来她只拿走了那枚可以作为罪证的纽扣,那些珠宝分文未动。 甚至于…… 他拿起书桌上的金牌,举到面前端详片刻,蓦地冷笑一声。 “呵。” 连这个金牌都没有带走,这是多想和他划清界限。 也对,她一向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清楚一旦涉及到钱财,惹上的麻烦也会多得多。 他紧紧捏住掌心的金牌,手背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 好,很好! 他忍着怒意,拿起一旁的手机,翻出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呼叫了许久,直到出现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 非常好! 想划清关系?想摆脱他? 池孟则怒极,双手撑着书桌喘着粗气,掌中的金牌被狠狠拍在桌面上,高纯度的黄金当即变了形。 他面色阴沉,一字一顿: “你想都别想!” 既然说了喜欢他,就算是欺骗,也要骗到底。 他闭上眼,平复着呼吸。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池孟则瞥了眼屏幕上跳出的人名,伸手拿过手机接通: “什么事。” “池警官!凶手找到了!” 赵晨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准确来说,凶手自首了!作案细节都对上了,你快来看看啊!” 操劳了这么久的案件终于有了结束的亮光,赵晨兴奋不已。 凶手? 池孟则扯了扯嘴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赵晨举着被突然挂断的电话,一脸懵圈。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池警官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 警局中。 许唯西半仰着头发呆,和以往那些自首的犯人不同,没有懊悔也没有流泪。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配合地接受审讯。 站在审讯室外围观的警察低声谈论: “她看着不像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啊。” “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过现在总算能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了。” …… 他们正说着,就见池孟则推门进来,带来清晨空气中的寒气。 见鬼了,现在七月的天,哪来的寒气? 一群人收了声,小心翼翼地让开一条路,目送池孟则进了会议室。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疑问的眼神落在赵晨身上。 “池先生这是怎么了?” 赵晨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早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池警官心情就,嗯不是很好。” 就算隔着电话,也能察觉到声线中压抑的怒气。 “不是说池先生谈恋爱了吗?难道是……” 几个人互相打眼色:“毕竟他说话一向比较,呃犀利,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听些好听的话嘛。”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同。 但这种话他们也不敢让本人知道,见会议室的大门又一次推开,一行人当即噤声。 钱范仁案件小组的负责人眉头紧锁,手中拿着一叠资料,大步走进审讯室。 他们困惑之余,又见池孟则走了出来,边走边打电话,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搬空了?” 他重复了一遍,咬牙切齿:“什么时候搬走的?” 电话那端,男人思考着怎么说才能让老板不那么生气,纠结过后,战战兢兢道: “大约是,两周前。” 两周前,那就是姜莘怜提出想搬到他那里的时候。 “哈,哈哈,好得很。” 他笑容狰狞,捏着手机的力道几乎要将它捏碎。 此时,远在新家的姜莘怜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喝了口奶茶。 086瞧了眼池孟则的情绪:【宿主,你好不好奇池孟则现在在做什么?】 “嗯,估计正在生气吧。” 【准确来说】 看着池孟则剧烈起伏的情绪,086怜悯道: 【他气疯了】 第216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6 “近日,钱范仁案件得以侦破,凶手自首的同时,也揭开了这位享誉盛名的慈善家的真面目……” 小区保安亭,保安大爷翘着二郎腿,听得唏嘘不已。 “真没想到啊,我之前还觉得可惜,没想到这老东西害了这么多小孩,真是作孽啊。” 他摇头叹气,余光瞄到一个陌生男人从窗前走过,连忙起身阻止: “哎哎小伙子,访客要登记一下信息哈。”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没什么感情地看了他一眼。 保安大爷被看得有点心虚。 他们这个普通小区当然没有这种规矩,只是这个男人一身黑衣,长相凶戾,一整个来者不善。 大爷清了下嗓子:“小伙子,真不好意思啊,麻烦你配合一下。” 池孟则扬眉:“访客?不,我是这里的住户。” “啥?” 保安大爷一脸不信,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人? “你是哪栋楼的?” 池孟则说了个位置,大爷想了想,更加怀疑了。 “那户不是专门用来出租的吗?我记得之前租的是个矮个子的女娃娃,前不久搬走了,最近又有一对小情侣租了那户啊?” “矮个子的女娃娃?” 池孟则慢声重复道,轻轻一笑:“你说的,是她吗?” 他慢条斯理翻出手机相册,将手机递到人面前。 大爷眯起眼睛一看,是一张单人照,照片中女孩嘴里咬着勺子,杏眼却不知道盯着哪里,天真娇憨之态跃然而出。 他连连点头:“就是她,眼睛特别大,我记得老清楚了。” “那就好,”男人收回手机,淡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我今天来,是想找些东西。” 未,未婚妻子?! 这小伙子和那女娃娃? 保安大爷一句“不像”卡在嗓子眼,生生咽了回去,憋出干巴巴的一句: “哦,这样啊。” 虽然话没说出口,但他的意思就差写在了脸上。 池孟则也不在意,淡漠一笑:“不像吗,她说过爱我,我也爱她,为什么会不像呢?” 保安大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担忧地看了眼男人眼下的青黑,感觉这人的精神岌岌可危。 没让他纠结太久,不远处一对小情侣小跑着赶了过来。 “池先生,你到了啊,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你了。” 女生笑容满面,喜气洋洋,一旁的男生也是满面春风。 两人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好不容易在这座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又好运地租到了一套各方面除了价钱都很完美的房子。 虽然租金每月一万确实有些贵了,但咬咬牙,两人还是租了下来。 就当他们收拾好屋子,准备开始享受幸福的打工生活时,一通电话带给了他们一个噩耗。 有人高价买下了这套房子,房东收了钱,现在已经在去往夏威夷的路上了! 两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整日整夜地担忧会不会被新的屋主赶出去时,他们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坏消息,新屋主让他们立刻搬走; 好消息,新屋主的原话是:给你们五十万补偿,立刻搬走。 两人欢天喜地,喜笑颜开地麻溜滚蛋了。 不过这位慷慨的先生买下这套房子似乎并不是为了居住,而是想要找些前任租客留下的东西。 虽然搞不清楚这些有钱人都在想些什么,两人还是遵照当初说好的,带着这位慷慨先生进了门。 “之前那位租客没留下多少东西,我们搬进来的时候都收进了箱子里。” 女生指了指客厅里的纸箱。 池孟则略过他们,蹲下身翻看起纸箱内的物件。 一件件,都是些不值几个价钱的装饰画,看着像是喜欢精致的女孩爱买的东西,没有一样透露出主人的更多的讯息。 同样的,也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东西。 池孟则眉头微拧:“你们搬来那天,有没有看见一个相框,里面放了一张纸巾。” 相框里面放纸巾?这是这么奇特的组合。 小情侣对视一眼,有些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但还是努力回忆着,神情有些迟疑: “好像,是有一个相框。” 池孟则动作微顿。 女生继续道:“不过那个相框已经碎了,我们没多想,就把它扔了。” 毕竟一个碎裂的相框,怎么看都看不出还有什么价值。 “碎了?” 池孟则低声重复,就在两人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反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 “你们可以走了。” “啊?哦,好的好的。” 两人反应过来,很有眼色的不多说话,轻手轻脚地离开。 只有池孟则一人留在这空荡寂静的屋内。 姜莘怜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属于她的气息已经消失殆尽,何况中间又有旁人住了进来。 这间屋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她的痕迹。 他推开卧室的房门,慢慢踱步到窗前。 透过窗玻璃,清楚地看清了小区前的景象,一览无余。 曾经,她站在这里,思考着如何算计他; 现在,他站在同样的位置,笑容森然: “莘莘,你可要藏好了。” 第217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7 无辜惨死的死者满身罪恶,穷凶极恶的凶手才是真正的被害者。 钱范仁案件惹来无数人侧目,直到凶手自首,案件侦破后的几个礼拜,提及相关信息,还是能一下子想到那起案件。 一个不算繁华但风景极美的小镇,两名旅行经过的女孩在餐厅小声说着话。 “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犯罪证据一调就有了,当初如果有那种条件,钱范仁也不会隐藏了这么久。” “但凶手也可能是为了减轻罪责,才说钱范仁是人贩啊,我觉得这种事吧,谁也说不准。” 被反驳的女孩有些不服:“怎么可能是说谎,许唯西可是自首的,如果她不自首都没人能抓到她。” “但是,”同伴耸肩,“她是杀人犯,是触及法律底线的,你不要对这种人有太大期望好不好。” 女孩说不过她,气呼呼地趴在碗边猛扒了几口泄愤,伸手去夹菜时,余光瞄见了邻座的客人。 率先吸引了她注意的是那人的头发,微卷的发丝看上去充满了生气,两侧较短的发丝翘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戴了什么猫耳发箍。 她看直了眼,用隐蔽的目光打量着邻座的猫猫女孩。 此隐蔽非彼隐蔽。 姜莘怜明显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即便不回头,也能猜到视线的主人定然是看得目不转睛。 手中的叉子扎了块草莓塞进嘴里,她径直忽视了那道不带恶意的目光。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 案件侦破没多久,池孟则应该被媒体拖住了步伐,等他得空开始找她也得一段时间。 按照她先高铁,后地铁,再公交,最后步行的走法,池孟则想要找到她还得花上点时间和精力。 等他找过来,大概还得两个礼拜吧? 她得意地挑眉。 餐厅的门铃响起,服务员笑着迎上去:“欢迎光临!” 随着人群的到来,餐厅更是热闹了几分,达到了吵闹的地步。 姜莘怜的叉子一下接一下,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正当她艰难地嚼着嘴里的东西,一道惊喜的声音距离她不远处传来,面容白净的男生朝着她这里走了几步: “学姐?” 肯定不是叫她的,以她这张脸,向来只有被叫妹妹的份。 她继续嚼吧。 那男生又走近几步,站在了她桌旁:“姜莘怜学姐?” 好吧,居然真的是在叫她。 姜莘怜看向说话的人,歪头的动作间满是疑惑:你是?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女孩,苏信越白皙的面庞微红,气势落了下来。 “我叫苏信越,和学姐是一个大学的,”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我们参加过同一个项目,学姐有印象吗?” 姜莘怜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摇头。 “啊,这样啊。” 苏信越失落地低下头,但是很快,他又打起来精神,笑容腼腆: “学姐这么会在这里,是来旅游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笑容愈发惊喜: “好巧啊学姐,没想到你会来我家乡旅游,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免费导游。” “谢谢,但我不需要导游。” 点的餐食全部吃完,姜莘怜拿好包包起身,随意朝着青年点点头: “再见。” 她走得不加犹豫,显然没有和他聊下去的兴趣。 苏信越呆呆地看着女孩走远的背影,沮丧不已。 刚才在一旁看着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没事兄弟,别灰心啊。” “可是学姐看上去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苏信越哀叹:“为什么别人都是反差萌,学姐却是反差冷啊。” 明明脸蛋长得可爱得不行,酒窝也生得漂亮,却非常吝啬笑容,虽然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总觉得擅自靠近会让她觉得生气。 “俗话说得好,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所以兄弟,”同伴挤眉弄眼,“趁着姜学姐在这的这段时间,加紧上分。” 苏信越犹豫不决:“这,我,呃,那我试试?” 第218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8 能让姜莘怜记住的人分为两种:让她喜欢的和惹她不快的。 显然,刚才餐厅遇见的那位男性不属于两者的任一范畴。 而同样明显的,面前这位拦路的胖墩小孩即将成为后者。 “糖,我也要吃糖!” 小胖墩眼馋地看着姜莘怜手中的棒棒糖,伸出了胖手。 他胖得勉强能看出一丝可爱,看在他一个小孩的份上,给他一根糖也无所谓。 姜莘怜看了看自己的棒棒糖,又看看只到她腰间的小孩,果断摇头: “不给。” 这是她的东西,除非她主动送出,否则谁都别想拿走,就算是一根糖也不行。 小胖墩在家中一向称王称霸,好东西父母都会先紧着他,加上小孩子的身份,这些年一向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抠搜小气的大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坏人晃着棒棒糖就是不肯给他,气得“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哭声震天,姜莘怜立刻捂住耳朵: “你好吵啊,像是老鼠扯着嗓子在叫。” 听着就让人觉得好烦躁。 小胖墩不管不顾,继续闭着眼睛干嚎。 姜莘怜深深叹气,屈服了:“你别叫了,给你就是了。” 她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棒棒糖,犹犹豫豫地递过去。 那小胖墩得逞了,很快收声,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抢。 “快给我!” 肥圆的手指就要碰到糖身的那一瞬,姜莘怜嘴角勾起,毫无征兆地猝然松手。 糖擦着小胖墩的手掉在地面,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怎么不接好呢?” 姜莘怜杏眼微弯,抬脚踩住圆润的糖果,随着脚上施力,几声“咯嘣”之后,糖果四分五裂,碎成好几瓣。 小胖墩呆呆地看着想要的棒棒糖变成碎渣,愣愣地反应不过来,被面前的坏女人捏住手强迫着捡起地面残破的糖体。 “我给你的东西,可得接好了。” 姜莘怜笑眯眯地看着他嘴巴一扁,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她笑了起来,给他鼓掌:“对嘛对嘛,就要这样哭才对哦,这样哭才好听呐。” 恶作剧达成。 姜莘怜心情颇好地朝他友好告别,但小胖墩哭得撕心裂肺并不理她,只能转身朝着租住的单元楼走去。 她租的五楼,走楼梯也花不了多少力气,眼看着快到四楼时,蓦地听到异样的声响。 姜莘怜放轻脚步,踮起脚尖顺着声响看过去。 一个约莫四十女人梳着颇为精致的卷发,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臂,两人搂在一起调笑了几句,一起进了门。 这两人的肢体动作亲密,关系不纯洁;但调笑时目光总会时不时瞟看着周围,似乎担心被发现什么。 姜莘怜眨了眨眼:“哇哦。” 看到瓜了。 * 自从在餐厅遇见了姜莘怜,接下来几天,苏信越时常和朋友跑去那家餐厅,期待再一次偶遇。 但结果令人失望了。 他沮丧不已,打起精神后选择去询问餐厅服务员。 “那个长相很可爱的女孩子?” 服务员思索了片刻,有些遗憾地告诉他:“抱歉啊客人,那个女孩虽然来这里吃过几次饭,但不爱说话,我们也什么都不清楚。” “这样啊。” 苏信越叹气。 他容貌秀气,看着很有亲和力,见他少年心思赤热,加上现在客人不多并不忙碌,服务员善意一笑,也就多说了几句: “那个女孩来这里总会点些甜品,尤其是巧克力制品。” “我想想啊,点的菜也都是偏甜口的,看来是个忠实的甜党呢。” …… 正说着,餐厅门铃响起,有客人来了。 门口的服务员笑着迎上去:“欢迎光,呃”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她一时失语,下意识想摸自己的手机。 来人身材高大,面容微倦,径直略过她,随意选了个座位坐下。 背对着大门的几人没有留意,还在聊着。 苏信越感激地笑道:“谢谢你啊。” “这有什么,不过听你说的,那个女孩是你的学姐?” “嗯,”提及喜欢的人,苏信越羞涩地挠了挠头,“她是比我大一届的学姐。” 他的朋友笑嘻嘻地打趣:“他第一次见到姜学姐眼睛都移不开,主动去打招呼,结果还把学姐名字叫错了。” 提到那个姓氏,坐在不远处的客人动作微顿。 “你别说了,”苏信越满脸通红,低声解释,“我不知道那是个多音字啊,我以为只有莘莘学子一个读法。” 那边笑闹成一团,这边,服务员递上菜单,硬着头皮道: “我们家的菜品口味很多,先生是来自哪里?喜欢哪种口味呢?” 客人接过菜单,漫不经心翻看了两页: “你们的甜口菜,销量怎么样?” “甜口菜啊,虽然点的人不多,但点它的人都赞不绝口,都说好吃呢。” 服务员敬职敬业道:“先生可以试试,有个小姐姐每次来必点,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哪句话逗笑了他,客人轻轻一笑: “那就甜口菜。” “好的先生!” 没想到这位先生看着面容凶戾,却是个爱吃甜的口味。 服务员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也不再这般紧张,笑着说道: “先生面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我们家还提供了旅游攻略,先生可以看一看。” “不用了。” 男人舒展了身体靠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来这里,是为了来找我那顽劣的妻子。” 第219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19 姜莘怜自认,自己的脾气还算不错。 面对钱妍妍不知死活的威胁,她只是拍着她的脸温和警告了几句; 面对熊孩子蛮横无理的打劫,她更是好声好气地将唯一的棒棒糖送给了他; 所以,当此时面对被敲得震天响的大门,她也只是想去和敲门的人讲讲道理。 姜莘怜站在猫眼前往外看去,最靠近门边站了个中年男人,他面色阴沉地大力拍着门,身旁的女人牵着一个小胖墩的手,一行人满脸写着来者不善。 哎,这不是抢劫了她棒棒糖的那个小胖墩吗? 还有这个女人…… 姜莘怜眯着杏眼想了一会,恍然大悟。 她拉下门锁,握住门把手猛然往外推开。 大门毫无预兆地打开,离得最近的中年男人没有防备,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逼近,然后“砰”的一声,正中面部。 那一声闷响结结实实,中年男人捂住被撞疼的鼻子,痛得弯下腰,嘴里含糊地骂着。 姜莘怜露出惊讶又无辜的神情:“你撞到我的门了?怎么不看着点呢。” “老吴,你没事吧?” 中年女人意思着伸手扶了一把,转而怒骂道: “你眼瞎啊,开门的时候不会注意一下外面啊,把人都撞坏了!” 小胖墩气焰嚣张,指着她大声叫嚷:“就是她打我!爸爸帮我打她!” 姜莘怜双手环臂,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原来他是你的爸爸呀,可是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哎?” “呸,你放什么屁!” 中年女人大怒,扬起手冲上来要打她:“我撕烂你的贱嘴!” “哇,你好凶,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嘛。” 姜莘怜灵活地往后一躲,抓住门把手往里一拉,厚重的门板拍在女人手臂上,疼得她痛叫一声。 “之前我看你和四楼的那位王叔啃在一起,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人,毕竟小胖墩和王叔长得还挺像。” 她满眼真诚地和他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了。” “你说什么?!” 男人放下手,多疑的性子顿时转移了他的注意。 他怀疑地目光落在儿子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女人哭了出来:“老吴,你还怀疑我吗?我和你都多少年夫妻了,我还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不成?!” 但事到如今,男人看着儿子的脸,越看越觉得像四楼的那个男人。 他生得干瘦,眼睛小,尖嘴猴腮;儿子圆胖,眼睛大,脸盘子大,刚好对上了那个男人的大眼国字脸。 小胖墩读不懂气氛,抓着男人的裤子用力晃:“爸爸!快帮我打她啊!” 男人一把抓住女人,脸色难看得不行,另一只手抓住小胖墩往楼上带: “都闭嘴!我回去好好问你!” 他们这番动静不小,顺着楼道传遍上下。 姜莘怜站在楼梯口看了眼四楼的方向,不知什么时候,那家的大门留了一道缝。 看来待会还得出演奸夫上门的一幕,一定是精彩又吵闹的一场大戏。 姜莘怜摸摸扁扁的肚子,叹气:“算了,还是吃饭去吧。” * 苏信越在餐厅守株待兔了许久,左等右等也见不到人,眼看着就要绝望放弃了。 今日抱着最后一次试一试的心态进了餐厅,惊喜地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孩。 他欢喜不已,整理了一下衣领走过去:“学姐,好巧啊。” 姜莘怜看了他一眼:“你好。” 学姐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冷淡啊。 宛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苏信越失落地低下头,勉强笑道: “学姐,你,你点的菜口味怎么样?如果好吃的话我也点一份。” 姜莘怜挖了勺蛋糕,慢吞吞道:“口味是主观的,我给不了什么意见。” 苏信越神情猛然僵住,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这几日总是往餐厅跑,服务员也都眼熟他,走过来好心为他解围: “这位小姐点的菜和甜品都收到了许多好评呢,完全可以试一试。” “谢谢。” 苏信越感激道谢,想要落座时却犯了难。 现在正值晚餐时间,餐厅生意红火,没有什么空座。 服务员笑道:“既然两位认识的话,完全可以拼桌呀。” 这个提议让人心头一动,苏信越朝着座位上的女孩投去期待的目光。 姜莘怜无所谓:“可以哦。” 得到同意,苏信越迫不及待地坐下,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日虽然有些波折坎坷,但总体上还是异常顺利。 他喜不自禁,斟酌片刻后试探着开口问道: “学姐,你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的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抿唇,有点怜惜:“一个人的话,会很孤独吧。” 孤独?为什么会孤独? 姜莘怜疑惑歪头。 苏信越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问道: “学姐,觉得孤单的话,我可以,我可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姜莘怜摇晃着勺子打断他: “首先,我一点也不孤独,其次,我不讨厌孤独带来的安静。” 她看了眼时钟,时间差不多了,唱戏的也应该唱累了,于是收拾好东西起身: “综上,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不过无所谓,不是重要的事。” 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她都是无关紧要。 姜莘怜礼貌道别,慢悠悠地走回住处。 果然和猜测的一样,唱戏的演员都已经唱累了,楼道里安安静静。 上了年纪的声控灯一如既往的不给力,姜莘怜叹气,熟练地掏出钥匙,摸黑开门。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在漆黑的楼道格外清晰。 锁开了。 姜莘怜握住门把手,刚想打开门时,动作突然顿住。 刚才那个开锁声,是不是有些奇怪? 比起之前,更像是两道开锁声夹杂在一起…… 糟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未来得及动作,一只大掌自背后袭来,倏然掐住她的后颈。 “唔!” 那只手没有留情,将她死死按在门板上,有力的手指扣住她脖颈上急促跳动的动脉。 身后的人很快倾身压住她,属于男性的气息如锁链紧紧缠绕住她的四肢。 姜莘怜被迫仰头,呼吸不稳:“你,你冷静点……” 男人轻笑,扣住她的手愈发收紧: “抓到你了。” 第220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0 “池孟则!!” 姜莘怜被扔在自己床铺上,被铺得柔软舒适的床面随之晃了晃。 她推着他胸膛,斟酌片刻后小声劝他:“池孟则,你冷静点呗。” “冷静?” 池孟则居高临下看着她娇美的面庞,呵笑: “我很冷静。” 姜莘怜:“……那,那你别这么生气?” 池孟则矢口否认:“我没有生气。” 他摸了摸女孩的脸,轻笑:“莘莘,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即便你确实做了些让我生气的事,但是……” 在她脸侧轻抚的手下移,手指使力,扣住了她的下巴: “只要想到莘莘口口声声说过那么多爱我的话,我就一点也不生气了。” 姜莘怜:呆住 她睁大了圆溜溜的杏眼,上下打量着男人的神色。 一段时间没见,池孟则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张俊戾的恶人脸,冷静自持毫无异样。 她眨了眨眼:“可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说完,她兴味地等着他的反应。 听到这话,池孟则脸色猛然阴沉,掐着她下巴的手指渐渐收紧,怒气几乎喷薄而出。 但很快,他松了力气,怒气一扫而光,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 “莘莘,话不能乱说,说出来,是要负责的。” 他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沉沉目光死死看着身下的女孩,笑容狠意,一字一顿: “以为说一句欺骗就能撇清关系?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既然你说了爱我,我就相信你,就算是谎言,也要一直维持下去。” 他贴了贴女孩微张的唇瓣,强势地侵入距离。 “唔唔!” 姜莘怜喘不过气,小腿乱晃尝试着踢开他,被男人肌肉紧绷的大腿压住,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不过好在池孟则停了下来,被她得了机会,扭过头躲开了炙热的温度。 她气喘吁吁,试图自救:“那个,虽然我,嗯,但是我没有拿你的钱,一点都没有。” 所以能懂她的意思吗?她罪不至此啊! 哪知道这话一出,池孟则脸色更为阴沉,粗暴地扣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把金牌带走!它在你眼里,就只是一块黄金吗!” 这还是他今夜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露出怒意。 姜莘怜:……没有人财两空不好吗? 她心知不妙,清了清嗓子准备狡辩时,池孟则大手一伸,捂住了她的嘴。 姜莘怜:!等等! 她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池孟则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地捂住她的嘴:“我知道,莘莘最会甜言蜜语,但是现在……”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比起听你解释,我有更想做的事。” 姜莘怜:欲哭无泪 她讨饶地碰了碰他的手背,求饶之意尽在言表,男人无动于衷,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握在掌心。 “放心,明天我会为你准备好晚餐。” 池孟则看着身下的女人,单手慢条斯理解开皮带。 姜莘怜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我还想吃早饭。” “啪嗒!” 皮带应声落在一旁的地上,男人哑声道: “我保证,饿不到你。” …… (此处删除了500字,审核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衬衫卷到一半,露出半截肌理紧实的手臂,肩胛上的肌肉因动作而紧绷。 姜莘怜仰着头杏眼微眯,细白的手掐着男人的手臂,指尖按在男人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她咬着唇,断断续续:“警,警官先生……” 回应她的,是更为紧密贴近。 * 次日清晨。 池孟则睁开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身侧。 姜莘怜依偎在他怀中,小脸紧紧贴着他,睡得脸颊微红。 只看这个模样,谁能猜到她是个顽劣的小骗子呢。 池孟则慢慢抽出手,从床上坐起,俯身捞起掉在一旁的衬衫。 虽然湿了一块,但这里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更换,好在出门的时候可以穿上外套。 他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看了会,淡声道:“我不希望我回来之后,你又跑了。” 男人说了什么,睡得迷迷糊糊地姜莘怜全没听清,只依稀记得现在是早餐时间,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点菜: “豆浆,小……笼包,要,要蘸醋……” 池孟则:“……知道了” 第221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1 姜莘怜迷迷瞪瞪吃完早餐,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中的人影模糊而遥远。 晕眩不清的世界,纷乱朦胧的人群,只有蔓延在地面的大片血迹鲜艳灼热,刺痛双目。 “放……急救……松手!” 左侧模糊的人影大声叫喊着,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水,让人听不明白。 姜莘怜定定地看着他\/她,慢慢收回视线,偏头想要看向右侧。 但抱住她的男人下巴抵住她的右侧肩膀,黑色发丝阻挡了视线。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浸润了她的衣物,布料黏在胸前、后背的感觉让人难受。 姜莘怜放弃了转头的想法,重又看向左侧的人影,试图听清他的话。 他说: “放开他!他需要急救!你快松手!” 哎,原来是她在抱着怀里的人吗? 姜莘怜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乖乖松开了手臂,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小心地让那人平躺在地上,熟练利落地开始急救。 她跪坐在一旁,看着红色的液体蔓延到她面前,看着男人半阖的,早已灰败的金色眼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嘈杂的人群蓦地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影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意外清晰,甚至震荡: “他死了。” …… 姜莘怜睁开眼,精神和躯体的疲惫一起袭来,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睡个觉好累啊。” 她披了件衣服,扶着墙壁慢吞吞地挪出卧室。 姜莘怜租住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的布局一眼就可以看清,没有见到池孟则的身影。 倒是大门外传来隐约细碎的吵闹声。 她又慢吞吞地挪到大门前,眯起眼睛朝外看去。 楼道里站了不少人,穿着统一的深色工作服,来来往往将一件件家具搬进对门。 依旧没看见池孟则。 姜莘怜歪头,伸手试探性地握住门把手,向下一拧…… 无事发生。 她不信邪地又拧了两下,确定门不知什么原因打不开,惊讶地睁大了杏眼。 “哎?你来真的啊?” 他还真是比预料中的更加生气啊。 姜莘怜无奈叹气,倾身趴在大门上挠起门板,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还没等她听出个所以然,大门突然从外打开,姜莘怜失了重心,惊叫一声往前扑倒。 一只遒劲的手臂稳稳地抱住她,免去了她扑倒在地的结局。 池孟则低头看着穿着单薄的女人,淡声道:“爪子痒了?” 没事挠什么门板。 姜莘怜甜甜一笑,踮起脚尖去看那些工人:“这是在做什么?” 池孟则把她不安分的脑袋按在胸前: “装修留个纪念。” 他摩挲着她的脸,轻笑:“昨晚能抓到你,它是个功臣,纪念一下。” 在得知姜莘怜租住的房子后,他便买下了她对门的这套房,来了个守株待兔。 他等在门边,透过猫眼注意着她开门的动作,用她开门的声响掩盖背后打开的门锁,然后一击即中。 (这是男女主的小游戏,双方玩得很开心,现实中请报警) 姜莘怜委屈:“昨晚你吓我一跳。” 虽然在察觉到两道重合的门锁声,她就意识到背后的人是池孟则,但被猝不及防地来这么一下,还是让人难忘。 她可怜地控诉,池孟则神情微淡: “只有害怕吗?” “什么?” 姜莘怜抬头看向他紧绷地下颌,还未说什么,他侧头: “没什么,既然知道害怕,就别乱跑了。” 他吐了口气,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进房内,面无表情: “是你先说的喜欢,我不可能让你离开,你乖乖待在这里。” 姜莘怜表示生气:“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吗?我想要对面的新房子!” 谁家的小黑屋关的是这种老破小啊! 池孟则一时失语,沉默片刻:“等打扫好了就换新的。” 听到这话,姜莘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活泼地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 “池孟则最好了!” 这副撒娇的模样和之前一般无二,就像她从未从他身边逃开。 池孟则扯了扯嘴角,等到大门关上,面上仅有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他握住一直携带在身边的金牌,那枚被随意丢弃的金牌,目光黯沉: “我不会给你第二次丢弃的机会。” 就算爱都是骗他的。 第222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2 苏信越心眼不多,但还不至于蠢笨到没有脑子。 那日在餐厅,姜学姐的态度已经足够鲜明:学姐对他这盘菜毫无胃口啊! 虽然不甘心,但就像学姐爱吃甜口菜,他怎么也不能逼迫她吃苦瓜炒菜一样,尊重他人口味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苏信越垂头丧气,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等他收拾好情绪,振作精神,捏紧拳头表示: “为了不留下遗憾,我想再见一次学姐,和她好好告别。” 刚下班回家的苏信誉嘲笑道:“你搁这演文艺电影呢?还好好告个别,别笑死你哥我了。” 矮亲哥一头的苏信誉敢怒不敢言,憋屈地换好衣服梳理好头发。 他想得美好,事实却是,接下来的十几天,他都没有再见过学姐的身影。 难道这是上天在暗示他不应该放弃吗?难道说他和学姐还有机会吗?! 苏信越抬手给了自己一下,把生出的激动全都扇飞,向服务员询问道: “那个总点甜口菜,长相很可爱的女生,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来吗?” 服务员想了想:“是的,确实好久都没见到了,之前最多隔七天就会来我们餐厅。” 也许是对这家餐厅失去了兴趣,也许是已经离开了城市,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他这辈子想要再见到学姐,可就难了。 苏信越默默擦了把眼泪,像条失去希望的咸鱼瘫在座位上。 餐厅大门上的门铃响起,服务员见到来人,迎上去笑道: “先生晚上好,请问还是打包吗?” 苏信越无精打采地往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长相并不丑陋,甚至是极为优越,但就是面貌有些不善。 他想到了妈妈最爱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的那些黑道头子,叼着烟冷冷一笑,插在桌面上的小刀闪过一抹寒光。 “要钱还是要命,选一个吧。” 打住!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 苏信越抹了把脸,愧疚地低下头。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想象中已经犯下谋财害命的大罪,池孟则颔首: “打包,和之前一样的菜品。” “好的,麻烦您稍等。” 没让他等多久,后厨很快将菜品端上桌,由服务员打包。 苏信越好奇撇头看了眼,嘴角抽搐,向那位“黑老大”投去古怪的目光。 居然全都是甜口的啊,还挺有反差萌。 不过这些菜,他摸了摸下巴回忆道: 怎么记得都是学姐之前爱点的啊?一道不差。 等到男人离开,苏信越凑到那位接待的服务员身旁,搭话道: “最近点甜口菜的人这么多啊,我看刚才那位先生就点了好多。” “不算多,就两位。” 除了刚走的那位先生,就是姜莘怜了。 苏信越又追问了几句,越发觉得奇怪,离开餐厅直往家跑,猛地推开大门: “哥!有情况!你快给我分析分析!” 他喘着气坐下,迫不及待道:“哥,你用你多年警察的经验,给我分析一下。” 苏信誉翻着白眼,不耐地听他说完,不以为然:“就因为点的菜一样你就怀疑人家有问题?你自己不觉得离谱吗。” “但是,那个人开始频繁出现在餐厅的时间,刚好就是学姐不再出现在餐厅的时间啊!” “他也许是你那个学姐的男朋友,给女朋友跑腿的,你别多想。” 苏信越急得跳脚:“不是我多想啊,是那个人,那个人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多想!” 虽说以貌取人是坏事,但相由心生也不是胡话啊! 如果真是他多想了也就算了,但万一呢? 苏信誉受不了他像只苍蝇一样在一旁转来转去,被念叨得头都大了,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有空了和你走一趟。” 照他来说,这就是苏信越那小子疑神疑鬼,但谁叫那是他亲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这种乌龙事件肯定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出现。 隔天,苏信誉穿着便服,不情不愿地被拖去那家餐厅,左等右等不见目标人物出现。 就要不耐烦地起身离开时,餐厅门铃响起,苏信越激动地压低声音: “来了来了。” 苏信誉皱着眉看过去,看清男人的样貌后,陷入沉默。 他必须得承认,看着男人的标准恶人颜,以及不知为何有些阴沉的气质,确实值得警惕。 但是…… 他抬手狠狠一下招呼在亲弟的后脑勺上,咬牙切齿道: “这踏马是池孟则顾问!上过电视的你个蠢货!” 第223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3 这一下打得毫不留情,苏信越痛叫一声捂住脑袋,心有不服: “我只跟老妈看过电视剧,没和你看过法制节目啊!” “你快闭嘴!”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池孟则顿了顿,侧目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平静地和他们对视。 苏信誉尴尬一笑,收回还想再给亲弟一下的手,理了理衣领走上前招呼: “有幸见面,池顾问。” 池孟则点头回应,视线越过他打量着慢慢走来的苏信越。 这段时间每每来这家餐厅,总能感受到一道窥探的视线,愚蠢迟钝得不加掩饰。 当他转身时,窥探的人便会动作极大地竖起菜单挡住脸,演绎着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性,目测年龄20岁上下,大概率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举手投足以及眼神间都是和精明无关的傻气。 池孟则收回视线,淡声道:“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 苏信誉挠了挠头,简略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当然,将池顾问当成嫌疑人这个不能说。 苏信越虽然不了解池孟则的身份,但听亲哥的意思,似乎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当下也向他投去期盼的眼神。 迎着两人的眼神,池孟则沉吟片刻,轻笑: “只是这些原因,就判断那个女孩出事了?这个判断,有些站不住脚啊。” “可是!” 苏信越还是有些不服气,刚想说些什么,被男人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一切出于好意,那个女孩到底有没有出事谁也说不准,但民众的安危最重要。” 池孟则淡笑:“警察身份行动受限,找人的事不如交给我,我最近在这旅游,空闲不少。” “哎?” 苏信越一愣,迟疑道:“可,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旅游的心情啊?” “呵,”池孟则拎起打包好的袋子,冷嘲:“希望你前几日观察我的时候也有这种觉悟。” “呃……” 苏信越一噎,话说得好听说是观察,但实际情况几人都清楚,说是观察不如说是窥视。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瞄到身旁亲哥颇为凶狠的眼神,顿时感觉身上又疼了。 只听亲哥压低声音,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 “我要告诉老妈。” 苏母,一位跆拳道黑带的贤惠妻子和伟大母亲。 她会温柔地扇苏父大嘴巴子,慈祥地为两个儿子制作竹笋炒肉。 苏信越:…… * 今日在餐厅被绊住脚,浪费了时间。 池孟则输入密码后打开门锁,还未来得及换鞋,就听一阵“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 他反手关上门,习以为常地张开手臂,接住扑过来的女孩。 与她一起扑来的,还有头发上沾着的面粉,随着两人的动作在空中扑出一阵白烟。 池孟则拧眉,抬手捏住女孩的后颈,迫使她将埋在胸前的脑袋抬起来: “你掉面粉里了?” 姜莘怜耷拉着眉尾,一脸的郁闷:“我只是在做甜品,出了点小问题。” “哦?” 池孟则看了眼厨房,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料理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每个上面都沾着点面糊。 他了然。 姜莘怜喜欢甜品,做饭也还行,却不知为何做甜品时总是状况百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成品瞧着也不易入口。 不,是根本不能入口。 每次的毒点试尝者苦笑。 池孟则搂着她的肩膀往餐厅带,语气少见的有些无奈: “你还是没有放弃把我毒死的想法吗?” 姜莘怜:? 她嘟嘟囔囔:“那你放我出去嘛。” 亲手买的蛋糕肯定比亲手做的安全。 池孟则面无表情:“继续毒死我。” 姜莘怜气呼呼地瞪他:“哪有这么夸张,这次,这次我做的蛋糕很成功的。” 池孟则呵笑:“你上次也这么说。” 女孩气鼓了脸,刚要为自己正名时,厨房传来“滴滴滴”的声响,新的蛋糕烤好了。 “呀,好了呢,这次绝对没问题。” 姜莘怜欢快地跑过去。 池孟则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应该吃晚餐。” 姜莘怜充耳不闻,笑眯眯地把成品展示给他看。 “你看,这可是我特意做的造型哦,你猜是什么?” 池孟则看着这黑乎乎的一团奇形怪状,沉默片刻: “云?” 云的形状有很多,扯一扯总能扯上些关系。 姜莘怜困惑地看了看手里的甜品:“我做的是爱心呀。” 她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道: “是爱心哦,是莘莘除自己外,做给最喜欢的池孟则哒。” 最喜欢…… 她总是善于许下这样的承诺,甜言蜜语手到擒来。 池孟则薄唇紧抿,抬眼扫了眼周围。 大门的特制门锁除了他无人能打开,窗户都已封住绝无翻越的可能。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淡然。 “都这么说了,看来我必须得吃了。” 他垂眸,挖了一勺送进口中。 意料之外的不奇怪,是一个甜品应该有的味道,绵软的、酸酸的、甜蜜的…… 这种甜蜜,像死前吃的最后一口糖,甜得发涩。 “哈哈” 池孟则笑出声,双目泛红,死死盯着笑容未敛的女孩: “又一次,又一次!你又一次欺骗我!” 熟悉的晕眩袭来,他恨得发狂,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爆发,被自我欺骗地藏在心底的痛喷涌而出。 “为什么不肯骗我到最后,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又一次逃走……” 他半靠着沙发,呼吸急促,声音渐渐低微,直至消失。 “你又要,消失多久……” 姜莘怜看着他躺倒在地,慢慢走到他身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男人的眼尾,沾染了一抹湿润。 “唯独那句话,”她捡起毯子为他盖上, “池孟则,我没有骗你。” 第224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4 限制人身自由违法,无论其中铺垫了多少的爱欲与幽怨,错的始终不会成为正确。 罔顾她的意愿,泯灭她的自由,用锁链将她禁锢在身边,满足了躯体的渴望,也仅仅满足了躯体。 将她囚禁在这狭小之处时,他也已经不再奢求得到她的爱。 明明已经知道不会得到,只是在听到莘莘笑着说出“最喜欢”的时候,依旧会背离理智生出妄想。 而她,果然是选择了离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池孟则猛然睁开眼时,屋内昏黑一片。 “嗡嗡嗡” 叫醒他的手机还在不停响动,池孟则侧目看了眼,是警局打来的电话。 这么久无人接听,打电话的人索性挂断了电话,改为发送短信: 【你送来的资料很顶用,不出意外的话,许唯西能再减刑】 池孟则无动于衷地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现在,警局依然尊敬他警察顾问的身份,等过了今日,他所做的一切,足以将他送进监狱。 姜莘怜的骗局套住了他,她甜言蜜语满口谎言,他眼瞎心盲深陷其中。 池孟则眼睫微动,忍着晕眩站了起来。 “啪” 顶灯打开,突然的光亮刺得他垂下眼眸,茶几上黑乎乎的蛋糕闯入眼帘,他漠然地看着,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跑了?没关系,不管跑多远,不管要多久,他都会把她抓回来,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既然莘莘这么聪慧,这么能跑,那就灌点药,让她只能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躺在他的怀里,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男主他疯了,此举不可取!现实请报警!) 药,早在莘莘第一次出逃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是盛怒之下的冲动,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他和莘莘,一个是骗子一个是罪犯。 池孟则站在置物架前,面无表情伸手去拿那只小小的罐子。 姜莘怜性子和贤惠没什么关系,仗着有他在,最爱乱放东西。 置物架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相框随着他轻轻一碰,当即左摇右晃摔了下来,发出颇为响亮的一声。 池孟则扫了一眼,目光凝在相框上。 相框内塞了一张莘莘的单人照,因着剧烈的撞击,偏移了原本的位置,露出底下不知何物的白色东西。 池孟则顿住,良久半蹲下身,手指拨开遮挡住的照片,那片轻飘飘的东西露出全貌。 他愣住,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木然被惊讶替代。 一张纸巾,一张皱巴巴的,早该被当成垃圾丢弃的纸巾,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白色的纸面上,仅有棕色眉笔写下的一行字: 池孟则致莘莘 它,怎么会在这里? 池孟则薄唇紧抿,仔细查看着细节。 没错,这个熟悉的字迹,未能合理控制力道戳出的破洞,都证实了这就是初见时的那张纸巾。 所以,为什么莘莘还留着它? 池孟则捏着它,神情阴晴不定。 脆弱的纸巾稍一用力就会撕开,他放轻了力气: “也不全是骗我的,对不对?” 诸多谎言中,也是有几分真心存在的,对不对? 啧,真是没出息啊池孟则,就这么轻易地心软了。 他自嘲一笑,指腹摩挲着柔软的纸巾。 * 姜莘怜趴在高台栏杆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个姐姐脚步沉重,眼神无光,浑身怨气都快成实体了,是个被迫加班的可怜打工人呢。” “那对男女姿态亲密,但年龄相差不小,男的穿着简单,态度殷勤,女的穿着富贵还带着婚戒,嗯是吃软饭的男小三。” 086啧啧称叹:【有钱女人的男朋友永远18岁】 姜莘怜微笑,目光微移,继续道: “那边那位卖煎饼的大哥,身材矫健,目光如炬,手法生疏,身份不普通哦。” “还有……” 她弯起嘴角,看着人行道上走近的男人,轻声道: “虽然面貌不善,但眼神没有恶意,嘴角紧抿,似乎有什么心事呢。” 她趴在栏杆上直直盯着他看,直到男人停下脚步,仰头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触及,男人定定地与她对视,很快收回视线。 姜莘怜眉眼弯弯,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 没要她等太久,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楼梯上,随着他跨上台阶的步伐靠近,直至站定在她面前。 姜莘怜笑眯眯地给他鼓掌:“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我啦。” 不,厉害的并非他,而是她根本没有认真跑,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被他找到。 池孟则看着她,声线微低:“为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为什么”,问得人发懵。 姜莘怜歪头:“你是问为什么我还留着那张纸巾?” 池孟则颔首。 “因为啊,”她迎着男人的注视慢慢走近,纤细的指尖点了点男人的心口: “因为在你爱着我的时候,我也在喜欢着你啊。” 她有一百种方法达成目的,只是因为他,所以选择了这一种。 漏洞百出,不算聪明的骗局。 池孟则握住她做乱的手,目光深沉:“那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她委屈地鼓起腮帮子,娇娇地抱住男人的手臂:“池孟则,我喜欢和你一起玩游戏。” 他是受人尊敬的警察顾问,她是满口谎言的骗子,她心怀不轨地接近他,上当受骗的警官先生勃然大怒。 这就是他们游戏的前置剧情。 正义的警官先生要抓住撒谎的小骗子,关起来好好教训,但本性难移,小骗子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呢,她找到机会就逃跑。 她逃他追,就是游戏的主线任务。 都是池孟则笨头笨脑跟不上节奏啦,还要她当个引导人发布任务。 姜莘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我只想和你玩游戏啊。” 所以她才会这么坚持叫他“警官现身”,这个细听起来颇有几分羞耻的称呼。 池孟则沉默良久,嘴角抽动。 姜莘怜趴在他胸前,感觉到他愈发急促的呼吸,茫然不解地看他:“怎,怎么了嘛,你不想陪我玩吗?” “怎么会不愿意,我非,常,愿,意。” 他笑容凶恶,一把扣住女孩的手腕: “那么现在,骗子小姐,你被逮捕了。” “等,等等!” 姜莘怜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这次不算,这次不算!” “你放心,”池孟则将她揽腰抱起,在她耳边一字一顿: “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 第225章 我的迷妹她超爱我25(完结) 温暖舒适的午后,安静温馨的咖啡店,相对而坐的俊男美女,经过的路人见到这一幕,友善调侃地调侃一句真是般配。 但面面相对的两位当事人显然并不认同。 苏信誉双手交合置于桌上,沉声开口: “我要求不多,婚后你也别工作了,只需要打扫家务,洗衣做饭,孝顺我父母,没问题吧?” 周颖皮笑肉不笑:“苏先生真大方,我很满意,结婚没问题,只需要给我家100万彩礼,这不多吧?” 两人面对着面呵呵一笑。 苏信誉喝了口咖啡:“我年纪不小了,急着要孩子,婚后生两个就行,最好是一男一女凑个好字,没意见吧?” 周颖捋了捋发丝:“当然没意见啦,只是我住不惯小房子,婚房要250平米以上的才行,哦对了。” 她微笑:“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婚后我要把他们接来一起住,晚辈嘛,得多敬些孝心。” 两人目光对视,一路火花带闪电,瞪着对方寸步不让。 “噗,咳咳。” 隔壁桌传来一阵骚乱,女孩颇为狼狈的动静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姜莘怜捂住嘴,睁着一双明亮的杏眼歉意地看着他们。 “抱歉,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只是两人只顾着针锋相对,忘了控制音量了。 周颖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柔和一笑:“没关系。”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在相亲,但是呢……” 姜莘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是我猜错了吗?” 哪个好人家相亲的时候说这种话啊,是生怕对方看中自己吗? 闻言,周颖和苏信誉都互相嫌弃地看了眼。 自从苏信誉年龄到了28,父母毫无征兆地点亮了催婚的天赋,像两只飞不累的苍蝇在耳边催着他。 他受不了苏父的唠叨和苏母的拳脚威胁,不得不来参加了这场相亲。 没想到相亲对象居然是向来不对付的周颖。 他复杂的目光惹怒了同样被父母逼迫的周颖,她冷笑一声: “真没想到苏先生要求这么低啊,真是个适合结婚的好男人。” 字里行间的阴阳怪气扑面而来。 苏信誉气得直笑: “我也没想到周小姐竟是个这么孝顺的好女儿,你的父母真有福气。”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086凑着热闹忍不住感叹: 【还真是走欢喜冤家路线的男女主啊,这也太对味了】 姜莘怜双手撑着下巴,趣味盎然地看着两人呛嘴。 周颖一向知道怎么直戳苏信誉的痛点,勾起嘴角轻蔑一笑: “人与人之间还真是多有差异,苏先生巧舌如簧,话说得让人听着……” 她意味深长地投去一个眼神。 苏信誉和她接触不少,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当即就体会到她未尽之意,果不其然恼怒了。 他咬牙:“怎么,我说的话就不中听,池顾问说的话就顺耳了?” 虽说他也佩服池孟则的本事,但一听周颖嘴里冒出这个名字,他只觉得火大。 这场因相亲而起的斗争持续到现在,胜负已分。 周颖悠哉悠哉地靠着沙发,理所当然: “池顾问是真本事,话虽然说得直接但也都是实话,至于你嘛” 她嗤笑一声:“你就是单纯嘴贱欠抽。” “你!” 苏信誉气急反笑:“你这分明是粉丝滤镜!” 池孟则说话岂止是直接,他那简直是人身攻击!这粉丝滤镜都不知道美化了多少层了! 周颖无所谓地耸肩。 “那个,打扰一下。” 捕捉到重要字眼,姜莘怜在一旁冒头:“池顾问,你也是池孟则的迷妹吗?” “也?” 周颖听得一愣,有些惊讶:“你应该不是警局内的人吧,你也知道池顾问啊。” 在业内池孟则的名字无人不知,但出了这个圈子,池孟则一向低调行事,在节目上露面的次数也并不多。 “我当然知道啦。” 姜莘怜捧着脸满脸崇拜:“我喜欢他好久了呢,大概有一年多了,每一次能见到他的机会我都不会错过。” “你这是追星呐。” 周颖忍俊不禁:“我是因为一年前那桩很有名的许维西案件,池顾问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搜集了这么多证据,我很敬佩他的本事。” 虽然池孟则有真本事,但那张嘴确实犀利。 周颖倒是能坦然地接受批评,下次改进,可别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人就接受无能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嗯,用追星那一套来说的话,就是第一次遇见同担,多少有些兴奋。 她看着女孩甜美乖巧的脸蛋,夹着嗓子多问了几句: “妹妹你呢?你因为什么崇拜池顾问呀?” 苏信誉浑身一抖,摸了摸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挨了一记眼刀。 姜莘怜眨眨眼,笑容甜蜜: “因为池孟则他抓人很厉害啊,不管藏得多隐密的罪犯,他都能很快抓到手,我超级佩服的。” 这个原因…… 周颖呆住:“哎?可是我怎么记得,池顾问不管逃犯那些事?” “对啊,”苏信誉也附和道, “尤其是池顾问结婚后,连警局的事都很少参与,整天都忙着陪他夫人到处旅游,应该没时间管逃犯的事吧?” “哦,这样啊。” 姜莘怜忍住笑,抿着嘴点头:“其实我对池孟则本人了解不是很多,倒是他的老婆,我还挺了解的哦。” 这…… 这情况就像追星的人不了解自家哥哥,反而更了解嫂子? 周颖懵圈:“那,那你了解池夫人什么?” “比如说,她比池孟则小了5岁,长相属于可爱型,喜欢吃甜食但不会做,池孟则可宝贝她了。” 姜莘怜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 看着越发懵然的两人,她险些笑出声,目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落在马路对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正低头看着手机。 来得可真快啊。 唇边笑意加深,姜莘怜拎起包起身,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声音悦然: “哦对了,她还很喜欢旅游哦,和池孟则一起。” 话越说越奇怪了。 周颖和苏信誉一头雾水看着女孩从后门离开,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正疑惑着,咖啡厅的门铃晃动,身型高大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面朝着大门的周颖随意看了眼,很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犯了结巴: “池,池,池顾问?!” 刚刚才聊起的人下一刻出现在面前,她心里激动,又为方才离开的女孩觉得可惜。 但凡晚走一会,就能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她颇为同情地想道。 池孟则朝着这里走近,黑眸看向一旁只剩一小块的蛋糕。 啧,跑得真快。 他侧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们好。” 苏信誉生怕周颖那女人激动地说出什么浑话,连忙站起身招呼道: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池顾问,您这是……” “我?” 池孟则拧眉思索片刻,眸中闪过一抹无奈:“我在陪我妻子,嗯,旅游。” 姑且就这么说吧。 苏信誉了然一笑:“池顾问和夫人感情深厚,让人羡慕,不知道下一站打算去哪?也许我能做个介绍,你们玩得也高兴。” “看我妻子的意愿。” 看莘莘下一次又会跑到哪里去。 他们这场旅途,这场游戏,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或许更久。 不管是哪里,他们都会一起。 「爱予你,望陪伴永恒」 ——池孟则致莘莘 第226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 华林学院,一所富二代多如狗,学霸满地跑的大学,每年新学期,都是令老生大开眼界的时候。 比如说前年以五分之差未能满分的天才学霸; 比如说去年火遍全网的顶流明星成为同学; 又比如说,今年刚露面便震惊全场的某位大小姐。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 a同学嗤之以鼻:“我们学校有钱人这么多,大少爷大小姐还少啊,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身为大三的老学长,他早就心如止水,提不起一点兴趣。 “那是你没有亲眼目睹!” b同学反问:“你也见过不少了,那我问你,那些少爷小姐的座驾都是些什么车?” “这个嘛,就拿姜少爷举例好了,他好像开过911,迈凯轮,最近开的是辆欧陆吧。” a盘算了一下,原本平静如死水的胸口泛起酸水,他抹了把心酸的眼泪:“可恶的有钱人。” b神秘一笑:“那你知道今天这位大小姐的坐的是什么吗?” 听这个语气,那肯定是往贵了猜。 “难道是幻影?” b清了清嗓子:“sikorsky。” 斯什么?什么sky? a一脸懵:“没听说过。” “哦,没听说过就对了,因为,”b呵呵一笑,“那是直升飞机啊。” a:??? b补充道:“大小姐的那台直升机型号,要一个小目标。” a:!!! 他这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瞪大了眼:“姜少爷都没坐过直升飞机上学吧?” 姜琛出身顶级豪门的姜家,都没这么大的排场,这位大小姐岂不是比姜沉的背景还强悍?! 他还想说些什么,b眼尖地见到了熟悉的身影,连忙捅了捅a示意他闭嘴。 姜琛阴沉着脸,早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越发烦躁。 虽然今早没有亲眼见到,但经过一上午,这件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仅凭着寥寥几句,姜沉立刻猜出了这位新来的交换生的身份。 他的心情愈发不美妙了。 跟在姜琛身后的朋友面面相觑,看着姜少爷阴沉的脸,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周延试探问道: “琛哥,他们说的,该不会是……” “闭嘴!” 姜琛暴躁地打断他们:“我会不知道,还要你们来提醒我!” 他丢下一个凶狠的眼神,气势汹汹地转身就走。 这破学校他待不下去了!他要回家! 他走得快,也不留意周围,走到转角处时,猛地撞上一人。 谈京予反应快,侧身躲开,只是抱在手上的资料粉笔倾斜,在地上摔得散得散,断得断。 他拧眉。 姜琛今日心烦意乱,没有闲情逸致在这浪费时间,冷着脸: “别挡路。” 谈京予扫了眼他的脸,情绪淡淡: “捡起来。” 姜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谈京予掀起眼皮,面无表情,“你撞的,捡起来。” 居然没听错。 “哈,”姜琛气极,“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种语气指挥我?!” 和那个讨厌的女人一般无二的语气,听着就让人火大! 匆匆追来的周延等人一到这,就见姜琛一副要抡拳动手的模样。 若是之前,他们肯定就在一边旁观,说不定还得上去补两下,但今日情况紧急。 他们连忙来拉:“琛哥,你冷静点!”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啊。” “对啊,琛哥,你忍一忍。” “滚开!” 情绪上头听不进劝,看着谈京予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似乎流露出几许讽刺,姜琛一把推开他们,捏紧了拳头要冲上去。 场面一片混乱,直到一道女声响起,并不高扬的声线,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头顶。 “你们在干嘛?” 这熟悉的嗓音,男生身体顿时僵住,所有的嚣张气焰都消失不见。 谈京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走近的身影,停顿片刻很快收回视线。 周延朝走来的人笑着招呼道: “莘怜姐,好久不见。” 姜莘怜走近扫了眼,立刻就猜出个大概,瞥了眼那个僵住的背影: “去给人家捡起来。” 姜琛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凭什么!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让我去捡?” 这还是他亲姐呢!龙凤胎的亲姐姐,就这么帮着别人! 姜莘怜抱着手臂,语气凉凉:“别逼我抽你昂,姜琛。” 眼看着姜琛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周延笑着站出来打圆场: “莘怜姐,姜琛也是不小心的,他刚还准备道歉呢。” 这话说出来鬼信啊! 作为姜家孙辈唯一的男孩,祖父和祖母宝贝得不行,这样被娇宠着长大的姜琛这么可能会给一个普通学生道歉。 周延打着圆场,和几个朋友捡好地上的东西,挤出一个笑: “同学,不好意思啊。” 谈京予点头,接过东西后目不斜视准备离开。 姜莘怜抱着手臂站在正中央,一动不动没有让路的意思,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就这么直直看着他。 谈京予垂下眼帘,侧身与她擦肩而过。 一霎那的接近,旖旎的玫瑰熏香顺着鼻息,钻入他的身体,惑人的花香如本人一般肆意张扬。 姜莘怜弯了弯嘴,趁两人距离拉近,就着环抱双臂的姿势一推,那份已经惨不忍睹的资料和粉笔又一次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粉笔盒不偏不倚地扣在了她的脚背上。 周延吓了一跳:“莘怜姐,你没事吧?” 谈京予一愣,抬头看向姜莘怜,捕捉到她眼底的挑衅和笑意。 她在故意使坏。 姜莘怜踢开粉笔盒,看着自己沾了颜色的小皮鞋:“粉笔和资料,我出十倍的钱赔给你,可我的鞋……” 谈京予抿唇:“我会赔给你。” “不用啦,擦干净就没事了。” 姜莘怜踮起脚尖凑近他,眼眸中的坏意不加遮掩: “晚上六点,我在音乐房等你,我要你……” 她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不疼,暗示的意味溢于言表: “我要你亲自给我擦鞋。” * 本篇就是个苏爽小故事,女主天下第一拽。 嚣张跋扈骄纵大小姐x一清二白冷淡“穷”小子 第227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 姜家大小姐来到学校第一天,名声传遍了华林。 高调奢侈,明艳逼人,也嚣张霸道。 谈京予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听着旁人在耳边絮絮叨叨,面色淡淡。 “不能去啊,那个大小姐一看就不好惹,你真去了指定有你受的!” “有钱人不是最喜欢霸凌那一套吗,约在没有人的音乐房绝对是想搞你!” “对啊,要不谈京予你去和老师说说,看看老师能不能帮你?” ...... 虽然提议有些天真,但好意是真的。 谈京予拉上书包拉链,看了眼钟表: “说完了吗,现在五点五十,我快迟到了。” 如果真迟到了,大小姐发脾气,他才真完了。 姜家作为近年新晋豪门,势头正盛,甚至挤下了一众老牌豪门,能与之比肩的不过寥寥几家。 姜莘怜和姜琛作为唯二的孙辈,姜家所有的资源都向他们倾斜,周围的人奉承他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他一个普通学生出头,和大小姐作对。 谈京予顺着楼梯走到顶楼,站在音乐房门前。 门板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门内的动静。 他侧头看了眼对着走廊的窗户,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六点了。 谈京予推门走了进去。 姜琛虽是姜莘怜亲弟弟,相貌却并不相似,他傲气得暴躁,博人注意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而姜莘怜,她双腿悬空坐在黑白琴键上,眉眼之间都是富贵堆砌的矜娇,随意一瞥的眼神懒散得傲慢。 “你来啦。” 她晃了晃小腿,琴键被牵动着发出声响:“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谈京予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没有动弹。 姜莘怜也不催他,坦然自如得接受着他的目光。 良久,谈京予动了,他抬手握住肩带,书包被扔在一旁,慢慢走到女孩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被弄脏的小皮鞋就在眼前,白色的真皮鞋面沾上了各种颜色,粉尘钻进了镶钻缝隙之间,显得有些滑稽。 他低声说了声“抱歉”,伸手去拿口袋中的纸巾。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多少让人觉得无趣。 姜莘怜笑意加深,坏心眼地抬起小腿。 左肩一重,谈京予顿住,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入目是女孩精致的脚踝,白皙漂亮,承接着莹润柔和的小腿,干净得让人想要轻轻咬噬,试试会不会留下暧昧的绯色痕迹。 他立刻撇开头目不斜视,平静无波的语气总算有了一丝异样的起伏。 “你......” “不要纸巾。” 姜莘怜踩着他的肩膀任性得加重了力气,他稳稳地没有晃动。 气氛僵持了一会,谈京予吐了口气,拿出的纸巾放了回去。 修长的指节握上女孩纤细的脚踝,指腹的薄茧紧贴着细腻的肌肤。 他双唇紧抿,牵起衣袖擦去皮鞋上沾染的粉尘。 姜莘怜居高临下看着他动作,突然出声道: “谈京予。” 谈京予抬头,等着她的下文。 姜莘怜笑眯眯地歪头: “谈京予,我包养你好不好?” “......” 沉默,还是沉默。 谈京予愣住,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后,神色顿变。 他捏紧了女孩的脚踝,少见的露出恼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包养?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我当然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姜莘怜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你给不给包养啊?”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我拒绝。” “一个月两百万?” “我拒绝。” “那,五百万?” “我,拒绝。” 姜莘怜俯身,那股熟悉的玫瑰馨香拢近,明艳而危险: “为什么要拒绝呢?我年轻,漂亮,有钱,包养你还给你钱,这对你来说,是有利无弊的好事。” 谈京予相貌偏冷,肤色白净,凤眼狭长透着冷淡,气质既不斯文也不凶匪,看着便遥不可及,难以接近。 姜莘怜伸手,指尖落在青年眉心,轻缓地划过高挺的鼻梁,按在他颜色微淡的薄唇上。 丝薄绵延的战栗让人不适,谈京予撇开视线,神色不明。 “我不可能答应你。” 他淡声道。 “哦?” 姜莘怜一笑:“没关系,我很有耐心的,你可以慢慢思考。” 她也没指望谈京予会答应她这个心血来潮的提议,但看看他裂开一条裂缝的淡漠面孔也很有意思。 她心情颇好地目送他离开,这才掏出关了静音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二十几条未接电话,有姜琛的,姜家管家的,还有她那名义上的奶奶姜老夫人打来的。 就在她看手机这短短一会,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姜琛。 姜莘怜接通了电话: “催魂呐催。” 总算打通了电话,姜琛气急败坏: “你还记不记得今晚有家宴啊!我和奶奶都打了多少电话了,你至于一个都不接吗!” 姜莘怜从钢琴上跳下来,不为所动: “我说过的吧,妈咪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这些年来,她一直养在母亲季青玉身边生活在北城,姜家大大小小的宴会没参加过几场,一向秉持着妈咪不去她也不去的原则。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姜琛咬着牙闷声道: “她要来。” 哎? 姜莘怜眨了眨眼:“妈咪怎么和你们说的?” “她说,”姜琛恶声恶气,难掩背后的低落,“她要亲自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 从头到尾都围绕着宝贝女儿,对他这个儿子只字未提。 姜莘怜挂断电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如果说这个世界她的性格只是有些嚣张跋扈,那她妈咪季青玉那就是…… 【那就纯纯是个疯子啊!】 亲眼目睹全过程的086痛心疾首。 第228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3 这个世界是个极具典型的古早玛丽苏小说。 暴躁男主姜琛遇上了自强不息小白花女主,被她宁折不屈的美好品质吸引,说出了那句经典的霸总语录: 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兴趣。 于是两人纠缠的命运至此开启,一路上涉及了清新校园文、天凉王破职场文,以及最后狗血豪门争斗文。 为什么说狗血呢? 因为女主的单亲妈妈正是男主父亲分别多年的白月光初恋! 为什么说争斗呢? 因为男主母亲深深地嫉恨着女主妈妈占据着丈夫的心,将所有的仇恨转移到女主身上,使了劲地为难小白花女主。 当然,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嘴脸丑恶的姜夫人被赶出了姜家,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男主父亲也得偿所愿,和白月光牵手。 以上,是原本的剧情走向。 “想什么呢,莘莘崽。” 女人的声线甜蜜略带着沙哑,微落的语调蕴着成熟的音色。 “为什么一副想要,嗯……” 季青玉思考了一下,形容道:“想要吐的样子,这些菜不合胃口吗?” 她关切地看着女儿。 “莘怜这么多年不在江市,佣人自然不了解她的胃口。” 姜老夫人不咸不淡道。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责备季青玉将她带离姜家,多年留在北城不回呢。 姜莘怜咬着筷子奇怪道: “不了解难道不会问吗?姜家的佣人,莫非全是哑巴不成?” 她一向骄纵,话说得不给旁人留面子。 姜老夫人脸色微沉,冷声道:“青玉倒是将你养得牙尖嘴利。” 坐在季青玉身旁的男人眉眼俊廷,袖口挽起沉默地剥着虾壳,听到这话微微皱眉,出声制止: “母亲。” 长桌上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低着头的姜琛更是将头埋得更低。 姜莘怜撇嘴,坏脾气地摔了筷子: “搞什么嘛,叫我回来吃饭还要给我摆脸色,拉着一张脸这饭谁吃的下去啊?” 姜老夫人气得仰倒,指着她的手指都气得发颤。 坐在上首一直默不作声的姜老先生沉声开口: “姜莘怜,你该好好学学规矩了,在学会怎么尊重长辈之前,就别出去丢姜家的脸。” 姜琛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老先生。 这才回来多久,爷爷就要罚姐姐规矩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而起的响声吓得他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看了过去。 上好的瓷碗砸在骨碟上,碎得四分五裂。 季青玉撑着下巴看着姜老先生,唇边笑意浅淡。 感受到旁人的侧目,她好心解释道:“原本是想砸你脸上,但不小心脱手了。” “你!” 姜老先生捂住胸口,脸色铁青。 季青玉无所谓一笑,好心提醒道:“再敢说莘莘一句,我保证你今晚躺着下桌。” 姜莘怜配合地把自己的小碗推到她手边。 “至于丢脸什么的,”季青玉含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亲昵地抚上他的脸庞, “姜家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你说是不是呀,老公?” 冰凉的手指在皮肤上游走,姜应淮手指僵住,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再不吃菜要凉了,青玉,先吃吧。” 他擦了擦手指,将剥好的虾肉推到她面前。 “你呀,又不肯说话了。” 季青玉点了点他的鼻尖,嗔怪道:“当初这么敢做,现在却什么都不敢说了,你还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呢。” 姜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 姜应淮身为姜家家主,平日里性情冷淡威严,在众人眼中都是高高在上,难以企及的存在,什么时候被如此羞辱过? 还是被他的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般羞辱? 当初,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应淮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无力和痛楚,他握住女人的手:“青玉,我真的没有和她……” “好啦。” 季青玉打断他,捧着男人的脸细细端详: “没关系的,你生的那么好看,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只要你的脸还在,我永远都会原谅你。” 所以不用解释,她心中早就有了认定的答案。 “我好喜欢你的脸,可我也好恶心你的人,如果有办法分开就好了。” 她叹息一声收回手,看了眼面前装满了虾的小碗,嫌弃地往边上推: “我现在看见你犯恶心,带着你的虾离我远些。” 瓷碗被推到桌边摇摇欲坠,姜应淮伸手去扶却晚了一步,“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剥得完整漂亮的虾肉掉了一地。 季青玉看了眼,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莘莘崽,妈咪带你去吃喜欢的。” “好呀。” 姜莘怜起身,像是随口道:“是妈咪你昨晚预定的那家餐厅吗?” “没错。”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离开,留下餐桌上的众人脸色各异。 姜老先生“呼哧呼哧”急促喘气,姜老夫人含着眼泪痛心疾首: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早知道季青玉是如此性情的疯子,她当初怎么会同意她嫁进姜家,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 她捶着胸口,见儿子面容平静地将地上的虾捡起来喂给养的猫,哭得更是厉害: “应淮,是妈对不起你啊,我当初就不该拆散你和沈……” “母亲!” 姜应淮厉声打断,平静的面容浮现怒色:“不要再提。” 不,其实他没有任何立场发怒,做出那些事情的,都是他。 姜应淮苦笑,起身离开了。 姜琛左看看右看看,抿紧了双唇。 虽然爷爷奶奶对他极为疼爱宠溺,但身在豪门,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爷爷这么果断地惩罚姜莘怜规矩,是急于给她和季青玉一个下马威。 而姐姐,她是故意说出那样无礼的话,给了今晚的事情一个开头。 配合默契,心有灵犀的母女二人,最终完美谢幕。 姜琛握紧了筷子,神情怔怔。 他们说的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29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4 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柔和的暖光下银质餐具晃着富丽的光泽。 服务员单手背在身后,斯文有礼: “客人,请慢用。” 赵雯雯正转着镜头向直播间展示餐厅环境,闻言点头:“谢谢。” 她摆正了镜头,熟练地执起刀叉,尝了一口说道: “入口油润,肥而不腻,油脂都在口腔中爆开,咸淡适宜,推荐。” 她比了个大拇指。 直播间弹幕闪得飞快。 【这个色泽,看着就好吃啊,恨我不能亲自吃上一口】 【馋得我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喝了口酱油\/微笑】 【减肥的姐妹跟我念,渴了喝水,饿了打嘴\/坚强】 也有人注意力不在美食上。 【前段时间咬咬牙定了套西装,美滋滋地还没乐完,今天发现是服务员同款\/捂脸笑哭】 【这个餐厅我知道,一顿五位数起步,还巨难约】 【你说多少?!好好好,跟着博主长见识了】 赵雯雯活泼一笑:“这家餐厅的菜品口味都很棒,而且啊,我偷偷地和你们说,” 她故作神秘地凑近镜头:“这里弹钢琴的小哥哥长得巨帅!” 弹幕非常配合:【能看看吗!想看!】 【文文都说帅了,那肯定是个大帅哥!】 【文文是不是想去搭讪?】 “等我一下啊,让我转一下镜头。” 赵雯雯举起手机,起身走到栏杆边,镜头对准了一楼大厅正中的演奏台。 二楼离那有一段距离,镜头拍到的影像有些模糊,微垂着头弹着钢琴的青年身姿英挺,朝着镜头的半边侧脸流畅俊朗。 弹幕闹腾起来: 【这骨相,是真帅哥!】 【看不清啊姐!靠近一点啊!】 【把镜头拉近一点吧】 “别急别急,我试试放大镜头能不能看清,啊……” 没等她调整好镜头,餐厅经理突然走进画面,挡住了青年的身影。 这边,谈京予按住琴键,缓慢温柔的乐声停下,他侧头:“经理?” “小谭啊,有贵客点了曲。” 经理递过去一张写了谱子的纸张,叮嘱道:“你好好表现,一定要贵客满意啊。” 点歌是常事,但第一次见把乐谱都送过来的,是很少见的曲吗? 谈京予接过乐谱,大致扫了一遍,脸色微变。 “怎么样,你会弹不?” 经理见他神色古怪,连忙问道。 谈京予抿唇,又仔细看了一遍乐谱,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深吸口气,问道:“这乐谱,是谁写的?” “是贵客亲自写的。” 经理脑子转得飞快:“谱子有错的?你弹的时候给改一改,小变动客人肯定发现不了。” “没有错处。” 谈京予整理好情绪,将乐谱夹好,淡淡道:“非常完美的乐谱,难度也很高。” 经理一听迟疑道:“难度很高啊,你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等我弹完这曲,就有问题了。” 经理懵然:“会有什么问题?” 谈京予语气平平:“我会被投诉。” 乐谱确实很完美,难度极高,多种高难度的技巧塞进一首曲,反而出现了问题。 就像爆炒金枪鱼和牛鹅肝,拌鱼子酱金箔,无一不精,就是不相融。 “这……” 经理挠了挠头,试探问道:“会有多难听?” “呕哑嘲哳,不堪入耳,”谈京予停顿一下,补充道,“令人作呕。” 经理:“……” 他呆愣片刻,讪讪一笑:“小谭你夸张了啊,就一首曲嘛,能有多难听,你尽管弹。” 赵雯雯来这的次数不少,经验也丰富,和弹幕解释道: “有客人点了曲,这是很常见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经理站那说了这么久。” 她等了会,见经理走开,连忙拉近镜头:“要开始了,我和你们说啊,这个小哥哥弹得可好听了,你们尽情享受……” “铛铛!” 琴音响起,赵雯雯笑容凝固,眨了眨眼。 青年弹着钢琴的模样依旧英俊,修长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一身白色西装如白马王子气质不凡。 但弹出来的音乐…… 马死了。 弹幕沉默了片刻。 【好急促好难听啊,这是能说的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的品味?】 【果然,有钱人不是谁都能当的,这曲再多听一秒我都要心梗了】 好听的音乐不一定能让所有人称赞,但难听的可以得到共识。 赵雯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点的这么难听的曲啊! 弹幕:【原本赏心悦目的帅哥都变得面目可憎了】 乐谱不长,短短一首。 经理目瞪口呆,惊叹这世上原来真有这么难听的音乐,边思考着该怎么给精神受到创伤的客人们给予补偿。 琴音渐落,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也因此女人的笑声格外明显。 “哈哈哈。” 姜莘怜趴在三楼栏杆上,笑得直不起腰。 下面的人一惊,纷纷仰头看过去。 长相明艳的女孩笑得肆意,并不在意旁人的注目,扬起的眉眼间满是矜骄。 赵雯雯睁大了眼,眼疾手快地掐断了直播。 她认出了这是谁,姜家的大小姐,季青玉的女儿。 谈京予收回目光,不动声色。 姜莘怜止住笑,拿过保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 她站的位置高,不用特意抬高音量,说的话也能清晰地传入旁人耳中。 “看来我点的曲大家都不太喜欢呐。” 这样的曲谁会喜欢呐! “那这样吧,作为补偿,”姜莘怜笑眯眯道,“今晚全场免单。” 免单?她说的是免单? 这家五星餐厅背后的主人原本是姜家夫人季青玉,但就在前几日,季青玉将这家餐厅送给了她的女儿。 原来是这位大小姐!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恍惚。 姜莘怜才不会管他们都在想些什么,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保镖说道: “你去和经理说,把他开了。” 他? 陈虞想了下:“谈京予少爷吗?” “嗯哼,然后和他说一声,” 姜莘怜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微深:“我在楼上等他。” 第230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5 姜莘怜洗去身上沾染的气味,随手拿了条浅色睡裙。 “叩叩” 房门被敲了两下,之后便悄然无声,没了动静。 就像是有人误敲了她的房门一般。 姜莘怜弯唇一笑。 谈京予敲了两下便垂下手,眼眸低敛看不出在想什么。 房门从里面打开,他微微抬眸,入目便是女人颜色微淡的粉唇。 浅浅淡淡的粉色,少了抹艳色,娇艳的绯红更衬她。 谈京予移开视线,淡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姜莘怜并不回他,转身走向沙发:“进来坐坐吧。” 身后的人没有动弹,她停在原处,回头看他:“不进来吗?” 乌发雪肤,浅绿的睡裙鲜嫩漂亮,脖间金色吊坠神秘华贵,湿漉漉的发丝随意披在身后,水迹沿着身体曲线蜿蜒而下。 她赤着脚站在那里,繁复华丽的波斯地毯被白皙的小脚踩在脚下,暗色吞没了亮光,独属于她的惑人幽香在缓缓弥漫。 房间内的温度调得不低,谈京予渐渐感受到灼热。 他走进一步,一脚踩上地毯,房门在身后合拢。 “找我有什么事?” 他重复问道。 姜莘怜浅笑,拍了拍身旁的沙发,邀请道:“我们坐下说。” “……” 谈京予沉默地看着她,慢慢迈开脚步。 地毯柔软的脚感无声地提醒着他的格格不入,一个沁着馨香的陷阱在面前缓慢展开。 他停了下来,屈膝在她对面沙发坐下。 就算是深夜待客也要有待客之礼。 姜莘怜左右看了看,瞄了眼吧台上品种齐全的酒水,起身拿了瓶矿泉水。 谈京予敛眉,抬手接过。 他没有犹豫的动作反倒惹来了好奇。 姜莘怜歪头:“你就不担心,我在里面加了点什么吗?” “我想,以大小姐的脾气,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哦~” 姜莘怜拖长了尾音,赞同的点头:“确实,比起下药,我更会选择让人把你绑起来,但是……” 她俯身趴在青年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肩膀,柔柔地垂在他身前。 “万一呢?” 刚喝进口中的水停留在口腔中,谈京予牙关微紧,一口水不上不下含在口中。 大小姐做事随心所欲惯了,水里有没有药,谁也说不准。 他这蓦然僵住的样子看得人忍不住笑起来。 姜莘怜趴在他肩头笑得身躯微颤,属于她的幽香吐息如潮水抚摸拍打在颈部。 垂在胸前的手顺着胸膛抚上,细嫩的手指隔着轻薄的衬衫,最终落在颈间,按上了那块凸出的喉结。 谈京予绷紧了肌肉,反应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喉结却是下意识滚动。 “哎,喝下去了?” 姜莘怜抬眼觑他:“你现在不担心我下药了吗?” 谈京予松开她的手,平静的面具被打破,脸色有几分难看。 “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明明心里怀疑水有问题,你大可以吐出来一走了之,可你没有这么做。” 姜莘怜笑眯眯地缓声道:“谈京予,你分明就对我的提议非常心动,却偏偏心口不一。” 尖细的指尖戳了戳他的心口。 谈京予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凤眼中带着薄怒:“我再说一遍,我对你包养的提议,绝无一丝、一毫的心动!” 他胸膛起伏,几下喘息后很快冷静了情绪,撇开视线:“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姜莘怜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门铃响起。 按门铃的人耐心不多,没等铃声落下,又连着按了好几下。 能被陈虞放行,还敢这么敲她门的人,也只有姜琛那个小子。 姜莘怜直起腰,伸手捞了件披肩披上,抬眸看着青年: “看来不能继续聊天了,还是说,你想和姜琛也聊几句?” 现在时间不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想都大有问题。 谈京予扫了眼室内,推门进了浴室。 门外,姜琛等得不耐烦,刚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问问,门从里面打开了。 姜莘怜斜靠着门框,上下打量着他:“有事?” 姜琛立刻被她话语中的不耐刺得跳脚,瞪着眼:“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要不是我真的有事你以为我想来?我告诉你,我一点都!” “哦。” 姜莘怜打断他,转身回到沙发,顺口指使道:“把门关好,再给我倒杯牛奶,吧台在那边。” “你!” 姜琛怒目而视:“吧台就在你身后!” 小时候就把他当佣人使唤,结果现在长大了,他还是没有脱离佣人的身份。 东西被摔得邦邦响,姜琛端着玻璃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烦死 了!” 牛奶在杯中晃荡,随着他的动作溅出几滴,落在黑色的茶几上格外显眼。 姜莘怜不善地眯了眯眼。 姜琛:“……” 他憋屈地抽了张纸巾擦干净。 “行了,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姜莘怜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这么晚还来找我。” “还不是因为你这段时间不见踪影。” 姜琛小声嘀咕,清了清嗓子:“你不觉得我们家的气氛怪怪的吗?” 那次家宴不欢而散,姜老夫人哭着懊恼的话被他记在了心里。 “你知不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奶奶他们为什么,”姜琛迟疑一下,眼神暗淡,“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她。” 姜莘怜耸肩:“老实说,我也不清楚。” “真的?” 姜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那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一道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姜琛” 姜莘怜拢了拢披肩,呵笑:“你好奇,是因为你想改变现状,而我,并不想改变。” “可是!” 谁会不希望家人和睦呢!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好好生活在一起呢! 姜琛握紧拳想要争论,姜莘怜起身,毫不犹豫地一耳光甩他脸上。 “啪”的一声,打得他偏过头,怔怔回不过神,良久才捂住脸,茫然喊她: “姐……” 姜莘怜慢声道:“你想要和睦,选择来探寻当年的事情,而不是去劝解姜家的那几人, 因为你想要从过去找到漏洞,你想要妈妈顺势将一切视为误会,要她向姜家低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姜老先生和老夫人那边。 姜莘怜朝着大门扬了扬下巴: “现在,滚出去。” 第231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6 姜琛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脸上让人清醒了几分。 他拿出手机翻出司机的电话,正要拨通时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他迟疑了很久,久到屏幕暗了下来。 要回去吗? 怎么能不回去,爷爷奶奶还在等着他,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他闭了闭眼,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姜琛?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是…… 姜琛下意识挂断了电话,一脸惊愕的回头: “沈,沈露颜?你怎么在这?!” 穿着一身简便运动服的女孩容貌干净漂亮,一双眼睛明净有神。 听到他那一模一样的问话,好脾气地拎高手上提着的包: “我在这里兼职啊,刚刚下班。” 姜琛干巴巴地回了声“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保持沉默。 沈露颜笑了一声,走近他:“大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很嚣张的吗?” 这垂头丧气的模样,活像一只挨打的小狗。 姜琛抬头,瞪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他这一抬头,露出了脸颊上红肿的巴掌印。 沈露颜惊讶地睁大了眼:“你真的挨打了?” 姜琛攥紧掌心,恼羞成怒地冲她吼:“你烦不烦啊!既然下班了就赶紧回家,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说!” “……” 沈露颜眨眨眼,自顾自地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笑着回头招呼他:“一起坐呀。” 啊可恶,这个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姜琛沉着眉眼,昂着头满脸嫌弃。 “哎呀,你可真是大少爷脾气,大男人的还这么矫情。” 沈露颜小声抱怨,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垫在台阶上,好声好气:“干净了。” 姜琛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两人肩并着肩,看着不远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刚才因嬉笑而退去的低落,随着安静下来的气氛又一次席卷心头。 沈露颜抱着膝盖没有转头,轻声道:“能打你一耳光你还不会生气的人没几个吧,我猜……” 她回想了一下姜琛以往和她说过的话:“是你姐姐打的?” 姜琛闷声闷气地嗯了声。 这就对了,正常家庭里,弟弟在姐姐面前总是毫无办法。 这种透着温馨的矛盾,让人忍不住嘴角微翘。 沈露颜压住被风吹起的发丝:“最近学校里对你姐姐的说法各种都有,可我觉得还是知情人说得更准确。”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柔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聊聊你姐姐吗?” 聊她?她有什么好聊的。 姜琛怨气地撇嘴,有些没好气:“我觉得那些人说得挺准确的,我姐就是个有钱任性,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非常符合。” “哦,”沈露颜点头,又有些好奇,“那你们两人长得像吗?” 毕竟姜琛也是个有名的英俊公子,五官无一不美,想来他的姐姐就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点也不像,我们是一胎出生,我长得像我爸,而她” 姜琛眼神暗淡,低声道:“姐姐长得像妈妈。” 晚风吹拂着额前的刘海,划过眼皮带起痒意,他闭上眼睛,吐了口郁气。 坐在这样安静地夜色中,那些埋在心底的往事像透不过气的小鱼,不住地钻出水面。 “我小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爱,就是从妈妈身上,不是对我,是对姐姐。”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姜莘怜幼时身体并不好,时常生病。 甚至运气也很差,总是不小心碰伤自己,维持着前脚刚出医院后脚又躺回医院的状态。 所有人都说是姜莘怜命不好,天要她死,她活不长。 但季青玉不允许,她不知从哪个寺庙得来了一个吊坠,作为平安符挂在了姜莘怜颈间。 也就是从那时起,姜莘怜不再体弱多病,也没有再碰伤过自己。 沈露颜沉吟片刻,小声评价道:“这个听着,不太科学。” 有点像是收了哪个寺庙的广告费。 “你闭嘴!”姜琛恼怒道:“还想不想听我说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说。 沈露颜心里嘀咕,面上笑意温柔:“想听,你继续。” 姜琛“哼”了一声:“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我也觉得挺神奇的。” 岂止是觉得神奇。 年幼的他见证了一切,坚定地认为一定是妈妈打败了看不见的怪物,保护了姐姐,现在想想就觉得好羞耻。 那时他觉得妈妈厉害,等年纪稍长一些不再沉迷动画片,他想,也许一切都是因为妈妈对姐姐的爱意。 妈妈对姐姐的爱有那么那么多,多到天也落泪,不忍心将姐姐从妈妈身边带走。 因为有那么多的爱,所以才有了平安坠,将姐姐留在了妈妈身边。 “那时我才五岁,但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还有那枚平安坠的模样。” 姜琛舒了口气,仰头看着夜空:“水滴的形状,像是流动的黄金,说不出什么材质,非常漂亮。” 沈露颜静静地听着,直到他停了下来,不再言语,才轻声应道: “如果运气好的话,真想亲眼见见让大少爷赞不绝口的吊坠,一定惊掉我的下巴。” 她说得夸张,姜琛忍不住笑了声,很快又故作正经地板起脸: “哼,你比别人幸运一点。” 沈露颜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姜琛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我姐是你的老板!” 只要她还在这里兼职,总会有机会见到姜莘怜。 瞧着他那副高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板。 沈露颜暗中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会拖到这么晚也是他的缘故。 姜琛清了清嗓子,觑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家那豪车往我家门口一停,不得把我妈妈吓坏了。” 沈露颜挥挥手:“学校里再见吧,大少爷。” 第232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7 学生会办公室。 另外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食堂,只留下谈京予一人。 他看着电脑屏幕,手指灵活流畅地敲击着键盘,一行行文字快速出现在页面上。 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敲了敲,他头也不抬扬声道:“请进。” “吱嘎” 门被推开,细微的脚步声踏入室内,很快又是“吱嘎”一声,门板隔绝了室外的喧闹。 安静的室内只有键盘敲击的声响。 进来的人良久不曾说话,谈京予分出一分注意抬眸看过去,平静无波的双眼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垂眸继续看着屏幕,淡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有,挺重要的事。” 姜莘怜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双臂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笑意盈盈:“或者说,是很有趣的事情。” 她明艳漂亮,此时细眉上挑,一副想要使坏的模样。 谈京予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一时猜不出她想在哪里使坏: “有多有趣?” 姜莘怜笑容更深,绕过长桌走到他身后,亲昵地环住他的脖颈:“其实是我最近学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比喻,你想听听吗?” 谈京予放松了肩膀,朝着她那边微微侧头:“什么比喻。” “你呢,是一条鱿鱼,”姜莘怜一本正经,“现在,你被我炒了。” 谈京予:“……” 那天晚上离开餐厅时,他曾不解经理看向他的眼神为何带了五分同情五分可惜,现在真相大白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你很想要那份兼职?” 姜莘怜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空椅,伸手一勾顺势坐在了青年腿面。 软玉温香就在怀中,谈京予看她一眼,双臂略过她的身体,只当怀中空无一物,继续敲打着键盘,平静道: “还行。” 还真是坐怀不乱啊。 姜莘怜轻笑,直起身贴近他:“你很看重那些兼职吗?还有这个。” 纤白素手随意搭在键盘上,也不知碰到了那个键,原本写了一半的会议报告变成了空白一片。 谈京予将她故意使坏的手握在掌心,鼠标轻点后撤恢复了文档,情绪依旧平平。 “不算很看重,”他淡然道,“在学校,学生会成员用餐更便宜。” “哎?” 姜莘怜眨眨眼,仰头看着青年顶着那张清矜贵气的脸说出这种话,态度坦然自若。 她笑了声,自下而上搂住他的脖颈:“既然这么缺钱,那要不要接受我的一个提议?” 没等他皱眉说些什么,她手腕一转,纤细食指抵住他的薄唇:“是一个,新的提议。” 谈京予垂眸,视线落在她明艳娇美的脸上,不动声色:“说说看。” “你知道季家吗?” 这个姓氏…… 谈京予颔首:“你母亲来自季家。” “没错,就是那个季家,虽然早已落魄,但还有个公司握在手里。” 姜莘怜笑意温和:“我打算将那家公司给你,你帮我经营,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怎么样?和之前一样,都是堪称天上掉馅饼,对他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谈京予沉默片刻,才慢慢道: “既然大小姐对慈善事业这么感兴趣,我可以为你推荐几个慈善机构的电话,想来他们一定欢欣鼓舞。” 姜莘怜挑眉。 慈善?才不,她要做的,是强盗。 十几年前,季家出现了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靠着和姜家的姻亲关系勉强挺了过去,但至此家族实力大损,跌出了豪门之列。 现在的季家,虽比不上以往,但靠着之前累积的基本,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由季青玉的哥哥季青年担任总裁,过得有滋有味。 原本一切安好,可就在近几年,季家人发现了不妙之处。 季家孙辈,除了姜琛,居然一个男孩都没有! 季父季母顿时心慌了起来。 家族产业肯定是要交给男人来打理,交给女人算什么事呢,可惜季青年家的全是丫头,再有出息也不顶事啊! 季家当即坐下商量了一番,最后达成了共识。 虽然季青年没儿子,但季青玉有啊。 姜琛身上流着季家的血,且还是姜家唯一的孙子,未来姜家的一切肯定都要交到他手上。 把季家的公司交给姜琛,搭上姜家这艘大船,能重现之前的辉煌也说不定呢! 这么一想,季父季母很快联系上了姜琛。 得知此事的姜莘怜:…… 虽然她对那块蚊子肉毫无兴趣,但你们真的很装哎。 季青玉对她疼爱有加,说声溺爱也不为过,她想要的东西,只有别人殷勤地捧到她面前的份,谁敢对她挑三拣四? 不,季家二老对她已经不是挑剔,而是完完全全地嫌弃了。 姜莘怜乐了:这她能忍?! 既然这样,那干脆都别要好了。 她简单解释了几句,抬眼觑着谈京予:“所以你答不答应?” 说完浅浅一笑,少了些嬉笑,多了份威胁:“我建议你点头,再拒绝,我可要生气了。” 不比之前提出包养时的玩闹,这一次才算是认真提议。 玩情调时的拒绝是暧昧的拉扯,而此时的拒绝,是对大小姐的忤逆。 “哒哒,哒” 手指敲下最后一个句号,谈京予舒展了身躯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掌随意置于腿面。 他凤眼似微微眯起,感受着掌心的一片滑腻,淡淡一笑: “为什么要拒绝,我求之不得。” 姜莘怜满意点头:“那公司就交给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毕竟” 她回忆起什么:“你一直以来学的,都是这个啊。” 但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谈京予移开视线,随口问道: “你打算怎么将季家的公司拿到手?” “这么嘛,” 姜莘怜看了眼时间,拿开他的手站起身,慢吞吞地理着裙摆: “明抢呀。” 第233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8 明抢也不能硬抢,得智取,就像电视剧里山匪打劫还知道先埋伏在一边,伺机行动。 姜莘怜摸出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铃声持续了很久,久到“嘟”的一声,传来机械女声: “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 姜莘怜挂断电话,看着手机沉默了一瞬,“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很好。” 她抱着双臂,靠着栏杆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楼下正巧经过的学生。 这不就巧了,也不用她浪费时间去找人。 姜莘怜食指敲了敲,铁质栏杆发出清脆又清晰的声响。 那学生停下脚步,下意识寻找声响来源之处,一抬头便见到了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 这艳丽的眉眼,不就是那位富贵矜骄的大小姐嘛。 姜莘怜细眉微挑,扬声道:“哎,你要不要赚点外快?” 学生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除自己外的第二人,心里更加惶惑不安了。 这些有钱人个个都是出了名的难以相处,更何况这位还是暴脾气大少爷的姐姐? 听说姜琛在她面前都怂得像只小老鼠呢,这外快什么的听着总觉得不妙。 他倒是想拒绝,但一想到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哭丧着脸不敢说话。 “先别急着拒绝,不如我和你说说外快的内容?” 姜莘怜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样,不难吧。” 确实没什么难度,但是…… 学生艰难摇头:“我,我怕姜琛生气,而且,而且我是个社恐,我做不到啊!” “他不敢。” 姜莘怜满不在乎,扬起下巴:“到我面前来,把收款码打开。” 那学生一脸懵,两步放做三步慢吞吞走过来,迟疑地打开收款码。 正当他还心里犹豫时,大小姐点了几下手机屏幕,很快,他便收到消息消息提醒,提示他有钱到账了。 点开一瞧,他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叫出声:“这,这么多!” 整整五万元! 姜莘怜拨弄着自己的卷发,问得随意: “怎么样,还社恐吗?” “谁是社恐?我是社牛!我嘎嘎牛啊!” 那学生笑得见牙不见眼,殷勤地拍着胸脯保证: “大小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保证不漏过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姜莘怜也满意地笑了起来:“那就去吧。” * 篮球场上。 一群人打得热火朝天,传球,运球,投篮,一行人配合默契。 眼睁睁看着姜琛又投进一球,周延擦了把汗,看向本该去拦截却不知为何站着没动的队友。 “你的脚钉死在地上了?” “哎,你先别说话。” 队友又仔细听了听,神情犹疑:“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打住打住!” 周延当即喊停:“现在可是大白天,你别在那胡说八道啊。” “我可没瞎说,”队友不服气,“你仔细听。” “那可能是你出现幻觉喽。” 周延随口敷衍一句,话刚说完,吹来的风带来了远处的声音: “姜琛,你的……啦,快点……” 他愣了一下,一副见鬼的模样:“我好像也出现幻听了。” 这下脚焊死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变成了两个。 姜琛夹着球,皱着眉不耐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打不打了?” “琛哥,你先别急。” 周延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姜琛一愣,被他们这么一提后,他隐约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扛着音响走近。 那音质优越的音响大材小用地循环播放着,随着来人的靠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楚。 直到骑着小电驴的学生规规矩矩地带着小头盔,一辆电瓶车硬是开出了蜗牛的速度,后座的音箱正响亮地重复: “姜琛,你姐姐给你打电话啦!快点接电话!” “姜琛,你姐姐给你打电话啦!……” “姜琛,……” 姜琛:…… 他呆呆地站着,夹着球的手臂一松,篮球砸在鞋面上滚远了。 周边的人听清那循环播放的语音内容后,纷纷忍不住朝着他投来古怪的眼神。 姜琛这才如梦初醒,俊脸一下涨得通红,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小电驴面前,羞耻地大吼: “还不把音响关掉!” 学生被他吓得一个哆嗦,瞧着他气红的脸两股战战,打着嗑巴为难道:“可是,大小姐的要求是,等你回了电话再关掉。” 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哦哦,能这么让他丢脸的,也只有那位大小姐了! 姜琛胸膛剧烈起伏,几步冲回去,一把掀开座位上的衣服,拿起手机一看。 果然有一通来自姐姐的未接电话。 旁人压抑的笑声时不时传入耳中。 姜琛抖着手打过去,又猛然扭头朝着那学生大吼:“我打回去了,快点关掉!” 任务圆满完成,学生老老实实地关了音响,抓住时机赶紧跑。 开玩笑,虽说有大小姐发话,但谁知道姜少爷会不会被恼羞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先斩后奏给他一下? 电话那头,姜莘怜很快接通了电话,声线懒洋洋的: “喂。” 姜琛猛地深吸几口气,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嘛!你知不知道我很丢脸啊!” 照那个学生来时的方向,估摸着快把学校都绕了一圈,现在怕是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 姜琛因为没有接姐姐的电话,被人扛着音响催着接电话了! 姜莘怜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啊,有吗,我觉得还好哎。” “你当然觉得还好了!” 姜琛简直怒发冲冠:“丢脸的是我啊!” “很丢脸吗?没有人笑你啦。” 姜莘怜很不走心地安抚了几句,直接道:“我找你有事,以你的最快速度,到我这来。” 她报了自己的位置,然后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姜琛握着被挂断的手机,抬眼环顾四周。 与他目光接触的人纷纷躲开视线,嘴角努力朝下掩盖着不住上翘的弧度。 姜琛:…… 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高升,他狠狠把手机拍在地上: “他们已经在笑了!” 第234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9 姜琛气冲冲地推开门,不成想手上用力过猛,眼看着大门就要猛地撞上墙壁,他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他舒了口气,一抬头对上姜莘怜怪异的眼神。 “你……” 姜莘怜放下手里的茶杯,上下打量着他:“你在表演你新学的杂技?” 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看着还挺好笑的。 姜琛语塞。 他憋闷地在沙发上坐下,僵着脸问道: “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 姜莘怜端正了坐姿,笑眯眯道:“阿琛,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姜琛呆了片刻,惊悚地睁大了眼:“你,你叫我什么?” 阿琛?! 见鬼了吧她。 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大太阳,恍恍惚惚。 姜莘怜不满,抱着手臂睨他:“这似乎也不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你吧,你这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反应?” 姜琛怒目而视:“就是因为以前听你这么称呼过我,我才会是这个反应!” 态度一好必定有鬼,不是让他背锅就是要怂恿他干坏事,小时候的事情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姜莘怜眨眨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拉平:“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 她懒散地靠回沙发:“你给季家那边发个消息,就说你答应接手他们的公司了。” 她的态度太过坦然,以至于姜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答应就答应呗,干嘛要我来发……” 他顿住,蓦地抬头:“啊?!” 姜莘怜回他一个眼神:“怎么了吗?” “你为什么能这么坦然?!” 姜琛不敢置信:“先不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想要我去接手公司的,我就想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他明明早就一口回绝了! “我知道你拒绝了,”姜莘怜说道。 姜琛瞪她:“那你还!” “我想要。” …… 一阵沉默。 姜琛崩溃抱头:“你想要那你去说啊,你去和季家说,你让我去说算什么回事,如果我去说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会误会是我想要的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在喉间。 姜莘怜歪头:“怎么不说了?” 姜琛木着脸:“你这是打算明抢,要我当你的同伙啊。” “真厉害,猜对了。” 姜莘怜毫不吝啬她的夸赞,大方道:“晚上请你吃入伙饭。” “你少来!” 姜琛凶道:“我告诉你,这种缺德的事,我才不会做,你想都别想!” 姜莘怜可惜地叹了声:“真的?” 他坚定点头。 他绝不会为虎作伥,绝对! * 他就是伥鬼。 姜琛面无表情端坐着,沉着脸不说话颇有几分唬人。 原本质疑的话都到嗓子眼了,季父强行咽了回去,好声好气道: “阿琛,今天可是有正事,你怎么把你姐姐也带来了?” “呵。” 坐在主位的姜莘怜笑了声:“我就坐在这里,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两旁的股东们自她踏入会议室,脸色都有些难看,碍于姜莘怜的身份,忍着怒气不说话。 也有性子急躁的忍无可忍,一拍桌子震得茶水微晃。 “姜小姐,我们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一个无关人士,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哦?” 姜莘怜抬眸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姜小姐,现在是正式场合,不是你们女人胡闹的地方。” 中年男人难掩语气中的轻视:“这里不适合女人。” 姜琛本坐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听着,闻言眼神微变,凶狠地瞪过去: “你找死!敢这么……!” 比他快一步的,是姜莘怜手中的玻璃杯,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度后,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砰!” “啊啊啊啊啊!” 男人抱着伤口痛得哀嚎,止不住的蜷起身体。 “王总!王总!” 突如其来的一下,震得其他人愣在当场,想要伸手搀扶的人抬脚踩到了碎裂的玻璃,心一颤缩回了手。 他们惊惧地看着主位的人。 姜莘怜把玩着陈虞递来的杯子,慢慢一笑:“一群蠢货。” 她站起身,明艳张扬的眉眼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感。 “既然你们这群蠢货看不明白,那我直说,从今天起,我会让人接手公司,这是通知,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傲慢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还在痛叫呻吟的男人身上。 身后的陈虞当即会意,快步走过去,随手扯了张几张纸堵住他的嘴。 这凶残又熟练的动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姜琛嘴角抽搐,不忍直视。 季父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指着姜莘怜:“你,你,你” 他看着名义上的外孙女,看着她那张和季青玉如此相似的脸,猝然想起十多年前那一幕。 女人慢慢走向他,抬手打开他的手,一双瞳孔因强烈的兴奋感放大。 清甜沙哑的声线这一刻宛如恶鬼的低语。 “季家的荣耀因我而起,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要你们活你们就得活,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抓住了他的衣领,紧得让他喘不过气:“现在,爸爸,我宣布,季家该死了。” 当年被勒住衣领的窒息感似乎又一次抓住了他。 季父捂住胸口,口中含糊不清:“拿走,拿走!都给你!都拿走!” 没有人敢说出反驳的话,前车之鉴还被按在地上挣扎呢。 “就该这样啊外公。” 姜莘怜轻轻一笑: “我想要,你就只能捧在手中求我收下,季家的一切都是妈妈给予你们,那季家的一切,也全都属于我。” 第235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0 “……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实在让股东们寒心啊!” “青玉,爸爸知道你惯孩子,但孩子不能再这么溺爱下去!” 季父痛心疾首:“莘怜年纪还小,养成这样目中无人的性子,现在有你这个做母亲的兜着,以后可怎么呐!” 他说着,看了眼书桌后女人的脸色。 季青玉一身浅色长裙,黑色长发温婉的披在身后,姿态端正柔和,听着季父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么瞧着,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 季父拿捏不准她的心思,长叹一声道: “青玉,不管怎样,莘怜身上也流着季家的血,我做外公的也不想责备她,总归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岂止是想训骂姜莘怜?他恨不能一把掐死这个抢了季家公司的孽障! 但季青玉疼爱姜莘怜这个女儿,在她面前,他只能忍着怒气佯装慈祥,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季青玉笑了起来,半是惊讶半是高兴: “我很意外,没想到莘莘也会喜欢季家这份玩具。” “什么?” 季父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就算有人刻意刁钻为难也都是拐弯抹角,此刻被如此羞辱贬低,胸腔中的怒火腾腾升起。 “季青玉!你别忘了……” 缀满怒气的双眼对上女人淡然甚至兴味的眼神,将要脱口而出的斥责生生卡在喉头。 季父猛地闭上嘴,心有余悸。 是他忘了,忘了季青玉就是个毫无底线,没有恐惧感的疯子。 季家最大的不幸,就是生出了这么个疯子,毁了整个季家! 他反应得快,季青玉失望地收回目光,挺直的脊背后倾靠在椅背上: “这一次反应很快嘛,爸爸,看来你还记得当初的事情。” 季父咬紧牙关,额角冒出冷汗,听着女人语气淡淡道: “那你怎么忘了我当初说过的话呢?正是因为我们的血缘,季家这个玩具才会变得特殊,有这份血缘,是你们的荣幸。” 就像十多年前季家就该破产时,季青玉嫁进姜家,让季家得以暂续豪门的光辉; 也是她心想,新玩具难免比不上旧玩具称心,准许季家的公司继续运行。 “现在一看,能哄得莘莘崽高兴,旧玩具果然有过人之处。” 季青玉真心实意夸赞道。 “青玉,”季父一派好心的模样,“你再这么纵容莘怜,以后只会害了她。” 季家最后的公司被抢走,他怎么能甘心。 “我的女儿,不需要教育和管束,她只需要自由。” 季青玉笑意更深,浅笑时的温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恶意。 她笑道:“因为,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妈咪啊。” 季父双唇嗫嚅,却说不出任何话。 他呆呆地看着这个血缘上的女儿,竟生不出一丝父亲的威严。 正是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得到同意后陈静推门而入,径直无视了季父,微微躬身: “夫人,莘莘小姐来了。” * 姜家大宅。 佣人战战兢兢将茶杯置于桌面,低着头弱声道:“大小姐请用。” 姜莘怜端起抿了小小一口,茶水入口甜蜜而不腻,淡淡的甜香抚慰安宁,是她一贯爱喝的蜂蜜茶。 她又喝了一大口,心中了然。 看来上次家宴之后,妈咪已经把姜家上下好好整治一番了。 她放下茶杯,问道:“妈咪呢?” 佣人连忙道:“夫人正在大书房会客,大小姐稍等片刻。” “行吧。” 姜莘怜找了个舒服地姿势半躺在沙发上,随意扫视着这间属于季青玉的书房。 书桌很干净,书架塞得满满的,但其中的内容上从天文,下至地理,好听点说是书房主人兴趣爱好极为广泛,诚恳一点就是: 这些书纯粹是用来做摆设的。 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摆在书架最高处的橱柜中。 透明玻璃隔开了空间,清晰地展示着里面摆放的照片。 在众多属于她的照片中,有一张显得极为特殊。 照片中,男人笑容很浅,眼神却很柔和,身旁女人娇娇地依偎着他,笑容温婉,岁月静好,般配至极。 是姜应淮和季青玉。 房门被推开,女人清悦中略有沙哑的声线自身后传来。 “怎么跑回来了,在外面玩得不开心吗?” 姜莘怜拖长声调喊了声:“妈咪” 季青玉慢步走到书桌后坐下,目光顺着女儿方才看的方向看过去,柔和一笑: “怎么了这是,好奇小时候的自己了?” 话说着,她倒是先笑了起来,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莘莘崽小时候可惜命了呢。” 在没得到平安坠之前,姜莘怜运气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什么喝奶时奶瓶漏了差点呛死;什么好好的婴儿床突然散架险些摔死; 在草坪上晒太阳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毒蛇;再温顺的狗到了她面前都会变成随时翻脸的咬人狗。 年幼的姜莘怜惜命得紧,奶瓶不当着她的面拧紧她绝不喝一口,婴儿床不每天检查一遍她绝不往上躺。 出门主动要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见到再温顺柔弱的小狗都躲得远远。 小小一只走个路慢得像只小蜗牛,生怕不小心摔上一下小命呜呼。 季青玉笑过后叹气:“虽然很可爱,但实在吓人,好在有了平安坠之后,这些再也没有发生。” 姜莘怜眨眨眼,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下巴搁在交叠的双臂上: “妈咪,平安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崇宏寺。” 季青玉思考了一下,纠正道:“准确来说是崇宏寺大门前。” 大门前? 姜莘怜疑惑:“为什么说是大门前?” “因为我刚走到大门前,就在银杏树下见到了一个……” “一个和尚?” 季青玉笑了声否认道:“人家有头发呢,而且是挺漂亮的金发哦。”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璀璨的,宛如阳光的金色头发。 第236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1 所有在见识到姜莘怜那段坎坷经历的人,都摇着头叹息一声: “生在姜家是天大的福气,可惜命不好受不住这福气啊。” 这略带可惜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话落入季青玉耳中,对此,她分外平和地一笑: “如果莘莘真去了,到那时候,你们下地狱,我进监狱,怎么样?” 众人:……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们只会嘲讽一笑抛之脑后,但,说这话的是季青玉。 那可是季青玉啊!那件事之后闹得姜家上下不得安宁,一刀把姜应淮送进医院躺了半个月,雷厉风行一辈子的姜老先生和老夫人恨得痛心疾首却拿她无可奈何。 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她绝对做得出来! 众人两股战战,强颜欢笑,落荒而逃。 季青玉面上的温婉是装出来的,骨子里的傲慢却是真切的,她允许自己恶毒,自私,疯狂,唯独不允许自己无能。 “命不好?可我还想成为最厉害的妈咪哎。” 她给莘莘准备了优越自由的生活,挥霍不尽的财富,为莘莘找来厉害的保镖,同时,也尝试着各种方法。 只要有用,不管是什么方法都值得一试。 所以,她去了江市最负盛名的寺庙——崇宏寺。 崇宏寺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神异,季青玉不好妄下定论,毕竟,她还未踏入寺庙便被人拦了下来。 带着圆墨镜的,穿着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捻着胡须,说得头头是道:“此卦卦象扑朔迷离,这其中福祸难测巴拉巴拉……” 季青玉温婉地提着皮包,将中年男人那绞尽脑汁回忆台词的模样收入眼中。 中年男人:“但只需我出手,便能逢凶化吉,使其凶中有喜,柳暗花明巴拉巴拉……” 季青玉点头,柔声问道:“那大师能替我孩子算一卦吗?” “这有何难!” 中年男人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嘴里哼着奇怪地调,许久之后才睁开眼,大喝一声: “平安顺遂,大富大贵!是个好卦啊!” 边说着,一双眼借着墨镜仔细观察季青玉的神情。 这夫人气质柔婉,一身贵气,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他坑蒙拐骗这么多年,清楚这些有钱人都爱听什么,自然不会逆着他们的心思。 更何况他这话也没说错,有钱人家的孩子靠着父母余荫,不就是一生顺遂,大富大贵吗。 季青玉听着这熟悉的话术,兴致缺缺地随口道:“是嘛。” “那是当然,夫人一看便知是富贵相貌,您的孩子那肯定,肯定也是……” 不知为何,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失在喉间。 他的目光略过季青玉,傻傻地看着她身后,圆墨镜滑稽地挂在鼻梁上也浑然未觉。 季青玉眨眨眼,转过身。 千年古刹恢弘端庄,参天银杏挺立此地,金色落叶簌簌落下,轻轻落在男人身侧。 白色衣袍拢住了男人整个身形,宽大的兜帽遮挡着面容,只露出线条英俊柔和的下颌。 季青玉观察着他,慢声道:“你,也是来算命的?” “并非。” 他的嗓音缓慢悠远,不疾不徐,难免让人产生疏远的畏惧,但他的语气如此温和,那一瞬的畏惧又烟消云散。 “若要说的话,我与他一样,为人算命。” 说的是明面上算命先生实际是个骗子的中年男人。 季青玉:……哎? 她觑了眼还呆着的中年男人:“那你,算得准不准?” “我想,会比他们算得准一些。” 这是,同事之间的竞争和拉踩? 但这个男人的气质确实有几分不同,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便让人由衷信服。 季青玉细眉微挑:“那你能不能算出我今日所求呢?” “人类的心是多变的,说得再多也只是猜测。” 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带着温和的宽容: “若你求的是财富,婚姻,我无能为力。” 清风吹拂,吹起兜帽的一角,一缕金发顺势滑落在胸前。 这种纯粹的金色,有着金属的冷感,也带着阳光的暖意,就如他的嗓音,淡漠却温和。 他说:“若求的是女儿的平安,那我有办法。” 季青玉微微一愣,睁大了眼看着他:“你……” 她倒是想问一问为什么这么笃定地说出“女儿”二字,但比起莘莘崽,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莘莘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她问道:“什么办法?” 男人伸手,掌心躺着一枚水滴形状的吊坠,耀眼的色泽像融化的黄金泛着一丝血色。 是一枚平安坠。 平安坠,保平安,保佑女儿…… 无灾无难,此生顺遂。 第237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2 “笃笃笃” 隔了一会,办公室内应了声: “请进。” 钱明推了推眼镜,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谈京予半靠着椅背,低头看着面前的报表,指间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 听到脚步声,他掀起眼帘看向钱明空无一物的手,抬眸:“有什么事吗?” 啊,听听这清冷中不乏磁性的嗓音,看看这冷淡中不缺英俊的面容,怪不得讨了大小姐喜欢,空降成为了公司的总经理。 钱明心里感叹一番,面上一本正经:“是这样的谈先生,您上任已经有段时间,按照规定,您需要去向大小姐汇报公司近日经营状况。” 规定? 手中的钢笔敲了敲桌面,谈京予说道:“我之前翻看手册的时候,似乎没看到这条规定。” 钱明不慌不忙道:“很抱歉谈先生,是我的疏忽,没有将公司最新一版的手册交给您。” 他扯得面不改色,谈京予笑了声:“最新一版的手册,该不会只改了这一条规定吧?” 钱明微笑不说话。 什么要向大小姐汇报的规定,什么公司最新一版手册,那些根本就不存在! 做下属的就得有做下属的自觉,大小姐喜欢什么,那必须给大小姐行个方便。 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的钱)! 钱明对自己的做法心里直点头,抬头见青年沉默着不说话,眉眼微垂似在想些什么,既不反驳也不答应,忍不住道: “谈先生,好看的容貌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您也不需要为此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发自内心劝道,说着说着,险些流下了名为羡慕的泪水。 嫉妒啊!他当牛做马,像老黄牛勤勤恳恳这么久才得到了现在这些,而谈京予,只需要一张脸就能轻松成为总经理。 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不过话说回来,谈先生的姓氏? 钱明摸了摸下巴。 老牌家族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和姜家这种新兴家族时常出现在镜头前不同,那些家族大多保持神秘,很少于公众前露面。 谈这个姓在江市少有人知,也没什么特殊的,但在北城…… 他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陷入思索,一会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很快又否定地摇头。 谈京予看着他沉默不语,停顿片刻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平静,面上也淡淡,钱明觑了半天也摸不透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谈先生,您不想去见大小姐吗?” 不说虚的,姜莘怜家世优越,长相漂亮,也不知道多少人希望当上大小姐的小白脸,偏偏谈京予就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他冷冷淡淡,钱明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恨不得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口,用力把他脑子里清高的水晃出来。 他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谈京予按了按额角,深深吐了口浊气。 “没有不想见。” 怎么会不想见她呢? 他放下手,起身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慢步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便是江市繁华的街道,有着依山傍水的细腻和秀气,与北城这座海边城市的粗犷大气截然不同。 这座陌生的城市,是他主动选择来到这里。 鲸鱼本该生活在海洋里,可是星星没有留在那里,从此海洋变成牢笼。 * “快快快,蛋糕做好没?快去催催甜点师!” “还有大小姐点名要的南瓜羹,注意别凉了啊!” 经理扯着嗓子把人指挥得团团转,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生怕出现什么疏漏。 可不得积极些嘛,顶头大老板难得来这一趟,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经理也就甭做了。 为了以后的“钱”程,他可得看紧一点了! 这么想着,他又扫视一圈,看到端着餐盘要进包厢的女孩,眉头皱起: “哎哎哎,那个谁,站住站住!” 他大步走过来,看了眼女孩胸前的工作牌,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情况!你一个兼职的跑这来干嘛?原本安排的小王呢?” 沈露颜好声解释道:“小王刚才下楼崴了脚,扭伤了脚踝没办法过来了。” 崴了脚? 经理“啪”一声拍在脑门上,气急:“这个时候崴了脚?她可真会挑时间!” 要不是他得看着这边,不然他就亲自去给大小姐上菜了! 经理叹了口气,挥挥手:“进去吧,记住了,进去之后别乱说话,大小姐的脾气没那么友好。” “知道了,经理。” 沈露颜点头,双手稳稳端着餐盘进了包厢。 宽阔敞亮的包厢更像一间装潢华贵的客厅,温柔缓慢的音乐在室内流淌,而这包厢的主人,此时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沈露颜轻手轻脚布置着餐桌,借着姜莘怜低头看手机注意不到这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女人胸前,一枚赤金吊坠安然悬挂在脖间。 她收拾东西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住,移不开眼。 正像姜琛说的,那枚吊坠很漂亮,比她想象地更加漂亮,无法看穿的材质带来的神秘,像浪潮一般鼓动着她。 有了它,只要有了它,妈妈的病就能…… “你在看什么?” “!!” 静谧间突然响起的女声,沈露颜惊得手上一抖,仓皇失措地抬眸想要寻个借口,但抬眼只见到了女人侧脸。 姜莘怜还是保持着她进来时的姿态,闲散慵懒,侧头看着左前方,似乎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对她的发问。 沈露颜悄悄松了口气,正要移开视线时,余光不经意略过茶几上的镜子,刚松懈的身躯寸寸僵住。 镜子里,一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正静静的看着她。 一股寒意从脊背袭遍全身,冷得她手心发凉。 沈露颜呆呆地愣在那里,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她在看着我,她在镜子里,看着我。 也许从她刚踏进这间包厢,那道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所有试图藏在暗处的一举一动,她都心知肚明。 姜莘怜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笑意轻嘲,不紧不慢问道: “你刚刚,在看什么?” 第238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3 “我……” 沈露颜深吸一口气,咬紧唇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心神不定。 好在姜莘怜似乎也没想着从她口中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她换了个姿势,单手撑在脸侧,尖尖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看着沈露颜的目光若有所思。 她的长相明艳,遗传自母亲季青玉优美柔和的五官,本该温婉的面容因自小的骄纵变得极具攻击力。 那双如水的桃花眼眸无端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傲慢,以及看穿一切般的傲慢。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沈露颜攥紧手掌,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无措。 “你,有些眼熟。” 意料之外的,姜莘怜突然说道。 眼熟? 沈露颜惊讶地抬头,茫然摇头道: “可是,我没有离开过江市,此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啊?” 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姜莘怜蓦地笑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 “这么肯定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话,就这么肯定地说出口了。 沈露颜脸色微白,勉强解释道: “如果见过大小姐,就算是一次,也不会忘记的。” “是嘛。” 姜莘怜不置可否,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随口问道: “菜上好了吗?” 这话题转变地突然,沈露颜愣愣点头:“菜都,都上齐了,还有大小姐点名要的南瓜羹。” “行吧,那你可以离开了。” 沈露颜抱着餐盘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室内只余下缓慢流淌的音乐。 姜莘怜在餐桌旁坐下,捏着汤勺慢慢搅动。 沉寂许久的086冒出头,幽幽提醒道:【宿主,刚刚那个,就是女主沈露颜啊】 姜应淮的初恋女友沈念云的女儿,家境算不上好,为了照顾久病的妈妈身兼数职,是个坚强的小白花女主。 姜莘怜舀起一勺汤羹,看着明黄的流体缓慢倒回碗中,神色难辨。 紧闭的房门又一次被轻轻推开,陈虞快步而轻巧地走到她身旁,微微弯腰: “大小姐,您给谈少爷点的爆炒鱿鱼已经送过去了。” 她顿了下补充道:“谈少爷神情看着,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谈京予当然要无语了,这么大一盆炒鱿鱼送到面前,即便姜莘怜什么话都没说,但他也能明白她背后的意思。 是任性而坏脾气地威胁: 不听话的鲸鱼就是这个下场! “哼。” 姜莘怜弯起嘴角:“我能想象到他是露出怎样一副表情。” 时间回到不久前。 谈京予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大份爆炒鱿鱼,浓油赤酱香味扑鼻,食物的香味很快弥散在清冷的办公室内。 他默了片刻,视线落在办公桌的资料文件上。 作为距离爆炒鱿鱼最近的东西,毫无疑问,原本酸苦的纸墨味已经完全变成了鲜辣的食物气味。 非常好。 谈京予放松了身体靠回椅背,清瘦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深深吐了口气。 他平静地想道:等到下午这批文件送回公司各个部门,很快整个公司都能知道他的午餐都吃了什么。 姜莘怜猜测着,撑着下巴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散发着轻松愉悦,但很快,这份笑意淡去。 陈虞挺直了后背等着发话。 “开始了。” 她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还没思考明白这话的意思,就听大小姐淡声道: “给姜琛打电话。” * 可恶可恶可恶! 姜琛忿忿地一巴掌拍在墙上,努力平息着剧烈跑动后急促的呼吸。 可恶啊!哪有姐姐这么和弟弟说话的! 张口就是: “我希望你半小时后能见到你,如果你让我希望落空,呵” 啊不行不行,越想越生气啊! 姜琛气得咬牙,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半小时还有七分钟。 “哼。” 他理好衣服,正要掏出手机看看自己的发型,身后传来略显诧异的一声: “小少爷?” “!” 他反手把手机塞了口袋,僵硬转身:“嗯?哦,是你啊,挺巧的。” 他咳嗽一声故作镇定,刚想说什么,视线被女孩憔悴的面色吸引。 姜琛皱眉:“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什么?” 沈露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摇头:“没有麻烦,不用担心我。” 姜琛半信半疑,纠结了一下还是别扭道:“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当,就当你上次陪我谈心的回报好了。” 回报?她哪里担得起回报两字。 沈露颜淡淡的笑容多了几分涩然,低下头转移话题: “小少爷,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姜琛打了个激灵,连忙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半个小时还有四分钟! 他顿时紧张起来,留下一句“有急事下次见”,然后慌慌张张跑了起来。 要命!姜莘怜说话可不是玩笑的! 姜琛心里怒骂这楼层怎么这么高,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最后一刻,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摆什么架势,猛地推开门。 “你,你,你找我干嘛!” 姜莘怜拿着怀表,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姜琛,悠悠道: “我,我,我找你有事。” “你!”姜琛瞪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气呼呼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你该不会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他本是随口抱怨,但一想到姜莘怜以往的作风,加上这次回来越发嚣张跋扈的性格,顿时信了八分。 “你难道以为自己很有演喜剧的天赋?” 姜莘怜上下打量着他,抬起下巴,眼中的不屑居高临下砸在他脸上: “你很有自信。” “我!” 姜琛气到语塞,憋屈地挪了挪屁股努力离她远一点,闷声道:“到底什么事叫我来。” 姜莘怜环着双臂,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当年? 姜琛蔫了下去,无精打采道:“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嘛,还,还……” 还为此抽了他一耳光呢。 他委屈地瘪嘴。 “想知道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 “……”姜琛反应了几秒,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姐?” 姜莘怜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的建议是,你可以从郑家入手。” 郑家一向与姜家交好,现任家主更是姜应淮的至交好友。 她不再看姜琛那张犹有几分天真傻气的脸,轻声道: “等你知道了一切,再来这里找我吧。” 第239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4 北城高家,一场宴会举行过半。 这种千篇一律的宴会让人打不起精神,李迅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倒在沙发上。 李橙薇冷冷地看了眼他这副懒散的样子,讽刺道:“没规矩。” 李迅不甘示弱,当即呛了回去:“对对对,我没规矩,你这么懂规矩,那你肯定人见人爱吧。” “行了行了。” 高闻打断他们,不耐烦道:“你们姐弟两个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宴会还没有结束。” “特别是你,橙薇,你最近脾气也太差了吧。” 虽说平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最近实在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 李迅幸灾乐祸嗤笑一声:“那可不,毕竟谈京予可是宁愿放弃拥有的一切,也不想和她联姻呐,被这么嫌弃,生气也很正常喽。” 作为知道内情的一家人,他自然知道戳哪里的伤口最疼,尤其是那无意间刷到的谈京予的视频,还是他分享给李橙薇的。 果不其然,李橙薇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她狠狠地瞪了眼李迅,咬牙切齿: “姜莘怜,偏偏是姜莘怜!真是该死!” “等等等等,”高闻拧眉,“怎么就牵扯到姜莘怜身上了?我错过了什么?” 见李橙薇沉着脸不说话,他又将目光转向李迅。 李迅巴不得更多的人来看李橙薇的笑话,解释道: “前几天我刷到了一个短视频,似乎是有人截取的直播片段,里面拍到了谈京予。” 谈京予? 这个名字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提过,几人乍然听见愣了愣神。 高韵妍提了几分兴趣,追问道:“那个视频还在吗?我看看。” 李迅配合地翻出视频,几个人都凑了上来,唯有李橙薇板着脸坐着不动。 直播的镜头并没有很清楚,但在场的几人都与谈家交涉颇深,对谈京予也称得上一句熟悉。 隔着有些模糊的屏幕,也能辨认出那个弹着钢琴的男人,确实是谈京予不假。 高闻抽了抽嘴角:“看地址这是江市,京予哥离开谈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这段视频没有持续太久,一道笑声在略有嘈杂的背景声突兀地响起,视频也在这里戛然而止。 高韵妍眨眨眼:“这个笑声,总觉得有些耳熟啊。” 这种肆意到张狂的笑,加上这个视频拍摄的地址…… 她耸肩:“这绝对是姜莘怜吧,她之前搞我们的时候就爱这么笑。” 说起来都是一把心酸的往事,有那家伙在,他们这些跋扈的少爷小姐们都变成了没用的小绵羊。 毕竟那家伙不管干出什么事来,她的母亲总是无条件地支持她。 “呵。” 李橙薇冷笑:“她还真是喜欢和我作对。” 之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又害得她颜面扫地。 高韵妍瞟了她一眼,客观道:“首先,那家伙的傲慢嚣张不是只对你一个人。” 自从第一次遇见时,李橙薇弄脏了姜莘怜的衣服,他们几人帮腔后,她的针对绝对是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一个不少。 “其次,”她嘲讽一笑,“谈李两家的联姻什么时候确定下来了?” 谈家家底深厚,规矩也多,其中一项就是继承人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需听从家族的安排联姻。 谈京予身为第三个孩子,本不是家族预选的继承人,奈何人家天生是吃这口饭的料,谈家的重心逐渐向他偏移。 而李家,就是大家默认地最适合与谈家联姻的家族。 “谈家还没决定和李家联姻呢,更何况是谈京予放弃了身份离开,这也不能说是姜莘怜的针对吧?” 高韵妍诚实道:“你要真生气,去责骂谈京予也许更合适。” * 【提到霸总文又怎么能不问霸总文最神奇的是什么呢?那必然是传说中的x药了!】 086激情朗诵:【它,小小一颗,造就了多少的爱恨情仇,创造了多少跨越阶级的伟大的爱情!】 【别看它小小一颗,却让多少禁欲男主当场爆衣,教授变禽兽;又让多少女主上演了带球跑的经典戏码】 【我宣布,x药就是小说界最高效的媒婆!】 姜莘怜:…… 她面无表情:“我问的是,这个世界有没有不符合现代科学的剧情。” 086委委屈屈:【我没说错,就是x药啊,科学的x药效果哪有这么不科学啊】 “……我知道了。” 姜莘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垂眸思索着。 她的吊坠有几分神奇的地方,而那个赠予吊坠的男人…… 她摸了摸颈间温凉的吊坠,目光微深。 “我一直都很怀疑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 姜莘怜轻声道:“尤其是在有了这枚吊坠后,整件事情显得更加可疑。” 【哎,不是单纯运气不好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保持我的怀疑,毕竟,我一直都是个多疑的人。” 姜莘怜思索片刻,弯起嘴角:“这样好了,让我试探一下吧。” 第240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5 夜幕已至。 谈京予背着书包刚走到租住的公寓楼下,手机“叮”了一声,没等他点开消息,那头电话便接着打了过来。 手机屏幕的蓝光打在青年面庞上,显得平静冷寂。 谈京予看着那串熟悉的数字,点击了接通。 一阵轻微的嘈杂过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焦急又欣喜的声音: “京予,你终于接电话了!” “大哥。” 和他显露的激动相比,谈京予显得平淡得多,他回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地陈述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来到江市后,你打来的第一个电话。” “京予,你,哎” 那头男人重重叹气,焦急之下带了几分责备: “有什么事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这一声不吭地跑去了江市,知道爸爸有多担心吗!” 隔着电话,男人的声音有些失真,话语中的关切却不似作假。 “京予,我们才是一家人,爸爸疼你有目共睹,你却为了个外人,哎,这些就都算了,不管怎样,你先回来……” “叮——” 清脆的一声响,那头男人立刻捕捉到这声异响,当即止住话追问:“什么声音?” 谈京予按下居住的楼层,淡声道:“电梯,我快到家了。” “京予,”男人无奈,“我刚刚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谈京予捏了捏眉心,一抬头就见电梯镜面中脸色苍白得像鬼的青年。 有点可怕,他如实评价。 但也没有办法,在接手公司之前,他已经为自己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等到季家那个烂摊子交到他手上,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猝死的结局。 有点夸张,但情况大致如此。 “叮——” 楼层到了。 谈京予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直接道:“大哥,我已经把所有的资产都交给了谈家,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他们当了多少年的兄弟,也就当了多少年的对手,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我会留在江市,不再回去,你大可以不用再话里藏刀,至于今日这通电话,” 谈京予单手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看来我的行踪被谁传开了。” 否则,按照他这位大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打电话来要他回去呢? 他巴不得他滚的远远的,永远不回来。 “你这说得什么话,京予,我……” 男人还说了什么,谈京予没有听清,握住钥匙的手松开,指腹细细摸过锁孔的位置。 有几道划痕,太深了。 “嘟嘟嘟——” 电话被突然挂断,那头男人的话还未说完,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该死!” 他握紧了手机,暗掉的屏幕照出他阴沉的模样。 谈京予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是好是坏他根本不关心,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谈京予能彻底消失,只有这样,他手中的金钱和权利才能握得更牢固。 李橙薇那个碍事的女人! 她把谈京予的行踪传得人尽皆知,就是打着爸爸能出手压得谈京予离开江市,回到北城的主意吗? 他怎么不知道李橙薇对谈京予这么情深意重,还是说她早就默认了只有谈京予才是谈家的继承人? 男人冷冷一笑,攥紧了手掌。 可惜,谈家的规矩是继承人联姻,而现在的继承人,是他。 * (以下内容现实中请报警,小说只图一乐) “吱呀——” 大门缓慢推开,身后走廊微弱的灯光照进门内,在玄关处投射下青年的影子。 借着这一缕光,谈京予将屋内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卧室的房门上。 他反手将大门合上,放轻了呼吸,慢慢走向卧室。 大门关上,屋内仅有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他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站定在卧室门前。 打开这扇门只有两种情况,有人或者没人,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只有一个问题: 是谁趁着他不在,撬开了他的门锁。 谈京予活动了下关节,猝然握住门把手,猛地推开了门。 一道黑影就站在房门打开那侧,静静地不知站了多久,没等黑影动弹,谈京予利落地掐住了黑影的脖子,手上用力按在了墙上。 “唔!” “是谁!” 与他的声音一道响起的,是女人吃痛的低呼。 这个声音…… 谈京予一愣,收紧的手掌下意识松开,改为捏住黑影的下颌,低头看去。 距离被拉近,那股之前被忽视的玫瑰馨香缓慢在鼻间绽开,而他也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姜莘怜。” 他一时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是我。” 姜莘怜笑着应声,抬手环住他的脖颈,纤细的手指自然地捏上他的耳朵。 “你,”谈京予被她的动作弄得微痒,“你怎么在这?” “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很奇怪吗?” 姜莘怜笑意加深,精致的桃花眼中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方才见到姜莘怜吸引了他的注意,等他意识到不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身后迅速靠近的细微脚步声,谈京予脸色倏变,立刻转身。 那双原本柔柔缠在他颈部的双臂突然用力,像藤蔓般勒住了他,姜莘怜幽声道: “你不允许你再拒绝我。” 什么?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已经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在一旁的书桌上。 房间的灯被打开,突然亮起的光刺得谈京予睁不开。 他眯起眼,等双眼适应了这份光亮,抬眸朝姜莘怜看去:“做什么?” 姜莘怜接过保镖递来的针管,慢悠悠地晃了晃: “我说了,我不允许你再拒绝我。” 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谈京予瞳孔微缩:“这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姜莘怜扬眉,“只要一针,从此之后你就会乖乖听话,再也不会拒绝我了。” 一旁戴着手套和口罩的女人动作熟练地拿出碘伏,谈京予肌肉绷紧,呼吸急促。 “姜莘怜,你冷静一下,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他说着,被反扣在背后的手试了下角度,可以挣脱。 “我从来不开玩笑,我说到做到。” 姜莘怜轻笑,扬起下巴催促道:“快点动手吧。” 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不谈药物对他的影响,触碰了这种药物,将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引火上身不是胡言,她的往后都会毁在这一次的任性之下。 谈京予深吸口气,肌肉紧绷的手臂调整好角度,正要翻身踢开扣住他的两个保镖,余光无意落在地上的药物包装盒上。 青色白色交接的盒身,赫然印着几个大字: xxxx营养针 …… ……营养针 谈京予:…… 第241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6 姜莘怜看着他愣住的模样,笑眯眯地故作不解: “怎么了?难道说你害怕打针?” 谈京予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针尖顺利刺穿皮肤表层,将药水注入身体。 等到做完这些,保镖当即松开手,很有眼色地随着医生离开房间,并且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谈京予直起身,揉了揉手腕,面无表情。 “你不高兴吗?” 这种情况有人能高兴得起来吗? 他无言地看了眼她。 “真要说起来,我应该觉得高兴。” 姜莘怜歪头:“应该?” “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发展,我很高兴。” 谈京予说着高兴,面上平静得像潭死水。 “很高兴你还没有乱来到那种地步。” 姜莘怜笑了起来,走到书桌前随意坐了上去,悬空的双腿悠哉地晃来晃去。 她一脸无辜道:“我看你最近忙得辛苦,所以来关心一下你。” 她嘴上说着关心,面上却是一副使坏得逞的模样。 谈京予定定地看着她,她冲他眨眨眼,一点不带心虚。 良久,他移开视线,叹息中有几分无奈: “算了。” 短短两字,透露出满满的破罐子破摔后麻木的冷静。 姜莘怜跳下书桌,踮起脚尖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 “别这样嘛,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吗?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谈京予抬手扶住她的腰身免得她失去平衡,听到她的话眼神微动,扶在腰间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 他轻笑:“是啊,我早就知道。” 不,甚至更早,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早的时候,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她的“丰功伟绩”。 任性霸道,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 没遇到姜莘怜之前,李橙薇和高韵妍在北城过得顺风顺水。 李、高两家在北城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家族的资本足以让她们肆意挥霍,蔑视他人。 长久以往的傲气成为了习惯,所以当李橙薇撞翻了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酒液倾倒弄脏了经过的人的衣服,她习以为常地扔了张支票,不耐道: “别挡路。” 突然被泼了一身酒水的姜莘怜:“……” 她还没说话,一张支票就朝着她脸甩了过来。 支票上的油墨味道刺鼻难闻,她嫌弃地偏头避开。 方才站得远了几步的陈虞挤了过来,想要将外套给她披上遮挡酒渍,被她摇头拒绝了。 李橙薇急着离开,见她傻站着迟迟不让开,愈发不耐烦。 高韵妍拉了下她的衣袖,免得她又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扬声道: “这位小姐,我们赶时间,支票你也拿了,能让开了吗。” “你们!” 陈虞面色难看起来,忍着怒气俯身捡起地上的支票。 姜莘怜拿过支票,扫了眼上面的数目顿时乐了:“五万?” 这些年来她随着季青玉去过了很多城市,遇到的那些人中讨厌她的人不在少数,拿钱羞辱她的也不是没有,但五万…… 她真诚提议:“要不你捐给福利院吧,这样还能有些意义。” 李橙薇皱眉,没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品,除了脖颈间挂着的那枚看不出材质的吊坠。 虽然外观精致华丽,但不属于任何一种顶级珠宝,换而言之,是个便宜货。 她收回目光,敷衍道:“嫌少?你想要多少?” 姜莘怜撇嘴,两根手指捏着支票把它拎得远远的,侧头看向一旁的服务员。 “你过来。” 惴惴不安的服务员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她九十度鞠躬:“抱歉客人,弄脏了您的衣服,如果您同意的话,您可以将衣服交给我清洗。” 她话还没说完,一张支票出现在面前,捏着它的手指纤长白皙,透着养尊处优的痕迹。 姜莘怜叹了口气:“你拿着吧,这位吝啬而且没礼貌的小姐只肯给这么一点,真是寒酸。” 吝,吝啬? 谁吝啬? 高韵妍张大了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你说她,吝啬?!” 李橙薇脸色难看,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当然,一个吝啬又没礼貌的蠢货。” 姜莘怜抱着双臂又看向高韵妍:“一个耳朵不好又没礼貌的蠢货。” “……什么?” 高韵妍一向自诩好脾气,此时被她这么一口一个蠢货,顿时沉了脸色。 不等她们说什么做什么,一直守在一旁的陈虞挡在姜莘怜身前,目光防备地盯着她们。 李橙薇咬牙冷笑:“我要提醒你,这里是北城,说话前也该了解一下情况,不然祸从口出。” 在北城还没有人敢这样指着她们鼻子骂。 姜莘怜无所谓一笑:“你以后就会知道,这句话对你,更加适用。” 一旁的服务员几乎看呆了眼,傻傻地看着姜莘怜的侧脸,既佩服又担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正面硬刚李橙薇她们啊,虽然大快人心,但正如李橙薇刚才说的,很可能会出麻烦事来。 毕竟,李橙薇和高韵妍看上去快要气疯了。 姜莘怜对她们喷火的眼神视若无睹,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衣裙。 被酒水打湿的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潮湿的感觉难受极了。 她不再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拍了拍陈虞的手臂示意离开。 离开前,她看了李橙薇她们一眼,意味深长: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宽容善良这些美德与她毫无关系,睚眦必报才是她的本性。 那就,来玩一玩吧。 第242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7 “哎,橙薇姐。” 教室内,高闻趴在桌面上,满脸写着戏谑: “听说你和我姐遇到了个棘手的麻烦啊,要不仔细说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李橙薇脸色不好,冷冷瞪了他一眼。 高韵妍伸手过来拧他的耳朵:“你幸灾乐祸什么呢?” “疼疼疼!” 高闻被拧得龇牙咧嘴,举起双手投降,眼珠子转了转转开话题。 “今天不是有个转学生要来嘛,我听说啊原本那人被安排进了隔壁班,但那人主动提出要来我们班。” 他们这群少爷小姐聚在一个班内,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性子,碍于他们背后的家族,被欺负的同学只也能忍气吞声。 除了那些急于攀附权贵的父母,极少有人主动来他们这里。 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们使唤,当他们的佣人嘛。 闻言,几人都露出轻嘲,不屑一目了然。 他们的轻蔑维持到老师踏进教室,等看清跟在老师身后,胸口别着校徽的女孩,几人顿时变了脸色。 李橙薇和高韵妍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高闻“哇哦”一声,没等他吹个口哨表示一下,一旁巨大的动静吓得他把到嘴边的声音吞了回去。 “我去,橙薇姐你干吗?” 没有人回答他,李橙薇双手撑在桌面上,死死盯着正前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甚至按高闻的说法,特意提出要和她共处一个班级! “难道,你记性还不太好?” 姜莘怜轻笑:“那天离开前,我说得很清楚吧。” 她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 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妙的气氛,老师有些担心:“姜莘怜同学,现在换班级的话也是可以的。” 她对班里这几个少爷小姐还算有些了解,姜莘怜一个人对上他们几个,怕是会吃亏。 姜莘怜越过老师走进教室,坦然地站在讲台前接受台下的满是怒气的目光: “我叫姜莘怜,第二次见面我知道你们很不高兴,可是由不得你们。” 老师:……等等,不应该是初次见面很高兴吗? “我身边人都称呼我为大小姐,你们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老师:在这些少爷小姐面前说这种话,这是挑衅吧? “听说你们脾气不好很嚣张,但我可能不习惯有人比我还嚣张过分,所以你们最好收敛一下哦。” 老师:这果然是挑衅吧! 她看了眼李橙薇的方向,果然见人气得脸色铁青。 她试图挽救一下:“那个,姜莘怜同学,前三排还有空位,你想坐哪里?” “嗯……” 姜莘怜轻飘飘地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李橙薇身后:“我要坐她后面啦。” 不等老师劝说几句,李橙薇皱眉,厉声道:“我不允许!” 真让她坐在后面,这简直如芒在背,让人生出一种时时刻刻都被监视在眼中的惊惧和不安。 姜莘怜只当作没听见,背着书包径直走到心仪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坐下来,甚至颇为友好地和新同桌打了个招呼。 很好很好,真是够胆! 气到极点,高韵妍都担心她气得发疯,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李橙薇原本难看的脸色蓦地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姜莘怜,很快你就会知道,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得罪不起的。” 李橙薇冷笑:“我会让你,和你的父母,滚出北城,回你们本该待的下水道。” “哈,”姜莘怜笑出声,倾身凑近,桃花眼眸中没有被威胁的恐惧,却是高高在上的嘲讽, “拭目以待。” * 几日后,谈家。 辉煌的大厅灯影绰约,穿着礼服的宾客笑容不断,杯觥交错间遮掩着其下的虚情假意。 高闻几人还没到接任家族事务的时候,聚在大厅一处的沙发上闲聊着。 “话说,”有公子哥惊奇道,“李大小姐怎么没来?” 这种能摆谱出风头的场合,平常不就数她来得最勤吗? “橙薇她,最近有些不好。” 高韵妍说道,也不管什么仪态风度,无精打采地瘫在沙发上: “踢到铁板了。” 那个叫姜莘怜的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李橙薇坐在她前面简直如芒刺背,视线的盲区见不到对方的动作,转头就能对上那双隐含恶意的眼睛,只能僵直了身体死死看着前方,脑子里胡思乱想。 骄傲不允许李橙薇逃跑,但这么惊疑焦虑下去,精神衰落是早晚的事。 对于这个说法,高闻表示怀疑:“除了第一天姜莘怜嚣张了一点,但她之后什么都没做,你确定不是橙薇姐自己吓自己?” 甚至坦白说,他觉得姜莘怜的性子还挺好相处的。 “和你说不通!” 高韵妍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有人出主意:“既然真这么讨厌,干脆让她离开北城,这对李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谈大少想想办法,毕竟,对吧。” “这个好,正好京予也在这里,让京予给他大哥带句话的事情呗。” “你觉得呢,京予?” 落地窗旁,青年侧头看着窗外,背光的面容冷淡无波,酒水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一口未动。 听到问话,他侧过头:“姜莘怜?” 高闻:“……我们现在不是说她,你有没有在听啊?” 谈京予看了他一眼:“这个名字很好听。” “喂!” “同样,也很少见,重名的可能很低,如果我没有弄错,她应该是江市姜家的长女。” 这段时间他刚开始接触家族事务,比他们了解的更多。 高韵妍恍然:“怪不得橙薇拿她没办法。” 诚然,在北城姜家鞭长莫及,但姜莘怜有的不仅是姜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有她的母亲季青玉。 季青玉名下的公司不算大,规模比不上谈家姜家,但足够多,遍布各地,聚沙成塔,不容小觑。 父亲和母亲的势力,两相交加,即使是谈家也不会自讨没趣,何况弱了一头的李家。 “话是这么说,但在北城我们还弄不过人家一个江市人,真是有够丢脸的。” 高闻抱怨着,余光见谈京予从沙发上站起身,随口问道:“宴会还没散呢,你去哪里?” “父亲把一部分事务转交给我,我先走了。” 谈京予松了松领口,解释了一句转身离开。 “转交?说得好听,就是个白干活的苦力,”有人切了声: “谈大少管事这么久,继任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谈京予能混出个什么名堂?” 第243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8 正如高韵妍说的那样,李橙薇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高韵妍递了个果盘,被她烦躁地挥开:“没胃口!” “你朝我摆什么脸色?” 几次三番下来,高韵妍也恼了,“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现在脾气大得很了?有本事就去找姜莘怜发火啊,你在这沉着脸大家都玩得不高兴。” 虽说姜莘怜主要针对的人不是她,但顺手的事也没少过,她也不好受。 好不容易放个假远离了那家伙,来俱乐部放松一下心情,结果还要受李橙薇的气,拿她当出气筒呐? 李橙薇转头看向她,语气不悦:“你什么意思?”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指望我说一句没什么意思开玩笑的?” 高韵妍冷笑:“你在我这硬气,在那家伙面前就是滩烂泥!” 原本玩得不错的两个人突然争吵起来,周围的朋友见势不妙,纷纷站起身打圆场。 一群人围在一起劝说着,没有人留意到大门进入的身影。 直到来人主动打了声招呼: “什么活动这么热闹?” 这熟悉得可怕的嗓音?! 李橙薇和高韵妍条件反射看过去,果然见姜莘怜一脸兴味地站在不远处,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 “你来这干嘛!” 她们惊疑地睁大双眼,姜莘怜咬着糖果,比她们还困惑:“有钱就能进的俱乐部,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而且…… 这家俱乐部还是季青玉名下,专门收北城这些富家子弟的钱。 但这不能说,被他们知道了可就少了一笔进项了,不算多重要但是很可惜。 李橙薇刚被高韵妍刺了几句,此时情绪还未平复,又见到姜莘怜那张讨厌的脸,恨得心绪翻涌。 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 不过是一件衣服,一件小事,她明明给了钱,为什么要这么纠缠不休,这么刁难她! 这些年她顺风顺水,身边人都捧着她,但这一切,都被姜莘怜给毁了! 让她丢脸让她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嘲笑,这一切,全部都是姜莘怜的错。 她死死盯着姜莘怜的背影,手掌越攥越紧,在抵达临界点的那刻崩塌倾泻。 她蓦地笑了出来,模仿着姜莘怜往日说话的语气:“我很好奇,你和你妈不好好待在江市,跑来这里做什么。” 姜莘怜背对着她坐在吧台边,身形遮挡住手上的动作,对于李橙薇的话似乎毫不在意:“然后?” “你母亲家世不显,能嫁进姜家还真是好运气啊,不过我怎么听说,姜先生结婚前有个谈了许久的女友,那个女人,似乎不是你母亲吧?” “哦?” 姜莘怜语气不明:“我该夸一句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吗。” 到现在还装腔作势,摆出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像在看跳梁小丑唱戏一般。 李橙薇被激怒,尖锐讽刺道:“真可惜,你母亲生了两个孩子还是被赶出了姜家,这大概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报应,活该姜先生现在还念着初恋啊。” “等等,橙薇!” 高韵妍睁圆了眼,惊讶于她这次的崛起,但…… 她刚刚只是在气头上刺了几句,话是假的,可姜莘怜的不好惹是真的啊! 她惊恐地看过去。 姜莘怜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包,面无表情地走近。 “我说过的,我脾气不太好,你这么不听话,我不介意帮帮你。” 陈虞了然地大步靠近,锻炼得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李橙薇,牢牢地将她控制住。 “滚开,别碰我!” 李橙薇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怨恨而惊恐地瞪着姜莘怜: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稚嫩无力地威胁,听得人发笑。 姜莘怜慢条斯理打开手中的纸包:“别担心,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等你吃了这个。” 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其中的白色结晶粉末。 这个是,这个是?! “来吧,吃了这个,以后你会不得不听话的。” 姜莘怜畅意地笑了起来。 “不,不!你敢!滚开!不准过来!” 李橙薇膝盖发软,她惊恐地看着步步靠近的姜莘怜,看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的疯狂和狰狞,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快!快报警!” “保安呢!保安怎么还不来!” “姜莘怜!姜莘怜!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犯罪!” 高韵妍扑上去想要阻拦,但一群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怎么比得上常年锻炼的保镖,被陈虞轻松挥开。 姜莘怜轻蔑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在沙发上的李橙薇,慢声道: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李橙薇拼命挣扎,不论她如何踢打始终挣脱不开,甚至被强迫地捏住脸颊,张开了嘴。 眼泪狼狈地糊在脸上,她目眦欲裂,绝望地看着姜莘怜俯下身。 一楼闹成一团。 处于二楼的李向杰脸色难看,“噌”的一声站起来:“人呢!快去个人拦住她!” 如果李橙薇真的被灌下那粉末,就算是被迫也难以洗去这个污名。 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比起他的惊怒,身旁的人冷静得有些反常。 “不是你想的那个。” 谈京予淡声道,目光落在楼下女孩的侧脸:“是糖粉。” 糖粉? 李向杰愣住,动作迟疑了:“你怎么知道是糖粉?” “因为她刚才磨粉的时候,面朝着我这边。” 看见她从口袋里摸出糖果,哼哧哼哧磨碎了又包进纸包里,全部的过程,他都看见了。 李向杰语塞:“那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糖?” 谈京予看了他一眼:“糖是她进来时服务员给的,她自己也吃了一颗。” 其实稍微留意一下就能注意到异样,只不过是李家的这位小姐慌了神。 那边,姜莘怜眼疾手快地将糖粉倒进了李橙薇嘴里,拍掉沾上粉末:“椰子味的,味道还可以吧?” 陈虞顺势松开了手,老实巴交地将剩下的糖果分给呆住的其他人:“莘莘小姐请各位吃糖。” 掐着脖子想要吐出来的李橙薇尝到口腔中蔓延开的甜味,脸色发青。 她眼前发黑,咬牙道:“你故意的!” “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请你吃糖而已。” 姜莘怜耸肩:“可你胆量比不过一只老鼠,看来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她轻轻落下一眼,却像一个巴掌响亮地拍在她们脸上。 高韵妍被这一串变故吓得腿脚发软,踉跄得撑住沙发。 正常人是玩不过不讲的疯子的。 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去低头道歉服软了。 她想道。 第244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19 姜莘怜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就在所有人以为李家会勃然大怒,追究到底的时候,季青玉回来了。 她搂着姜莘怜,心疼地摸摸女儿的脸蛋:“莘莘崽,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坐在对面的李向杰瞪眼。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李家主面色也不太好看:“姜夫人,你不在的这段时间……” “莘莘脾气不好但不爱动手,”季青玉生气,“你该去问问你女儿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原本埋着头的姜莘怜抬起头:“妈咪,我没有动手。” 是美好友情的试探性接触,只是她和李橙薇气场不合罢了。 季青玉捂住嘴:“哦,可怜的莘莘。” 李家父子:…… 坐在一旁的谈京予像是读不懂气氛,平静陈述道: “姜莘怜小姐当时确实没有殴打辱骂的行为。” 胁迫倒是有。 姜应淮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见季青玉面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出声道: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要插手太多,李先生,你觉得呢?” 李家主沉默着,心中衡量片刻,笑了起来:“都是误会,好在京予解释清楚了,姜先生,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鲸鱼? 听岔耳的姜莘怜眨眼,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神情寡淡的青年身上。 他叫鲸鱼? 虽然模样冷淡看着不好接近,但名字还挺可爱的。 谈京予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眸看过去,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那天之后,李橙薇大病一场,据说是被吓得不轻,一连几个礼拜不见踪影。 而李家,居然把这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惊愕不已的少爷小姐们收拾好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苦涩一笑。 一群人中家世背景最硬的李橙薇和高韵妍都掰不过姜莘怜,更何况他们这些背景酥脆的小喽啰? 万一把人惹恼了,拍碎他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 * 很烦。 很无聊。 什么时候结束。 谈京予和上来打招呼的人碰了下酒杯,面色冷淡地抿了一口。 他不言不笑,打招呼的人觉得没面子,但还是笑容满面:“三少爷,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那人滔滔不绝说着,结果一抬头,青年目光径直略过他,直直看着他身后,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 可恶!这些傲慢的小鬼! 他忍气吞声,刚想转身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谈三少的注意,身后便传来女性的声音: “哎,又见面啦,我记得你叫,鲸鱼?” 谈京予动作一顿:“……我叫谈京予。” 嗯?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鲸鱼啊。 “哦哦,没关系没关系。” 姜莘怜踱步到他面前,笑眯眯道:“前几天多谢你帮我解释,作为感谢,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值得感谢,但…… “可以,”他颔首:“什么时候?” “这个嘛。” 姜莘怜抬手晃了晃手指,自然道:“就现在吧。” “……现在?” 谈京予少见的愣了下,他看了眼大厅的方向,薄唇微抿: “宴会还没有结束,我暂时不能离开。” 姜莘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被人群团团围住,此时正谈笑风生的谈家主和谈大少,轻哼一声: “他们的注意一分一毫都没有在你身上哦,你在这里还是不在,这根本不重要吧。” 毕竟,他只是个能力不算出色,存在感也不高的三少爷,只有挤不进那两位身边的人才会将视线投向他。 见谈京予还在思考着,她本就不算多的耐心耗尽,上前一步径直拉住他的手,语气任性又霸道: “快点!和我走!” 软的不行来硬的,总之他今天必须听她的! 她的力气不算大,手上的力气在他看来也和小猫的奋力一爪没什么区别。 谈京予看着她圆乎乎的后脑,没有抵抗她的力道。 “那个,姜大小姐。” 明明刚才一直站在一旁,却被两人不约而同忽视了彻底,男人好不容易混进谈家的宴会,实在不甘心放弃这次机会,眼看着两人要离开,忍不住出声挽留。 而且这位姜大小姐可比谈三少有价值多了,那可是季青玉和姜应淮最疼爱的长女! 他笑容殷勤自我介绍道:“久仰大名,我姓钱,是xx公司的……” “打住。” 姜莘怜打断他即将而来的滔滔不绝:“我妈咪最近很忙,姜应淮还在中心酒店,谈生意可以去找他,找我没有用,明白吗?” “呃,哈哈,大小姐说的什么话,哈哈哈。” 她说得直接,虽然舍不得这大好的机会,但眼前这位大小姐才来北城没多久,凶名就已经传遍了。 比起谈京予对什么都冷淡无所谓的态度,姜莘怜可不是好惹的。 男人讪讪一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正像姜莘怜说的,两人从谈家一路抵达目的地,谈京予的手机始终安安静静,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对此谈京予没什么意外和不适,他单手插兜站在那里,神情一言难尽。 “你带我来,水族馆。” 他看了眼腕表:“这么晚的时间?” 姜莘怜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了?难道你害怕吗,害怕夜晚的水族馆。” 她走了几步,转身笑眯眯地歪头看他:“害怕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哦。” 谈京予面无表情:“谢谢,不用了。” 水族馆本就不甚明亮,到了夜晚,夜色笼罩下的水族馆真有几分昏黑瘆人。 他们一前一后走过透明玻璃长廊,脚步声被粼粼水光吸收吞没。 谈京予淡淡扫了眼玻璃后的水中世界,视线回到女孩身上,目光深幽。 姜,莘怜,莘怜…… “啊,我们到了。” 姜莘怜停了下来,抬手抵住面前的玻璃:“你看。” 谈京予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顺着方向看去,等到看清水中的庞然大物后,平静无波的神情出现一丝惊讶。 那是,鲸鱼? 黑白配色的鲸鱼蔫哒哒地甩着尾巴,看着无精打采。 “这条可怜的小鲸鱼不喜欢水族馆的环境,整天都是生无可恋的抑郁样子。” 虽然它的住所相较于其他被圈养的鲸鱼已经够大了,但它依然不喜欢这里,不适应这里。 “我把它买了下来,等到手续完成,就把它放回海洋,当作,送给它的礼物。” 姜莘怜说着它,一双眼睛却含着笑意望着他。 谈京予静静地回望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女孩疑惑地皱起眉头,他低声道: “它会顺着星星的指引,去往它想去的地方。” 第245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0 要去星星所在的地方,即使抛弃身份,变得一无所有,也不会犹豫。 如果爱是飘渺的,是虚幻的,金钱和权力才是真实,那就让他死在虚无之中,永远不要醒来。 姜莘怜…… * (北城结束,回到原本的时间线) “夫人。” 助理将刚打完的电话放回口袋,微微躬身。 办公桌后,季青玉单手拄着脸颊,很没耐心地翻看着面前的资料,随意瞟去一眼。 “怎么样,知道最近是谁在调查那件事了吗?” 助理点头:“是姜琛少爷,夫人,需不需要阻止少爷?” “姜琛?” 季青玉顿了下,有点疑惑:“我记得前段时间莘莘还为了这件事教训过他,他倒是振作得挺快。” 不过,虽然对姜琛不算了解,但还是记得他似乎从小就最听莘莘的话,应该没这个胆子违背莘莘的意思。 她了然:“看来是莘莘让他查的喽。” 可是为什么? 姜莘怜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以她对待姜应淮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她小时候就很聪明。 季青玉撑着头思索着,最后扬眉一笑:“算了,既然是莘莘的意思,就让他去查吧。” 她轻描淡写,似乎不以为意,懒洋洋地问道:“莘莘崽最近在做什么?” “抱歉夫人,”助理腰弯得深了几分,“大小姐不允许我们探查她的踪迹。” “好吧好吧,”季青玉叹气,“孩子长大了。” 虽说小时候也不允许。 她状似心酸,语气却很柔和,眼眸中也是显而易见的纵容,亲昵和疼爱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对比起之前提起姜琛时候的平淡疏冷,区别是如此明显。 助理没有接触过姜莘怜大小姐,却和姜琛少爷接触不少,都说大小姐骄纵傲慢,姜琛少爷脾气更好。 他疑惑夫人对自己双胞胎儿女的区别态度,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忍住开口。 “夫人,”他思考着用词,“您这么疼爱大小姐,是因为大小姐容貌像你吗?” 在他看来,论脾气,姜琛少爷脾气更好; 论利益,身为男孩的姜琛更能稳固季青玉的地位,这么一想,问题似乎就是出在样貌上? 季青玉轻飘飘地看他一眼,随即沮丧道:“莘莘崽长得那么像我,可她的性格怎么会和我一点都不一样啊。” 她自顾自捧着脸烦恼起来:“别看她外表那么精神活力,可实际上呢,她就是只悲观的崽。” 悲,悲观? 谁悲观? 那位母亲疼爱,要什么有什么大小姐? 助理嘴角抽抽,实在是不能将“悲观”这个词和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母亲的滤镜吧,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心疼。 他腹诽着,感受到头顶凉凉的视线,连忙低头做出恭敬的样子。 那道视线没有移开,幽深冰冷的目光就像看穿了她所有的想法。 秒针一个一个走着,助理额头渐渐冒出冷汗,就当他顶不住压力想要道歉时,季青玉慢声道: “我不喜欢别人用常规,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否定我说的话。” 助理一个九十度鞠躬。 “实在抱歉,夫人!” 季青玉无趣地移开视线,转着办公椅背对着他。 他弯着腰等了一会,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小心翼翼关上门。 室内,季青玉随意晃着椅子,轻轻叹息一声: “我可没有说错。” 她记得那个时候,莘莘三岁不到。 姜家闹得天翻地覆,保养得宜的姜老夫人短时间内老去十岁。 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身心俱疲,她说道: “青玉,你已经闹了很久了,请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别再闹下去了。” 这种话,她已经听过不下一次。 他们都劝她,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为了他们着想,不管心里有多么生气都要忍耐,别让孩子们经历不幸福的童年。 对此,季青玉笑得无所谓,她声音柔柔道:“我不要。” “让他们不幸福的是他们的父亲,这一切,都是姜应淮的错哦。” 而且,她和大部分母亲不太一样,她对自己的双胞胎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 姜琛孺慕地仰视她,唤她“妈妈”的时候,看着那张与姜应淮相像的脸,她实在生不出一点该有的怜爱。 但她那个名叫姜莘怜的女儿,似乎有些不同。 小小的年纪,却没有孩子气的天真,总是安静地摆弄着玩具,远远看向她的眼神,有着遥远的距离。 她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妈妈,眼眸中却也没有厌恶和排斥。 一只矛盾的小崽崽。 季青玉搞不明白这小小的脑袋都在想些什么,好奇心驱使下,她很直接地找到姜莘怜。 三岁不到的女孩,圆滚滚胖乎乎的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玩着手中的玩具。 听到她靠近的脚步声,姜莘怜抬起头,见到是她,也没有露出排斥的神情,继续低下头玩着玩具。 季青玉在距离她一步之外停下,俯身双手撑在膝盖上,柔声和她打招呼: “你好你好,现在有空吗?可以和你聊聊吗?” 姜莘怜不说话,抬头看着她。 这就是答应了。 季青玉轻笑,开门见山问道: “从你的眼神,我看得出你并不讨厌我,但是为什么你从来不叫我一声妈妈呢?” 虽然被讨厌什么的也无所谓,但在此之前总得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 姜莘怜仰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长久地沉默。 久到季青玉开始思考姜莘怜是否学会说话的时候,她低下头,玩具被摆弄得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 她奶声奶气道: “因为害怕有感情,你舍不得,就不会再离开了。” 称谓是一个约定,许下约定的两人渐渐地生出感情,渐渐地,被束缚。 “……”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成熟的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该说出的话。 季青玉愣住,眨了眨眼:“你离我远远的,是不想我对你产生感情?” 姜莘怜不说话,沉默表示默认。 分明在大家看来,爱是不可缺少的阳光,代表美好的字眼,而她却认为是导致痛苦的起源。 真是个超级悲观的想法啊。 季青玉蹲下身,慢慢伸手扶住女孩的肩膀,眼神很复杂: “就算被抛弃,被丢下也无所谓吗?” “总是担心这种事情,可是会很寂寞的哦。” 当时莘莘怎么回答的? 季青玉仔细想了想,哦,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她,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可是啊,再庞大牢固的船也是需要停泊的。 在没有退路的寂寞中待太久,心会比理智先一步死掉的。 第246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1 小时候说过的话像梦一样很快被遗忘,长大后的姜莘怜要风得风,顺心如意地似乎没有让她悲观的余地,但内心的想法有没有随着长大变得乐观,谁也不知道。 收到消息的时候,姜莘怜换了衣服,项链手链都摘去,准备进入浴室。 陈虞听到了消息提示音,立刻将手机递了过来:“是姜琛少爷发来的消息。” 姜莘怜看了一眼。 姜琛:那个,姐\/赔笑\/ 姜琛:你能给我一点宝贵的建议吗?比如说我刚该往哪个方向去调查 所以说这段时间他忙活了这么久,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姜莘怜简直要被他蠢笑了,给他回了个“等着”,退出聊天框后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事情都安排好后,陈虞伸手将手机接了过来。 “小姐,晚餐有什么吩咐吗?” “照旧。” 陈虞点头,等到姜莘怜关上浴室门,快步走出房间。 门外,经理正带着几个服务生在门外等候着,见到她立刻殷勤地迎上去: “陈虞小姐,晚餐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布餐了吗?” 陈虞对他的效率很满意,赞赏地看他一眼,又转头对几个服务生叮嘱道: “你们待会儿进去后不要乱看,尽快收拾好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不要逗留明白了吗?” 沈露颜和同事们一起点头,推着餐车要进去时,陈虞像突然想起什么,随手点了她: “记得把梳妆间也整理一下。” “好的。” 沈露颜乖顺应声,套着鞋套的脚踩上柔软舒适的地毯,房门在身后关上。 浴室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淅淅索索的水声。 沈露颜收回目光,按照吩咐走进梳妆间。 精致华贵的梳妆台上,昂贵的珠宝像玻璃珠一样随意扔在那里。 那些珠宝无疑是精美夺目的,但沈露颜的视线依旧被其中那枚略显平淡的吊坠吸引。 赤色鎏金吊坠无法看出质地,与其余昂贵耀彩的珠宝相比似乎显得廉价也不起眼。 真的,和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明明今日之前,她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端详过这枚吊坠,但所有的细节都能与梦境中见到的对应。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梦中所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有了这枚吊坠,妈妈就不会再被病痛折磨,她的身体就会变得健康起来? 只要有了它!只要有了它! 沈露颜紧张地看了眼餐厅的其他人,他们动作麻利地布置着餐桌,没有人向这里投来目光,而贵客的房间内一律不会装摄像头。 所以,只要她拿走吊坠后尽快离开,按照梦中说的那样,失去吊坠的姜莘怜麻烦很快就会接踵而至,那个时候她自顾不暇,也不再有余力找她。 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咽了下口水,颤抖地伸出手。 二十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 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沈露颜低着头,两边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和爸爸离婚,但她记得,妈妈养大她很辛苦,也因此身体落下了病根。 长大后,看着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咳嗽,她无法不愧疚,她发誓不管自己之后过得多么狼狈,她都要让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她拧毛巾一样压榨着自己的精力,拼命努力地学习工作,被人欺辱、调戏的感觉很难受,她以为自己已经坚强地全都可以忍受,直到这一刻。 她是骗子,是小偷。 她欺骗了姜琛的真心,从他口中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现在,她将要偷走他姐姐的吊坠,这个能庇护她平安的吊坠,偷走它,偷走那个名叫姜莘怜的生命。 卑鄙无耻,恶心下作的骗子,小偷。 为了自己的妈妈,将要撕碎另一位妈妈的心。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 她的手颤抖得愈发剧烈,最终她狼狈得退后一步,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真的,做不到啊。” 就算得到了吊坠,在为母亲的健康感到高兴之前,她也会因为无法接受这么卑鄙无耻的自己而率先崩溃。 沈露颜捂住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距离不远的餐厅传来餐车推动的声响,似乎是其他人完成了任务。 她慌忙站起来,粗糙地擦掉眼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用最快的速度将散落在桌面上的首饰珠宝收拾好,连同那枚吊坠规整地放置在首饰盒内。 在其他人催促她后,随着大家一起安静地离开了房间,一切都平静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浴室内,通过藏在隐蔽处的摄像头,姜莘怜将一切看在眼中。 被叫出来的086变成一只小光团,按照宿主的吩咐尽职尽责地贴在浴室门上,密切关注着浴室外的动静。 也不知道它感觉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小光团时不时炸成一个毛球。 等到沈露颜离开,086立刻蹦哒了起来,光团上下乱窜: 【宿主宿主!居然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大有问题啊!】 【女主刚才想要偷走吊坠的时候,她的身上出现了002的气息,虽然很浅,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它曾经吞过002的分身,就像吃过榴莲的人能一下子辨别出榴莲的气味,它也很敏锐地察觉到002的气息。 【但就在女主放弃偷窃的想法后,002的气息就消失不见了】 姜莘怜环着双臂没有说话,握在手中的吊坠触感温润。 她沉吟着,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沈露颜的资料。 沈露颜,沈念云和前夫的女儿,为了照顾病弱的母亲接了很多兼职,每天忙碌非常,虽然生活困难了些,却是个乐观善良的女孩,与她相处过的人都对她评价很高。 姜莘怜不好评价她的善良是真是假,也不会将决定权交到别人手中。 梳妆台上的吊坠是假的,一个空壳,里面塞了一枚市值三千万的钻石,偷走它,就是握住了监狱大门的敲门砖。 但,沈露颜临时放弃了。 都到现在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连自己的女主都可以放弃,看来真是慌了手脚啊。 姜莘怜笑容愉悦: “可惜可惜,狐狸尾巴被抓到了哦。” 第247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2 二十年的时间太过久远,姜琛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现在乍然让自己上手只觉得不知从何下手。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去向姜莘怜求助。 本来以为又会被劈头盖脸嘲讽,没想到姐姐这次格外好说话,爽快地帮了他一把。 有了姐姐的帮助,那件被隐瞒了这么久的往事终于要揭开面纱。 姜琛激动地简直要原地起飞,好在一旁管家诧异的目光阻止了他。 他咳嗽一声,故作沉稳坐下,不疾不徐翻开文件。 “哗啦” 文件翻页的动作越来越缓慢,随着一行行文字映入眼帘,姜琛的表情逐渐僵硬。 “不,不会吧,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又查错方向了。” 他死死盯着文件上的那几行字,强撑着扯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是姐姐指示他调查的方向,这也许大概,是不会出错的。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这样的啊……” 他发着愣,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弄皱了纸张,他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这些褶皱抚平。 可不管他再怎么摆弄,那些褶皱也留在了那里,无法彻底抹去痕迹。 最终他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管家看着他骤变的神情,不明所以:“少爷?” 姜琛恍惚地抬头,飘忽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蹬脚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备车,我要去找妈妈。” 去找夫人?!可是往日少爷不总绕着夫人走吗? 管家瞪大了眼睛,但姜琛的神情不容拒绝,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快速安排好车辆。 一路上,姜琛少见地沉默,管家借着后视镜,担忧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等到了季青玉那里,姜琛没有随意进出季青玉办公室后的权限,只能等在门口,直到陈爽又一次推开门,轻声道: “姜琛少爷,夫人允许你进入。” 很小的时候的记忆早已记不清了,在姜琛能记得的过去,这是他第一次和季青玉单独相处。 隔着一张办公桌,从来没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姜琛看着这张属于母亲的面容,迷茫地只感觉到陌生。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季青玉先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又是这样礼貌得疏离的语气,姜琛闭了闭眼睛,将带来的资料放在她面前,声音涩然: “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季青玉大概扫了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情况,有些意外道: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当成假的扔到一边,毕竟你挺讨厌我的。” “讨厌?” 姜琛低声重复道,鼻间的酸涩很快蔓延开来,他忍住了眼中的水汽,却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 “对,没错!我讨厌你!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 他撑着桌沿,浑身都在颤抖,眼眶发红: “但这一次,我真的求你,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季青玉眨眨眼,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突兀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过得不开心吗?” 因为恨得不够彻底,既然怨恨一个人,那就要抹去对那人的所有爱意,不要再心软。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全都告诉你吧。” 她拿着文件夹晃了晃: “我和姜应淮,姜应淮和沈念云,这上面写的,全都是真的。” * 姜应淮身边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季青玉,是他的妻子;在青玉之前,是在一起四年的沈念云。 他与沈念云在大学相识,即便两人家世相差如此之大,他们还是在一起四年。 姜应淮的朋友们都以为沈念云将会成为姜夫人时,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出现了。 沈念云的性格说好听些是柔顺,实际上就是懦弱又无能。 姜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沈念云嫁入姜家。 她厉声道:“你的妻子是要应酬的,她胆小怕事撑不了场子,到时候难道你去帮她应酬吗?” 茶室中,姜应淮握着茶杯,清透的茶水也消减不了眉宇间的沉郁。 沈念云这段时间也不知哭了多少次,此时眼眶红红,她哽咽道: “应淮,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她知道姜应淮家世不菲,知道姜家有数不尽的金钱可以享受,但没想到成为他的妻子,还要做这么多。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内心止不住的惶恐。 “我说了,不用操心那些,我会请人代为管理应酬,你不用害怕那些。” “可是,可是,”沈念云含着泪,“伯母不太喜欢我。” “你是嫁给我不是嫁给她,”姜应淮深深吐气,“结婚之后我们可以不回姜家大宅,你不会见到他们。” 这些话他已经说了好多次,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你担忧什么,害怕什么,全都告诉我,我一定会解决,所以你现在还在顾虑什么?” 在他的坚持下,姜老夫人也不得不点头,可沈念云却在这时突然退却,他弄不明白她的想法。 “不,”沈念云只是摇头,“应淮,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在担心什么的,我是真的真的好害怕。”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在担忧什么?你不说我又怎么去解决你的担忧?” 话又绕回来了,姜应淮闭上嘴,揉了揉眉心。 两人沉默下来,室内只有沈念云不住的哽咽。 “我是姜家的继任家主,” 良久,姜应淮说道,“我可以不联姻,但是不能不结婚,姜家比不上谈家那样悠久稳固,我必须要为姜家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领养的孩子不确定性太多,隐患太多,私生子名声不好听,容易遭受非议,只有婚生子。 “别说了,应淮。” 沈念云泪水滑出眼眶,“我们的差距这么多,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 她流着泪,似乎又有万分不舍:“我真的很爱你,但,我们还是分手吧。” 姜应淮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她捂着脸哭道:“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和你继续在一起。”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真是,无奈啊…… 姜应淮自嘲一笑,拿起一旁的外套:“既然你这么害怕,那我也不会再逼迫你了。” 他没有回头,扶着门框说道:“我同意你的分手建议,再见。” 沈念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泪眼朦胧,酸涩道: “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 第248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3 姜应淮和沈念云分手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得姜老夫人顿时精神一振,当即表示要为儿子挑选一位优秀的妻子。 姜应淮拒绝了母亲所有的相亲安排,姜老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借着举办宴会的名义,拐弯抹角地把自己觉得不错的女孩请来姜家。 姜应淮烦不胜烦,端着酒杯躲在大厅暗处,还没清静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他应该佩服这些人,毕竟不管他躲到哪里,总能被他们找到。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把不耐烦压下,扯起嘴角转过身,等看清来人的面容,微微一愣。 站在不远处的女孩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蛋,无论是身姿还是气质都是温婉可人,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他时候也显得楚楚动人。 他转身后,女人的目光便落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你好你好,我叫季青玉。” 季青玉挽起嘴角冲他一笑,没有一丝羞涩。 季青玉,有些陌生的名字…… 姜应淮想了下,应该是季家的女儿,此前一直在国外,直到不久前才回到江市。 算算时间,这大概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姜应淮点头,礼貌道:“我是姜应淮。” 季青玉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凑近他,举动间自然而然地越过了社交距离。 她说:“凑近了看,你果然长得很好看,不管是哪里都很完美,我喜欢你。” 喜欢你的脸。 她直接地倒是让姜应淮愣住了,他沉吟着说道:“谢谢,你也,嗯,很漂亮。” 在见到她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很欣赏这种长相的女孩。 虽然容貌温婉柔和,却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性格。 当下的父母教导自己的孩子总是注重谦虚和矜持,认为这才是美好讨喜的品质,尤其对于女儿。 而季青玉,姜应淮虽然与她只有寥寥几句话的相处时间,但她似乎并不是谦虚矜持的性格。 这没有什么不好,谦虚会被得寸进尺,矜持容易错失机会。 季青玉这样的性格…… 姜应淮浅笑:“青玉小姐回国不久,想来对江市会有些不熟悉,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呀好呀。” 季清玉笑眯眯的点头。 他满意于她的容貌与性格,想要娶她做妻子。 她看中了他的样貌和家世,想要据为己有。 她看得出他的利用的意图,但季青玉满不在乎。 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就算犯些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哟。 * 在继沈念云之后,姜应淮看中了季家的女儿季青玉。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姜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家?哪个季家? 不会是指那个摇摇欲坠,位列豪门末尾,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跌出豪门之列的那个季家? 那天在场这么多貌美温柔的小姐,怎么就偏偏看中了最穷的那个? 可姜应淮没在开玩笑,姜老夫人不好在儿子面前说什么,一口老血憋在喉头,只能在自己丈夫面前抱怨: “应淮到底怎么回事?扶贫一扶就能扶到最穷的那个,让他管理公司可真是屈才了。” 姜老先生咳嗽一声:“好了好了,你退一步想想,起码比前头那个扶不上墙的软泥要来的好,你也就知足吧。” 提到这个,姜老夫人勉强被安慰到了。 拿季青玉和沈念云比较,这简直是侮辱了季青玉。 虽然家世不是那么优越,但性格相当的好,长相漂亮谈吐大方,不管在哪里都是自信挺胸的模样,一点不会怯场。 她的性格与沈念云天差地别,相处方式也截然不同,姜应淮一时有些不适应,在两人相处期间,偶尔会不经意地走神。 季青玉总是能立刻察觉到他的走神,伸手捧住他的脸颊:“看着我。” “和我在一起,你不可以想其他。” 她的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起很漂亮,面无表情的时候,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显得深幽莫测。 姜应淮回过神,表情微僵:“抱歉。” 他低声道,犹豫着该怎么与她解释时,季青玉已经收回了手,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哎呀,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她一点也不好奇他的过往,也不关心他心神不宁时都在想些什么,她好像对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她望着他时眼神中的喜欢又确实存在。 他看不懂她。 姜应淮揉了揉太阳穴。 季青玉咬着吸管用力吸了一下,吸上来的全是冰渣:“你是不是和你的朋友关系不好啊。” “嗯?”姜应淮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呀,你朋友想见我,约了两点,现在已经超了两分钟,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季青玉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发出“卡拉卡拉”声。 “很奇怪吧,他们是不是在集体孤立你啊。” “……也,也许吧。” 姜应淮随口道,拿出手机侧身发了条消息。 姜应淮:立刻滚过来,过来见见你们嫂子 原本是想介绍未婚妻子与朋友认识,结果那群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他面色不是很好看,脸颊蓦地被触碰,季青玉靠在他身边,摸着他的脸:“真可怜。” 这次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房门被推开,以周明文为首的一行人走了进来。 “抱歉啊兄弟,耽误了点时间。” 他笑了笑,打量的目光落在季青玉身上,笑道:“这就是季青玉小姐吧,长得果然漂亮。” 这意味不明的话,姜应淮沉下语气:“嗯,我的未婚妻子。” 他已经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周明文咬牙,看向季青玉:“这么一看,嫂子和应淮其实还挺般配的。” 一个分手没多久就要结婚,一个贪慕钱权装聋作哑。 季青玉伸手搂住姜应淮的脖子,挺胸道:“当然啦,我配他十万八千里个来回。” 姜应淮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失笑:“你这是拐着弯想说我配不上你?” 她眨眨眼,不说话。 隔着屏幕,借着周明文身上的摄像头,沈念云脸色苍白地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 她纤薄的身形摇摇欲坠,自虐地睁大眼睛,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为什么,为什么……” 她失魂落魄,眼泪滑过脸颊也感觉不到:“你真的把我们四年的感情,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吗?” 第249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4 姜应淮的态度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今天这场朋友间的聚会,实际上就是对他们正式宣布季青玉的身份:姜家未来的女主人。 聚会结束后,季青玉和姜应淮离开,留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周明文: “明文,要不,还是劝念云别想着了。” 先不提姜应淮,只说那个季青玉,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周明文烦躁地把隐形摄像头摘去,咬牙道:“念云这么胆小的性子,为了他都能做到这一步,可结果呢?” 一片真心给了薄情寡义的东西。 他说得毫不客气,一旁听到的人脸色骤变,讪笑一声不敢说话。 周明文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沉下来。 不管旁人作何看法,姜应淮和季青玉的婚礼很快定下了时间。 对于婚礼现场的布置,季青玉很是不客气地罗列了几大张纸。 场地设计师掐着人中看完一遍清单,当即哭丧着脸找到姜应淮:“姜先生,不是我们团队能力有限,实在是季小姐提的要求……” 完全超预算了啊! 看完清单的姜应淮沉默一瞬,轻叹一声:“把预算的上限取消,这下可以做到吗?” 取消上线?也就是说…… 设计师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以做到可以做到!” 不怕甲方要求太刁钻,就怕甲方太小气啊。 设计师欢欣鼓舞忙碌起来,很快就到了婚礼前一天晚上。 姜应淮正准备换衣服,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周明文:应淮,我这边出了点事,麻烦你来一趟。 后面接了一个酒店房间号和一张图片。 点开图片,一片鲜红闯入视线。 姜应淮皱眉,拨了电话叫来助理,问道: “周明文那边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助理想了想:“似乎就在前几天,周先生的未婚妻大闹了一场,说是发现周先生在酒店偷偷养了女人。” 姜家和周家有着合作关系,两方利益密不可分,如果周明文闹出人命,将会牵连姜家的生意。 姜应淮深吸一口气:“去看看。” 到了信息上所说的地方,门前没有人守着,比想象中安静。 姜应淮推了下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周明文?” 没有回应。 姜应淮给助理留下一句在门口守着,抬脚踏入房间。 房间内灯光昏暗,桌面上有接了半杯水的茶杯,证实了确实有人住在这里。 他推开洗漱间的门,那个洗漱台正和照片中溅了鲜血的洗漱台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应淮” 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姜应淮转身,目光扫过她包着绷带的手腕上:“你为什么在这?” 沈念云难掩失落:“我们才多久没见,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吗?” “你和周明文,”他的语气有些冷,“到底想做什么?” 沈念云这么爱他,关注着他的一切,又怎么看不出他现在已经在生气。 一直忍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出来。 沈念云含着泪水,笑容凄楚:“你是在怀疑我会对你不利吗?可是应淮,这才过去多久,你已经不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了吗?”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幸福,高高在上的少爷看上她一个普通女孩,那四年间,她总是坐在他的身旁,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姜应淮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的胸口一阵刺痛,感觉到心都要碎了。 这是与他在一起四年的女人,姜应淮闭了闭眼:“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想要离开。 “应淮!姜应淮!不要走!” 沈念云的声音尖锐起来:“求求你,今晚不要走,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姜应淮停下,微微侧头:“你在用死威胁我?” “你以为我想吗?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沈念云哭着质问道:“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吗!” 他们才分手短短一个月,就传来姜应淮要结婚的消息,甚至明天就是他和其他女人的婚礼,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她的期待她的幻想,在这一刻全都被毫不留情地打破。 她红着眼睛看着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握住了缠着绷带的手腕。 姜应淮沉默片刻,越过她,双腿交叠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留下来了,他还是舍不得她出事的。 沈念云生起了希望,嘴角露出笑意,一步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分手之后,我每天都在想着你,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比起不能和你在一起,害怕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所以……” 她伸手,想要像之前一样抱住他:“我可以变得勇敢,我可以去学!你能不能不要成为别人的丈夫,能不能像之前一样继续在一起?” 伸出的手被挡住,她怔住,呆呆地看着他。 姜应淮拨开她的手,语气很淡:“别做这种自轻自贱的事情。” 自轻自贱?她的爱,她的孤注一掷,在他眼里,就是自轻自贱? 沈念云跌坐在地,失神地呢喃着:“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美好的回忆有那么多,她沉浸在过去,直到东方的天际出现亮光。 一夜过去了,再不赶回去,就来不及了。 姜应淮站起身,大步走出去,沈念云回过神,不甘地尖声道:“你已经不在乎我了吗?就算我随便找个男人在一起你也不在乎了吗!” “这是你的自由。” * “姜夫人真是漂亮,姜先生好福气呢。” “是呀是呀,姜先生三生有幸!” 化妆间内热闹一片,季青玉听着她们的吹捧,笑眯眯地掏出一叠红包:“继续继续。” 姜应淮换好衣服过来时,就见到这样的场面。 他有些好笑,走过去揽住季青玉的肩:“你还真是一点不紧张。” 他进来了,就不能再说些夸姜夫人踩姜先生的讨喜话了,那些人心里“啧”了声,恋恋不舍地散开。 “你扫兴。” 季青玉把没送完的红包塞回去,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没休息好。” 她陈述道。 姜应淮表情一僵:“嗯,也许。” “回去让化妆师遮一遮,”季青玉拂开他的手,手指抚过他的脸,“你要和我一样漂亮哦,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她也不管姜应淮什么反应,转过身后又随口道:“你应该不想我失望吧,亲爱的?” 姜应淮轻轻搂住她,低声道:“嗯。” 第250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5 小的时候,季青年深得父亲和母亲的疼爱,仗着偏爱理所当然地想要抢占她的东西,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季青玉表示自己应该没这么好说话,并且一脚将他从高高的楼梯上踹了下去。 看着他像个沙包一样滚成一团,磕碰得头破血流,咕噜咕噜滚到楼下,长长的台阶上沾着零星血迹。 听着他扯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哭嚎,季青玉捧着脸蛋欣赏着他的丑态,发自内心愉悦地笑了出来。 然后被暴怒的父亲扔到了国外,自生自灭去了。 好在还没有忘记生她这个女儿的初心,为了联姻,为了给家族换取利益,季父冷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给她打去了生活费。 好耶,虽然钱少了一点点,但季青玉好歹没有过上沿街乞讨的流浪生活。 磕磕绊绊到成年,当年决然跟着她来到国外一直照顾她的严妈妈生了大病,病容枯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季青玉趴在床边,摸摸严妈妈失温的手背,轻声喊她:“妈咪……” 女人听到了,她艰难地睁开眼,仅能动的食指抽动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抬起来。 她带着不舍和担忧,离开了。 季青玉握着严妈妈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大约做错了一件事: 她也许,不该喊出那声“妈咪”。 严妈妈离开后,季青玉也看腻了国外的风景,一个人收拾好东西回国了。 遇见姜应淮是个让人愉快的意外,他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气质样貌都那么符合她的审美。 就算看着她的目光充斥着出自利益的欣赏,也依旧很漂亮呢。 季青玉笑眯眯地和他对视,毫不设防地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毫不设防?怎么可能啦。 就像季青年在父母面前乖巧听话,在她面前野蛮专横; 就像父亲在外人面前是和蔼慈爱的好家长,在她面前是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他们人前人后有着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男人,可是需要警惕和防备的存在啊。 所以就算答应了姜应淮的求婚,成为了他的妻子,看着他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渐生柔和的眼神,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深处显现爱意。 在姜应淮举起的镜头中,季青玉眯着眼睛弯唇一笑,不动声色。 结婚一年,她怀孕了,姜应淮推掉了所有要出差的公务,一心一意陪在她身旁,小心的守着她。 然后,在预产期的前几天,季青玉收到了一份邮件。 照片和视频清楚地拍下了姜应淮的模样,右上角的数字大次次地告明了时间:婚礼前一晚。 从进入房间到离开房间,前后间隔好几个小时,加上一旁的房间登记名单,已经称不上暗示,就差将想说的话拍她脸上了。 在她预产期的时候发送这些东西,大概是希望她能情绪激动之下死在医院里? 呃,真是坏心眼呀。 确定了这些视频和照片的真实性后,季青玉戳了戳屏幕中男人的脸,遗憾叹气: “哎呀呀,亲爱的,你还真是没有抓住任何一个,能让我放松警惕的机会啊。” * 季青玉顺利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等两个孩子长大一些后,姐姐像季青玉,弟弟像姜应淮,都生得粉嫩可爱。 婴儿房内,姜老夫人抱着孙子爱不释手,慈爱地看着他的小脸:“应淮你瞧瞧,长得可真像你啊。” 没有回复。 她瞟过去一眼,看着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儿子:“公司遇到事了?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 因为青玉,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下两个宝宝后,青玉似乎非常在意恢复身体这件事,不爱吃的药膳也都捏着鼻子吃了下去,讨厌的中药也爽快地闷了。 一点也不需要他哄,乖巧得有些古怪。 难道是担心留下后遗症吗? “……不,没什么。” 姜应淮回神,揉了揉眉心:“母亲,你单独把我叫过来做什么?” 刚回到家就把他叫来了这里,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应淮,”姜老夫人严肃了几分,“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青玉手里的股份,拿得太多了。” 当初和季家联姻时开出的条件,季青玉分到了姜家的一部分股份。 这份股份说多也不算多,不足以威胁姜应淮和未来继承人的地位;说少却也不少,足以给姜家带来不小的财政影响。 季青玉虽然长了张温婉的脸,但姜老夫人始终觉得她不是善茬,那些股份在她手中,她实在难以安心。 姜应淮神色淡了几分,不容置疑留下一句“别再提这件事”,转身离开,充耳不闻身后母亲恼怒的声音。 “你这孩子!” 客厅里,姜老夫人的声音引起了季青玉注意,她啃了口被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抬头看向他。 她现在心情看上去还不错,不,准确来说有些兴奋? 姜应淮神色柔和下来,嘴角微弯朝她走来,刚一靠近,便注意到果肉上鲜红的颜色。 这个是……血?! 他瞳孔紧缩,目光看向她另一只手握着的水果刀,果然在刀刃上看见了一丝血迹。 “割伤手指了,不疼吗?” 他让保姆去拿医疗箱,快步走到妻子身旁,有些无奈和心疼: “你什么时候喜欢苹果了?” 八百年没见她吃过苹果,现在头一回吃就把自己割伤。 “不喜欢,”季青玉眨眨眼看着他,“我只是想试试刀。” 试刀? 姜应淮愣了下,还未深思她的意思,一旁保姆匆匆拿来了医疗箱。 他伸手去接,握在掌心的手突然被抽离,下一刻,季青玉重重撞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张开手臂搂住她,随着“噗嗤”一声,周围环境的杂音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姜应淮看见保姆蓦然大睁的双眼,因为惊恐大张的嘴,听不到一丝声响。 冰凉的,疼痛…… 他怔怔低头,趴在他胸前的季青玉也抬头看着他,像只狐狸一样夸张地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她在愉悦,由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腹部冰凉的剧痛席卷全身,将外界的声响传入耳中。 保姆的尖叫,母亲的惊呼,爱人的笑声…… “为……” 他踉跄着倒了下来。 第251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6 青玉…… 她很绚烂。 抛弃理性地追寻愉悦,不同于积极的乐观和开朗,自由得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她。 所以当她停下脚步朝他侧目时,即便是他,也生出受宠若惊的心绪。 耀眼的青玉,站在她身旁,所有的心神和目光都会被她的绚烂夺走,长久的注视,最终在心脏篆刻了独属于她的痕迹。 想留下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留下她。 想要让她满意,却不知道他的过往是否会让她不满,所以,连一句解释都不敢有。 一朝软弱地选择了逃避,而逃避,是错误的选项。 我留不住她…… …… 姜应淮勉强睁开眼,头顶的灯光耀眼刺目,腹部传来钝钝的痛感。 “亲爱的,你醒啦。” 床微微一晃,季青玉走过来,和以前一样依偎在他身侧,未加收敛的动作压得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姜应淮急促地喘了口气,脸色苍白:“青玉,那天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是为了见她……” “嘘” 纤细的食指抵住他没有血色的唇,季青玉眯着眼睛凑近他,轻声道: “亲爱的,你确定要用这种话来说服我吗?” 两个有前情的男女共处一室几个小时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话,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啊。 谁能保证解释的都是真相,没有谎言掺杂其中呢? 失去诚信度的人,说出的话可以全归类于谎言。 “你已经错过解释的机会了,明白吗?现在,你应该听我说。” 她在笑…… 姜应淮怔怔地看着她。 没有愤怒,没有怨怼,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只有为得手的愉悦而生出的兴奋。 没有机会了,她已经不想听,也不会再相信我…… 他慢慢抿起嘴角,抿出一个苦笑,声音轻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 “好,我听你说……”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季青玉兴致勃勃和他分享:“老先生看到你一身血的躺在地上,当场就昏过去了;老夫人也很生气,恨不得当场把我打死扔出去呢,可怕可怕。” 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姜应淮声音很低:“那你有没有事?” “安心安心,”季青玉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颤抖,牵动着他腹部的伤口,“他们不敢,因为我手中的股份。” 身为家主的姜应淮进了医院,公司突然失去了主事人,在这种容易被对手钻空子的关头,谁敢和她手中的股份作对? 她谁都不在乎,做事不管不顾,可姜老先生他们在乎得可就多了。 伤口,似乎崩开了。 姜应淮咬紧牙关,眼前一阵发黑。 季青玉只当作没看见:“对了,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她诡秘一笑,撑着身子坐起来,扬声喊道:“陈爽!”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被用相当粗暴的力道推了进来,狼狈地摔在地板上。 陈爽紧跟着走了进来,朝自己的雇主弯腰: “夫人,这位就是沈念云小姐。” 她觑了眼季青玉,很有眼色地蹲下身,一把揪住沈念云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啊啊啊” 沈念云吃痛,眼泪糊了一脸。 “怎么样亲爱的,你的前女友,高兴吗?” 季青玉摸着姜应淮的脸,笑得轻蔑而不屑:“看到了吗,你管不住我,也保护不了她,只能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手指顺着他的脸滑到脸侧,温柔地抓住他的头发,大笑着向他宣布: “姜应淮,你是个没用的废物呢。” 她的笑声这么欢快,沈念云大睁着双眼看着女人的侧脸,控制不住的恐惧发抖。 疯,疯子!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她声线颤抖:“我还有孩子,我的,我的女儿还在家里等我!求你,求你……” “沈念云小姐,容我提醒一句。” 陈爽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你在夫人快生产前发送了一封邮件,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我,”她想要摇头,却被死死抓住头发动弹不得,哭得口齿不清,“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你们不能这样。” “违法?” 季青玉眨眨眼看向她:“放心放心,我不会捅你的,我和他这是家事,所以才稍微粗暴一点。” 对外人也这么粗暴的话,会惹上大麻烦的。 “至于你嘛,”她看了眼陈爽。 陈爽会意,一字一句清晰道:“根据调查,沈小姐在夫人和先生婚礼后的第二天,与酒吧中一夜情的陌生男性迅速结婚,并且很快怀孕。” 她的声音客观而冰冷,像一座机器冷酷的宣判。 沈念云仓皇阻止:“不,不,不要再说了!” 季青玉捧着脸:“很爽快哎,对你有改观哦。” 不要这么轻易改观啊夫人! 陈爽停顿一下继续道:“沈小姐婚后四个月便与前夫离婚,独自生下一个女儿,年纪比小姐和少爷大了近一岁。 夫人之前收到的邮件就是沈小姐发送的,补充一句,其中有周明文先生帮忙。” 她居心叵测挑了那个时间发送邮件,分明是期盼着夫人一尸三命好给她让位!不要对她改观啊! 季青玉沉默了一下,很久没有说话。 正当陈爽不明所以抬头看她时,她耷拉着肩膀,脸上写满了失望:“我还以为你很坏很有能力,一直期待和你掰手腕呢。” 都能期盼着她死掉了,起码硬气一点嘛。 结果全是靠着姜应淮和周明文吗? 好失望。 她有气无力道:“把她拎下去教导一下,然后送到我那里去当保姆吧。” “不,不要!我知道错了,是我做错了!季青玉!季青玉!你要我做什么都好,求你!” 沈念云面无血色,惊惶地想要抓住地上的地毯。 季青玉,她敢这么对待姜应淮,她根本就是个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无法想象和一个疯子待在一起,这和关进精神病院有什么区别!也许有一天,她就会发疯杀了她! “你报警,抓我进去吧!” 陈爽强硬地拽起浑身无力的女人,撇嘴。 完全被夫人给吓到了啊,这还没开始呢,她应该不会把自己吓死吧? 等到房门关上,病房内陷入安静。 季青玉坐在床沿边,面无表情兴致缺缺:“我说姜应淮,你有点太失败了吧?” 谁都能踩上一脚的面团,实在有些,没意思了。 姜应淮咳嗽一声,强撑着半坐起来,腰间的绷带变得湿润也不在乎。 “周明文,我会让他身无分文滚出周家,以我家主的身份。” 因为疼痛,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他捂住伤口,从身后搂住季青玉:“我不会输给他们,我只会输给你,青玉,只有你……” “我会是你最漂亮,最有趣的玩具,青玉,留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忍着痛,笑着哄她:“像这样,一直玩,好不好?” 季青玉定定地看着他,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慢慢地,她再一次露出笑容: “那就再玩一局吧,我最漂亮,最有趣的玩具。” 第252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7 姜应淮有不得不留下季青玉的理由,为了自己的心,为了家族的利益。 被寄予厚望的家主,肩负着家族的兴盛,他向妻子低头,稳住她,留下她。 正如周家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也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倾心培养的周明文。 个人的意志总是要屈从众人的利益,季父以父亲的姿态,理所当然地要季青玉顾全大局,让她忍气吞声。 被姜应淮引走的注意终于分出一份看向季家,季青玉恍然: “差点把你们给忘记了。” 很快姜家突然撤资,毫无防备地季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因为姻亲暂时稳定下来的家族在这一次,彻底跌出了豪门之列,濒临破产。 愉悦是少有的,是珍贵的,既然这样,那就要认真保护它,维护它。 “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姜琛?” 季青玉态度随意道:“没听清楚我也不会再说一遍哦。” “……不用了。” 姜琛摇头,声音很低:“我听得,很清楚。” 他深吸口气站起身,步伐缓慢走到门口,推门的动作顿住,再一次低声道: “打扰了。” 其实,早就应该清楚了不是吗? 季青玉选择了姜莘怜,对他多为冷淡漠视;姜老先生和老夫人选择了他,对姜莘怜多为苛责,彼此之间的界限,无论如何都不能跨越。 无论如何。 “少爷。” 见他出来,管家迎上去。 姜琛沉默着,魂不守舍地坐回车内,脸色苍白。 良久,他突然开口。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婚礼。” 沈露颜一身婚纱,挽着他的手臂,笑得幸福而羞涩。 在梦中的那场婚礼,所有人都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他们都在看着他,被家人注视着…… “好幸福。” 诉说着幸福,面上却没有露出应有的笑容,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掌心中。 他的声音变得闷沉:“我喜欢她,喜欢沈露颜。” 喜欢她的坚强和韧劲,喜欢她的温柔和宽容,也钦佩着她对母亲的付出。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感情,但是…… “消失了……” 他喃喃自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所措的惶惑。 在知道当年的来龙去脉后,他对沈露颜的这份喜欢,突然消失了。 “我…… ” 姜琛从掌心抬起脸,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管家忧心地喊了声:“少爷,我们现在去哪?” 姜琛回过神,手掌蓦地握紧。 “去找姐姐。” * “崇宏寺,江市地势最高的建筑,”姜莘怜翻过一页。 “被称为江市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嗯……” 她撑着脸侧思索着,陈虞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姜琛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得到允许,姜琛垂着头,慢慢走进房间,动作迟缓地在沙发上坐下。 姜莘怜维持着那副懒洋洋的姿态,问陈虞:“他从哪里过来的?” “似乎是从夫人那里来的。” 妈咪那里啊,怪不得这副样子。 她等了片刻,见姜琛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歪头:“你来我这,就是为了保持沉默吗?” 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地说着,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 姐姐,不管过去多少年,姐姐依旧是最可靠最厉害的。 姜琛喉头滚动,忍着鼻尖的酸涩,抬头看向她。 “姐姐,我很茫然,”他声音哽咽,“像小时候那样,告诉我答案吧。” “……” 姜莘怜定定地望着他,很快收回目光。 “姜琛,”她说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成为家主吗?” 毫不相关的问话,姜琛愣住,试探道:“聪明的,果断的,能带着家族走向更远的人?” “那你觉得,你和我两人,谁更适合成为家主呢?” 姜琛呆了呆,满脸茫然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是你。” 一直以来,姜莘怜都比他更聪明更果断,她比他更适合成为下一任家主。 “回答错误。” 姜莘怜坐正了姿势,一双眼眸幽深而怜悯:“家主是能牺牲自己的人,所以姜琛,你比我更适合。” 家主的身份带来了金钱和权利,与之而来的是,是责任。 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高于家主自身,为了家族的稳定和延续,牺牲自己在所难免。 正如姜应淮为了稳住季青玉,能放弃自己的尊严,以自轻的姿态留住她。 爱她是真的,为了家族也是真的,挽留她是真的,稳定家族也是真的。 而姜莘怜,她的性格与季青玉并不算相似,但有一点她们如出一辙: 爱自己超过了一切,属于个人的意志不会屈服众人的利益。 这就是当初,姜应淮选择姜琛为继任家主的原因。 “啊……” 姜琛完全愣住,他有些难以置信:“我能,牺牲自己?” 出乎意料的说辞,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姐姐,你开玩笑的吧……” “妈妈从小对你都很冷漠,没有回应过你的期待,”姜莘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近乎残酷的冷漠。 “姜琛,你为什么不怨恨她?” “……” 沉默。 姜琛慢慢咬紧牙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想要我们一家人能幸福地在一起。” 季青玉是母亲,他是孩子,在幸福的家庭,孩子仰慕喜欢着母亲,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可是妈妈好冷淡,她俯视着他的眼神,带着遥远的悲悯: 「为什么不恨我呢」 为什么恨呢,如果孩子恨母亲的话,这个家还会幸福吗? 只要,可以幸福地在一起,那他就可以不生气,不埋怨。 所以,当喜欢沈露颜这件事将会破坏家人的幸福,他便立刻将自己的心攥紧,放弃了自己的感情。 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号啕大哭,可是眼泪依旧违背心意滚出眼眶。 姜莘怜轻轻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姐姐……” 眼泪砸落在地毯上隐没不见,在一片安静中哭声变得格外清晰。 姜琛颤抖着声音,像以前那样靠在姐姐腿边,哭得像小时候一样。 “姐姐,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姐姐……” 六岁的男孩哭出了鼻涕泡,在姐姐嫌弃的目光中哭得更厉害了。 等他抽抽噎噎停了下来,可怜兮兮看着姐姐:“真的吗?姐姐真的要走吗?” 女孩晃着小腿:“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男孩握着小拳头,大声道,“把我也带走吧!双胞胎是不可以分开的!” 很可惜,就算哭得再难过,就算大声喊着“我要生气了”,双胞胎也是可以分开的。 最想留的留不住,最想要的得不到。 谁可以,得偿所愿。 第253章 大小姐嚣张跋扈28(完结) 能一直当一个小孩子,是一件很奢侈的是事情。 也许别人可以,但姜琛不可以。 被选定的继任家主,家族未来的荣辱皆系于他一身,家族中的每一员都要依靠他的决策。 从他被选择的那一刻起,沉重的责任,每时每刻都会提醒着他。 姜琛的成长在一夜之间,他变得沉稳而冷静,再也没有之前的任性和孩子气。 他跟在姜应淮身边,学习如何管理家族和公司;也跟在姜莘怜身边,学习怎样揣测人心。 季青玉摸摸女儿的脑袋,笑眯眯地夸她:“我们莘莘也长大了呢,也会教导小孩子了。” 教榆木脑袋教得想逃的姜莘怜有气无力看了妈妈一眼。 “哦,不对不对,”季青玉晃了晃手指,否定了自己的话,“莘莘崽一直都不是小孩子,小时候也不是。” 姜莘怜萎靡不振,不说话。 嗯嗯,就是这种眼神,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黑色的眼眸深处,显得悠远而神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改变。 她的女儿,是个有秘密的,悲观的崽崽。 可是,这很重要吗? 对于她这样的人,血缘早已像羽毛一样轻,就像严妈妈不是她的妈妈,莘莘崽也可以不是她的女儿。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要不要去国外玩?” 季青玉笑盈盈地问道。 “如果姜琛脑袋能开窍的话。” 可惜蠢弟弟直来直往惯了,根本不习惯弯弯绕绕地交流,如果不把他教好,姜家落败指日可待。 不要辜负她的股份啊! 姜莘怜眯着眼睛只觉得遥遥无期,人生无望。 * 【宿主怎么突然跑来这里了,看风景吗?】 086看着恢弘大气的门匾,上面赫然写着“崇宏寺”三个大字。 【果然是被称为最接近太阳的地方呢,感觉这里暖暖的】 正午的阳光并不炽热,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凉的风吹得银杏叶簌簌发颤,一切都很安宁。 不比十多年前,现在寺庙门前已经没有随意摆摊的算命先生,空荡荡的一片,和妈咪说的大有不同。 姜莘怜看了一圈,漫无目的的目光乱飘,不知不觉盯住不远处树枝上一片形状格外完美的银杏叶。 她来这里当然不是来看风景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定罢了。 【宿主还在想那些事吗?】 086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这个世界被划分在现实科学类,不会有超越现实的存在啦】 “是吗?” 姜莘怜环着双臂,看着那片树叶发呆。 一阵风吹过,那片银杏叶不堪轻风脱离了枝干,晃悠悠地打着圈,眼看着就要砸在她脸上,又被一阵微风吹动,轻飘飘地转了圈,落在她肩膀上。 姜莘怜捏起那片树叶,放在面前端详着。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姜莘怜一愣,蓦地转过身。 在她和086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披着白色衣袍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宽大的兜帽挡住了半张面容,余留几缕金发在轻轻飘拂。 和妈咪说的一样,这样特殊的金色,特殊到一下子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父亲……” 她低声道,声音很轻。 【哎?嗯?啊?!等等!这不科学!】 086尖叫着陷入混乱。 姜莘怜眨眨眼:“您这样出现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尊重科学,父亲。” 他一身白色衣袍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来往经过的人群却像看不见一样,径直走过他们身边。 盖伦温和一笑。 他笑起来很浅淡,没有情绪,带着神性和距离,让人仰慕却不敢靠近。 “我对它感到抱歉。” 姜莘怜笑了起来,她摸着垂在胸前的吊坠,问道:“这是您带给我的吗?” 她小时候的经历简直像死神索命,她本就对此产生怀疑,而沈露颜的举动证实了她的猜测。 一直以来贴身戴着的吊坠从来没有外人知道,而沈露颜却知道它的存在,并且能在一堆珠宝中一眼认出。 沈露颜是女主,能控制她想法的,只有002. 以她们之间的渊源,002给她使绊子想要她死,思路正常的让人落泪。 只是这些,都被这枚吊坠挡下了。 盖伦看向她手中的吊坠,金色与赤色的交缠,神秘而璀璨。 “它是我的血,”他说道,“但不仅仅是我。” 在他的力量还未分散时,他看到了小鱼的命运。 六亲缘浅,多灾多难,天生薄命。 为了改变和延续她的命运,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做出了努力。 以父亲的责任,他将自己的力量分散: 三分留于自己,三分寄于血液,三分用于过去。 这枚血化为的吊坠,其实早该出现了,就在那个深夜的小巷子。 人类的心是多变的。 瘦弱的脊背深深弯下,他跪了下来,单薄的衣物遮挡不住突出的脊骨。 丢下她的手又一次紧紧抱住她,抱住的不是累赘,是仅剩的寄托。 他割血剜肉养大了她,那枚早该出现的吊坠,一直留到了现在。 “隔了这么多世界,神力在流失,我不能直接出现在你面前。” 但季青玉想要她好好活着,不愿让她出事,也因此找到了这里,这枚吊坠终于挂在了姜莘怜脖间。 “……” 姜莘怜抿着嘴角,她握在手中的吊坠,神色不明。 沉默间,原本温润地触感渐渐生出灼热。 她惊讶地松手,低头去看。 原本平衡稳定的金色与赤色变得沸腾起来,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金光,而那份金色的光正在慢慢扩散浓郁。 “这,这也太不科学了。” 她喃喃自语。 盖伦无奈一笑:“我再次感到抱歉。” 衣袍的兜帽不知何时摘了下来,露出他金色的发丝,映着阳光不分彼此。 他抬手,食指轻轻点在姜莘怜眉心,不过触碰的一霎那,世界静默。 “结束了,小鱼。” 在苍茫的意识中,盖伦温和地看着她。 季青玉就在一旁,笑眯眯地朝她挥手。 还有…… 站在远处的姜文景,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有点像死前的走马灯。 姜莘怜弯了弯嘴角,把自己逗乐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一直以来都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只在梦中出现过的模糊的脸,在这一刻终于变得清晰。 黑发,金瞳…… “我记得你最初的名字……” ———季久许 第254章 最初世界:摘得就是高岭之花1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 落地镜中的身影一晃,消失在镜中。 宽大的白色长袍随着步伐飘逸,衣摆刺绣着繁复华丽的金纹。 【主人,以本身进行任务,真的没问题吗?】 使用本身进行任务,在任务世界受到的伤害是不会随着脱离世界而消失的。 季久许看了眼时钟,勾起折叠好的白绸,有条不紊整理好形状。 “只是一个小任务。” 随着抬手的动作,宽松的袖口顺着手臂下滑,露出的劲瘦小臂被黑色紧身衣包裹。 绸布蒙住双眼,在脑后打了个结实漂亮的结,视线白茫茫一片。 季久许推开门,从容地迈步走出。 不是高魔高武,没有神明,没有末世,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世界。 女主姜婉嫣出身豪门姜家,生来荣宠,男主出自另外一个旗鼓相当的豪门,门当户对。 这是最浅层的剧情。 姜家是个即将朽败的家族,权力被男性高层牢牢把控,年轻的小辈无法接受家族令人窒息的高压,接连自杀。 高层不想放弃权力,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对族人进行洗脑,使他们信仰虚无的神明,委婉地控制了他们的精神。 「神父」就是高层用来控制的傀儡,在剧情中是个不算重要的角色。 但不知为何,之前的神父死了一个又一个,配角缺失,将会对剧情造成影响,所以季久许接下了任务,成为了新的神父。 一个小任务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 “愿神明赐福你,保佑你。” 五指合拢,中指轻轻碰过跪在面前之人的额头,然后收手。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动作,甚至了彰显一视同仁,他蒙住了双眼,不需要任何表情。 视线受阻,耳朵变得格外灵敏。 他听到面前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轻轻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的软垫上。 他伸出手,一如之前那样。 “愿神明赐福……” 手指划过柔韧的绒毛,落在柔软微陷的皮肤上。 季久许顿住,指尖传来的触感没有额头的硬度,薄薄的皮肤轻缓地颤抖着。 这个位置,是眼尾?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眼角,刚才触碰到的,是睫毛。 他伸手的高度、位置没有问题,所以说…… 白绸遮挡下的金瞳微垂,似乎想透过绸布看清面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正在抬头看着他。 * 姜莘怜,女性,21岁,前段时间刚进入家族中层,因为自小信仰虔诚,所以被允许进入教堂,接受神的赐福。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教堂,与家族建筑的富丽堂皇不同,这里精致冷清,墙壁和屋顶布满大片镜子,有些空寂。 比起真正的教堂,这里更像一个透明的牢笼。 与她一起进来的人低着头目不斜视,虔诚地跪在神父面前。 轮到她了。 姜莘怜盯着「神父」白绸下露出的下半张脸,慢吞吞地在软垫上跪下,仰着头近距离观察着。 虽然看不清全脸,但露出的轮廓精致硬朗,容貌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薄唇微抿,透着点冷淡疏离的弧度。 他抬手,薄唇微张,声音如本人一样清冷:“愿神明赐福……” 姜莘怜维持着仰头的动作没有动,不闪不避,任由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眼睫,落在眼角的位置。 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很快自如地移开手指,准确地按在额头中间:“保佑你。” 他收回手,退开一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各位,可以离开了。” 姜莘怜站起身,跟在其他人身后安静地离开。 在教堂的大门将要关上的最后一刻,她不着痕迹地回头,望向依旧站在原处的男人。 “砰——” 大门合拢。 她弯了弯嘴角,慢步走出去。 教堂外,姜楚羽焦心地等待着,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看见姜莘怜慢悠悠地身影。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扶她。 “还好吗?” 隔着一层衣服,她感受不到姜莘怜身上的温度,看她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忍住急躁,跟着她的步伐,缓慢地走到车边。 车门关上形成密闭空间,姜楚羽松了口气,立刻问道: “还撑得住吗?” 姜莘怜半眯着眼睛:“还行,除了有点晕。” 她刚进入家族中层,因为她的性别,高层打压,同事排挤,下面的人眼红妒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等她熬了几个大夜摆平了所有的事情,一直以来都体弱的她不出意外发烧了。 「神父」依照高层的规定,常年待在教堂后的别墅内,从不接触旁人,能见到的机会不多。 她现在还接触不到高层,而「神父」是高层的傀儡,他的举动间多少能透露出高层的意思,所以这个机会她不会放过。 “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还是要把身体养好才行。” 姜楚羽担忧地看着她,从车载冰箱内拿出冰敷袋递给她: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呢。” 姜莘怜脑袋晕乎乎的,看着递到面前的冰敷袋反应了一会,才迟缓地接过按在额头上,冰凉凉刺得她一激灵。 她笑了起来:“楚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乐观呢。” 姜楚羽一愣,侧头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眸,隐在阴影之间,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抱歉,”她反应过来,咬紧下唇低声道,“我不知不觉间松懈了下来。” 对现状觉得满意而放松了防备,忘记了那群人是多么蛮横可怕的恶魔。 想要不被他们吞噬,只能永远不停的奔跑。 * 本世界为一切的开始,即主线,这里男主的性格就是他本来的性格,冷淡疏远,漠不关心。 这个世界类似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然后色谷欠熏心各种酱酱酿酿的故事。 冷淡疏离高岭之花「神父」x挑逗引诱野心勃勃“信徒” 第255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 “姜莘怜,你迟到了。” 客厅内,坐在主位左侧的少年看向他,冷冰冰地提醒道。 姜莘怜在右侧坐下,对着主位的老人解释道:“抱歉爷爷,是我的助理记错了时间。” 少年脸色微变。 老人掀起眼皮,沉声道:“既然助理这么不中用,那就换一个。” “爷爷,”姜楚尘笑得乖巧,“一个助理而已,别去管她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了吧。” 他的态度转变的很快,老人浑浊而精明的目光打量着他。 姜楚尘笑容不变。 老人收回打探的目光,慢声道:“看来,你和莘怜关系还不错。” 他并不关心这些小辈之间的纠葛,甚至比起和谐相处,他更希望他们针锋相对,互相磨练。 只有优胜劣汰的争夺,才能为姜家筛选最优秀的后辈。 他的目光转向姜莘怜,问她:“你最近,手上都有什么项目?” 姜莘怜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似乎在思考,嘴角慢慢挽起完美的弧度:“一个珠宝的项目,还有一个商场的建设安排。” “不错。” 老人很满意,直接道:“你把手上的项目转交婉嫣,必要的话,帮她一把。” 姜莘怜眉心抽搐了一下,笑容依旧完美无缺:“婉,嫣?” “怎么了,还是说,”老人沉下脸盯着她,“你有什么意见?” “我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 她抬手抵住额头回忆了一下:“最近要与何家联姻的,就是她吗?” 坐在她对面的姜楚尘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凝,快速抬眼,正对上姜莘怜那双幽绿的眼睛。 啧啧。 他眯了眯眼,移开视线,朗声道:“就是她喽,让你交就交,问这么多干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老人的语气不容拒绝:“明天我会派人过去,你今天把文件资料都整理好。” “……” 姜莘怜露出一个笑:“我知道,爷爷。” “别忘了,你能有现在,都是享受着家族的恩惠。” “我明白,爷爷,”她乖顺地低下头,披在身后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遮挡了她的面容。 “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场会议很快结束,姜莘怜边走边思索着,等走出别墅大门,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姜莘怜。” 得益于他那大明星的母亲,姜楚尘容貌生得优越,极端精致下生出几分阴柔的美感。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不能好好对她,就把她还给我!”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够听清:“你竟然拿她当挡箭牌。” 姜莘怜卷弄着自己的发丝,故作惊讶:“哎,她是我的下属,你这么担心她做什么?” 姜楚尘面部肌肉绷紧:“你会连累她。” 跟着姜莘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分明就有一个更好的选项摆在她的面前! 可她就是不愿意。 少年的神情越发阴郁。 “你在以什么身份关心她呢?” 姜莘怜捻着袖子拍去沾染的脏东西,眉眼弯弯: “被讨厌的,私生子弟弟。” * 经营的项目只差最后一点就能收尾,却在这种时候被高层夺走,转而交到了姜婉嫣手上。 “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姜楚羽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理所当然的抢劫,一向冷静的她难掩焦躁和愤怒。 “嘘。” 姜莘怜倚靠着车窗,出神地看着车窗外闪过的景色:“你吵到我了。” 她总是很平静,不管遭受了什么,也从未表露过愤怒的情绪,待在她身旁,会不自觉地感受到宁静和安心。 姜楚羽深吸口气,情绪渐冷,安静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车辆驶进繁华的街道,车速慢了下来。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姜莘怜突然坐直了身体:“停车。” 姜楚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一家书店,不明所以:“小姐?” 姜莘怜拿好东西下车,关上车门,径直走进那家书店。 现在并非休息日,书店的人不算多。 按照高层的规定,「神父」不能随意离开,但他们拦不住季久许。 厚厚的玻璃隔绝的街道的喧嚣,季久许选了窗边的位置,靠在书架上翻看着书籍。 每一个世界的文化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同,配角不缺少时间,看看打发时间是个不错的选择。 “啪嗒,啪嗒……” 季久许翻过一页。 “啪嗒!啪嗒!” 他偏头,尝试着屏蔽杂音。 “啪嗒!砰!” 季久许“啪”的一声合上书,从书架侧面走出来。 不远处,黑发女孩侧对着他,正在不断蹦跳着尝试去够高处的书。 他走过去,伸手拿下那本书。 没想到身后突然有人出现,女孩险些摔倒在他怀中,好在最后关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了身体。 没等季久许不着痕迹挣脱,女孩先一步松手,仰起脸对他笑:“谢谢你。” 季久许看清了她的脸。 少见的绿色眼睛,五官精致而柔和,圆润的眼形可能会带来几分娇憨,但她却有很长的眼睫。 长却不卷翘,像阴影笼住双眸。 “没关系。” 他平静回道,略过她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 女孩抱着书,注视着他的下半张脸,笑容意味不明。 不知道看了多久,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沉没。 季久许挑了几本书付款,避开了人群回到别墅。 一板一眼,平淡地重复着前一天,负责地扮演着配角。 “叮灵——”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这个时间来看,大概是高层发来的指令。 季久许边解袖扣,点开消息。 页面空白,上面的圆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右上角代表信号的标志被红色叉号取代。 之前信号有这么差吗?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遮挡的金瞳扫视一圈。 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那么…… 他快速检查翻看身上的衣物,很快,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黑色小方块。 窃听器?不,还有定位装置。 “啪!” 季久许轻易捏碎了窃听器,面上少了几分平静。 “她是谁?” 书店的那个女孩,只有她有机会将东西藏在他身上。 001将剧情和资料进行了比对,很快对上了人。 【她就是姜莘怜,剧情中的反派角色】 季久许扔掉手中的碎片,声音微沉: “好得很。” 第256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 悄悄塞到男人口袋中的窃听器失去了信号,比想象中要快。 窃听是其次,定位才是首要。 昏暗的房间内,姜莘怜捧着脸坐在屏幕前,幽幽蓝光照在脸上。 信号最后消失在教堂附近的别墅,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她闭上眼睛,保持着这个不算舒服的姿势,脑海中细致而快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时间在静默的思考中流逝,夜色渐渐退去,黎明的光试图穿过厚重的窗帘照进房间。 窗外突然响起的嘈杂惊醒了桌前的人。 一个姿势维持了太久,手脚都麻得发疼。 姜莘怜缓了缓,等到痛感消失,起身打开房门,楼下动静更加清晰传入耳中。 “什么事?” 匆匆跑来的姜楚羽摇头,神色凝重:“来的人没有说,但他们指明要你跟他们走一趟。” 一如高层以往的风格,嘴上说着走一趟而已,转头把她带进了家族的审讯室。 隔着厚厚一层玻璃,姜莘怜和姜楚尘面对面坐着,这样的距离能清楚得看清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却听不见声音。 因为未知而生出猜忌,这是家族一贯的手段。 姜莘怜侧头看向审讯室内的中年男人,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要把我带进审讯室。” “就在今日凌晨,叔父离世了。” 男人锐利的目光紧紧观察着她的反应:“而你,昨日接触过叔父。” 叔父,指的是昨天那个老人。 姜莘怜睁圆了眼,难掩惊愕:“三爷爷,死了?” 姜楚尘也惊得反问:“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突然。” “叔父的心脏病严重,需要药物控制,有人将他随身携带的药物换成了强效安眠药。” 男人没有错过她的任何神情波动:“昨天接触过叔父的只有你们两个,说吧,是你还是他。” 姜莘怜立刻否认:“如果做出这种事的人就在我们两人之间,我以信仰向你发誓,不是我。” 玻璃隔开的两个另一个房间,姜楚尘一样干脆地甩锅: “我清楚我没有动什么手脚,你们不如多审审她。” 这边,男人冷声质问:“据我们所知,白天叔父刚从你手里拿走两个项目,当晚就出了这种事,你很有可能。” “可笑,你认为我会为了这点利益损失而动手,”姜莘怜拧眉, “可是三爷爷活着才能给我带来更大的利益,以你的说法,我不该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活着吗?” 她看了眼对面的人,想到了什么: “我认为他更有可能动手,毕竟我听说,他有把柄落在三爷爷手中。” 她的话被传到另一边,姜楚尘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把柄?” 玻璃墙上的窗口被打开,他冷笑一声质问:“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把柄啊?” “这么自信,那就让他们去你住处看看呗。” 姜莘怜抱着手臂后仰,幸灾乐祸道:“看看你的信仰是多么的虔诚。” “砰——” 少年一掌拍在桌面,撑着双臂咬牙切齿:“信口开河,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动手。” 不,不完全是信口开河。 姜家奉行精英教育,培养出来的优秀后辈不在少数,为了将家族权力牢牢把控,年迈的高层只会选择洗脑成功的后辈。 中年男人思量着,和一旁的人对视一眼。 一个高层死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中的那些可观的利益,比起调查清楚他的死因,怎么瓜分他的遗产更为重要。 至于这两人,不过是用来掩饰他们敷衍态度的牺牲品罢了。 他清了清嗓子,威严道:“不管怎样,你们做事不利,必须付出代价,把他带走,关禁闭一周。” 他看向姜莘怜,看资料上说,是个洗脑成功的工具。 “至于她,送去教堂的忏悔室,好好向神忏悔自己的过错。” * 季久许收到了高层的命令。 在姜莘怜关在忏悔室期间,继续对她进行信仰洗脑。 ……对谁? 他看着消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捞过白色长袍穿上。 姜家的教堂本就建得不伦不类,其中的忏悔室更是脱离了本该有的模样。 只有十平米的房间空无一物,漆黑一片,只有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让神父用来聆听忏悔。 姜莘怜跪坐在唯一的软垫上,没有乱动,安静地等待着。 静谧的黑暗会模糊时间的流逝,她搭着自己的脉搏计算着,直到窗口后面传来声响。 闷沉的一声,是厚重书本被放在桌面,然后是布料摩擦过的声音。 木质小窗被轻轻敲了一下,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姜莘怜。” “我在这里。” 姜莘怜看着窗口的方向:“你终于来了,我一直都在期待着你呢。” 有些轻佻的语气,季久许不为所动,平静道:“你可以开始忏悔了。” “好的,「神父」” 即便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她的动作,但姜莘怜还是乖顺地双手合握置于胸前,认真地开始进行忏悔。 “我有罪,没能阻止一位老人的死亡,没能挽救他的生命,我真诚的为此感到遗憾和悲伤。” 【这件事,八成是她做的吧】 001有点佩服她张口就来的本事。 “这是我的第一罪。第二罪,我曾有幸走到「神父」面前,接受神的赐福。 可是我虔诚的心被「神父」的美貌诱惑,他的脸让我神思不属,心生动摇,我为此感到十分的愧疚。” 【……嗯?】 001愣了下。 “第三罪,我在一家书店遇见一个男人,他的容貌与「神父」一样,让我失神,他占据了我的心神,在我的梦中出现,让我分心。” 姜莘怜捧着心口,语气迷茫得像只小绵羊:“怎么办呢神父,你觉得,神会接受我的忏悔,原谅我的罪恶吗?” 这是忏悔吗?这是借着忏悔的名义行挑逗之事啊。 001听乐了,转而去看季久许的表情。 黑暗中,季久许神色难辨,良久才平静如常道: “只要你是诚心悔过,神会原谅你。” “真的吗?那…… ” 姜莘怜压低嗓音,语调甜蜜而黏稠,像打翻的蜂蜜,流淌在黑暗中: “神父会原谅我吗?” 第257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4 季久许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淡声道: “你这种情况一般称之为着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驱魔。” 姜莘怜啊了声,似乎有些诧异,反问道:“我需要吗?” “你不需要吗?” 季久许同样反问道。 她眨眨眼,有些好奇:“驱魔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借助神的口谕,用圣书将盘踞在你脑海中的魔鬼驱赶,使你恢复冷静。” 他简单解释,语气平平问道:“要试试吗?” 嗯…… 翻译一下,就是用厚重的书本拍打脑袋,以武力使人清醒是吗? 物理驱魔? 姜莘怜婉拒了。 “有人在梦里陪着我,就算他是魔鬼,我也很舍不得呢。” 季久许眯了下眼,没有说话。 还真是沉默寡言啊。 姜莘怜无声地笑了下,身体软了下来,慢慢趴在了地上。 一墙之隔,男人望着黑洞洞的小窗口,唤出系统: “001,检测她的身体情况。” 【是,但为什么?】 莫名的要求,001有些奇怪。 “语气虚浮,咬字含糊,尾音拖长,回话速度偏慢,和昨日说话的习惯不相符。” 季久许对比着昨日碰见的姜莘怜,敏锐而直接:“一个人的说话习惯不会一夜改变,我怀疑她生病了。” 这…… 001掩饰地摸摸鼻子,它能说它以为是为了和主人调情故意夹着嗓子说话吗?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正如季久许所说,姜莘怜的状态不是很好。 【因为缺乏休息引起的发烧,但不是根本原因,最主要的问题出在了她的身体上】 亚健康的人群身体数据会出现几项标红属于正常范畴,但姜莘怜的面板问题就大了,红彤彤的一片还怪喜庆的。 直白一点说,就是体弱多病,活不了多久。 【她应该好好去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受罪】 但身在朽败的姜家,投生成了女性,如果不能透支生命地上浮,就会被当成物品交易,当成垫脚石踩踏,溺死在家族的利益中。 001叹息,觑了眼季久许:【主人,她可是剧情的重要反派,不能死在这里】 炮灰配角一方面要在剧情中保持隐身,一方面要保证主要角色不缺失,让剧情能顺利推进。 季久许拧眉,最终还是绕到侧面推开了门。 狭小的忏悔室对他来说过于逼仄,但对软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人依旧空荡。 他走过去,俯身抱起了她。 在他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姜莘怜反手抓住了她的衣领,一张小脸上看不出生病的柔弱。 但不管面上怎么强撑,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她缩在他的怀里,烫得像只小火炉。 季久许几乎没有接触异性的经历,此时抱着女人,手指触碰到的皮肤又软又烫,像是快要融化的奶糖,感觉很不适应。 他抿紧薄唇,快步走出忏悔室。 休息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用来休息的床以及一套桌椅,用作短暂的收容场地很合适。 他倾身将人放在床上,低头对上姜莘怜那双清明的绿眸。 她安静地被他抱着,将审视和算计藏在长长的眼睫后。 季久许伸手拢住她的眼睛,平静道: “睡吧。” * 姜莘怜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很明亮。 她看了眼时间,应该是第二天的清晨。 睡着前发热的症状已经全部消失了,身体现在很舒服,没有一点不适。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有些不正常。 小时候被父母抛弃住进了家族的育儿园,因为精致漂亮的脸蛋而被选中,为了更符合标准被养得体弱多病。 后来离开了育儿园,有了自己的住处,身体在调理下变得健康了些,却在17岁时发生变故。 她喜欢甜食,甜得发腻的巧克力尤甚,有人在她的巧克力中注射了农药,农药的苦味被浓烈的甜腻短暂遮掩,虽然反应及时吐了出来,但还是吃下去了一些。 自那之后,她的身体就彻底衰败了。 发烧,头痛,晕眩,恶心…… 姜莘怜摸着自己的额头感受着,再次确认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奇的好。 她站起身,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沿着走廊走下去,很快走到教堂的大厅,也就是她上次来的地方。 她轻手轻脚扒在一边,探头去看。 现在这个时间,仪式刚刚结束。 被选中的幸运儿们难掩面上的激动和兴奋,低着头安静地走出教堂。 「神父」背对着她,身姿伟岸挺拔,蒙住双眼的白绸在脑后垂下长长一段,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 姜莘怜看得手痒,等到大门合拢,尊崇内心地走过去,朝着垂下的那段白绸伸出了手。 季久许反应很快,侧身躲开,抬手抓住她的右手。 “你……” 姜莘怜顿了下,又伸出了左手,一样不留余地地被季久许握在手中。 一番动作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距离,双臂交相缠握,宽大的手掌掐得她挣脱不能。 姜莘怜看着男人的下颌,视线顺着他的胸膛向下,落在他的手背上。 远远看着他时察觉不到,只有这样贴近才会发现,宽大长袍下遮掩的身躯出乎意料得高大强壮。 这是物理驱魔的硬性条件吗? 季久许松手,退开一步,语调平平:“如果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那你应该回到忏悔室。” 而不是在这里乱跑,甚至跑到大厅来偷袭他。 “当然,我很期待让神父再次聆听我的忏悔,”姜莘怜弯唇一笑,“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请说。” “你是怎么做到让我退烧的?”她歪头,语气充满了好奇,“是什么药,效果如此神奇?” 季久许整理衣袍的动作一顿:“只是普通的药,没什么特殊的。” 手指慢条斯理抚平袖口的褶皱,他抱起用来当作道具的圣书,淡声道: “也许是神的赐福保佑了你,如果你对此心有感激,那么接下来的几天……” 他朝着她的方向偏头:“希望你能好好地,认真地忏悔。” 不要再像昨天那样轻佻。 姜莘怜眉眼弯弯,向他保证: “我会好好地,认真地忏悔,请你放心。” 第258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5 姜莘怜,很难缠。 001如是评价道。 在漫长的近乎禁止的时间里,它的主人经历过很多世界,扮演着性格各异的配角,善良的、恶意的、软弱的、强硬的…… 他尽职尽责模仿着,扮演着,然后慢慢地,忘记了自己的性格。 属于人性的那部分在缓慢的消失,直到他遗忘了自己的名字。 喜怒哀乐不再是常有的情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主人的脾气相当的不错。 而姜莘怜,她善于察言观色,也同样擅长得寸进尺。 所以,当她遇到“好脾气”的季久许,那就是反客为主,顺着杆子一爬再爬。 “这段时间,我每日听着神父的教诲,可是啊” 姜莘怜声音无辜:“我的梦却是一日比一日不堪入目,这可怎么办呢?” 季久许冷静地指出:“这几日休息室的灯彻夜明亮。” 觉都没睡哪来的梦。 “哎?是这样吗?”姜莘怜恍然,“原来我这几日,想得都生出幻觉了。” 【咳咳】 001绷不住咳了声。 不是梦就是幻觉,主打一个没有证据张口就来,不管怎样都能面不改色地绕回去。 不会尴尬,不会羞耻,这样的性格,生来就是克制主人这样的高岭之花。 “你……” 季久许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我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 第一次见面,她便以观察的目光仰视他;第二次见面,她笑得甜蜜,像个天真的少女,将窃听器藏在他身上。 她是剧情中不可缺少的恶毒女配,他是随时可以更换的炮灰男配,他们不该有,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隔着黑暗,女人轻然的笑声落入耳中。 “我只是,想和你亲密一些罢了。” 姜莘怜缓慢重复道:“想和你,比家族中的任何一人,都更亲密一些。” 「神父」是高层的傀儡,一举一动都由高层掌控,但正像牵丝木偶一样,他的举动能透露高层的想法。 以小见大,见微知着。 重要反派向他伸出拉拢的手。 季久许无动于衷:“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更亲密。” 炮灰配角表示拒绝。 “哎?可是「神父」作为消耗品,保质期只有一年,这么短暂真的可以吗?” 她不知在忏悔室里做些什么,原本清晰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而且,似乎变远了? 季久许一时分辨不出,平淡道:“死亡对我没有意义,不过是回到该去的地方。” “……” 姜莘怜沉默着,不再说话。 季久许等待了片刻,确认她没有下文,礼貌而疏离道:“七天的忏悔时间结束了,你可以离开了。” 依然没有回复。 他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朝门口走去。 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走廊明亮的光线照进昏黑的忏悔室。 季久许刚踏出左脚,便注意到后方传来轻微细小的脚步声。 他微微睁大了眼,想要侧身躲开,身后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抱住他的腰重重撞在他怀中。 “唔” 他一时失了平衡,踉跄了一步被她带出了房间,明亮的光线照清了他的面容。 “001!” 季久许喝道。 但晚了一步,姜莘怜已经看到了,惊讶道:“金色的?” 不是浅金琥珀,是真真正正的金色,浓重得让人诧异,是和本人完全相反的高调瞳色。 和上次在书店见到的黑色瞳孔不一样。 姜莘怜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笑眯眯地看着他。 季久许平稳着呼吸,整理好刚才被弄乱的衣领,面无表情:“你还有什么事?” 这段时间,为了避免重要反派数据爆红,从而猝死,他一直为她将数据稳定在及格线之上。 没有生病的折磨,姜莘怜终于有了几分血色,弯唇笑着的模样娇丽动人: “你这么坦然地接受高层的摆布,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摆布呢?” “既然你没有自己的意志,那为什么不可以听从我的意志呢?” 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季久许淡淡地看她一眼:“歪理。” 他没再多说,绕过她离开。 姜莘怜背着手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高岭之花啊。” * 七天的禁闭结束,姜莘怜回到自己的别墅。 她的住处不算大,花园也小小的,只种了一株萎靡不振的百合花,越发显得空荡。 这是她随手种下的,看这蔫哒哒的样子,应该是命不久矣。 她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走进别墅。 姜楚羽站在二楼楼梯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快步走过来。 “莘怜,你的身体还……呃” 她把关心的话咽了回去,有些惊喜:“你的脸色好了很多。” 她边说着,目光看向书房,示意里面有人在等她。 姜莘怜推开书房的门,点头道:“一切都是神的厚爱。” 厚重的门板在身后合拢,坐在角落处的少年冷笑:“真是虚伪的嘴脸。”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禁闭得到明天才结束。” “你把书房收拾得这么干净,不是早就猜到我会跑过来。” 姜莘怜轻笑,戏谑道:“当然了,毕竟,谁不知道你是个痴情的人呢?” “闭嘴。” 姜楚尘目光阴郁:“我不是来和你争吵的。” “你得感谢我。” 姜莘怜在书桌后坐下,撑着下巴说道:“你的把柄在他手中,你比我,更不希望他活着。” “……我知道。” 姜楚尘失神了一瞬。 家族不会虐待任何一个孩子,就算是犯了错的孩子,也只是轻拿轻放地关进黑屋禁闭。 在那个没有光亮和声音的房间,分不清方向,分不清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 唯一的声音是自己的心跳,可原本有力的心跳声也渐渐被黑暗吞噬,失去了跳动的动力。 怎么会这么黑,这么安静呢? 不是答应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留在那片黑暗中吗? 为什么又留他一人忍受…… “我都知道,我会配合你。” 姜楚尘深吸口气:“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第259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6 晚餐是清炒蔬菜,菌菇炒蛋搭配一小碗排骨汤,少油少盐的炒制,黄绿白的主色调,清淡健康得让人一时失去胃口。 姜楚羽将饭菜端上餐桌,时间刚好六点整。 书房的门准时推开,姜莘怜一路慢吞吞地走到桌前坐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蛋,动作迟缓地塞进嘴里。 她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对饭菜的喜恶,姜楚羽站在一旁,看着她完全褪去血色的脸庞,抿唇。 “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差。” 她轻声问道。 明明刚关完禁闭的时候脸色红润,回到这里没几天,身体状况反而更差了。 姜莘怜又夹了筷蔬菜,语气平直没有起伏:“和之前一样。” 但凡休息少了就开始发烧,大概是她身体太差的缘故。 原本都快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在忏悔室的那七天她一直都没有生病,现在乍然又回到了从前,身体有些难以适应之前的痛苦。 姜楚羽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窗外。 外面刮起了大风,听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一场大雨。 她想到什么,犹豫着问道:“你种下的那株百合,要不要移到室内?今晚会下大雨。” 虽然种下它的人不太关心它,但那好歹是花园里唯一的独苗苗,死乞白赖地活了久,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 百合? 姜莘怜反应了一下,咽下嘴里寡淡的菌菇,答非所问:“我关禁闭回来,已经多久了?” “今天结束,刚好第八天。” “那刚好,”她继续面无表情地咀嚼,“把它移栽到花盆里。” “待会,我要出门。” * 在姜家,「神父」是个相当清闲的职业。 每隔七天进行一次赐福仪式,偶尔对关进忏悔室的人员进行洗脑宣传,除了活得短了些,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职业。 季久许换下不太方便的工作服,穿着宽松的衬衫,一如往常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偶尔书本的翻页声。 蓦地,季久许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抬头看向别墅大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001出声提醒:【有人来了】 这种时候,这种天气,是谁? 他站起身,朝大门走去,没有犹豫一把拉开了门。 “唔” 门突然打开,姜莘怜惊了一下,无辜地眨眼: “晚上好呀。” 她坦然地和他打招呼,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季久许目光越过她头顶,看向庭院的铁门。 他非常确定自己锁了门,而此时,那道只一人高的铁门留下了一道缝隙。 显然,是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撬开了门锁。 他默然,低头看着姜莘怜。 为了避雨,她披着件黑色雨衣,宽宽松松遮到了脚踝,兜帽被认真地带到头上拉紧,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蛋。 “晚上好。” 季久许情绪一如既往的浅淡:“你是有什么事?” 姜莘怜不说话,闷头试图挤开他钻进室内。 男人一动不动,结结实实挡住她,重复道:“你是有什么事?” 尝试失败,姜莘怜仰着脸和他说:“我可以进去吗?” 男人不为所动:“时间太晚了,不太方便。” “真的吗?” 姜莘怜身体晃了晃,毫无征兆地一头磕在他的胸膛,语气虚弱: “可是我不太舒服,走过来已经很辛苦了,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季久许原本可以躲开,001立刻阻止了他:【别动!她没开玩笑!】 它调出了姜莘怜的数据,又是一片通红。 【数据显示,她已经连续发烧几天了,状态很差,如果真让她摔一下,绝对当场晕倒】 【她能走过来也很值得夸奖,不,也许是一路飘过来的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这个麻烦是甩不掉了。 季久许顿住片刻,伸手扶住女人的肩膀,侧身让开了路:“我希望仅此一次。” 短暂的触碰,姜莘怜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进屋,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胸口闷沉地恶心感渐渐被压了下去,因为发烧而晕眩的脑袋有所缓解,折磨了她几天的胀痛开始减轻。 细微的变化,瞒不过她这具久病的身体。 姜莘怜笑了起来,站在玄关处没有进去,将一直抱着怀里的花盆捧了出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赔罪礼物。” “赔罪?” 季久许侧头:“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想想,我那天对神父做的事,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为了表示歉意,所以今天专程来送赔罪礼来。” 那天,哪天? 是第一次见时,她大胆而直接的注视; 还是第二次见时,她笑眯眯地在他口袋里塞了个窃听器; 亦或者是第三次见时,她轻佻放肆的挑逗? 这么算起来,应该说“每一天”更贴切。 季久许无意和她纠结这种事情,伸手接过花盆:“没关系。” 花盆很小,放在手中轻轻的一个,大小刚刚适合里面的……蒜头?还是洋葱? 【太没礼貌了主人,这分明是百合!】 虽然蔫哒哒的不知死活,但是到底哪里像蒜头,洋葱了? 给它道歉啊! 季久许捏了捏无精打采地枝叶,拧眉。 姜莘怜目光殷切地望着他:“你接受它吗?接受我的歉意吗?” “……嗯” “太好了,”她眉眼弯弯,“就算不能成为你最亲密的人,我也还想和你保持良好关系呢。” 季久许沉默地看她一眼。 窗外的雨声愈发清晰,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落成中雨,想来再过一会就会暴雨就会彻底落下。 姜莘怜拉紧帽子的抽绳,挥挥手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 他尝试着回忆,被遗忘在时间里的名字已经不留一点痕迹。 “只是一个称呼,随便什么都无所谓。” 他说道。 哎? 姜莘怜歪头:“真的可以随便吗?那我可以叫你猫猫,狗狗,兔兔?或者是……” “如果一定需要的话,” 季久许打断她的话,胸膛起伏,看着却是面无表情:“你可以叫我季久许。” 第260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7 姜莘怜一向奉行神秘主义,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窗外的雨越发大了,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茶几上的红糖姜茶又凉透了,姜楚羽秉持着不浪费自己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而后重新盛了一碗放凉。 在这一碗姜茶也即将凉透之前,门口有了动静,姜莘怜湿淋淋地走了进来。 姜楚羽端着碗递给她,空出的手接过雨衣,目光担忧地上下查看,露出意外的神情: “莘怜,你的脸色好了很多?” 出门的时候脸色还很苍白,脚步都有些轻飘,结果去外面淋了一场雨,情况看上去反而好了不少。 “是嘛?” 姜莘怜把辛辣的糖水咽下去,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我新用的止疼药效果不错。” 止疼药? 姜楚羽不明白,姜莘怜也不多解释,绕开她准备上楼。 看她的架势,似乎又想熬上一个通宵了。 “莘怜!” 姜楚羽叫住她,语气关切:“早点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回答她的,是书房大门落锁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心里有着担忧,睡梦也难以安稳。 凌晨两点,姜楚羽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下了床,打算去看看姜莘怜有没有好好养病。 果不其然,并没有,微弱的灯光穿过门缝泄露出来。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她犹豫再三,还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垂下手耐心等待着。 很快,门锁发出“咔哒”一声打开了。 姜楚羽推开门,屋内明亮的灯光晃得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现在这个时间,你有什么事吗?” 桌面台灯落下的灯光照在姜莘怜的脸上,显出几分森然。 “你白天还在发烧,你需要休息,”姜楚羽适应了亮度,放下了遮挡的手,担忧道, “这样熬夜劳累,对身体不好。” 也不知道她的哪一句话逗乐了她,姜莘怜蓦地笑了声:“这种事情,很重要吗?” 哪种事情? 姜楚羽反应了一下,当即有些恼了,厉声道:“当然重要了!” 为自己提高地位很重要,为自己争取立业很重要,让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也很重要! “…… ” 姜莘怜放下手中的钢笔,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唇边的笑意很轻柔: “你我认识已经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你看着我,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呃……” 姜楚羽顺着她的话回忆,试探道:“变得,更加稳重了?” 三年前的莘怜18岁,记忆中的她,即便是在敷衍和虚与委蛇,弯着嘴角笑起来的模样也很甜蜜。 只是现在,莘怜不再会那样笑出来了。 “稳重?你说话还真是委婉。” 姜莘怜轻笑一声,语气轻而飘忽:“我能感觉到这些年来,我的身体,在不断的衰败。” 生病的频率越来愈高,持续的时间越来越久,带来的痛苦越来越多,意志还没有崩溃,身体已经先一步垮掉了。 只需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面容上渐渐显露的颓靡,她就清楚地知道,奇迹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显然,她没有得到神的厚爱。 姜楚羽愣住,像听不懂一样呆呆地问道:“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莘怜解释道,平淡地不像在诉说自己的生死,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姜楚羽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也顾不上要什么规矩了,大步走到书桌前,又气又急地拍在桌上: “你不要气馁啊,你只是身体不太好,容易生病,怎么就,怎么就!” 姜莘怜将她的抗拒和不敢置信收入眼中,反问道:“这很难以置信吗?” “当然!”姜楚羽大声道,“你才21岁啊!” 明明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明明还有很多希望,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心灰意冷的话。 啊,她想起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莘怜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精致的面容渐渐失去了活力的颜色,像一朵盛极将衰的花,美丽而脆弱,沾染着难以掩盖的死气。 当事情被挑明,过往的迹象就变得明晰起来。 她没有在开玩笑,她说的都是真的。 姜楚羽呆呆地站着,说不出一句话。 姜莘怜撑着下巴,目光看向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从17岁到现在,我已经21岁了。” 事实摆在面前,让她也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 既然这样,那这短暂的时间里,就让她做点能做到的事。 “在我死掉之前,我会把姜家处理好,到时候……” 姜莘怜收回目光,弯唇一笑: “一切都交给你了,阿羽姐姐。” * 高层也知道世事瞬息万变,与其之后被变化打个措手不及,不如早早的将所有的变数抓在手中。 虽然育儿园这种地方想要培养出优秀的后辈几乎不可能,但高层依旧不会放松对育儿园孩子的精神控制。 季久许作为「神父」,换个说法就是传销头子,需要每月陪着高层来育儿园传销。 年幼的孩子懵懂无知,正是爱玩的年纪,没有定性,却因为园长的威吓不得不老实地坐着,神情呆呆的。 姜钜笑着点头,欣慰道:“我们姜家的孩子,从小就比普通孩子来得优秀耐心啊。” 园长奉承道:“还得有二叔父的管理,我们姜家才能延续这么多年。” 姜钜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养着这些孩子。” “叔父太客气了,毕竟是我们姜家的后辈,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受苦。” 园长笑得更开朗,招招手让人端来茶水和点心:“叔父,我这的点心味道一绝,您尝尝,要是合你胃口,我直接把厨师给您送去。” “年纪大喽,这东西不能多吃了。” 姜钜看着模样精致小巧的糕点,伸手拿了块:“不错,你有心了,知道我喜欢这种口味。” 两人一来一去说得高兴,季久许看着这群孩子呆滞的模样,合上手中的书,收尾了。 “愿神保佑你们。” 孩子们的眼神灵动起来,迫不及待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 季久许颔首,孩子们小小的欢呼一声,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他慢条斯理整理着书本,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骚乱声响。 “叔父?叔父?!” 他侧头看过去,原本精神十足的姜钜此时掐着嗓子,双目大睁,面上难掩痛苦。 园长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大喊着叔父,额角冒出细密冷汗。 一旁的助理也慌张地围上去,一群人乱成一团。 季久许看着掉落在一旁,咬了一半的糕点,很快淡漠地收回视线。 被牵连了,他想道,但是不想再养一朵百合了。 第261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8 园长和助理见势不妙,以最快的速度送姜钜去医院进行抢救,奈何他年事已高,身体比不上之前硬朗,最终没能挺过这次搓磨。 短短一月的时间,姜家接连死了两位高层,前面那位的遗产还未分配完全,姜钜的死简直是雪上加霜,姜家一时陷入混乱。 为了避免合伙家族趁火打劫,姜家对外宣布姜钜死于意外,内里开始一个都不放过地搜查。 季久许作为目睹在场一切的人,被着重盘问。 “你有看到什么异常之处吗?” “没有。” “回答这么快速,你这么肯定?”中年男人怀疑道。 “我的任务是去传教,任务目标是那群孩子,”季久许平铺直叙,“所以没有关注姜钜先生。” 这放在以往,中年男人还得夸他一句尽职尽责,但现在,他心里堵得慌。 这方面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换了个问题。 “你有没有和谁提过,昨天你会和姜钜先生一起去往育儿园?” 给姜钜下毒,不,下农药的人非常狡猾,一根狐狸毛都没有留下,能处理得这么干净,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策划。 “没有。” 季久许淡淡道:“我没有和任何一人说过。” 无论怎么盘问,他都是否认,言语之间没有可疑之处。 就这样关了几天,高层最终还是没有为难他。 现在家族正是混乱的关头,「神父」作为家族的“精神领袖”,需要由他出面安抚人心,暂时不能出事。 001叹气:【无妄之灾,完全被牵连了啊】 季久许回到住处,刚走到庭院的铁门,开门的动作微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屋内。 “砰——” 铁门在身后合拢,他不急不缓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没有上锁的大门。 客厅内,姜莘怜侧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听到声响,迟缓地抬起眼看过去,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回来了,我等了好久。” 她的语气熟稔得仿佛两人的关系亲密,见到他这个屋主,没有露出一分心虚和不安,理直气壮得霸占了沙发。 季久许踱步到沙发前,眼神淡漠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在这?” “看不出来吗?我撬了你的门锁。” 姜莘怜顺势躺下,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上次就看出来了,看出我的手指很灵活。” 年幼时,园长为了调教出更符合心意的病弱“礼品”,一天只给女孩们吃一顿午餐。 为了填饱肚子,她会在晚间偷偷溜进育儿园的厨房,琢磨着如何撬开门锁,学习着如何偷吃不被发现。 她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曾经将自己养得很好。 头痛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胸腔的恶心在沸腾翻涌,姜莘怜急促地喘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他没有移开,笑着问道: “你生气了吗?” 001熟练地将她的身体数据摆在主人面前,从它的视角,红光映在主人冷淡的面容,无形间多了几分人气。 季久许沉默了一瞬,侧身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递过去,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指的是哪件事?” 姜莘怜眨眼,神情无辜:“你不是已经接受我的歉礼了吗?” 她接过抱枕,感觉到男人微粗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霎时,疼痛和晕眩像被锁链束缚,逐渐退去。 季久许收回手,平静而直接道:“你在育儿园长大,清楚「神父」去育儿园传教会使用哪些书,那天晚上,你看到了我放在客厅的书。” 想要收尾干净就需要提前准备,但时间线拉得太长,投入的成本过多,反而容易被抓住尾巴。 传教的时间并不固定,全看高层的心意,算算时间,从那天晚上准备起来正合适。 “他们重点审问和姜钜结怨的人,但我想,不管那天去的是哪位高层都是一样的结果。” 高层的品行无一例外的不端,死掉哪一个都无所谓。 姜莘怜的神情更是疑惑,她问道:“所以你在为此生气?生气受到牵连,差点死在高层手里?” 没有利用后的愧疚,也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她真诚地在疑惑,望着他的眼眸中盛满了不解。 她慢慢站起身,尖细的指尖轻柔地抚上他的胸膛,隔着衣服按在心口。 尖利的指甲戳出细微的刺痛,季久许看着她踮起脚尖倾身靠近,听着她低哑绵柔的嗓音在耳畔流淌。 “你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吗?既然这么无所谓,那为什么不可以被我利用,因我而死呢?” 姜莘怜自下而上望着男人的侧容,眼神带着天真而深刻的残忍:“反正你早晚有一天会死在高层手里,为什么不有价值的,死在我手,唔……” 季久许抬手捂住她的嘴,宽大的手掌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了几下。 他只是想打断她,很快便放下手,看她抱怨地揉着脸颊上掐出的红痕,蓦然问道: “你讨厌我?” 从关禁闭那次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了许多,多了些浮于表面的热情,多了些微不可察的警惕。 姜莘怜揉脸的动作一顿,掀起薄薄的眼皮,又一次展露那样审视观察的目光。 “我不讨厌你。” 即便是抛弃她的父母,她也没有讨厌过他们,也没有喜欢过他们。 她是个生来便情感冷淡的怪物,无法产生那样激烈的情绪。 “我只是在好奇你啊,「神父」” 姜莘怜侧身绕过他,像在自己别墅内一样闲散地观赏,云淡风轻道: “如果我小时候见过你,那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世上确实有神明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没有欲望呢?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明明性子清高冷淡,却能这么坦然地接受被别人玩弄自己的命运。 被玩弄的是他,被挑衅的是他,可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宽容,像在宽恕一只蚂蚁。 “我实在太好奇了,季久许,你为什么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样的你…… ” 她站定在窗前,突然止住了声音。 001擦了把冷汗,有点崩溃:【应该不会被猜出来吧?不可能会被猜出来吧?倒是把话说完啊!】 季久许走到她身后,出声道:“怎么了?” 姜莘怜转头,一双眼睛睁得圆圆,指着窗台上的植物问:“这是什么东西?” 窗台的花盆中,一株绿苗郁郁葱葱,新生的叶片虽然矮小幼嫩却精神抖擞,一旁的土壤中插着一个小小的木牌,活力得让她陌生。 季久许拨动木牌,露出刻字的那一面: x百合 “小百合?我送你的那个?” 可前几天送来的时候不还是半死不活,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吗? 姜莘怜戳了戳幼苗,难掩惊讶。 不是小百合。 她是这株百合的主人,所以它叫莘百合。 但这种事说出来容易产生误会。 季久许沉默了一瞬,最终没有纠正她。 第262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9 “砰”的一声,姜楚羽被楼下的异样的响声惊醒了。 睡梦中醒来残留的困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机警地坐了起来,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小心蹲在门边。 这里是姜莘怜的住所,按常理不会有人半夜侵入,但现在属于特殊时期,杀死姜钜的人还没有找到,难保那群高层脑子一抽,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姜楚羽悄悄打开一条门缝,趴在门板上倾听楼下的动静。 嘻嘻索索的声响不绝于耳,来人根本没有躲藏谨慎的举动,坦然地在客厅走动。 她悬着的心放下半截,推门走出去,下了楼梯一把打开大灯。 漆黑的客厅瞬间明亮起来,将半夜做贼的人抓了个正着。 她看着沙发上的人,张了张嘴有些哑然: “你,你大半夜,在这吃巧克力棒?” 不仅仅是这样,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吐槽:“为什么不开灯?” 姜莘怜被乍然亮起的灯光晃得眯起眼睛,手里拿了包刚开封的巧克力棒。 她没有换衣服,依旧一身外出的打扮,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便饥饿难耐,急匆匆地翻出一包零食填饱肚子。 这么一想,莫名有些孩子气起来。 姜楚羽柔和地望着她,笑道:“你喜欢吃这个?喜欢的话我下次多买一些。” 姜莘怜抽出一根咬住,甜蜜的甜食也没有让她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死寂的雕像。 “不用,”她拒绝了,“只是想尝尝味道。” “你以前最喜欢……” 说到一半,姜楚羽停了下来,神色变得黯淡。 气氛突然有了几分悲伤和无奈。 她低着声,轻声问道:“你吃着,是什么味道?” 姜莘怜咬下一截巧克力棒,腮帮微动,饼干嚼碎的声音在深夜的寂静中尤为清晰。 她说:“苦的。” “……啊,那我下次换个一点也不苦的。” 姜楚羽抿嘴露出一个笑,换了个话题:“你今晚去教堂那边还好吗?没有被人发现吧?” 嗯,是一句废话。 为了不被人发现,莘怜早就做好了准备,拉出一条线路方便她跑去教堂,自然不用她来操心这种事情。 果不其然,姜莘怜幽声道: “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了。” 姜楚羽讪讪一笑。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起码不能让她就这样一人沉默地坐在黑暗里。 总是一个人,总是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总是默默地忍受。 不等她绞尽脑汁想出个合适的话题,姜莘怜抽出一根巧克力棒,不急着塞进嘴里,而是突然道: “如果你不希望姜楚尘死掉的话,我建议你去看看他。” 姜,姜楚尘? 这个曾经万分熟悉,现在早已闭口不谈的名字,蓦地提及,姜楚羽愣了下:“为什么提起他了?” 姜莘怜机械地咀嚼着,没有说话,留给她足够的安静。 寂静的夜晚,明亮的客厅,只有她们在说着话…… 好熟悉的场景…… 寂静的夜晚,明亮的客厅,只有他们在说着话。 “妈妈为什么打你呀?” 酒精棉签轻柔地点触在伤口处,女孩憋着眼泪,心疼地眼眶红红。 “没关系的姐姐,是我做错了事,让阿姨生气。” 男孩放空的眼神多了分神采,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不顾姐姐惊叫着让他别动,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会改掉的,不会再让阿姨生气,所以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求求你……” “这种事很正常的,我也会惹妈妈生气,妈妈也会打我,”女孩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清脆: “不要担心哦,我永远不会和你生气。” “姐姐……” 男孩仰起脸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不安被三言两语抚平,他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我相信姐姐。” 不过须臾之间,男孩的容貌飞速长开,脸颊上的软肉消失不见,微红的掌印留在少年俊美的侧脸。 他像不停不息奔跑了一夜,也像被残忍夺走河水的鱼,剧烈而急促地汲取着救命的氧气。 他缓慢地转过脸来,惶惑而无措,惨白的双唇嗫嚅着: “不是我……” 别想了,别想了! 姜楚羽猛地闭上眼,把脸埋在掌中极力平复着心绪。 良久,她慢慢抬起头,下唇留下一道血痕。 她看向姜莘怜,低声道:“可我觉得,更需要关心的,应该是你。” “……” 姜莘怜不明所以,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夜晚似乎比白日更适合谈心,摸不透的黑暗带给人说话的勇气。 姜楚羽笑了笑:“莘怜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听说过一件荒唐而可悲的事。 一对夫妻因为爱在一起,婚后在千期万待中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切似乎都很甜蜜美好。 可是,就在女儿出生后的几天,妻子发现了丈夫出轨的证据。 往昔的幸福像泡沫转瞬消失,她无法接受如此爱她的丈夫会背叛她,曾经爱情的结晶一下子变成了碍眼的东西。 碍眼的孩子被扔给了保姆,那对夫妻大吵一架,开始了长达三年的争吵。 三年间,他们哭闹不休,分分合合,你跑我追,终于妻子原谅了丈夫,破镜重圆,挽回了他们的爱情。 可他们的孩子,那个出生在他们最为痛苦的时候的孩子,代表着他们耻辱的过往。 是眼中钉,肉中刺,只有拔掉她忘记她,他们才能迎来真正的美好结局。 所以那个三岁的孩子被扔进了育儿园,从此被剪断尾巴,砍去利爪,像牲畜一样活着。 有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寂寞,就算以后成为了一个坏脾气的孩子,神也会原谅她吧? 可是,第一次见到姜莘怜的时候,姜楚羽看着她,只觉得惊讶。 不是应该的消极阴郁,也不是反差的活泼乐观,而是相当的沉默,像一尊被钉死的雕像。 为什么不哭出来,为什么不为自己的痛苦留下眼泪呢? 能把那样的痛苦忍下,真的好坚强,可是啊…… 人的精神是有限的,灵魂能承受的撕扯也是有限的,这不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就能抵抗。 心会悄悄地溺死,灵魂会悄悄地碎掉。 姜莘怜是个很坚强的孩子。 可她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第263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0 那天晚上说的话像一阵风,吹起波澜,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姜钜的死亡已成定局,在追究幕后之人是谁之时,权利和财产的争夺也拉开了序幕。 但高层的你争我夺还轮不到其他人插足,大蛋糕吃不到,小蝼蚁们只能趁着高层大快朵颐时,悄悄地搞些小动作。 “趁他们分不出时间,我们先斩后奏,把西边那块地抢下来。” 姜苇恒眼中闪着精光:“等他们反应过来,手续都做好了,也拿我们没有办法,那个项目就是我们的了。” “嗯……” 姜轩斌听着,赞同点头:“那么点大的地,高层也看不上,拿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在高层眼里,那点利益犹如太仓稊米,不屑一顾,但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可观。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其他人畏手畏脚不敢动弹,那这份蛋糕,他们父子两可就收下了。 想到这,他一拍桌子,决定了:“就按你说的做,我们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得到同意,姜苇恒喜不自禁,望着东侧的别墅群握紧了拳头。 只要这一次计划成功实施,爸爸的势力就能更上一层,一举成为中层里的上游。 那个叫姜莘怜的女人,不就是仗着先爸爸一步成为中层,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才敢肆无忌惮地散播谣言?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过自己的问题,一股脑把错都推给了爸妈,害得他从小就被人嘲笑有这么两个卑劣的父母。 只因为那女人整天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博人同情,没有人在乎他爸妈的无奈,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 他们都说,爸爸当初昏了头才会抛弃聪明的女儿,生了个蠢钝的儿子。 看不起他? 姜苇恒咬牙冷笑,等这次结束之后,那些嘲笑他的人很快就会明白,他们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心里憋着口气,他急不可待地展开了行动。 所有都如预想中那样顺利,有如神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姜苇恒松了口气,难以自持地大笑起来。 身旁,母亲搂着他,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我们苇恒真是厉害!我看谁还敢说苇恒没本事。” “好好,你这次做得很好。” 姜轩斌也连连点头:“以后你接手了我的产业,我也能放心了。” 姜家的教育方式虽然残酷,但确实有效,后辈之中多是人才,与那群熠熠生辉的人比起来,姜轩斌着实有些平庸无能。 这四年间,他顺风顺水,一路升为中层,之后便止步不前,始终无法再升一步。 但现在,他已经握住了走向高处的钥匙! 一家人其乐融融,欣喜的笑声接连不断,遮掩了暗处隐隐约约的声响。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神父」这个本该清闲无事的职位变得繁忙起来。 参加葬礼的人零散离开,很快只留下季久许和离世之人的家属。 唯一的,仅剩的家属。 偌大的教堂安静无声,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会被忠实地传入耳中。 布料摩擦声,轻巧的脚步声,以及女人从鼻息间轻轻漏出的轻笑。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柔地抚上侧脸,带着无法声张的暧昧意味,他顺着那只手的方向偏头。 “姜莘怜” 他的语气淡漠而笃定。 回应他的,是女人柔软的手臂,她展开双臂缠绕着抱住他的肩颈,奖励一般贴在他耳畔夸赞道: “真厉害,我还没有说话呢。” 太近了。 季久许试着挣了下,没有成功,女人像蛇一样收紧了手臂,故作悲切: “你今天还要拒绝我吗?” 隔着绸布,男人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她,白绸下露出的薄唇冷淡而疏离: “能继承他们全部的遗产,不该高兴吗?” 姜轩斌夫妇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儿子姜苇恒,但现在姜苇恒也一并死在了大火中,姜莘怜成为了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说错了。” 姜莘怜摇头,几缕微卷的发丝落在男人微张的掌心,痒意恼人。 “不是继承,是回收。” 之前的三十多年,姜轩斌不能靠自己升入中层,又为什么会觉得能靠自己的本事,短短四年踏入中层? 姜莘怜是个年轻的女性,这样的身份在家族处处碰壁,寸步难行;而姜轩斌,中年男性,又因为他们血管中流着的血,成为了最佳投资对象。 她悄悄地帮着他,将他推上高位,让他的野心肆意增长,让他贪婪地敛收财产,越多越好。 无论他如何否认,他们的血缘自她生来便成为定局,只要他死了,他的妻子死了,他的儿子死了,她就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漂亮的计划。” 季久许淡声评价道。 姜莘怜笑意盈盈,手指勾着垂在男人背后的白绸,有一下没一下得扯着,幽声道: “我把我很多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会告诉别人吗?” 季久许面上平静无波,陈述道:“我没有和人聊天的习惯。”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接到高层命令的消息,只有姜莘怜会自来熟得跑来和他说话。 这已经很麻烦了,他没有给自己增加麻烦的癖好。 “你为我隐瞒了这么多,”姜莘怜显得很不解,“即便这样,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吗?” 她就这么没有领导魅力吗?还是说那群高层太有魅力,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绸布遮挡了视野,季久许看不见她的神态,耳朵却越发灵敏地捕捉到她略带委屈的话语。 他沉默了一瞬,低声道:“我没有站在任何一边。” 为了顺应剧情,他不能站在姜莘怜这边,为了…… 他不会站在高层那边。 “……” 一直勾缠着他的手臂松了力气,在她指间变得摇摇欲坠的白绸也失去了支撑,顺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滑落,软软地垂落在姜莘怜仰着的脸上。 没有了遮挡,那双璨金的瞳孔径直对上女人幽静的绿眸,不过一瞬,他移开视线,似乎那一瞬只是错觉。 姜莘怜蓦地笑了起来,在季久许语气淡漠地询问原因的时,她踮起脚尖凑近,像在说什么不可以泄露的悄悄话: “我听见你的心跳了哦。” 第264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1 葬礼结束后,姜莘怜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开。 她最近应该很忙,姜轩斌留下的大笔遗产需要她亲自清点。 季久许回到自己的别墅,并不着急换下长袍,慢条斯理去到厨房接了杯清水,随后踱步到窗前,低头查看百合的状态。 枝干有力,叶片青嫩,不见之前蔫哒哒的病样,一派生机。 他给百合浇了水,将被冲得东倒西歪的小木牌摆正,看着木牌上莘百合的字样,伸出的手顿住。 女人的面容蓦然浮现,浅浅含笑的唇角带着调情的意味,幽绿的眼眸却冷得像冰。 她是口是心非的一把好手,可以娇笑地说出甜蜜的爱语,心里有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季久许回到客厅,俯身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挂在脖颈间的十字架随着倾身的动作在空中晃荡。 他握住十字架,举到面前,仔细观察。 是再朴素不过的十字造型,银色的身体没有一点花哨的纹路,只有他掌心那么大,周边消磨得很平整。 和他原先戴着的一模一样,但不是他的。 在姜莘怜伸手搂住他,依偎在他胸膛,她灵活的手指就换走了钥匙。 这把被他做成十字造型的钥匙,能打开教堂里大部分的房间。 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但有机会知道这把钥匙的只有姜莘怜,在她被关进教堂的忏悔室的时候。 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的手指很灵活,如果换一个人,大概是不会被发现。 但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季久许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侧着头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十字架,神色不明。 去育儿园传教的时候,他见到了姜钜和园长,预见了他们死亡的结局。 姜钜抢救无效死亡,园长被家族责问关进教堂的忏悔室赎罪,然后被一刀捅死。 同样,他也可以预见姜莘怜的未来。 六亲缘浅,多灾多难,天生薄命。 年幼时被父母遗弃,童年时期被园长打骂,长大一些了被高层选为利益的交换物,再长大些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又在权利的争斗中彻底毁坏了身体。 姜莘怜是个恶人,她的手上沾了鲜血,所以命运惩罚她生来就要受苦,想要的永远都不能称心如意。 她会在几个月后病死,活不到22岁,包括她身边的那些人,也都会死在她的前面。 即将凋零的花,谁会去为难她呢? 季久许知道她的动作,知道她偷梁换柱拿走了钥匙,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揭露她,没有推开她。 以一个不算相拥的姿态,他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细微扯动,闻到了名为姜莘怜的香气。 如果痛苦在先,那恶人能不能得到一点原谅。 如果真的有神明,祂会将祂的仁慈给予这样的恶人吗? 思绪中断,季久许怔了下,轻声道: “我开始思考这种事情了。” 【是的主人,你在……】 001也为此惊讶,它思考了一下,措辞道:【你在犹豫】 主人完成了很多任务,积分反馈的力量让他能比肩神明,强大带来了沟壑和距离,逐渐地,他不再像一个人类。 而现在,他和人类一样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插手。 001严肃道:【主人,容我提醒一句,每个世界剧情可以被改变,但唯独人设不可以。 姜莘怜的经历造就了她的性格和未来,早死是她的结局也是她的人设,这是绝对不可以改动的!】 就像不能让已经死去的人复活,命运就是这样不容质疑。 【改变命运不能依靠旁人,只能靠她自己,主人,你应该也很清楚】 虽然季久许没什么表情,看着也不像被冲昏脑子的模样,但001就是看得心惊肉跳,苦口婆心地劝着。 至于后半句,它咽了回去。 神也能改变命运,用以一换一的代价。 * 提到她的过往,总是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姜楚羽。 “一定很痛苦吧” 很遗憾,并没有。 她生来情绪浅淡,痛苦这种情绪自然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只是小时候的经历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现在有机会了,她要亲自拍死那只蚊子。 “呼,呼,救,救……” 全黑的忏悔室和家族的禁闭室没有区别,园长习惯了将年幼的孩子关进禁闭室惩罚,可轮到自己,仅仅几天就濒临崩溃。 他毫无反抗之力,像只被割开喉咙的鸡,眼睛瞪大,垂死地扑腾。 姜莘怜踢了踢他的身体,确认他活不了多久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拖到今天才来吗?” 一刀捅死什么的也太让人不愉快了,他最喜欢的禁闭室惩罚,不该自己亲自感受一下吗? 看着他挣扎的动作停止,没了声息,姜莘怜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上锁了。 事情办完了,这个钥匙该怎么还回去呢? 姜莘怜蹙眉想了想,细眉很快舒展开。 算了,原本还想拉他下水,但是还回去好麻烦,随便找个地方丢掉吧。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堂,刚一踏出门,就被大雨拦住了。 这场毫无征兆的大雨下得突然,豆大的雨点密集不断,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雨水。 这样磅礴的大雨能够冲刷掉所有痕迹,倒是幸运了她。 姜莘怜带好帽子裹紧衣服正要冲进雨幕时,脚步一顿。 豆大的雨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小,很快磅礴的大雨变成了细细的雨丝,融入地面还积累的一层未来及流走的雨水中。 姜莘怜歪头看着这一幕,比起不用被淋成落汤鸡的惊喜,她倒是有些惊疑不定。 这么幸运的事也会被她碰上?还是说幸运了这一回,马上她就死期将至重病不起了? 好运得像个阴谋。 她思索了片刻,将这些封建迷信丢出大脑,随手将钥匙扔进门口的花坛中,然后快步冲了出去。 银色十字架落在湿润的土壤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花草将它掩盖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细雨又有了变大的趋势。 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站在花坛前,修长干净的手指拨开花草,没有寻找的动作,径直捡起了钥匙。 雨水打湿了发丝,湿漉漉的垂在额前,挡住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第265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2 虽然回去的路上没有淋到雨,但一路的凉风也不容小觑,回到别墅没多久,姜莘怜就发起了高烧。 姜楚羽发现时,她闭着眼趴在书桌上,忍耐地拧眉,脸颊烧出了病态的红晕。 受凉引起的感冒发烧,对别人来说不是什么大病,但姜莘怜亏损的身体却拿它毫无办法。 小小一场感冒,病得来势汹汹,演变成几日不退的高烧,迅速地消耗着她的生机。 她病得昏迷不醒,姜楚羽只得暂时接过她的事务,边焦头烂额处理项目文件,边忧心忡忡地守着她,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卧室,姜莘怜安静地躺着,呼吸起伏异常轻浅。 意识迷糊之间,她似乎能听见姜楚羽担忧的絮叨,温暖的手掌搭在她冰冷的手背轻轻握着,想要唤醒她。 但有更深的梦,在不依不饶地纠缠她。 是来自过去的记忆变成了梦,将她困在了五岁的身体中。 五岁的身体,瘦弱、矮小、病态,以及绵延不断的饥饿。 她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蛋,绿色的眼睛让整张脸多了份混血的精致,高层满意于她的长相,却不满意她的眼神。 太尖锐,太有攻击性了,这样的礼物送出去反倒增添麻烦,看着也不讨人喜欢。 要好好驯服她,像驯服野狗一样,打断她的骨头,拔掉她的牙齿,让她永远不敢朝主人吠叫。 打耳光可行,关禁闭可行,挨饿都可行,足够威吓又不会留下疤痕。 园长这些无往不利的手段,在姜莘怜身上打了折扣。 她很聪明也很沉默,让他抓不到动手的理由,只能随便找点借口,把她关进禁闭室,让她挨饿。 关的次数多了,尝试的次数多了,姜莘怜学会了撬开门锁,悄悄地跑了出去。 空空的胃部像火烧一般的饥饿,她忍耐着,小小的身体趴在草丛中,慢吞吞地爬向厨房。 厨房那么多食物,她最喜欢甜食,就像糕点,面包和糖果,只要配点水,吃起来很快。 她努力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撑得腮帮子鼓鼓的,留意到门外经过的脚步声,又把身体往角落里藏了藏。 贪婪偷吃的样子,像一只鬼祟的老鼠,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 但是没关系,她不会永远是一只老鼠,绝对…… “咳咳……” 姜莘怜睁开眼,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房间内没有旁人,床边放了张椅子,似乎有人在守着她。 房门豁出一条门缝,微弱的灯光顺着缝隙透进来,以及门外不甚清晰的谈话声。 她勉强下了床,摇摇晃晃走进洗漱间,慢动作地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温激得她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几分。 姜莘怜撑在洗漱台上,透过湿漉漉的眼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精致的五官,乌黑的卷发,小巧的脸蛋,四年来没有改变过的容貌,恍惚之间,镜中的姜莘怜抬起手,纤细的手指点在镜子上,三笔画出一个笑脸。 准确来说,是17岁的姜莘怜。 那个时候,刚凭着自己的能力挣脱了泥泞,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住处,空缺了多年的情绪,第一次生出了类似愉悦的感情。 她随心地在镜子上画下一个笑脸,唇边的笑意自信而畅快。 “我能做到。” 她说道,绿色的眼眸闪烁着不灭的火光。 留在玻璃上简陋的笑脸,随着水汽的积累,渐渐地,留下像眼泪一样的水痕,浇灭了火光。 ………… “砰——” 毫无征兆的一声响动,伴随着碎裂的声音,正在打电话的姜楚羽一惊,连忙挂断了电话焦急喊道: “莘怜!” 她冲进房间,见床上无人,环顾一圈在洗漱间看见了人影,立刻快步走过去。 “什么声音?莘怜,你没事,啊” 她看着满地的镜子碎片,愣怔地望向撑着洗漱台急促喘气的姜莘怜。 还未说完的话卡在喉间,她语气涩然道:“莘怜,你,你不要难过。” 冰层有了裂开的痕迹,可除了干巴巴的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失手打碎了镜子。” 姜莘怜直起身,看着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绕过她坐在床边,直接道: “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姜楚羽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没有浪费时间,说道: “我们这边一切都好,家族那里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关在忏悔室的园长刺伤了「神父」,逃走了。” 姜莘怜眨了眨眼,重复道:“你说,园长刺伤了「神父」,然后逃走了?” 姜楚羽给予肯定点头:“是的,高层很生气,这几天一直在找寻园长的踪影,没有收获。” “……哈?” 姜莘怜挑眉,表情都生动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五天前的凌晨。” 五天前的凌晨,算算时间,不就是她离开教堂的几个小时后吗? 见鬼,那她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不不不,她不可能认错园长,她可以百分百确定,园长确实死在了她面前。 所以问题出在了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她沉吟片刻,问道:“「神父」为什么凌晨还在那里?” “是园长蓄意拖延了忏悔的时间,硬是拖到了凌晨,抓住了「神父」精神懈怠的机会。” 假话,园长此时已经不见踪影,能说出这样假话的只有「神父」,他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 姜莘怜原本做好了被怀疑的准备,但她这么有用的一个工具,家族一时半会还舍不得放弃她,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但季久许这样的说辞,无形间帮了她一把,直接给她洗清了嫌疑。 而且…… 姜莘怜拧眉,季久许那家伙,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如果像她想的那样,在她离开教堂之后,季久许返回忏悔室将大片的血迹处理干净,再将园长的尸体找地方掩藏,伪造园长仓皇逃离的痕迹。 最后,他刺伤自己,找到人求助,这个时间算一算,几个小时差不多。 所以季久许这么做…… 姜莘怜捧着脸思考,得出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结论: 他也和园长有仇? 第266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3 「神父」受伤,高层为了向族人展示对他的重视,将人安排着和他们一起留在家族的中心地带。 一向随波逐流、任人摆布的季久许拒绝了。 “我住不惯。” 他这么说道。 高层阴恻恻地看着他,季久许面无表情任他打量。 良久,高层收回目光,冷笑一声:“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 他的话语中暗藏威胁,季久许只当自己是榆木脑袋听不明白,平静地转身就走。 这几天一直都留在医院,没有人浇水,原本精神抖擞的百合花又变得蔫头耷脑,叶片不复翠绿。 季久许拿了工具和水杯,有条不紊地给它松土、浇水,等到土壤变得松适湿润,他擦干净手指,轻轻碰了碰主干。 时间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流逝的生机重新回到了枝叶中。 身后,大门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季久许垂手,侧头看过去。 玄关处,女人把发卡别了回去,一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坦然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晚上好呀,听说你受伤了,我来探病了。” 几天没有见,瘦了一些,脸上原本还有的一点血色现在消失了干净,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看着她轻车熟路地窝在他的沙发上,甚至反客为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眯眯道: “快坐下呀,不是受伤了吗?” 季久许依言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好嘛,高岭之花真是难搞。 姜莘怜叹了口气,好脾气地给自己换了位置,走到他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季久许垂眸没有动弹,犹着她的目光冒进而放肆地打量。 低垂的视线中,女人纤细的小臂突然抬起,消失在视野中,下一刻,发顶传来柔软的触感。 像在抚摸一只沉默的大狗,一下一下,温柔而小心地从发顶抚摸到发尾,黑色偏硬的发丝穿插在白皙的指间。 季久许眼睫动了动,感受着那只柔软的小手逐渐下滑,微凉的手像胡闹的小蛇,软和的指腹摸过他的耳垂,尖细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最后轻柔地落在他唇边。 他一动不动,她得寸进尺。 短暂停留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下唇,细长的指甲划开了他紧闭的薄唇,令人晕眩的馨香争先恐后灌进他的口腔。 “呵呵”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下一刻压在唇上的手指下滑,一把抓住他脖颈间的链绳,毫无收敛地骤然收紧。 季久许顺着她的力气被扯得前倾,微微后仰掀起眼皮看着她。 姜莘怜弯腰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十字吊坠,摸了摸其上一条较深的划痕,确定了这就是她扔在教堂门前的那枚钥匙。 她松开手,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季久许坐直身体,没有去管颈部摩擦拉扯的疼痛,淡然地整理着方才弄乱的衣领。 看她纠结得脸都皱成一团,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莘怜思考片刻,问道:“你喜欢我?” 季久许没什么表情:“不至于。” “我就说嘛。” 姜莘怜赞同道:“我觉得你对我只是很有好感,还不至于到喜欢啊,爱那一步。” “所以,”她凑近他,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分明不能从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和利益。” 甚至在这之前,他几次三番地拒绝了她的拉拢,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帮她隐瞒替她收尾。 “很奇怪吗?”季久许平静地和她对视,“你知道我是个对自己生死也无所谓的人,因为一点好感所以这么做难道很奇怪吗?” “……” 这不奇怪吗? 姜莘怜眨眨眼,欲言又止,忍住了反驳他的想法。 对她有利,对她有利,对她有利…… 她弯起嘴角,在他身旁坐下,站着时没有感觉,现在这么靠在他身边,衬得她更加娇小。 “既然这样,那我该感谢你才对。” 她终于想起他还是负伤状态,假模假样关切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没休息好吗?伤口还疼吗?” 刀伤没有问题,没休息好却是真的。 「神父」受伤,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神”的万能,让高层的计划大打折扣,为此高层连续几日在他耳畔喋喋不休,安排着补救的计划。 季久许简略解释道。 哦,意外收获。 姜莘怜若有所思,捧着脸思考着,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她不是阴沉的性格,虽然大部分时间因为病痛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难以相处,但笑起来意外的很活泼。 只是驱之不散的病气大大削弱了这份生机。 她笑眯眯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该休息了,作为感谢,不如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 季久许沉默了一瞬,见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离开的准备,颔首答应了:“可以。” 这下轮到姜莘怜沉默了。 “我希望你的故事能新奇一点,”他甚至提出了要求,“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姜莘怜捋了捋头发,笑容不变:“那我开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深海里有一条鲸鱼。” 【可是鲸鱼是生活在浅海的吧?】 严谨的系统001忍不住说道,季久许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 “它强壮敏捷,自由自在,是海洋的霸主。有一天捕猎的时候,它从海面高高跃起,在落回海水那一瞬间颠倒的世界,它看见了一颗独特的星星。” 没有特别漂亮,没有特别闪耀,它特别在只有它能进入鲸鱼的眼中。 鲸鱼喜欢那颗星星,所以它一次次从海面跃起,离开它赖以生存的海洋,接近那属于星星的天空。 可是那一刻的接触太过短暂,鲸鱼想要更加靠近星星,所以它要离开海洋,去往星星所在的地方。 星星总有一天会黯淡,会坠落,等它掉进海洋你就能拥抱它,可是你离开海洋,你会死的。海洋这么说道。 “鲸鱼说,说,嗯……” 编得太离奇了,姜莘怜捂住脸,编不下去了。 001都给听笑了:【鲸鱼和星星那是同一个物种吗?怎么可能会有鲸鱼爱上星星?!】 而且海洋都会说话了?就算是童话故事也得讲点逻辑吧? 季久许轻轻勾了勾嘴角,评价道:“确实很新奇。” 新奇到就算有人想给故事续尾都跟不上思路,新奇到…… 绝对不会发生。 第267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4 季久许的举动和回应总是让人吃惊,也让人生出兴趣。 若是以往,姜莘怜或许还有闲情逸致和他出演暧昧调情的戏码,而现在只能说一声可惜。 别墅侧面有一道不显眼的小门,她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并不明亮的灯光让人稍不注意就要绊上一跤。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轻轻一声响动,姜莘怜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道人影匆忙离开,消失在别墅的拐角处。 “……” 姜莘怜定定地看着人影离开的方向,沉吟片刻收回视线。 她什么都没说,似乎刚才见到的只是幻觉,不动声色打开别墅大门,一如往常地进了书房。 等到第二天一早,姜楚羽敲开书房的门,就见姜莘怜神色疲倦地趴在书桌上,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楚羽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只是有些疲惫,精神却还不错,没有前段时间令人心惊的病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身体才刚好不久,别太乱来。” 她忍不住操心。 姜莘怜动了动坐直,撑着下巴答非所问:“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姜楚尘的生日了吧。”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肯定。 “……是,是吗?” 姜楚羽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对上姜莘怜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嘴角紧抿,维持着商谈正事的姿态: “再过六天就是了。” “那刚好了,”姜莘怜指了指一旁的礼盒,“这是你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麻烦你跑一趟了。” 这个礼盒姜楚羽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毕竟它温馨精致的外形实在与姜莘怜的审美不相符合。 她立刻反应过来,问道:“是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他吗?” 姜莘怜意思着鼓了两下掌以示夸奖:“说对一半,不需要你口头转达,我把消息加了层暗码,藏在了里面。” 提到这个,她蓦地笑了声,似乎预见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 姜楚羽却有些担心。 自姜楚尘和姜莘怜认识起,两人的关系就算不上好,今日你踩我痛脚,明日我撕你伤疤,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几乎称得上一句仇视。 这样勉强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关系,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姜楚尘能读懂暗码之下的消息吗? 她问了出来。 “放心。” 姜莘怜轻笑一声:“别人我不好说,但他肯定读得出来。” 大家好歹互戳痛脚这么久。 * 礼盒当天交给了姜楚羽,等到六天后,她收起礼盒正要出门时,姜莘怜拦下她,状似随意地打开礼盒翻了翻。 果然,盒子角落一条折起的装饰纸带变了形状。 她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重新将礼盒装好递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早点回来。” 姜楚尘继承了他们父亲全部的遗产,加上能力出众,高层扶持,一直以来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在被姜莘怜揭露信仰不纯后,高层放弃培养生出异心的小辈,他的住处也渐渐变得冷清。 姜楚羽到的时候,别墅内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和平日无异的装扮,丝毫看不出今日是主人的生日。 可他明明最害怕寂寞。 她说不清心口的酸涩和闷沉,站在密码锁前按下那个她曾经输入过千次万次的密码。 “滴——” 大门应声打开。 客厅,屈膝坐在沙发的姜楚尘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愣住,只能傻傻地看着她走近。 “你,你……” 他嘴唇颤抖,有些语无伦次,直到姜楚羽站定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他才如梦初醒,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阿羽……” 他比上一次见到时要瘦了很多,瘦得让她眼眶微热。 姜楚羽深吸口气,将礼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公事公办道:“生日快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等她转身离开,姜楚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恨道: “我不能接受,我始终不能接受!明明是你先答应我的,为什么突然之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一夜之间就失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将他抛弃! 他茫然,委屈,恨意暗生。 姜楚羽闭了闭眼,挣脱了他的手,就在姜楚尘以为她又会像之前那样转身离开时,她开口了。 “阿尘,我只问你一件事,”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妈妈病死之前,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的妈妈厌恶姜楚尘这个私生子,从小时起辱骂殴打只是常事,等到姐弟两人长大,她老了,不得不停下了殴打的暴行。 她漠视姜楚尘的存在,不允许姐弟再接触,也不允许她提起这个弟弟,直到那一日…… 一向身体健康的妈妈毫无征兆地病倒了,等到姜楚羽匆匆赶去,医生只是遗憾地冲她摇头。 她含着眼泪来到病床前,被女人一把掐住手臂:“你发誓,姜楚羽,你发誓!” 这么大的手劲丝毫不像垂危的病人,她疼得咬紧了牙,没能第一时间说话让女人彻底发了疯。 “你说话啊!快说你发誓!说你发誓!” 头发也被女人扯住,姜楚羽疼得面容扭曲,茫然而勉强道:“我发誓……” “你发誓这辈子都恨姜楚尘!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再有往来!否则不得好死!” 什,什么? 她愣住,双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女人依旧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快说啊!就是他害了我!你绝对不能再和他有往来,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妈妈,妈妈……” 她颤抖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开女人的手,逃离即将而来的深渊。 没等她推开那双镣铐一般的手,女人忽地止了声,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砰”的一声倒下去,死了。 安静了…… 死亡的安静…… 被母亲抓住的手臂似乎还残留着痛意,姜楚羽直直地看着他,恳求而迫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我……” 姜楚尘避开她的目光,艰涩道:“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更多的,他不能说。 第268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5 姜楚羽离开了。 就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怀着难抑的失望,被隐瞒的怒意,再一次将姜楚尘抛在身后。 信任比花瓣更脆弱,承诺比露水更短暂。 姜楚尘目送着她的冷然的背影,直到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别墅重归静寂。 他站在原地,愣神很久才缓慢转过身,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礼盒。 虽然礼盒的包装风格确实是姜楚羽的偏好,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礼盒不是出自姜楚羽的手。 也是,自从她的母亲病死,她就对他心生疑虑和排斥,又怎么可能会主动给他送出礼物。 现在能让姜楚羽来见他的也只有姜莘怜那个女人了。 姜莘怜…… 姜楚尘一想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皱眉,久违地又一次感受到心梗。 冷静,冷静,那女人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这次借着姜楚羽的手送来礼物,八成是为了传递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 他深吸口气,遏制住想要将礼盒一把塞进垃圾桶的冲动,沉着脸打开礼盒。 掀开盖子,五颜六色毫无美感的彩带中国,一套精致小巧的杯具埋在其中,杯壁上的花纹意外的眼熟,刚好与他之前送过去的那套餐具凑成一套。 姜楚尘:“……” 他已经不会为那个女人的睚眦必报感到惊讶。 他面无表情把碍事的礼物扔到一边,低头翻看着垫在下面让人眼花的彩带。 色彩不一,图案不一,毫无规律,摸不着头脑。 姜楚尘停下手,拧眉看着被翻得凌乱的桌面。 如果不是和姜莘怜打过多次交道,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她的一个恶作剧,目的只是为了作弄嘲笑他。 不,不可能。 前段时间她重病一场,显然那副破败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这种时候她必然不会浪费时间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姜莘怜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将藏着消息的礼盒送来,意味着旁人看不出,而他能看得出。 他一定能看得出…… 该死,她凭什么这么笃定? 姜楚尘黑着脸,尝试用姜楚羽的喜好排列那些彩带,果不其然,有规律可循。 “……”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按照顺序翻着彩带。 正面是:「蠢货」 “哈?” “砰!” 突然的一下,震得茶几颤了颤。 姜楚尘胸口剧烈起伏,怒得伸手就想把礼盒扔进垃圾桶,咬牙切齿:“姜莘怜!” 她是不是有病?! 收回前言,那家伙无聊得很。 良久,他忍着窝火继续看了下去。 翻过一面,背面的意思是:「家主死」 家主,死? 姜楚尘微微一怔。 家主当然没有死,作为姜家最有权势的人,与之相应的,是谨慎多疑得病态的性格,这样的人,只怕姜家的人死光都轮不到他。 家主姜圩。 十几年前,他还只是个小小中层,就提出在家族建立育儿园,只因他不忍心见到年幼的孩子们受苦受难。 他一手建立的育儿园,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漂亮而温顺,男孩也穿着体面,教育良好。 这么看来,合该姜圩这样的大善人成为家主,如果那些孩子还留在家族,没有被当成应酬的礼物送出去的话。 哦,对了。 姜楚尘嘲讽一笑,姜圩还是他和姜莘怜的大恩人。 在他背负上不伦的罪名,被认定害死阿羽母亲的时候,姜圩宽容地向他伸手,一力将他扶持上位。 在姜莘怜被人投毒伤了根本,被断定活不了几年后,只有姜圩毫不在意继续重用她。 “你们是我最看重的小辈,”记忆中的男人似随口感叹,“我老了,你们还年轻,总有一天姜家会被你们掌控。” 话是这么说,只可惜他的眼光不是很好,不管是姜楚尘还是姜莘怜,才能出众却没有登上高位的可能。 姜楚尘将散落的彩带收拾好烧毁,没什么表情坐回沙发。 姜莘怜这段时间动作不断,连死两个高层姜圩乐见其成,但姜轩斌一家的死亡让他心生警觉。 他们可以残酷地对待孩子,但姜莘怜若是弄死了他们,她的危险性就有待评估了。 他那么惜命,要拔掉他们的爪子,阻断他们后路才敢利用他们,可是危险的人无法被驯服。 姜圩高高在上太久,他以为他的鞭子和甜枣驯服了他们,所以看不清那些向他低头的人眼中到底潜藏着多少的疯狂。 如果来不及把你踩在脚下,那就来当我的陪葬品吧。 「家主,死」 姜楚尘冷不丁笑了起来,无名的恼火腾腾升起。 “混蛋啊,你有给我拒绝的选择吗?” 特意让姜楚羽来跑这一趟,不就是明晃晃地威胁吗? 所以他才不想阿羽跟在她身边,那家伙利用人起来根本不带心软。 姜楚尘握紧拳头恨得牙痒痒,很快他泄了口气,颓丧地躺了回去。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被利用,阿羽也想要留在她身旁,不想见到他。 他们分开已经快四年,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姜莘怜在阿羽心中的地位,也许早就超过了他。 ……这不重要。 就如姜莘怜笃定他不会拒绝,只要阿羽还在,他就会遵守他们的交易。 第269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6 姜楚羽代表着姜莘怜的态度,给姜楚尘送生日礼物送得光明正大,也不知道是毫不心虚还是有恃无恐。 往日家族成员互相动手,家主都坐山观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都不知;这次姜莘怜和姜楚尘隐隐透露出联手的苗头,他立刻坐不住了。 很快,姜莘怜收到了来自家主的邀请,连带着姜楚尘一起前去喝茶。 明面上说得好听,但谁不知这是家主安排的一场试探,又或者是一场杀局。 “莘怜小姐,楚尘少爷。” 家主的佣人恭敬道,上前为两人脱下厚重的外套,整理好衣领,躬身离开。 姜楚尘看了眼四周,目光不着痕迹看向姜莘怜,心里微微一沉。 往日姜莘怜身体不康健,顶多只是面色微白,血色不丰,可现在...... 唇色发紫,眼眶微陷,即便有薄妆掩饰,也挡不住满脸的病容。 他看不出这是故意而为还是无奈所至,思忖间却见姜莘怜脚下不稳,身形踉跄了一瞬,堪堪扶住墙壁。 “你?” “小姐?” “没事。” 姜莘怜拒绝了佣人的搀扶,目光似无意略过他,仅那一瞬的对视后,又若无其事走进客厅。 姜楚尘心中嗤笑一声,笑她装模作样,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中,家主半闭着眼靠在红木沙发上,手中龙头拐杖拄在身前,身后保镖面无表情看着两人,威严和畏惧迎面而来。 姜莘怜碰了碰鼻尖,只感受到一股腐朽的气味。 听到两人的声音,家主这才缓缓睁眼,嘴角牵扯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了,坐下吧。” 姜莘怜和姜楚尘依言在对面坐下,由着老人打量的目光来回扫视,默不作声。 凝滞的沉默后,家主笑了声:“你们两个,现在都几岁了?” “还有几月就22岁。” “20” “22,20啊,”老人长叹一口气,双目浑浊,“都长这么大了,在我记忆里,你们还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他面露怀念,伸手比了个到膝盖的高度:“第一次见到莘怜的时候才这么高,我想想,那个时候,你在......?” 不等他回忆起来,姜莘怜扬起浅笑:“过去这么多年,家主可能忘了,但莘怜记得清楚。 当时园长认为是我偷走了他的东西,让我罚跪在大门前,就是那时家主第一次见到我。” “哦,是了,”家主恍然,“那时哭得像只被抓到的小老鼠。” 姜莘怜浅笑,也不纠正,只说:“家主年纪大了,记糊涂了。” 怎么会记糊涂了,人类唯有羞耻和痛苦难以克服,而小孩子的心更是脆弱易碎,园长便是抓住这一点在躯体和精神上对孩子们进行处罚。 在其他同龄人为来往人群的侧目,逃避地低下头默默流泪,姜莘怜却是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睡得安然。 没有羞耻,不会自责,安静地观察着周遭,这样的人如果再聪明些,未来必定是姜家新一辈的领头人,也是他们这些老人最大的威胁。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啊,早点死了才对所有人都好,要下手,得乘早。 好在一切如他安排,姜莘怜伤了根本,活不过几年。 瞧着她现在这副病鬼的模样,堵在心口的郁气都淡了几分。 原本是想借着往事打压羞辱,但姜莘怜自己浑然不当回事,家主拿捏不住她,笑脸微沉,转头看向一旁的姜楚尘。 “小尘,现在还像小时候一样黏着你姐姐吗?” 姜楚尘扯了扯嘴角:“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毕竟,我们都长大了。” “哦?”家主惋惜道,“可惜了,我以为你们会一直像幼时那样亲密。” 那他们现在这样生疏又是拜谁所赐?! 他忍耐地搓了搓手指,无所谓一笑:“人都会改变。” 小动作太多了,姜莘怜轻飘飘地看他一眼。 果不其然,家主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摇了摇头:“你们啊,还年轻,不懂得珍惜,等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可惜了。” 他舒心地靠上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似乎今日找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关切他们的现状。 姜楚尘心里恼火,面上不显,一向不动声色的姜莘怜却是露出明显不适的反应。 她双唇紧抿,开始频频按揉太阳穴,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也握成一团,脸色似乎比来时更加惨败难看。 “姜莘怜,你怎么了?” 家主也止住话,悠然地看着她:“怎么了,莘怜?” “我......” 姜莘怜急急地喘气,似乎再难忍受大脑传来的疼痛恶心,猛然起身。 “你!” 她的动作突然,双目中是浓重的憎恨和同归于尽的疯狂,家主惊,脸色瞬变,手上当即做了个手势。 但姜莘怜也只是强弩之末,她晃了晃摔趴在面前的茶几,闭着眼陷入了昏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引走,姜楚尘拨了拨头发将发间的隐形相机藏好,瞄了眼晕倒的姜莘怜。 切,真会演。 * 姜莘怜又进医院了。 据知情人说这次病得格外严重,当场昏倒在家主面前,可把他老人家吓得够呛。 【我不明白,姜家有姜莘怜,更上一层指日可待,别的家族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后辈那肯定是精心培养,生怕出什么事】 也就家主那老家伙,使了劲地残害这些年轻人。 001边说边看着主人的脸色,冷不丁提醒道:【水溢出来了】 “......” 季久许回神,果然花盆中的水已经装的满满,顺着边沿溢了出来。 【主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你们两个绝无可能】 001叹息:【如果你为她治好了身体,她不用死,该死的就是你了】 反派的光芒太盛就会遮掩主角,姜莘怜不死哪里轮得到女主出头,女主以后就靠接手她的资产发展事业。 姜莘怜不死,女主就没有登场的机会,而季久许作为破坏剧情的罪魁祸首,先不说其他,最重要的是: 【你ooc了!崩人设了啊!】 崩剧情不要紧,但崩人设可是要被抹杀的! 就算以季久许之能不至于被彻底杀死,但...... 【离开这里之后你就不能再回来,到时你们隔着两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季久许擦干窗台的水渍,似乎对它的喋喋不休充耳未闻。 直到良久,男人的声音一如往常冷淡而平静: “我很清楚。” 第270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7 姜家对外上也许没有什么本事,只会送礼巴结的手段,但对自己人可谓是奸诈狡猾,手段数之不尽。 此次姜莘怜病倒,还没等她休养几天,家主又派了人来,像只讨厌的苍蝇喋喋不休。 “她嗡嗡嗡……去教堂嗡嗡嗡……为她好嗡嗡嗡” 姜楚羽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出声打断:“我承认能去教堂参加仪式是件荣幸的事情,但莘怜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莘怜小姐这些年的虔诚家主看在眼中,没有人比莘怜小姐更适合参加仪式,接受真神的赐福。” “但是!莘怜现在病了,病了!懂吗?” 姜楚羽加重语气强调,试图让对方脑子清醒一点。 她都病成这样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真神的赐福而是现代医学的拯救啊! 病了?真病还是假病还有待判断呢。 几天前姜莘怜昏倒在眼前,家主心情大好,还没舒心多久,突然回味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佣人藏在姜莘怜衣领下的有毒挥发药片,破坏的是呼吸道,吸入后最该出现的反应是流鼻血,她怎么血一点没流只抱着脑袋喊头疼? 虽说头疼也在反应之内,但姜圩一向多疑,当即派了人过来试探。 可这姜楚羽各种推三阻四,死活不肯让他们亲眼瞧瞧姜莘怜的情况。 医院早被牢牢套在姜莘怜手中,在她的地盘上,他们拿她没有办法,于是干脆下了死命令,打算在教堂再做试探。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看着姜楚羽露出气恼的神色,一副恼怒却没有办法的样子,对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得意。 周旋了好一会,姜楚羽据理力争,显然对安排姜莘怜去教堂的事很是抗拒,但碍于这是家主的命令,最后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等到对方离开,她收敛了神情,熟练而仔细的检查了座椅周围,确定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东西,舒了口气,脚步轻轻地回到病房。 房门轻柔地在身后合拢,“病得下不了床只剩一口气”的姜莘怜穿着披肩靠在床头,面前屏幕的光线忽明忽暗打在脸上,面无表情。 屏幕内,画面随着镜头晃动,看得人两眼发晕,直到姜圩做出那个特殊手势后,她暂停了视频。 “1、2、3......” 她戳着屏幕数了数,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真是谨慎。” 一栋别墅中藏了这么多保镖,怪不得恨他的人这么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的人也不少,却始终没有人成功。 姜莘怜合上电脑,撑着脸颊似乎在走神。 姜楚羽趁机将家主的安排转述给她。 “试探?” 姜莘怜笑了声:“只是试探吗?我实在难以相信姜圩会做这种只有一半把握的事情。” 姜楚羽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姜圩的目的不是试探,而是再次对你下手?” 就像没有办法确定一个人是装死还是真死,砍下他的头颅就能确定了。 只要再动一次手脚,不管她是真病还是假病都无所谓。 姜楚羽想明白,立刻变得焦虑起来,在房间内不安地来回走动。 “那该怎么办?你能不去吗?他还会用上次那种手段吗?他这次又会安排谁来动手?” 她一叠声地问道。 谁来动手? 教堂里,最方便动手的人,莫过于…… * 「神父」 作为真神的代言者,本该代行真神的意志,将仁慈与安宁赐予虔诚的信徒。 绸布蒙住双眼,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容,本该代表着绝对的公正和平等。 但在这里,在姜家,一切都是利益的傀儡,眼睛看不到,扣在腕间的手环“嗡”的震了声,告知了他下一个人的身份。 同样也是催促。 提前交予他的毒针就在手环中,只要刺破女人的皮肤,其中的毒素就能悄然击溃这具孱弱的身体。 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白袍,双手垂在身侧,面容无悲无喜站在众人之前,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因为未知而生出忌惮,轻而缓慢的脚步声慢慢走近,有些犹豫和乏力,所以失去了轻盈。 季久许几乎听不出这是姜莘怜的脚步声。 不仅是这样,面前传来细微的衣物摩擦的声响,跪下的动作带动一阵细小而微弱的风,将她的气息带向他。 苦涩的药味,以及属于医院特有的冰冷的气味,那股熟悉的暖香变得几不可闻,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彻底吞噬,消失。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一刻,季久许抬手,扯下了蒙眼的白绸。 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拂过姜莘怜的脸颊,她眨眨眼,看着那只手抬起又放下,手中多出了一条白色绸布,松松垮垮地握着一端,另一端蜿蜒地落在她面前。 哪里冒出来的? 她像只疑惑而警惕的猫,悄悄伸出手指摸了摸,身后传来此起彼伏惊愕的呼叫: “神父!你怎么能!” 她愣了下,猛地抬起头,因为惊讶而睁圆的双眼赫然对上那双灿金的眼睛。 台下因为他的举动已经变得混乱,季久许恍若未闻,依旧低着头,目光一一看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唇瓣。 姜莘怜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突然听到男人低声开口: “瘦了很多。” 原本就小巧的脸蛋瘦了一圈,丰盈的脸颊肉变得凹陷,她还是很漂亮,可健康的模样更加漂亮。 她像一只满是裂痕的水瓶,努力修修补补,但生机依然像水一样流走。 “什么?” 教堂外,姜楚羽按照她的吩咐守在门外,听见里面突然变得嘈杂,当即带着保镖闯了进去,惊叫声,责骂声,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混乱。 姜莘怜听到了她的声音,分神了一瞬,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下一刻,男人俯下身。 薄唇触碰上她颜色微浅的唇瓣,将他的温度传递到她的口中。 没有欲望和冲动的索取,像是一句很平静的承诺。 杂乱的人声在这一瞬炸开。 他直起身,看着她嘴角微勾。 姜莘怜抿唇,身体一软向一旁倒去。 姜楚羽立刻跑过来抱住她,大声喊道:“小姐晕倒了!快送她去医院!” 第271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8 姜莘怜她又晕倒了。 和上次顺势而为的装晕不同,她这次纯粹是见势不妙先跑再说。 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姜楚羽已经带着她跑出了教堂,随后一行人直奔医院。 都说久病成医,姜莘怜病了这么多年,医生是没当成,但医院早在不知不觉间被牢牢掌控在手中。 等到其他人回过神,姜圩派人来找她问话时,姜楚羽装傻充愣,只说小姐病得严重,至今还没有醒来。 短短几个小时,「神父」破戒,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一个女人,高层有意将事情压下去,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姜莘怜虽然跑了,但她边跑边煽风点火,事情反而越传越大。 高层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精神控制,一夕之间变得摇摇欲坠。 医院内,姜莘怜和姜楚羽的神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姜楚羽语无伦次,混乱比划着手势:“你们?” 什么时候好上了?就算是好上了,但这官宣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而且一开始说好的搅局也不是这么搅的啊?猝不及防来这么一招,她到现在脑袋都发懵。 她急需从姜莘怜那边得到一个回答,结果扭头一看,发现她手指抵着唇瓣,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楚羽的表情更加复杂,犹犹豫豫才说出口:“你,这是在回味?” 姜莘怜:…… 无语得想生气。 虽然今天去教堂本是想要大干一场,搅乱局面,但没成想自己还没来得及表演,季久许一人就来了个大的,一己之力掀翻了房顶。 姜莘怜惊讶于他毫无征兆的举动,但更惊讶的另有其事。 “我的病,好像好了。” 她按了按胸口,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各处,没有一丝异样和不适,健康得让她心惊。 “什么?真的吗?!” 姜楚羽顿时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站起身查看她的情况,惊喜道:“是真的!你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脸颊都有血色了!” 这些年姜莘怜的身体一直是她的心病,眼看着逐年虚弱下去,可她这个当姐姐的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下她高兴地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搂住姜莘怜: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只要你能好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不,该谢的不是天地,该是季久许才对。 他果然不对劲。 姜莘怜心思百转,她叫来下属:“神父呢?” “他被家主的人带走了,现在就关在教堂后的别墅里,不允许其他人靠近,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但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的情况怕是不会好。 季久许本就是高层一手推到众人面前,本该老老实实当个傀儡,现在他却生出了自己心思,公然违抗高层命令,甚至背叛。 高层绝对不会放过他,大概过不了几天,就能听见他的死讯了吧。 哦也许高层会遮掩一下,只说他逃跑消失了。 “他看着聪明,却是个笨蛋。” 姜莘怜叹气。 没有给自己保留退路的笨蛋。 * “啪——” 漆黑一片的房间乍然亮起,明晃晃地灯光照得男人微眯起眼睛,紧紧箍在手腕、脚腕的铁链发出碰撞的声响。 “笃笃笃” 拐杖磕碰到地面的声音停在他面前。 季久许适应了光亮,睁开眼抬头看过去。 姜圩握着龙头拐杖端坐在不远处,身旁围绕着几个身形魁梧的保镖,不仅如此,他看了眼窗外。 外面也有保镖守着,进不来也出不去。 季久许回过视线,平静地看着姜圩,等着他开口。 “别紧张,我年纪大了,最爱啰嗦,现在那些孩子们都不爱听,今天有机会,好好聊一聊。” 七旬的老人面容和蔼,像个开明的长辈:“今天那个孩子,可是我们姜家孙辈中的翘楚,最是漂亮有本事,你的眼光很不错。” 季久许不言不语。 姜圩无奈摇头:“你们情投意合,我不想拆撒你们徒惹怨恨,可惜......” “可惜,”季久许打断他,金色的瞳孔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只是我在爱着她,她并不知情,称不上情投意合。” “......你是在担心我责怪她?” 姜圩眯了眯眼,温声道:“真是个情真意切的好孩子啊,都到这种时候了,心里还在想着为她撇清关系。” 季久许漠然一笑:“家主也说了,姜莘怜生得漂亮,我色迷心窍忘了规矩,不敢再连累她一个无辜人。” 姜莘怜无辜?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姜圩眼神变得阴沉,他定定地看着季久许,后者淡漠地与他对视,毫无怯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保镖走上前,掏出一把电击木仓抵在男人身上,按下开关。 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像被子弹打穿一样强烈的刺痛感击穿了身体。 季久许绷紧了肌肉,绑在手腕和脚腕的铁链被挣得铃铃作响。 额前冒出颗颗冷汗,呼吸都疼得急促起来。 姜圩挥挥手示意停下,夸赞了一句:“是个硬骨头。” 这样的硬骨头,如果能听他的话就好了,只可惜啊。 但他也最是擅长驯服这样的硬骨头。 他闲适地喝了口递上的茶水,像闲聊一样:“莘怜今年也22岁了,她命短,但就这么孤零零去了我也看着心疼。” 面前的男人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在不在听。 姜圩继续说道:“我打算让她嫁进徐家,这样也算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后也好有个孩子,就不用再孤单一人。” 虽说徐家荒唐了些,但有钱有势,也不算辱没了姜莘怜。 果然孩子还是得漂亮啊,姜圩感叹,可以用来分担家事,还能拿出去交换利益,不怕没了用处。 男人的手指动了动。 姜圩舒心一笑,正要继续说下去,令他大惊失色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砰——”的一声,原本坚不可摧的铁链竟然被生生崩断,碎裂的铁链掉了一地。 这是人该有的力气吗?! “家主!” 保镖当即拔出木仓,还未来得及扣下扳机,眼前一花,手腕传来剧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咯嘣”一声被拧断了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你,你!”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姜圩连连后退躲在保镖后面,再也维持往日的威严,嘶嘶力竭:“快!开木仓!快杀了他!” 可预想的场面没有出现,保镖一个接一个倒下,死不瞑目,不消片刻,偌大的别墅只有季久许一人站在血泊中。 姜圩瘫倒在地,惊骇得语无伦次:“你,你想要什么?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能给你!” “不是我想要,你应该问......” 季久许擦去脸上的血迹,鲜红的血灿金的瞳,形容宛如恶鬼: “她想要什么?” 第272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9 深夜,医院vip病房内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房间内昏暗寂静。 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一点异响都会引来注意。 就好像树叶被大风刮碰到玻璃,窗边传来轻微的一点响声。 姜莘怜警惕地看过去,伸手握住枕边的手木仓,放轻脚步走到中间,侧耳细听。 安安静静,似乎只是她多疑。 但是…… 她的目光凝在窗前地毯上一滩莫名出现的水迹,眉心一跳,握住木仓的手就要抬起,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一把将手木仓扣住,连着她的手也落入那人掌中。 那一瞬的力气拽得姜莘怜后退一步,纤瘦的脊背碰上了男人宽厚的胸膛。 不等她再动作,身后的人低下身:“是我。” 他的身量很高,俯下身时下颌就在耳旁,声音清晰得灌进耳中。 姜莘怜挣了下,男人顺势松手,让她走出自己怀抱范围。 “季久许” 她仰头打量着他,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窗户,”季久许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你听到的,是我关窗的声响。” 姜莘怜:……这好像是六楼吧? 以及外面那群保镖是干什么吃的? 想到自己的防卫存在这么大的漏洞,她一时笑得有些难看。 她不说话,思索着该怎么填补漏洞,细眉无意识地蹙紧。 季久许低头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虎口卡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她的唇瓣。 真漂亮啊…… 不同于在教堂中那个浅层的触碰,他咬住柔嫩的唇瓣,强势地侵入,粗重的呼吸与她交织在一起。 姜莘怜眨了眨眼,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 在来的路上,季久许脱去了那件显眼的白色外袍,只穿了黑色内衬,浑身湿透,湿发垂在额前,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到她的脸上。 潮意因为紧紧相贴的两具身体,渐渐沾湿了姜莘怜的睡裙。 良久,季久许撇开头,紧贴在胸前的衣物详尽地展露了男人贲张起伏的胸膛。 安静的房间内只剩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姜莘怜依旧抱着他的脖颈,借着如此近的距离,细细打量着他,很快目光落在他眉角处。 一个红色的不规则痕迹。 她伸手,手指摸上那处痕迹,男人闭上眼睛,顺从她的动作。 指腹擦过那抹痕迹,边缘晕染开,变成更长的一道。 这个味道,是血? “这是谁的血?” 季久许睁眼,看着柔白指腹上的那抹脏污,抬手握住给她擦去,语气异常平静: “很多人。” “其中,包括姜圩。” 姜莘怜慢慢睁大了眼睛,重复道:“姜圩?你杀了他?” 她懵懵地眨眼,反应了一下。 季久许把姜圩给杀了? 姜圩保镖从不离身,杀了他,岂不是那些保镖也都被处理掉了? 所以,不用她花费时间和手段,姜圩死了,她捡了个大便宜? 还有这种好事? 她歪头:“你确定没有在开玩笑?” “我不会骗你。” 唇边的笑意在慢慢扩大,最终她笑了出来,笑得眉眼弯起。 “哈哈,这可真是.....” 天大的好消息啊。 姜莘怜趴在他胸前,笑得身体都在颤抖,脸颊生出愉悦的红晕。 季久许看着她,手掌扣在她脑后,忍不住倾身再一次吻住她。 真漂亮啊…… 姜莘怜抱着他的肩膀,唇边依旧留着笑容的弧度。 “我的心情很好,”她眯着眼,长长的眼睫在眼尾投下旖旎的阴影,“要不要做些更高兴的事情呢?” 气氛变得焦灼,单薄的衣物都让人觉得燥热。 季久许松手,粗暴而急躁地扯开衣领,随手将衣服甩在一旁。 姜莘怜身子一软,仰面躺在大床上,笑得微喘: “你原来是这种性子” 之前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没想到脱了衣服,却是强势而猛烈。 她笑着,朝他张开双臂。 那枚十字架依然挂在他脖间,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在空中晃荡出一道弧线,落在她雪白的胸前。 尖利的指尖陷进男人紧实的背肌,紧紧攥住冰凉的金属链条,勒住了他的脖颈。 爱是窒息的。 “莘莘……” 天旋地转,男人抚摸她泛着红晕的脸颊。 真漂亮啊莘莘,脸颊红润,眸色如水红唇饱满的模样。 这个样子,更漂亮,更适合。 奄奄一息的百合花盛开了。 * 好累,但不算折磨。 姜莘怜趴在床上犯困,任由被子滑落到腰窝处,露出大片白得晃眼的肌肤。 季久许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抚平褶皱,扣子一个不落的扣好,侧头见到她这懒洋洋的模样,伸手将被子拉好。 “我该走了。” 他抚着她的发丝:“我会改名换姓,到别的地方去。” 姜莘怜动了动身子,把自己翻正:“去哪?” “我还有一点时间,暂时不会走太远。” 像是有铁锤在敲击着他的大脑,刺痛和眩晕愈演愈烈,处罚已经开始了。 季久许面上却是冷静而淡然,他垂眸看着她的小脸,脸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眼尾还泛着红意。 他轻笑一声,收回手,起身走到窗前。 姜莘怜看着他,见他撑在窗框上回头看了她一眼,了然地拉高被子,把自己裹严实。 “哗——” 被玻璃阻隔的风刮了进来,吹得窗帘簌簌作响,男人撑着窗沿,纵身翻了出去。 离开时,他没有放轻动作,那些守在楼下的保镖终于发现了他的身影,引起一小片混乱。 姜莘怜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下属面色如土,苦着一张脸来认错了。 “非常抱歉小姐,是我们的疏漏。” “人都跑了,你们可算是发现了。” 姜莘怜站在楼梯高处,环抱着双臂微笑:“所以刚才那人是从哪钻进来的?别和我说你们还不知道。” 下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件事,忙过了这阵再说。” 她靠着栏杆省力,心情看着还不错: “收拾一下吧,明天我们就回姜家。” 姜楚羽一惊:“明天?可姜家现在一团乱,我们......” “没关系。” 姜莘怜笑。 什么话都得信一半怀疑一半,姜圩有没有死,得她亲自去看看。 第273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0 第二天一大早,姜莘怜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回了姜家。 接到消息,高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姜莘怜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相信: 她居然还敢回来?! 姜莘怜满脸写着诚恳:“我思来想去一夜,虽然我和「神父」并不熟悉,但昨天的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全推给家主处理,所以就回来了。” “哼!你这鬼话……” 姜莘怜今天可不是来听他们教训的,当即打断他:“家主在哪里?” 提起这事,高层心里也正觉得古怪。 他们和姜圩一个年纪,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就清楚彼此都是些什么鬼怪,正因如此,事情才奇怪。 从昨天到现在,姜圩居然在那栋别墅里待了一整夜! 那老东西平时不是最贪生怕死,谨慎小心,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停留这么久? 难道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们顿时心思涌动,但姜圩的手段阴狠毒辣,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么拖延下去总不是办法,没出事就算,那要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想着,他们眼中闪过一抹火热。 得有个出头鸟去探探路。 姜莘怜看了眼收到的消息,笑意更真切了几分,自告奋勇:“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不如,我去看看?” 高层哪有不答应的。 一行人变成好几行,浩浩荡荡去往教堂方向。 从外面看,别墅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窗户玻璃也都干净,看着一切正常。 姜莘怜跨上台阶,伸手去开门,余光看见门前留下了几道不甚明显的拖拽痕迹。 “愣着干什么?” 高层不耐烦的催促道。 姜莘怜收回视线,“吱嘎”一声,没有上锁的大门被推开。 沉积了一夜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姜圩身旁最得力的几个保镖,为他做尽恶事,一向鼻孔朝天,现在全都大睁着双眼,脸上凝固着恐惧和错愕。 他们都是被拧断了脖子,一击毙命,所有的血腥味,都来自姜圩。 他被打穿了四肢,地上是大片大片挣扎后的不规则血迹,可见死得很是痛苦折磨。 看清屋内的情况,几个高层吓得捂住胸口:“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有反应快的,立刻给下属使了个眼色,当即就有几个人跑了出去,朝着家主别墅的方向跑去。 姜莘怜看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也作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这,这,是谁有这么大的仇和怨,要这么折磨家主?” “姜莘怜!” 男人目光阴恻恻地看向她:“你昨天闹出这么大事,今早却大摇大摆回来,家主,是你杀的吧!” “笑话,”她不甘示弱,“我昨天一直在医院,我的人也都在医院没有离开,我怎么杀的人?” “哼,哪里需要费这么大功夫,”男人意有所指,“昨晚这里,不就有个你的人在场吗。” “可是比起我,”姜莘怜微微一笑,“家主死在这里,你们离得这么近,却说什么都不知道,真让人怀疑。” “胡言乱语!” 姜圩的遗体躺在那死不瞑目,没人顾得上他,异常默契地你一句我一句争执起来,拖延时间。 很快,有人影从家主住处的方向匆匆向着这边跑来。 高层们纷纷看过去,失望地发现是个生面孔,并非自己的下属,当即沉不住气了,斥问道: “冒冒失失跑来干什么?” 那人默不作声,绕过他们,见到姜莘怜后神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兴奋道: “小姐,保险箱找到了,我已经让他们搬了回去。” 这一句犹如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锅,高层立刻变了脸色,目眦欲裂: “姜莘怜!你还说不是你干的!否则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拿到了保险箱?!” “是啊,为什么呢?”姜莘怜含着笑意,看向下属,“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快呢?” 那人一本正经:“因为我跑得比较快。” 那当然是刚踏进姜家,她便让人直奔家主住处去拿保险箱。 “荒谬!” 高层气得吹胡子瞪眼,恼怒一个黄毛丫头敢这么戏弄他们,也不甘心日后让一个小辈踩在他们头上,当即打算用点强硬的手段。 姜莘怜弯起眼睛,和善提醒:“确定吗?你们带的人,可没有我多哦。” 真强硬起来,谁是鸡蛋谁是石头,有待考量。 “以及,以后和我说话,要记得礼貌一点。” 保险箱里的合同涉及各方各面,姜家现在日暮西山,就靠这些合约维持着和其他家族的合作。 如果合约现在被销毁,大家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当穷光蛋吧。 反正她有白手起家的本事,这群老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姜莘怜欣赏着他们难看的脸色。 * 姜家家主暴毙,凶手疑似前「神父」季久许,暂代家主权力的姜莘怜表示一定会追究到底,不会让家主死得不明不白。 姜楚尘被她的虚伪嘴脸恶心到了。 “你装得也太过了吧,骗谁呢?” “我可没开玩笑。” 姜莘怜满脸都写着诚恳:“季久许疑似杀害家主,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了,只要有谁能抓到叫季久许的人,包给奖金的。” 姜楚尘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沉默无语。 只抓叫季久许的人,呵呵。 他不想再听她展示自己的狡猾,聊起正事:“高层那边最近安分得过头,我恐怕……” “他们啊,”姜莘怜靠着椅背,眼睛下面是熬了几个通宵后留下的黑眼圈, “因为他们的资产项目都没了,现在姜家只有我挣钱,他们当然安分。” 姜楚尘:“……哈?” 他噌的一声站起来,音量不自觉提高:“那钱呢?!你干什么违法的事去了?!” 短短几日就能花去这么多钱,败家也没这么败的啊! 姜莘怜笑:“去交税了啊,补之前的税款,继承税,遗产税分去一半,再给政府捐赠一些,很轻松就花掉了。” 姜家内部太乱,与其内部扯头花浪费时间,还不如一刀切断腐败的地方重新开始,免得给以后增添麻烦。 “那群老东西能同意?” 姜楚尘不敢置信。 哦,这就该提起那天早上了。 保险箱落到她的手中,高层们心有不甘,正要离开回去商讨策略时,她之前派去家主别墅的人回来了。 人多势众的时候还是强硬手段来得好使。 “我把他们关了起来,不同意就让他们抢救失败。” 然后对外宣布是和姜圩一样死在了季久许手里。 姜楚尘:……好卑鄙的手段。 第274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1 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晒得人想眯上眼睛睡上一觉。 姜家权力更迭引起的风波终于平息,姜莘怜舍弃了大半家产,家族势力再比不上从前。 但可惜之间,众人都松了口气,有种苦日子总算到头的轻松。 “虽然是比不上之前了,但少了些勾心斗角,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是啊,之前哪有我们说话的份。” “这么想着,哎,有只猫?” 女人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跳上来的猫咪,惊喜道:“你瞧它的花纹,像只白色的小老虎。” 同伴也走到窗边,弯腰仔细看:“爪子看着也大了很多,不会真是只小老虎吧?” 当然,这必不可能,先不说姜家哪里来的老虎,其次,就算是老虎幼崽也没这么小的体型。 这大概就是只花纹特殊的小猫。 两人都是喜欢猫咪的性格,当即让人开了一罐猫咪爱吃的罐头,放在了窗台上。 可这猫嘴挑得很,瞄了一眼就撇开头。 “你这猫,还怪挑食的。” 女人笑了声,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觉得,由姜莘怜来当家主挺好的。” 不说其他大事,单说宴会上,以往那些男人烟酒都来,自己喝还不过瘾,还得逼着别人也喝,好好一场宴会被搞得乌烟瘴气。 现在姜莘怜是家主,不抽烟不喝酒,宴会上吃得最多的是甜食,有她在上头压着,没有敢使以前那一套。 “前天举办的那场宴会你没去,没看见高层那难看的脸色,真是可惜了。” 女人捂着嘴笑,调侃道:“我都怕他们当场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了。” “这也挺好,反正前头那几个抢救失败的,刚好一起作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原本懒洋洋躺着的猫咪也竖起了耳朵。 “听说那几个都是「神父」干的?” “你还真信了,那分明是家主随便找的借口,明面上好听点。”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这事不能乱说,两人只提了这两句,很快转移了话题。 之后聊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猫咪听得无趣,晃了晃尾巴起身,几个轻巧的跳跃,身姿灵敏地离开了姜家。 一路上,有人见它长得威猛,嘴里“咪咪咪咪”地叫唤着逗弄它,它目不斜视,径直往东边的方向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它停在一栋偏僻的住宅,左右看着没有人,“哧溜”一声,变成光团挤了进去。 房间内没有拉开窗帘,大白天的,屋内也是昏暗一片。 房间不大,但没有什么家具和生活气息,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唯有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似乎很不舒服,眉头紧拧,双目紧闭,脸颊两侧因为咬紧牙关而紧绷,脸色蜡白。 【主人】 001飘过去,把刚才听到的转述给他听: 【主人,你可以放心了,姜莘怜身体好得很,现在都已经能隔空给你扣黑锅了】 “……” 男人没有醒来,它无所谓继续道: 【我真心提议,恶毒配角类的系统选择宿主,应该比对着姜莘怜进行选择,人设包稳的】 这些年恶毒配角类系统处境艰难,选择的宿主要么胆小怕事,不够聪明,不等开始任务,就被主角不费吹灰之力清扫了。 要么立场不坚定,恶毒值不达标,半路洗白导致基础人设崩塌,直接失败。 但如果是姜莘怜的话,别的不多说,恶毒这方面肯定没有问题。 男人宛如一尊雕像,丝毫没有动静。 自从他杀了姜圩,人设崩塌,任务失败,将被抹杀,虽然钻了漏洞延缓了那一日的到来时间,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正叹息着,房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敲门的人相当有耐心,一下接着一下,不带停歇,敲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男人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不适的感觉排山倒海袭来。 他咳嗽一声,缓过这一阵的不适,随后撑着扶手站起来,摸黑打开了灯。 什么时候了? 他眯着眼睛去看时钟,但视线模糊一片,看不清指针的方向。 “砰砰砰!” 敲门的人用了力气,生怕叫不醒屋内的人。 他有些无奈,走过去打开了门。 房间外明亮的光倾泻而入,姜莘怜没能及时收回的拳头结结实实落在男人胸膛,把他捶得后退了一步,轻轻咳了声。 姜莘怜:? 她懵懵地看着自己的手,歪头:“你没事吧?这才几呃,十几天没见,你就……虚弱成这样了!” 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色,面露惊讶。 他避开她打量的视线,淡定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他并不意外她是怎么找到这里,因为那天晚上离开时,她手快地在他身上塞了个定位器,一如两人初见。 “哦,那当然是有正事了。” 姜莘怜挺胸往他拦着路的手臂上挤,意思很明显:要进去。 男人拗不过她,顺着她的意思让路,合上房门。 大门一关,屋内的光线越发显得昏暗,不算大的客厅只有一座沙发,目光能看见的厨房内丝毫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男人环胸站在背光处,声音有些嘶哑: “抱歉,这里简陋,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没关系。” 姜莘怜目光回到他身上:“你之前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但你也不能躲一辈子。” 她晃了晃带来的文件夹:“我给你处理好了,也给你取了一个新的名字,你看看,还满意吗?” 他没有动,问道:“什么名字?” “……” 姜莘怜定定地看着他,很快扬起一抹笑:“你把手伸出来。” 男人依言,宽大发凉的手掌被柔软的手握住,尖细的指尖代替笔,一笔一画写道: “谈,京,予,好听吗?” 京予,鲸鱼,很可爱的名字。 她语调微翘,透出一股得意和高兴,细嫩的指尖划在他掌心,酥麻痒意从手掌传遍全身。 谈京予合拢手掌,点头:“好听。” 他早就忘记了他自己的名字,“季久许”这个名字也只是某次任务中使用的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姜莘怜高兴地抱住他的手,语气骤降: “你的眼睛怎么了?” 若是以往,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经意落在她的脸上,透着点爱怜,而今天,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却始终垂着眼眸,不与她对视。 不接她递过去的资料,伸手时把握不住距离,不仅如此……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否则为什么眼神会这么无神。 谈京予抽回手,避而不谈,只是淡声道: “别再来找我了,你会惹上麻烦的。” “……嗯?不。” 姜莘怜微笑: “我想来就来,就算是你,也不能违抗我。” 第275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2 谈京予说“好聚好散”原本正合了姜莘怜的意思。 毕竟他现在顶着杀了姜圩的罪名,就算换了一个身份,难保这张脸不会被人认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再后续给她增添麻烦,姜莘怜本想送他离开这座城市,离得越远越好。 所以在谈京予提出别再找他时,她差点就点头了。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还能给她增添麻烦的还有谁呢? 其他家族正忙着吞吃她抛出去的财产,还有闲功夫盯着她的,也就姜家那些贼心不死的高层了。 那群老家伙,倚老卖老,没本事帮不上她的忙还花她的钱,背地里天天骂她害得她天天打喷嚏。 他们贪生怕死跪得快,从抢救边缘捡回一条命,姜莘怜刚上任家主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他们都处理掉,可他们年纪大了,总该死的。 所以谈京予还得留在这,否则那些高层找不到攻击她的理由,双方都得捏着鼻子忍耐下去。 这么一想,姜莘怜立刻微笑表示不行,并且在发表了一通霸道宣言后,将谈京予安排到了更显眼的地方。 她不是会照顾人的体贴性子,这些事情就全都交给了姜楚羽。 姜楚羽将事情安排妥当,脑子里一边是妹妹长大了的欣慰,一边是妹妹居然包养男人了的惊讶,满心复杂地回去复命。 她倒是想啰嗦几句正确的恋爱价值观的重要性,但回到别墅,看到守在书房门前的保镖,她楞了一下,问道: “小姐在招待客人?” 保镖点头,点明了来人的身份:“姜楚尘少爷在里面,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和小姐说,可以直接进去。” “……是嘛,还是不麻烦了,不是什么急事。” 姜楚羽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下了楼梯在客厅坐下等候。 “哎?” 保镖懵神,看看她的背影,扭头瞧瞧书房,默默地将情况转述给姜莘怜。 书房内。 少年焦躁不安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一张俊容充斥着担忧和期待,可又不愿意在姜莘怜面前丢脸,只能紧抿着双唇,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情绪,时不时看向大门。 姜莘怜被他转得头都晕了:“你能不能坐一会。” “不用你操心。” 姜楚尘下意识回怼一句,反应过来今天这事还得感谢她,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几天累坏,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但到底,他还是挑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继续焦躁不安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嗡” 手机震了下,姜莘怜看了眼消息,细眉一挑,轻咳了声。 姜楚尘看向她,皱眉:“干什么?” “咳,她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 姜莘怜把话说得更清楚:“她,不想进来。” 到底是不想进来还是不想见到某个人,一目了然。 姜楚尘的表情一寸寸僵住。 连一个哀求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姜莘怜表示无奈:“我能做的,可都已经做了。” 姜楚羽追问许久的那段往事,被整理成一份资料摆在了书桌上,昨天姜楚羽打扫过书房后,这份资料留下了翻阅的痕迹。 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摆在面前,但今天姜楚羽依旧选择避而不见,她的想法不言而喻。 和姜莘怜一样,姜楚尘也是姜圩中意的工具。 少年优秀而出众,私生子的身份在姜家不是阻碍,未来将会继承父亲全部财产,登上高层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姜圩要的是温顺的工具,而不是这种后患无穷的年轻人。 就如给姜莘怜下毒毁掉她的身体,姜圩也为姜楚尘设置了一套阴谋。 羽尘姐弟二人感情深厚,可又如何定义亲情的界限?何况两人并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姜楚羽的母亲就是切入点。 那个愚蠢的女人早已被丈夫的出轨逼疯,私生子比自己的女儿优秀更让她崩溃愤恨。 私生子卑鄙下贱,和他那个小三妈一样心怀不轨,抱着这样的目光,她看不见姐弟两人真挚的情谊。 在姜圩有意诱导下,她开始相信姜楚尘对女儿抱有不伦之心,姜楚尘对姐姐的依赖和倾慕全都变成了他的罪证。 那个女人对他的恨达到了顶端,姜圩抓住机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暴毙,一口气将不伦和谋杀的罪名扣在了他头上。 之后,本想再把姜楚羽也牢牢捏在手里,没想到姜莘怜快他一步。 姜楚尘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这么向姐姐解释,却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有多苍白。 可他知道的,并不比姜楚羽多多少,直到现在姜莘怜成为家主,手有余力调查当年的事情。 “你知道的,我不会为难我的下属,她不想见你,我也不能逼迫她。” 姜莘怜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姜楚尘保持着僵硬的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才蓦地笑出声。 怨的恨的,那样猛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眼睛都泛起了怨恨的红意。 “谁要她自作主张,谁要她替我决定!” 得知了真相依旧不肯来见他,在场的两人都与她相处多年,轻易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过去,因为她姜楚尘有了弱点,被姜圩利用害得他跌入深渊;现在,她再也不想成为攻击他的弱点。 既然已经分开了这么多年,彼此都习惯了,那就继续保持原样吧。 她的爱有很多,她也为弟弟想了很多,为他的未来,他的安危,可她唯独没有考虑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楚尘似乎冷静了下来。 他站起身,木然地像一只木偶。 姜莘怜撑着下巴看着他离开,思考了一下。 她和姜楚尘的交易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随时可以叫停,所以这一次她要不要推他们一把? 到底是该当个作壁上观的旁观者,还是当个尽仁尽善的好伙伴呢? 她很快拿定主意,先将这事放在一旁,打算等两人都冷静一番再做处理。 可没过几天,下面传来消息: 谈京予出事了。 第276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3 谈京予失踪了。 姜莘怜眉梢高高挑起,有些不确定,反问道:“你是说,在我要求你们寸步不离看好他的情况下,他突然就失踪了?” 她的长相明艳漂亮并不具有攻击性,时常让人掉以轻心,但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下属都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 她语气平平的几句问话,下属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回道: “抱歉家主,是我们疏忽了。” 姜莘怜没有说话。 他还想再说几句展现一下自己的认错态度,同伴悄悄拽了把他的衣袖,给他打眼色。 傻了吧,小姐可从来不爱听这种推脱责任的虚言,现在赶紧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才是正经! 那人得了提醒,当即整理好思绪将这些天的事详细说来。 “我们刚去到谈先生身边前几天,谈先生一直在昏睡,呼吸微弱,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脸色越睡越苍白,越睡越难看,他们还真怕他睡着睡着就死过去了。 于是连忙找来医生,可检查结果却让人倍感疑惑: 谈京予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更奇怪了,他脸色差得和鬼一样,且昏睡中也眉头紧锁,似乎在睡梦中也在忍受疼痛,这模样,怎么可能会没有问题。 他们觉得不妙,正准备将这情况告知姜莘怜时,谈京予醒来了。 “谈先生说想要出去透透气,我们遵照您的吩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哪知道出门还没多久……” 刚出去一百米,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直挺挺地砸了下来,谈京予看着精神不行,反应却快,侧身躲开,花盆擦着他的肩膀砸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如果就这一件事还能说是个意外,可接下来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原本立得稳稳的巨大广告牌在他们经过时,一阵风就被吹得摇摇晃晃,“轰”的朝着他们砸了下来。 路边停得好好的车毫无征兆地突然爆炸,热浪瞬间扑向几人,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谈京予一把将他们拉开,没有被爆炸波及。 几番下来,几人心有余悸,同时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这一件接一件,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家主,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啊!” 下属心有戚戚。 “这么听着,确实有些古怪。” 姜莘怜点头,问道:“那谈京予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在车辆爆炸后,我们决定返回别墅,可没多久,一个拐弯,谈先生就不见了。” 这么说来,谈京予可能是主动失踪。 她想起几天前去找他时,他曾说过的话: “别再来找我,你会惹上麻烦的。” 这话现在听来,倒像是早有预感而说的友善提醒。 可这整件事情太奇怪了。 先不说之前便发现谈京予有着安抚她病痛的能力,其次,她的身体因为年幼时各种虐待底子本就不好,长大后又被姜圩阴了一把,也是彻底没了希望。 这些年来她看的医生不在少数,全都是惋惜摇头,缓解病痛的办法也只有使用镇定剂这一条路。 偏偏谈京予似乎什么都没做便给她治好了,他有问题,她早就知道。 他失踪前发生的这一系列怪事,又一次证明了她的猜测。 姜莘怜思忖片刻,打定了主意,站起身去拿衣架上的外套: “去找他,仔细地找,他应该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 她穿上外套,打算亲自走一趟。 正是这时,姜楚羽来敲门,进门就见姜莘怜穿戴整齐,温柔一笑:“你这是已经提前知道了?” 姜莘怜眨眨眼:“什么事?” “嗯?是姜婉嫣和何家的联姻,原本定在后天商议,但何家有急事,会议提到了今天。” 姜莘怜:…… 现在姜家势弱,她虽不追求靠联姻为家族增添助力,但姜婉嫣愿嫁,何家愿娶,何乐而不为? 所以何家这个会议,她还真不能放他鸽子。 姜莘怜面无表情:“知道了。” * 阴暗的地下车库。 简陋破旧的小区位于这座城市的郊区,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居民搬走了大半,昏暗潮湿的地下车库更是只有寥寥无几的汽车。 “呼——呼,唔” 谈京予闭着眼仰面靠着墙壁,呼吸剧烈起伏,牵动了肩膀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呼吸紊乱了一瞬。 虽然改了名换了姓,但人没有换,这种钻漏洞的行为只能拖延时间,终究会被发现。 这一路上接二连三的意外昭示着他时间不多了。 伤口还在涌出鲜血,顺着手臂肌肉曲线,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炸开一小朵血花。 一向清隽从容的男人脸颊,后背,手臂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异常狼狈。 那双灿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雾,失神地睁着。 “001,”他的嗓音嘶哑低沉,“等这个世界结束,立刻和我解绑。” 只要解绑够快,宿主的失败就不会影响到系统,这一套还是003男主系统的一贯做法。 这次是他的决定导致任务失败,他不会拖着001和他一起接受惩罚。 【主人,你可能已经忘记了,我最初排名是多少】 068,一个排在末尾的毫不起眼的炮灰男配系统。 每个世界主角的光环最盛,因此主角类的系统更容易完成任务获得积分,配角想要超过主角,就得踩着主角上位。 可主角有着天然优势,配角难做,炮灰就更难了。 【从068到001,这些都是主人的功劳,现在不过是将这些都还回去】 碍于地方太小,001缩成一只迷你小老虎,无所谓地舔着爪子:【我不在乎那个名次】 谈京予微微勾了勾唇,声音虚弱:“那我有事情,要交给你。” “等我……” ……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将之后的安排一一交代。 001郑重点头,答应了。 【主人的爱人,就是我的女主人,何况我也挺喜欢的姜莘怜的】 “是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薄唇微弯。 在这样深邃广阔的夜空,他只看得见这一颗星星,她不是北极星,代表正确的方向。 但在爱意的深海,她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剧情不允许姜莘怜活下去,可他偏要她好好活着,让她肆意地,愉快地活下去。 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 第277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4 姜家如今虽然大不如前,但多年的家底根基还在那里,与姜家联姻,好处多多。 好处是对何家的,至于姜家,来者不善。 姜莘怜翻看了何家拟定的协议,心中有了大概,温声一笑: “对于这次的联姻,何家看来不是很有诚意啊。” 姜婉嫣就坐在一旁,听着两家谈论她的婚事,脸颊羞涩微红,突然听到姜莘怜这意味不明的话语,心头一跳,顿时看向何家人。 果不其然,原本笑着交谈的何家人闻言当即没了声,面上纷纷露出被冒犯后的愠怒。 “姜小姐,”何老先生沉声道,“不知你有哪里不满,何家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越。” “是啊家主,”姜婉嫣连声附和,“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这真的已经很好了。” “确实很不错。” 意料之外的,姜莘怜笑着点头,表示认同:“姜家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何家还能拿出这么多与我姜家联姻,确实出手大方。” 何家人脸色稍缓,但还有人不依不饶:“那你刚才说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见吗?我说何家没有诚意。” 姜莘怜笑盈盈道:“一场联姻,却要我姜家拿出一半家产来做陪嫁,你们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何家给的固然多,但要的也多。 如果真的把姜家一半的家族产业当成陪嫁,以姜婉嫣的本事,根本守不了多久,最终必会落入何家手中。 到了那个时候,姜家就可以洗洗脖子等死了,过不了几年就会被何家吞吃殆尽。 她没有被何家拿出来的浅薄短暂的好处迷惑了眼睛。 何老先生暗道这新任家主虽然年轻,却意外的不好糊弄。 但姜家这块肥肉错过了可就可惜了,他舍不得松口,语气带着劝解道: “姜小姐,何姜两家联姻,互相扶持,好处无穷无尽,何必在这里纠结一时呢。” “你误会了,我这不是纠结,是不屑。” 姜莘怜漫不经心地翻着纸质协议,态度轻慢: “想要我姜家拿出一半家产来,你们给的也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让我考虑。” 何家只拿出他们的一百,却想换姜家的一千,哪有这么谈合作的。 “家主!” 见何家人纷纷变了脸色,生出怒意,姜婉嫣心急又担忧,忍不住出声唤道。 她与未婚夫感情很好,这么好的一门婚事,她绝不想错过。 但没待她说些什么,姜莘怜一个眼神轻飘飘地看过来,看得她心中一怯,咬着唇低下头。 “属于姜婉嫣的那部分资产可以带去何家,但是更多的,你们还是不用期待了。” 既然何家不是真心合作,那这持续了几天的商议也就没有了意义,继续扯着嘴角假笑维持表面和谐也只是浪费力气。 如今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姜莘怜干脆利落起身,颇有礼貌地和面色难看的何家人道别,然后带着下属扬长而去。 有年轻沉不住气的忍不住低声斥骂道: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以为姜家还是之前那个姜家吗!” 也有人小声抱怨:“我就觉得我们的要的太多,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答应吧。” 不管他们在背后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姜莘怜并不在意,她上了车,保镖们分别上了另外两辆,一前一后将家主乘坐的车辆护在中间。 这几天商谈着与何家的联姻,其他的事情都搁置在后头,几天的时间白白浪费。 一上车,姜莘怜就垮起了脸,很是不爽快。 “这几天,姜家有发生什么事吗?”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连忙回道:“姜楚羽小姐刚发来消息,一切都好。” “那谈京予找到了吗?” “呃,这……” 助理神情微变,悄悄借着后视镜觑了眼家主的脸色,斟酌着措辞:“我们有在尽全力寻找。” 姜莘怜没有动怒,只是问道:“你安排的人,都去哪些地方找了?” 助理早有准备,将这几天搜查过的地方整理在一张城市地图上递了过去。 她交代的事情下面的人不敢含糊,这几天确确实实跑了很多地方。 姜莘怜沉吟片刻,拿了笔圈了几个地方。 “着重去人少的地方,最好是有足够牢固的遮蔽物,类似于仓库、停车场那样的地方。” 她盖上笔帽,正要将地图交给保镖,一阵轰鸣的马达声自车辆后侧逼近。 一辆蓝色的法拉利横冲直撞,驾驶座上的男人张着嘴大笑,摆明了挑事,恶意想要别车。 后面的车反应快,一脚油门冲了上来,那架势似乎要生生撞上来。 那辆法拉利这才惊慌地猛打方向盘,反倒被逼停了。 驾驶座的男人下了车,嘴里骂骂咧咧,气焰嚣张。 “是个喜欢飙车的富二代,前段时间还出事上过新闻,不过被压下去了。” 助理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人,解释道:“不过是个暴发户,交给保镖就行。” 姜莘怜扫了一眼,同意了。 车辆换了条路继续往前开去。 但方才的事情似乎起了一个不顺的开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开出几公里,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像是喝醉了酒,车开得摇摇晃晃,没长眼睛地往他们这个方向撞来。 前面那辆车当即调转车位,挡在了那电瓶车前面,“砰”的一声,那人直直撞了上来,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果不其然喝得醉醺醺。 他们搞出的动静不小,很快路边的人围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把路堵住,司机当机立断,趁着路被堵死之前开上了另一条路上。 姜莘怜拧眉,莫名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前后两辆车都被留在原地处理突发事件,这辆车只有司机、助理还有她三人。 她眉头紧锁,机敏地观望着四周,目光留意到车窗外的景象,瞳孔微缩。 “怎么开到这条路上来了!” 助理惊讶:“家主?” 这条路路口太多,随时会有车辆从各个路口窜出,猝不及防。 她脸色有些凝重,厉声道:“换条路。” 她的反应固然快,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瞬间,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不安,左侧路口突然窜出一辆大卡车,以极快的车速,失控地撞向他们。 “!” “快!快躲开!” 司机咬紧牙关打死了方向盘,轮胎抓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车身剧烈打滑,试图躲开卡车撞来的方向。 可是那卡车的车速实在太快,不过眨眼就冲到了面前,车头如庞然怪兽逼近,带来窒息的死亡的压迫感。 “家主!” 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惊惧,避无可避。 人类的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是如此弱小,全无反抗之力,一旦碰撞,死亡会一视同仁地带走每一人。 而现在,死亡似乎近在咫尺。 “砰——!” “轰!——” “啊!” 车窗玻璃在巨大撞击下碎成碎片,在这样猛烈的冲击力下,车身被撞得打旋,姜莘怜被甩在车门上,紧紧抓住车座没让自己狼狈地在后座打滚。 强烈的翻滚,晃荡,等到车身稳稳停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剧烈跳动。 四溅的玻璃划伤了她的手臂,细碎的伤口处传来绵绵痛意。 那宛如巨兽嘶吼的碰撞声消失后,周围的一切陷入诡异的安静,像是灾难后的平静。 还,还活着…… 就在卡车撞上的那一瞬,他们的车被生生撞开,撞出了卡车的轨道,捡回了一条命。 姜莘怜勉强撑着身体跪坐起来,支起上半身朝外看去。 是谁…… 第278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5 是谁…… 谁在那里? 温暖安宁的午后书店,细微的声响撩拨着神经,他轻轻合上书,转过身。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女孩黑色的长发,染上一层金光。 她踮起脚尖去够高处的书,及腰的长发在身后随着身姿,像海藻一般浮动。 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温暖的让人想要抱在怀中,分明近在咫尺,却伸手不可及,任他如何尝试,都不能看清她的模样,握住她的手。 再一次…… 他向前一步,那颗本该平静的心,却生出了无数莫名的情绪…… 爱怜、欣慰、不甘、不舍…… 那些情绪交织,最后融为一句颤抖的恳求: “让我,再看你一眼。” 在他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再看她一眼。 莘莘! …… 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围在车旁正在施救的人群顿时发出惊喜的呼叫: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小伙子,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车门变形了!还差一点,用力!用力!” 谈京予慢慢直起身,大脑反应迟钝,身体麻木地没有任何感觉,唯独能感受到潮湿。 衣服湿了,脸上也湿了。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具体的形状,只看见大片蔓延开的鲜红。 他想做什么? 谈京予失神地看着不断拍打着车窗的人群,终于反应过来。 哦,莘莘,他想见莘莘。 莘莘,在哪里? “咳咳” 他控制不住咳了几声,口中抑制不住地涌出血沫,开始有些喘不过气。 “门开了!开了!快把人救出来!” “等等!别乱碰!这,这……” 兴奋呼喊的人群蓦地止住声,惊愕地看着男人扶着变形的车框,一步一步走出来。 车祸伤员不能轻易移动,他们应该让他躺下,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但是…… 胸膛不自然地凹陷,肋骨断了数根,扎穿了肺部,每一次呼吸唇边都溢出大量血沫。 鲜红湿漉的衬衫紧紧贴着身躯,只有领口的一点白色彰显着衣服原本的颜色,腹部碗口大小的贯穿伤还在源源不断的喷涌出鲜血,随着他的脚步,地面留下一条血线。 这样夸张的出血量,真的还有救吗? 人的身体里,原来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多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惊,多到看一眼就知道…… 来不及了。 姜莘怜看着驾驶座处那汪血泊,呆呆地看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谈京予。 为,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你……” 她只能看到了大片大片的鲜红,这片鲜红灼烧着视网膜,冲击着她的大脑。 「流了这么多血,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的」 「可是……」 理智和另一股声音在互相纠缠,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得惶恐将她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眼睁睁看着谈京予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抬手抱住了她。 这短短的距离已经耗尽了谈京予所有的力气,当他终于将心中所执着的身影抱在怀里,终是失去了力气。 男人高大的身躯重重压了下来,姜莘怜撑不住他,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男人也随之跪了下来,面对面抱着她。 “呼——呼——” 耳畔都是男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紊乱,直到身体都在无意识的颤抖。 “xin…x咳咳” 血沫堵住了喉管,让他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说出来。 他艰难地举起手,失温的手指抚上爱人的脸庞,拇指颤抖而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侧。 莘莘,莘莘,莘莘…… 他睁大眼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看清她的面容,看不清她在哭还是在笑,看不见她是在害怕还是难过。 冰冷的手指摩挲着姜莘怜的脸庞,停在她唇边。 那双金色的瞳孔已经扩散,透出死气。 姜莘怜忘记了眨眼,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弯起嘴角,笑得怜惜而遗憾。 看着他撑住最后一口气,扶在脸侧的手用力,迫使她低下头,温暖柔润的双唇贴上男人失去温度的唇。 这个血腥而冰冷的吻,没有一丝旖旎,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屏蔽了所有和一切,彼此之间只有姜莘怜的呼吸。 姜莘怜慢慢睁大了眼睛。 “谈,谈京予?” 她贴着他的唇,有些茫然,垂在身侧的手臂尝试着想要抱住他。 她轻轻一动,男人的身躯向前倒了下去,无力地倒在她怀中。 他靠在她的颈间,彻底失去了呼吸。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救护车来了!让条路!” 姜莘怜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突然之间听不懂周围的人都在大声喊叫着什么。 她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匆匆停下,很快一群白衣服的人冲了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姜莘怜茫然地看着他们冲到她面前,他们神色焦急,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 眼睛好干涩,是太久没有眨眼的缘故吗? 身上好像湿了,哪来的水浸湿了她的衣服? 她动作迟缓的低下头,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红色。 哦,不是水,是血啊。 这些全都是,谈京予的血啊。 这一刻,外界的声音打破了那层朦胧的,像水一样的隔层,潮水般涌入她耳中。 “你快松手!他需要抢救!” 医护人员焦急的大喊道。 松手? 姜莘怜下意识照做,她松开了手,怀中的人失了平衡,向另一侧倒下。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快速地上前进行抢救。 人群将他们隔开,没有人顾得上姜莘怜,徒留她依旧跪坐在一旁,愣怔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滚烫的血流出身体,很快就失去了温度,冷得彻底。 连带着她被浸湿的衣服也开始发凉,风一吹,冷得她瑟缩了一下。 一旁的医护人员动作慢了下来,遗憾而惋惜的宣布: “来不及了。” 以现场判断,目测失血3000毫升左右,没有及时输血抢救,已经太迟了。 甚至,在救护车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姜莘怜侧头,久久地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一声。 他死了。 谈京予死了。 她擦去唇边已经凉透了血。 她的鲸鱼,死了。 第279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6 姜莘怜出车祸的消息很快传开。 听到消息的姜楚羽当即慌了神,连声追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莘怜呢,莘怜有没有事?” 不等下属把话说完,她扔开手上的事情,当即匆匆赶往医院。 因为姜莘怜的缘故,这些年她来过这家医院数次,唯独这次,她慌了神,奔跑时险在台阶上绊上一跤。 她也顾不上其他,一路小跑着。 “莘怜,莘怜!” 姜莘怜还没换下脏污的衣服,此时正坐在长椅上听助理汇报车祸的情况。 她好端端的坐在那,姜楚羽还没松下一口气,一走近就被她满身的鲜红所惊愣。 “这么多的血!莘怜,你伤到哪里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被她提醒,姜莘怜迟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语气很平静: “不是我的血。” “那……” “你能看到的,都不是我的血。” 她太过平静,平静得有些麻木。 姜楚羽心觉不对劲,俯身搭在她的肩膀上,满是不解和担心: “没受伤就好,可是莘怜,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诡异和压抑。 “咳,楚羽小姐”。 一旁的助理挤眉弄眼,努力让话听着更委婉一些:“家主没有受伤,受伤的是谈先生。” 谈先生?难道是谈京予? 他不是失踪了吗,现在怎么又出现了,还是在这次车祸中? 姜楚羽有些懵,但毕竟是是救了妹妹的恩人,关切道:“那谈先生还好吗?” 姐,我的姐!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助理觑了眼家主的神色,看不出什么名堂,又对上姜楚羽追问的眼神,干脆眼一闭心一横: “谈京予先生,当场死亡。” “什么?” 姜楚羽直起身,双手垂在两侧,不敢置信:“他死了?” 谈京予死了? 怎么会这样,这,这也太突然了! 她还记得几天前,姜莘怜兴致勃勃地说要给他起一个名字。 “你说,要不要让他和我一样姓姜呢?” 犹记得姜莘怜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问她。 那双绿色的眼眸缀着神采和光亮,像熠熠生辉的宝石,让人心软。 “比起他姓什么,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给他起名叫京予?” 她问道。 姜莘怜笑得眉眼弯弯,脸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因为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鲸鱼爱上星星的故事。 说出的话余音未绝,故事却已经戛然而止。 她想到那一幕,姜莘怜也想起那天自己所说的话,歪着头,若有所思: “阿羽姐姐,你说,是不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不好。” 否则为什么他叫季久许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甚至在杀死姜圩杀死这么多人都安然无恙地逃走; 偏偏在他改名谈京予之后,没过几天就死在了他的怀里,死得那样惨烈。 “不,不!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姜楚羽摇头,劝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姜莘怜恍然想起: “哦,不对,应该不是名字的问题。” 因为车祸是意外,但谈京予的死不是什么运气不好导致的意外。 是他撞开了她乘坐的车辆,代替她死在了那里。 所以不是名字不吉利,是因为谈京予爱她。 “莘怜,莘怜” 姜楚羽感受到一阵无能为力的痛苦:“莘怜,如果你心里难受,那就哭出来吧。” 不要把痛苦压在心里,越积越深。 “哭?” 姜莘怜显然有些困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为自己流过眼泪,而现在,我又怎么可能会为他流下眼泪?” 她歪头看着姜楚羽,眨了眨眼,嘴角微弯,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为什么要哭呢?” 她万分疑惑。 姜楚羽愣住,看着她少见地表现出几分懵懂,恍然想起。 两年前,安静的诊疗室中,只有她与医生。 “小姐的情况,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上,都不太乐观。” “精神?” 以往只听说莘怜身体不好,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说莘怜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这和小姐年幼时的经历有关。” 在育儿园,那么小的孩子挨了骂受了打,无论多坚强心大,也会产生负面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需要宣泄,而哭泣就是宣泄情绪的一个有效方式,但在育儿园,哭泣流泪只会招来更凶恶的辱骂殴打。 明明是为了发泄情绪而哭泣,却招致更多的折磨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 难受了要笑,痛苦了要笑,高兴了也笑,时间久了,她忘记了怎么才能宣泄痛苦,忘记了痛苦和高兴的区别,无法正确表达情绪。 “大脑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受,但精神却知道。” 长此以往,她的精神早晚会崩溃。 那时的她心急不已,连忙追问:“那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吗?” 医生只是摇头:“不好说。” 就像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一无所知的时候,连蒙带猜也能做对几个; 但经过系统学习后,知晓了两者的区别,开始理智思考选择时,反而达不到之前的正确率。 而现在,她将情绪都笼统的归类于高兴,就如此时。 看着姜莘怜淡淡地笑着,姜楚羽心口一疼,眼泪落了下来。 “莘莘” 她抱住姜莘怜,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 莘莘命不好。 * 【失败失败!人设崩塌!任务失败!现将对失败者进行抹……】杀 巨大的虎掌一掌拍下,虚空中传来碎裂的声音,警报声响得更加厉害。 【警报警报,监督系统遭受攻击,现将强制进行……】 001大怒,扑了上去,将那团藏在虚空背后的光环生生扯了出来,几口撕成了碎片,吞进肚中。 【之前只是不和你计较,还真以为能管到我和主人头上了】 001冷哼一声,从身上扯下一小团光团,撕吧撕吧又塞回了碎裂的缝隙中,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处理好这些,001感到一阵疲倦,它打了个哈欠,慢慢踱步走到一边,在男人身旁躺卧下。 毛茸茸的大脑袋触碰到男人平放在身侧的手,却没有引起他任何反应。 在那个世界受到的伤害,因谈京予本身的实力消减了一半,却依然让他陷入昏睡,难以醒来。 他像死去了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而此时,得知001任务失败的消息,其他系统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那位怎么回事?任务失败还是人设崩塌了?】 【看监督系统没有动静,应该只是任务失败】 吵吵闹闹间,077叹气:【接下来有的闹了】 085懵圈:【为什么这么说,哪来的热闹】 作为排名末尾的小系统,它对这些大系统的情况一概不知。 【因为002】 077看得很清楚: 【002和它的宿主野心勃勃,一直都在觊觎着001的位置呢】 而现在,001的宿主任务失败,遭受重创,昏迷不醒,002又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呢? 第280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7 那场车祸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姜莘怜很快就调查清楚。 恶意别车的富二代,喝醉了酒的电瓶车车主,这些都是意外。 而那辆超速的大货车,事后查明,那司机竟是个杀了人的逃犯,为了躲避追捕仓皇逃窜,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姜莘怜运气不好。 知道了真相,这件事本就到此为止,但姜莘怜回到家族后的第一场会议上,意料之外有人提起这事。 “家主平安无事,我也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但我听说是有人救了家主?” 姜婉嫣露齿一笑,似乎很不解:“那个救了家主的人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连个名字和照片都见不到?” 被看见了那还得了,被这些高层知道必定会死死抓住这点吵闹不休,平白惹出无数麻烦。 姜楚羽冷声道:“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必须公布的事情。” “怎么会,家主的恩人就是姜家的恩人,要是让别人知道姜家就这么对待救过家主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了呢。” 编排?姜家的人还怕编排? 姜楚羽只想翻白眼,没好气道:“你很好奇?” 这话说的语气已经相当不客气,按照姜婉嫣往日的性格早已红着眼眶,低着头不说话了,但这次,她格外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家主要将那人的信息藏得那么好,是不希望我们知道吗?” 姜楚羽脸色微变。 这话落到高层耳中,当即心思一动,原本毫不关心的态度也是倏然转变,纷纷坐起身质问起来。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藏得那么好,显然心里有鬼,该不会是见不得光的人吧。” “我认为还是把那人的消息公布出来更好,你们觉得呢?” 说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敷衍过去了。 姜楚羽心中一沉,转头看向姜莘怜。 这段时间以来,姜莘怜没有作出什么异常举动,就是沉默了些许,又变成以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瞧着懵懵的。 会议开始到现在,她一言未发,垂眸坐在那,直到姜婉嫣的话头直指向她: “这分明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家主,你为什么要隐瞒呢?” 这话里话外,只差明说姜莘怜隐瞒此事大有问题,十分可疑。 姜莘怜抬头,那双绿色的眼眸像看不透的深水:“今天,你的话很多。” 姜婉嫣委屈道:“我只是心里担忧,家主别生气。” “真能让我生气,也算你有点本事。” 姜莘怜敲了敲桌面,等到会议室内安静下来,语出惊人: “我不觉得那场车祸是个意外,我依然在调查,在场每个人我都怀疑。” 不仅仅是高层脸色大变,姜楚羽也是一惊。 不是意外?可这事不是早已调查清楚了吗?也是莘怜亲口表示不用再调查下去,现在又怎么…… 她蹙了下眉,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低下头。 高层连忙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生怕被扯入这件事中。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还不想被抢救失败。 甚至为了将自己撇干净,将矛头一致对准提出这个话题的人。 “那天和你一起出门的是姜婉嫣,她知道你的行踪,她更可疑。” “这次还旧事重提,说不定就是心虚。” 这群蠢货! 姜婉嫣嘴角抽动,低下头掩饰眼中流露的凶恶,可怜道: “我没有,我只是……” “正像他们说的,我怀疑你。” 姜莘怜好整以暇,翘起嘴角:“现在情况不明,我很怀疑这是你与何家的合谋,在情况查明之前,你与何家的联姻得先搁置一段时间。” 联姻搁置?那岂不是攀不上何家,得不到何家的支持了? 这可怎么行! 高层当即表示不满这个决定,还没等他们抗议,姜莘怜接着说:“那这段时间,你手里的那些项目,就先交给家族暂管吧。” 上交?那岂不是…… 转瞬间他们又变了脸色,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姜婉嫣的笑彻底消失,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姜莘怜。 暂管?笑话,现在给出去了还能要的回来吗! 会议结束之后,高层喜笑颜开,为即将到手的金钱和好处喜不自禁。 姜婉嫣沉着脸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一路快步回到自己住处,刚一关上大门,便一拳狠狠砸在门板上。 “那个贱人!” 这场会议,她不仅没有披露姜莘怜和前神父的关系,也没能挑唆起高层的怨怼,甚至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姜莘怜夺走了所有资产! “一个配角而已,都敢爬到我头上来了。” 她愤怒难息,002只是一个系统,比她冷静,劝慰道: 【你何必在意一个配角,别忘了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当一个系统任务失败,那个世界的难度和等级就会被划高,相应的积分也会更高。 更何况这次失败的是001,积分更加可观,002觊觎许久,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于是趁着001及其宿主遭受重创,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来管束他们,他们夺取了姜婉嫣的身体,成为了“姜婉嫣”。 她的任务就是让剧情回到正轨,让碍事的人消失,保证女主的绝对地位。 而现在,最碍事的人莫过于姜莘怜。 “姜莘怜不该是个短命鬼吗?看她今天那模样,哪里像个短命的?” 面色红润,脸颊饱满,看着健康得不得了。 姜婉嫣烦躁道。 002猜测:【姜莘怜是个变数,001又任务失败,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也许是001的宿主做了手脚,改变了姜莘怜的命数,导致他任务失败】 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些,她们首要任务,就是让姜莘怜在该死的时候死去。 “区区一个配角,”姜婉嫣冷笑一声,悠然坐下,胸有成竹,“杀了她又能花费多少时间?但我时间有限,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002,兑换道具,今晚我就要听到她暴毙的消息。” 第281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8 当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一个世界,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的时候,她们就会选择直接使用道具,让阻碍任务的人消失。 这种事她们并不是第一次做,早就已经轻车熟路。 联想到姜莘怜之前的病秧子人设,002使用积分兑换了道具,要让她合情合理地急病猝死。 【确定使用道具】 就在002选中姜莘怜为作用对象,它突然之间失去了对道具的感应。 002惊讶地“咦”了声,姜婉嫣顺口问道:“怎么了?” 【道具好像……】 消失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道具好像在生效的那一瞬凭空消失,无论002如何尝试,也感应不到道具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它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道具是否生效。 姜婉嫣警惕道:“难道说,姜莘怜也有系统?” 【这不可能!】 002立刻否认:【先不说我很确定她就是个普通人,其次,就算她有系统,也没能力屏蔽我的道具】 毕竟它可是排名第二的系统,连003那个男主系统也不行。 姜婉嫣听了这话,放心了:“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就再试一次好了。” 002依言,又兑换了道具试了一次,情况一如之前,道具在它确认生效的那一瞬失去了感应。 算了,区区一个配角而已,又怎么会有挣脱它道具的能力。 它放下心,转而与宿主谈起正事: 【姜莘怜死了,家主之位空缺,你该想想怎么抓住机会,成为新一任的家主】 “这有什么难的,姜莘怜是怎么上位的,不早就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吗?” 姜婉嫣并不担心,经过这一出,原本的怒气也平复下来,悠哉悠哉在沙发上坐下,胸有成竹道: “她都能做到,难道我还不行吗?” 有系统辅助,拥有这么多的道具,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想到姜莘怜今天在会议上对她这样不客气,甚至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姜婉嫣又觉得心气不顺。 “便宜她了,死得这么轻松。” 她冷哼一声。 否则依照她的心思,敢这么羞辱她的人,必定是要好好折磨一番,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然心里很不满,但正事要紧。 第二天一早,姜婉嫣做足准备,动身前往姜莘怜的住处。 按照预想,她先去拜访了四叔公,得到的回复却是:老先生刚刚出门了。 “出去了?去哪了?” 她的语气有些不好,招待她的佣人依旧恭敬道:“昨日会议结束后,家主便让老先生今日一早去见她。” 岂不是说四叔公会比她先一步去到那里,先一步发现状况? 这种事情,谁发现的早谁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闻言,姜婉嫣当即匆匆离开,又不能显得太过心急引人怀疑,又不能走得太慢浪费了时间,一路快步赶路,来到姜莘怜住处时,早已累出一身汗。 她忍着心烦敲开了门,下属礼貌而疏离地接待了她,将她带去会客厅,先来一步的四叔公也在那,此时已经等得不耐烦。 “她到底什么时候来,我都在这干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抱歉,老先生,请您再耐心等待片刻。” 下属只有这一句话。 姜莘怜迟迟不出面,这一切正如她所料。 姜婉嫣悄悄勾起嘴角,方才赶路生出的烦躁也消失一空,闲适地端着茶杯喝了起来。 不知又等了多久,久到四叔公站起身,忿忿道:“我到底还要等多久!” “老先生,请您……” 下属还是那一套说辞,但没等他说完,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将话咽回去,侧身让开路,躬身招呼道:“家主。” 他在叫谁? 姜婉嫣一愣,立刻抬头,就见姜莘怜一身胭红长裙,乌发束成一握垂在一侧,是一如之前的明艳漂亮。 正是和之前一样,才有问题了! 姜婉嫣“噌”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002!002!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姜莘怜还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为什么她没有死?! 她方寸大乱,002也同样陷入震惊。 【不可能!我分明兑换了道具,道具也确实消耗了,她怎么可能!】 直到这时,002终于反应过来,惊怒道: 【我知道了,是001!是季久许做了手脚!】 系统的道具一旦使用就是必中,但有一人却能让它的道具失效。 001的宿主。 季久许完成的任务数以千计,实力强悍,以他的能力,不过一次失败,怎么可能让他遭受重创直至昏迷不醒。 现在姜莘怜身上的异常,让一切都说得通了。 怕是季久许出手篡改了姜莘怜早死的人设,牵扯进了重要剧情,不仅任务失败还崩了人设。 而他在离开之前,又将剩下的力量给了姜莘怜,为的就是以防万一,防止有人用不公平的手段对付她。 真是算无遗策啊,全都被他猜到了。 姜婉嫣很是不甘心。 但事实摆在面前,任凭她如何无能狂怒也改变不了。 她攥紧拳头,大脑飞速思考后续该怎么办。 她方才情绪外露,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姜莘怜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姜婉嫣双手紧握垂在身前,语气诚恳道:“家主,我是来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 “昨天是我着急心切,才会说出那些话惹的家主不高兴,这些都是我的错,希望家主能原谅我。” 她低下头,似乎真心悔过。 姜楚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有什么话待会说,我现在有急事。” 四叔公不耐烦听个女人在这絮叨,挥手赶人。 姜婉嫣忍气吞声,正要顺势离开时,哪知姜莘怜竟然开口了。 “东西我都划分好了,不必着急。” 她悠悠看过来,语气温和:“来都来了,一起吃早餐吧。” 这话显然不容拒绝,姜婉嫣不得不答应留了下来。 接到示意的姜楚羽悄然离开,招手唤来正在门口待命的下属,转述了姜莘怜的命令。 “趁现在,去姜婉嫣的住处拿些能做dna样本的东西,拿到后立刻送去做dna检测。” “记住,别留下痕迹,别被发现了。” 第282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29 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稳重,但人可以在一夜之间变得聪明狡诈吗? 主观的回答总是会有所偏差,最可靠的依然是客观的手段。 “检测报告显示,没有问题,姜婉嫣就是那个姜婉嫣。” 姜楚羽将检查报告递交给姜莘怜,见她低着头神色不明,温和宽慰道: “你就放下心吧,毕竟这世界上也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 而且就算此姜婉嫣非彼姜婉嫣,可想要在短短几天之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换,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她的话,姜莘怜不置可否。 “这世上,没有真正意义上不可能的事情。” 就连最不可思议的死而复生,死掉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也许只是当年死去的本来就不是他。 如果总是因为自信和无知将事情归类于不可能发生,那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姜婉嫣,她有问题,可具体是什么问题,却又说不清楚。 姜莘怜抚着自己的发丝,烦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少见的焦躁,似乎为这件事情很是烦恼。 以往遇到烦心事也没见她如此焦躁,姜楚羽有心想要安抚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 从房间这头走到房间那头,从书房里走到书房外,在长长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突然,姜莘怜停了下来。 姜楚羽也跟着停下,抬头看见姜莘怜目光怔然地看着客厅的方向。 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茶几的花盆上,姜楚羽解释道: “这盆百合花是在姜圩出事那天发现的,不知道是谁放在了我们大门旁,我检查过没有问题,就把它拿回来养着。” 一盆花而已,这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叨扰姜莘怜。 加上她捡回这盆花后一直摆放在窗台上,直到今天正准备给它浇水时,江婉嫣的dna检测报告送了过来。 她知道姜莘怜心切此事,便将这百合随手放在茶几上,拿着报告匆匆上楼去找姜莘怜。 姜莘怜没有说话,姜楚羽继续说了下去。 “这花被养得挺好的,它之前的主人还给它取了名字,小木牌还插在那呢。” 给小动物取名的人很多,但给植物取名的却少了不少,想来这原先的主人一定也非常爱惜这盆百合花,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将它草率地扔在了他们门前。 取的名字也是,有些敷衍,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宠爱。 “小百合” 它的名字。 姜莘怜依然没有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色冷淡,似乎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毫无征兆的,她蹙起眉头,俯身一把扶住栏杆,脸上出现忍痛的表情。 姜楚羽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焦急万分:“莘怜?莘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我……” 这种感觉既疼痛又恶心,浪涛一样的情绪阵阵冲击着她的胸口,难受得她想要把心脏都吐出去。 可她又没有办法准确的说出这种感受,最后只能化为简单的一句: “我头疼。”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疼起来呢?” 姜楚羽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是说身体已经好了吗,现在怎么又?” 不过好在很快,那股疼痛和恶心就消退下去。 姜莘怜平复着呼吸,很快平静了下来,慢慢站直身。 “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楚羽难掩担忧。 “不用了。” 姜莘怜拒绝了,她转移了话题,淡淡道: “让人好好看着姜婉嫣,一举一动都不要落下。” * 接到姜莘怜的命令,下属自然是战战兢兢完成任务,紧盯着姜婉嫣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放松。 但没想到,几天之后,姜楚尘来拜访时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这些下属无能得让我惊讶,我现在非常担心我们之间的合作。” 姜楚尘冷嘲道。 “?” 姜莘怜歪头:“为什么这么说?” “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姜婉嫣已经给自己拉拢了不少势力。” ……什么?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助理,结果助理的表情更加意外,立刻道: “不可能!我们安排下去的人每天勤勤恳恳,姜婉嫣有什么异动,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之前医院那次,有人潜入家主房内却没有被发现,直到他离开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群保镖这才发现有人潜入。 自那之后,他们吸取经验,填补漏洞,已经能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 助理信誓旦旦,姜楚尘嗤之以鼻。 “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又承认了你们的无能是吗?” 助理气恼地瞪眼,结果见家主定定地看着他,他立刻低下头,只恨自己语气不能更加诚恳: “家主,我在此替他们保证,他们绝不会罔顾家主的命令。” 她当然清楚,现在身旁的这些人都跟随了她很久,就算背叛她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露出马脚。 所以,这其中的问题还是出在了姜婉嫣身上。 她是做到怎么在监视者的眼皮子底下,和其他人接触却没有被发现的。 自那场车祸之后,姜婉嫣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勃勃生起的野心,日渐展现的狡诈,她彻底褪去了之前那股天真的性格,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科学证明了姜婉嫣并没有换人,那她这些变化,这些异样又是怎么回事? 姜莘怜皱眉,托着下巴沉思。 变成了另一个人,难道她患了精神病,得了人格分裂症? 现在这个狡猾野心的是另一个人格? 这已经是最科学的解释了。 姜莘怜心中有了初步判断,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转而问姜楚尘: “你是怎么知道姜婉嫣正在拉拢自己的势力?” “废话,她都拉拢到我头上来了。” 姜楚尘很是没好气:“她的话确实很诱人,要不是……” 要不是他们合作在先,否则现在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 “很诱人?多诱人?” 姜莘怜追问。 “她说,站在她这边,以后就……” 姜楚尘将姜婉嫣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突然反应过来。 这么苍白空洞的拉拢话术,他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心动? 第283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0 在这之前,认为姜婉嫣不对劲的只有姜莘怜一人,现在姜楚尘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像是会迷惑人心的毒蛇,三言两语便让人心生动摇,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行事。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意识到事情怕是棘手了。 果不其然,在一周后的家族会议上,姜婉嫣笑容满面,率先发话。 “诸位,我有一件大好事想要告诉诸位。” 她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嘴上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着话,目光却紧紧锁定在姜莘怜。 “我也是姜家的一份子,也想为姜家出一份力,这段时间我于何家来回奔波,就在昨天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何家呀,同意和我们姜家合作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反应分成了三派。 高层一听喜笑颜开,拍着大腿连声说“这是好事啊好事”; 姜楚尘头一伸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 姜莘怜微笑着,像一尊雕塑安静地坐在上首。 真想撕碎这副镇定自若的面具啊。 姜婉嫣在一众高层的夸赞声中笑得羞怯,只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呵呵” 一片夸赞声中,姜楚尘的冷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老糊涂了?她这种越过家主,越过家族擅自做决定的行为,你们到底在夸什么?” 这种时候,有些话自然不能从姜莘怜口中说出来,碍于两人的合作,姜楚尘自觉站了出来。 “今天之前,姜家上下有谁知道你与何家的来往,你又有什么立场,能代表家族与何家达成协议。” 除了在姜楚羽面前,他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弟弟,而在其他人面前,他总是攻击性极强。 “照你这个做法,只怕你哪一天背着我们所有人,把姜家上下卖得一干二净。” 没等姜婉嫣说话,高层率先跳了出来,严厉斥责道: “你胡说什么,能与何家合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姜楚尘不甘示弱,亦是冷笑一声: “行啊,这一次是好事,那下一次呢?你们老的快死不怕被卖了,我还年轻,我可担心的不得了。” “你!你怎么说话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高层恼怒不已,手指一转指向安静坐着地姜莘怜: “说到自作主张,在场的有谁会比姜莘怜更自作主张?!” 哦豁,终于绕到她身上了。 姜莘怜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姜家大半的家产都被她捐了出去,现在的落寞全是拜她所赐,比起姜婉嫣为我们带来了利益,姜莘怜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吗?” “没错!” 高层们相继附和,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姜莘怜,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带着诡异的威慑宣布: “姜婉嫣比姜莘怜更应该成为家主!” “这简直是笑话!” 姜楚尘怒极反笑:“你们眼中只看得见那些短暂利益,为什么不睁眼看看家主放弃的那部分资产,到底牵涉了多少赃污!” 那些财产如果继续攥在手里,早晚有一天会遭受清洗,到时候连一半的家产也别想留下。 之前他只觉得这些高层又毒又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高层竟然目光浅短还愚蠢。 “更不用提何家的狼子野心,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姜家的一切早晚会被他们吞噬殆尽!” “楚尘,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家族好。” 被如此指责,姜婉嫣似乎也并不生气,她好声好气解释道: “我能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也能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何家就绝对不会觊觎姜家的一切。” “保证?” 姜楚尘冷笑:“人心长在肚子里,你怎么替他们保证,更何况,何家今年什么都不做,那明年呢?后年呢?五年之后呢?” 在利益面前,承诺是最轻薄易碎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上一刻的合作者是否会下一瞬就会反目成仇。 他认为高层愚蠢短视,高层认为他顽固不堪,两方争论不休,姜楚尘本就憎恨这些高层,场面一时吵闹不已。 越过人群,姜婉嫣径直看向姜莘怜,不再伪装成那副柔弱无辜的模样,冲她挑衅一笑。 任凭你再努力又怎么样呢? 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只要她想,所有人都要为她让行,所有人都要为她所用。 意料之外,姜莘怜并没有因为她的挑衅露出愤怒的神色,相反,她甚至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一抹笑。 “我有一个疑惑。” 她突然出声。 听到她发话,他们不再争吵,很快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她。 姜婉嫣目光微沉。 “我有一个疑惑,希望大家为我解惑。” “与达成与何家的合作固然让人高兴,你们不满意我这个家主也能理解,但为何要推举姜婉嫣为家主呢?” 她困惑地歪头:“为什么,你们不推举自己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莘怜好歹也与这群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秉性了如指掌。 贪婪的底色,傲慢的本性,又怎么会如此乖顺的被别人踩在脚下,成为他人的踏板。 即便姜婉嫣能诱惑他们,使他们站在她的身后,但高层的贪婪傲慢注定他们的合谋,轻而易举就能打破。 这场来势汹汹的刁难,很快被三言两语化解。 等到会议结束,高层个个面色有异地离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姜婉嫣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姜楚尘向姜莘怜投以眼神询问,见她点头这才离开。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姜婉嫣和姜莘怜两人。 “家主好手段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 这里没有其他人,姜婉嫣也就不再伪装,出声讽刺。 姜莘怜温婉一笑:“哪比得上你呢,竟然能够说动他们,将你推上家主之位,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姜婉嫣目光森冷地看着她,声音冷然:“姜莘怜,你太碍事了,你已经彻底把我惹恼了。” “仅仅这样就生气了吗?” 姜莘怜笑得温柔:“那,需要我的安慰吗?” 她们一首一尾地坐着,姜婉嫣眼中闪烁着冷意,而姜莘怜的绿色眼眸犹如一滩幽深水潭,淹没了所有外露的情绪。 正像姜婉嫣厌恶她,打从那次会议之后,姜莘怜就觉得她碍事。 她们两个,就是天生的敌人。 第284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1 自会议室交锋后,姜婉嫣越发积极地于各个家族之间来回游走,拉拢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她彻底和姜莘怜杠上了。 从秋日到初冬,从初冬到深冬,这期间两人争锋不断,却僵持不下。 高层如她所想地都选择了支持她,将矛头指向姜莘怜。 可姜莘怜成为家主靠的从来都是自己,这些高层支持谁于她而言只是跳梁小丑。 姜婉嫣也意识到这些小打小闹动摇不了姜莘怜的地位,开始越发焦躁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花费了大量积分,兑换了不少道具,也尝试了无数手段和阴谋诡计,却都被姜莘怜轻松化解。 甚至被她反向利用,转手狠狠打压了她,在此番拉扯中,姜婉嫣花了这么多积分为自己拉拢的势力,竟有一半都落入了姜莘怜手中! “该死该死该死!” 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砸的稀烂,姜婉嫣跌坐在地上,余怒未消,眼中泛着红血丝。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女主啊,我才是女主!” 她喃喃自语,精神有些恍惚。 【宿主,你冷静冷静】 “冷静,你让我冷静?” 姜婉嫣冷笑道:“她让我颜面尽失,让我花费的积分打了水漂,她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你让我怎么冷静!” 她为什么还活着,她为什么不能顺应人设早早死亡! 这一切,都怪001,都怪季久许! “我花费了那么多积分,如果任务失败了,那我那么多的积分就全白费了!” 这样的沉没成本太大了,她担不起! 她不能退缩离开,所以姜莘怜她必须死。 既然现在她对付不了姜莘怜本人,那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一点一点削减她的势力。 心下有了决断,姜婉嫣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冷然:“002,给我兑换道具。” * 连接冬日和春天的节日,即使姜家最近因内斗骚乱不安,但宴会依旧照常举办。 因为高层的不安分,姜莘怜出手处理了几个最讨嫌的,威慑效果奇佳,剩下的高层见到她犹如老鼠见到猫,畏畏缩缩不敢再作乱。 这样一来,耳边都清净了不少。 姜楚尘和姜莘怜站在一起,感受到高层投来的视线,冷嗤道: “真是碍眼。” 虽然很想这些老东西赶紧消失,但姜家的年轻一代被姜圩磋磨得厉害,还没有长成,扛不住事,只能暂时留着他们。 两人在角落说着事,姜婉嫣穿着一身淡粉礼服,端着酒杯朝他们走来。 见姜莘怜身后只跟了一名助理,不见姜楚羽的身影,眼中略过一抹得逞的笑。 “姜婉嫣小姐。” 助理挡住她的路,阻止她靠近。 “这么紧张?” 姜婉嫣摇了摇酒杯,笑容好不惬意:“家主,我们也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天了吧?” 可两人关系势同水火,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助理当即就想让她滚远点,姜莘怜见她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挑眉:“你想说什么?” 她这无论何时都从容淡定的样子,正是姜婉嫣最为厌恶的,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想撕开她的假面。 现在这个机会就在面前了。 她笑着,故作神秘: “家主别着急呀,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 姜莘怜轻笑道:“就凭你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她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打了个手势,接到示意的助理会意,趁着无人留意时离开了宴会厅。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立刻激怒了姜婉嫣。 她忍不住心口翻腾的怒火,当即冷笑出声: “真是好口才,可真希望待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了这么多回,我都听腻味了。” “哈哈哈哈” 姜婉嫣怒极反笑,狠声道:“姜莘怜,你以为让姜楚羽留在别墅就安全了吗?” 此话一出,姜楚尘率先变脸,目光不善地看着她,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有人慌了神,姜婉嫣心里就畅快了不少,这一刻,她又感受到了久违的优越感。 “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姜楚羽并不属于聪慧狡诈那一类,与整个姜家格格不入,为了保护她,姜莘怜将她留在了别墅,那里保镖警戒,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管是姜莘怜还是姜楚尘,都有自信只要在别墅就不会让她出事。 但看着姜婉嫣笃定的样子,姜莘怜突然想到了谈京予。 那夜的医院一样警备森严,甚至位于六楼,可谈京予一样轻松地躲过了保镖的巡视。 他的身上有秘密,有古怪,姜婉嫣也古怪,所以该不会他们两人存在某种联系。 那么现在…… 姜莘怜脸色微变,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碎成碎片。 当下她也顾不上其他情况,拎起裙摆冲出宴会厅。 “姜莘怜!” 姜楚尘喊了声,看着她跑走的身影,心猛然沉下,也扔了酒杯,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走,姜婉嫣留在原地大笑起来,阴狠不已: “002,再给我兑换一份道具。” …… “呼,呼,呼” 姜莘怜拎着裙摆奔跑,脑海不断思索着。 姜婉嫣最恨的人是她,之前也对她表现出强烈的恨意和杀意。如果有可能,她第一个杀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而非是姜楚羽。 所以为什么要越过自己,转而去对姜楚羽动手呢?这不是舍近求远,浪费了机会,还打草惊蛇了吗? 也许是姜婉嫣杀不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姜楚羽下手。 这样岂不是说明姜婉嫣的手段对她无效,她能解决化解这个杀招。 只要赶得及! 熟悉的别墅很快出现在视野,姜莘怜快步跑过去。 助理接到示意后便立刻赶来别墅,但毕竟不是紧急情况,一路快步走到这刚打开大门,家主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将他推开,跑了进去。 “哎?家主?!” 助理一脸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情况,又见姜楚尘神色焦急地也冲了过来。 “让开!” 助理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立刻贴在门板上给他让了路。 “什么情况?” 姜莘怜撑着橱柜,大口大口喘着气,快速环视着别墅内的情况。 室内开着灯,调成了暖黄的灯光,沙发上放了一条毛毯,窗台上的百合花叶片还带着水珠,温馨如常。 她看向厨房,以往回来时,姜楚羽都从这里走出来,温柔地朝她笑: 要吃点暖食吗? 但现在,姜楚羽并不在厨房。 姜莘怜准备去楼上找人时,突然听到沙发后传来细弱地呻吟声。 当她屏住呼吸时,没了杂音,呻吟声更加明显,断断续续。 她绕过沙发,沙发后的情形落入眼中。 那片熟悉的鲜红冲击着她的神经,灼热滚烫的温度似乎还黏着在手上,似乎从未冷却。 姜莘怜的瞳孔微缩:“阿羽姐姐……” 第285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2 沙发后,女人仰面躺在地毯上,大片的鲜红以她脖颈的伤口为花蕊,绽开瘆人而刺眼的血花。 她的嘴一张一合,喉间却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气管,身旁的手反复在地面上涂画着。 姜莘怜一时愣住,轻声喃喃:“阿羽姐姐?” “阿羽!” 姜楚尘也匆匆绕了过来,还未站定便被这满地的猩红刺激着大脑神经,无言地睁大了眼,呆住了。 他的声音惊醒了姜莘怜,她回过神,立刻对助理下令:“去叫救护车!” 说着,跑向倒在地面的姜楚羽,将能用上的布料统统撕扯下来,尝试着捂住她脖子上的割裂伤口,延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姜楚羽,醒醒!快醒醒!” 姜楚尘眼前发黑,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在姜楚羽身旁跪下,顾不上膝盖狠狠撞击在地面的疼痛,用力握住她已经失温的手: “阿雨,阿羽,姐姐!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他语无伦次,面对这种情况,看着这满地的鲜血,他的脑子一团浆糊,想不出任何更好的鼓励的话语,连称呼都混乱起来。 助理知道事情紧急,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拨打了电话,大步跑了出去。 好痛,好冷,有点喘不过气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姜楚羽朦朦胧胧地想着。 是啊,被割开了喉管,她大概是活不了了。 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她想闭上眼睛,就此陷入安详的睡梦中,但在沉入梦境的那一刻,她依稀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是在乎的东西,还是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 对了,她还不能死,她还有话没有告诉莘怜,她不能就这么没用的死了! 杀她的人有问题,姜婉嫣有问题,要小心,要提防! 要告诉她,告诉她,一定要告诉她! 姜楚羽不断张开嘴,想要大喊引起注意,可是口中除了发出嚯嚯的呻吟声,竟说不出一句话。 她躺在地上,看着离她遥远的天花板,手指沾着自己流出的血,重复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写在地面,一下一下,机械而用力。 她分不清时间了,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直到天花板被遮挡,姜莘怜和姜楚尘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已经有一些溃散的眼瞳又有了亮光,她激动起来,拼了命地抬起手,示意他们看自己写下的字。 可她流的血太多,浸湿了地毯,将那块写了字的区域也彻底浸透,血迹糊成一团,到底写了什么,无从分辨。 姜楚羽挣扎着紧紧握住姜莘怜的手,不断尝试,徒劳地发现自己依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拜托了,好歹要让莘怜知道! 她恳求自己,怨恨自己,用尽所有力气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逼迫自己说出话,姣好的面容在这一刻因自责和痛苦而扭曲。 “呜呜,呜” 眼泪冲淡了脸上的血迹,姜莘怜和姜楚尘都没有想到她的反应。 他们一人抱住她的上半身,扶着她的脖子;一人跪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阿羽姐姐?”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姜楚尘已经完全慌了神,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恳求:“姐姐,姐姐,我求你,姐姐你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抱着她,手上又一次沾上了温热的血,随着时间渐渐变凉,这个场面何其熟悉。 姜莘怜有些发晕,她抱紧了姜楚羽,贴着她的脸:“你有话和我说?我,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全都知道!” 你,你知道了…… 果然,她说完,姜楚羽动作和缓下来,她不再挣扎着乱动,慢慢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太好了,你知道,知道就好。 莘怜果然最聪明了,既然这样,那她也就安心了。 她抖着手去摸妹妹的脸庞,指尖发凉,另一只手与弟弟紧紧相握。 莘怜,阿尘…… 她的妹妹,她的弟弟,她此生最牵挂的两个人。 阿尘聪明灵敏,莘怜机敏聪慧,他们两个一起合作,一定不会让她担心的。 姜楚羽带着满腔的担忧,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散去。 她早就该死了。 过去,她被姜圩当成拿捏弟弟的弱点,害的弟弟不得自由,为他所用; 现在,她被姜婉嫣当成攻击妹妹的突破口,惹来麻烦,这样没用的姜楚羽,早就该死了。 她再也不想拖累他们任何一人,她的弟弟,她的妹妹。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就请求下辈子,不要再让无能的姜楚羽遇见他们,成为他们的累赘。 「我是姐姐,我想保护你们啊」 “姐姐!姐姐!” 姜楚尘声嘶力竭,他紧握着姐姐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痛苦哀求:“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姐姐,姐姐!” 回应他的,是死亡的沉默。 “不,我不同意!你不是答应我会一辈子陪着我,你个骗子,你个大骗子!” 现在怎么能丢下他,率先一步逃到死亡那边去。 姜莘怜抱着她渐渐冷却的身体,恍惚之间又看见了谈京予。 他们的浑身都是血,他们都倒在了她的怀里,他们…… 都死了。 * 救护车被高层拦下了,助理直接让人将拦路的打倒在地,匆匆赶来时,早已来不及了。 “她是为了将消息带给我们,才撑到这个时候的。” 姜楚尘眼睛微红,语气麻木地陈述道:“既然这样,你不能辜负她的努力,这种时候,你必须冷静。” 他看向对面沙发上,捂着头的姜莘怜,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姜婉嫣选择对她下手,就是希望了你乱了阵脚,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能做。”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他站起身,他们身上都沾着姜楚羽的血。 姜莘怜极力忍耐着莫名生起的疼痛,见他朝着大门走去,声音有些沙哑:“你做什么?” “我,我还能做什么,”姜楚尘勾了勾嘴角,“回家,回我该去的地方。” 他转身看了眼姜莘怜,语气平常地道别: “再见。” 第286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3 当所有人都离开,别墅内只留下姜莘怜一人,她有些脱力,扶着额头坐在沙发上。 血迹干涸后黏在衣服,皮肤上,血腥味直冲鼻尖,按理来说她现在最该去换身衣服,但她半靠着沙发,不想动弹。 头好疼,那股疼痛甚至在顺着神经蔓延,渐渐延伸到胸口,直到传遍全身,让她不得动弹。 姜婉嫣有问题,她大概和谈京予一样,有超过科学的能力,姜莘怜倦怠地想着。 现在该怎么办呢?隐忍这一时,等这场风波过去后继续和她作对到底,还是干脆利落今晚就杀了她? 杀了姜婉嫣确实让人舒心,只是高层死死盯着她,动了手她大概也不能全身而退,得去蹲监狱了。 该怎么选呢? 姜莘怜蜷缩着身体,抵抗不住疲惫,靠在沙发上模模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一双手抚上她的脸庞,手指温暖柔软,拂走了疲倦和躁意,好像下一刻就会温柔地叫醒她,并不厌其烦地告诉她: “去床上睡吧,别生病了。” 这双手太熟悉,熟悉得让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她惊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这样没有意义的发愣持续了多久,突然别墅外传来骚动,她面无表情坐了起来。 “砰”的一声,大门被猛地推开,助理收到消息后就紧赶慢赶跑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家,家主,出事了!” 今夜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助理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得慌了神,他面色惊慌,结结巴巴: “楚尘少爷提着木仓,闯进了宴会厅!” 这种宴会除了高层,能参加的年轻一辈只有姜莘怜,姜婉嫣以及姜楚尘。 今夜姜婉嫣发难,高层作为帮凶,即便家主离场也不影响宴会的继续。 他们欢欣鼓舞,为杀死姜楚羽,挫了姜莘怜的气势而大肆庆祝着。 宴会还没有结束,姜楚尘现在去宴会厅,想做什么不言自明。 姜楚羽身死,他们都猜到姜楚尘必定会为她报仇,却没想他爆发得如此突然,竟是连夜动手,一刻也不能忍受。 “他一进去就锁上了大门,我们只听到了木仓扫射声,事发紧急,我们只能先来找家主了。” 扫射?他还真是…… 事到如今,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地已成定局的轻松。 姜莘怜笑了声,要来了保镖的木仓支:“去看看吧。” 今夜之后,姜家就要彻底宣告落幕了。 事发突然,姜楚尘闯进来后动作极快,锁了大门没让一个人逃出去,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开木仓扫射。 垒得高高的香槟塔被推倒,原本从容欢笑的人群陷入恐慌,他们尖叫着,哭嚎着,哀求着,打出自认为有用的感情牌,强调着彼此血缘上的亲疏。 可是这偌大的姜家,称得上他亲人的只有两人,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木仓声不止,宴会厅内的哭喊声也变得低弱,他们一个叠着一个,流出的血与他同出一脉,一样的鲜红。 他们是仇人,同样也是亲人。 “咔哒,咔哒” 打空了。 姜楚尘松开手,木仓摔在地上,溅起血花,他的身体也晃了晃,摔在了血泊中。 在来这里之前,他吃了药,现在药效也发作了,身体不受控制得抽搐了几下。 这么多人死在他手里,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继续活下去,好在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煎熬。 姜家是炼狱,姜家的人是魔鬼,恶魔的基因通过血脉驻扎在他们每一人体内,在血管中流淌。 好痛苦,不管是躯体,还是精神,为什么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他总是不能称心如意。 “……骗子” 他喃喃道,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姐姐是个大骗子。” 说好了会一直陪着他,却先一步逃到地狱里去,这一次他再也,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我再也……” 他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泪水滑入鬓角。 「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 * “啊啊啊!贱人!全都是贱人!” 姜楚尘闯进来时,姜婉嫣见势不妙,立刻用了道具逃了出去,等宴会厅的动静消失,她过来一看,只觉得脑袋发晕。 “他竟然把人都杀了?!姜家现在没人了,我的任务怎么办!” 顶事的人全没了,剩下那群年轻些的全都是没用的废物,姜家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 “该死该死!他是不是疯了。” 家族一定层面上是女方的底气,现在姜家可以说是彻底没了,何家那些家族还会和她联姻吗? 她还怎么继续原剧情的甜宠剧情! 002也很不高兴:【你刚才不该逃走,留下来这些高层就不会死】 “我留下来干什么?挨枪子吗?” 姜婉嫣只觉得它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杀了姜楚羽的主谋,姜楚尘最恨的就是我,我不逃走是傻吗?” 就是现在倒好了,她卡在这里不上不下,没有家族剧情推进不了,但让她重建姜家,她又不擅长挣钱。 【你不擅长的事自然有人擅长】 002想到了办法:【姜莘怜不就擅长挣钱养家吗?你这段时间先离开这里,等姜莘怜重建了姜家,你再抢回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虽然不想承认,但姜莘怜不管是挣钱还是人情事故,阴谋诡计方面都是一把好手,只要她有心,重建姜家指日可待。 难题被解决,姜婉嫣放松下来,露出笑容。 谈话之间,她在宴会厅内站了好一会,等到谈话结束,她方才意识到周围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空荡荡的宴会厅竟然只有她一个活人。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皱眉:“怎么回事,姜莘怜怎么还没来?这里闹出了这么大事,她身为家主都不来看看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沙沙声,旋即一道女声幽幽飘来: “你在等我吗?” “什么!” 竟然有人就藏在她身后,而她和002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姜婉嫣顿时毛骨悚然,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谁,立刻拔腿就想逃跑,哪知一只手猛然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得仰面倒下去。 “啊啊!疼!” 她“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砸在地面,一阵天旋地转,疼得眼前发黑。 不,不!不能落到姜莘怜手里! 她拼命挣扎,心底无法控制地生出惶恐。 “我就在门后看着你,我一直在等你。” 姜莘怜一手按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木仓,毫不留情地强迫她张开嘴,冰冷的木仓管硬生生塞进她口中。 “他们都死了,现在……” 迎着姜婉嫣惊恐的目光,她异样灿烂一笑,扣动扳机: “你也去死吧。” “唔唔唔!” 姜婉嫣拼了命摇头想要躲开,但姜莘怜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挣脱不得,凄厉惨叫: “002!!!” “砰——” 第287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34 “啊啊啊啊!!!” 姜婉嫣尖叫着猛然睁开眼,捂着脖子惊惧地瞳孔放大,像将要渴死的鱼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 被子弹打穿的隐痛似乎还残留在脖子上,恐惧过后,是羞愤和恼怒。 “姜莘怜!姜莘怜!她竟敢对我动手!” 更为羞辱的是,她还成功了! 在002想要使用道具协助她逃走前,姜莘怜径直扣下了扳机。 那震耳的枪响就在耳边,子弹直直打穿了她的喉颈,双眼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姜莘怜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种生死关头,002也顾不上心疼积分,立刻使用大量积分重置了时间,让她回到死亡前十分钟。 【现在该怎么办?她对你起了杀心,就算现在逃过了,之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难不成我还怕她?” 姜婉嫣冷笑,经过刚才那一阵发泄,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对于002的担忧嗤之以鼻: “她不想让我活,难道我就不想让她死吗?” 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姜婉嫣当即做好了决定。 姜莘怜他们三人不是感情很好吗,现在两个都下地狱去了,作为他们的好妹妹,好姐姐,她倒也能发发善心送他们三个团聚。 就在今晚。 “啪” 别墅的灯光突然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视线一片漆黑,姜婉嫣一惊:“002,怎么回事?” 002探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外人入侵,给出它的猜测: 【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 002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姜婉嫣放下心,继续翻找趁手的工具,所有异样而细微的声响都被刻意掩藏在她的动静下。 来回走动时,她无意间经过了客厅的落地镜,余光随意一瞟。 “!”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人隐藏在黑暗中静静地,一步一步走近她,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户玻璃,让她隐约分辨出了那人手中刀具的形状。 “谁!” 002不是说确定没有外人入侵吗! 002也很惊讶,但它很快反应过来,当即着急地大喊起来: 【是姜莘怜!是姜莘怜!】 但他们发现的太迟,姜莘怜早就已经走到她半臂之远,手上寒光一闪,动作间没有丝毫犹豫,锋利的刀尖刺向她脖颈。 “噗嗤” 刀尖破开血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一切发生的太快,姜婉嫣张了张嘴,茫然而惊恐的看着她: “你,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她不能说出口的疑惑,姜莘怜弯唇一笑,黑暗掩藏了她的口型: “第二次。” …… “啊!” 姜婉嫣捂住被刀尖捅入的地方,又一次从新的时间线醒来。 依然是第一次死亡时的前十分钟。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惊怒交加,叱问道:“你不是说确定没有人入侵吗,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我的道具没有办法对她起到作用】 002语气凝重:【连带着我也不能捕捉她的位置,这些都是001搞的鬼】 “那怎么办,那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短短几分钟之内,她已经死了两次,饶是性子一向高傲的姜婉嫣也忍不住慌了起来,前后两次的伤口在身上隐隐作痛。 “她马上就要来了,别墅突然断电绝对就是她做的,” 她急得转圈,嘴里不停絮絮叨叨:“她想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离开这,我要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002现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她当机立断,什么也顾不上了,确定四下无人后,从窗户翻了出去,悄悄离开了别墅。 外面刮起了风,吹得她发丝凌乱。 姜婉嫣找了个偏僻的仓库躲了进去,虽然心里觉得憋屈,但惊惧之下,不得不安静地蹲在这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婉嫣心中盘算着时间,询问002。 “十分钟是不是过去了?” 002肯定了她的话。 “呼” 姜婉嫣刚要松口气,头顶的窗户玻璃突然传来声响。 什么声音! 她顿时汗毛竖起,一双眼惊恐大睁看着窗户的方向,不知道下一刻窗外会出现什么。 但她屏气凝神紧张了好一会,窗外自那一声动静后便安安静静,似乎只是一片树叶意外碰到了玻璃。 不,不对,姜莘怜性情狡猾,联想上一次死亡,这也可能是她转移注意的手段,为的就是趁她不注意悄悄溜进来杀了她! 这样的想法一出,原本狭小的仓库变得空荡无际,四处堆放的杂物都变成了人的身形。 姜婉嫣草木皆兵,警惕地张望着,观察完前方,又神经质地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她觉得安心,反倒增加了她对未知的恐慌。 不,不能这么下去! 原本认为安全的仓库成为了守株待兔的牢笼,她咽了咽口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小心地挪向门口。 “砰,砰,砰” 她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伸手轻轻推开木门,探出头四处观望。 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 “我等了你很久。” 低垂的视线出现一双脚,精致的鞋面镶嵌着钻石,熠熠生辉。 这是一双出现在哪里都会收获一片赞叹的鞋子,唯独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 穿在这个人的脚上。 顺着女人纤细匀称的小腿一路向上,姜婉嫣傻傻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姜莘怜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连续两次的时间倒流,对剧情任务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姜莘怜的面庞失了血色,粉唇也微微泛白,在这样的场景更显几分森然和诡异。 她没有力气寒暄,举起撬棍重重砸了下去。 这一次,姜婉嫣看清了她的口型。 她说:“第三次。” ……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她有记忆!” 又一次回到了别墅,姜婉嫣几乎崩溃,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地大叫: “她不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吗?她为什么保留了前几次的记忆!” 【冷静一点!】 002试图安抚她的情绪:【001做出这种事在先,我们没法改变,当务之急是赶紧逃离这里】 “不,不,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要脱离这个世界。” 姜婉嫣已经六神无主,大吼大叫,形如疯子: “我放弃任务!我放弃任务!” 【很遗憾,做不到】 002宣布了残酷的真相:【经过连续几次的回溯,你的积分不足以支撑你脱离世界】 达不到一定积分,她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闻言,姜婉嫣彻底呆住:“你的意思是……” 她还要继续留在这里,被姜莘怜杀死无数次吗? 与此同时,死寂沉沉的宴会厅。 姜莘怜又一次见到回到宴会厅,头晕目眩的感觉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第四次了。” 她轻声喃喃自语。 “你还想来几次呢?” 还想死几次? 第288章 让摘下的花代替她枯萎35 001将小光团塞进裂缝中后,便随着宿主一起陷入昏迷。 无人无统陪伴,小光团只能自娱自乐,把自己捏扁搓圆,又模仿着001的模样,给自己捏了个小白虎的外形。 但它小了一些,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给自己捏成银色虎斑猫。 有了满意的外形,它又开始变得无聊起来,凭借着从001主体那承袭到的一部分记忆和情感,它偷偷关注着那个名叫姜莘怜的人类。 她好漂亮!统很喜欢! 哇,她好坏,统有点害怕。 它半捂着眼睛继续窥视。 当看见002及其宿主利用道具,作弊杀了漂亮人类的姐姐,它有点担心了。 “唧?” 没事吧? ……不!太有事了! 眼看着漂亮人类的弟弟也自杀身亡,002的宿主接连几次死于漂亮人类之手,这个世界的时间不断被回溯,它急得上蹿下跳。 “唧,唧唧,唧唧唧!” 小光团努力从缝隙中挤出来,蹦到001的身上用力踩它的脸:“唧唧!” 别睡了!漂亮人类要出事了!快醒醒啊! 可是它太小了点,这点重量根本叫不醒001,着急之下,小光团眼一闭心一横,张嘴对着白虎的鼻子就是“嗷呜”一大口。 “!” 001受痛,下意识就想把这个不要命居然敢咬它的家伙拍飞,但意识回笼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立刻收了力气。 见到它醒来,小光团高兴地弹了弹,蹦哒着将情况告知了它:“唧唧,唧唧!” 快去救漂亮人类,不然要来不及了! “什么?” 001一惊,拖着疲倦不已的虎躯查看情况。 在连续经历数十次的回溯,那个世界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剧情涉及人物都扛不住这样的影响,一命呜呼,只剩姜莘怜和姜婉嫣。 不,准确说,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往日热闹的姜家此时寂静得宛如地狱,从口鼻溢出的血滴落在地的声音被安静放大了数十倍,异常清晰。 内脏被挤压,大脑被压迫,剧痛,轰鸣…… 姜莘怜跪趴在地上,溢出的血连绵不断,生生连接成一条空中血线。 十,十八,这是第十八次。 她攥紧手中的刀,将它更深地捅进姜婉嫣的咽喉。 在彻底杀死姜婉嫣之前,她绝对不会死掉,就算连握住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也会咬住仇人的喉管。 就算再回溯十次、二十次,她也会爬起来。 她的面前,姜婉嫣瞪大了双眼,因为惊惧和崩溃面容扭曲,已经彻底断了气。 002见势不妙,不得不学着003常做的那样壁虎断尾,调动了所有积分截断了它与宿主的联系,抛下姜婉嫣逃走了。 第十八次,就是最后一次,所有人都迎来了最后的死亡。 姜莘怜维持着姿势,在剧烈的疼痛中闭上了眼睛。 001倒抽一口气,一字一顿:【002!】 姜莘怜是恶毒女配不假,但只要不挑衅到她面前,女主和女配和平相处并非难事。 002想要趁此机会获得积分,踩着它上位,为什么要去主动招惹姜莘怜?! 现在,现在的情况糟透了! 世界开始崩溃湮灭,姜莘怜的灵魂和意识也在逐渐消散,只待下一阵风到来,就再没有姜莘怜这个人。 可是不行,她是主人的心爱之人,主人将一半的性命给了她,如果她真的死亡,等到主人再次醒来,那另一半性命只怕也留不住。 没有了星星,鲸鱼会迷路,星星坠落了,鲸鱼也会沉于海底,为她殉情。 001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不再犹豫,它看向小光团,快速道: 【趁着还没有彻底消失,你去绑定她,让她成为你的宿主!】 【嗯!】 小光团一脸坚毅,飞快地冲向姜莘怜,在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刻,紧紧抱住了她。 【叮!绑定成功,系统%&¥#成功与宿主*&%@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 谈京予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仅有远处微弱的一束光,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股怪异的气味为他引导方向。 “哒,哒,哒” 脚步声在这片空间回荡,谈京予走向气味最为浓烈的地方。 是一个人,有一个女人背对着他跪坐在那里,低着头没有生息。 “哒,滴哒,滴答” 他分明已经站住不动,那声响却没有消失,甚至越发清晰,他终于意识到这股古怪气味,其实就是血腥味。 谈京予走过去,在她身后蹲下,久久地望着她的身影。 有点熟悉,答案呼之欲出,却在这一刻不想承认。 他伸手,想要轻轻搂住女人的肩膀,可那脆弱的雕像却失去了平衡,绵软地倒在他怀中。 这一刻,她的容貌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连带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在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莘莘,在流血。 …… “咳,咳咳,唔” 昏迷了许久的男人猛然睁开眼,强行醒来的冲击让他心口剧痛,吐出了几口血。 守在一旁的001走过去,语气沉重:【主人,我很抱歉】 通过系统签订保住灵魂只是短暂之法,想要真正让她活下来,只有谈京予能做这个决定。 所以它将姜莘怜死亡的场景投入谈京予的梦境,果不其然,他很快就醒来了。 谈京予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在四周扫过,果真看见了姜莘怜的身影。 他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灿金的眼瞳有些失神。 “莘莘……” 十八次的回溯,她的灵魂被在时间洪流中被挤压得四分五裂,现在他面前的,几乎是一具空壳。 甚至因为离开了原本的世界,这具身体也撑不下去,像瓷娃娃一样出现了裂痕,似乎下一刻就会随着灵魂一样破碎。 “莘莘……” 谈京予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沾上了从裂痕中溢出的血。 姜莘怜半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残存的意识被困在了这副身体中,动弹不得。 唯有吻会比轻抚更温柔,他低头,苍白的薄唇贴上她的唇瓣,将自己的温度渡给她。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我的莘莘。” 他压低了声音,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只需要换一下就好。” 第289章 他的死亡,她的新生36(完结) 活下去的执念让姜莘怜留下一缕残魂,但也因为这缕残魂,她的意识中只留下漫天血海。 一次次死,一次次生,一次次重新感受在意的人死亡的苦痛,用不了多久,她的意志也会彻底崩溃。 时间不容耽误,001从自身分离出更多的能量,全部给了小光团。 【按照排序,从现在起你就叫086了】 086? 小光团懵懵点头。 为了适配姜莘怜,086正式成为恶毒女配系统,虽然被称为001的分身,可它看着呆呆的,着实让001放心不下。 所以它尝试着让86接了两次任务,不出所料,全部失败了。 001:…… 心死了。 任务失败,086哭得超大声,在地上滚来滚去:【呜呜呜,她们说我不该存在的,她们说我没用!】 它悲痛欲绝。 001勉强维持着虎形,轻轻舔了舔它的脑袋:【谁说的?有些世界的男女主可都靠着恶毒女配才能推进剧情,修成正果】 【呜呜,真的吗?】 086被舔得打了个滚,泪眼汪汪。 【当然了,以后你的主人,就是最厉害,最有用恶毒女配】 001温柔地为它梳理着滚乱的毛发,086相信了,屁颠屁颠跑去姜莘怜身旁,在她脚边找了块地,喜滋滋地挨着她睡着了。 【还真个小系统呢】 001笑了笑,难言担忧:【也不知道它能完成任务吗】 可现在也没有第二种办法了。 001疲倦不已,它很想就地躺下永远睡去,但思及谈京予,它还是拖着脚步,慢吞吞在男人身边趴下。 “001” 男人轻声唤它,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001感受到脑袋毛发上的湿润,半合着眼没有动。 谈京予收回手,握住笔继续写下去。 灵魂散了,那就重新找回来,消失了,那就重新补一个。 就用他的灵魂为媒介,为她搭建一条路,让她能够去到其他世界,体验另一段完整的人生,修补灵魂。 他就是药引。 灵魂被自己亲手撕扯,塑造成笔,抽取着他的血为墨,鲜红得不详的字迹在纸面一行行出现。 「庄鹤鸣,当朝丞相……」 「艾伦·斯科特,公爵之子……」 口鼻溢出的鲜血滴落在纸面上,很快被吸收干净,血红的字迹越发鲜亮。 这些灵魂碎片形成的新身份,就是路标,能够让086顺利定位这些世界,引导姜莘怜在适合的世界蕴养灵魂。 以句号为结束,每画上一个代表着终止的句号,手中的笔就消失不见,随后再由他亲自做“笔”,循环往复。 直到他灵魂被彻底撕扯,直到他这身血流尽。 谈京予趴在桌面上,脸上沾满了血迹,他死死抓住桌沿,痛苦得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才,第五个世界……还不够…… 他颤抖着手握住“笔”,一口血喷在了纸面上。 「赫林斯,光明骑士……」 笔尖突然出现异样的波动,淡淡的金色光粒从笔尖溢出,缓缓飘向上空,融入他的身体中,灵魂撕扯的震荡剧痛短暂地被抚平。 什么情况? 谈京予眯着眼急促喘了几口气,坐直了身体。 不,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撑不了多久了。 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灵魂的碎裂影响了他的身体,他大口大口地吐血,血迹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有些血顺着桌沿流下,落在001的身上,它拱了拱谈京予的小腿,唤回他的神志。 “001……” 他瞳孔溃散,来自灵魂得疼痛无论如何都难以消减,眼前一阵阵发黑。 莘,莘莘……很快就好,再,再坚持一下,只差这最后一个世界了。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对谁说话,机械而迟缓地落笔,意识混沌。 「谈京予,谈家……」 他已经到了极限,已经没有力气再给自己塑造一个完善的身份,甚至无法在最后一个世界一直陪伴着莘莘。 草草结束,是他无能为力。 句号代表着结束,只有画上句号,结局既定,才不会出现变数。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莘莘的安全。 所以,就算是突然中断,也必须,必须画上句号! 只是这一笔,谈京予咬紧牙关,却始终都不能落下。 【主人?】 001坐了起来:【主人,你,你】 是了,原本人设崩塌,任务失败已经对主人造成了损伤,加上被强行唤醒的伤害,现在主人的实力,恐怕连巅峰时期一半都不到! 所以就算压上全部,也怕是难以完成这最后一笔!没法为最后的故事画上句号。 未知意味着不安,谁也无法保证是否会再出事端! 怎么办,该怎么办? 001焦躁地来回走动,思索着办法,可就在这时,之前出现过的波动再次显现。 它警惕地看着凭空出现在面前的血滴,赤色中流转着金辉,像流淌的黄金悬于空中,又像夕阳一般缓缓下落,最终代替了“笔”落在纸面上,意外形成了一个句号。 【这】 001惊讶:【这是,神明的血?】 不,不单纯是一滴神血,其中还蕴含着其他的东西,它一时看不出来。 但无论如何,这滴神血的出现,强行结束了第九世界,将一切定格在美好的画面。 结束了。 谈京予跌倒在地,呼吸微弱下去。 他看着姜莘怜的方向,动了动手指,却连爬动的力气都挤压不出。 001低下头,半拖半拽将他带到姜莘怜面前,拨开睡得四仰八叉的086,让他趴在了她的膝上。 “莘莘……” 他轻声道:“今天之后,就忘了我” 忘记他,连带着这些痛苦的记忆,全部遗忘。 姜莘怜无知无觉,半垂着头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可幽绿的眼睛却毫无征兆的落下一滴眼泪。 那滴眼泪划过脸颊,从下巴滴落,落在男人的眼角。 “莘莘……” 为什么哭了? 因为痛吗? 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所以,所以…… 谈京予勉强抬起手,挣扎着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不……” 所有的爱与怜,在死亡的分离下,只留下一句被吹散在风中的低语: “不哭” 第290章 鲸鱼爱上星星(完) 那时,086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不过睡个觉的功夫,未来的主人濒临死亡,无法醒来;原本好好的男主人死得灵魂都没有留下;001也虚弱得即将陷入长久的昏迷。 让主人醒来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它一个统身上,它难过于所有人都离开了,惶恐于自己是否真的能顺利完成任务,止不住地大哭。 001无法,同样封存了它的记忆,让它陷入沉睡,直到五年之后,由谈京予亲笔写下的剧情开始运转,它才被唤醒。 之后,就是它带着姜莘怜,开始第一个任务,直到这最后一个世界。 世界倾倒,拨乱反正,再睁眼时,熙来攘往的人群谈笑着,一切如常,唯有盖伦已经消失不见。 姜莘怜静静的站在原处。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跟着姜莘怜经历了这么多,086还是没改掉爱哭的毛病,哭得抽抽噎噎: 【我以后再也不大白天睡觉了,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小猫埋着脸在爪子上蹭了蹭,催促道:【宿主,我们快去找男主人和001吧,我好想他们哦】 姜莘怜没有动。 【宿主?】 086疑惑地又喊了声,姜莘怜依旧沉默。 怎么回事?宿主行事不是一向果决,从不拖延吗?今天怎么傻站着发呆呢? 086不明白,但随着沉默的时间变长,它开始心慌起来,想到了某种可能。 【宿主,你,你应该还记得谈京予吧?】 它紧紧盯着宿主的脸庞,期待宿主会像以前那样露出无语的神情。 但令它失望了,姜莘怜没有任何反应。 086急了:【宿主,你仔细想想,就是谈京予啊!你,你一定还记得他的,对吧】 “谈,京予” 姜莘怜重复着这个名字,表情似乎有些茫然。 【怎么会】 086不能接受:【怎么会呢,你真的忘了?你真的忘记他了吗】 可是,一切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就像每一个童话的结局,王子都能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姜莘怜不能和谈京予一直在一起? 哦,对了,谈京予已经死掉了,连灵魂都没有剩下一点,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些世界一样陪着宿主了。 遗忘,是最好的结果,谁都不会再受伤。 * 姜莘怜似乎只遗忘了谈京予,对于002当初做过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 鉴于002为了抢走那枚血滴吊坠,曾绑定过沈露颜,所以她带着086找到沈露颜,果不其然,抓住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002。 【等等!你别冲动】 002被086按在爪子下,拼命挣扎也只是无用功,立刻求饶道: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积分都给你!大家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何必,何必闹个你死我活】 对此,姜莘怜轻笑:“你还真是高高太久,连句好听的软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得罪了她的存在。 “086,吃了它。” 086勇气不足,只好眼睛一闭埋头奋力啃啃啃。 能量顺着嘴部流入身体,等到002凄厉的惨叫消失,086成功蜕变成一只毛色光亮,精神十足的小虎斑。 过往旧事随着002的消失,拉下帷幕,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只剩下姜莘怜和086。 在它沉睡前,001就将大部分的能量都给了它,又前后两次吞噬了002的力量,现在的它,已经可以取代001成为新一任的老大。 可086就是一只废物小猫,它希望男主人能回来,继续陪着宿主,希望001能回来,继续给它舔毛。 它努力地找寻谈京予的消息,可令统失望了,谈京予消失了。 没有人记得他,也没有人知道他,谈家没有一位名叫谈京予的少爷,姜莘怜也没有一位名叫谈京予的爱人。 他被彻底遗忘了。 086知道自己没出息,它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没出息地哭了。 时间一久,姜莘怜身旁的人都知道了: 大小姐脾气坏,她养的小猫被虐待地居然会像人一样哭了! 一位爱猫的女孩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大小姐,如果没有时间照顾您的小猫,我可以替您照顾它。” 她说得委婉,但言下之意明明白白: 会不会养啊,不会养给我来养! 姜莘怜:…… 她揪过086,有点无奈:“你干嘛,整天哭哭啼啼的。” 【我,我】 086不能直说,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我磕的cp,be了,我很难过嘛】 姜莘怜笑了声,摸摸它手感颇好的脑袋:“你还记得我们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吗?” 086哭得更大声了:【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们的积分,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才积攒下来的积分,全都不见了!】 天知道它看到时有多崩溃! 【当初说好的,达到最终指标后,可以满足一个愿望】 这还是001告诉它的,结果积分却不见了! 姜莘怜:“……呆头呆脑的,你还是别操心了。” 她抱起小虎斑,意有所指:“我们啊,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等待?等待什么? 086不明白,但它是个听话的好系统,宿主告诉它耐心等待,那它就擦干眼泪,乖乖地等待起来。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到枫叶变红,等到雪花落地,又等到春花凋谢,夏季将至。 【宿主,这都一年了,你该不会就是为了骗我吧】 086小声嘀咕。 姜莘怜拒绝了它的诬陷:“我本来装得挺好的,还不是为了安抚你。” 086:?装了什么? 一人一统正说着,陈虞敲了敲门:“小姐,客人已经到了,您是否要去看看?” “拉赞助的?” 季青玉的疼爱她这个女儿人尽皆知,不少人见不到季青玉,就转而想走她这条路。 “是的,”陈虞回道,“这次来的客人您能投资他的剧本。” 姜莘怜歪头:“娱乐圈的事都找到我这来了?” 妈咪也就不久前才开始开拓娱乐圈的业务吧,嗅觉这么灵敏? “似乎是的,而且今日这位客人长相相当不凡,他的眼睛是金色的。” 金色的眼睛少有,任谁见到了都得多看两眼,印象深刻。 金色的…… 招待室内,秘书犹豫着该给这位客人上茶水还是其他,但想到他那病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归西的样子,最终选择了白开水。 包安全的。 男人朝她道谢。 秘书忍不住问道:“先生,身体是本钱,也许你该养好身体再谈合作。” 她出于好心,男人笑了笑:“我很急切,我怕再不出现,我的爱人真把我忘了。” 这话落入秘书耳中,就变成:我很着急,我再不出来挣钱,我老婆就要把我甩了! 哦,真可怜。 门外,姜莘怜听得清楚,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远处的沙发上,男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穿着一身极简的浅色衬衫,风度翩翩。 “你要找我投资,” 姜莘怜看着他,笑意盈盈:“那你的剧本,讲了什么故事呢?” 男人站起身,薄唇微弯,灿金的眼睛因笑意浅浅眯起。 “讲了一个,鲸鱼爱上星星的故事。” 「也是我爱你的故事」 (正文完) 第291章 番外一:谈京予1 盖伦的血代替谈京予完成了最后一笔,留住了他的一缕灵魂,不至于真落得个身死魂散的结局。 但遭受重创,谈京予一时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休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是恢复到出门不至于被好心人叫救护车的程度。 眼看差不多了,姜莘怜便带着他来见家长,准确来说,让季青玉过个面。 姜家大宅,气氛一片凝滞。 “个,十,百,千” 姜琛数了一遍,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又数了一遍:“个,十,百,千!” “千!” 他颤抖地拿起资料,希冀地看向姜莘怜:“姐,他的资产证明是不是打错了,比如说,少打了万?” “打错了吗?” 姜莘怜拿起资料看了眼,也是惊讶地“咦”了声。 他就说嘛,姜琛松了口气,他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资产只有1206元的穷小子。 可没等他彻底安下心,就听姜莘怜问道:“你哪来的一千多块钱啊?” 姜琛:……啊? 谈京予对于周遭震惊的目光,面不改色:“我的钱都是你给我的,我也记不清了。” 姜琛:……啊?!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你的意思是他全身上下真的只有1206块钱?!” 姜莘怜点头:“嗯。” “结果这1206块还是姐姐你给他的?!” 姜莘怜再点头:“对啊。” 姜琛呆住了:“我,你,你们?” “姜琛。” 姜应淮放下那叠惨不忍睹的资料,捏了捏眉心:“注意礼貌。” 礼貌?如果他真的没礼貌,他早就把这小白脸轰出去了! 姜琛“砰”的一声坐回去,死死瞪着谈京予。 姜应淮看了眼身旁的季青玉,见她若有所思,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先行问道: “我看资料上没有写明你父母的信息,不知道你父母是哪位?” “他没有父母。” 姜莘怜替他解释道:“他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 姜琛:嗯?天煞孤星转世啊。 这条件就算昧着良心都不能点头说句不错,姜老先生更是直接拒绝: “不行!你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传出去姜家岂不是要沦为笑柄,这事我绝不答应!” 姜莘怜扭头看向季青玉:“妈咪,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呢。” “你还嫌他不够穷啊?”姜琛气鼓鼓地插嘴,阴阳怪气,“对对对,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我才是。” 姜莘怜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他是个漂亮的穷小子。” 闻言,姜老夫人大怒,厉声斥道:“我看你是昏了头,漂亮能当饭吃嘛!你赶紧和他断了,以后别再来往。” 谈京予一穷二白,他们看不上他,自然也不想费力气装出客气的模样。 倒是季青玉,在听完女儿的话后,很是赞同的点头,笑眯眯道:“确实长得不错,这方面还是配得上我莘莘崽的。” “季青玉!” 这都说的什么浑话! 姜老先生和老夫人气得直拍胸口,姜应淮不至于像他们那般强烈反对,但谈京予这条件着实说不上一句好,他拧眉: “青玉,这怕是不能这么草率地决定。” “这有什么关系。” 季青玉不以为然,她伸手,姜莘怜顺势被她搂在怀里: “莘莘长得漂亮,脑袋也聪明,还有数不完的钱,这世上哪有人真的配得上我莘莘?比起其他人一无是处,赏心悦目怎么不算一个优点呢。” “你,歪理!” 姜老夫人气急。 季青玉并不理会她,看向谈京予:“你放心,只要莘莘喜欢你,你呢也能听她的话,那就谁都不可以拆散你们。” 谈京予淡淡一笑:“嗯,我会的。” 他的身体不好,季青玉没有久留他们,搂着姜莘怜小声叮嘱: “宝贝,可不能心疼他超过自己了,知道吗?” 姜莘怜眨眨眼:包的。 两人前脚离开,姜琛憋着气,随便找了个理由也跟了出去。 小辈们都离开了,姜老先生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 “那个谈京予配不上我姜家,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光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 “对啊,光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 季青玉似乎深以为然,倾身靠上姜应淮的手臂:“老公,你说呢?” 姜应淮愣了下,低头对上女人笑盈盈的美眸:“我?” “你忘了吗?我还替你记着呢。” 她好心提醒道:“就是你出轨的那个女人呀,当初你不是还想娶她的。” 他的初恋沈念云不就是生得漂亮,一穷二白吗。 “……我” 姜应淮垂眸,沉默不语。 听到这话的姜老先生和老夫人也是精神一凛,想到她之前疯狂的行事,心有余悸。 没有人说话,季青玉左看看右瞧瞧,嗔怪地拍了下男人的手臂: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当初不是拼了命要和我解释吗?怎么现在问起你了,反而一言不发呢?” 她好像也只是想到了这事,随口一提,很快转移了话题: “莘莘喜欢什么,那就给她什么,她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该属于她,我的女儿总该称心如意。” 她觉得这群人脑子死板,不过一个男人而已,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吗。 * 另一边,姜琛在车门关上前一刻,“噌”的一下钻了进去。 他冲得太猛,小腿撞上了车门,疼得龇牙咧嘴。 姜莘怜撑着下巴看着他,夸赞道:“你的杂技又精进了。” “我……” 瞄到谈京予还坐在对面,姜琛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寒暄道: “姐,好久不见啊,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姜琛,”姜莘怜拉成了尾音,“你跟上来想干嘛,有话直说。” 是他不想直说吗?还不是,还不是当着她的面不敢说。 姜琛心里直嘀咕,面上一派友好: “是这样的姐,我不是一直在参加体术俱乐部吗,但最近我的陪练缺席了,所以……” 他盯着谈京予,语气恶狠狠:“不知道姐夫有没有时间来当我的陪练啊,正好也能强身健体。” “姐夫”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他的小心思全写脸上了。 体术啊。 姜莘怜差点笑出来,勉强憋住,一本正经点头: “那你可要好好指点他。” 第292章 番外一:谈京予2 姜琛嘴上说的友好,指点指点,实际上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皆知。 没过几天,他就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把人约了出来。 谈京予到达拳馆时,姜琛挂着一张脸等着他。 “你可算来了。” 他语气不善。 谈京予抬手看了眼腕表:“我没有迟到。” 哈?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吗! 对于他这个姐夫,姜琛是有十分、千分、万分的不满意。 诚然,能富得过姜家的没有几个,能配得上他姐姐的也是寥寥无几,但也不能差了这么多吧! 瞧瞧这一步三咳,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只觉得难以接受。 “我问你,”姜琛肃着脸,“你和我姐姐在一起,真的要一辈子吃她的,用她的?” 自己去挣钱啊你个该死的小白脸! “一辈子不好说,”谈京予平淡陈述事实,“但目前是这样的。” 姜琛:哈? 他瞪眼:“你还真敢说,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明天啊不,等你身体养好了,立刻跟我去公司上班!” 姜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入姜家的公司,结果这大好的机会摆在谈京予面前,他居然不知好歹地拒绝了。 “大概不行。” “你?你不会真想一辈子白吃白喝,连累我姐姐让人嘲笑吧。” “嘲笑?” 谈京予轻轻笑了声:“家族总把面子看得无比重要,如果有谁达不到他们的标准,就被认为是丢脸。” 想要无限地往上爬,最先丢弃的就是最没用处的面子。 “更何况,谁敢嘲笑你姐姐呢?” 姜家固然势强,可姜莘怜并非依赖家族的大小姐,顽劣的少爷小姐们到了她面前,也得装出乖巧的样子叫声姐。 毕竟论起嚣张跋扈没人比得上她,下手狠不说,给她撑腰的人还不讲道理。 姜琛默然。 呵,做人做到像季青玉和姜莘怜那样,还真是,有够畅快的。 想想自己前几天还在公司听着一群老家伙吵架,不仅伤害了他的耳朵还伤害了他的眼睛,他只觉得胸口一痛,默默擦了把眼泪。 算了,姐姐哪里需要他担心,不管出现多大的问题和麻烦,以她的能力,都能轻松摆平。 这么一想,愁眉不展的面上总算放松了些。 见他情绪转好,谈京予脱下外套搭在衣帽架上,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 “虽然是姐夫,但我也是外人,让一个外人进入家族公司,你似乎有些太不警惕了。” “……什么?” 姜琛反应了一下,确认自己果真没听错:“你在训斥我?” “不至于训斥,只是提醒,毕竟你是她的弟弟。” 嘿,这吃软饭的小白脸说话能怎么这么嚣张? 姜琛撸起袖子,恶狠狠道:“别浪费时间了,不是说好陪练吗,现在就开始呗。” 谈京予抬手,说话时有种从容不迫的斯文: “请。” 这模样,还真挺唬人,指不定他就靠着这副样子蒙骗了姐姐。 看他一个180度旋转给这小白脸抡地上去。 姜琛快速靠近,右手半握成拳,要给他不轻不重来上一下,哪知下一瞬,天旋地转,转,转。 数不清到底在空中旋转了180度还是270度,“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的背部传来顿顿的痛意。 姜琛眨了眨眼,一脸懵地躺在了地上: “哈?” * “哈哈哈” 姜莘怜笑得乐不可支:“怎么回事啊姜琛,不是说要指点别人吗,怎么把自己指点地鼻青脸肿的?” 姜琛满腹怨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 “分明是你觉得他病怏怏的,想挑软柿子捏。” 姜莘怜拒绝了他的谴责:“你自己看走眼了,这可不怪我。” 姜琛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却比她稚气不少,行事都显得稚嫩,公司交到他手里,实在让人担心有天一睁眼,就得知公司被骗破产的消息。 她还指望以后能从他这里拿点零花钱用用。 姜琛吃了个大亏,可这事偏偏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只能闷着头,气呼呼地离开。 但是谈京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真心叫他一声姐夫了! 姜莘怜看了个大笑话,心情颇好地回到屋内。 客厅内,谈京予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地翻看着手机。 001趴在他脚边,身上躺着一只银色小虎斑,正四脚朝天呼呼大睡。 姜莘怜在他身旁坐下,看了眼,就见他屏幕上停留着这么一条评论。 「吐槽专用号:到底是哪个傻x作者写出来的傻x剧情,一点都不讲逻辑的吗?男主恋爱脑到这种地步,赶紧去看医生开点药治治,这脑残剧情我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末尾附赠一个恶心呕吐表情包。 姜莘怜觑了眼谈京予:“他让你有病就去看医生哎。” 两人重逢,谈京予就是以投资的名义找的她,事后,姜莘怜人闲钱多,还真投资了谈京予的剧本,拍了个电影出来。 当然,是修改删减过后,不及本人一半,包看不出原型的那种。 电影播出后,评论是好坏参半。 一半人觉得不错,恋爱小甜剧;另一半人则如上面评论的那样,觉得男主角该去治病。 谈京予淡淡一笑,放下手机,将左手搭在女人丰润的大腿上: “姜医生,我的病情严重吗?” 姜莘怜一本正经地给他把脉:“嗯,让我看看。” 谈京予含笑看着她,她故作沉吟,片刻后一脸遗憾地摇头:“是绝症,你没救了。” 男人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配合道:“别放弃我,我倒是觉得我还有救。” 001看了眼主人,转了个方向,它一动身上的毛毛也动,睡梦中的086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吓醒了,迷迷糊糊抬起头。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客厅,宿主依偎在男主人身旁,笑得眉眼微弯,有点坏。 她说:“我可以治疗你,但按照规矩,先交钱。” 治疗?男主人生病了吗? 086懵懵地看向男主人。 谈京予薄唇微弯,学着以前的样子,鼻尖蹭了蹭女人柔润的脸颊,一个硬物被塞在她手中。 “费用。” 是一片金色的叶子。 一片代表永恒爱意的金叶子。 十世纠缠,每一次,他都会爱上她。 他们的爱,比永恒更长久。 001安抚地舔了舔它的脑袋,086哼唧一声,放心地倒了回去,一切安好。 今夜会有美梦降临。 第293章 番外二:庄鹤鸣1 “救,救朕!快来人!快来人!” 守夜的太监,宫女听闻龙床内传来陛下呼救声,连忙推门冲了进去。 “陛下!可是有刺客入侵?” 一群人乌泱泱的进入屋内,严阵以待,却发现除了跌坐在地上的皇帝,屋内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侍卫们不敢松懈,警惕地查看乾清宫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却无一发现。 “陛下,臣等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你们这群没用的狗奴才!” 大太监李德扶起还瘫坐在地上的皇帝,一叠声道: “哎哟陛下,这都怪奴才们来的太迟,您可有伤着?还不快宣太医!” 萧洵惊魂未定,梦中毒药入口苦涩无比,顺着嗓子一路向下,直让他痛得瑟瑟发抖,冷汗淋漓。 直到太医匆匆赶来,开了一副安神药后才缓过劲来。 想到梦中发生的事情,皇帝心有余悸。 就在方才,他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几日后的皇后寿辰,皇后嫉妒成性害死了三皇子,贵妃难以承受丧子之痛,自焚而死,皇后也因此被废。 之后的几年,他一心宠爱赵月璃,将她捧上高位,之后更是将她生下的四皇子立为太子,只等以后继承大统,万人之上。 却没想到,赵月璃那毒妇竟然在他卧病在床时,端来了一碗毒药! 想到这,皇帝下意识捂住腹部,即便是梦,也觉得肚腹隐隐作痛。 这梦如此真实,宛若发生过一般,他怎么突然做这样一个梦,这莫非是上天对他的提醒? 是了是了,他是皇帝,是真龙天子,自得上天厚爱,上天见他之后将被奸人毒妇所害,便以梦境警示他。 至于这梦中之事是否真的会发生,皇帝无暇顾及。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于是当即,他招手让李德靠近:“你带几个人即刻去往赵月璃宫殿,封了宫门,别叫一个人逃出来。” 他阴狠道:“杀了他们,一个别留,尤其是赵月璃!” 李德弯着腰毕恭毕敬,听到这顿时失态,震惊不已:“陛下?这,这……” 守在一旁的荣顺和荣福亦是震惊,连忙下跪:“陛下三思啊!” 赵月璃生母与赵大将军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年轻时被拐流落民间,找回后一家人对其怜惜不已,赵大将军也甚是心疼赵月璃这个表妹,倘若陛下没有理由就处死贵姬娘娘,大将军怕是要闹起来啊! 想到赵大将军,皇帝瑟缩了一下,但转而一想,自己乃是上天庇护之人,又怎要去怕他一个将军? 反倒是他一个皇帝当的憋屈,前有庄鹤鸣拘束着他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不过是想杀个赵月璃却是这不行那不行的。 他抬腿给了宫人一记窝心脚:“朕让你们去就去!记着了,别惊动了旁人。” 哎哟陛下哎。 李德叫苦不迭。 方才皇帝惊梦闹得宫人上下跑动,更是将太医都请了来,如此大的动静,恐怕早就传入后宫娘娘耳中,指不定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来乾清宫的路上呢。 想要不惊动旁人去杀了赵月璃,真真是为难了他们。 但陛下显然正在气头上,他们这些奴才说的话又怎会听得进去。 李德愁苦着脸,正要带着荣福离开,却被皇帝叫住。 莫非是陛下改变主意了? 李德欣喜转身,就听皇帝阴沉地看着荣福:“把他拉下去,杖毙。” 众人一愣,荣福立刻跪下“砰砰砰”磕头,哭喊道:“陛下!陛下饶命!奴才什么都没有做啊!” 皇后塞到他身边的人,皇帝没有耐心,挥手示意将人拖下去。 荣福的哭喊声被堵住,声响渐渐远去。 李德冒出一身冷汗,什么都不敢再说,连忙跑了出去。 现在这情况,怕是只有丞相大人才能劝得住陛下了! 荣顺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等到皇帝面露倦色这才找了空隙离开。 出了殿门,他立刻招来人传话: “陛下有异,快去找贵妃娘娘,将方才之事详细告知!” * 姜莘怜被秋叶唤醒,困倦不已,随意披了件胭脂罩衫,端着茶水懒洋洋地抿了口。 结果听完宫人的转述,她那点困意烟消云散,险些被茶水呛了一下。 “皇帝要杀赵月璃?” 她复述道,一双妩媚的眼儿都睁圆了。 这么突然?昨天皇帝不还和赵月璃亲密无间,恩爱有加吗? 更何况赵月璃不是女主吗? 她为此惊叹道: “是我不懂了,原来现在的大女主剧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086维持着稳重冷酷的样子,暗地里将剧情来回翻了两遍,确定没有出现任何有关男主想杀女主的情节。 所以男主你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大女主剧,你怎么敢的! “娘娘,今日这事,我们该如何?” 宫人等着她发话。 以荣顺的说法,皇帝惊梦后情绪大变,先是要杀宠爱有加的赵月璃,后又毫无理由地杖毙了一向重用的荣福,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惊梦? 姜莘怜捋了簇乌发,纤白的手指缠绕着把玩,细眉微蹙: “让荣顺不要轻举妄动,这段时间,就不必再冒险传递消息了。” “宋太医那边,叫他们停手,脱身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宫人躬身应是。 这则消息很快也送到庄鹤鸣案前。 “陛下莫不是昏了头,赵大将军脾气一向火爆护短,这无缘无故杀了他的表妹,那莽夫朝堂上有的闹了。” 侍卫着实不明白陛下的想法。 皇帝可以什么都不管将朝政抛在一边,可苦了他们大人要去应付那莽夫。 “慎言。” 庄鹤鸣将字条靠近烛火,燃烧干净。 “赵将军为我朝远赴边疆,立下汗马功劳,好生安置贵姬娘娘,且等天亮后再做安排。” “是。” 侍卫抱拳领命,正要离开,庄鹤鸣又道: “且慢。” 他垂眸,清隽的面容露出些许担忧,他问道:“可有惊扰到蒹葭宫?” 这是在问贵妃娘娘和小皇子呢。 侍卫回道:“娘娘已经知晓此事,小主子,呃,睡得正香呢。” 旭儿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 庄鹤鸣颔首:“接下来几日,我怕是无法入宫陪伴娘娘。” 陛下那边,只怕另有内情,恐生风波,牵连妻儿。 第294章 番外二:庄鹤鸣2 次日,宫中传出赵月璃暴毙的消息,得知此事的赵将军于御书房内长跪不起,请求彻查。 “贵姬娘娘身体向来康健,怎会突发急症,此事定有蹊跷,还请陛下彻查,还贵姬娘娘一个公道!” 皇帝很是不耐,却又不能当着其他臣子的面将他轰出去,敷衍道: “朕早已让太医仔细诊断过,确实是生了急病,是爱卿多虑了。” 一句急病就想打发了他,这可是一条人命! 赵将军不肯起身:“先不提贵姬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发急病,就算是因为急病,那这又是生了什么急病,太医开了什么药,为何一夜之间就去了?” 他话语间颇为咄咄逼人,分毫不让。 赵月璃暴毙的内情再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赵将军问的句句在理,他被质问得心虚,当下恼羞成怒。 “你这是在质问朕?你眼中还有没有规矩了!” 他一挥手摔了砚台,墨汁溅了下面的人一身,赵将军不卑不亢,俯身重重磕头: “请陛下息怒,臣不过是想为娘娘求得一个真相。” 他与表妹年少时感情甚笃,如何能让她蒙受这般冤屈枉死。 “你放肆!来人,将这个……” “陛下。” 庄鹤鸣淡声道:“将军劳苦功高,还望陛下开恩。” 丞相发话,其余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将军也是伤心过度,一时失了分寸,万望陛下饶了他这一遭。” 毕竟贵姬娘娘的死亡确实有些蹊跷,赵将军这个做兄长的一时失态,也在情理之中。 赵焱逼迫,庄鹤鸣阻拦,皇帝一口气堵在腹中,不上不下。 可叹他堂堂天子,想做什么却还要经过逆臣的同意,当真是憋屈至极! 他愈发盛怒,却不能拿庄鹤鸣如何,只能气冲冲地离去。 赵焱还想再说,庄鹤鸣出声阻拦: “将军莫急。” “莫急?” 赵焱“噌”的转过头,一双虎目迸射出怒火:“我表妹死得冤枉,我只恨不能将害了她的奸人揪出,为她报仇,你却让我莫急?” “庄鹤鸣,你无父无母,世间再无亲缘,孤家寡人,如何能明白我的痛恨!” 他又气又急,一时口不择言。 庄鹤鸣本要离去,听闻这冒犯之言,脸色微沉。 他冷冷地看向跪地的赵焱:“将军直率,日后若成了孤家寡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说罢,甩袖离去。 赵焱愣了下,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大怒: “庄鹤鸣你竟然咒我!” 庄鹤鸣这是说他性格莽撞,日后定会连累身边人都因他丢了性命! * 这边,皇帝怒气冲冲回到乾清宫,一脚踹倒上前服侍的宫人。 真真是该死!若非现在还需依仗庄鹤鸣来处理、稳定朝政,他定是要将这乱臣贼子千刀万剐,一解心头之恨! 他坐在案前,胸膛剧烈起伏。 蓦地,他转念一想。 他生来便是养尊处优的皇子,原本上头压着个嫡长兄,皇位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 是上天厚爱,皇兄病死,他登基为皇。 想到梦中他被庄鹤鸣压制的一生,这莫非就是上苍给予他警示之梦的真正目的? 皇帝激动起来,起身在殿内来回走动。 是了,怎有天子被臣子压制的道理,之前是他顾全大局,放任丞相以下犯上,而今,他怎能容忍这种事继续发生! 他拿定主意,也有了计策,连忙高声叫来李德: “去,快去传贵妃前来!” 他催的急,姜莘怜到时,似有些茫然。 她屈膝,柔柔给他请安:“陛下。” 她来得匆忙,并未盛装打扮,身着碧色绣蝶罗裙,清雅的颜色也难掩娇艳之姿,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皇帝生出一分可惜,但这浅浅的一丝可惜很快烟消云散,他朝她伸手,面上难掩愁容。 “爱妃来了。” 姜莘怜走到他身旁,很是担忧:“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爱妃,” 皇帝扶着额叹气,“还是你贴心,不像其他人,只知自顾自喋喋不休,吵得我头疼不已。” 给她戴高帽? 姜莘怜笑容羞涩低下头,不接话。 皇帝心中闪过不悦,恼她蠢钝,只得说道:“爱妃,朕有一事,怕是要交给你去办。” “若能为陛下分忧,这是臣妾的福分。” “好好!” 皇帝龙颜大悦:“这事还与旭儿有关,这段时间,朕思考许久,决定让丞相担任旭儿的太傅,教授课业,只是……” 庄鹤鸣去当旭儿的太傅? 姜莘怜捂住嘴,美眸圆睁:“陛下,您的意思是” 庄鹤鸣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哪位皇子能拉拢他,皇位便是板上钉钉。 此前皇后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和金银,也未能让丞相点头答应教导二皇子。 如今皇帝亲自提起,这不相当于明说他意属三皇子为今后的天子? 见她还算有几分聪明,皇帝露出一丝满意。 “爱妃明白朕的心意就好,只是事发突然,赵月璃暴毙,赵焱纠缠不休,丞相心里也颇有几分不愉,朕现在再开口,怕是不合时宜啊。” “哎呀,这赵焱真真是不懂事。” 姜莘怜难掩失望,眼看着到手的机会跑了,又不死心追问:“陛下,那该怎么办呀,总不能等旭儿长大了,也没个太傅教导啊。” “这好说,过段时间便是皇后寿辰,届时宴请众臣,爱妃可以亲自向丞相说明。” 呵,还真是个好办法啊。 姜莘怜面上欣喜,连连答应,千恩万谢。 皇帝满意她的反应,又虚情假意关切了几句,便让人离开,急不可耐地开始安排自己的计划。 “娘娘。” 秋叶扶着她上了步辇,一路晃晃悠悠回了蒹葭宫。 到了自己的宫殿,姜莘怜换了衣裙,正在前殿乱爬的旭儿见到娘亲,立刻手脚并用朝她爬过去。 “啊,啊!” 他扑进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养的胖乎乎的小脸咧开嘴傻乐。 他被庄鹤鸣抱习惯了,见到他们就想往人身上扑。 姜莘怜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侧头看向秋叶,吩咐道: “去与丞相说一声,我要见他。” 第295章 番外二:庄鹤鸣3 “娘娘要见我?” 庄鹤鸣知道姜莘怜行事大胆,否则也不会与他做下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但他委实没想到,在这种情势未明的时候,她依然敢约见他。 “可是娘娘那里出什么事了?” 送来消息的人如实道:“今日陛下召见了娘娘,回宫后娘娘便说要见大人,至于是何事,属下不知。” 庄鹤鸣扶额,觉得她胡闹。 皇帝近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以往只是无能不理朝政,现在直朝着暴虐滥杀的路子去了。 今日在御书房,他看清了皇帝眼中的不满和杀意,在事情尚未处理好之前,与娘娘走得过近,只会给她惹来麻烦。 他想拒绝,但侍卫委婉提醒道: “大人,您也知道娘娘的性子,若您不应,只怕……” 只怕她会更加乱来! 无法,接下来几天,赵焱坚持不懈地去御书房求见皇帝,宫中的注意都被这莽夫吸引,庄鹤鸣借此机会,出宫的脚步一转,转到了蒹葭宫。 他到时穿了身太监服,姜莘怜一时没留意,直到他脱下帽子,露出那张清隽矜贵的脸,她这才认出了人,去捏葡萄的手一转,擦起了眼角。 庄鹤鸣还未开口,就见她一身素净薄纱,发髻上也没有多少华丽精致的发饰,只一根玉簪挽着青丝,不见往日的骄贵,楚楚可怜地擦着眼泪。 他脸色倏变,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娘娘。” “大人。” 姜莘怜娇娇切切地唤他,含着泪埋在他胸膛,任由他如何追问,只是呜呜泣着,并不说话。 庄鹤鸣抱紧她,不忍她露出这般可怜的情状,看向一旁的秋叶,语气严厉: “发生了什么,娘娘缘何落泪,一字一句如实道来。” 秋叶行礼,满面忧愁一一道来: “自前几日陛下召见娘娘后,娘娘便忧心忡忡,更是时不时抱着小皇子落泪,至于因何缘故,请大人恕罪,奴婢也不知啊。” 陛下召见? 庄鹤鸣听到了重点,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温声问道:“娘娘,可是陛下说了什么?” 眼见铺垫的差不多了,姜莘怜红着眼轻轻点头: “陛下说,他想要你来当旭儿的老师,打算在皇后寿辰上,便安排此事。” 这事换到任何一位皇子身上,都是天大的好事,这意味着皇帝看重,亲自为他拉拢权臣。 但唯独旭儿不行。 现在在众人眼中,三皇子与丞相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自然不会将两人联系到一起去。 可若是皇帝当众宣布他为三皇子太傅,两人名讳一起被提及,见过两人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其中蹊跷。 毕竟,旭儿生得与他如此相似。 这怪不得姜莘怜如此担忧,甚至落下泪来。 “我这几日,寝食难安,一闭上眼就梦见事情败露,” 姜莘怜泣泪如雨:“旭儿还如此小,我如何忍心呢?” “我明白,我都明白。” 庄鹤鸣怜惜地为她擦去眼泪,抱着她低声安抚。 但姜莘怜不吃他这套,她装作要推开他,没推动,顺势又倒回他怀里: “你才不会明白我这几日有多难熬,你是权臣,陛下动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我吗?赵月璃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陛下之前是那样的宠爱她。” “我必不会让你出事,我许诺过,会以命护着你,还有旭儿。” 姜莘怜眼尾微红,总算止住了眼泪:“我自然相信大人,只是,事情尚未落定,我心里实在难安。” 她意有所指,庄鹤鸣已经隐约察觉到她的意图,脸色微变,下一瞬,果然听她说道: “陛下忌惮已生,与其战战兢兢日夜防备,不如杀了他,一绝后患。” “……” 庄鹤鸣默然,眉头皱起,似在沉思。 先皇与先太子昏庸,且性情暴虐,这样的君王于百姓百害而无一利,处理他们,他并无犹豫。 但皇帝…… 诚然萧洵不是个好皇帝,贪图享乐不通朝政,但也因此由他把控朝廷,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若萧洵死了,皇位将由谁继承? 二皇子品行不端,是个暴君的底子,且皇后母家也颇有几分实力,二皇子登基,必生事端。 那就只有旭儿了,可身处皇位必受人瞩目,旭儿那张脸如何能瞒得住朝臣的眼睛,日后也是要生出不少麻烦。 左右都是麻烦,他沉吟着。 姜莘怜觑着庄鹤鸣的神色,抬臂慢慢环住男人的脖颈,软声唤他: “大人……” “这几日,我吃不下,也睡不着,你看着我,可是有变憔悴了” 她娇声轻语,将自己绵软的身躯贴近他的身体:“你抱着我,可有觉得我瘦了?” “你便忍心让我彷徨度日,日渐憔悴吗?” 庄鹤鸣下意识抱紧怀中娇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姜莘怜不爱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毫不客气地坐起身推开他,冷着一张芙蓉面: “既然丞相犹豫不决,那本宫也不想为难大人,左右这是我的生死和大人无关,死就死了。” “娘娘慎言!” 庄鹤鸣如何会舍得她受苦出事,却听她整日将死了活了放在嘴边,深吸口气,一字一句似有恼意: “我必会护着你和旭儿,何苦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见姜莘怜转怒为喜,又笑着靠回他怀中,他叹了口气,揩去她眼尾的湿意: “不要哭了,我自是什么都答应你。” * 等到庄鹤鸣离开,086跳出来,声音尖尖的:【你要杀男主?!】 “怎么了,不可以吗?” 姜莘怜似有不解:“我是恶毒女配,自做坏事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但,但,那是男主】 086刚觉得有道理,但又想到:【不能没有男主啊】 “哦?那赵月璃身为女主,为何男主可以杀她?” 姜莘怜循循善诱:“你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可是一部大女主剧,与其留着男主,让剧情变质成男主主场,还不如杀了他让我来,起码我是个女人。” 这,这,好像合情合理,是男主先破坏了剧情,宿主这么做反倒算稳住了剧情。 【那,就按你的意思】 086懵懵点头。 第296章 番外二:庄鹤鸣4 几日之后便是皇后的寿辰,皇帝一反往日对她的冷淡,宣布大办。 皇后自然是欣喜不已,搂着二皇子喜色难掩。 自从三皇子出世后,皇帝对二皇子的态度一下子冷了许多,再不见往日的偏心宠爱,连带着对她这个发妻也越来越厌烦,她的凤位摇摇欲坠。 好在陛下还记得往日的旧情,甚至将丞相等几位权臣都唤来晚宴,为她祝寿。 如此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三皇子还小,能不能顺利活到成年犹未可知,贵妃即便有心为其拉拢权臣,只怕丞相之流也不会买账。 皇后端坐在皇帝身旁,借着高位居高临下看着一众嫔妃艳羡的眼神,却见贵妃并未抬头仰视,而是正与一旁的宫人窃窃私语,染着蔻丹的手指悄悄指了指朝臣的坐席。 她的动作隐蔽,若不是皇后坐得高怕也是注意不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丞相穿着绯红仙鹤朝服,面色清冷地拒了同僚的敬酒。 嗯?她这是想做什么? 皇后坐直了身体。 “她瞧我了没,她瞧见了没?” 姜莘怜压低了声音,秋叶隐蔽点头。 皇后眼中,见那宫人领命退了下去,再回来时手上端着檀木宝盒,不知其中放了何物。 贵妃似乎甚是高兴,仰起头,目光径直掠过皇后,柔情蜜意地望向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两人的眉眼官司都落入皇后眼中,一时之间,她惊怒交加。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陛下授意,让贵妃去讨好丞相,难道陛下已经意属三皇子为太子,现在就在为他拉拢权臣了? 那她的二皇子怎么办!姜莘怜心思最是狠毒,日后三皇子登基,哪还有他们母子的活路? 就算不能为二皇子拉拢到丞相,也万万不能让姜莘怜得逞! 于是,在姜莘怜端起杯盏,似要起身之时,皇后横插一脚,说道: “今日本宫寿辰,诸位大臣能够前来,本宫心里甚是高兴,在此敬诸位一杯。” 她话音刚落,皇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大变,惊怒交加地瞪向皇后。 这个蠢妇! 皇后如此看重他们,言语间又如此客气,众臣哪有不应的,端起酒盏连声说不敢不敢,就连一向不爱饮酒的庄鹤鸣,也举杯一饮而尽。 皇帝冒出了冷汗。 无事无事,他不断宽慰着自己。 这毒药不会如此快的发作,只要让贵妃再去给丞相敬杯酒,到时候全推在贵妃敬的那杯酒上,一样能达成他的目的。 他这么想的,正要出声叫贵妃上前,却听席间传来“砰”的酒杯落地的动静。 “大人?” 邻座的大臣见一向守礼从容的丞相,不知为何失态地摔了杯盏。 庄鹤鸣撑着桌案,一手按着胸口,眉头紧紧皱起,面上浮现忍痛的神情。 下一瞬,他吐出一口血,高大的身躯脱力跌坐了下去。 “大人!” “丞相大人!” 皇帝噌的一下站起身,不敢置信。 这毒药效果竟然这般快! 大殿内一片混乱,大臣惊慌地围着庄鹤鸣团团转,嫔妃茫然地不知所措,正是兵荒马乱时,一个小太监跳了出来。 那“太监”摘了帽子扔在一边,指着庄鹤鸣仰天大笑:“不枉我在宫中潜伏多年,今日终于被我得手了!我杀不了狗皇帝,难道还杀不了你吗!” 说罢,转身就跑。 那刺客对宫中的布局极为熟悉,侍卫重重阻拦,也没能抓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一场宴会接二连三发生了意外,现在更是冒出个在宫中潜伏多年的刺客。 皇帝摔坐回座位。 * 皇后寿辰,丞相遇害,生死不知,刺客潜逃,不知所踪。 皇帝在侍卫掩护下回到乾清宫,屏退旁人后,愣愣地坐在案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梦中贵妃早死,忠心难辨,有赵月璃的前车之鉴,他放心不下她,她死了是无所谓,但三皇子不能出事。 于是他便想了个一石二鸟之计,毒杀丞相,将罪名推给贵妃,随后处死她以平息众怒。 到时将三皇子送给皇后抚养,既处置了庄鹤鸣,也变相拉拢了皇后母家。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甚至皇宫内还藏着一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刺客! 一想到那刺客这些年就一直藏在宫中,他便觉得毛骨悚然,心里后知后觉地产生害怕和惶惑。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庄鹤鸣一命呜呼,否则此事难善。 正想着,李德匆匆走进,禀告道:“陛下,二皇子病了,您要不要……” “怎么又病了,今日他不是都没有离开宫殿吗。” 皇帝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不耐烦道:“病了就叫太医,别来烦朕。” 李德劈头盖脸挨了顿骂,灰头土脸准备告退,皇帝却想到什么,连忙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三皇子病了吗?他现在如何了?” 他想到姜莘怜,又觉得不放心:“你传旨下去,以后三皇子就养在朕身边。” 梦中,他的四皇子被赵月璃教得一心向着那个毒妇,看来皇子还是得养在自己身边。 他心急不已,也听不进荣顺的劝说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三皇子睡觉的时候,等到旭儿被抱来时,果然正撅着嘴,小胖脸气鼓鼓的。 皇帝探头一看,立刻皱眉,怒声斥问:“皇子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贵妃怎么照顾皇子的!” 怎么满脸红疹,看着怪瘆人的。 “陛下息怒。” 荣顺解释道:“前些日子皇子着了凉,生了些红疹,太医也看过了,过些时日就能消下去。” 旭儿似乎也很不喜欢脸上这些“红疹”,小手在脸上摸来摸去。 荣顺生怕这些红印被小主子擦下来,连忙道: “只是太医也不好说这些红疹是否会传人,陛下,您看这……” 皇帝闻言,退后一步,拧着眉吩咐道: “既然如此,在这红疹消失前,你就留在偏殿伺候皇子,朕这边就不用你来了。” 荣顺恭敬领命。 第297章 番外二:庄鹤鸣5 几天过去了,刺客依然没有被抓住,宫中侍卫前前后后搜寻了几遍,依然不见踪影。 皇帝在乾清宫内躲了几天,只觉得憋闷无比,也是在这时,他得到了个好消息。 庄鹤鸣自那日宴会后被送回丞相府,之后再没有露面,虽生死不知,但出入相府的下人各个难掩愁容,想来情况不妙。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喜事,他的一番筹谋不算白费。 得知这个消息,皇帝一扫这段时间的憋闷,畅怀大笑,虽然依旧不敢在宫中随意走动,但当夜便召幸了嫔妃,在乾清宫快活起来。 等到一身舒畅,他总算想起了偏殿还住着个生病的三皇子,连忙召来李德问道: “皇子如何了?病可好了?” 陛下前几日对皇子一字不提,李德也就简单问过几句皇子的情况,现在被问起来,他支支吾吾: “这,小皇子身体一向康健,许是好了。” “没用的狗奴才!” 皇帝恼怒,起身穿上衣袍,端得一派慈父心肠,要去看看三皇子。 李德心中叫苦不迭。 哎呦喂,若是大人,碍于陛下的身份那必是怎么乖顺听话怎么来,但小皇子那可就…… 别看小皇子生得粉嫩可爱,却是个不好哄的主,除了身边那些伺候惯了的人宫人,其他人想碰他那是绝对不应。 小皇子出生这么久,陛下去看他的次数少之又少,恐怕不会让陛下近身啊。 他担心陛下龙颜大怒,又操心小皇子会不会出事,愁眉不展,苦着脸跟在皇帝身后,向着偏殿去。 先皇附庸风雅,在宫中大肆种了四君子,这乾清宫偏殿也不例外,殿前的庭院中种着不少兰花,于夜色中轻轻摇晃。 旭儿正被男人抱在怀中,伸着小胖手去够木架上的兰花。 太监的通报声传入耳中,男人不紧不慢地握住小皇子藕节似的手臂,轻声哄着他: “旭儿听话,时辰不早了,该去睡了。” “呜” 旭儿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大胆,你是何人!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李德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妄为之人,陛下都站在这了,竟然还抱着小皇子,没有搭理的意思。 太监声音又尖又细,传入耳中异常刺耳。 旭儿打了个激灵,没有被吓到,依赖地搂着男人的脖子探头,好奇地看过来。 皇帝铁青着脸站在那,李德当即扬声唤来侍卫: “来人!还不快将这人拖出去!” 守在殿门外的侍卫涌入,并没有如他们所想冲上前将那人压下,而是站在皇帝身后,隐隐呈现出威慑之势。 皇帝愣住,李德也瞪大了眼,骂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叫你们将这贼人压下,都没听见吗?” 侍卫漠然站在那,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直到这时,那抱着三皇子的男人才慢慢转身,声线清冷: “臣庄鹤鸣,给陛下请安。” “……你?” 皇帝瞠目结舌,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谬。 庄鹤鸣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他危在旦夕,性命堪忧吗? 而且,这里可是皇宫,现在更是深夜,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 “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帝指着他,不敢置信:“你不该,不,你为什么抱着朕的三皇子?” “陛下的?” 庄鹤鸣重复道,神色不明,只是低下头怜爱地贴了贴旭儿的小脸。 旭儿亲昵地抱着他,“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一大一小的两张脸,靠在一起时,竟是如此的相似。 姜莘怜美貌,旭儿的脸上能看出她的影子,但始终看不出哪里像了皇帝。 以往,宫人总说是小皇子年幼,等他长大了,自然就像陛下了。 而今,萧洵却想不明白,他震怒不已,喘着粗气,厉声质问:“为何,为何朕的皇子,竟会与你,竟会……” 竟会长得与你如此相似! 他的贵妃,竟然与丞相早有私情,在他眼皮子底下私通,甚至生下了一个孩子! 庄鹤鸣避而不谈,扶着旭儿软软的身体让他坐稳,淡声道: “陛下劳心为臣准备的毒酒,景穆在此谢过了。” 皇帝的目光还未从旭儿的脸上移开,又听到这话,神色大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位刺客,也是臣安排的,至于您身后的这些侍卫,” 庄鹤鸣淡淡一笑:“我将赵月璃未死的消息告诉赵焱将军,并将实情告知,这些侍卫便是将军的心腹,不知陛下可眼熟。” 知道实情后,赵焱明白皇帝对赵家已起杀心,与其愚忠害赵家遭受灭门之祸,还不如和丞相联手,推三皇子上位。 “你们,乱臣贼子!你们莫不是要对朕不敬!” 皇帝惊慌起来,他想逃走,高声呼喊着“救驾”,但无关之人早已被支开,李德也被侍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他是瓮中之鳖。 “你,等等,景穆,”见势不妙,皇帝放缓了脸色,劝说道, “臣子惟忠是举,朕乃天子,这些年对你亦是重用,你又何至于此?” 庄鹤鸣侧目,声音冷淡: “臣子应行忠君之事,此话,等旭儿登基后,臣自会遵从。” 听到父亲叫自己的名字,旭儿歪头,啊了一声。 皇帝脸色灰败下去,他颓废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朕不是得了上天厚爱吗,怎么会……” 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他现在比梦中还要凄惨。 难道说,从梦醒来,他下令杀了赵月璃那一刻起,就已经出错了吗? * 继丞相中毒后,皇帝也被刺客刺杀身亡,还未病愈的丞相撑着身体,与赵焱一起拥立三皇子为太子继任大统。 据说刺客一事惊扰了新皇,新皇身体欠佳,无法在群臣面前露面,且年纪尚幼,不能亲政,朝政暂交由丞相处理。 权倾朝野的丞相与尚且年幼的新皇,这江山该不会要易主了吧。 群臣众说纷纭,揣测着庄鹤鸣的心思。 这一揣测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间群臣也只隔得远远的见过陛下,只知道这位陛下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却无人仔细见过陛下的尊容。 直到陛下到了亲政的年纪,身体也转好了,终于在朝臣们翘首以盼中,于除夕晚宴上露面了,果真如他们想的那样,清隽矜贵,文人雅致,有仙人之姿。 嗯?这言辞怎么有些许耳熟? 大臣们纷纷看向垂眸不语的丞相,无论他们的目光多么灼热,他都没有抬头。 这下子,该懂的都懂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群臣:……名不欺我 第298章 番外三:光明神1 祂创造世界,创造光明,祂给万物带来永恒的希望,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人们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低下头,赞颂祂的伟大。 光明神盖伦。 神座之上,金色的长发蜿蜒而下,垂落在神座上,祂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万物的祈祷。 “伟大的神明啊,请您赐我一个老婆吧,这是可以求的吗?” “特别伟大的神啊,求求您让我发财吧,这穷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求求您光明神,我还想看着我的孩子长大,我不想现在就死去,起码让我看着我的孩子长大吧。” …… 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人类的愿望也多如繁星。 但大部分的愿望都无法传入神的耳中,除非欲望够深,执念够重。 祂闭着眼似乎在沉睡,隐隐约约,听到了耳畔有哭声。 “呜呜呜” 一声声,那声音哭累了,休息了一会,又接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 如此清晰的哭声…… 祂睁开眼,绿色的眼眸循声望去,看见了养在神殿前水池里的小人鱼。 那小鱼摆好了姿势,两只手接在下巴处,卯足了劲试图挤出几滴眼泪。 盖伦看着她。 小人鱼总算是挤出了眼泪,眼泪滑落眼眶的一瞬,变成了璀璨的珍珠。 她欢天喜地地捏着仔细一瞧,又失望地丢进了水池里。 “呜哩” 丑丑的,不喜欢。 盖伦起身,朝她走去。 姜莘怜原本垂头丧气,见祂走过来,精神大振,翘起了大尾巴。 等到祂走近,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住了祂的金发。 盖伦顺着她的动作弯腰,在水池边坐下。 神的头发金灿灿的,比她见过最漂亮的珠宝钻石还要亮,鱼超级喜欢! 她抓着头发爱不释手,甚至尝试着想要塞进嘴里咬下一簇,好拿去收藏。 但除了神自己,以及命定杀死神的人,没有能伤害祂的存在,所以任凭姜莘怜的牙齿磨来磨去,也没咬下来一根。 “唔理!” 鱼要急眼了! 在她生气之前,盖伦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见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抬手,指尖在发丝中段划过,那簇金发便落在了小鱼手中。 好耶。 姜莘怜欢喜地握着那簇金发,还没等她欣赏个尽兴,点点金粒从发丝上飘起,那缕金发很快便成金粒消失不见。 姜莘怜:呆住 “抱歉,”盖伦为此道歉,“我的东西,一旦脱离我的身体,很快就会消失。” “呜” 小人鱼委委屈屈地握着他的头发,满眼写着垂涎。 “你喜欢我的头发。” 盖伦摸着她的脑袋:“但你与我的发色如出一辙,还拥有我没有的金色鳞片。” “唔理!” 姜莘怜撅着嘴,声泪俱下地和祂哭诉。 鱼整天在这里,无聊得快要变成咸鱼了。 “原来是这样。” 盖伦点头:“人类养育孩子会给他们自由,是我的疏忽,让你一直待在这里。” 祂虽是万物的父神,但从未亲自抚养过,如今小人鱼养在祂身边,祂应该要像人类父亲一样陪伴她。 * 边远小城虽然没有王城那般繁华,但人来人往,亦是热闹非凡。 女人今早起晚了,没能在集市上抢到一个好位置,只能提着自己的水果找了个角落,已经预想到今日收入惨淡,不免唉声叹气。 低垂的视线,突然冒出一只手,抓起一只果子。 “这个,是什么?” 穿着白色斗篷的女孩面容精致,皮肤白得能看得清血管,没有老实戴好的兜帽下露出一头金色发丝。 女孩相当耀眼夺目,但她身旁的男人,即便白袍将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兜帽也完整戴在头上,只能勉强看清下颌,却依然让人注目。 那是一种与美貌完全不同的吸引力。 女人呆呆地看着,几乎想要当场摸出十字架跪下了。 “喂,看我。” 小鱼委屈又生气:“这个,叫什么?” “啊,哦,不好意思啊小姐。” 女人回过神,虽然想要祈祷的心还是蠢蠢欲动,但为了生计她尽职尽责地介绍起自己的水果。 “你手里那个光明果,日日晒着太阳长成的,因此得名。” “嗯?” 姜莘怜晃了晃这个怎么看怎么普通的果子,疑惑问道:“有果子,不晒太阳?” 照这个说法,难不成还有月亮果,黑暗果? 女人语塞:“呃……” 姜莘怜又指着另一个外形长长的黄色水果:“这个?” “这是光明蕉。” 唔? 她好像学会了一点人类给果子的起名规律,指着另一个常被称为梨子的水果: “光明梨?” 女人尴尬点头。 哦,原来如此。 姜莘怜恍然大悟,她指着盖伦: “父神是神,所以人类叫你,光明神?” 她语出惊人,好在盖伦早就知道她缺了灵魂,有些呆呆的,在她指向自己时便隔绝了她的声音,没有让那人类听到。 那女人见姜莘怜不说话,心里生出些不安,讨好地笑道: “小姐,这些都是我们买东西的时的手段,说说而已的,您可千万别举报给教廷啊。” 提到教廷两字,女人瑟缩了一下,显然很是恐惧害怕。 “教廷,为什么怕,”姜莘怜歪头,“他们凶?” “岂止是凶啊。” 女人长叹一口气,想到过去那些因为对神不够敬畏就被残忍烧死的人,只觉得心头沉重。 她对眼前这两人很有好感,尤其是那位没有说话的男人,好心劝道: “小姐,你这一头金发固然好看,但趁着没遇到教廷的巡逻之前,赶紧走吧,被抓到了,可就不好过了。” “抓我?” 姜莘怜指着自己,又看向盖伦:“抓你?” 为什么抓金发的人? “因为神就是金发啊。” 女人叹息:“有太多人因为崇拜神明,将自己的发色染为金色,教廷认为这是对神明的亵渎,因此不允许出现金发。” “敢?” 小人鱼挺胸,凶巴巴道:“全部打飞!” 盖伦抬手,为她将兜帽戴好,拿过她手中的光明果还给女人 “多谢。” 说罢,便带着女孩离开了。 女人接过果子,愣愣地看着那道背影。 他的声音,很特别,好像很空荡,很遥远,却很温和。 她发着愣,手中的果子却突然变重,重得她抱不住,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原本红彤彤的果子竟变得金光璀璨,成了一只金果子。 第299章 番外三:光明神2 小镇比不上王城繁华热闹,姜莘怜一条鱼待得冷清,一心一意要往人多的地方钻。 于是他们离开了这座小镇,动身前往王城。 途经一片森林,那些小动物感应到了神的气息,欢欣鼓舞地跑了出来。 “啾啾,啾啾!神,是神来了!” “嗷嗷,真的是神!” 它们凑到盖伦面前,翻着肚皮仰着脑袋撒娇。 盖伦一一摸过它们的小脑袋。 毛茸茸…… 姜莘怜摸摸自己的尾巴,硬邦邦滑溜溜的,渴望地看向面前的小动物。 毛茸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灼热的目光打动了谁,一只急急冲过来的小兔子刹不住脚,“啪唧”一下撞在了她的尾巴上,顿时晕乎乎地转了一圈。 善良的小人鱼把它捧了起来,用力摸了摸,翠绿的眼睛冒出亮光: “喜欢!” 是和她的尾巴完全不一样的手感,想要! 那些忙着和神撒娇的小动物终于注意到她,好奇地围上来: “唧唧?” 你是谁啊?尾巴为什么像鱼一样,可是鱼不该在水里吗? 姜莘怜听不懂它们说话,一脸懵的看向盖伦:“唔理?” 盖伦告诉它们:“她是一条人鱼,是我的孩子。” 神的孩子?我们也是父神的孩子呀? 完全完全听不懂这些小动物在叽叽喳喳什么啊! 姜莘怜心急地抓住神的手,从头发丝到尾巴尖都写着好奇两个字。 盖伦抬手拂过她面前,下一刻,那些叽叽喳喳的叫声变成了清晰的话语。 “唧!我知道啦,你有着和神一样的眼睛和头发,你是神亲生哒!” 姜莘怜疑惑,她指着自己:“唔理?” 她是亲生的小鱼? * 虽然姜莘怜说想要像人类一样赶路,但陆地不是人鱼的主场,一天下来,她尾巴上的鳞片都没有之前光彩闪耀了。 她屈服了,一息之后,他们抵达了王城。 这里的繁荣果然和之前的小镇不一样,来往的人群衣着明显华丽的许多,更是有一辆路过的马车,车身上镶嵌着五光十色的珠宝。 想扣…… 他们一路来到了王城的教廷,没见识的小人鱼又一次被惊呆了。 “上面,有亮晶晶!好多好多!” 这座教廷已经不能用华丽来形容,大块大块品质上乘的白玉被巧妙切割成规整的菱形,铺满了整个地板,两侧更是每隔几步就放置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头顶的天花板画着神明降临,万物跪迎的画面,仔细一看,竟然全部由宝石钻石组成,在灯光下折射出奢靡的光彩,更不用提正中央那高达十几米的纯金神像。 姜莘怜:……想偷,想抢 没等她蠢蠢欲动的手伸出去,一群人从教廷内走出,其中有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被簇拥在中间。 “主教” 姜莘怜听到别人这么称呼他。 那位主教随着人群走到大门,身旁一个眼下青黑,看着就精神不济的男人弯着腰笑容谄媚: “多谢主教开恩。” 与之相反的,他身侧的女人神情,脚步都有些踉跄,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 “仅此一次,夫妻之间的事竟然惊扰到光明神面前,这成何体统,但你知错能改,像神证明了你的虔诚之心,神也会宽恕你。” “是是是。” 那男人点头哈腰,在主教面前卑躬屈膝,等到出了教廷,面对自己的妻子,立刻变了脸色。 “啪” 他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女人猝不及防被打得摔倒在地,捂着脸失魂落魄,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哎,你干什么打人呐,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有看不下的路人上前阻拦,挡在女人身前,很是不满:“在教廷面前,动手打人,神像还在这呢。” “呸,你懂什么。” 那个男人有恃无恐,他一把推开那路人,指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这个贱人要偷我的钱,还要带我儿子跑了,我不打死她已经是客气的了!” 女人麻木的眼神动了动,她撑起身体,朝着人群解释: “不是他的钱,那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是他,是他赌输了钱,要卖掉儿子,抢走我的家产。” 她说的不是假话,眼中哀哀戚戚地落下泪。 这可怜的模样引起围观人群的怜悯,他们扶起她,斥责的目光看向那个男人。 可直到这个时候,那男人依然不害怕,他猖狂地大笑:“抢你的钱?我呸,我把钱都捐献给了神明,以后神像上就有我的金子! 我要你的钱,是为了给神像添金,至于儿子,我也是要送进教廷,日后侍奉神明,光明神在上,你们在场的说说,谁比我更虔诚!” 不能为神像添金,便是不够虔诚。 教廷的说法深入人心,在场的普通人,却有几人能拿出那么多钱财呢?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挡在女人身前的路人羞愧地低下头,低声向神赎罪。 女人苦笑,自我和对神的信仰在互相冲撞着,最终她也低下头,流下了眼泪。 唯一的神明,凌驾于一切的神明,所有规则都要向祂低头。 “不是你的金子,也不是你去侍奉神。” 姜莘怜不懂人类的想法,她叉腰,仰着头骄傲道:“别想糊弄鱼。” “你谁啊!” 男人恼怒地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懂什么,在这边胡说八道,大主教决定了的事情轮得到你质疑?” 说着,他看着姜莘怜的金发,眼睛一亮,立刻大声朝着教廷的守卫喊道: “你们快来啊,这里有个人模仿神明染了金发,这是亵渎啊!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姜莘怜:?她的金发看上去像染的? 她呆住,拿起自己的一缕头发,不敢置信:“染的?你说我是染的?” 瞎说胡说乱说! 她的金发可是从父神的血承袭而来,她可是小动物认证的,父神的亲生小鱼! 小鱼非常非常生气! 她闪身出现在男人面前,用人类互相对抗的方式,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下。 “啪”的一声,男人被一掌打飞出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摔在地上,又滑出去几米远,一点挣扎都没有,当场毙命。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姜莘怜:哼 第300章 番外三:光明神3 盖伦没有与姜莘怜一起进入王城,他留在了距离不远的村庄。 等姜莘怜找到他时,他正站在一口池塘边,低着头无喜无悲,和那些矗立在教廷的神像极为相像。 “父神!” 姜莘怜慢吞吞地游到他身边,面上是藏不住的高兴:“我开心了,我们回去。” 盖伦看向她身后鼓囊囊的大包。 “唔,这个是,是,是我捡来的” 小鱼心虚地低下头,顶着父亲的视线,小小声补充道:“好吧是扣来的……” 她一巴掌拍死了那个没眼光的男人,教廷的骑士震惊过后,立刻提着剑冲上前,要将她拿下。 姜莘怜公平公正地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当然了,这次她知道人类是很脆弱的,收敛了力气,轻轻把他们拍飞。 一圈下来,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 教廷的守卫都被她打趴下了,这是好机会! 于是,她抄起袖子,把教廷天顶画上的珠宝钻石全扣下来了。 她委委屈屈地抱住自己的战利品:“不要把它们从我身边夺走。” 这种时候,人类父亲会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呢? 盖伦不太清楚,他抬起手,在胸口处虚拢成爪,淡淡的金色光芒从胸前抽离,一股股细小得宛如金丝,于掌心汇聚成形。 姜莘怜睁大了眼,看得目不转睛。 那金丝的末端带着赤色,千万缕纠缠融合,最终平息下来时,神的掌心悬浮着一个赤色与金色交融的水滴。 “唔!” 姜莘怜看直了眼,围着神团团转。 给她摸摸,给她摸摸! 她急得都快变成小猴子了。 盖伦将那滴神血给了她,静静地看她捧在手里爱不释手。 “给我的吗,给我的吗?”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孩子的稚气和无忧无虑。 盖伦颔首。 “好耶!” 她欢快地甩着尾巴,围着他转圈圈,一叠声的嘴甜道:“谢谢父亲,父亲最好啦!” 盖伦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微牵,淡淡地笑了。 神无悲无喜,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祂不会发怒,也不会欣喜,可是现在,祂笑了,笑得这样的奇怪。 姜莘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祂。 为什么,为什么分明在笑,神情却有些不高兴呢? 那双碧绿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她的笑脸,但每一寸目光都流露出无奈,甚至演变成无言的悲伤。 小人鱼不明白,她歪着头想问,但下一刻,她激灵了一下,感觉到有人靠近。 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的声音合唱,一声一声,构成恢弘而神圣的曲调。 “唔?” 姜莘怜惊讶地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 直到那歌声越来越近,她终于听清楚了内容,才意识到,这是颂歌。 “太阳因祂而生,万物因祂而生 全知全能的神明啊 祂主宰万物,是大地唯一的主人 光明,掌控光明的父神!” 姜莘怜知道,人类疯狂的崇拜着父神,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她看着走近的人群,看着他们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木偶一般“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目瞪口呆。 他们该不会一路唱过来的吧? 她尾巴尖尖羞耻地蜷缩成一团。 “我神” 人群中领头的红衣主教伏跪在地,他虔诚地呼唤着神的尊名,那双日夜奔走的双脚流出了血,他浑然不觉。 “我感知到您的降临,便来迎接您回归教廷。” 他微微直起身,惭愧而愤怒:“不想这世间竟有人不识您的尊容,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未能将您的伟名传遍每一片土地。” 身后的人膝行上前,主教捧起那人手中的金果,将它高高举起: “亵渎我神的罪人,信徒已将她裁决,神赐下的宝物,是我们万世的荣光!” 那个金果子…… 姜莘怜仔细感受了一下,果然在上面闻到了那个卖水果的女人的气息。 不仅仅是气息,还有那个女人的血的腥味。 神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信徒对着神像日夜祷告,早已习惯了沉默的神明,他们高举着神赐下的金果,流着泪,称颂着父神的伟大,唱起了光明的颂歌。 “光明啊,若没有您,便让这世界坠毁 若没有您,便让这众生泯灭 虔诚的信徒才能沐浴您的荣光” …… 他们杀死了自己的同类,却为此欣喜若狂;他们捧着沾染着无辜之人鲜血的金果,大声唱着神明的颂歌。 一句句颂词,一句句歌声,诡异地震荡冲击着精神。 姜莘怜灵魂并不完整,感觉到有些不适,难受地蹭到盖伦身边。 “呜” 可这次,神没有抚摸她的脑袋,给予安慰,祂一动不动。 “唔?” 她奇怪地看向父神,旋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什么东西啊! 那歌声似乎出现了实体,化为一缕一缕的黑气,如同贪婪的毒蛇,扑向神明。 黑气一圈圈缠绕上神的手腕,不断蔓延开来,像一道道枷锁,死死缠住祂的手臂。 祂没有受伤,能伤害祂并且杀死祂的,只有命定杀祂之人。 但是,怨恨够多,亦能将祂拖入黑暗。 “父父!” 姜莘怜着急,她顺着黑气袭来的方向,对着还在大声歌唱的人群一尾巴甩过去。 歌声断了,人群被掀翻,主教小心地擦去金果上溅上的血,重重磕头: “是我无能,玷污了神赐宝物。” 话音落下,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抹向自己的脖颈。 血花四溅,主教嘴角带着笑,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人视若无睹,换了另一人捧起金果,继续吟唱着。 黑气没有被打断。 姜莘怜看着那越发浓郁的黑雾,缺根筋的脑子终于明白了。 黑雾早就存在了,只是现在,父神遮掩不住了。 而黑雾的源头,就是人类。 她傻傻地看着那涌动的黑雾,伸手。 就在手指碰到黑雾的瞬间,无数怨恨、哭喊涌入脑海。 “全能的神,你不是庇佑我们吗,那为什么,我却死在你的信徒手中,死得那样凄惨!” “教廷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呢?为什么放任他们作恶?” “神,神,神!你为什么,不救我们呢!” …… 浓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精神,姜莘怜晃了晃,难受得几乎要晕倒。 “……” 盖伦抬手,指尖抵住小人鱼的额头,浅浅的金光将她的不适和难受牵引向自己。 皱成一团的小脸渐渐放松下来,她半眯起眼睛,安心和温暖包裹着她,让她生出了困意。 “父…… ” 她艰难地抓住祂的手,水蒙蒙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一滴水珠从神的脸颊滑落。 可是神无悲无喜啊。 她迷迷糊糊想到,放心地闭上眼,陷入甜美的梦境。 吟唱的人群不再歌唱,慢慢合上眼,陷入沉睡; 遥远的小镇上,一名女人完好无损回到家中,笑着和邻居打招呼: “哦,光明神在上,今天一切顺利。” 父亲护佑孩子,神明庇佑万物。 从前,神明开创盛世,现在,却到神明落幕的时候。 「小鱼,若信我,则杀我」 第301章 番外四:艾伦1 “笃笃笃” 昏暗矮小的酒馆,一群人围在桌前摇着骰子,随着盖子揭开,时不时发出哀嚎和大叫。 他们赌红了眼,没人注意到敲门声。 门外的人又耐心敲了几下,确定无人搭理后,好脾气地自己推开了门。 门框矮小,男人不得不摘下帽子,弯腰走了进去。 他壮硕高大的身形立刻引起了赌徒的注意,一群人眯着眼睛一瞧,险些被来人身上华丽精致的首饰晃花了眼。 他爷爷的,贵族少爷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酒馆老板醉醺醺地走过去,大着舌头:“你,嗝,你谁啊,来这,做什么?” “打扰了。” 男人彬彬有礼,说话时带着贵族特有的腔调:“我想找约翰·克莱徳先生,不知道他是否在这里呢?” “没有没有。” 老板不耐烦,急着要回到赌桌。 男人好脾气一笑,借着身高优势环视一圈,看见了赌桌旁的约翰·克莱徳。 他要走过去,老板连忙拦住他:“哎,哎,你谁呀你,约翰可是我这的常客,你想干嘛?” 最近约翰发了财,他还没把这笔钱从他口袋里掏出来,可不能让人把约翰带走了。 “我叫艾伦。” 男人微笑,湛蓝的眼睛显得通透干净: “艾伦·斯科特” * 约翰·克莱徳窃取了葡萄酒庄的配方,借此获得了一大笔钱财,等到酒庄管家发现时,他早就溜进了平民窟,找不到踪影。 这可不得了啊,这酒庄属于姜姜小姐,前几年小姐一直在南方养病,威廉公爵信任他,将酒庄交给他打理,现在眼看姜姜小姐要回来了,酒庄却出了这么大问题。 最后还是艾伦少爷出面解决了此事。 “艾伦少爷,多亏了您,不然我该怎么和小姐交代。” 酒馆外,看着被警察带走的约翰,管事愧疚不已。 “没关系,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艾伦摇头,他看了看缠着绷带的手,叹气:“他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在他友好地介绍自己后,那些赌徒纷纷目露凶光,甚至拔出了小刀,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 管事也觉得奇怪,威廉公爵和艾伦少爷待人友善,名声极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仇视他们的,竟一言不合动起了刀子。 艾伦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未放在心上,正要登上马车离开时,前方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不,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堆满了垃圾的小巷中,贝茜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无助地流着泪。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过是想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海蒂再三欺辱她,她一步步退让,甚至想要放手。 凯尔气愤她想要离开,将她扔回了贫民窟,可这才第一天,她就被人盯上了。 看着色欲熏心,步步逼近的男人,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姜莘怜:? 她睁圆了眼:“你不做点什么吗?” 【哎呀你不懂,遇到危险,女主只需要闭上眼睛,自然有男主男配来救她】 086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和她解释。 【宿主,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剧情了,你可不能像之前那几年一样散漫,人设,注意人设,千万不能ooc啊!】 六年前,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姜莘怜被威廉公爵收养,成为了艾伦的妹妹,住进了斯科特庄园。 不成想,就在威廉公爵带着姜莘怜回庄园的路上,马车翻了。 人好心善的威廉公爵安然无恙,只有人坏心毒的姜莘怜摔折了手臂,被送去温暖的南方养伤。 而翻车的原因,似乎是艾伦为了让马车跑得更快,做了一些改造。 虽然威廉公爵狠狠教训了艾伦,但是…… 恨他!她姜莘怜,一辈子都恨艾伦·斯科特! 等到艾伦从天而降,像个英雄一样救下了她们,姜莘怜更恼怒了。 她仇恨地瞪他。 “这位先生,你的行为实在有失风度。” 艾伦将人按在地上,确定他没有反抗之力后,这才抬头看向受了委屈的两位女士。 “两位小姐,你们还,还,还……” 他呆呆地看着左边那位气鼓鼓叉着腰的女孩。 她模样生得很漂亮,眼睛又圆又大,像两颗翠绿的宝石镶嵌在精致的小脸上,脸颊圆乎乎的带着肉感,是手艺最高超的工匠也做不出来的娃娃。 “你,你,我” 他结巴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我叫艾伦·斯科特,你,你叫什么名字?” 嗯?他是个结巴? 姜莘怜恶狠狠地瞪他:“你问我就要说吗?我才不要告诉你呢!”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艾伦愧疚挠头。 淑女的名字可是很重要的,自然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告诉别人。 “那,那你…… ” 没等他把话说完,原本坐在地上发愣的贝茜终于回过神。 她默默念着“艾伦·斯科特”这个熟悉的名字,终于想起了他的身份。 “你是公爵少爷?” 她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带着莫名的期盼。 艾伦终于想起一旁还有一位小姐,摸了摸鼻子,对她点头:“是的,你认识我?” 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他的大脑总算又回归正常,说话也不结巴了。 姜莘怜:?他针对我? 她更生气了,恨不得两眼冒出火焰烫死这个双标狗。 果然是艾伦少爷。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海蒂不会放过她,凯尔不能娶她,贫民窟也不是容身之地。 贝茜痴痴地望着他,仿佛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艾伦斯科特,公爵独子,日后必定继承爵位,是位不在乎阶级身份的贵族。 她突然几步跑到艾伦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跑动间重重撞到了姜莘怜。 姜莘怜被她这么一撞,只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从她腰间掉了下来,她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形,朝着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 !她的木仓! 比贝茜动作更快,姜莘怜冲过去一脚踩住,借着裙摆挡住了手木仓。 好险好险,这可不能被看见。 她松了口气,正想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捡回来,突然意识到腰间圈着一条有力的手臂,男人的气息环抱住她。 姜莘怜:…… 她慢慢抬头,最先映入眼帘是雕刻着玫瑰与猎犬的胸针,这是斯科特家族的徽章,象征着浪漫与忠诚。 再抬头,艾伦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湛蓝的眼眸只有两个小小的她。 她,她主动靠近他哎…… 艾伦晕乎乎地想到,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脱口而出: “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莘怜:? 她怒而愤起,跳起来踩他脚,用最恶劣的语气告诉他: “滚啊!” 第302章 番外四:艾伦2 “艾伦!我是怎么教你的!” 书房内,威廉公爵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后,气得仰倒。 不用他说,艾伦老老实实地双膝跪下,低头认错:“对不起,父亲。” “你这句对不起是该对我说的吗?” 威廉公爵第一次发现儿子居然是个呆脑袋:“和妹妹道歉!” 艾伦乖乖地转了方向,好声好气:“对不起,姜姜。” 姜莘怜抱着手臂,冷冷地“哼”了声。 以为随随便便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她这辈子,永远都恨他,不会原谅他的! 艾伦诚恳认错:“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么贸然地求婚,惹你生气。” 姜莘怜:……? 她大怒,指着他的鼻子:“你还敢提!你简直不要脸!” 不对,谁告诉他她是因为被贸然求婚而生气的? 她生气的分明是艾伦这个傻狗居然敢和她求婚! 她恼羞成怒,凶巴巴地瞪他。 “艾伦!” 威廉公爵深吸一口气,捂着额头:“这到底是谁教你的,先不说其他了,你怎么能帮助了别人,就仗着恩情向人求婚? 挟恩图报,我什么时候这样教你的?” 他头疼得不想多说:“按规矩来吧。” 管家会意,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鞭子递过去:“公爵。” 威廉公爵接过鞭子,艾伦配合地背过身,一副老实巴交的可怜模样。 老父亲这鞭子顿时就挥不下去了。 管家左右瞧了瞧,给公爵出主意:“出气这件事啊,得亲自动手才解气呢。” 少爷冒犯了姜姜小姐,任凭公爵抽上十鞭子,也不及小姐自己抽一鞭子来得解气。 反正少爷脾气好得很,也不会去记恨什么。 “这……” 公爵犹豫地看向女孩。 姜莘怜面上为难害怕,心里却是兴奋地连连点头:对,没错!让她来,看她抽不死这只傻狗! 威廉公爵思索片刻,心里有了定夺,他放下鞭子,拍了拍姜莘怜的肩膀: “姜姜,你不用担心,艾伦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你也是斯科特家的人,什么事都放心去做。” 早年,艾伦连累姜姜摔断了手臂,不得不留在南方养病,缺失的这些年,没人记得斯科特家还有一位小姐。 威廉为人宽容,却也知道很多时候需要恩威并施,现在姜姜回来了,急需一个立威的机会,顺便也让姜姜安心。 他觉得很不错,鼓励地看着姜姜,顺带瞪了一眼艾伦,给年轻人处理私事留下空间。 姜莘怜维持着忐忑的表情,等到书房大门关上,屋内只留下他们两人,嘴角立刻浮起得逞的笑。 哼哼,总算是落到她手上了。 她伸手去拿鞭子。 女孩的动作颇为生疏,艾伦担忧地看着她: “姜姜,你小心些哦,别伤着自己。” “你少啰嗦。” 姜莘怜对他怒目而视,显然他的担忧是对她的污蔑:“我告诉你,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你得听我的。” 艾伦认真点头:“我什么都听姜姜的。” “哼” 不管他说得有多好听,姜莘怜才不吃他这一套。 她握起鞭子,高高举起,恶狠狠地抽向他。 “啪”的响亮的一声。 艾伦眨眨眼,被抽打的肩膀处后知后觉感受到隐约的痛意。 像被父亲用力拍了拍肩膀,有点疼,但是只有一点点。 “怎么样?” 姜莘怜居高临下俯视他,期待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求她手下留情。 当然啦,不管他怎么哀求她都不会停手的。 艾伦诚实回道:“不是很疼。” 不疼?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很用力了。 姜莘怜不信邪,又抡起胳膊给了他一鞭:“你嘴硬!” 又是空有声响没有伤害的一鞭,艾伦这次确定了:姜姜没有用力。 他感动,但正像父亲说的那样,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于是认真地告诉姜莘怜: “姜姜,不用心疼我,你用点力气没关系的,我不怕疼。” 心,心疼? 谁心疼? 她心疼?! “你少胡说八道!谁心疼你了,谁心疼你了!” 姜莘怜险些气得失去理智,冲过去揪他的脸:“我才没有心疼你!” “呃,姜,姜姜” 艾伦被揪得不得不闭上了一只眼:“有,有点疼。” 笨蛋,笨蛋! 姜莘怜气不过,她严重怀疑是艾伦穿得衣服太厚,才会导致鞭子效果欠佳,于是板着脸命令他: “你把衣服脱了。” 哎? 艾伦歪头,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还是听话地解开衣领。 相较于时下贵族流行的一层叠一层,他没有穿很多,硬挺服帖的马甲脱下后,只剩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 扣子从领口处一颗颗解开,露出男人发达的胸肌和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到了腰部,又窄窄地收进裤沿。 艾伦直起脊背,肩膀微展,方便自己脱下衣服。 “姜姜。” 他抬头看向姜莘怜。 很好。 姜莘怜满意点头,挥挥手里的鞭子,挑了一个她认为最疼的位置,用最大的力气挥鞭抽了下去。 “啪!” 鞭子落在身上,艾伦下意识绷紧了肌肉,本就魁梧的身躯愈发迸发出压迫感。 被抽打的地方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 淡淡的,红痕? 姜莘怜呆住,她问道:“你疼吗?” 艾伦难得严肃了脸:“姜姜,你真的不用心疼我。” “你,你还敢羞辱我!”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给了他两下,结果艾伦之前的乌鸦嘴应验,她收手不及,鞭尾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唔!” 疼痛剧痛超级痛! 她顿时疼出了眼泪,手里的鞭子掉在了地上:“呜” “姜姜!” 艾伦立刻将她抱在怀中,握住她的手臂,焦急不已:“红了!肿了!要流血了!管家!” 姜莘怜含着眼泪,坚强地从揪着他的头发质问:“你为什么不疼?” 她疼得带上了哭腔,艾伦没听清楚,担忧地看着她红肿的伤口,应道:“不疼不疼,你拿鞭子当棍子用,我怎么会疼呢?” 倒是她自己动作生疏,抽人最疼的鞭尾甩自己身上了。 “你,你” 姜莘怜趴在他怀里,还是没有兜住眼泪,泪珠滚落下来。 她用最后的倔强咬了他一口,含含糊糊道: “我恨你,呜呜呜” 第303章 番外四:艾伦3 自从姜姜小姐回来之后,庄园都变得热闹了不少。 也不是说姜姜小姐性子有多闹腾,相反的,小姐喜静,闹腾的另有其人。 今日公爵和艾伦都出了门,餐厅只有姜莘怜一人用餐。 她坐在餐桌旁,板着小脸恶狠狠地切割面前的牛排。 露出的一节手臂上,原本的伤口在精心照料下有了愈合的迹象,但在白净的皮肤上依然显得突兀狰狞。 好生气…… 还是好生气。 针对杀死艾伦定制的一系列计划,竟然全部都失败了! 最先是平民窟的酒馆,她买凶杀人,结果艾伦三下五除二把人全都掀翻在地,一点没能伤到他。 于是她拿着木仓准备来点直接的,可出师不利遇上了那个叫贝茜的女人,机会错过了,木仓也被摔坏了。 她锲而不舍,决定趁艾伦被鞭打受伤时给他药里下毒,结果呢? 艾伦完好无损,反倒是她被自己打伤了。 盘子里的牛排幻视成艾伦那张可恶的脸,她鼓着脸,握着刀叉恶狠狠地大卸八块。 “恨你恨你恨你!” 但这事还没完,等她伤口养好了…… 姜莘怜眯着眼睛,做出一个决定: 她要下毒,毒死艾伦那个傻狗! 等不到伤口养好了,说干就干! 很快,姜姜甩掉艾伦,瞒着所有人,于一个阴雨的天气,披着能遮住脸的斗篷出了门。 “我要的东西呢?” 平民窟无人的角落,姜莘怜压低了声音问道。 来交易的人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在这呢。”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露出了愉快的神情。 保险起见,姜莘怜打开纸包一角看了看,提出质疑:“这药怎么看着这么普通,效果这么样?” “包好的,能药倒一头熊!” 那人拍着胸脯保证:“一包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嘿嘿,你懂的。” 得到他的保证,姜莘怜放心了,满意点头。 086看着爆顶的恶毒值,陷入沉默。 不过…… 086疑惑歪头。 为什么愚蠢值也突然飙升了一截? * 这个毒药的使用方法,有点奇怪。 隔了几日,姜莘怜找到了机会,正准备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融进水杯中时,她发现纸包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字条。 上面写着:注意,请在夜晚使用此药,否则后果自负! 姜莘怜:?为什么一定要晚上使用,她白天用了会怎样? 还是说这个毒药就是有其特殊性,白天用了不起作用,晚上才有效果? 真是奇怪的毒药。 虽然不理解,但为了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姜莘怜还是按照字条上写的那样,正要往水杯里下药的手收回,准备晚上再说。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姜,你在这里做什么?” 艾伦疑惑地看着她。 咦! 姜莘怜被这一声吓得手一抖,一包药粉一滴不漏全洒在了桌面上。 “……” 恨他。 眼看着艾伦要走过来,她憋着气,将洒落的药粉一股脑扫进了袖子里。 她的动作幅度大了些,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嘶”了声,皱起了小脸。 “姜姜。” 艾伦听到了她的痛呼,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大手握住她的手臂,将袖子卷了起来,去看她的伤口。 姜莘怜心虚地往后退,恶狠狠地凶他: “干嘛啦,别碰我,你走开,不想被你碰。” 她的眼睛很大,圆溜溜的,就算生气的时候皱着眉头时候依旧可爱;气急了张嘴骂人的时候,也会不经意做出一个呲牙的动作。 “姜姜别闹。” 艾伦稍稍一用力,她就挣扎不得,那只沾了药粉的手臂就这么被握着举到了他面前。 “我要生气了!” 姜莘怜恼怒大喊,奋力去踩他的脚。 但艾伦今日穿着一双长筒骑士靴,鞋头嵌入了钢板,任凭她怎么踩踏也造不成一点伤害。 他哄着她:“别生气,你的身体最重要,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要立刻包扎。” 裂,裂开了? 姜莘怜慌忙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又流出了一丝血,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明显。 她呆住了。 这个药,应该只有口服才有效果……? 所以她的伤口沾了毒药,应该会没问题的……吧? “姜姜,姜姜?” 艾伦抱着她在沙发坐下,见她闭着眼睛软绵绵的似乎没有力气,以为她害怕,低头贴着她的脸轻轻蹭了蹭: “不怕。” 姜莘怜吸了吸鼻子,话语中带上了些许委屈:“我恨你。” “……哎?” 艾伦茫然:“恨,恨我?” 他歪头,重复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脑袋上翘起的金发似乎都可怜地垂了下来。 “是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姜姜这么生气。” 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难过,下意识抱紧了她,湛蓝的眼睛看着都浮起了一层水光: “因为我害你受伤了吗?” 那一道鞭伤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姜姜这么娇小,这样的伤口就显得格外可怖。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或者给我一个弥补机会。” 艾伦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侧,像只犯错了努力检讨的大狗狗,侧头轻轻舔了舔她伤口处的血迹。 手臂上湿润的触感异样奇怪,姜莘怜努力要缩回手,无果,一叠声地骂他: “我全世界最讨厌你了,不,恨你!” 艾伦可怜:“呜” “我每天都恨你,每时每刻!” 艾伦委屈:“呜呜” “我简直恨死你了!” 艾伦小声劝她:“恨我没关系,但你别死。” 重点是这个吗?她是这个意思吗?! 姜莘怜挣扎着坐起来,气得揪他的耳朵: “你这个笨蛋!笨蛋!” 动作间,两人闹成一团,一个不稳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艾伦稳稳地垫在下面,被揪得连连求饶: “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姜姜,小心你的伤口。” 场面一片混乱,匆匆赶来的医生:…… 他艰难发问:“这,谁受伤了?” 管家在一旁劝架,急得团团转,抽空回道:“是小姐的伤口又裂开了!” 医生:…… 可他怎么觉得,受伤的是艾伦少爷? 第304章 番外四:艾伦4 杀死艾伦的计划,又又又失败了。 生气。 姜莘怜看着自己被绷带层层包裹的小臂。 超级生气。 医生正在说着伤口的注意事项,艾伦听得认真,除了被揪过的耳朵还有些红,没有展露一点异样,显然舔进嘴里的那么一点不足以起效。 超级无敌生气。 姜莘怜抬起被裹得像个小锤子的手,带着忿恨敲他的脑袋。 医生的话顿时卡住,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别用这只手,换一只,换一只!” 但显然,还是姜莘怜的手快一步。 艾伦:“…… 姜姜,你不疼吗?” 这不是废话吗,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皮糙肉厚吗? 姜莘怜恼羞成怒,闷着头躲回了自己房间,任凭艾伦在门外如何哄劝、道歉,她只对他说一句话: “滚啊!” …… 好像让他滚早了。 姜莘怜从梦中醒来,难受地想要挠一挠手臂的伤口。 好痒,好热…… 她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隔着绷带按了按伤口,那种微妙的痒意没有丝毫减弱。 她觉得自己热得出了一身汗,可扯开衣领却发现身上干干净净,并没有想象中的潮湿。 但是好热。 姜莘怜轻飘飘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入口却失望的发现,竟然是温热的,喝下去更热了几分。 冰水,想要冰水。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推开房门,想要去找些能让自己凉快些的东西。 好热,没有力气…… 她一步三喘,趴在栏杆上小口小口喘气,等她觉得有了些力气,正要一鼓作气下楼时,侧后方传来讨厌的声音。 “姜姜?” 谁啊,谁在叫她,这个声音,好讨厌。 身后的人来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身: “姜姜,你怎么了?” 你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吗,她现在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忍不住又想发脾气,但最终只能小声埋怨着,听着委屈万分。 “不舒服吗?” 艾伦看着她绯红的小脸,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摸到一手软绵和温热。 她抗议地仰头,用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瞪他,眼神有些迷蒙。 艾伦注视着她,有些移不开眼,那只本想试试她温度的手眷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姜姜,”夜深人静,他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了?” “好热,”姜莘怜软着声,似乎在向他诉苦,“我真的好热。” “我也觉得,有点热。” 从下午开始,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燥热,不至于影响他的思绪和理智,但却一点一点撩拨着他的心口。 绵延不绝的燥热,让他难以入睡,于是他便起身想给自己倒杯冰水,只是没想到会在走廊见到一下午没有露面的姜姜。 她看着似乎有些难受,趴在扶栏上小声呜咽,看着委委屈屈。 他担忧她是否出了什么问题,等他上前将她抱在怀中,才发现她与他一样,只是热了。 相较于自己,艾伦显然更热,姜莘怜不想被他抱着了,揪了揪他的头发,使唤他:“我要回房间,还要喝水,要冰水。” “哦。” 艾伦好脾气地点头,俯身便轻松地把她抱起,送回她的房间。 他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姜莘怜反应迟钝,环着他脖子的手迟迟没有松开,艾伦迁就地弯下腰,鼻间满是女孩的气息。 暖暖的,香香的,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埋在她颈窝间,蹭着她柔嫩的肌肤。 “姜姜” 他忍不住想要唤她的名字,说话间湿润的吐息激得她轻轻一抖。 “讨厌你……” 她小小声道。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艾伦慢慢伏下身抱紧她,有点可怜,有点渴望:“嫁给我好不好,我把我的一切,全部都给你。” “哼,”姜莘怜撅嘴,虽然反应慢了些,但还是能凶巴巴地骂他,“凭什么要嫁给你,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只是她没有力气,这番话说着便像寻求承诺的撒娇。 艾伦眼睛一亮,沮丧了一下午在这一刻听到她有所松动,立刻变得兴高采烈起来。 “我的所有,我的……呃” 他卡顿了一下,绞尽脑汁开始思索自己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他最珍视的莫过于父亲和姜姜,可他的父亲也是姜姜的父亲,他竟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呜” 他失落地低下头,愧疚不已:“对不起,除了一点钱财,我什么都没有了。” 姜莘怜迷迷瞪瞪:“你有多少钱?” 艾伦想了想,说了几个比较挣钱的庄园和领地。 姜莘怜瞪圆了眼睛,泄愤地要去咬他耳朵,声音含糊不清:“为什么你有这么多!” “我,”他被咬得酥麻,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盘旋在身体中的燥热如火上浇油。 “大半是我经营的私产,全部都给你。” 他急躁地亲着她的脸颊,长臂将她拢在身下,无言的渴求让他声线都有些颤抖:“姜姜,姜姜……” 姜莘怜脑袋晕乎乎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 好多钱!她好想要! “我想要,我想要你的…… ” 好热,穿着衣服好热,被他抱着好热。 她腾出一只手拉开自己的衣领,软声哼着:“我想要……” 想要他的钱,嫁给他,等他死了,钱就都是她的了! “嫁给你,愿意,嫁给你” 她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只看见艾伦充斥着惊喜的蓝眼睛。 十指相扣,肌肤相贴。 “姜姜,”艾伦低声问她,“你还热吗?” 姜莘怜仰头大口大口喘气,声音有些哑:“好重……” * 兜兜转转,姜姜依然是艾伦的妻子。 威廉公爵乐见其成,艾伦兴致勃勃开始筹办他们的婚礼,斯科特庄园上上下下都忙活起来。 在众人都忙碌的时候,姜莘怜又一次穿上她的大斗篷,满腹恼怒地找到那个卖给她药的人。 “你个骗子!你竟然卖我假药!” 那人连连叫冤:“什么假药,没效果的话,你该去举报那个男人,我的药效果奇佳,用过的都说好!” 用过的,还能说好? 姜莘怜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卖的,不是那种那种药吗?” 那人肯定点头:“我卖的,就是那种那种药啊。” 姜莘怜:…… 所以只值五磅的那种药粉敢卖她五十磅? 她面无表情地宣布:“我要举报你。” 第305章 番外五:哥哥(亲哥版)1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 一群男人围在病房前,愁容不展,抖着手想要点根烟解解愁,又被经过的医生护士狠狠瞪了回去。 “医院禁止吸烟!” 郑哲停止哀嚎,满怀希冀地问着医生:“怎么样,景哥情况如何?我会不会失业,你给句准话呗。” “郑哲!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你是欠揍!” 前几日姜聿宁小少爷年满三周岁,姜文景没有孩子,姜聿宁便成为了秦姜两家共同的继承人。 继承人兼外甥过生日,他这个当舅舅就算不愿意,于礼于情都得露个面,免得动摇了姜聿宁继承人的地位。 不曾想,去往秦家的路上,陆家残党偷袭,姜文景乘坐的车从高处撞下,虽没有当场死亡,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昏迷不醒,抢救至今。 下属们一边心急景哥的状况,一边担心秦聿沉那个缺德得没边的趁机搞小动作,各个都着急得上火,结果郑哲这个傻缺最关心的居然是会不会失业? 邓澄撸起袖子,面目狰狞:“比起担心失业,不如担心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得好比酒吧,医生连续操劳了几天几夜,出来看见这个场面,只想闭上眼睛死了算了。 好在邓澄性格沉稳可靠,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见到医生出来立马松开了郑哲的衣领,一群人围了上去。 “怎么样,景哥没事吧!” “别磨磨蹭蹭了,快说啊!” 医生累得翻白眼,勉强提着一口气: “没死,活着呢,这两天就能醒来。” 下属们齐齐松了口气,心还没落到实处,医生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不过呢,景哥撞到了头,情况很严重,醒来之后大概率会失忆。” 失,失忆?! 下属们又齐刷刷倒吸一口气:“你搁这演电视剧呐,还失忆?” “你知道有多少事情都等着景哥去处理吗?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不是,怎么会失忆呢,该不会是你技术不行吧?” 医生的眼刀射了过去,没好气道:“失忆都算好的了,时间久了慢慢就能想起来,坏一点的情况,恐怕会影响景哥的脑子。” 失忆和失智,两者二选一。 下属们面面相觑,认真追问:“失忆了可怎么办,确定景哥能重新想起来吗?要多久呢,我们该做什么呢?” “不确定。” 医生皱眉解释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我们于景哥来说都成了陌生人,哥性格谨慎,只怕不会信任我们,但处于一个长期戒备的环境,不利于身体和记忆恢复啊。” 也就是说,他们得找一个景哥就算不记得也信得过的人,跟在他身边,作为暂时的搭桥。 景哥,信得过的…… 一群男人沉默了一会,很快有人开口。 “那必须是我啊,我是景哥的助理,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多!” “你放屁!陆家还在的时候我就跟着景哥了,我跟着他的时间最久!” “我替景哥办的事最多!”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争吵起来,这种亲信之战郑哲插不上话,他左瞧瞧右看看,弱弱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那个,我倒是人选推荐。” 其他人瞪他:“你该不会想推荐你自己吧,一边去啊。” “不不,我哪敢给自己贴金啊。” 郑哲连忙摇头摆手:“如果真失忆了,我们对景哥来说都是陌生人,可是有一个人……” * 身体很累,好像躺了很久。 姜文景缓缓睁眼,视线中只有纯白的天花板和苍冷的灯光,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老天保佑,景哥,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守在病房内的下属激动得要落下泪来,想到这几天秦聿沉那个狗东西给他们使的绊子,悲从心起。 呜呜,没有景哥,他们简直就像落入猫爪的老鼠,被戏弄得够呛。 姜文景戴着氧气面罩,目光深邃地扫了他们一眼,面无波澜。 下属这才想到医生说的话,擦干眼泪,准备试探一下景哥到底是失忆还是失智。 没等他们酝酿好言辞,郑哲想都没想直接了当: “景哥,你有没有失忆啊?” 此话一出,他立刻被其他人瞪了一眼。 这个蠢蛋! 以景哥的性子,失忆这种大事,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知道吗? 果不其然,姜文景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看神情也不知道是被他们无语住了,还是失忆了在装深沉。 他们头疼起来,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一只细嫩漂亮的手出现在姜文景的视线中,然后…… 摘掉了他的氧气罩。 姜文景:? 喘不过气的感觉立刻出现,与此同时,下属们瞪大了眼,抱着头尖叫: “啊啊啊,姐!你在做什么啊姐!” “快带回去,带回去啊!” 他们惊恐不已,罪魁祸首却非常淡定。 “你们的声音太大了,比起吸氧,我想他现在更需要安静。” 正如她说的,适应了片刻后,窒息的感觉便消退不见,姜文景平复着呼吸,视线微移,看向说话的人。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张脸蛋生得极好,没有一处不精致,眼睫长长,看人的时候天然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气质,全然看不出她刚才可是做出拔他氧气机的举动。 “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女人朝他浅浅一笑,揭穿了他:“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哎,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下属小心观望着。 她直接说了出来,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姜文景看着她,长久没有说话,嗓音很低,很哑:“你,是谁……” “我?我以为你的事情会更重要。” 女人扯下一张白纸,写上他的名字展示给他看:“你叫姜文景,是姜家的老大,也是郡克南岛唯二的主人之一。 你对姜家来说非常重要,现在你失忆了,为了帮助你能尽快想起一切,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恢复记忆。” 大病初愈,姜文景的精神不是很好,他疲惫地闭上眼,声音很轻:“所以,你是谁?” “我是……” 医生叮嘱过,要循序渐进,不能刺激到他。 姜莘怜笑意轻浅:“是你很久之前的,一个室友。” 第306章 番外五:哥哥2 室友…… 这种听着颇为离谱的说法,姜文景沉默了下,竟然接受了。 下属们:?景哥真撞傻了? 与其说是相信了,不如说是不想再去深究,他总是不愿意在未知的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姜文景的身体恢复大半,除了脸色看着差了些,已经能够正常走动。 这日,他在餐厅用餐,姜莘怜就在他身边,面前摆着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给他指人。 “这个是你的助理,性格稳重,是可以信任的下属。” “这个呢,叫邓恩,是你的心腹,是个非常可靠的下属。” “至于这个嘛……” 姜莘怜纠结了一下用词:“他叫郑哲,是我向你推荐的,虽然能力性格都不太可靠,但可以活跃气氛。” 姜文景:? “不需要。” 哪知姜莘怜可怜地看向他:“真的不需要吗,我一直都觉得你工作太辛苦,费了好大力气才挑选到郑哲的。” 姜文景:“……随便你” 她满意地冲他笑,却见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墙壁,面露思索,于是问他: “怎么了?” “总觉得这个位置,”他指的是正面对着的墙壁,“应该挂一面镜子。” 这样就能看见身后的情况,能够防备来自背后的敌袭。 “哦,你说这个啊。” 姜莘怜放下手中的照片,满脸写着怜惜:“是这样的,你出了车祸,不仅撞坏了脑袋还撞到了脸,所以就,我怕你看了吓到自己,所以让他们把镜子都撤了。” 姜文景:…… 对于自己是否毁容这件事,他不想再提,扎起盘中最后一块牛肉,扭头就走: “我吃完了。” “你去哪?” “书房。” 姜莘怜自觉跟上:“我也去,我帮你。” 他停下,侧头回道:“来吧。” * 昏迷期间,积压了大量有待处理的公事,现在姜文景醒来,就算失忆了也得去看上两眼。 但是…… “秦聿沉,是谁?” 姜文景翻看着文件,看到几次出现的名字,以及报告中下属深恶痛绝的哭诉,拧眉。 “他啊” 姜莘怜觑了眼哥哥的脸色,谨慎问道:“他怎么了?” 一沓厚厚的报告被推到她面前,姜文景面无表情:“看看。” 嗯,就这么直接给她看吗? 姜莘怜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神色,看不出异样,甚至得到他一个不解的眼神:“字在我的脸上?” “不,当然没有。” 她冲他一笑,大致翻了翻文件,看着那些下属详细罗列出来的“罪行”,心中了然。 自从小聿宁长大,秦聿沉叹气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但兼于姜文景大舅哥的身份,他心里不爽也只能忍了。 但这次姜文景失忆,姜莘怜得在他身边留住一段时间,想来秦聿沉是越想越恼火,于是背地里搞了些无伤大雅但缺德的小动作。 姜莘怜:“……” 她若无其事把文件推回去,一副避嫌的样子,还卷着头发一脸担忧:“我就这么看了你的文件报告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她身份不明,甚至之前姜文景问起她的名字,她也只是笑眯眯地表示可以称呼她“小珍”。 对此时的姜文景来说,她是个满口谎言的陌生人。 当然,如果他真的失忆了的话。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拖慢了速度,但姜文景略略思索一下,依旧可以做出决策。 他一边头疼地批阅着文件,一边抽空应付她:“无所谓。” “我好意外,”姜莘怜俯身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你这么信任我?” 啧,这些人又是谁? 姜文景揉了揉眉心,从满桌的文件中抬头,平静地看着她。 “小珍”,如果她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她有一张相当惊艳漂亮的脸,眉眼柔弱,是一种与纯真完全不同的美感。 对于这张脸,他感觉到了熟悉,尤其是此刻,她趴在自己手臂上,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压得鼓鼓的,这种熟悉的感觉,加倍涌来。 “你让我感觉到了熟悉。” 姜文景如是说道:“我在其他人身上没有感受到。” 这么坦诚…… 看来真是忘了,忘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莘怜笑了声:“所以你就信任我?” 姜文景低头,继续看着他的文件,语气淡淡:“所以无所谓。” “……ge” 她眨眨眼,将话吞了回去,蓦地一笑。 “我要录下来。” 姜文景不明所以:“什么录下来。” “我要把你刚刚说的话,录下来。” 姜莘怜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才不管他露出拒绝的神情,直直凑到他嘴边:“你再说一遍!” “你,”姜文景偏头婉拒了,“我以前没说过吗,为什么要录下来?” “说倒是有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呢。” 姜莘怜控诉道:“你仗着我年纪小,擅自把说过的话都忘了,这次我要留下证据。” “我,”她不依不饶,姜文景拗不过她,不得不对着手机,将方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姜莘怜犹不满意,她一字一句指挥道:“你说,以上说的话,都是你姜文景的真心话,是你自愿说的。” 姜文景嘴角一抽,顺着她的意思勉强道: “以上,都是我姜文景,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