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弟的女神看上了怎么办》 第1页 [gl百合] 《被我弟的女神看上了怎么办》作者：金夜无眠【完结】 文案 树下，看着说好过来谈心，却忽然凑近还闭上眼睛的漂亮女生，席凝有点慌了。 只是受不了草包弟弟的软磨硬泡，才和他的女神维持表面「姐妹情」的，可这姐妹情怎么就忽然开始变橘了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不弯！ 孔念溪盯着神色僵硬又慌张的席凝，气笑了，这种时候时候还要来欲擒故纵的戏码吗？ 明明先撩的人是她，如果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就不要再玩姬装直的游戏了。 q：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长得人模狗样，在学校很受欢迎，最近他看上了我们班风评很野的大美女，糖衣炮弹要我帮忙，该怎么打发他？ a：替他如愿。 ——第一眼见她就弯得彻底。 内容标籤：花季雨季情有独钟甜文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第一眼见她就弯得彻底 立意：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 第1章 大概是被渴醒的。 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喉间难耐的干涩。 这种感觉并不好，尤其是睁开眼后，卧室里还是一片漆黑。 席凝伸手摸向枕边的手机，指纹感应的侧键发出一道轻微的机械声，同时屏幕乍然亮起，在浓稠的黑暗里分外刺目，让人条件反射地眯起双眼。 时间：00：30 很好，对于即使周末也习惯十点入睡，六点准时起床的她来说，在这个点醒来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躺在柔软的床上挣扎了两秒，席凝带着点怨气打开床头的小灯，一把掀开被子，踩着拖鞋打开了房间的门。 半眯着眼睛，维持着半睡半醒的混沌感，迷迷煳煳向前走，然而穿过走廊后，客厅里亮起的灯光却瞬间让她的睡意去了大半。 当看到在料理台那边旁忙碌的背影时，就彻底清醒了。 烤箱里正在烤着什么，案台放着几坨面团状的东西，还有一些模具，以及一盘看起来已经烤煳了的、奇形怪状的...饼干？ 「你在做什么？」 席凝抱着手臂，不可思议地挑起眉。 不会是在做梦吧？席牧这种自己的袜子都要攒够四天才洗的懒鬼，竟然大半夜的在厨房做饼干？ 作为亲姐弟，她可不记得他喜欢吃甜食，还是半夜起床亲自动手做的程度。 「叮噹」一声脆响，那背影被吓得一抖，手里的模具掉在盘子上，勐然转过身来，看清席凝的脸后，明显松了口气。 「姐，你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啊？吓死我了！」 他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探头瞄向爸妈的房间，见没什么动静，才如释重负，「小声点，我就是为了不打扰他们二老，才专门等到大半夜行动。」 席凝抬头看了眼自家亲弟的那张小白脸，走到柜前取出一只马克杯，在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所以你这是干嘛？大半夜的来做小零食？」 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两口，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席牧杵在餐檯后，忽然眼珠子一转，忙不迭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烤好的曲奇饼，笑着凑到她面前：「你来的刚好，快帮我尝尝这口感，女生会不会喜欢？」 女生？ 隐约有了猜测，席凝看了眼不知是烤焦了还是原本就是黑色的圆形「不可识别物」，嫌弃地别开脸：「你要先确定它能吃。」 「啊？看来还是失败了。」席牧失望地放下手，顿了一会儿，又把那饼干送进自己嘴里咬了两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抿起唇，忽然满脸娇羞地扬唇一笑，面上甚至还浮上一丝肉眼可见的红晕。 深更半夜，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放下手里的马克杯，席凝不由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 席牧，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的双胞胎弟弟，高二生，身高188，继承了家族遗传的高个和冷白皮，窄腰长腿大高个，唇红齿白小白脸，再加上那双笑起来十分撩人的桃花眼，从小到大情书收到手软。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大费周章，大半夜爬起来只为给某个女生做饼干的样子。 不过…… 席凝喝完最后一口水，放下杯子，起身就准备回房间睡觉。 她对席牧的感情生活一点不感兴趣。 席牧却一把拦住她：「哎哎！姐，你不好奇这些曲奇饼是做给谁的吗？」 管你做给谁，反正被餵毒的又不是她。 但看他一副不罢休的架势，席凝只好懒散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敷衍道：「哦，谁？」 席牧挠了挠准渣男款的蓬松头髮，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和你同班，我还想让你帮我一把来着。」 原来小算盘打在这儿呢。 席凝支起下巴，宽松的睡衣袖口滑下来，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半眯着眼随口道：「你还需要帮忙？」 虽然席牧这傢伙成绩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才华，有时候憨憨的脑子还不太好使，但却实打实长了张很招桃花的脸，这在荷尔蒙躁动的青春期还是很占优势的，理论上来讲追人是事半功倍的事。 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对方显然很难搞定，那么也许有两种可能：一，对方比他优秀太多，二，对方看穿了他这个「草包帅哥」的内里，对他这种类型不感兴趣。 第2页 席牧的脸红得更明显：「她...她很优秀的，按照陈狗的话说，是你们班最漂亮的女生。」 席凝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孔念溪...你和她熟吗？」席牧拽着衣角一脸小媳妇状，像是这名字圣洁到光说出了都要花费不少力气。 而席凝听到这三个字后，却颇为不自在地皱起了眉。 怎么可能会熟？不仅不熟，她还是她唯一一个从来没交流过的同班同学。 倒也不是对孔念溪有敌意或是抱有偏见，大概是气场不合，席凝总觉得自己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孔念溪…… 她太有名了，即便席凝并不爱关注这些添油加醋的八卦，也总是会从涂小圆的嘴里听到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 传闻她一周换一次对象，谈恋爱如换衣服啦； 听说有外校的不良找过她，在校门口痴情等了一周也没被回应啦； 有人说两个男生因为她在校外斗酒，结果过喝到胃穿孔啦； …… 诸如此类。 她可能是男生眼里很受欢迎，漂亮到带有危险性的那类女生，也可能是部分人眼里，圈子混乱，人际复杂又很会钓人的绿茶交际花。 不过传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传的人多了，多少就有些浮夸。 席凝几乎从没和孔念溪有过正面接触，也不喜欢通过传闻去给别人贴标籤，所以对她的印象并不涉及褒贬，顶多，就是一个比较出名的普通同学罢了。 但真正让席凝对这位人气同学印象深刻，并单方面认定不是同类人的，是另一件事。 大概是刚开学不久的一个周五下午，校外的一条巷子里，她放学后偶然经过。 阴暗狭窄、烟味呛鼻的胡同，两拨人高马大的男生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气氛俨然下一秒就要干起群架来，而在一群叼着烟的刺青耳钉男里，孔念溪一身干净整洁的制服短裙，格格不入地站在中间。 「开始吧。」她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轻柔。 两个比她足高出一头，肩背强壮的男生满脸嫌恶的上前一步，勐然扔掉手里的烟和砖头，然后，「啪」地一声狠狠抱在了一起。 「下次再搞事，就脸贴脸对视十分钟哦～」 小巷里迴荡着孔念溪笑盈盈的声音。 无意目睹全程的席凝对这位同学有了新的认知，之后就把对方列入了敬而远之的「黑名单」。 但尽管在一个班级里没什么交际，席凝却无法无视这个名字，因为每月甚至每周都会贴在后墙上的各科成绩排名表上，她总能看到孔念溪这三个字挨着她。 被人群环绕，忙于社交，看起来从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的人，各科成绩却并不差，真的不差，甚至优秀——实际上，只看成绩，她是在年级稳坐前十的学霸。 也许对方本人从不关注这些，但偶尔看到自己的单科成绩被压一头时，席凝却不由自主地会在意。 「姐，我的亲姐～你和她一个班，再不熟也总能说上话吧？」 席凝抬起头，看着一副打小算盘表情的席牧，笑了笑：「抱歉，让你失望了，还真不熟，话都说不上的那种。 「回房睡了，晚安。」 她丢下一句话，不再搭理席牧的喋喋不休，径直回到了房间。 。 第二天是周日。 清野私立作为半封闭式学校，明面上有强制住宿的要求，周末结束后，周日傍晚便需要返校回宿舍。 下午四点，徐女士就迫不及待地亲自开车催促他们回学校，出门前妆容精緻，还穿了她最喜欢的那套裙装，不用猜也知道晚上肯定和席先生有二人甜蜜约会。 「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转给你们了，都克制点花啊，月末前我可是不会再给谁透支的。」徐女士边开车边说道。 「知道了～」后座上的席牧懒洋洋地应了一句，手里搓着ns，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角色，「姐，这都几年了，你的四神兽还没解放呢？」 「……」 席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视线从窗外热闹的街景上抽回来，扭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想玩就还我。」 席牧吃准了她不会要回去，嬉皮笑脸道：「反正你的放着也是吃灰，我机子的屏幕被陈狗摔碎了，先借我带学校玩两天呗。」 这小子，仗着是晚几分钟出生的弟弟，从小到大理直气壮从她这儿拿走的还少吗？ 席凝懒得搭理他，折回去继续看向窗外。 「对了，席牧你上个月透支了五百，在这个月里直接扣掉。」徐女士忽然补充道。 后座立马传来哀嚎—— 「啊？不要吧，妈……」 「说了我不喜欢那个称唿，显老。」 「好的...徐女士。」 「你还有话说？」 「没...没了。」 席凝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把他们在校门口的马路旁放下后，徐女士就一脚油门潇洒离开了。 刚下车，各种诱人食物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宽阔的街道边停着大大小小的小吃车，路上人来人往，基本全是学生。 这里处于位置偏僻的城郊，在被开发前原本是一片田地，当然现在也是，只是大块田野被重新规划建成了学校，四高和十一高的新校区搬来以后，这片区域就逐渐热闹起来。 第3页 后来被戏称为「贵族私立」的清野高中也在这儿划了片地方建校，这条街的经济价值就更高了。 三所学校几乎是挨着的，似乎为了坐实「贵族学校」的称号，清野高中的前门大到可以用浮夸来形容，相比之下，就显得其他两所学校寒酸了些。 现在时间还算早，但正是各学校学生返校的高峰，整条街已经被车辆堵的水泄不通。 席凝拉着行李箱，信步向校门走去。 越接近校门，人便越多，感受到不时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她握着行李杆的手攥紧了些，不自然地加快了脚步。 每次和席牧走在一起，总是能收到成倍的视线关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傢伙却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说起来，虽然是一对父母带大的双胞胎，她们的性格却天差地别。 「唉...姐你这张脸真是太显眼了，每次和你走一起就要被迫接收那群男生的视线骚扰。」 这傢伙竟然还先抱怨上了？ 席凝停下来，转身冷哼：「你不是一向挺喜欢被别人瞩目的吗？」 「谁要男生的关注啊……」 席牧抱怨着，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神色一变，冷不丁拽住她衣角，还一副紧张的模样。 席凝皱眉，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干嘛？」 「孔…孔…」 见他紧张得话都说不全，席凝顺着视线侧身望过去，几乎不用刻意寻找，目光也能精准锁定——人群中那抹高挑的身影实在太过显眼。 虽然没有过交际，但作为同班，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一张即使在模煳的班级照里也能被一眼惊艷到的脸，她想记不住都难。 是孔念溪没错了。 第2章 像是在芸芸人海中被一道美貌光环锁定，孔念溪身旁伴着两名女生，前面还站着两个高大的男生，淹没在人群中也扎眼的要命，千篇一律的老土校服在她身上都能穿出青春期美少女独有的甜美。 席凝粗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回头时，却看见席牧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姑娘看，就差冒绿光了，顿时嘴角一抽。 至于吗？好歹在学校也是一挺受欢迎的帅哥。 要不是他这张脸生的不错，连发痴看起来也不算猥琐，她真想拿杯水泼醒他。 「喂，差不多得了。」她不耐提醒。 然而这傢伙跟发了梦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席牧的大高个实在太过显眼，孔念溪她们也明显要从这边进校门的，听到身后的笑声越来越近，席凝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窘迫。 没打算再搭理这个犯花痴的人，她抬腿就走，结果却被拽住了书包。 「……」 这憨憨突然发什么疯？ 终于按耐不住，她回身朝席牧的鞋尖不轻不重踢了一脚，想让对方松手，没想到对方竟跟如梦初醒一样，受惊地「啊」了一声。 幸好这声音不算大，校门口人声喧杂，不至于吸引多少人的注意。 只是... 好巧不巧的，孔念溪一行人正好此时从旁经过。 似乎是被那「哀嚎」惊动，席凝略微抬眼，便见到孔念溪忽然回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个回眸太过突然，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时，席凝微微一怔。 眼前的少女画了很淡的眼妆，眼型漂亮而狭长，微微上翘的眼尾像猫眼一样灵动，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天然的娇媚，典型天生会放电的眼睛。 席凝平时不太会特别注意别人的五官，目光却也不由自主地在孔念溪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两秒，平心而论，是很漂亮。 难怪那些男生和她对视的时候总是会脸红。 与此同时，孔念溪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忽而轻眨了下眼眸，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擦肩而过后，一行人很快走远了。 抽气声在耳边响起，席牧这才松开了紧抓在手里的书包，目光还停留在女生远去的背影上，失神地呢喃道：「她很漂亮对不对？」 席凝快要受不了他：「你应该去和你的那群同性狐朋狗友讨论。」 他却好似没听到，一米八几的身躯娇羞地扭成一团，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呜...怎么可以有笑得这么好看的女生，难道这就是心空的感觉吗？」 「她刚刚还对我笑了，是不是意味着，我很有机会！？」 席凝：「……」 呵呵。 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跟这突然降智的憨憨多站在一起一秒都是煎熬，席凝几乎是抽搐着眼角嫌弃地从他身旁跳开，拉着行李，大步流星走远了。 。 箱底的转轮在平坦的水泥地上发出摩擦的滚动声，穿过升旗广场，她习惯性地沿着那条熟悉的绿荫小道缓步向前。 道路两旁绿意葱笼，小路的尽头更是一片开阔的绿意——隔着学校的石墙铁栏，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三所学校扎堆在一条路上，清野私立位置最偏，边上就是未开发的田地，地理空间足，资金又充裕，校区自然建得不是一般的大。 学校内硬体设施齐全，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甚至有几栋活动楼建成后才知道没什么用，就被闲置了，许多空出来的土地被栽植了成片的树木花草，有时来不及修剪，野草都能长到半人高，校内植被覆盖率因此堪称全城第一。 第4页 走在校内偏僻些的小路上，偶尔还能遇到出来遛弯的各类野生小动物。若是夜间在校园里没有光照的区域闲逛，听着不知名的怪异鸟叫，甚至还有点恐怖。 据说，曾有学生在深更半夜从宿舍熘出来搞探险直播，弹幕直唿惊悚，观看人数还挺多，可惜最后被学校发现通报批评了，此后就明令禁止了这种行为。 拖着行李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席凝终于站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正是周日返校回宿舍放行李的时间点，宿舍大门口往来的学生很多，一楼便利店更是挤满了人。 她按住行李箱缓了口气，正准备进门上楼，视线略过便利店门口，却又注意到了那抹眼熟的窈窕身影。 树下，女生正仰头和面对面站着的男生说话，柔顺的长髮别在耳后，露出优美白皙的天鹅颈，校裙下那双秀挺笔直的长腿，是同样作为女生也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的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进学校还不到半个小时，就遇见了她两次。 不过这种「好运气」，席牧应该求之不得，还是都给他吧。 席凝带着调侃的心态想。 「哇哦，是播音站的韩学长，孔念溪身边的红人又换了？」 身后突然有人悄无声息地凑近说话，她一个机灵，当即跨出半步，一扭头便看到涂小圆空气刘海下那双水灵的杏仁眼。 「涂小圆...你能少关注点这种无意义的八卦吗？」席凝有无奈地垂眸盯着她。 ——涂小圆，席凝的好友，家里有矿的低调富二代，最大爱好是吃和八卦，最大心愿是瘦成闪电以及考个好成绩。 涂小圆是那种头偏矮外表甜美系的女生，因为站的比较近，她抬起头才能看到席凝的眼睛：「可是，凝凝你不也在好奇窥探吗？」 席凝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胡说什么，我只是路过好吧！」 「好吧，这不重要。」涂小圆摆了摆手，没继续这个话题，提起她的粉色猪猪包晃了晃，眯起眼睛开心道：「我带了自热小火锅哦～晚上在宿舍一起吃吧！」 席凝向下瞄了眼被塞得鼓囊囊的小猪包，又抬头看着她白嫩的小圆脸，忍不住提醒：「你上周五不是还喊着要控糖减肥的吗？」 其实涂小圆顶多也只能算是微胖，但现在高中女生也已经有力颜值内卷现象，瘦依旧是大部分人的审美标准，一般小女生哪个不希望自己更美一点呢？ 不过涂小圆是个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啊，有吗？」涂小圆惊讶道。 席凝：「……」 涂小圆：「没关系的，周末回家我妈说我看起来瘦了好多，值得庆祝，所以要好好吃一顿！我去便利店再买几根肠晚上下锅，等我哦～」 她说完，把小猪包往席凝怀里一塞，就走进了便利店。 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席凝嘆了口气，只好在原地等她。 等涂小圆出来的时候，手里就不仅只有香肠了。 「吃吗？」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手里拿着一盒已经开封了的巧克力夹心饼干。 「谢谢，不过你还是留着自己好好吃吧，晚上上称后可千万别找我忏悔。」 这丫头自己管不住嘴，每次吃还偏要上称，然后就拉着席凝又是发誓又是天打雷噼地唠叨一顿，耳朵都磨出茧了，她只好先打预防针。 拖着行李走进宿舍楼，从便利店前的树下经过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学校宿舍一共六层，没有安装电梯，上下楼只能爬安全通道的楼梯。 作为被幸运眷顾的班级，席凝她们班全体女生的宿舍都被分配在了六楼。 平时还好，但每当周末提行李的时候，简直就是噩梦。 所幸，因为席先生是个健身狂热者，席凝她们姐弟也少遭到「摧残」，虽然辛苦了些，好处还是很多的，她们一家子身材似乎都保持的很好，席牧练出了腹肌，每次打篮球都像只孔雀一样不忘故意显摆，引得场外尖叫，大出风头。 而对于席凝来说，至少提行李箱上六楼是没什么问题。 「你累不累，我帮你吧？」涂小圆一身轻松，除了手里提着零食，就只背了一个背包。 她的行李箱在来时已经被司机姐姐提上去了，也是因为这个，小圆妈妈才专门换了个方便进女寝的司机姐姐送她上学。 再上一层就到六楼了，席凝把行李箱放下，在转身台处停下来，准备和涂小圆说话，起身时，却听到头顶传来谈话声。 「念溪，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过不用了，这些也不是很重。」 视线先于意识往上看去，在上面一层楼梯口，孔念溪侧对着下方的阶梯站着，左肩挂着一个米色挎包，手里拎着几只印有品牌logo的手提袋。 见鬼…第三次了。 席凝发誓她并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奇怪癖好，只是，此时这一层的楼梯上除了她和涂小圆，就只有对面这两位。 孔念溪低头打开挎包，似乎在翻找这什么，忽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包里掉下来，小小的一团在楼梯上一阶一阶地往下滚，最后停在了席凝脚边。 第3章 是一只小狐狸形状的羊毛毡，样子看起来...有些丑，不过毛茸茸胖哒哒的，还挺萌，应该是自己手工diy的成品。 第5页 席凝手里捏着圆滚滚的小狐狸，看着孔念溪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在只剩两个台阶的距离时，出于礼貌，她抬起手臂把东西递了过去，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当对上孔念溪近在咫尺的眼眸时，唇边的话却忽然卡在喉咙里，顿了一下。 「谢谢～又见面了，席凝同学。」孔念溪在她身前站定，十分自然地笑了笑，先一步开口说道。 面对面站着，不知为何，席凝心下有种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眼尾含着清浅的笑意，像一汪潋滟的春水，明媚又清纯。 这应该是她们作为同班的第一次对话。 等等，她说的是……又见面了？ 瞬间想起方才在校门口时席牧那傻子的丢人模样，当着当事人的面，席凝顿时心情难以言喻。 席凝：」……不客气。」 她微抿了下唇，目光不自然地往下偏移了一点，看到还捏在手里的那团小狐狸，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举着手臂有一会儿了。 虽然只有几秒，孔念溪却没有马上接过自己「失物」的意思。 席凝迟疑地抬起头，直到听见下方传来上楼的吵嚷声，细腻温软的触感从她的指尖划过，掌心一空，孔念溪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只胖哒哒的小狐狸。 「一会儿见～」她孔念溪弯着眉眼摇了摇手中丑萌的毛糰子，转身上楼回到同伴身边，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席凝微怔。 一会儿见？虽然知道只是礼貌性的告别语，但听到孔念溪这么说依旧会感到有些奇怪，毕竟她们真的不熟，是在学校里面对面遇到也不会多看彼此一眼的那种不熟。 。 因为晚上还有自习课，回宿舍简单放下行李后，席凝她们就去了教室。 一路上，涂小圆念叨不休。 「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和孔念溪熟络起来了？」 涂小圆嘟着唇，眨着那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拽着席凝的书包委屈巴巴跟在后面，一副被抛弃背叛的模样。她本就是甜美无害的小美女长相，挤两颗眼泪就更加惹人怜爱了，路上席凝不知遭到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视线骚扰，尤其是那些男生。 席凝拿掉她拽在书包上手，有些无奈：「从来都没熟过好吗？好啦别演了，都到教室了。」 这妮子平时还好，但戏瘾上头时是真的难缠。 「真的吗？我不信，她都跟你说一会儿见了，而且你们俩刚才站在一起的时候，分明有种很……」 涂小圆说了一半忽然停下，两只手忽然抱住她的腰，娇小的身体灵活地凑近：「我的雷达可是很准的哦，让我探测一下～」 吓得席凝连忙伸出两根手指抵住她额头，拉开距离：「你又要干嘛？」 涂小圆被戳得一脸吃疼，捂着额头不满道：「凝凝的手指虽然很修长也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去知道吗？呜...好疼呀，该死的有力。」 「……」 这话听着怪怪的，席凝立马把手收了回来，挑眉盯着她。 跟涂小圆认识这么多年，席凝对她简直不要太了解，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不对的时候，那些话准还有其他的含义，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涂小圆：「唔，不过是因为有马甲线的原因吗？果然还是凝凝你抱着更舒服，身高也比拽拽高一点，好有安全感，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给谁呢。」 说着她张开手又要抱过来，席凝下意识往后一缩。 当然不是排斥，闺蜜之间搂搂抱抱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一旦让这傢伙抱上的话今天就没完没了了。 「喂，你又在偷偷说我什么坏话呢？」 一个留着齐肩短髮，又高又美的女生从教室后门走进来，抬起胳膊搭在席凝肩上：「小圆包，我净身高好歹也有170＋了，你这个刚到我肩膀的竟然还嫌我矮？」 涂小圆撇嘴，伸手隔空在两人之间比了比：「我矮但是我可爱呀，而且哪里有嫌弃，拽拽你就是没有凝凝高嘛。」 苏玉期，她们三人党中的最后一位，因为长了一张高级厌世脸，看起来不好招惹，加上后台确实过硬，人送外号「拽姐」，涂小圆附赠爱称「拽拽」。 拽拽虽然衣品妆容都偏轻熟系，外表像个不良，但她本人是个学霸，而且最大的爱好是……刷题。 苏玉期从斜挎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拉过涂小圆的手放在她掌心：「乖，一个人玩会儿，我和席凝有重要的事要做。」 涂小圆收下巧克力，不开心被单独撇开，鼓着脸抗议：「什么啊，你们又要去做那种无聊的事了吗？真是……」她的视线在席凝和苏玉期脸上扫了扫，想到了什么，又说到：「属性相同是不会有结果的。」 什么…属性？这傢伙最近学到什么新词彙吗？ 席凝疑惑地看向她，正想开口，却被苏玉期一把勾住脖子，朝座位上带，耳边传来她放大的声音：「涂小圆，最好把你最近买的那些本子都收好，不许带坏我家孩子。」 涂小圆吐了吐舌头。 黑板中间正上方挂表的时针停在5和6之间，教室里一大半的位置已经来了人，一如既往的闹哄哄。 没有高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像高一刚来时那般青涩，清野高中的课外活动又是出了名的丰富多彩，所以高二几乎是刚刚好的时期，谈恋爱的学期。 第6页 开学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班里暗恋成真的故事、友达以上的故事就明显比上学期多了很多。 但涂小圆讲得激情飞扬，席凝内心却如同脸上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在这方面还是苏玉期和她比较同频道——限时挑战并做对一道高难度附加题产生的多巴胺还不够多吗？每月更换的名次排名还不够刺激吗？这些用来消磨青春期旺盛的精力已经足够了，完全不需要在再找替代品。 「快来对题！」 苏玉期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数学习题册放在桌上，望着旁边的席凝示意道。 这就是刚才苏玉期说的重要的事，上周五约好的，不看答案，周末时间刷完整本，来学校后比较双方的正确率。 席凝拿出了本一模一样的题册放在她桌上：「大概两到三题。」 苏玉期把脸侧碎发别在耳后，开始随即抽题验证正确率，笑道：「那这次我赢定喽，等着给姐姐跑腿吧。」 席凝扬唇随意一笑，想了想，视线扫向教室各处——如果人差不多到齐，该把上周五物理老师发的卷子收上去了。 眼下教室里比刚才更闹腾，有奋笔疾书补作业的，也有打情骂俏的，还有聚在一起聊天的，人来的也更齐了些。 目光掠过孔念溪的桌位时，却发现那里还空着，课桌上什么也没有，人应该还没到。 倒也正常，在席凝为数不多的几次印象中，好像除了上课，对方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的。 「嗡嗡——」 课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她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席牧发来的消息，两张零食购买截图，还问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他请客。 呵，明明每次不到月底就会把生活费用光，然后哭唧唧跑来借钱的人，现在忽然大方请客？真是少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他很快又发来消息。 【席牧：溪溪明明那么可爱，姐你真的不考虑和她多交往吗？】 溪溪？ 席凝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虽然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可这傢伙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很奇怪吗？ 【席凝：觉得她可爱你就自己去啊！别扯上我，没空。】 【席牧：可是她根本就不搭理我，如果姐你能和她变亲密的话，说不定我还有一线希望？】 【席凝：说什么呢，这种事当然要自己努力。】 发出最后一句消息，席凝把手机丢进了桌兜，不打算再和他浪费时间。 然而几分钟后，对方竟锲而不捨地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我现在在你们班后门口。」 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她当即转身向后一望，果然在后门口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席牧。 如果在学习上有这样一半热情，他的成绩也不至于是吊车尾了。 席凝皱着眉，没脾气地起身走到后门口。 「噹噹，我是来给姐姐大人送奶茶的，特意买了你喜欢的口味哦～」席牧往后退了退，显眼的身高和脸蛋吸引了走廊里不少目光。 「是么，那还真是谢谢我可爱的弟弟。」席凝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两杯奶茶，发现还分别印着两家店的logo，心生好笑：「我可不记得我喜欢冰激凌红茶。」 席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我不认识你们班其他人，所以就麻烦姐姐大人帮我捎带一下给…我家溪溪，你知道的。」 果然是这样…… 虽然只是举手之劳的事，但帮双胞胎弟弟送奶茶给同班女生什么的，想想就有些别扭，毕竟她们还要在一个班呆一年呢。 席牧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你们不是不熟吗？反正，学校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话说的仿佛刚才催着跟孔念溪亲近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他说的没错，作为异卵双胞胎，他们姐弟的长相併不十分相像，如果不站在一起对比的话，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和亲姐弟联繫在一起。 而且在学校里双胞胎这个标籤总能引来额外的关注，席牧这人又那么高调，实在不想再像初中那样和他捆绑在一起，所以高中进入新学校以后，席凝就只对知根知底最要好的朋友提过她的弟。 「说起来，自从没人知道我有你这个学霸美女姐姐后，我真是轻松了不少，也不用被那群男生逼着传信送礼物了。」席牧一脸轻松。 席凝：「彼此彼此。」 「所以就帮我这次嘛。」 「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因…因为，害羞啊。」席牧其实亲自送过小零食，结果被孔念溪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后来才知道因为某件不好的事，对方很少收来路不明的东西。 他害羞？球场上能当众炫腹肌的人，送杯奶茶还会害羞？ 席凝无动于衷。 席牧一阵软磨硬泡，大有不达目的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他这么个颀长帅气的身影杵在门口走廊，频频惹人侧目，连带着席凝也沾了不少「光」，让她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托这个亲弟的福，一想到那些很受女生追捧的男生，私底下可能也会像他这样又邋遢又烦人，就让席凝这个正常青春期少女那本就不多的粉红幻想，又降低了很多。 低头看了看腕錶上的时间，席凝不胜其烦地一把接过奶茶：「没有下次。」 第7页 「谢谢我亲姐！」席牧一米八几的大个高兴地原地一跳。 「不过……」他忽然又犹豫道：「如果要是被问了，你还是…先不要说是我送的吧。」 ？ 什么意思？不提及他，难道还能说是我送得不成？ 席凝登时一阵无语，搞不懂他的脑迴路。 但不等她再开口，那小子东西一离手，就已经麻熘跑开了。 「……」 提着两杯奶茶，席凝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教室。 幸好，孔念溪的位置上依旧没人。 把奶茶放在对方课桌上时，明显感觉吵嚷的四周安静了许多，她也并没太放在心上，转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4章 周日的晚自习没有老师认领，孔念溪在第一节 课快要结束时才姗姗来迟，低头看到自己课桌上放着不明来歷的饮品，她微微蹙眉。 「也许，这次你会比较感兴趣是谁送的。」隔着一条过道的矮个子捲髮男挤眉弄眼地说。 「哦？说说看？」孔念溪提着袋子准备丢掉的动作顿了一下，侧眸饶有兴致等他下文。 「是迷人又高冷的席美人哦～我都快吓死了。」男生浮夸地比划着名，语气像是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孔念溪的表情略微松怔，当即收回了准备拿去丢掉的奶茶，侧身向后看去。 席凝就坐在她身后右侧隔两排的位置，课桌上没有堆得高高的遮挡物，一转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对方的动态。 她坐姿秀拔，腰背直挺而纤细，像盎然抽长的绿植嫩芽一样赏心悦目。 大概是为了方便做题，对方的长髮向后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细腻冷白的皮肤在教室灯光下白到近乎反光。她微垂着侧脸，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黑色的笔，正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着什么，笔尾欢快跃动的幅度代表流畅的思路，而眉眼间平静如水的淡然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有在动脑筋做题。 孔念溪不由想起偶尔从身边好友口中提到的席凝——「可惜了一身顶级配置的无情刷题机器」。 可惜吗？席凝平时对外确实挺高冷的，低调得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长相，日常就是闷头学习，话少、无趣且古板，这样看来，似乎的确挺可惜。 她至今还记得刚开学时，见到席凝的第一印象。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没有穿校服，学校里难得的「五彩斑斓」。在教室后门口，她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席凝：oversize的黑色t恤，人又高又瘦，短裙下的腿笔直修长，头上扣着一顶渔夫帽，阴影下露出一双狭长又漂亮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凌厉的冷感，具有攻击性的颜，第一眼是身材高挑、冷艷中带点酷的女生。 虽说审美是主观的，孔念溪身边也从不缺外貌优秀的人，但她破天荒的，平生第一次对着一个女生的脸挪不开眼。 直到席凝好看的眉显出一丝细微的不耐，她才后知后觉地向后退了半步，抬手准备热情地打个招唿，可对方却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掠过了。 ……没关系，新学期才刚开始，她们应该很谈得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孔念溪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开学以后才发现，席凝竟然是个标准的学霸，不仅从不迟到早退翘课，还严格遵守学校纪律，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模范优等生，和她根本不是一个路子。 而且……似乎对她格外冷淡？以至于在今天之前，她们都从没说过一句话。 「什么？席凝吗？溪溪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亲了，不是觉得她很无趣吗？」前桌的女生拿下一只耳机转身道。 「唔，这种事谁说的准呢？」手里捧着奶茶，孔念溪低头看了眼上面的标籤贴纸，弯了弯眉眼。 。 「席凝。」 下课铃已经响起有一段时间了，席凝抱着一沓物理试卷，在收作业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 她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转向坐在位置上仰头看她的女生。 孔念溪轻咬着吸管，少女色系的唇釉在灯光下分外惹眼，很衬她雪白的肤色。 「我好像忘带物理卷子了，怎么办呀？」孔念溪盯着她一字一缓地说着，倒是看不出忘带作业时该有的窘迫。 只是…… 席凝略微疑惑地看向她。 从自己担任物理课代表以来，印象中对方好像就没交过作业吧，这次还需要特意说明一下吗？ 「……哦。」 经过短暂的思索，她觉得只能这么回应。 孔念溪的物理成绩一向很好，完不完成作业练习也没什么影响，物理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然也没有理由说什么。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席凝咬住下唇，被那双猫瞳一样漂亮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闪烁了一下，落在对方手里拿着的奶茶上——正是她刚才放在桌上的那杯。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喜欢喝这个口味？」孔念溪晃了晃手里已经见底的杯子，笑盈盈地说。 「啊？」席凝愣了下，心念电转间，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其实那是——」 想起席牧那个怂货临走前特意嘱咐要给他安排个「匿名奶茶老闆」的身份，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是什么？」孔念溪歪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勾唇笑道：「不过我晚上一般不喝奶茶，因为是席同学送的才破了例哦，如果有下次的话，记得提前和我说，放太久口感都不好了。」 第8页 应该只是错觉，席凝竟然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要知道她们目前为止唯一的联繫，就是下午帮她捡起了小狐狸羊毛毡而已，这忽然熟络的语气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那杯奶茶…… 席凝回过神，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 「溪溪，快点呀！」 教室前门冲进来一位咋咋唿唿的高个女生，拉起孔念溪的手，一屁股把她挤到旁边。 「等我一下。」孔念溪起身笑了笑，随即离开了教室。 「……」 席凝望着她的背影，只好把准备好的说辞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过一杯奶茶，下次再说吧。 陆续有同学来交作业，她抱着卷子忙碌起来，收齐以后，又去了趟老师办公室。 两节自习课眨眼便过去了，几乎是放学铃声响起的同时，早就巴望着放学的涂小圆撒腿冲过来，拽着席凝的手就奔回了宿舍。 爬楼时整栋宿舍楼都是空荡荡的，大部分人还没回来，走廊里一片昏暗，只有墙角「应急通道」的提示标志亮着绿光。 涂小圆拿钥匙打开她们寝室的门，「啪」的一下把灯打开，「快！凝凝，带上傢伙，我们老地方准备！」 终于熬放学，可以开动心心念念的小火锅大餐了，她火急火燎地捞起床铺上塞满「食材」的书包，又提上一个小马扎，率先走出了寝室。 席凝无奈扶额，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寝室，只好弯腰从床下拿出两个备用矮凳，抬腿跟在她身后。 走廊左侧的尽头有一道玻璃门，门外是一条长廊露天阳台，视野开阔，站在上面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绿野，晚上还是赏星观月、加餐吹风的最佳地点，每天熄灯前都是抢手宝地，去晚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所以涂小圆才跑的这么急。 今晚的天气不错，皎皎明月高悬在夜幕里空旷的原野之上，自热小锅的塑料盖子咕噜噜冒腾着热气，香味四散溢出，在六楼的露天阳台对着这样的月色吃火锅，其实还挺有感觉的。 涂小圆递来一双筷子，得意道：「怎么样？就说跟着圆姐有肉吃吧。」 见她扬着下巴一脸求夸的表情，席凝也不想说什么吃肉长胖之类的扫兴话，配合地双手合十：「嗯嗯，谢谢圆姐给饭吃～」 此时外面走廊渐渐多起了人声，已经陆续有学生从教学楼回来，吵吵嚷嚷的，没过多久，只听「咔嚓」一声，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走进两个陌生的女生。 这种地方，当然不只被用来吹风赏月，在女生宿舍它还有其他用途，比如：失恋倾诉慰藉地，撕逼吵架调解地，还有野一点的偶尔会来抽根烟喝点酒等等。 眼前这两名女生两手空空，其中一位的眼角在月光下明显带着泪光，显然是第一种。 大概没想到这么早这里就来了人，她俩先是一愣，接着走到了另一头。 「煮好啦，可以开动了！」 涂小圆开心地打开盖子，食物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她们这边吃的开心，另一端却隐隐传来女生的哭声，夜间的晚风徐徐吹来，也送来了对面断断续续的哭诉。 「她拒绝的理由竟然是喜欢孔念溪……」 「孔念溪...怎么可能嘛，她一看就比钢筋还直好吧……」 这两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席凝拿筷子的手忽然僵住，夹在筷头的宽粉向下一滑，「啪叽」掉在了地上。 因为席牧的原因，她最近对孔念溪这个名字的敏感度直线上升。 虽然知道追孔念溪的人很多，可亲耳听到真的有女生喜欢她，还是第一次。 「哎呀，又是一个被孔念溪间接伤害到的女孩子。」涂小圆啧了两声，八卦道：「不过这种情况下提到她的语气还这么温柔，果真是百分百橘气女孩，对美女情敌都更宽容一些。」 席凝拿着纸巾收拾残局，抬眼瞄向她：「你这个逻辑....」 涂小圆水灵的眼睛忽闪了一下，凑过来笑嘻嘻问：「你觉得孔念溪怎么样？」 席凝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长相啊，你觉得她漂亮吗？」 她的问题有点突然，席凝顿了一下，随口回了句：「还好吧。」 其实这个随口有点心虚，但凡视力还在的人都会觉得孔念溪颜值是真的高，不然也不会被那么多男男女女暗恋。只是她对别人外貌这方面不是很在意，也不习惯做评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想要迴避这问题。 「看嘛，一般直女都像你这样，回答得这么冷淡。」涂小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伸出爪子按在席凝腿上，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但是我认识的人中，除了直男，橘气重的圈子里她可是很受欢迎的。」 「……」「哦。」 席凝一时无言。 这话题的走向不是有点不对？她为什么要和涂小圆一起八卦孔念溪？还是讨论对方在喜欢女生的女生群体中究竟有多受欢迎？ 她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并不了解孔念溪，也并不关心这些，毕竟以后不可能有深入的交际。 不过，那些暗恋孔念溪的女生中，不会有送过奶茶的吧？ 第5章 「早上好，现在是上午五点五十分，天气……」 清晨，被手机闹钟的温柔提示声唤醒，席凝起身拉开床帘，翻身下床。 第9页 宿舍内很安静，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的迹象，玻璃推拉门外的天色一片漆黑，比以往这个时候都阴沉不少。 洗漱完毕后，记着刚刚播报里的降雨率，她拿了把伞塞进包里，离开了宿舍。 路过隔壁房门紧闭的宿舍时，介于涂小圆早上的起床气和赖床惯性，她直接掠过了。 苏玉期因为不习惯集体宿舍，就在学校外租了房子自个儿住。 右耳塞上耳机，放了首醒神的音乐，席凝独自下楼。 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冷冷清清，还没多少学生，头顶的天色依旧灰濛，却比刚起床时亮堂许多，至少走在路上能看得清人脸。 「餵～能帮个忙吗？」 略微沙哑的少女声线带着几分娇懒的味道，听着有些耳熟，席凝迟疑地停下脚步。 此刻她站在小路的边沿，左侧五米外一墙之隔便是校外的大马路，隔着一条灌木绿化带，透过稀疏的树叶枝桠，她看到了横坐在一人多高矮墙上的孔念溪。 对方没穿校服，私服宽松的袖子下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手指细长白如葱玉，轻轻扣在身下的石墙上，少女瘦削的肩膀在清晨的寒光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上面掉下来。 有轻微恐高的席凝下意识心头一紧，蹙起了眉。 学校附近有条商业街，网吧、撞球馆、影院ktv...以及大小饭店一条龙，专为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服务，席凝经常会在靠近女生宿舍的这面墙上，看到清晨翻。墙回来的女生。 只是撞见孔念溪还是第一次，可能是以前没注意，又或者说，被她叫住是第一次。 不过，对方可能并不是叫她的，这条路上此时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们也不熟。 回头看了眼，果然，斜后方不远处一个背斜挎包的男生也正望向孔念溪。 「溪姐！昨晚又跟姐妹出去嗨了？」 席凝收回目光，继续走自己的路。 还好没自作多情…… 「席同学？」 听到噗嗤一声轻笑，被点了名的席凝微顿，有些讶异地侧身抬头。 孔念溪正直直看向她，唇角勾起，上翘的眼尾噙着笑意，抬手指了指下面：「有点高，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席凝先是一怔，目光随着她单手脱离抬起的动作，眉心又皱紧了几分。 大概是自身恐高的原因，她见到别人处在高处便会跟着紧张。 而且…夜不归宿，私自**离校什么的，在席凝的潜意识里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她一个女孩子，还是我帮你吧溪姐。」挎包男上前一步笑嘻嘻说道。 孔念溪侧眸瞥了他一眼，唇角弧度微敛，摆手打发：「你走开，就是要女孩子。」 挎包男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摸着头嬉皮笑脸「哦」了一声，好奇地看了席凝一眼，跑开了。 直到男生走远，席凝扎在原地顿了两秒，迎着孔念溪的目光来到墙下。 「要...怎么帮你？」 墙角下杂草稀疏的平坦土地，完全没有可以用来垫脚的东西。 孔念溪眨了下眼睛，视线落在站在底下抬头望向自己的女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高个女生的特质，一般女生多少都能穿出些甜美感的短裙制服，到席凝身上却给人一种英气十足的感觉，尤其是那偏西装式制服上衣下优越的直角肩，让她莫名有种很想靠上去试试的想法。 「……」 唿吸一滞，舌尖勐然抵住上腭，她有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 因为昨晚熬了通宵，所以现在脑袋还不够清醒吗？ 但是，想到昨天晚自习席凝送来的奶茶…… 抬手将理了理棕色的长髮，孔念溪舔了舔唇，嘴角弧度扩大：「一会儿如果我没站稳，你扶我一下就好。」 席凝拧眉打量了眼墙身高度，不是很高，但直接跳下来也会有不小心受伤的风险。 虽然孔念溪在开学时就上了她敬而远之的「黑名单」，可好歹也是同学，她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怨，既然选择帮忙，这种事情自然要确保安全。 「我会在下面接住你。」 席凝走近几步，张开了双臂，站在下面仰起头，面上没多余表情，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却语气笃定。 坐在墙头上的孔念溪一愣：「啊？」 席凝低头看了眼时间，微抿下唇。 她已经耽误了五分钟，按照正常的步速，扣掉路上花费的时间，再迟一点到教室，就完不成早自习的听力练习计划了。 「可以快点吗？」她淡声催促道。 孔念溪朝席凝展开的怀抱里瞄了眼，心口没来由地突跳了一下。 细白的指尖摩挲了下衣角，她双臂轻轻施力，轻盈熟练地向下一跃，落进一个比预想更温暖柔软的怀抱。 被稳稳的接住，有种意外的安全感。 席凝稍退了半步缓解惯性冲击力，对方很轻，这种高度她承担起来没什么问题。 只是刚刚唿吸相抵，身体接触的瞬间，一抹温润不经意贴着她的脸颊滑过，酥麻，轻软。 她搂在孔念溪腰上的手顿时一僵，微微睁大了眼睛。 「溪姐你墨迹啥呢，以前分分钟跳下去，怎么这次还要人帮啊……妈呀！」 这时一个男生从墙。外爬上来，探出半个身子，见到下面抱着一起的两人，惊得鬼叫了一声。 第10页 席凝回过神，发现孔念溪还趴在她身上，便迳自向后退了一大步，拉开距离。 温暖的体温抽离，孔念溪站直身子，拽了拽有些凌乱的衣服，鲜艷的红色指甲穿过长发，别起耳侧的乱发：「谢谢，你……」 「不客气。」席凝打断她，抬眸看了眼墙头上男生目瞪口呆的脸，朝孔念溪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隐约还传来声音，但她步伐很快，没再回头。 。 距离早读结束还剩最后十分钟，教室里的读书声已经断了气，稀稀拉拉倒了一片，都等着打下课铃吃饭。 席凝勾完最后一道听力题，取下耳机，旁边空着座椅被拉开，涂小圆从后排走过来，一屁股坐下。 「呜呜...拽拽怎么还没回消息呀，我今早想吃那家杭州小笼包～」 託了苏玉期走读的福，席凝和涂小圆不用再吃学校食堂难吃到死的早餐，全靠她在校外带饭投餵。 「大概是有事情耽误了吧。」席凝合上笔帽，侧头看着她说。 「噗，凝凝，你这……哈哈哈，早上起来口红没画好吗？」 涂小圆看到她的脸忽然捶桌大笑，席凝愣了愣，拿出镜子一照，脑子里霎时「嗡」的一声，脸色涨红。 ——从唇角到脸颊，一条虽然淡却很明显的口红印正挂在她白皙的脸上。 这当然不可能是她的，她没有大早上就化妆的习惯，那只能是…… 其实不太能明白孔念溪为何熬了一宿通宵，从网吧出来还要顺手补个唇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想到这口红印在自己脸上留了一个早自习，席凝瞬间血液逆流，心跳如鼓，拿着纸巾勐擦的手都在发抖。 边上的涂小圆又笑了一阵，被席凝冷冷地瞥了两眼才止住。 为了转移这尴尬的气氛，席凝拿起手机准备再给苏玉期发几条消息，却看到了席牧的头像突然弹在最前面。 【席牧：菩萨保佑！昨晚的奶茶怎么样？没被丢掉吧？】 席凝正心情不爽，咬着唇回復他。 【席凝：为什么要被丢掉？】 【席牧：！那她就是接受了吗？啊啊啊！！】 完全无法理解对方那颗怦怦乱跳的少男心，更对他溢出屏的激动也有些无语，不就是一杯奶茶吗？ 而且对方根本就不知道是他送的，吃力不讨好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席凝：她以为是我送的。】 认为至少泼了对方一盆冷水，没想到席牧的回覆看起来更兴奋了。 【席牧：那也好啊！姐你是不是和她变得更亲了？】 席凝：「……」 「拽拽有回覆了吗？」 涂小圆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压在我肩上，席凝手往怀里一收，连忙把手机放下去：「唔，还没有。」 注意到她刻意的躲避，涂小圆立马鬼精灵地挑起眉尾：「...凝凝你有情况呀，跟谁发什么见不得光的消息呢？」 「咳……」席凝别过脸，清了清嗓子，准备找个话题煳弄过去，右臂忽然被她一搂：「啊，好饿，我也好想吃翡翠汤包！」 涂小圆望着前门的方向羡慕地嚎了一嗓子。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外班的男生正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走进来，把某连锁包子铺的包装袋往孔念溪空着的课桌上一放，又转身出去了。 孔念溪早自习并没有来，因为只隔了两排，席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桌面，那课桌上除了这袋包子外，还有几个面包和两瓶奶，以及几根棒棒糖。 「是隔壁班的体育生，他还没放弃呢。」 「今天怎么扎堆送早餐？有点修罗场啊。」 「什么修罗场，面包是男闺蜜送的，糖和牛奶是一个女生放的，我都看到了。」 「虽说孔很亲和，但是和那么多男生关系都不错，是不是有点＿＿啊？」 听到旁边同学的小声八卦，席凝下意识想到了怂货席牧，这么多竞争者，短暂地为他默哀了一秒，也仅仅是一秒。 关于席牧暗恋孔念溪这件事，她其实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席凝太了解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是三分热度，虽然追女孩是第一次，但也大概机率是一时起兴，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第6章 涂小圆别的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少吃一顿饭，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打铃十分钟后盼来了走进教室的苏玉期，然而，对方却是两手空空来的。 ——苏玉期今早睡过了头，路上赶时间，自然没空买早餐。 涂小圆兴奋站起的身子又跌坐回椅子上。 反正去食堂是不可能去食堂的，最后三人一致决定到楼下便利店买早餐凑合，至于跑腿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昨晚刷题比输了的席凝身上。 「想吃什么？」席凝收起书，站起来问。 「牛肉干、鸡肉饭糰、酸奶，还有＄#％…谢谢老闆！」 涂小圆点了一堆，苏玉期只要了面包，其实她本来没什么胃口不想点的，但好不容易刷题赢了席凝一次，不享受对方的跑腿服务就太亏了。 席凝利落应下，起身下楼，才走到后门口，又听涂小圆的萝莉音喊了一嗓子：「啊，凝凝！再给我加个滷蛋，要加辣的那种！」 这一声喊得半个教室都听得见，席凝继续往前走着，扭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11页 正要回头，也没太注意脚下，恰巧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来，猝不及防和她正面撞在一起。 「哎……小心！」 涂小圆炸的第二嗓子让席凝眉心一跳。 她勐然停住脚步，怀里却撞进来一个柔软的身体，陌生的冷香扑面而来，因为离得太近，席凝的唇差点碰到对方的眼角，贴面的温软让她触电般退了大步。 一声「对不起」卡在嘴边，低头看去，却是孔念溪那张在晨光里分外好看的脸。 少女逆着光站在教室门口，精緻的脸部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色的流光，本就漂亮的五官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滷蛋吗？我也想要～」孔念溪微眯起眼睛，眉眼含笑。 画面瞬间打破，这话简直不要太自来熟。 如果不是此刻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席凝很想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是否还有别人。 席凝反应慢半拍地长了张嘴，当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似有似无从她的唇角划过时，心头忽地一紧。 清早那会儿，孔念溪应该是想提醒她，但是被她「刻意」忽略了。 其实不过不小心蹭到了口红而已，大家都是女孩子又没什么，但席凝此刻莫名地无法平静，甚至生怕对方会在下一秒再提起这事。 为了迴避尴尬，或者说是单方面尴尬，她口中的话转了个弯，脑子顺着孔念溪的话快速应了句：「我带给你。」 肯定的语气。 孔念溪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席同学是要去便利店买早餐吧，我刚好也没吃早饭……」 「可以，顺便帮我也带一份吗？」 席凝：「……」 她在班级里话不多，平时看起来比较高冷，但若其他人真的有需求，她基本不会拒绝。 只是，眼前这位似乎…桌子上已经摆一堆早餐了吧？ 孔念溪抬起手臂，纤细白皙的手指不经意般拂过唇瓣轮廓，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早上你——」 「好的。」席凝一口打断，接着对她扬起一个僵硬不失礼貌的微笑，抬腿准备闪人。 却被孔念溪拉住了衣袖：「你还没有问我想要什么。」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松手时对方指尖从袖口滑落，勾到了她的小拇指，很轻柔，又有点酥麻。 席凝嵴椎骨僵了一下：「那…你想吃什么？」 「想要和你一模一样的～」 「……」 抱着双臂斜靠在门口，望着席凝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孔念溪不由抿唇一笑。 半晌，她又敛起了笑意，眉心轻蹙着，迟疑地小声呢喃：「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万一……根本就不准呢？」 她皱着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继续浏览昨晚偶尔看到的词条，转身回座位。 #你不喜欢绿茶只是因为绿茶的目标不是你# #不只是男人，女人也无法拒绝绿茶# #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就是对她茶言茶语# #对闺蜜使用茶艺后我们的关系更亲了# #防火防盗防男朋友# 当你打开一个词条的时候，无数个引申词条就向你展开。 当你无意点击一个视频后，就有无数个相关视频为你打开新世界。 等孔念溪散漫地从后门走回到前排座位，她在某网站随手点开最新的一个段子视频就变成了—— 《因为男朋友是个绿茶，我终于明白自己对闺蜜才是真爱，姐妹们，一定要防火防盗防男朋友挖你墙角！》 …… 时敏馋孔念溪桌上的汤包半个小时了，一直被旁边包装袋里的香味勾引着，好不容易等到人来，一抬眼却看到对方手机里正放着的橘味小视频。 她瞪大了眼：「溪…溪溪，你怎么突然转性了？」 孔念溪从屏幕上收回视线，侧眸漫不经心地开口：「这重要吗？」 时敏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重要不重要，当然不重要，美女还要什么性向，流动性越强越好！ 轻轻嘆了口气，孔念溪把手机扣在桌上，支起下巴看向时敏，面上带着几分苦恼：「敏啊，如果……有女孩子的绿茶目标是你，你会讨厌吗？」 「哎？」时敏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呃，不知道…没有遇到过，不过说实话，应该不会吧，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呢？」 她话刚说完，便看到孔念溪脸上露出一个美到犯规的笑容。 。 席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买早餐的了，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到教室时，已经稀里煳涂帮孔念溪带了同款火腿吐司和酸奶。 她刚跨进教室前门，坐在第三排的孔念溪就从人群环绕中站起身，小跑迎上来接过早餐，开心地抱在怀里。 「爱你～」一个甜美的wink。 「……」 总觉得她和孔念溪的关系在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突然就对她熟络起来了？ 直到接了杯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席凝还有些恍惚。 甩了甩头，她很快屏蔽了这些有的没有。不论兴趣爱好还是人际圈子，她和孔念溪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适合做朋友，兴许，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吧。 席凝定了定神，翻开课本，准备预习第一节 课要讲的内容。 涂小圆手里举着饭糰，翘着二郎腿坐在席凝前桌的椅子上，偏头不知道盯着哪里看，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哇哦，大美女今天好像换了口红色号，有点小性感，挺适合她的。」 第12页 她口中的大美女，潜台词指的就是孔念溪。 席凝气定神闲地继续用笔勾课本重点。 「这个颜色在学校很少见人用的，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席凝笔尖一僵。 第7章 没想到玩密室逃脱智商从来都欠费的涂小圆，竟然还有这种敏锐的观察力。 席凝把头埋低，仿佛没听见，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课本。 但涂小圆一旦兴头起来，可是自己嗑瓜子都能八卦两小时不嫌累的人。 「大美女把早餐都分给她前后桌的兄弟姐妹了哎。」 「却唯独只吃了你买的吐司，还说不熟，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不过人是真的好看啊，难怪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单一张朴素证件照都能惊艷得全校皆知。」 「哎噫，她今天的口红怎么越看越好看，我还总觉得眼熟，咋回事啊……」 涂小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苦思的样子。 席凝咬唇瞄了她一眼，伸手在桌兜里摸出一盒pocky存货，推到她面前，抬头打断：「滨海路新开了一家xx，周末一起去喝吧。」 「好哇好哇！顺便一起去玩密逃吧，我们三个都好久没团建了！」正喋喋不休的涂小圆立马把前一秒要说的话抛到脑后，打开pocky喜滋滋叼了一根：「周六还是周日？」 敲定时间后，涂小圆开开心心地走了。 席凝轻轻松了口气。 果然这招屡试不爽。 人一走，席凝终于放松下来，刚才一直没看进去的书本内容也变得通俗易懂，注意力重回正规。 然而没过两分钟，头顶又投下一片阴影。 以为是涂小圆又折回来，她墨迹地读完一段文字，目光散漫且随意地扫向撑在她桌边的那双手，看到的却是一双五指秀窄修长，白皙如玉的手，娇艷的红色指甲划过眼底，席凝倏然抬起头—— 面前的哪里是涂小圆那张可爱圆脸。 孔念溪俯身拉了把椅子，和她面对面坐下，随即微微倾身，抬起手肘支在课桌上，单手着托腮，制服袖口的扣子开着，露出的皮肤白如凝脂，指尖抵着手机的下沿，慢慢推到她面前。 「号码～」 席凝一怔：「什么？」 孔念溪笑了笑：「早餐钱还没有给你呀，而且，才发现作为同班，这么久了我们竟然还没有互加好友。」 「……」 自然又合理，似乎没有可以拒绝的理由，或者说，必要。 但…… 席凝捏着笔，停留在纸叶上的笔尖周围已经渗透出一团黑色墨迹。 这样的走向其实让她有些茫然，出色的美貌也好，性格也罢，孔念溪是绝对的焦点型人物，她在学校是高调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关注，这些和喜欢清静低调的席凝背道而驰。 截止到昨天下午为止，她们还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直到学业结束也不会产生交际，可是现在……转变似乎发生的太快了。 是因为昨晚那杯奶茶吗？可也只是一杯奶茶而已，就算误以为是她送的，按照孔念溪的日常表现，又不是第一次收到关系陌生的男生女生自作主张送来的物品，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才是。 「啊……我是被拒绝了么？」 耳边响起略显失落的声音，席凝一抬头便看到孔念溪轻咬着下唇，眸光幽深地盯着她。 语气里淡淡的委屈加上似有似无的撒娇式抱怨，对男生应该百试百灵，但对象换作还不是很熟的女生时，就可能会引起一些异样，不过孔念溪却很好的踩在一个舒服的点上，完全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大概，不会有人能对着这张脸说出拒绝加号码的话来。 快速回过神，席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刚刚有些走神。」 她拿出手机，很快加了好友，彼此也保存了手机号码。 孔念溪眨了下眼：「走神？」 席凝应了声，没有注意对方唇边意味深长的弧度。 预备铃声正好响起，孔念溪起身对她挥了挥手机，眼角灿然的笑意代表着对方明显的愉悦心情。 走之前席凝有想过解释一下昨晚奶茶的事，但转念想到，突兀的提起可能会更尴尬，便作罢了。 「打开课本的第……」 席凝翻开书本和笔记，收敛了心神。 算了，或许孔念溪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毕竟她不缺各类朋友，对社交也很擅长，没准只是想多一个不同类型的泛泛之交而已。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自己的侷促有些多余。 而然席牧持续不断的糖衣炮弹却时刻提醒着她，这并不多余。 上午最后一节实验课结束，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席凝在洗手间门口等苏玉期她们，正准备打开手机查看外卖配送信息，却开屏就看到了来自席牧的信息轰炸。 【席牧：图片.jpg姐～你上个月不是说看上了一双鞋吗？我这个月手头宽裕，帮你下单怎么样？】 【席牧：我们周三跟十四班的有场篮球赛，刚好你们班也是体育课，要不要来看你弟弟打球啊？】 【席牧：顺便……把溪溪也叫来。害羞.jpg】 【席牧：回消息嘛～】 【席牧：呀，突然下好大的雨，姐你带伞没，我刚好也在一号实验楼，没伞来找我哦。】 第13页 席凝站在二楼走廊里，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从包里拿出了早上便备着的伞。 她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加上今天天气一直阴沉，大有随时降雨的迹象，来上实验课时就顺手把伞带来了。 没想到席牧这次还挺下功夫，竟然连她们班的课程表都这么清楚。 席凝翘着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冷淡地回了句「带了」。 对面秒回。 【席牧：竟然带伞了啊……那你朋友她们也带了吗？你们一把伞不够吧。】 这语气，好像还挺不希望她带伞的？ 隐约猜到他的小把戏，席凝的回覆依旧冷淡：【挤一把伞也够了。】 这时，涂小圆和苏玉期从洗手间出来，她收了手机，三个人一块下了楼。 站在一楼时，才发现雨下得比预期的还要大，单凭席凝那把伞，完全没办法挤下三个人，而且因为点了外卖，她们还需要去大门口取餐。 涂小圆怕被屋檐下溅进来的雨花淋到，抱着手臂往里面缩了缩：「我们的外卖是不是快要到了呀？」 席凝低头看手机：「200米，已经要到了。」 苏玉期拧眉：「要不，一个人先撑伞去门口取餐，然后回教室拿伞再过来接人？」 席凝抿唇想了想，眼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姐姐们，没带伞吗？」 这个时候，席牧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站在旁边插了一嘴。 作为为数不多要好的朋友，另外两人自然是知道席牧的。 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涂小圆高兴地一把接过他递过来的伞：「真不错，你家弟弟可算有点用处了哈～」 席凝看着一脸「娇羞」的自家弟弟，眉头皱得老高，正欲开口，被席牧抢先：「姐姐们，你们先去拿外卖吧，我跟我亲姐打一把伞走后面。」 「真是孝顺弟弟，行，那我和拽拽先走了哟～」 涂小圆大大咧咧地就应了，也没多想，拽着苏玉期就要撑伞走人，席牧却忽然叫住她，伸手把席凝手里的伞一抽，拿去和涂小圆的做了对调：「我这把伞小了点，就和亲姐一起打啦，姐姐们用大伞吧，路上注意水坑哦～」 「……」席凝的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她一点不信席牧是能考虑这么周到的人。 苏玉期回头询问地看了席凝一眼。 瞟向外面哗啦啦势头正急的大雨，又看了看外卖信息，席凝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先走。 等两人走后，席凝抱起双臂看向旁边的大高个：「说吧，你打的什么小算盘。」 席牧摸了摸头髮，身子转向一侧，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席凝顺着他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屋檐下避雨的孔念溪。 「……」 她就知道。 孔念溪明显是没带伞的，也罕见的落了单，旁边倒是不时有人递伞过去，但她却都笑着一一回绝了。 席凝很是莫名：「所以呢，你把我留下做什么？」 席牧：「咳，那么多人送都没成功，我肯定也不行，但姐你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忘记申榜了，啊...... 第8章 雨还在下，雨珠敲打在屋檐和树叶上的频率稍缓了些，但依旧急切，雨声嘈杂且焦躁。 没带伞而滞留在一楼门口的学生慢慢聚多，人声混合在雨声里，甚是喧闹。 「胡说什么呢。」席凝在一片「嗡声」中抬高了音调，上挑的眉梢含着几分不悦：「上次帮你是顺手，不要得寸进尺哈，是你追人女孩子还是我？」 「我追我追～」席牧露着一口小白牙，嬉皮笑脸地说，脑子不知道是不是抽了，又小声跟了句：「不过如果姐你要追的话我也支持。」 ？ 什么屁话。 席凝懒得理会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傢伙，但回头一想，又觉得这话跟拐了十七八道弯似的，很不对劲，眉心渐渐拧成一座「小山」。 「开玩笑的啊哈哈哈……」席牧察觉不对，连忙纠正自己随口一说的脑抽话，伸着脖子往前边看了看，又道：「就再帮我一次吧？也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才让姐你帮忙的，溪溪不肯收我的伞，她又落了单，绝不能让其他大猪蹄子献伞成功啊！」 确实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 席凝无语：「所以你想让我去送伞？」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席牧：「你们是同班嘛，正是奉献同学爱的好机会，都是女生，应该不会拒绝吧。」 想到昨晚在宿舍露台听到的话，席凝随口来了句：「你怎么知道她没拒绝过女生？」 「啊」 不想再跟他墨迹，席凝抬腿往边上迈出半步：「既然人是你自己要追的，就自己想办法。」 说着打开摺叠伞的扣带，回头问：「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席牧见她走的这么干脆，立马急道：「别呀姐！你……你再帮我一次，啊不两次，我就把之前说的席老头的把柄告诉你，怎么样？」 因为席先生比徐女士大五岁，性格和「天真烂漫」的徐女士比起来有些沉闷古板，日常又把徐女士宠上了天，年纪差不大，老少恋的氛围感却很浓，所以私底下姐弟俩就给了他席老头这个爱称。 席凝顿住，有点心动了。 第14页 她的性格其实和席老头比较像，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人生最青春洋溢的年纪，整个人却因为兴趣寡淡而显得不那么活泼，「元气满满的青春少女」什么的，就更是跟她沾不上边，除了阶段目标的学习，以及天生比较优秀的运动神经，她似乎在其他方面都没什么兴趣。连徐女士偶尔都会少女心爆棚，买些粉嫩的可爱发卡回来，因为她的兴致缺缺，最后都别在了席牧头上。 不过也不能说席凝完全没有少女心，在她那贫瘠的喜好里，唯一能令她心动的，就是毛茸茸的东西——尤其是毛茸茸又会叫的小动物。如果在路边遇到不怕生主动凑上来的流浪猫，她是会直接停下来走不动路的程度。 所以养只宠物一直是她的心愿，徐女士也有点意向，只有席老头坚决不同意。 席凝回过头，不急着走了：「你有他什么把柄？」 「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 席凝转身就走，被巴巴拉住：「就……老头子私藏私房钱，被我不小心发现，如果徐女士知道还不得闹两天？」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把柄」。 不过对于席先生和徐女士来说，这「把柄」好像也还算有用，用来「说服」席先生答应养宠物是不错，就是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咳。」席凝清了下嗓子，有些动摇。 席牧趁热打铁，摸出手机翻开相册加码：「陈狗家的金渐层下崽子了，有一只简直跟它娘一模一样，我特意让他留下……」 「最后两次，你说的。」席凝盯着照片上的一窝毛茸茸目不转睛，虽然有点可耻，但她确实是心动了。 席牧扭转局势，开始讨价还价起来：「两次是把柄，猫崽子嘛……」 席凝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却收到这厮有持无恐的笑脸。 谈话的档口，孔念溪那边又拒绝了一位来送伞的，男生皮肤白到反光，戴了个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长相。席凝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上实验课前有在楼梯间里遇到过，涂小圆激动地在她耳边嚷着帅死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沖她们挤了下眼，对此，席凝觉得异常尴尬，所以还有印象。 席凝拿着伞缓步穿过人群，靠近孔念溪身后的时候，那男生站在边上还没走。 她本就缓慢的步伐更慢了些，几乎变成了蜗牛爬，但到底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拖不了多久，就走到近前。 孔念溪低头安静盯着手机，只有旁边男生一直在讲话，不时探头凑近，似乎想看她的手机界面，孔念溪往旁边挪了挪，扬起的侧脸十分冷淡。 席凝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下意识侧身，就见席牧在远处张牙舞爪的，一手指着那男生，一手比划着名抹脖子、赶走的手势，还对她念口型，明显是「把柄」两个字。 「……」 这傢伙怎么那么像个猴子？而且，是在威胁并指挥她吗？ 席凝瞬间就来了脾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反应，眼角余光就瞧见前面距她半米远的孔念溪转过身来，目光直直撞在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孔念溪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满是惊讶。 一秒、两秒，气氛凝固的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如果不是离得太近，目标又太过明显，她很想直接从两人身旁掠过去。 直到眼镜男也好奇回头看过来，席凝一咬牙，干脆利落地把伞递到孔念溪面前：「需要伞吗？」 看着是来主动送伞的，可语气在外人听起来却有股子「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的……傲娇味儿。 再加上席凝此刻这幅模样，明显是默默在两人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了，联繫在一起，就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孔念溪眼底的讶异慢慢消失，变成一种别有深意的浅笑。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语气轻柔夹着些许欢喜。 席凝原本等着对方拒绝或是接了伞后就直接走人，没想到会被抛来这样的问题，顿时懵住，不过想想，也确实是过来找她的，便点头应下。 「那我们走把～」 孔念溪脚尖一点，亲昵地挽住席凝的手臂，拉着她掠过眼镜男，直接向前走去。 第9章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走向，席凝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楼梯口侧门外的台阶前。 潮湿的雨气扑面，手臂被轻柔的力度缠绕，紧贴的单薄布料传来对方的体温，在衣料下的肌肤上迅速蔓延，她指尖一颤，半条胳膊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 她很少和女生伙伴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除了涂小圆的粘人瘾犯时会扑过来又搂又抱，还被她抵着额头支开。 明明是女生间表达友善的常见方式，算不上严重的排斥，她却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手里捏着伞柄，席凝回头向身后人群扫了一眼，却没找到席牧的人影。 「你在看什么？」 左肩微微一沉，温热的气息打在颈间，清甜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近距离传递给席凝的感觉器官，她蓦然收回视线，身体几乎是先一步大脑的指使做出了反应。 孔念溪刚把下巴压在席凝肩膀上，下一秒就被虚晃一甩，垫了个空。 她眨了下眼，微怔，抬头看清对方脸上不自然的侷促时，唇边牵起一丝弧度。 「席凝。」 第15页 孔念溪仰着头，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笑起来有几分迷离的勾魅，「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内容却直接又惊人。 这样的问题但凡情商还在都会持否定的回答，不过也是事实。 凭心而论，作为同班以来的0交流，说完全没有一丝刻意是不可能的，但绝不是因为讨厌。 席凝愣了愣，对上她直勾勾的视线，莫名有种压迫感，顿了两三秒，张口道：「……怎么会。」 孔念溪轻笑了声。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故意这么问，夹带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对于席凝，她抱着点儿「幽怨」——学校里，不管是教室还是宿舍，哪怕是只有她们两个人正面遇上，席凝也会面无表情地对她视而不见，明明是相互知道名字的同班，对方却总是把她当空气，久而久之，起初想要主动搭讪的她也有了小脾气。 毕竟主动「舔」人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发生在孔念溪身上。 所以周日的那杯奶茶，在某种程度上，让她心里的某处小小膨胀了一下。 「那就好。」孔念溪笑眯眯地说：「我们走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席凝，她本来只是替别人送伞来的，可现在…… 看向眼前细密的雨幕，她抿了下唇，半晌后暗自嘆了口气，心道罢了，「唰」地一下撑开伞。 伞是席牧的，通体黑色，摺叠时看不出来，结果一撑开……果然是把小伞，撑一个人足够，两个人就有点勉强。 「……」 席凝眼角抽了抽，在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顿。 但在孔念溪眼里，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靠近一点。」 温热的唿气直抵耳膜，话音落下，席凝便觉得自己的腰搭上一股柔软的力道，孔念溪光明正大地把下巴垫在她肩上，长腿一迈，带着撑伞的她走进雨幕。 密集的雨珠接连坠落在伞面上，「嘭嘭」作响，伞下却一片静谧，静得席凝仿佛能听到自己节奏不齐的唿吸声。 因为孔念溪比她矮了一些，两个人缩在小伞下，对方的下巴便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肩上，整个人像是从背后抱着她向前走。 一路上，席凝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奇怪，尤其是孔念溪的唿吸拂过她的外耳廓时，想被羽毛挠了两下，心口发飘。她把这些归咎于自己太久没和朋友有过肢体接触，自己也不太习惯亲密的触碰，所以才会有僵硬紧绷的反应。 孔念溪靠在今早被她「觊觎」过的肩膀上，歪头看了看席凝染上可疑粉色的耳根，下巴顺着光滑的制服面料向前一滑，看到对方紧绷的唇线，脸上笑意扩大：「席同学一直都喜欢用这么小的伞吗？」 意有所指，但席凝显然没有心思揣摩这话里的深意，她的伞当然没这么小，也不知道席牧一米八几的个子为什么会买这么不合身量的伞…… 等等。 她好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算是……直男的心机吗？ 还好，实验楼到高二教学楼的距离并不远，路上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上楼后一路沉默，很快到了教室门口。 「凝凝，快来！」 席凝刚进前门，便见涂小圆在后排的位置朝她招手，桌上摆满了外卖，苏玉期也在旁边，就缺她了。 席凝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抬腿就向那边走去，刚走了两步，袖口却被捉住了。 回头，对上孔念溪的目光，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更显细长，眸色幽深，透着一丝凉意。 席凝以为看花了眼，阖上眼皮再睁开，就见孔念溪翘着唇角，抬手指了指她右边的肩膀：「你衣服打湿了，不难受吗？」 低头看去，制服外套的衣角和肩膀处果然被雨水溅湿了几片，隐越渗透到里面的衬衣，黏黏稠稠贴在皮肤上，一提醒才发现有些不舒服。 「等我一下。」 孔念溪松开她衣袖，转身走到自己桌前，从桌边一个袋子里取出摺叠整齐的校服外套，又折回来，塞进她怀里：「我有备用的，先换上吧。」 席凝怀中忽然就多了一件衣服，淡淡的冷香透入鼻间，和对方身上的味道一样，怔了半秒，忙伸手要还，却被抓住手腕按了回去。 外面乌云密布，大雨倾盆，即便是正午教室内也亮起了灯光。 孔念溪站在原地，唇色比起上午淡了许多，光影让眉眼间夺人的明艷柔和了几分，添了些出尘的清新。 席凝被抵着手腕杵在原地，略微疑惑地盯着安静下来的少女，下一秒，却见她突然踮脚倾身而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精緻面孔陡然逼近，她心头一惊，身体下意识后退，「哐当」一声响，撞在了身后的空课桌上。 「噗嗤……」 孔念溪轻笑，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是要我帮你换吗？」 说着伸手试探性地探向她的衣领，不出所料地被席凝拽住了手。 上午最后一节是实验课，又下了大雨，很多人没有带伞，所以此时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坐了一小半人，外面的雨声都比教室里说话的声音大，她们这点动静就格外引人注意。 女生之间这样「暧昧」些的打闹司空见惯，但关键在于打闹的双方。 第16页 原本以为孔念溪又在和别的女生「调情」并没放在心上的吃瓜同学，第二眼看清被压在桌上的人后，瞬间惊呆，使劲揉了揉眼。 ——不是吧，这它喵竟然真的是他们班修了无情道，一心只刷题的学霸仙女？ 什么时候和「红尘妖孽」混上了？ 席凝猝不及防地半靠在课桌上，退无可退，无意间侧头，看到隔了一排座位正对着她的女生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看着她们，顿时略感不妙，往周围一扫，果然教室里在坐的几乎全部都好奇地聚焦到这里，后排的涂小圆还惊讶地张大了嘴。 席凝不由面上一热，抬手尽量轻柔地一推，支开身上的人，迅速抽身站了起来。 最后，她拿着衣服，面色淡然地在一众注视下走到了后排。只是，那微粉的外耳廓显然出卖了她。 孔念溪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收回视线。 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她取下肩上一点没有被雨水打湿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把摺叠伞，放回桌兜里。 过了一会儿，教室里的人陆续回来，也喧闹起来。 「啊溪溪，你怎么突然发消息说要先回来了？被谁拐走的？」 几个女生从前门进来，风风火火在她桌边坐下。 孔念溪放下手机，捏起一支笔在指尖转动着，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莞尔一笑：「迎合某人慾擒故纵的小把戏。」 「啊？什么？」 「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好意思，发的有点晚了 第10章 「阿嚏！」 最后一排的角落，边上窗户关的严实，涂小圆又打了个喷嚏。 围着课桌坐在走道里的苏玉期叼着一块披萨，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扯了张纸巾给她。 涂小圆拿纸盖在鼻子上，转头幽怨地看向里侧咬吸管的席凝，做作地掐着嗓子：「凝凝……你脏了，身上竟然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席凝怔了怔，差点把口中的可乐喷出来。 「咳咳咳……」 苏玉期连忙伸手抢救她面前的小食盘，也递了张纸过去：「涂小圆儿，吃饭的时候小心点说话。」 「你知道什么啊，就会凶我。」涂小圆吸了下鼻子，又仔细盯着席凝，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席凝接过纸巾，正按在唇边擦嘴，她眉眼本就生得极好，有些内双的瑞凤眼，冷艷中带着一丝英气，克制又内敛，这会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动作轻缓，慢条斯理的，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幻觉。 这样的眼睛不多见，眸光流而不动，给人一种藏不外露的感觉，而席凝本人的性格也差不多是这样，很少见她分享自己的感受，那张冷清的脸一旦「正经」起来，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破绽。 涂小圆幽幽嘆了口气，要不是掐腿上的肉会痛，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凝凝竟然当着全班的面跟孔念溪「调情」，还是在下面的？ ……什么鬼啊！ 涂小圆扯住席凝的衬衣下角，有股淡淡的失落，就在眼皮子底下，她竟然都没发现这段「地下情」！还怎么好意思宣称自己是八卦小天后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 席凝擦嘴的动作顿了顿，一时无语。 「而且，你该不会是和孔念溪一起撑伞回来的吧？衣服还湿了……」 刚才在前门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因为离得近，对比特别明显，涂小圆看得清楚，和席凝比起来，孔念溪的制服干燥清爽，几乎没淋到什么雨。 涂小圆「啧」了声，不愧是她家凝凝，因为身高比较高，以前共用伞的时候一般都是席凝撑着伞，对方也总会下意识地往她这边倾斜。 其实席凝表面看起来是一个高冷得不好接近的状态，但接触后就知道并非如此，尤其是对女孩子。 「呲啦——」 凳子腿摩擦生响，席凝站起来，收了自己用餐后的垃圾，转身丢进后墙的垃圾桶里，搭在涂小圆肩膀上打了声招唿，先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十月份的天气，在这里不算很冷，再加上漂雨的关系，教室靠里侧的窗户都关上了，只开了另一边，便也没有风吹进来。 席凝校服外套在后面晾着，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并不会觉得冷。 只是…… 低头看了眼桌兜里的另一件外套，那股似有似无很淡香一直在她鼻尖撩动。 当时大概是脑袋一热，只想快点从众人的焦点聚集下脱身，离开后才发觉手里还拿着对方的衣服。 抬头朝斜前方看了一眼，位置上没人，教室外的吵闹声从大开的前门传进来，里面夹着一道熟悉的笑声，席凝闻声望过去，就见孔念溪正单手抱臂，身姿慵懒地斜靠在教室门口，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她的长髮此时扎成了丸子头，似乎又补了口红，不时被外面扎堆的一群朋友逗笑，唇边笑意恣意，明艷逼人。 席凝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对校服外套的纠结忽然就淡下了，正准备收回目光，孔念溪却猝不及防地侧眸看过来，视线交织的剎那，她匆忙低下头，盯着桌上的书本。 「席凝，可以问你一道题吗？」这时，前排的女生转过身来，拿着一本「xx宝藏秘卷」，指着上面一道深度进阶题看着她问道。 第17页 「可以，我看一下。」席凝不假思索地应下，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拿起草稿纸，耐心地给她讲解。 「怎么了，看什么呢？」 走廊里，边上的女生注意到孔念溪唇边的笑忽然有点僵硬，便好好奇地也向教室里看了一眼，以为有事呢，却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 「没什么。」孔念溪笑了笑，收回视线。 。 这场雨几乎从中午一直下到了晚上，断断续续，也淅淅沥沥。 晚上下了晚自习，走到宿舍楼下时，涂小圆忽然闹着要吃小饼干，便抛下席凝一头挤进了人满为患的楼下便利店。 席凝打着伞，站在便利店外的台阶下等她。 路灯下飘着零星小雨，不时有回宿舍的女生打着伞从她身旁经过。 「席同学的伞备用伞还多的嘛。」 耳边的声音把低头髮呆的席凝唤醒，眼前的女生打着一把浅色的伞，五官隐没在伞下的阴影里，只能看到模煳的轮廓，不过即使只听声音，席凝也能认出她是谁。 虽然看不清表情，潜意识里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向下，最后落在了她的晾了一下午终于半干的校服外套上。 「你……」 孔念溪「你」了一声良久没有下文，听到后面有人叫她，便挥了下手，转身离开了。 席凝这时想起还放在包里的衣服，正欲开口，一片拥挤的「伞海」里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几分钟后，涂小圆终于带着「胜利品」从便利店杀出重围，高高兴兴拉着席凝上了楼，回到各自寝室。 拿钥匙打开宿舍门，另外两名室友还没回来，从包里取出孔念溪的衣服，席凝抿唇想了想，抬腿向外走。 同班级女生的宿舍房间是连着的，越过了隔壁两个房门，她在612的门口停下，里面灯火通明，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席凝愣了下，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再来，刚转身，就见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冒冒失失冲进来。 「啊啊大毛！出事了！快……人呢？」 手里拿着一双刚洗好的袜子，双马尾傻眼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又跑去阳台找了找，确定没人后，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席凝，面露惊讶：「你……席凝？你站这干嘛，有事？」 席凝：「我……」 「找人」还没说出口，双马尾就一个冲刺跑过来，没拿袜子的手抓住她袖子，不由分说往外走，「嗨呀，不管了，溪姐被个中二神经病给围了，有一个算一个，你先跟我去看看！」 双马尾边走边骂骂咧咧说着什么，席凝被一路连拖带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走廊另一边的尽头。 那儿是个死胡同，离最边上的宿舍还有点距离，一般不会有人经过，但往常冷清的角落，眼下却十分「热闹」。 尽头的墙面上开了一扇窗户，雨夜的凉风不时往里面灌，头顶的声控灯光线昏黄。 越过人群中，席凝一眼就注意到了被一拨女生堵在里面，侧身斜靠在窗边的身影。 被黑压压的人影堵在墙角，孔念溪肩上挎着包，手里还拿着滴水的伞，纤细的身影在虎视眈眈的群围下更显娇弱，俨然一出「柔弱」美少女回宿舍，中途被不良找麻烦的校园暴力场景。 如果忽略掉她懒散后靠在墙上的身姿，短裙下从容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以及—— 「姓孔的，你差不多得了，知道你长得美，没必要老抢妮妮的人吧？」 她对面，长发挑染一缕蓝毛，绮丽浓妆在昏沉光影里也很显眼的女生抱着手，语气不善。 墙角的孔念溪「噗嗤」一笑，伸手随意拨弄了下自己的长髮，红色指甲分外扎眼，漫不经心地抬眸往人堆里一扫：「谁是妮妮？」 「……」 安静了两秒，人堆里站出一个圆脸的娇小女生，对上孔念溪的视线，又怯生生往蓝毛那挪了挪：「我，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他，但是x哥为了你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快考试了短跑也不练，跑去喝酒还回来哭成狗，你……唔！」 没耐心等她说完，孔念溪忽然低头一笑，两步上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自己，唇边笑颜惑人：「你说的没错，我不只看不上他，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兴趣知道，不过，姐妹你不如自信一点，比起你的那个什么x哥心上人，我没准对你的兴趣会更大一点呢。」 「…………」 刚刚还躁动的人群，陡然一片死寂。 「啊——」 半晌，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耳膜，圆脸女生像炸雷一样弹起身子，捂着脸冲出了人群。 「………」 「草，王黎，宿舍你也敢堵人？」 这时，走廊另一头又走来一群高挑的女生，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 挑染蓝毛往远处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眼孔念溪，最后骂了一句，扭头推开人就跑了。 留下一群来堵人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一闹而散。 人流退去，还站在原地的席凝，自然而然地和对面的孔念溪对上了视线。 「念溪，你——」 双马尾赶着上前安慰呢，孔念溪却径直掠过她，身形一晃，柔柔弱弱地一头撞进席凝怀里： 「嘤，我刚刚好像被欺负了。」 席凝：「……」 第11章 席凝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第18页 身后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才喊话的女生快步来到孔念溪旁边，「宝贝儿你没事吧？那疯子真是绝了，我一会儿……」 略带中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凝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闻声侧眸一看，便见一个戴着髮带，留着清新中分短髮的帅气女生正微蹙着眉看向她。 虽不明显，却能感受到视线中夹带的凉意。 [我身边橘里姬气的朋友都对她很有好感。] 莫名想起涂小圆之前说过的话，席凝迈腿往后退了一步，与额头正埋在她肩膀上的孔念溪分开。 退开后，才注意到身边已经围拢了五六个女生，都是眼生的面孔，或者说，只有她这个意外被拉来撑场子的，才是「外人」。 头顶昏黄的光线在她深邃的眉眼上打下一层浅薄的阴影，翘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席凝抬眼，又察觉到几缕打量她的视线，顿了顿，看了眼正在说话的孔念溪，伸手拉住她衣角。 「中午的衣服，谢谢你。」 孔念溪转头顺手接过外套，正想开口，就见席凝礼貌疏离地淡淡一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双马尾女生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揪着一边马尾恍然道：「原来她是来找你还衣服的呀。」 「嗯？」 瞧见孔念溪投来追问的视线，双马尾来了精神：「知道你被人堵了，我就沖回寝室找人嘛，结果只看到席凝站在门口，一时情急就给拉过来了。」 孔念溪：「哦……这样啊。」 这回答听起来有点不大开心的样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到。 「嘿嘿，早来了。」双马尾翘起大拇指开始彩虹屁：「还好我们赶得及时，不然就错过目睹了全程，不愧是我溪姐，牛逼牛逼！全场y，婊气沖天！」 孔念溪：「………」 她人生第一次为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问题而感到心忧。 ——虽然不清楚席凝为何忽然改变态度，但从小到大不论友情向还是爱情，男男女女的表白和追求她都没少经歷，那些示好的小把戏她再清楚不过，如果还看不出席凝这些行为的动机，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过好感终归只是好感，到哪种程度还是未知，该保留的美好形象还是要在对方面前维持的。 介于自己在学校里的名声算不上多完美，目前她也只是想在席凝那里树立一个清新娇美的「小甜茶」人设而已，婊气y什么的可不在这个范围内，毕竟像席凝这样标准的优等生，说不准某些过火的就是扣分项。 有时候，直女在成为朋友前的好感度，就像过山车一样飘忽不定。 很难说不会因为一个不好的印象，「暧昧」的小幸运还没来得及发展成大火花，就转瞬夭折了。 但直女可能会为了交朋友而特意关注对方喜好的奶茶口味，却绝对不会为了增加彼此的肢体接触而在有伞的情况下特意挑一把小伞。 友情向还是情爱向，这一点值得细究，也很令她期待。 另一边，已经回到自己寝室的席凝当然对孔念溪心中跌宕起伏、弯弯绕绕的思绪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直女的名节」已经岌岌可危。 按部就班地换下校服，简单沖了澡，洗漱完毕后，她端着水盆走进宿舍，刚进门，便瞧见一对黏煳在一起的身影。 通往上铺的爬梯旁，江瞳依在边上拿着手机看视频，宋薇整个人挂在她身后，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膀，两人一起看视频。 「呜呜，女主好甜啊。」 「有吗？」 「有啊，你不觉得吗！」 「那你觉得我甜吗？」 「你——」 江瞳微愣，漂亮的杏眼眨了下，勐然回头和宋薇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足足对视了几秒，相视一笑。 这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在学校整天腻歪在一起，颜值又都很高，就成了班里被起闹最多的。 作为同一个宿舍的舍友，被涂小圆称之为「狗粮」的互动席凝天天都能看到，以前从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毕竟她们班像这样整天黏在一起的女生有很多，亲亲抱抱互撩什么的也时不时都能看到，好朋友间的正常互动而已。 但现在，去阳台的时候，席凝却鬼使神差地朝两人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几乎是同时，走廊里孔念溪凑近圆脸女生说「我对你更感兴趣」的画面，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心头一跳，她在阳台吹了五分钟的风，才上床躺下。 第12章 外面熄灯铃声还在迴荡，席凝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检查完明早的闹钟时间，正准备调成飞行模式睡觉，就见席牧踩着点发来了几张猫猫图片—— 【记得周三的篮球赛哦～】 「……」 干脆的语气和有恃无恐的潜台词，跟前面聊天记录上低声下气的画风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微弱的屏幕萤光中，席凝眉梢一挑，轻哼了声，直接下拉通知栏，点亮小飞机，屏幕一关，丢在床边。 闭目躺平。 当时在实验楼下，一开始她确实对席牧提出的条件很心动，但现在仔细想想，要她帮他讨好女孩子，尤其对象还是孔念溪，这就很勉强。 起初她是没想太多，毕竟印象中孔念溪是那种在学校很受欢迎的类型，日常丰富又忙碌，身边也不缺送礼物的人。奶茶她是顺手帮忙放桌上，伞确实是有点其他的动机，但也只是帮那怂货送个伞，在一堆排队献殷勤的人中，她毫不起眼，也微不足道，没道理会引起对方注意。 第19页 然而现在的走向，却跟她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事实上，不只是有一些不一样，因为短短几天，她和孔念溪之间的联繫就发生了从0到1的「质变」。 并不知道席牧有没有达成在他「女神」心中留下印象的目的，但席凝却似乎因为一开始的那杯奶茶，不明所以地和孔念溪拉近了关系，甚至今天在洗手间迎面遇到的时候，她还朝她得了招唿，开学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还是席凝先开的口！ ——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当对方用那双天生会放电的猫眼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盯着她时，她即便再刻意，也没办法想以前那样毫无交流地擦肩而过，会显得很不近人情。 。 周三，下午的体育课。 操场上，体育委员正在列队，席凝自然而然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视线掠过前面一片女生的发顶，焦点散漫地望向远处的篮球场。 这时，前面的女生不知为何忽然和人换了位置，她聚了下神，看了眼身前明显更高了点，也更显窈窕的背影，顿时觉得略为眼熟，接着，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她鼻间。 「……」 清甜中带着一丝冷感的香水味，前天席凝差不多被迫闻了一下午，说能闻香识人都不为过。 「要不，今天的体育课我们做个游戏吧？」体育老师是个瘦高的年轻男性，拍着手提议道。 底下立马一片抗议：「别了吧老师，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别闹老师，跑两圈就自由活动吧。」 不过显然抗议无效。 「好啦，新学期开学一个多月了，也差不多该团建一下，帮彼此还不太熟悉的同学增加增加感情联繫。来，两人一组，就按队伍前后配对，那什么……那个推手的游戏你们都知道规则吧？」 下面又是一片哄声。 「挖，那个暧昧游戏吗？懂得都懂！」 「哎呦，这个不错，就是老师能不能不要给我分配个男的？」 体育老师再次拍了拍手：「行了，别吵吵，按前后分刚好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现在开始自己对应，赢了的一会儿不用跑步。」 一听说不用跑步，刚才还散乱的队伍立马躁动起来，很快找到自己对应的对手，跃跃欲试。 席凝钉子一样钉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全身上下都对这个游戏透露着抗拒。 清野高中要求所有学生在校必须穿戴校服，体育课为了方便活动，校方就又龟毛地订了套统一的运动服，所以此时操场上一片绿白相间的学生。 孔念溪缓缓转过身来，上身白色的单衣套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衬得身形格外纤细，长发松散扎起，领口露出的皮肤凝白如玉。 她安静地站着，脸上挂着浅笑，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席凝动了动唇，一时也没有动作，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面对面站着，在喧闹嬉戏的人堆里很是格格不入。 「啊…为什么不是我在溪姐身后站着，真羡慕。」 「得了吧，你一男的就算在后面站着又怎样？」 「和溪溪一组的是席凝吗？啧，这两张脸凑在一起也太赏心悦目了吧。」 席凝僵在原地，耳朵却能听到周围不时传过来的声音，渐渐有些站不住，终于在体育老师走过来前，先靠近一步，抬起双手，开口道：「那……我们开始吧？」 「好啊～」孔念溪粲然一笑。 这种所谓推手的游戏，大概看过一些综艺节目的都知道规则，就是两个人面对面近距离的站着，双方只能触碰对方的手掌，哪一方先被推倒，便是哪一方输。 席凝平时胜负欲还挺强的，但是现在面对孔念溪……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那种争斗的欲望。 「我们之间这个距离，是不是有些远了？」 席凝已经摆好了姿势，忽然听对面的孔念溪开口，低头看了下她们的距离，又对比了其他组，觉得是合适的，便道：「应该没有问题……」 她刚说完，就见孔念溪勐然跨过来一步，惊得她颈部向后一僵，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被拉住了手臂。 「别动，这个距离刚好。」 「……」 看着几乎贴面站在自己对面的孔念溪，席凝顿了顿，眼前那双含笑的眼睛过于明媚动人，只对视了几秒，她就不自觉错开了视线。 再次抬起手，她轻声道：「开始吧？」 过了大概一两秒，余光看到对方抬手和她隔空对应，一心想快些结束的席凝便试探性地碰了碰，但对方掌心却没有力量反馈，软绵无力的触感。 短暂的触碰后，席凝便撤了回去，认真酝酿下一次攻击，而这个时候，孔念溪的温软的掌心忽然主动贴上来，她连忙卸下力气向后一缩，没想到对方追缠过来，细腻的掌心贴着她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忽然向下扣住，与她十指相扣。 ！ 席凝心口勐然一撞，手指纠缠的掌心甚至能感受到清晰的脉搏跳动，一股热流瞬间涌上脸颊，耳根烫成了粉色。 她的大脑中枢仿佛突然短路，身体失控地向后一仰，想要甩手挣脱，结果重心不稳，连带着孔念溪一起后仰，摔倒在草坪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凝凝是真的在认真玩游戏！ 第13章 还好旁边的组离得比较远，倒地的时候没砸到人，不至于太尴尬。 第20页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甚至没人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两人一起倒在了草坪上。 身下的草皮还算柔软，席凝后背着地时没感到痛，纠缠的手掌在半空中分开，回神时孔念溪整个人已经压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耳边。 打过来的唿吸也带着冷甜，拂过脸颊又变得滚烫，席凝下意识地攥紧掌心，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一时间却不知往哪儿使力。 这样「糟糕」的姿势在人群中很难不一起注意，在一片起闹声中，孔念溪不慌不忙地从她身上下来，单手撑地半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席凝在她离开后，迅速从地上起身，在边上直了身子。 「可以扶我一下吗？」 孔念溪坐在地上，仰头朝她伸出手，轻笑道。 席凝耳根泛着微粉，连忙弯腰拉她起来：「抱歉。」 本来就是一场游戏，而因为她突然过激的反应，才连累人家跌倒。 孔念溪将刚刚弄乱的长髮散开，微微一甩，细长的手指拂过髮丝重新扎起，有些好笑道：「干嘛跟我说抱歉，非要这样的话也应该是我先道歉才对，不过……」 她扎好头髮，走到席凝身侧低声道：「下次不要表现的这么紧张，我会误会的～」 「……」 误、会？ 什么…误会？ 清甜的冷香转瞬即逝，孔念溪留下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走开了，留下席凝凝眉苦思。 「好了，都结束了吧？输的人都过来跑圈！」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游戏玩输了的人慢吞吞聚集到跑道那边，按照规则，席凝刚刚算是输家，所以也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橡胶跑道上一声哨响，人群便闹哄哄撒丫子跑起来，反正也不是测试，大家跑的都很随意。席凝等前面扎堆的人散开后，按照自己的频率加快脚步，到第二圈的时候，依旧脸不红气不喘，身姿轻盈，远远将其他人抛在身后。 跑道边上，孔念溪正和一名女生站在主席台前的阴影下等人，看到某个即将从这边经过的身影，女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最后视线直接粘上去，感嘆一句：「席凝跑得好好看哦。」 倒是不用她提，孔念溪远远就注意到了会从这里经过的席凝。 下午阳光灼热，温度很高，她长发向后束起，裸出的颈部秀长白皙，冷白皮肤蒙上一层薄汗，领口，微露的锁骨周围在阳光下泛起粉红，白净的脸颊也被蒸腾的热气熏出微红，给那张清冷的脸上添了几分诱人的绮丽。 跑道上的身影目不斜视地从旁掠过，孔念溪舔了下唇，没有接话。 「跟你讲，我高一跟她同班，当年运动会的时候，她不仅是长跑冠军，跳高还刷新了一直以来的全校记录！记得当时在跑道终点，别人跑完都累成狗了，就她气定神闲地拧开瓶盖喝水，帅得我当场喊了句老公！」 孔念溪挑眉：「嗯？」 女生捂嘴纠正：「啊不，是嗨，老婆。」 「……」 并没有察觉到孔念溪微变的脸色，女生托着腮继续感嘆：「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席凝弯一次的。」 「不，你不想。」 「？」 女生没反应过来，莫名就见孔念溪丢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转身走了。 挠头愣了愣，她追上去笑闹道：「什么啊，这么老的段子你还来……」 。 席凝跑到终点线，涂小圆她们已经拿着水在边上等着了。 三个人来到树下，找了处凉快的地方坐下。 苏玉期一直盯着手机，手指敲字就没停过，不知道在忙着跟谁聊天，席凝跑完步，口中干渴，捏着矿泉水瓶正在喝水，旁边的涂小圆视线粘在她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席凝忍不住嘆了口气：「说。」 涂小圆像终于解开了封印，又怕被打断似的，语速极快不带停：「你们什么时候混熟的发展也太快了吧已经到相互扑倒的阶段了？」 席凝捏着矿泉水瓶的手顿了顿，涂小圆连忙拿出湿巾垫在下面：「哎哎，别又喷了啊。」 「……」 席凝放下水瓶，唿了口气，酝酿好情绪准备开口，又听涂小圆抢白道：「不过，凝凝你虽然是个面瘫，单从脸上不容易看出事来，但不自然的时候也特别明显。」 席凝：「所以？」 涂小圆：「没发现一提到孔念溪这三个字你就特别不自然吗？」 席凝：「……」 涂小圆：「哈哈哈，果然！」 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涂小圆忽然抱着肚子哈哈一笑，嘴里又循环念那三个字，还贱兮兮观察她的反应，最后被席凝忍无可忍瞪了两眼才不闹了。 席凝当然没办法回答，她和孔念溪之所以忽然熟络起来，是因为怂货席牧暗恋人家，发展成这样完全是意料之外。而且她还跟席牧建立了某种「私下交易」，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她也已经决定不再管这小子的事了，但平心而论，刨根问底的话，多少有点心虚。 敷衍地问答了涂小圆好奇的追问，对方也自觉没趣，就没在谈论这个话题。 「哎，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涂小圆安静了不到两秒，忽然指着前面的篮球场说道。 席凝抬头望了一眼，篮球场每节体育课人都很多，只是今天某个场地前还站着很多围观的人。 第21页 原本不喜欢凑热闹，转念想到能让涂小圆转移注意力也不错，便勉强起身。 「拽拽，走啊。」 「不了，没意思，还没我打得好呢，你们去吧。」 苏玉期捏着手机，懒散地抬了抬惺忪的眼皮，两只眼睛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席凝皱眉：「你又没睡好？」 苏玉期最近话少了很多，连续几天险些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问她又不说。 涂小圆也上前追问，苏玉期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困了，那边太吵，我在这儿休息会，你们完了回来叫我。」 见她实在没兴致，席凝她们便先去了篮球场。 「易哲我爱你！啊啊啊！」 「易哲加油！易哲最帅！」 「牧牧加油，打倒对面！」 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不只是简单围观，对局双方竟然还有拉拉队，花里胡哨的还有应援牌。 涂小圆拉着席凝兴奋地往前排挤，两三下就站在了场地的最前面。 「姐妹，帮忙拿一下。」 旁边的女生递给涂小圆一个硬纸板做的牌子，她欢快接过，转手就塞到席凝怀里。 席凝被迫接住，顺势低头看了看，却见上面用彩色的颜料非常七彩地拼了个花体的「牧」字，隐隐觉得有点眼熟，刚好站在她另一边的陌生妹子也拿了个牌子，她侧身一看，是个「席」字。 「………」 电光火石间，她恍然想起一件事，前天席牧最后给她发的那条消息，好像说的什么篮球赛，就是周三吧？ ……今天？ 「啊啊——好帅！」 涂小圆的尖叫刺的席凝耳膜疼，她抬头往场上一看，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骚包地灌了个篮，下来时更骚气地甩了甩头髮，瞬间引起一阵尖叫。 席凝被音浪震得皱了皱眉，视线一扫，又在篮筐下看到垮着个脸，跟刚才男生穿不同颜色球衣的席牧。 而下一秒，席牧也看到了她，垮着的脸瞬间一喜，接着迅速向周围看了看，像是在找人，没发现目标后，又折回来，对她一通挤眉弄眼。 席凝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对方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孔、念、溪、呢？ 「姐妹，你站错地儿了吧？」 刚才涂小圆惊天动地的一嗓子显然引起来「拉拉队」成员的注意，之前递牌子的女生估计很后悔，用一副「给对家加油请去对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涂小圆只好回头拍了下席凝的肩膀，一脸没办法地小声说：「对你弟实在不能吃窝边草，我先去对面了。」说完便抛下席凝，毫不留情地走了。 席凝一怔，也想跟着走人算了，结果被人拉住。 拿「席」字牌子的女生拍了拍她手里的「牧」字，语重心长：「姐妹，既然我们拿了应援牌，就该好好给牧牧加油啊，怎么能三心二意呢？难道你不喜欢他了吗？」 「……」 席凝一时觉得自己有很多槽想吐，却又说不出口，就在她憋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手里的牌子忽然被拿走了。 「不喜欢谁呀？」 孔念溪不知何时站在人群里，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 第14章 上一秒还跟对面杀疯了的「应援队」突兀地安静了一下，拥挤的人堆也生生给孔念溪周围空出一圈来，高于人群「平均海拔」的高挑身材，让她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孔念溪盯着席凝眯了眯眼，长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敛起一小片阴影。 刚才从篮球场这边经过时，她无意间看到席凝火急火燎的身影，印象中对方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出于好奇，她便跟过来看了眼。 好嘛，没想到是赶着来看男生打球的，看就算了，还站在狂热的粉丝堆里，手里还举着应援牌。 她心里莫名就有点不舒服了。 明明给她送伞送奶茶还是前两天的事？ 把从席凝那儿拿来的牌子随手往旁边女生怀里一放，孔念溪笑盈盈道：「你说的没错，做人确实不能三心二意。」 「……」 女生一脸受宠若惊。 球场上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继续，唿喊声、撞击拍打和鞋底摩擦的声音混成一片，嘈杂吵闹，没一会儿又进了一球，对面传来欢唿。 上前两步站在席凝身边，孔念溪假装很有兴致地往场上看了看，大眼扫了一下，也就觉得只有两个勉强能看的。 虽然知道席凝不可能没有人追，但她却很少看到对方和男生有过什么亲近互动，现在看到了，心里没来由地有点闷堵。 「看来席同学兴趣广泛，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学习。」 轻飘飘的语气粗听没有敌意，细品却好像又带着软绵绵的倒刺儿。 席凝一怔，侧眸往旁边虚瞄了一眼，少女红唇上扬，侧脸的笑颜明艷恣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觉得这句话里莫名带了点……怨气？ 可，为什么忽然这样？ 席凝想了想，道：「我只是被拉来……」 「小心！」 她还没说完，潜意识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逼近，耳边也听到场上场下一阵惊唿，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孔念溪扑过来抱住了腰，被动地勐然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一个旋转的篮球从她侧面掠过，砸向人群，还好最后被一个女生伸手接住，没伤到人。 第22页 「同…同学，实在抱歉，你没事吧？」 席牧一只手摸着后脑勺，躬着腰站在孔念溪身前，结结巴巴的，小白脸上染着粉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篮球失控过意不去，还是美人面前过分紧张造成的。 孔念溪松开手，只偏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冷了几分：「你应该道歉的是这位，而且，麻烦以后注意一点。」 「好的好的……」席牧连连点头，转身对着席凝时，明显不不结巴了：「同学，对不住哈。」起身的瞬间，还对她熟练地挤了下眼。 在席牧看来，孔念溪此刻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他姐游说的功劳，眼下能在女神面前刷存在感，他自然激动又开心。 而席凝却表示：「……」 本来觉得球失控只是意外，但他刚刚做作地挤眼，又难免让她怀疑这直冲而来的篮球不是席牧为了引起孔念溪注意而故意做的把戏。 但是耍小心思就耍吧，偏偏缺德地往她身上砸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并没有受到实质的物理伤害，但作为亲姐弟，亲情破裂的魔法伤害还是有点的。 于是她很没好脸色地别开脸。 这微妙的气氛周围其他人注意不到，可近距离站在旁边的孔念溪却捕捉到了。 只不过在她的角度，男生的挤眼就变成了抛媚眼，而席凝的没好气就成了傲娇的沉默。 …… 席牧捡了球重新回到场上，球场上的男生们注意到了意外来观战的孔念溪，情绪立马高涨起来，个个像打了鸡血，卯足了劲炫技。 尤其是席牧，因为他发现女神的视线总是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小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好几次因为激动险些同手同脚。 比起场上激烈的对抗，席凝显得心不在焉。高中男生的体育竞技对她来说一点观赏性也没有，此刻只觉得十分后悔，就不该被涂小圆拉来看热闹的。 「他是你朋友？」 身旁的孔念溪忽然开口，席凝疑惑转身：「嗯？」 孔念溪：「你不是来看他篮球赛的吗，他是叫席牧吧？」 「……」席凝心里拉响警铃，面上却风平浪静，面瘫的好处发挥了，「不是，我不认识他。」 「哦？」孔念溪唇角轻勾，歪头想了想，「不过席这个姓氏不多见，你们同姓，还挺巧。」 心口咯噔一缩，席凝表情纹丝不变，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哈、哈，是挺巧的……」 「溪姐！」 还好这时一个男生跑过来打断了她们，席凝微微松了口气。 男生给孔念溪递了两瓶水和一把遮阳伞，熟络地聊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席凝故意别开脸故作镇定地看着远处，手臂露在外面的肌肤冷不丁被冰了一下，她倏然回头，见孔念溪将其中一瓶水递向她。 被冰冻过的瓶身暴露在燥热的空气中，透明瓶身渗出一层水雾。 席凝正想委婉拒绝，忽听孔念溪吃疼地「哎呀」了一声，忙道：「怎么了？」 孔念溪轻蹙着眉，精緻的面孔显出几分痛苦，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我见犹怜：「手疼……」 然后就见她递水的那只手轻轻一颤。 席凝连忙先接过水，皱眉：「没事吧？」 孔念溪手掌摊开，白皙的掌心下端一片微红，细嫩的皮肤肌理有几处像是被尖锐小石子垫出的凹陷。看起来似乎是之前摔倒时，被足球场草坪上的石子垫到的。 已经单方面认为游戏时是自己连累人家摔倒的席凝有些愧疚，可是…… 她又瞄了眼对方只是略微泛红的掌心。 「有点晒，可以帮我撑下伞吗？」孔念溪将那把遮阳伞缓缓递过来，眼眸像是因疼蒙上了一层雾气，湿漉漉的看着她。 「……」 席凝暗暗深吸了口气，顿了一下，接过伞，撑在两人中间。 十月份的天气在这座城市不像盛夏那般炎热，却也不算温和，正下午的阳光依旧酷热。 站在头顶遮阳伞下的阴凉里，闻到因为距离缩近而不是在她鼻尖撩动的香水味，席凝一时心情复杂。 虽然……可是孔念溪，你的对象是不是挑错了？ 这时震耳的欢唿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看情况是席牧又输了一局，对手男生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得分，对面一阵尖叫，而她们这边安安静静，对比之下一片丧气。 「好棒，继续加油，一定要赢哦～」 孔念溪忽然开口朝男生比了个贊的手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场上和周围的人听见。 「………」 第15章 被点名的男生手中运球动作一顿，当即喜形于色，食指和中指并起点在脑门，朝着孔念溪的方向自以为帅气地一挥。 席凝撑着伞站在孔念溪旁边，瞬间感觉到周遭气压低了几个度，拉拉队的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她们。 不过也只是看看，这次并没有人站出来「教育」孔念溪的行为是不是「不合规矩」。 对面的队伍有了美人鼓舞的buff，气焰高涨，频频进球，孔念溪看开心了，就娇声加个油。 最后散场的时候，席牧整个哭丧着脸，别说再上前刷脸，结束后就灰熘熘地跑了，倒是刚才那男生一下场就走来搭讪：「嗨～可以加个微信吗？」 满满的帅哥式自信。 第23页 孔念溪语气冷冷淡淡：「抱歉哦，不可以。」 「……」 操场的广播箱响起了下课铃声，散布各处的学生顿时从四面聚拢，黑压压一片向教学楼走去。 涂小圆从球场另一头小跑过来时，就看到席凝和孔念溪肩并肩站着，同撑一把遮阳伞的画面。 高中时期的学生多少都有些小有团体意识，有了熟悉圈子后，不管上课、吃饭还是体育课，基本都是和固定的搭档一起行动。反过来，一旦一同参与某件事，就也意味着被团体接纳。 涂小圆只是随口邀请，没想到孔念溪就爽快答应了。 于是回教室的路上，就成了四人同行。 有涂小圆这样的捧场话唠小能手在，孔念溪也不是不擅社交的人，一路上气氛诡异又情理之中的融洽，中途涂小圆要绕远路取个快递，孔念溪竟然也十分亲和地跟着一起去了。 只不过从操场走到教室的这点时间，她们已经从没说过几句话的同班发展到互加好友、互关社交帐号的关系，甚至还聊起周末要不要一起约烤鱼。 当然席凝也「被迫」和孔念溪互关了微博，只是她平时上网时间较少，十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粉丝，也基本不发动态，最近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锦鲤。 和孔念溪小一万的粉，随手拍张风景照都有几十条回復的帐号比起来，她仿佛是个殭尸号。不起眼的一串英文字符，随便的纯颜色头像，躺在对方个位数的关注列表里也很是扎眼。 。 教室里。 涂小圆站在自己座位旁，一手捏着脏兮兮的快递包装袋，一手拽着席凝的衣袖：「凝凝我懂你了，孔念溪简直就是个天使吧！」 席凝：「？」 涂小圆：「以前听多了传闻，本以为她不好亲近呢，接触后才发现，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不成为朋友吧，难怪你们进展那么快～」 席凝：「……」 想到路上孔念溪谈笑时的模样——明媚、开朗、亲和又幽默，眼角笑意像春日绽放的花蕾，也难怪涂小圆会这样说。 只是，回想这一周和孔念溪的接触……她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地半垂下眼帘。 「哎呀，我去趟厕所，凝凝先帮我拆一下。」 涂小圆今天一早肚子就不舒服，刚开始拆快递，忽然肚子一阵疼，便把袋子往席凝手里一塞，忙不迭沖向厕所。 灰色的快递塑胶袋，看形状里面似乎是书，席凝把袋子拆开，果真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彩色封皮的本子，余光大致扫了眼，是本全彩漫画。 准备随手放在课桌上走人，却觉得那封面隐约有点怪，低头看第二眼时，她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封面上画的是两个正在接吻的女人，画风香艷露骨。 席凝愣了几秒，倏地把书的正面倒扣在课桌上，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所幸附近人少，没人注意她刚举起来的是什么书。 无意识松了口气，再低头时，却又是一顿——好傢伙，反面竟然也有插图，而且比正面的人物动作更丰富，还是三个纠缠在一起的长髮女性角色！ 席凝瞬间跟烫手山芋似的给它丢进了涂小圆桌兜里。 倒不是百合漫画有多见不得人，但这个尺度……或者说是以席凝个人为标准的尺度，就有点过头了，至少是在学校发现会被误会的程度。 席凝把手里的快递袋揉成一团，丢进后面的垃圾桶，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胸腔不正常的心跳，还有微微发热的耳朵。 她看bg漫里男女主的接吻，都没有刚才匆匆一瞥时那样心跳加速。 回到座位上，刚坐下就收到了涂小圆打来的电话，顿了两秒才接通。 「呜呜……凝凝我忘带纸了，你快来救我！」 「……」 无奈挂了电话，她从桌兜里拿了包方便携带的纸巾，起身离开教室。 脑海里还想着那本漫画的事，思索着涂小圆那傢伙怎么突然开始喜欢这种口味，席凝几步走到前门口，正要左拐，抬头就看到孔念溪跟身后人说笑着，从门外走进来。 视线即将交汇的时候，席凝心里莫名一慌，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慌。她迅速垂下头，加快了些脚步，贴着墙从对方旁边猫了过去。 孔念溪只觉一个眼熟的身影从眼前虚闪而过，一股熟悉的洗髮水的香味在鼻尖轻轻一盪，她回头向身后的走廊望了眼，看到席凝还没走远的背影后，不由勾唇轻笑。 怎么又紧张了？ …… 关于那本百合漫，涂小圆的解释是因为内容很好看，在其他好几个国家都很火，所以没忍住买了本实体，寄到家里又怕被她妈妈发现，才快递到了学校来的。 「真的很好看的，凝凝你要不要看，我先借你。」 晚饭休息的时候，涂小圆来到席凝座位旁，大大咧咧地把漫画往她桌上一放。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这本漫画没有汉译只有英译，凭她英语两位数的成绩，读起来就很吃力，如果席凝喜欢的话，没准开心了还可以给她在旁边备註翻译。 席凝正看着书，扭头，竟在自己桌上又看到了那个火热接吻的彩色封面，头皮都炸了，扯了张试卷一把盖在上面：「涂——小圆，你干嘛？」 音调由高到低，最后压低了声音，心虚地朝周围看了眼：「我并不想看，你快拿走。」 第24页 「噗嗤……」涂小圆没想到她这种反应，像是意外发现了某个开关，觉得十分有趣：「我越来越发现，凝凝你其实是个隐性闷骚吧？」 席凝：「？？」 涂小圆：「要不然你干嘛那么激动，只是个亲亲的图嘛，难道你偷看了里面的内容？或者你自己已经脑补了？啊，我们凝凝，其实懂得挺多嘛～」 「……」席凝坐直了身体，认真挽回自己的清白：「停，我只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 涂小圆：「恐同即深柜。」 席凝一愣，挑眉道：「你上次关于性少数群体的平权演讲稿还是我给你写的，说我恐同？」 涂小圆摆了摆手：「哎呀，是泛指啦，是说你越紧张什么，其实就越渴望什么。」 说完，她把盖在试卷下的漫画拿起来，抱在怀里：「你都没有看就那么排斥它，像我们真正的直女，看完都是毫无波澜。」 潜台词，不敢看的就不是直女。 「……」 今天的涂小圆特别放肆，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 看本漫画就能证明自己是不是直女了？ 不对，她是直的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质疑好吗。 半晌，席凝轻嗤一声，从她怀里把漫画抽出来，大方往桌兜里一放，嘴上并不示弱：「既然你都那么卖力地安利了，我勉为其难看看好了。」 没想到试探歪打正着成了激将法，涂小圆眼珠转了转，忙道：「好看的！保准您满意！就……不过这个是英翻本，您老看开心了，不如就顺手给翻译一下？」 ……原来涂小圆费力推销的目的是这个。 席凝气笑了，腰背往后一靠，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两个星期的跑腿业务。」 涂小圆皱着脸，但为了阅读体验，最后咬着牙应了。 「席凝，去我办公室拿下月考的物理卷子。」物理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席凝连忙应声，随即起身出了教室。 上周各科刚考完了月度测试，老师陆续批改完试卷，按照惯例，班主任汇总完全班的成绩，会将班级排名表贴在教室后墙上。 席凝前脚刚和物理老师出去，班主任就拿着成绩表进了教室。 排名刚贴上，等老师一走，班上的人便一拥而上围了过去。 其中跑得最快的就是涂小圆，她虽然成绩一般，也不怎么热爱学习，但对成绩排名尤为关注。 「哎，孔念溪和我们凝凝排名还是挨着的呀，依旧在凝凝下面。」盯着最上面的第一第二，涂小圆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被旁边一个捲髮男生听了，忍不住调笑：「瞎说什么呢，我们溪姐才不是总在下面的。」 涂小圆瞥了男生一眼：「臭捲毛，别瞎起闹啊，我说排名呢。」 捲毛：「我也说排名啊，下次溪姐肯定在上面。」 涂小圆虽然今天跟孔念溪也算混熟了，但心依旧坚定地站在席凝这边：「那可不一定。」 捲毛呵呵一笑，抬眼恰好看到孔念溪从后排经过，抬高了声调笑嘻嘻起闹：「溪姐，小圆崽说你会一直被席凝压在下面。」 周围一阵闹笑，涂小圆瞄见孔念溪转身朝这边走过来，登时脸上一热，瞪向捲毛磨牙道：「死捲毛，我说的是排名排名！你……」 肩上忽然一沉，接着嗅到一股好闻又魅惑的香味，涂小圆不敢说话了。 孔念溪一只手臂轻轻搭在她肩上，倾身看向排名表，展颜一笑：「没关系呀，我还挺愿意在她下面的。」 第16章 席凝抱着月考卷子走进来的时候，吵闹的教室里似乎安静了一点，有个别「奇奇怪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到后墙墙角聚了一堆人，知道多半是月考总成绩出来了，也没多想，她放慢脚步，开始发手里的物理试卷。 挨个按名字发下去，发到一半，看到姓名栏里孔念溪三个字时，她顿了下，随后抬头看向前排的座位，见位置上没人，便迈腿走了过去。 放卷子前，她下意识往卷面上瞄了眼，卷页顶部，鲜红的80醒目。 按照全班整体分数来看，这次的物理试卷大概有些难度，高分并不算多，但是只有80分……根据孔念溪以往的水准，实在有些太低了。 席凝眉心不自觉一皱，视线下移又看了第二眼，却发现对方前几道选择题是空着的，空白处还留了一团墨点子，除此之外卷面整齐，字迹清秀漂亮，没有一处扣分项。 「课代表连我的答题卷也这么喜欢啊，要不要送给你做纪念？」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噙着笑意的声音，气息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拂过，麻酥酥地一痒，她触电般向前跨出一步。 转身，孔念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狭长的眼睛半眯，像只慵懒的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时间，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涌上心间，不过异样转瞬即逝。 席凝定了下神，一脸平静地把手中的试卷往对方桌上一放：「…你的卷子。」 说完就准备走人，孔念溪还站在过道里，向左一挪，挡住她去路。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完没多久，窗外天色已暗，教室内灯火通明。 孔念溪微仰起头，灯光下细腻的皮肤白到毫无瑕疵，色泽黑亮的眸子映着点点光影，眼波流转像含着耀眼星光，美得惊心。 第25页 咫尺间，席凝勐然剎车，猝不及防撞进对方的直勾勾的目光，顿了两秒，又装作不经意地错开视线。 半晌，见孔念溪只是笑盈盈看着她，迟疑道：「还有…其他事吗？」 孔念溪轻轻一笑，红唇娇艷如滴：「你上次说没有不喜欢我。」 「……」 席凝有点蒙，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面上维持着惯性的冷淡，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双重否定，就是肯定的意思，对吧，席同学？」 孔念溪微微倾身，在席凝下意识后仰迴避时抬起一只手，轻按在她肩上。 而席凝对这突如其来的跳跃性话题还有点接收延迟，等她转念反应过来时，面前纤细的身影已经擦肩而过，耳边余音未了：「席同学应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吧，要继续加油哦～」 以为已经跟上对方脑迴路的席凝又有些茫然了。 下午晚饭休息时间比较长，教室里剩下的人看完月考排名后也都出去吃饭了，苏玉期拎着外卖从门口进来，从她身边经过：「你干嘛呢？我饭都拿上来了，你卷子还没发完啊？」 席凝抽回神，加快手上的动作：「呃，马上。」 。 晚饭时间，教室里嗦粉的嗦粉，泡泡面的吃泡面，三个人围在最后一排涂小圆的位置上，桌上摆了一堆汉堡薯条。 涂小圆盯着汉堡咽了下口水，开动前一脸虔诚地双手合十：「阿门，我发誓这是本周最后一餐高热量。」 苏玉期白了她一眼：「你昨晚也这么说的。」 涂小圆自动忽略她的话，打开包装袋开开心心咬了一口。 宋薇是涂小圆前桌，平时也会拉着江瞳跟她们一起拼外卖，此时她胳膊支在涂小圆桌子上，面对后墙，瞄到墙角贴着的成绩表时，咬着吸管道：「月考成绩都出来了，下周……不，这周日就该换座位了吧？」 「哎？」涂小圆一愣：「田家宝说过了吗？我怎么没印象？」 「月考前就提过了呀，照这老头以往的风格，肯定又是乱点鸳鸯谱，专爱给平时看不对眼或是一句话没说过的安排同桌关系，然后给他成绩好的小心肝放在风水宝地，成绩差的流放边疆。」 涂小圆皱着脸：「啊……那我岂不是在流放名单上了。」 宋薇看着她的桌子：「你现在不就是……」 涂小圆安心了：「也是哦。」 宋薇聊了两句，斜身往旁边的江瞳身上一靠，撒娇道：「宝宝，我想吃薯条～」 江瞳听话地给她餵了根薯条。 「还要～」 看得涂小圆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姬了……」 末了，她转头看向坐在她手边的席凝，对方腰背笔挺地端坐着，白净细长的手指戴着一次性手套，正慢条斯理地嚼着鸡块，一张自带仙气的脸冷清出尘，虽然跟她一样吃的是没什么营养的快餐食品，可被那只漂亮的手拿着，莫名觉得那鸡块也沾了灵气。 涂小圆嗲声嗲气：「凝凝，我也想吃薯条～」 「……」 席凝手指一僵，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啊～」 涂小圆张着嘴凑过去，席凝斜身一躲，实在没办法，只好用戴手套的手捏了根薯条塞进她嘴里。 结果涂小圆的脑袋向下一低，顺势一口咬住她的指尖，席凝眼角突地跳了下，第一反应是有点嫌弃，正欲把手收回来，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本百合漫的封面。 漫画背后的插图中，就有咬手指的动作，虽然也不是很懂，但席凝无师自通地从氛围中就看出它代表着同性恋人之间的某种＿＿暗示。 于是原本只是平静抽回去的动作，就变成了一巴掌按着涂小圆的脑门迅速抽回来。 「呜呜，凝凝干嘛呀，突然那么激动。」涂小圆捂着微红一片的额头，委屈地说。 「咳。」 席凝轻咳了两声，捏了捏耳朵，低头把自己的鸡翅推到她面前：「别闹，快吃饭。」 涂小圆：「……」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在水池洗完衣服，席凝端着盆子回到寝室。 宋薇江瞳已经在上铺躺下，床帘都拉上了，去阳台晾完衣服，她回到桌边坐下。 书包就在旁边挂着，松开的拉链露出硬皮的彩色书角。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把那本百合漫拿了出来，摊在书桌上。 【我们直女看了都毫无波澜。】 暗暗吸了口气，席凝翻开漫画封面，想了下，又顺手从笔筒拿出一支笔。 第一页，就是两个穿学校制服的女孩在墙角拥吻。 「……」席凝咬了咬唇，继续看下去。 大篇的对话都是通俗易懂英文句子，以她的水平读起来完全不吃力，而且已经支使了涂小圆两个星期的跑腿业务，便随手给她做起翻译。 【明天就要和男朋友约会了吗？你第一次和别人交往，要不要我帮你练习一下？就先从接吻开始吧……】 【……唔！】 【为什么…心跳的好快。】 【她的唇好软，和女孩子接吻的感觉像……】 「凝凝还在学习啊？」 宋薇突然拉开帘子探头出来，席凝迅速合上书，背挺得笔直：「嗯……」 宋薇从梯子上下来，路过时埋头凑近，瞄了眼她桌上摊着的 第26页 <数学xx金卷>，啧声：「学霸果然都是随时随地学习，我去接杯水，给您老也来一杯？」 「啊…不用了，谢谢。」 「成。」宋薇起身，余光扫过她脸时，又凑过来：「咦，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啊？」 席凝一愣，攥笔的手紧了紧，笑道：「有吗？」 「唔，大概光线差看错了吧。」宋薇摆了下手，走开了。 宿舍门打开又关上，席凝这才松了口气，把漫画从下面抽出来丢进抽屉，顿了下，又拿出钥匙锁上。 伸手揉了揉脸，果然发现有些烫手，她忙站起来，准备出去沖把脸，桌上静音状态的手机忽然亮屏。 是苏玉期的来电。 「喂，凝凝，可以帮我个忙吗？」 听筒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还是第一听到苏玉期这样的语气，席凝略有疑惑，不过先立马应下。 「就是……可以帮我去612找个人吗？她叫温遥，其他班的，应该今天刚搬进去，只用确定她人在不在寝室就行。」 「……好，那我先去看一下。」 虽然有点疑问，不过听得出对方情绪不太对，便也没多问，赶在熄灯前起身去了612。 熄灯铃还没响，外面走廊人来人往，612寝室门大开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笑闹。 席凝站在门口，见里面闹做一团的几个女生，思忖着正准备进去，宿舍里靠门的上铺床帘忽然从里面拉开，孔念溪散着长发，穿着吊带睡裙从梯子上下来。 扭头出门，迎面看到站在外面的席凝，先是一怔，随即又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背着手盈盈走到她面前。 「找我什么事呀？」 语气很轻，尾调上扬。 第17章 「呃……」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但这点短暂的停顿已足够孔念溪心里千思万绪发散一番了。 以席凝这种内敛的性格，其实会害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理解，也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对方调整，实际上，对方每一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侷促或紧绷，都能让她有种满足的愉悦感。 同寝室的其他女生还在后面嬉笑，偶尔还能听到几句粗口，似乎是在一起打游戏，没人留意门口的动静。 席凝站在门外走廊里，身上已经换了睡衣，是没有图案的纯暖色调，长手长脚被裹得严实，上衣扣子睡觉也要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衣领外露出的脖颈秀长白皙，柔顺的长髮散落肩头，微乱的发顶在橘色灯光下有种毛茸茸的柔软，给那张表情寡淡清冷的脸平添几分反差的呆萌。 孔念溪的视线从她的下巴划过，落在单薄睡衣下线条优美的肩部，莫名想到自己卧室床上的那只同色系巨型布偶。 ——有种想要走过去抱一抱的冲动。 「那个……」 席凝红润的唇动了动，孔念溪唇角微勾，凝神听她下文。 「我想问一下……温遥在吗？」 「……」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席凝隐约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想了想又解释道：「唔，她应该是今天新搬进来的……」 「温遥？」 孔念溪唇边的弧度重新扩大，席凝看着却并没从中感受到多少温度，甚至身后莫名感到一丝凉意。 她愣了下，回道：「…对。」 「温遥，有人找。」 孔念溪扭头朝里面喊了声，余音未落就回过头，大步向前一跨，淡声道：「麻烦让一下。」 席凝慌忙向后退了步，孔念溪收起笑容，扭头擦着她的肩膀走了。 看了眼明明很宽的路。 席凝：「……」 紧接着宿舍内便走出一个女生。人很瘦，个子不矮，五官立体精緻，皮衣搭短裙，长腿踩着双马丁靴，很酷一美女。 「是你找我？有事？」女生看着席凝道。 席凝：「我——」 苏玉期只是让确认一下人在不在，也没说有什么事，她原意也只是想询问一下，没想到孔念溪把人直接叫出来了…… 以她对苏玉期的了解，短暂地思考了片刻，打消了向女生提起苏的念头。 温遥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嗤笑了声：「我这才第一天转校过来，你从哪儿打听到我的？哈……没想到新学校比我上一所还疯。」 席凝：「……？」 温遥抱着手，盯着席凝的脸看了几秒，忽然露齿一笑：「虽然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不得不说长得还可以。」 说完，她掏出手机往前一递。 席凝低头看了眼十分卡哇伊的手机壳，疑惑抬头。 温遥笑了：「你大晚上跑来难道不是想泡我？不想要我号码？」 「………」 席凝抬手按了按额角，忽然只想快点回去睡觉。 「同学，你误会了。」 「误会？」 温遥收回手机，无所谓地笑了笑：「行吧，真没意思。」 说完，似乎觉得没趣，直接转身回了宿舍。 …… 踩着熄灯铃声回到自己宿舍，躺在床上，席凝给苏玉期发了条消息，那边回復的很快，不过只有「谢谢」两个字便没了后文。 鑑于这两天对方的异常反应，以及刚刚那位……性格特别的少女，席凝没忍住好奇，追问了一句。 结果直到快睡着的时候才收到苏玉期的回覆： 第27页 【我妈要二婚了，她是我名义上的继妹。】 。 转眼到了周五，这两天席牧出奇地安静，和前几天的「信息轰炸」比起来，乖得有点反常了。 席凝原本打算等他再发来猫片诱惑她的时候直接表明立场拒绝的，没想到之后倒是没再收到对方的消息，也省了她再多费口舌。 看来周三那场篮球赛真的有伤害到他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又或者是已经过了那三分钟热度，知难而退了。 不过这对席凝来说都无所谓，对方只要不再来烦她就是最好的。 「铃铃……」 上午第二节 下课后，席凝随着黑压压的人流出了机房，向教学楼走去。 「哈～」 涂小圆没精打采地跟着前边的人，她英语本来就不好，整整一节的听力口语练习让她既困又担惊受怕，偏偏这节课还安排在了上午。她边走边打着哈欠，揉了揉被眼泪模煳了的眼睛，顺势一抬手，拽住走在旁边的席凝的小拇指。 然而下一秒就被对方扒拉开了。 她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看到前面的女生手挽着手，就也下意识地摸过去挽席凝的，结果，又被对方抽走了，这才察觉不对，不开心了：「凝凝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嫌弃我，再这样我就去找拽拽了！」 席凝面不改色向前走，淡淡道了句：「嗯，去吧。」 「……」 左右看了看，没见着苏玉期的影子，涂小圆撇嘴道：「拽拽这几天怎么神出鬼没的，老是见不着人…不会谈恋爱了吧！」 听她这么说，席凝才注意到原本一起出来的苏玉期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不知是被人流冲散，还是先走了。 她抬头左右看了看，下楼后周围人群已经分散了不少。本来是找苏玉期的，席凝余光一扫，却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 好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对孔念溪的体貌特徵，已经熟悉到从千篇一律的校服背影中也能一眼认出的程度。 校服外套依旧没有整齐的穿好，松垮地搭在肩膀上，衣领后劲白皙的皮肤从柔顺的髮丝间隐隐露出，在早晨的温暖的阳光下像是泛着温润光。 此时她正一个人沿着路边走，半垂着头，步速极慢，原本席凝距她还有一段距离，没过一会儿就跟她并肩了。 分别走在小路的两边，席凝收回视线，准备直接越过时，却看到孔念溪依旧垂着头，直直往前面路边被翻开的排水槽里走，顿时眉心一皱，两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胳膊：「小心一点啊！」 因为着急而不自觉抬高了音调，引来周围不少侧目。 席凝抿了下唇，转手松开了对方的胳膊，撞上孔念溪那双惺忪的、又有些迷离的眼睛时，微愣了一下。 昨晚没睡好，迷迷煳煳被人勐然拉住的孔念溪，一抬头就看到了席凝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眨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毫不设防的微笑，猫一样扑在她肩上。 「好睏哦……」 「……」 另一边，两次都被拍开的涂小圆看着被孔念溪抱了很久都没动的席凝：「？？」 第18章 虽然对方隔着校服外套下猝然拘谨的肢体语言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孔念溪还是忍不住勾了下唇，迷煳的睡意也在感受到席凝身上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洗髮水的香味后消失了大半，但在被那双纤细却有力的手臂轻轻支起身体后，又跟没骨头似的贴上去：「唔……真的好睏～课代表是不是应该散发一点同学爱，送我回教室呀？」 少女柔软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还带了点撩人的鼻音，像是睡了一节课刚醒的样子。 但是…… 席凝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莫名联想到之前被随手在路边扶起的那只流浪小猫赖「碰瓷」的经歷。 「……」她迟疑了一秒，抬手将软绵绵赖在自己身上的孔念溪捞了起来。 在机房趴着睡了一节课，孔念溪长发被压的有些凌乱，额前几根细碎的绒发调皮地在阳光下翘起，此时无力地被席凝夹在手臂间，眼角泛起微红，眨着眼无辜地看着她，特别像某种被提着后领的绒毛小动物。 席凝眸光一顿，心底仿佛被毛茸茸的爪子戳了一下，瞬间勾起一丝痒意，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想要推开对方的动作也缓和下来。 这半推不推、犹犹豫豫的动作，在孔念溪看来显然就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了。 她低头弯了弯唇，又好似无奈地浅嘆了一口气，接着主动伸手抱住席凝的胳膊，靠在她身侧，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心安理得道：「好啦，快走吧。」 于是被孔念溪「强势」地挽着，席凝踉跄了两步，一晃神，便被她亲昵地挽着手，一起走向教学楼。 涂小圆「哎」了声，连忙跟上去。 …… 路上，比较多的都是孔念溪和涂小圆的对话，而一向话不太多的席凝像根木头一样夹在中间，偶尔话题扯到她身上时，才会应两句。 至于为什么会像根木头，外在原因是她是三人中最高的那个，而内在原因…… 席凝又悄悄瞄向自己右肩的方向，孔念溪笑眯眯地靠在上面，「毛茸茸」的脑袋不时蹭两下，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僵直了嵴背。 ——好想，伸手给她凌乱的长髮撸平…… 第28页 其实她一直觉得孔念溪长了双猫瞳一样的眼睛，但今天，当对方绒乱的发顶在阳光下泛起柔光，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只娇贵的布偶猫的形象。 而一旦接受这种设定…… 席凝倏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孔念溪：「……」 第n次捕捉到席凝偷偷看过来的视线，孔念溪扬了扬下巴，唇角不动声色地挑起一丝弧度。 三人继续顺着小路往前走，为了转移注意力，席凝抬头望向远处，目光散漫毫无目的地洒向四处，忽然，在右前方一个公告牌旁的大树下，看到了苏玉期的身影。 她脚步放缓了些，聚神细看过去，却见到苏玉期身旁还站着一个女生，正是昨天晚上跟她打过照面的温遥。两个人的交谈似乎并不融洽，苏玉期脸色紧绷，看得出是在刻意压制着暴躁。 心下不由起疑，席凝目不转睛地望向那边，过了会儿，眼前却忽然一黑，一股冷郁的香气钻入鼻间，被人用手遮住了眼睛。 怔了半秒，她抬伸手将那遮挡的手拿下来，抬眼就对上了孔念溪笑不及底的目光。 「席同学看美女都这么深情吗？」 「……」 孔念溪这话里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嘲弄，席凝思忖再三，还是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喃喃道：「什么…深情？没有吧……」 「呵。」 孔念溪却冷笑一声，顿了下，又勾了下唇，踮脚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是因为旁边的我不够好看？」 「？？！」 温热气息拂过耳侧，像打着电火花，酥酥麻麻顺着耳朵烧向脸颊，席凝微微睁大眼睛，一时目光惊疑。 孔念溪声音虽小，可耐不住旁边的涂小圆耳朵尖，她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塞了一大只橘子。 妈耶，这话仔细一品也太&*％姬情四射了吧！ 从刚才孔念溪靠在席凝身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不对劲，本来也不敢往那方面想，但是——原来直女可以这样互撩的吗？简直比她买的百合漫还好看！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直女……是可以嗑的吗？ 而席凝因为本身就不擅长社交，此时已经进入了短暂的不知所措的「应激」模式。 正好走到教学楼下，孔念溪见好就收地松开手，转身时，看到席凝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白皙脸蛋明显浮起微红，心情舒服不少。 微微上翘的眼尾半眯，没忍住，状若不经意地伸手碰了下那泛红的耳廓，在对方做出反应前又收回了手，孔念溪朝涂小圆笑了笑：「我还有事，你们先上楼吧。」 说完便转身走远了。 席凝看着那道窈窕的背影逐渐远去，轻轻唿了一口气。 已经一周了，从孔念溪第一次主动跟她搭讪开始到现在，即便她再迟钝，也多少能感受到一点不同——孔念好像对她有点儿兴趣。 不过这点兴趣，依旧被席凝归结为：人气很高的美女想要交点不一样的新朋友的兴趣。 之后这心血来潮的兴致也会像席牧追人的三分钟热度一样，很快消散，而且她们有接触的契机是席牧的追求，现在席牧打了退堂鼓，她们便也没有再接触的必要，不久后自然就会回归到以前的样子，毕竟她们看起来本就不像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这样想着，那点纠结就只打扰了席凝一个课节休息的时间，下节课上课的时候，她便专注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 周六，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就到了周末休息时间。 按照清野高中的要求，高一双休，高二开始大小周休息制度，高三无休。 高二单日休和双日休轮流，上周是双休，那这周自然就只能休息一天了，但说是休息一天，周日下午就要早早返校，加上学校地址比较偏僻，往返也要花不少时间，所以小周周末不回家选择留在学校的学生很多。 下午两节课上完也才四点多，涂小圆在席凝和苏玉期的压迫下干完了所有作业，终于磨到了七点，三人才动身走出校门，朝涂小圆念叨了很久的烧烤大排档走去。 「啊啊，都说了要你们走点来的，非要写完作业，看看都快要没位置坐了吧！」涂小圆站在「x姐烧烤」的大灯牌前，看着烧烤店门前一片小彩灯下十几张座无虚席的桌子，幽怨地嚷嚷着。 出了校门左拐，过个十字路口就到这条拥挤窄小的商业街了，也是这附近唯一一条包揽吃喝玩的地方，堪称这一带的「商业中心」，晚间，尤其是周末，沿路烟燻火燎全是各类小吃店，最多的就是烧烤大排档，路上逛的几乎都是三所学校的学生。 「有座位的哦小同学，来来来，坐这边～」老闆娘热情地迎上来，领着她们到一张大圆桌前坐下。 「不是有位置吗？这么大张桌子还不够你造？」苏玉期坐在矮凳上，拿着笔开始点菜：「想吃什么？」 「这家店烤的最好吃了，每次客人都爆满，大桌一会儿肯定是要跟别人拼桌的呀，真是……」涂小圆嘟着嘴瞪她，也不忘点菜：「我要蜜汁鸡翅！烤茄子、香菇、鸡脆骨……」 席凝口味不挑，有涂小圆在也不愁不知道点什么，三人很快就点好了。 大圆桌摆在靠路边的位置，桌边隔一米就是挤满了学生的热闹街道，路窄的甚至能听到对面撞球馆里的吵闹声。 第29页 席凝刚拿起一串金黄香甜的烤玉米粒，就听到旁边传来老闆娘的声音：「还有位置呀，这张大桌刚好够～」 「我就说吧，就知道会被拼桌的。」 听着涂小圆抱怨的声音，席凝抬头，看清老闆年身后黑压压一群人后，举起的签子微顿。 「哟，是小圆崽她们，真巧啊。」 捲毛走在前边，看到圆桌旁的席凝她们，先自来熟地跑过去。 不过涂小圆没搭理捲毛，倒是开心地朝后边招了招手：「溪溪！」 路灯下，孔念溪站在人群之首，身形纤细高挑，左耳戴着一只莹白的蓝牙耳机，在头顶的光线下看得清晰，似乎在跟人通电话，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以及一个大波浪捲髮女生。 视线应声扫到席凝后，她抬手拿掉耳机切了通话，迈开长腿走过来。 到了近前，见席凝低头咬着玉米没看她，红唇抿了抿，拉开椅子，和席凝隔了一个位置坐下，跟涂小圆打了声招唿。 「你们先点，我去拿点喝的来。」一个戴着耳钉满头黄毛的男生站起来，去冰柜陆续拿了几瓶啤酒和杯子回来。 不一会儿，桌子中间，席凝她们这边的两大瓶酸梅汁旁就堆了一堆啤酒瓶。 席凝瞄了两眼，微微皱眉。 「来来，周末happy，先给我们溪姐满上！」 黄毛那开瓶器撬开盖子，大大咧咧倒满一玻璃杯，推到孔念溪手边。 「咳。」 孔念溪轻咳，瞥了眼席凝手边的酸梅汁，捏着杯底又推回去：「干嘛，我又不会喝酒。」 黄毛：「……」 第19章 路边，低矮的路灯撑起一片昏暖橘光，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装着烤串的盘子，焦香肉串滋着热油，混着孜然、辣椒粉的香味，烧烤的味道随着风飘到老远，勾得从烧烤摊前路过的学生都也忍不住吞两下口水。 席凝低头轻咬下一口牛肉，含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眼角微抬，余光朝孔念溪那边一扫，见她手边已经换成了罐雪碧后，眉间微舒。 而只跟她隔了一个空位的孔念溪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落下来，也就一直低着头的席凝并没发现，她无意间的小动作早就被人尽收眼底。 孔念溪眯着眼睛，唇边笑意更深。 视线斜落在席凝脸上，见对方小口咬着肉，红润的唇不小心沾上油光，在灯光下微闪着晶亮的光泽，薄唇下雪白的贝齿微露，吃相斯文又矜持，也不知是烤串诱人还是别的什么，孔念溪却有点看「饿」了。 红唇微微翕动，她扭头，也伸手拿了串一模一样的烤牛肉。 「溪姐，一会儿什么安排啊，网吧通宵？」 黄毛跟几个男生说着话，半天也没见孔念溪吭声，忍不住问道。 刚路上不还挺正常的吗，这会儿咋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装深沉了？ 不待孔念溪开口，另一个男生说道：「那可不嘛，今个儿周六啊，不沖个通宵，明儿睡个天昏地暗的多亏啊。哎，最近新出的那款游戏，念溪你——」 孔念溪抽了张纸擦手：「那你们嗨，我晚上要早点回去睡觉，就不凑热闹了。」 「……」 桌上一静，几个人瞬间齐刷刷看向她。 黄毛「嘶」地吸了一口气，嘴一咧拍腿笑道：「姑奶奶别逗，您讲相声呢？还早睡？」 「哈哈哈，就是说，今天周末啊，溪姐你回去这么早干嘛，难不成学习吗？」 「嘎嘎嘎，田家宝烧香拜佛终于起作用了？」 几人只当她说笑，东一句西一句笑了一阵，结果半天见孔念溪没有接话，笑不动了。 随手拿起旁边杯子抿了一口，孔念溪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怎么，不可以啊？」 「……」 ……这，说的跟真的似的，一时还真不觉得是在开玩笑。 边上大波**生拽着她的手臂，笑着打哈哈：「可以可以，我们溪溪随便学学都吊打一群人，真认真起来，还不分分钟把第一压地上摩擦？」 说完，被旁边捲毛推了下胳膊，女生勐然想到了什么。 她们班第一名好像…就在这儿坐着？ 席凝：「……」 席凝抿了抿唇，倒也并没对女生的话有什么意见，比起这个，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杯被孔念溪喝了一口的酸梅汁上。 因为，那是她的杯子……而且她上一秒才刚喝过。 细长的手指攥紧木籤，胸口没来由涌上一丝躁意。 喉间微动，席凝伸手从涂小圆那边又拿了一只新的一次性杯子，重新倒满大半杯酸梅汁，然后，趁孔念溪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新杯子挪过去，将自己喝过的那杯换了回来。 不动声色地换完杯子，她收紧的身体才放松了些，只是低头时，视线不经意从一次性白色纸杯上掠过，却看到了杯沿留下了一片妖娆的红。 ——形状完整，唇印清晰。 「……」 耳根莫名一烫。 「哎，说起来，我们班上新转来一妞，长得贼正点，跟仙女儿下了凡似的。」 桌上吵吵嚷嚷，很快进入新话题，对面一个男生忽然起高调说道。 「谁呀谁呀？有照片吗？快给我康康！」 「仙女下凡是什么鬼啊，真那么好看？」 第30页 男生摇了摇光秃秃的签子：「我又不是爱偷拍美女的变态，哪来的照片？感兴趣下周自己看啊，叫温遥。」 「哦哦，我好像听说过这名字，据说是从省实验转来的，在以前学校就挺有名。」 「为什么高二忽然转校啊？」 「这谁知道呢，没准在以前学校犯了事？」 男生摸着下巴应了声：「有可能，虽然才刚转过来，但看得出性子也是挺疯的。」 「疯批美人吗？这不错啊，最近不是流行这种人设吗？」 「哈哈哈……」 几个男生大声说笑着，席凝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表情略有不适。 忽然，「哐当」一声，苏玉期踹了桌子一脚，起身不耐地瞪了几个男生一眼：「你们私底下议论别人能别让我听见吗？要么闭嘴，要么换张桌吃。」 笑声瞬间止住，几个男生瞪大眼看着她，桌上气氛瞬时僵滞。 涂小圆吓得连忙拉住她的衣角，平时跟笑嘻嘻的苏玉期待太久了，都快忘记这人发起火来超极凶的。 又看看对面几个男生花里胡哨的髮型，一看也不是什么乖乖学生，心情瞬间起来，涂小圆正准备求助地看向孔念溪，就听对面男生突然说话—— 「是是是，确实不该私下议论别人，我们不说她了……」先提起话头的男生蹭地站起来，点头哈腰，好脾气地道了歉。 早知道这个新转来的温遥跟苏玉期有联繫，他就不提了，毕竟对面坐着的可是高二有名的拽姐，出了清野私立不一定，但在学校里是绝对能横着走的，虽然这位现在低调「从良」了，可也没人敢招惹她，越是混得刺头学生，就越不敢。 「……」 边上的涂小圆看得一愣一愣的，别说她，席凝也有些惊讶，不过转念想到温遥是苏玉期的继妹，对方这样的态度倒也可以理解了。 看来苏玉期和她继妹的感情……还不错？ …… 桌上这么一闹，突然就安静了不少，一米开外，路边吵嚷的声音格外明显。 这时，小路对面撞球馆走出一群穿着隔壁四高校服的男生，嘴里骂骂咧咧，径直朝这边烧烤摊走来。 「靠，真是晦气，一把没赢。」 「清野那群崽种，就会投机取巧，下次爷必打爆他们的狗头！」 「艹，我的二百块软妹币啊！」 四个男生几步越过小路走到「x姐烧烤」的灯牌前，为首的男生一眼看到外侧桌边坐着的孔念溪，面上一喜，正想过去，被身后的男生拦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男生又丧气地垂下头。 四人跟着老闆娘，在席凝她们桌边一张刚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这边黄毛他们跟隔壁学校四个男生的视线对上，似乎是认识，瞬间「火花四溅」。 「艹了，吃个饭也能遇见狗皮膏药，真是晦气。溪姐，你不用理他，免得脏了眼，我给你挡着！」黄毛说着挺直腰板挪了挪身子，给孔念溪挡住旁边隔壁学校男生的视线。 孔念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拿起纸杯抿了口，没说话。 刚才被苏玉期凶了的男生，这会儿对上外校打过架的就硬气多了，他不屑地瞄了旁边两眼，故意抬高声调阴阳怪气道：「什么癞**也配纠缠我们清野的美人？还敢耍阴招堵人？真是瘌**招式。」 说完又把头凑过来笑嘻嘻道：「别说溪溪了，我都看不上他。」 桌上哄声一笑，隔壁桌男生气得涨红着脸站起来，却没敢过来，被旁边人压下去，拽了拽胳膊让他先走，又被甩开。 大波浪捲髮的女生支着脸，顺口问了句：「话说，还没听溪溪说过自己的理想型呢？有点好奇。」 话音落下，桌上明显一静。 孔念溪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而后扭头看向旁边的席凝，睫毛一扫，勾唇道：「我喜欢学习好，长得好看，又话不多的。」 第20章 「啊，那我是不是没机会了，除了长得好其他都不符合。」 「哈？要点儿脸啊你。」 「话说，话少的人多没趣呀，溪姐条件不要卡那么死嘛。」 「……」 耳边笑闹声不断，席凝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席先生在「一家人」的群组问他们的周末安排。 席先生和徐女士一般到周末都会出去过「二人世界」的约会，估摸才想起来今天是两个孩子周末放假的日子，就在群里嘱咐他们小周不回家的话，要注意安全。 席凝看到群里的消息，随手回復了。 席老头的性子她太了解了，虽然高中之后他老人家就对她们姐弟持「放养」态度，但偶尔想起来，「查岗」发来的消息，最好是要秒回。 果然，席凝回復后，他就开始追问起席牧了，可这个点，那傢伙八成在和狐朋狗友起劲打游戏，多半不会看消息。 想到上次篮球赛结束后就没再骚扰她的席牧，席凝下意识拿他跟孔念溪的理想型对标了一下，三条标准，席牧这个暗恋者大概只勉强符合一条。 那小子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又对自己那张脸自恋的不行，上次在篮球场当着孔念溪的面输了球，颜面丢尽，走的时候还苦哈哈地皱着一张脸。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让他知难而退。 不知想起了什么，席凝好笑地微扬起唇。 第31页 放下手机，她伸手端起旁边的纸杯，抬头时，却意外撞进一双直勾勾的漂亮眼眸里，席凝看着孔念溪的脸愣了愣，嘴角弧度一僵，下意识避开视线，低头喝了酸梅汁。 过了会儿，察觉到脸上的视线还在，便忍不住动了下唇，还没开口，听大波浪捲髮的女生开口道： 「照这个标准，咱们学校好几个冰山学霸好像都挺达标的哎，就没别的啦？」 孔念溪收回视线，伸手不紧不慢地拿起一串烤香菇，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一桌人都好奇地看着她，想了想又补了句：「那就……能让人有安全感，有勇气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 「哇哦……」 黄毛起闹地「嗷」了一声，又道：「不过溪姐你还需要人保护啊？」 被白了一眼，黄毛笑嘻嘻搓了搓下头髮，无意见扭头，见隔壁桌四高的男生还站在那盯着这边看，瞬间火气上来，狠狠瞪他：「看你爷爷个腿！癞蛤蟆滚远点！」 男生被噼头盖脸骂了，终于憋不住啐了口，拎起旁边的板凳就大步上前，黄毛也炸了，蹭地站起来。 两桌火气正盛，本就有摩擦的男生一点就着，两拨人面对面站着，剑拨弩张的气氛俨然下一秒就要砸桌子打起来，周围客人的视线都落过来，吓得老闆娘连忙去屋里叫伙计。 这时，安静下来的烧烤摊轻飘飘响起少女懒散的声音：「行了，都坐下。」 两秒后，孔念溪含笑的声音清晰可闻：「怎么啦，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黄毛为首的几个男生朝对面「哼」了声，二话没说，扭头乖乖坐了回来。 对面隔壁学校的男生见这边收手，先是一愣，扫了眼周围，也不吃了，拉着拎板凳的男生走了。 叫着伙计风风火火赶来老闆娘，一看打架的已经散了，便一挥手，继续招待客人去了。 反正她这学校边开店的，平时有摩擦的学生在桌上起冲突的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人这么多还平息这么快的，第一次见。 「……」 角落里，席凝望向轻风云淡的孔念溪，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短短一周，她对孔念溪的了解已经颠覆以往的印象，但接触越多，她就越发觉得对方的性格很多面，有点令她捉摸不透。像这样「麻烦」的角色，按照她往常的习惯自然是选择不留情面地避而远之，但最近她们之间的联繫总是不可控地慢慢变多，而且，自己也并不排斥这样的接触…… 吃完烧烤后，晚上八点多一点，按席凝她们的安排，自然是赶在周末门禁时间前早早回宿舍。 「既然都出来了，去超市买点吃的当明早的早餐吧！反正明天是要赖床的。」 离开烧烤摊前，涂小圆提议道。 苏玉期坐回板凳上，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小超市：「那你们去吧，斜对面就有家超市，我在这等你们。」 涂小圆：「你不去吗？」 苏玉期：「我想吃什么，明早叫个外卖就送到我公寓门口，何必去买。」 涂小圆：「……」 席凝和涂小圆走进那家超市，她随便挑了袋面包和几瓶牛奶，又买了些水果，回头找人时，却发现涂小圆竟然推着个大大的购物车在零食区精挑细选。 不想打扰她，席凝先去收银台结了帐，在门口等。 小超市是这条街货品比较全的，周末有不少学生来这採购，门口人来人往。 「席凝？」 一个黑色长直发，走里提着包的女生从里面採购出来，看着路灯下的席凝问。 席凝闻声抬头，女生几步走过来，开心地说：「真的是你呀，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盯着女生看了两秒，席凝才想起对方的名字：「……舟琬？」 舟琬激动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名字呀！毕业后你就跟消失了似的，都联繫不到你……你现在是在清野吗？」 席凝目光不自然地忽闪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淡笑：「对，因为……换号码了。」 「这样啊……」舟琬顿了顿，笑道：「真巧，我现在在你隔壁读，有空可以一起玩呀，重新加下号码吧？」 短暂犹豫了一下，席凝拿出手机和她互加了好友。 「那美女是谁呀？在学校没见过啊。」 席凝离开后，另一个女生走到舟琬旁边问。 「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有名气的美女，感觉她变了好多哦。」舟琬说。 女生好奇：「哎？有故事？」 舟琬看向已经走远的身影：「我们初中一所学校的，当时她就很有名了，学习好脸蛋好，还是我们班班长，很有责任心，全班都喜欢她，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美人身边总是不缺心思复杂的人往上靠，她无差别的好引来了我们学校一个偏执的奇葩，总之，后面鸡飞狗跳惹了不少事。」 「之后，席凝的性格就变了好多，不怎么爱说话。」 舟琬又嘆了口气：「都已经过去好久了。」 …… 因为意外遇到了以前的同学，席凝没继续待在那里，先回到了烧烤摊。 饭桌上孔念溪她们一群人还没走。 「你俩都不去多没意思呀，我也不去了。」捲毛翘着二郎腿说。 「你们不想去网吧，那去鬼屋怎么样？就街尾新开的那家低配版密室逃脱，哥哥我带你们，半个小时通过！」黄毛拍胸脯。 第32页 大波浪捲髮女生眼睛亮了亮：「这个不错哎，溪溪，要不我们一起去？难得周末放松。」 孔念溪余光看到席凝往这边走，坐姿收敛了些：「嗯……不怎么感兴趣。」 黄毛见她兴致缺缺，连忙添油加醋地推销：「真的好玩！尤其是晚上，贼刺激！」 「什么刺激？还好玩？」 这时恰好涂小圆提着大包小包从后面追上席凝，听到黄毛的话，兴致勃勃地问。 黄毛看向她：「就，这条街新开的鬼屋。」 「鬼屋？！好哎！凝凝我们也去玩吧？」涂小圆拉起席凝的手。 席凝看了眼时间，蹙眉迟疑。 她担心宿舍的关门时间。 「一起吧，我也觉得挺有意思。」 孔念溪起身，信步走到席凝身边，看似随意倾身一靠，从后面压在她身上，下巴轻轻在她肩膀上蹭了下，抬眼看着涂小圆道。 刚才亲耳听到她说没兴趣的一众人：「……」 忽然被孔念溪从身后抱住的席凝，心跳乱了一下，抬脚就要脱身，涂小圆却在前面挡住她：「凝凝，去吧～」 席凝：「……」 孔念溪的动作自然又随意，在旁人眼里就是熟悉的女生之间常见的小动作，虽然不清楚这两人什么时候忽然混熟了，但问题不大。 站在中间的席凝一时动弹不得，正思索着如何拒绝，孔念溪的下巴又在她肩上不安分地蹭了下，撒娇道：「去嘛～」 「………」 边上，刚才觉得问题不大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不是没见过溪姐撒娇，可这么嗲、这么真、还这么要命的真是第一次！ 还是跟他们班修无情道的学神撒娇，这他喵真的很难相信竟然不是在做梦！ 正准备开口拒绝的席凝脑袋乱了一下，张口自己都难以置信：「好。」 ……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街尾新开的鬼屋走去。 「学神你放心，最多不超多一个小时，跟着我保准快速通过，在十点宿舍关门前给您老送回去～」 「溪姐，你一会儿跟在我后面就行，npc我给你拦着！」 一路上都是黄毛在讲话，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这条街道的尽头是一片不见灯火的荒地，周围亮着灯的门店越来越少，到鬼屋门口时，就只有头顶昏暗的路灯亮着，是不是还闪两下，大有随时会灭的可能。 黑漆漆的马路旁边，一个诡异的泛着幽幽绿光的灯牌立在地上，显示着「鬼屋」两个字，而灯牌旁是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里面隐隐亮着幽光。 一阵凉风突然吹过来，捲毛搓了搓胳膊：「这tm到底是不是鬼屋啊，怎么这么渗人？」 吹了一路牛的黄毛咽了下口水，声音打颤：「废，废话，不渗人能叫鬼屋吗？我…我那天白天来的，老闆都说了，这是他自己改造着玩的，算个半成品，远没有南区那个密室吓人呢。」 捲毛推了他一把：「那你先下去。」 「我……」黄毛这时候忽然怂了，站在通道口墨迹起来。 一群人一时杵在外面，没人敢第一个下去。 席凝皱眉打开手机，见已经八点三十分了，便按灭屏幕，大步走到前面，站在通道口时停下，扭头问：「确定吗，真的要玩？如果怕的话……」 人群安静下来，倒是孔念溪先举起手：「要～」尾调轻飘飘的拉长。 随后几个男生也附和起来，席凝回头，迳自朝通道里走。 孔念溪眨了眨眼睛，唇角向上勾起，心情愉悦地向前蹦跶一步，紧跟在她后面。 第21章 这所鬼屋的主题是……没有主题。 老闆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自己家地皮改造的，照他的话说，鬼屋的修建集合了他自己喜欢的所有恐怖要素，本质是一个迷宫，入口在地下，而出口在地上一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数道门里，谁也不知道通往地上的生路在哪，就是这所鬼屋的恐怖核心。 「终于来客人啦！弟弟妹妹们，你们想玩恐怖的还不不恐怖的？」老闆笑眯眯地问。 黄毛挠头：「这还能选恐怖程度？我上次来没见你问过呀。」 老闆笑了：「因为晚上生意不好，个别npc都下班了，而且我最近新加了一些氛围设备，所以问问你们的接受程度。」 「呃……」黄毛回头，见一群人都盯着他，腰板挺直：「那……就稍微恐怖一点的。」 老闆眯了眯眼睛：「稍微恐怖点儿的呀，没问题～」 「对了，你们之中有小情侣吗？防分手的小道具要不要？」说着，老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玩具小手。铐，举起来朝他们晃了晃。 「哈？」黄毛看清东西，乐了：「这儿没情侣，不过你这玩意儿确定不是劝分小道具吗？」 笑声里，席凝掀起眼皮看了眼，没什么表情，孔念溪盯着小道具多看了几眼，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那么游戏愉快～」 老闆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对面墙上的一道金色大门就缓缓打开了。 一共三支手电筒，几人走进漆黑狭长的通道。 凉飕飕的风颳过来，加上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阴森音乐，鬼屋恐怖气氛其实营造的还不错。 作为玩过一次，并且已经夸下海口快速通关的人，黄毛自然是走在最前面开路的那个。 第33页 「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啊，蜗牛都比你快。」 黄毛扶着墙，拿着手电筒一步三照，摸索着颤颤巍巍向前走：「你行你上啊！」 后面男生不说话了。 这是一条很狭窄的笔直通道，估摸只能三个人挨着肩并行，除了他们手里的光线微弱，照明范围很小的小手电筒，周围没有任何光源。 席凝走在队伍中间，虽然一群人挨得很近，但也看不太清周围人的轮廓，只知道在旁边拽着她并拿着手电筒的是涂小圆，而除此之外，那抹十分清晰的冷郁的香味也时刻提醒着她，孔念溪就在她边上，并且极近。 「哎，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我脸上了，你们有吗？」 黄毛忽然停住，回头嚷嚷了一声，话音落时还听到了回声。 「没有啊，你是太紧张了吧。」后面人说。 说话的档口，脸上又感到一滴湿润的东西落下来，黄毛后背一凉，手电筒抖了抖：「……艹！真，真的有东西！上面……」 他用手电向上照去，斑驳不平的灰色墙壁，一个吐着猩红舌头的狰狞笑脸一闪而过。 「啊！」 黄毛头髮都炸了，勐地向后面人堆里一挤：「哇啊啊！有鬼！」 他这一叫，队伍也瞬间慌乱起来，尖叫四起，席凝被推搡了一把，身体向后一斜，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她慌不迭起身，身后人忽然顺势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嗅到身后透过来的冷香，另外一个人的体温透过后背单薄的衣服严丝合缝地传递过来，席凝欲要推开对方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黑暗完全隐藏了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周围乱作一团，暗中什么也看不清，瞄到掉落在地上发着光的手电筒，席凝咬了下唇，轻拍腰上的手，小声说：「可以先……松开一下吗？」 语气听起来…奇怪地带着几分扭捏又娇羞的味道。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缠在她腰上的手臂松开了。 捡起手电筒，席凝扫了眼斜上方一点微亮的红光，照过去：「只是投影，不用慌。」 这道冷静的声音不算大，在一片慌闹声中却很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里，顺着手电的光往墙上一看，果然挂着个正对上方墙体的投影机器。 「……」 「咻，吓爷一跳，黄毛你行不行，不是玩过吗？」 「这，我……以前没有这玩应儿啊，老闆都说添新的气氛设备了！」 扒拉开像考拉一样挂在她身上的涂小圆，苏玉期不耐烦道：「安静一点。」 黄毛他们收了声，队伍继续前进。 按照这个速度，实在是担心没办法在门禁时间前赶回学校，席凝加快脚步，默默从队伍中间走到前面。 黄毛还在对刚才的鬼脸感到后怕，腿更抖了，忽然察觉旁边来了人，照了照，发现是席凝，松了口气：「学神，我打头，你就放心跟后面吧。」 席凝：「……」 就是你才不放心。 「你休息会儿吧。」席凝跟不太熟的人说话一向简明扼要，伸出手，示意他把手电筒递过来。 「啊？嗨，学神你甭跟我客气……」 黄毛在美女面前自然是想维持一点绅士风度的，然而对面的席凝似乎没什么反应，即便看不清脸，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冷冰冰的气压，僵持了一下，黄毛把手电筒递了过去。 嘶…也不知道溪姐怎么跟这位冰美人混熟的。 席凝接了手电筒便稍微加快了速度，至少比黄毛的乌龟爬要快些。 「左边角落有个鼓风机。」 席凝手电筒照了下，众人果然看到墙角伸出来一个圆管子，管口套着个假髮套，走过去必然会被吹起来的头髮缠到腿。 走在后面的众人：「……」 「别看上面。」 有人忍不住好奇向上瞄了眼，结果被倒吊下来的「手」吓了得大叫了一声。 席凝嘆了口气，伸手往下一拉，拉下来一只塑料假手。 众人：「……」 跟一惊一乍的黄毛比起来，在席凝后面简直有感全感多了。 没错，就是那种令人安心的安全感。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点亮光。 是一个分叉口，两个门通往不同的方向，空荡荡的门框上各悬着灯光暗沉的灯泡。 「啊这…要走哪个门啊？」有人开口道。 沉默了半晌，一时没人出来拿主意。 「那就碰碰运气喽。」 孔念溪慢慢越过前面的人，抱着手臂想了想，抬腿走到其中一道门下。 「溪姐去哪我去哪～我先去前面探探路！」黄毛狗腿地凑上去，也不害怕了，先一步走进门里。 孔念溪仰头朝席凝的方向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两三秒后，转身走进身后的门内。 其他人几乎都跟在她身后进去了，最后只剩下席凝她们三人站在原地。 涂小圆见席凝没有跟着一起进去的意思，疑惑地问：「凝凝，我们不进去吗？」 席凝沉默了片刻，扭头走进另一道门：「进，走这边。」 涂小圆：「？？」 苏玉期也紧跟着走进去：「刚好，早就不想和那群聒噪的一起了。」 两人一道走了，就剩下愣神的涂小圆慢半拍，身后的通道里断断续续的阴森音乐响起来，吓得她一个激灵，连忙拔腿跟上去：「等等我啊！」 第34页 里面的通道是一个向上的坡度，依旧伸手不见五指，跑过去紧紧抱住席凝的胳膊，涂小圆忍不住问：「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啊？」 席凝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四周，语气平淡：「没什么，只是这种情况下，分头行动可以更快找到出口。」 涂小圆吞了吞口水，抬头看向席凝的脸，虽然在黑暗里只看了个空气，但她已经能脑补出对方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了。 她不禁想起上次，也就是很久之前她们第一次玩密室逃脱，明明超恐怖的主题，别人都吓得要死，就席凝跟过家家似的面无表情，npc就站边上了，还一本正经地专注破解密码。 穿过坡度通道，她们来到一个「回」形走廊里，走廊内侧的墙壁上是一排铁门。 「这里氛围机关明显少了很多，刚才一路上没什么动静，差不多该到npc出场了吧？」后面传来苏玉期的声音。 涂小圆一跳：「什么！不要吓我呀！」 席凝环视四周：「鬼屋面积不会很大，通往楼上出口的楼梯应该就在这其中一扇门里。」 她刚说完，就忽然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一声尖叫，声音刺耳，像是要把嗓子都扯出来一样。 席凝挑了下眉，闻声望向幽黑的走廊：「是她们，去看看吧。」 涂小圆却哇的一声蹲在地上，一把抱住苏玉期的腿：「呜呜，我腿软……」 苏玉期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地上的人紧紧抱着她的小腿不松手。 「那你们留在这里找出口，我去看下。」 黑暗中席凝落下一句话，便扭头走向深处。 「哒哒」 安静的走廊迴荡着她的脚步，席凝独自向刚才发出尖叫声的方向走。 周围光线要比之前好一些，走到尽头拐角处时，头顶突然亮起刺眼的光，间隔大约两秒，又勐然熄灭了。 席凝微微眯了下眼，刚刚忽然的亮光让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受到点刺激。 不过，就刚才亮起的两秒，她好像看到前面一扇铁门前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咚、咚」 「啊啊啊！」 两下清晰的敲击铁门的声音，接着便又响起了那声耳熟的尖叫。 这次席凝听清楚了，黄毛的声音，而且，应该就是从那人影正对的门里传出来的。 席凝拿着光源微弱的手电筒，不紧不慢地朝那人影走去。 「哒哒哒」 木质地板让脚步声在幽暗的环境里格外清楚。 席凝默算着距离，大约接近那道铁门的时候，微弱的光还没照到人，就听耳边传来怯怯的声音：「小、小黑，是你吗？」 「……」 席凝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举起手电筒，想看清对方方位，结果刚抬到下巴下方的位置，忽听一道尖锐的「啊」声划破耳膜，接着平地起风，隐约有白影从旁掠过，就是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 「咔嚓」一声，席凝推开铁门，看着里面点燃着的一根蜡烛，有些意外。 藉助光亮，也看清了里面情景，空荡荡的房间，捲毛和黄毛个缩在一个墙角，身子抱成一团，听到开门声就叫得更厉害了。 席凝不禁有些好笑，视线微移，在里侧横放着的铁箱子上，看到了曲腿坐在上面的孔念溪。蜡光微弱，看不清对方的脸。 孔念溪显然也看到她了，缓缓站起来，忽然踉跄了两步，身子微微一颤，撞进她怀里：「呜呜，好可怕。」 「……」 但你的语气，可并没听出来害怕。 墙角的两人听到动静，这才站起身，看清来人后大松了一口气，开始朝门外走。 这时，外面也传来苏玉期的喊声，席凝动了动，怀里的人却拉住她的手，接着听到一道微弱的响声，手腕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她连忙低头一看，就见之前老闆展示的「防分手」小道具，此时竟铐在她和孔念溪的手腕上！ 席凝唿吸一顿。 「这个小道具好像挺好玩的～我们试试吧？」 第22章 席凝低头看着铐在自己腕上的塑料手。铐，惊讶又有些困惑。 孔念溪什么时候从老闆那拿的这种小玩具？ 不……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为什么突然要和她？对方看起来也并没有很害怕的样子。 但很快，这点疑虑就被她自觉地找到了自以为正确的答案——因为好玩。 对方自己方才也说的很清楚，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想找个人一起试试，挺符合孔念溪那种爱玩的性子。 然而，席凝并不觉得这小道具有多有趣。 她试探性地动了下手臂，和她锁在一起的另一只手腕便软绵无力随着贴过来，跟着她的幅度移动。 像这样和别人紧密的禁锢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感觉有些奇怪，哪里怪说不清楚，不过…意外的并不排斥。 其实对于席凝这种慢热的人来说，一周的接触还不足以被称之为朋友，顶多就是普通熟悉的同学，这样自作主张的举动，已经是「越界」行为，换作其他人，她都会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是孔念溪…… 「吓死我了，门外那鬼已经走了吧？」 刚才叫得嗓子都哑了的黄毛，终于抖着腿从墙角走出来，隔着一段距离害怕地看向门口。 第35页 「嗯。」 席凝回过神，想起刚刚从外面听到的苏玉期的声音，便抬腿向门外跨了一步，结果忽略了手。铐的长度，拖带间没防备的孔念溪重心不稳，身体一歪向她压过去，黑暗中躲闪不急，两人迎面撞上，席凝闷哼一声，后背顶到身后大开的铁门。 发出「咚」一大响，吓得屋里另外两人抱着头蹲地上，大叫：「又、又来鬼了？！」 「……」 席凝的手电筒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房间里豆大点的烛光被不知哪儿来的风一吹，火苗摇曳，险些灭了。 视线黑沉，她抬手支起压在自己身上的孔念溪，动了下那只被铐住的手腕，感受到彼此的牵制，抿唇：「解开吧，这样…不太方便。」 半晌，暗中传来孔念溪含着笑意的声音：「哪里不方便？」 瘦削纤细的肩膀还抵靠在她掌心，似乎没有要自己直身站起的意思，指尖的温度愈发滚烫，席凝顿了顿：「很黑，容易摔倒。」 「没关系呀，摔倒的话——「孔念溪像没骨头一样，凑近：「你会护住我的，对吧？」 「……」 席凝吸了口气。 ？ 这时，走廊转角亮起一点光，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凝凝，在里面吗？」苏玉期的声音。 松开手，孔念溪站直身子，席凝应了一声。 「你们快来，我找到出口了。」 听到出口两个字，席凝心下暗松，弯腰捡起手电筒，往前试探性跨出一步，孔念溪紧贴着她，一起向外走。 黄毛抱头蹲了好会儿，却只听到两人气定神闲地说着「悄悄话」，也没见鬼过来，反应过来后，自觉十分没面儿，抬头瞧见门口模煳的身影就要走了，连忙给对面还蹲着的捲毛拍一巴掌：「快走了，傻蛋！」 …… 凑齐了所有人，队伍朝出口走去。 视线被浓稠的幽黑遮挡，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敏感。 因为手被铐在一块，席凝前行的时候就不得不留意旁边人的步速频率。 温热的指尖在不经意间掠过掌心的皮肤，像被猫挠了一样的酥痒感。 席凝倏地攥紧手心，环在手腕的硬质塑料也变得灼热起来，她把半挽的衣袖放下去，遮住。 还好，这里光线很暗。 苏玉期已经明确了方位，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鬼屋。 脚步发虚的走到外面的马路边，耳边不用迴荡阴森的背景音乐，看着远处热闹的小吃摊，刚被吓破胆的几个人终于回了口阳气。 「这就不该是人去的地儿！」 「黄毛个坑货！」 「这个地方从此上本姑奶奶的黑名单了。」 「……」 正骂骂咧咧，鬼屋门口功率低下的昏黄路灯忽然一黑，骂声戛然而止。 两秒后，不知谁先一声尖叫，一群人撒丫子就跑。 苏玉期也被涂小圆死拖硬拽地跟在人堆后面，最后，只剩下席凝和孔念溪两个人立在原地。 人群刚散，头顶的路灯又「嘭嘭」闪了两下，亮了。 「噗嗤～」孔念溪笑了笑，「今晚的表现，勉强算你八十分好了。」 她缓缓抬起手腕，「咔嚓」轻响，打开了塑料手铐，抬头看到席凝直直看着她。 那双平时内敛又克制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眼里只有她一人。 孔念溪心跳慢了半拍。 她很早就注意到了，席凝如果抛开那份惯常的疏离，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管盯着什么都看起来特别深情。 只是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她。 稍别开脸，伸手拂过耳侧的长髮，孔念溪轻咳了声：「干嘛，嫌少啊？在我这里已经是最高的一次了好吧。」 想了想，她又轻声道：「前面的表现我很满意，就是后面……勉强算你合格啦。」 老实说，鬼屋这样的地方，很难想像席凝这种性格淡然的人会积极的出来带队，而且，她在大排档的时候才刚说完自己的理想型，席凝就表现的这么……一反常态，是在没办法不让她多想。 只是本质还是害羞内敛的，但该死的，她偏偏就喜欢对方身上这种「欲迎还拒」的羞涩感。 席凝盯着孔念溪的侧脸，欲言又止。 「溪溪！快点过来呀！」 前面卖烤面筋的摊子前，大波浪捲髮女生站在人群里招手。 孔念溪回应了一声，抬腿走上前去。 过完鬼屋大概九点半左右，回到宿舍，席凝拉住正欲进门的涂小圆。 「哎呀，你干嘛？」被突然拽住后领的涂小圆叫到。 席凝蹙眉，闪烁其词：「如果……有女生跟你说……那种话，是什么意思呢？」 涂小圆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什么话啊？」 「就是……」席凝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算了。」 然后就转身走了。 「？？？」 涂小圆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女生？还是还奇怪的话吗？！ 心里咯噔了一下，涂小圆瞪大眼。 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哎！凝凝，我那本漫画你看多少了——」 …… 休息日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第36页 眨眼就到了周日下午，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田家宝抱着电脑走进教室。 「啊不是吧，还真是指定座位啊？宝宝可真是闲。」 「有没有搞错，我竟然跟杨狗坐一起，田家宝你没有心！」 「……」 正在做题的席凝被吵的皱起了眉，抬头一看，发现班主任公布了新的教室座位排列。 一眼在前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扫过后就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低头刚写了一个数字，笔尖一顿，又抬起头，盯着紧挨着她的三个字，愣了几秒。 「收拾一下，准备调整座位吧。」田家宝抱着保温杯，笑呵呵说道。 第23章 教室里瞬时喧嚣，有雀跃声，有也抱怨不满的，被田家宝呵斥了几句后安静下来，剩下低声窃语和推拉桌椅收拾东西的声音。 前后左右都在忙碌，席凝腰背笔直坐得端正，手肘搭在桌面平铺的卷页上，迟迟未动。 边上，苏玉期夹在指间的笔烦躁的转了几下，眉毛上挑，一张厌世脸不开心的时候格外明显：「田家宝又胡闹什么呢，还有时间给全班四十多个人搞排列组合，真是闲的。」 说完「啪」地丢下笔，往桌上一趴，神情恹恹。 席凝侧眸，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髮，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情绪看起来尤其暴躁。 苏玉期一怔，又爬起来，笑道：「干嘛，难道你对田家宝亲赐的御座还挺满意？」 又努了努嘴：「看来是已经厌倦和我同桌了啊。就这么急不可耐地——」 她视线往座位表上一瞄：「想跟孔念溪坐一起？」 席凝：「……」 周围的同学已经陆续换好了座位，一个齐刘海戴眼镜的女生抱着书本走到苏玉期旁边，有点怯怯地说：「苏...苏同学，我们可以开始换位置了吗？」 苏玉期扭头看向她，女生表情更紧张了。 大概是因为长了一张过于出众又并不平易近人的脸，加上「凶名」在外，明明学习不错也不搞事，班里却没什么人敢主动接近她。 苏玉期嘆了口气，只好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放下手中的笔，席凝也不得不收起卷子开始整理。 她的东西不多，也全都是书本和各种学习资料，来回两趟，很快就安置妥当，在新座位坐下。 刚落坐，就见前排一个身影转过来：「嗨～学神，欢迎来到新家庭！」 席凝这才发现前面坐着的是捲毛，动了动唇，朝他礼节性地笑了下：「不要这么叫我。」 捲毛愣了下，小鸡啄米地点了两下头：「哎，好的好的。」 「蒋茂，接一下。」旁边桌子上传来响动，男生抱着一大摞课本走过来，上面还堆着个小储物箱，放在课桌上发出「嘭」一声闷响。 捲毛连忙应声，扶住夹在课本两边的书立，把一排书在桌上放好，然后把上面的小箱子放下来：「啧，都是溪姐的宝贝啊。」 已经整理好物品，坐下来重新开始写作业的席凝指尖稍顿，半垂眸，用余光看过去。 那箱子里放了个小型收纳架，以及一堆「花花绿绿」的手办玩偶。 「叮叮咚咚」一阵忙活，又一个男生拖着箱子过来，里面放着抱枕、坐垫、手拿式小风扇、可爱挂件等等等零碎的小东西，很快，旁边桌子上上下下就被摆的满噹噹的。 跟旁边席凝空荡荡只有书的课桌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就，很有少女的趣味情调，和仪式感。 「辛苦啦，想喝什么，我请客。」 身后传来孔念溪的声音，席凝收回视线，低头随手在选择题的框里填了个a。 讲台上的田家宝见那一小堆人当他不存在似的聚拢，不乐意了：「嘿，这还上着晚自习呢，换完座位就赶紧回去坐好！」 「好的，宝宝。」 孔念溪声音很轻，带着点慵懒的磁性，清晰地传到前半个教室，引来低声闹笑。 抱着杯子的田家宝不说话了，甚至还跟着无奈地笑了笑，他偏心眼是出了名的，尤其对作文每次都能逆天的近乎满分，语文从没下过140的孔念溪，简直是当「心肝宝贝乖女儿」纵容。 周围笑过就散了，孔念溪唇角勾起点弧度，瞄了眼前面正襟危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某人的后脑勺，抬腿走向自己的新座位。 两张单人桌并在一起的，空间本就狭窄，收拾着东西，难免就会「不小心」产生身体上的触碰。 「啊，抱歉。」孔念溪第二次这么说，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无辜。 席凝抿着唇，垂眸看向自己已经挨到外侧桌角的胳膊肘，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下，低声道：「没事。」 看底下差不多都调整好座位，田家宝下来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走到席凝旁边时，眼角的褶皱都带着慈爱的「圣光」，停下来笑呵呵地小声道：「好好相处，相互督促，哈～」 说完也没多停留，熘达到后门，背着手离开了教室。 田家宝前脚刚走，后面就起了不安分的说话声。 席凝收敛起心思，提笔把刚才选的a划掉，重新读题。 读了一半，感到有视线从旁边看过来，断断续续、飘来飘去的，却没办法让人不在意。 于是她抬起头，撞上了单手托腮、斜撑在桌上光明正大盯着她看的孔念溪。 第37页 「……」 孔念溪桌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铺了桌垫，课本整齐地夹在书立中间，旁边精緻的小储物架上放着可爱的玩偶手办，身前整洁的桌面上一本书没放，笔也放在摆得老远的笔筒里，仿佛晚自习的唯一正事就是看她。 席凝攥紧手里的笔，撇开了点视线，想了想，忍不住开口：「你……在干嘛？」 孔念溪眨了下眼，头顶的灯光落下，狭长微翘的眼尾噙着笑，眼底染上一层迷离惑人的流波。 唇角上扬的弧度扩大，声音很轻：「看你啊。」 「……」 席凝觉得自己刚才的提问真是尴尬爆了，顿了两三秒，试图礼貌性地跟新同桌继续交流下去：「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但很好看。」 捕捉到席凝脸上明显怔然的表情，孔念溪噗嗤一下笑出声，然后就见席凝别开脸。 孔念溪眸光闪烁了一下，视线顺着那僵直秀挺的背部线条向下，伸手拉住对方很显腰线的校服衣角，微咬了下唇：「餵…席凝，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目光向四周一扫，她倾身靠近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所以，有些感情是可以释放出来的～」 当然，如果是超脱友情以外的感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探讨」，毕竟现在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但前提是你要大胆一点说出来才行，不要总是这样含蓄又羞涩。 席凝扭头，眼底混着惊讶、疑惑与不可思议。 「……什么，感情？」 孔念溪微嘟着唇，给了她一个嗔怪的眼神。 前排捲毛听到笑声，扭过来笑嘻嘻道：「溪姐说什么开心事儿呢，也讲给我听听？」 孔念溪白了他一眼，抬脚轻踹了下前面的凳子：「没你事，自个儿玩去。」 捲毛又转了回去。 被这样一打岔，孔念溪也没心思在到处都是「耳朵」的教室里谈这件事了，她抬手摆弄了会儿桌上的手办，又低头打开手机，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散漫地滑动，精緻的红色指甲在灯光下泛着瑰丽光泽，格外显眼。 当然，除了玩手机，旁边坐着的席凝还是更吸引她。对方的坐姿很好看，拿笔的手指骨节清秀又修长，写出的字也工整漂亮，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笔下的卷面，甚至见鬼地升起一股也跟着写卷子的冲动。 席凝眼角余光扫到隔壁「光秃秃」的桌面，以及孔念溪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模样，微蹙起眉，那点久违的责任心开始往外窜。 良久，注意到对方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把卷子往中间微微一推：「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孔念溪：「啊？什么时候髮捲子了？」 席凝见她一脸茫然，抿唇：「上周周末放假前发的，三套抽空做，周二会讲。」 「唔……」孔念溪指尖拂过下巴，一只手抽出书立中间放试卷的档案夹，手指翻着卷页开始找。 席凝看到她的动作有些惊讶，其实没想到她真的会乖乖去做，毕竟孔念溪的所有科目中，数学成绩是相比之下最差的，一般来说，差是因为排斥和不喜欢。 伸手按住翻腾的卷页，席凝：「这套。」 找到卷子，孔念溪拿起一支笔，低头开始做题。 席凝握笔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升起一抹异样。 不知道孔念溪会不会写其他科布置的作业，反正作为物理课代表，她是从没收到过孔念溪交上的作业。 氛围安静地过了半晌，衣角再次被孔念溪拉住：「有道题不会。」 这声音又软又轻，几乎是贴着她耳朵传来，正专注做题的席凝心间蓦地一胀，扭头时不着痕迹揉了下酥痒的耳朵，淡声问：「哪道？」 孔念溪在自己卷子上指了指，席凝靠近看题，读完题目后眉心微皱。 不是因为题有多难，反而是简单得不正常，孔念溪的数学只是比其他科较差，倒也不至于…… 「真的不会吗？」 孔念溪一脸认真：「真的不会。」 「……」 「这样可以理解吗？」认真讲解完，席凝抬头，却看到孔念溪扬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眉梢微挑，她认真讲题的时候，一般也会要求对方认真去听，直到完全理解。 孔念溪：「会了～」 席凝：「那把我刚才讲的重复一遍。」 孔念溪：「……」 「叮铃铃领…」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教室唿唿啦啦喧闹起来。 「溪溪！出来呀。」 门口响起人声，席凝坐直身子，扭头回到自己桌前。 孔念溪朝门外摆了摆手：「在学习呢，晚会儿再。」 说完，笑眼弯弯地朝席凝道：「好哇，我重复给你听。」 门口叫人的女生一脸见鬼：「溪溪刚才说什么？」 边上女生「卧槽」了一声：「她说她在学习……」 「真是少见，她还用学习？」 「关键是她下课了竟然还留在教室学习，不是被妖精附体了吧？」 「我看差不多，你看她。」 「怎么了？」 女生偏头朝孔念溪的方向看了眼。她正仰着脸望向对面的同桌，自然唇色就足够红润的唇瓣，稍补些颜色就显得明艷动人，灯光下更加娇艷欲滴，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老远看着就很勾人。 第38页 「像个被美色迷了头的妖精。」 「哈？妖精还能被别人的美色迷住？你说反了吧。」 「……」 。 第二天早自习，席凝依旧按时来到教室。 刚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站在旁边，盯着旁边跟自己风格差距明显的课桌看了两眼，才缓缓坐下来。 看了会儿书，周围的空座位慢慢被填满。 窗外天还未亮，教室内灯火通明，耳边是阵阵读书声，席凝夹着语文必修课本翻了一页，旁边的椅子被拉开，察觉到身边有人落座，转头看到孔念溪时，怔了怔。 「早上好啊......」 孔念溪掌心遮在唇边轻轻打了个哈欠，惺忪的眼睛蒙了层薄薄的水雾，泛着迷离的亮光，长发略微有些凌乱，打开双臂伸懒腰的样子，像只软绵绵伸懒腰的小奶猫。 虽然姗姗来迟，但这是为数不多的看到孔念溪来上早自习。 席凝唇角微动，回了句同样的话。 「今天早自习是？」 「语文。」 孔念溪哦了声，把抱枕往桌上一丢，趴下睡觉了。 席凝：「……」 盯着后脑勺看了两眼，她回头继续看书。 孔念溪的语文成绩并不比她差，所以席凝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在意对方早自习能不能睡觉。 早读上到一半的时候，余光无意扫到田家宝程光瓦亮的脑门出现在前门口，席凝挣扎了两秒，伸手拍了拍旁边人瘦削的肩膀。 孔念溪刚睡着就忽然被人拍醒，眼角微眯，登时不耐地在坐起来，正要发火，抬头撞进一双清冷内敛的凤眸里，瞬间心头的火灭了大半，像被一汪清泉浇灌，连带着睡意也消失了。 席凝轻咳了声，低下头翻动书页：「班主任来了。」 孔念溪笑着眯了眯眼：「谢谢。」 「不过下次叫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温柔一点？」 「……」 席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刚刚拍得很重吗？还要…怎么温柔？ 田家宝在外面教训完几个趴桌睡觉的男生，一进教室就看到孔念溪抱着语文课本在看，阴沉的脸色当即好了不少，觉得这座位还真是调对了。在教室巡视了一圈，走的时候心情肉眼可见地良好。 他前脚走，教室里读书声就瞬间小了大半，后排东倒西歪躺了一片。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孔念溪还趴在桌上。 「凝凝！快来，不然去晚了就没座位了。」 涂小圆和苏玉期站在门口，朝她挥手催促道。 最近学校食堂三楼终于装修好了，据说窗口的饭菜跟一二层的比起来简直是山珍海味和猪食的对照组，所以今早她们决定抛弃便利店，去食堂见识一下。 上到三楼，装修果然比下面两层豪华很多，窗口菜品的种类也更丰富，从山东大饼到江南小馄饨，种类繁多。 涂小圆刚进来就两眼疯狂冒星星：「啊，终于可以不用大老远跑去校门口拿外卖了，我们以后三餐都来食堂吃吧！」 苏玉期抱着手臂，望向前面不见头的「长龙」，泼冷水：「但这排队的时间同样够你从校门口来回跑一趟了。」 「嗨呀，只是刚开业生意火爆，过几天就少了，而且我们以后可以错过高峰期再来嘛……」涂小圆把以后的用餐时间都安排好了。 席凝站在两人后面，看着周围所有的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人挤人的状态让她略微有些烦躁，其他倒没什么所谓。她们排的是卷饼的窗口，靠近楼梯的位置，来的时候接在最后，现在身后暂时还没人。 她无聊地转着饭卡，前面苏玉期脚站累了，向后半靠在她身上，席凝顺势把胳膊轻搭在对方肩上。 「你最近开始喷香水了？身上怎么有股冷香？」 苏玉期突然来了一句，席凝微愣：」没有啊？」 然后拉了下自己的衣领嗅了嗅，隐约辨识出那股熟悉的幽香后，身体微僵。 「没有吗？那这香味……」 苏玉期转过身来就往她身上嗅，席凝心头一凛，连忙伸手推开她的脸，结果没推开，就又急着向后退一步脱身，忽然被苏玉期抓住手臂。 「先等等，帮我挡一下！」 听她话音急切，整个人也往后面缩，似乎在躲人。席凝停下动作，奇怪地转头向身后看，过了几秒，余光中掠过一个眼熟的身影。 温遥穿着校服，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十分显眼，慢悠悠地从她右侧不远处走过去。 席凝不禁有些疑惑，上上次让她去确认是否安全回到宿舍，上次看着像在吵架，这次又要躲，苏玉期和她继妹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这样想着，目光就暂时失焦地定格在已经走远的人身上，苏玉期松开她后，才收回视线。 刚回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放进她上衣口袋里，席凝蓦然警觉地伸手，一把按住口袋的位置，却抓到了一只纤细的手，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身后传来娇声的抱怨：「嘶……不是说了让你下次温柔点吗？抓疼我了。」 指尖触电般一抖，连忙松开了。 席凝转过身，迎上孔念溪笑盈盈的目光。 不过笑意并未及底，眼底含着丝凉意，细看之下，还有点…生气？ 「你们排的卷饼的窗口啊。」孔念溪视线移到前面的窗口上，「那吃这个的话，这瓶酸奶刚好适合给你喝。」 第39页 席凝摸了口袋，鼓囊囊的，里面被塞了一瓶盒装酸奶。 抬头正想说话，孔念溪已经走开了。 「……」 「溪溪，这里。」 孔念溪朝向她招手的大毛走过去，大毛已经提前占好的位置，四人座位，对面还坐在温遥和另外一个女生，都是她们612宿舍的。 孔念溪低头吃着汤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聊天，偶尔接几句，兴致不高。 「原来她们认识啊。」 忽听温遥说了一句，孔念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跟在苏玉期后面的席凝。 大毛伸了伸脖子：「谁呀？席凝吗？你刚转校来就认识我们班的冰美人了？」 温遥拿着筷子，随口道：「哦，她叫席凝啊。」 想了想又笑道：「你们班的？不认识，不过我之前还以为她想泡我。」 「噗——」 大毛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孔念溪捏着勺子的手顿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如果一会儿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没有下一章的话就是没有了qaq 第24章 「这是什么姬姥发言？」 大毛冒冒失失吼了一嗓子，当即引来周围不少视线，她收起下巴，一脸惊讶：「虽然…但是席凝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喜欢女孩子的女生啊，是吧溪溪？」 她扭头寻求认同，孔念溪眉梢微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 大毛改口：「啊，不是，她应该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感兴趣。」 温遥向后一仰靠在座背上，笑了笑：「所以说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谁让她大晚上来宿舍找我，还偏不说请清楚理由。」 旁边女生失望道：「就这样吗？我还以为有什么劲爆的八卦故事。」 温遥抬手撩了下耳边的长髮，银质手鍊从白皙的手腕上滑下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大毛一眼，笑道：「大概因为我的姬姥朋友很多，出于某种直觉，所以比较敏感。」 桌上一时间安静了几秒。 温遥若无其事地搅着碗里的粥，眼神不自觉往旁边人群里瞟去，见苏玉期她们打包了几杯粥后下了楼，手里动作一顿，随即端起餐盘起身：「我吃好了，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目送她离开后，大毛眨着眼好奇地嘟囔了句：「不过两人又不认识，席凝那天晚上找温遥是为什么啊？」 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啊呀」道：「我怎么好像有点磕到了？」 「那天不还是溪溪帮忙叫的人吗？」对面女生提醒。 「对哦！那溪溪你知不知道她——」 转头对上孔念溪凉飕飕的眼神，大毛：「……」 忽然觉得碗里的汤圆不香了，孔念溪两指提着勺子：「好好吃饭。」 话音轻飘飘的，咬字清晰，大毛却觉得后颈一凉，也不敢再问，连忙乖乖低头吃饭。 吃过早饭，回到教室。 教室的卫生打扫是按小组轮流值日的，今天轮到席凝她们组。 孔念溪提着扫把站在后排，正要出门，迎面看到席凝拎着拖把从外面进来，和她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 「……」 心里痒痒的，忽然就起了小脾气。 席凝专注地低头拖地板，起身时无意间撞上孔念溪幽怨的目光，不禁一愣。 这眼神……莫名让她想到小区里那些被她餵习惯了的流浪猫，偶尔见她忘带猫粮，便会嫌弃又幽怨地给她一爪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咬了下唇，她立马把这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想法抛开了。 弯腰继续拖地，忽然，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鞋子闯入视线，轻踩着她的拖把走了过去，席凝抬头，就见孔念溪微鼓着脸，从她面前掠过。 茫然地歪了下脑袋，无解，再低头时，面前多了几个湿哒哒，但很干净的脚印。 「……」 孔念溪回到座位上，俯身拿东西的时候，余光看到席凝桌兜里放着一瓶还没打开的酸奶，正是她早上给的那瓶。 没动她送的酸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捨不得喝，另一种，是并不想喝。 脑海中闪过第二种可能时，孔念溪微皱起眉。她是自信的，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事物也没有让她不自信的理由，但是…… 席凝不会已经对她没兴趣了吧？ 或者说，兴趣没那么大了？ 既然不认识，干嘛那么晚去找人家，还老盯着看……难道她只是单纯喜欢看美女，是个颜控？ 那她到底…喜不喜欢女孩子？ 原本觉得对方是半直不弯，或者弯而不自知的她，现在开始出现怀疑，或者说，是怀疑席凝对她仅是直女间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好感，还是一些别的什么。 心念电转间，涌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 「啊，凝凝人不在呀？」 涂小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席凝桌边，怀里抱着一本书。 孔念溪闻声抬头：「她大概在外面。」 「这样啊，我是来还书的。」 涂小圆应声。她是来还那本漫画书的，这本席凝闲时随手地给她翻译，她等不及就先拿去看了，完了再给她继续，跟追连载似的，本来还想催个更，现在人不在，就随手把漫画放她桌上了。 涂小圆走后，孔念溪好奇地朝席凝桌上的漫画看了一眼，瞧见漫画的封面后，细眸微怔，半晌，眯了眯眼，唇边弧度加深。 第40页 还、书。 那这本书是席凝了喽？ 记下封面上的一串英文字母，孔念溪打开手机搜索。 屏幕瞬间显示出各种信息，有大量图片、视频、简介、同人文，还有个xx吧，随手点进去，大多是一些求资源问实体书的。 纤细的手指慢慢向下滑，扫到其中一个帖子时，停了下来。 【身为直女的我好i这本漫画啊，会不会有点弯了？】 【兴趣广泛的直女应该不会。】 【不要怀疑，我天生不喜欢看其他性向的小说，后来一入百合深似海，才发现自己是个弯的。】 【如果你什么性向的漫画都喜欢，那是想 多了，如果你只喜欢这种真百合漫，那……不好说。】 【对女孩子不感兴趣的女孩子，大多数不会对百合漫感兴趣滴～所以你懂的～】 …… 所以，席凝兴趣广泛吗？ 明显不。 孔念溪无意识地松了口气，转念想到什么，又眉心一蹙。 放下手机，她从桌兜里拿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 席凝和同组的女生去楼下清理完垃圾，在水池洗完手后回到教室，刚走到座位，就看到了被大喇喇放在课桌上那本百合漫。 几步走过去塞进桌兜，心中已经把涂小圆数落了几条街。 注意到旁边的目光，她视线小幅度向旁边扫过去，孔念溪拖着下巴侧坐在位置上，嘴里咬着酸奶的吸管，直勾勾看着她。 「那本是什么漫画呀？在你桌子上放了有一会儿了。」孔念溪微眯着眼，笑靥如花，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轻咬着吸管。 席凝：「……」 「那是，是涂小圆的。」席凝视线偏挪。 孔念溪：「哦～」尾音拉长。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呲啦」一声响，席凝起身拿起杯子，准备去接杯水。 「我也要～」孔念溪把自己的水杯也递过来。 没有用客气的请求帮忙之类的词彙，语气直接又亲昵，不知不觉，她和孔念溪之间仿佛忽然拉近了关系。 顿了两秒，席凝只好抬手，接过她的杯子向后面走去。 后排饮水机前不少人接水，席凝拿着两个杯子在后面排队等。 「瞳瞳，我要喝凉的～」 隔着两个人，前面江瞳拿着杯子在帮宋薇接水。 「大早上喝凉水不好，一半热一半凉，温的刚好。」 「啊……还是想喝凉的。」 「乖～」 「……」 轮到席凝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接了两杯温水。 在后排拧好盖子准备回去，恰好从后门口走进来的捲毛眼尖，两步跨过来大大咧咧搭话：「哎，大神还给我们溪溪接水呢，你们两个这进度，咋感觉都快赶上热恋小情侣了呢，咩哈哈哈……」 「……」 席凝拧眉看他，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放弃跟他对话，转身欲走。 「哎，凝神，霸霸，能不能帮我个小帮啊？」捲毛拦住她，双手合十做拜託状。 席凝被堵住去路，只好道：「什么事？」 「就学校最近不是有个徵文大赛吗，宝宝想沖第一，说让在班里动员动员。」捲毛平时嬉皮笑脸的，但是是语文课代表，也算田家宝身边的「红人」。 「你看咱们班写作顺准高的也就你和溪姐了，所以……」 席凝对这类活动并不排斥，随口道：「我没问题。」 捲毛：「那溪姐那边，你给说道说道？」 席凝挑眉，又有些困惑：「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听你话呀。」 席凝凤眼微瞪，」你在说什么」五个字就差从眼里蹦出来。 捲毛还是第一次在席凝脸上看到这么「剧烈」的表情，揪了揪头髮：「我也不敢信，但昨晚我头回见她被人教育了还那么乖的，你让写卷子她就写了。」 「……」 「听说得了第一名的班级，全班加分呢，事关班级荣誉……」 捲毛巴巴啦啦说了一大堆，到这份上，席凝也只好答应了。 「但是她同不同意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嗨呀，我有自信，只要是你说，她肯定都答应。」 「……」 席凝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回到座位。 孔念溪笑嘻嘻地接过杯子，娇艷的唇咬着杯沿，抿了一小口。 「是温的呀。」这种天气她一般都喝凉的。 「早上喝温水比较好。」席凝脱口而出。 半晌，旁边忽然没了动静。 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席凝停下喝水的动作，侧头看过去，却见孔念溪单手托腮，手肘压在两张桌子中间，撑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凑近的，咫尺间，那双猫眼一般勾人的眼睛让她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抬高下巴，向后仰身。 杯子里的水面晃荡，险些洒出来。 「席凝。」 孔念溪忽然半垂下眼眸，压着唇角，幽幽道：「你和温遥很熟吗？」 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席凝摇了下头。 何止不熟，应该是完全不认识。 孔念溪：「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漂亮？」 席凝：「……？」 孔念溪：「那…我呢？」 第41页 「噗，咳咳——」席凝差点被含在口中的水呛到。 第25章 接近上午第一节 课，惬意清爽的凉风从前门灌入坐得满噹噹的教室。椅子腿摩擦光滑的瓷砖发出声响，引来四周一些视线，席凝放下杯子，身形向旁边倾斜，两指抽了张纸巾用力压在嘴角，擦掉水渍。 左手边响起脆声轻笑，「噗嗤...干嘛这么激动，没呛到吧？」 孔念溪勾了下唇角，看到席凝眼里难得露出丰富的情绪，浓密的睫毛轻扫，不知想到了什么，遮着唇一笑，「你有时候真的特别明显。」 就不怎么直的样子。 低声的呢喃席凝没有听清，指尖一收，扭头看她。 孔念溪抬眸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回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手里捏着纸团的席凝：「……」 上课铃很快打响了。 课程上到一半，数学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席凝垂下视线，等待的空隙，目光无意从旁边掠过。 握笔的手指纤细修长，红色指甲衬得指尖莹白如雪，笔尖跃动，在笔记本上留下工整娟秀的字迹。孔念溪半垂着头，目光专注地盯着纸页，偏长的下眼睑微微上翘，微笑时撩人的眼尾此刻认真起来，透着几分冷艷的锐感。 几节课下来，席凝发现对方上课的时候基本都很认真，该记的会记，该听的也会认真去听，但是在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部分，她就会……明目张胆的偷懒。 上午最后一节课，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顶着一头捲髮风风火火走进来。 庄黛站在讲台上，伸手往桌上一拍：「这节课继续讲卷子，接着上次的完形填空，先看，一会儿我挑人讲解。」 底下嘘唏一阵，立马传来一片翻腾卷子的声音。 庄黛的性格大概她那头「爆炸」开来的棕黄捲髮一样，很「炸」，想到什么说什么，时不时爆出几个金句，上课绝对不会枯燥，不过有时太直了，语出惊人，也闹过不少笑话。 席凝从整齐的档案袋里抽出卷子，找到上次讲到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这种已经做过的试卷对她来说没有再去听讲解的必要，随即又伸手抽出本习题册。 抬眼时，看到孔念溪趴在桌上，用书本挡着玩手机。 「……」席凝收回视线。 几分钟后。 「都准备好了吧？就从这一竖列第一个开始，每人一题，挨个往后。」 ……刚好是孔念溪所在的竖列。 席凝低头专注做题，勾选答案的笔尖忽然顿住，耳边一热，潮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 孔念溪凑过来咬着她耳朵小声说：「要讲哪一题呀？」 腰线绷紧，席凝倏然往旁侧撇开了些，眸光微闪，伸手在她卷子上指了指，很快收回来。 孔念溪盯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目光移一动，落在那微红的耳朵，唇边笑意恣意，再次贴在她耳边吐气：「哦，现在讲到哪一道了呢？」 席凝直起身子，和孔念溪对视了两秒，又堪堪错开视线，看着第二排站起来的女生，压低的声音略显沙哑：「第二道。」 「啊？没有听清楚。」孔念溪把耳朵凑过来。 「……」 席凝嘴唇翕动，深吸了口气。 结果周围空气里却全都是孔念溪身上冷郁的香气…… 她扭头准备再说一遍，盯着孔念溪近在咫尺的晶莹耳垂时，唇边的话忽然顿住。 眼前精緻的侧脸离她只有几厘米远，近得甚至能嗅到对方的发间的香味。 席凝快速别开了脸。 这种感觉……很不正常。 原本以为只是排斥跟别人的身体接触才会如此，但是次数多了，那种异样感就渐渐变得清晰，让她不得不注意。 仔细回想，这和她之前被其他人刻意亲近时的不适从完全不同，里面很奇怪的并没有掺杂一丝排斥，很……陌生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本漫画里关于女主心理活动的几个描写。 席凝瞳孔微怔，握笔的手收紧几分，当即又坚定地摇了下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狠狠抛开了。 心念电转在顷刻之间，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按耐住心里的异样感，咬了咬下唇，扭头凑近孔念溪的侧脸，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清冷的，像夹着碎冰的声音直抵耳膜，孔念溪却觉得耳朵一烫，热流从耳根蔓延到脸颊，染上不细看不会察觉的微粉。 孔念溪坐直身子，没有再问了。 席凝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做题。 「咳咳。」讲台上，眼尖的庄黛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子：「上课禁止交头接耳，亲亲我我哈，姐妹情深也不行，尤其是学习好的同学。」 教室一静，接着瞬间响起低声闹笑，传来很多询问的声音。 前排捲毛给背后长了眼一样笑眯眯转身看过来。 席凝唿吸冻结。 …… 吃完晚饭，天边晚霞似火。 回到教室做完打扫，刚把扫把放好，站在后墙的饮水机旁，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席凝随手点开，久违地看到席牧发来的消息。 【席牧：姐！我想好了，做人不能太脆弱，我不该轻易退缩，应该知难而上才对！】 【席牧：[图片][图片][图片]】 【席牧：孔念溪追她的人太多，每次都看到她都被一群人簇拥着，太难接近了。姐，你再帮帮我吧～】 第42页 【席牧：话说，上次送伞之后，你们的关系有没有变好一点呀？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可不可以帮我问问，能不能……加她微信呀？】 「……」 席凝看完消息，以及上面几张对方拿来「利诱」她的猫猫照片，深深眯起眼，脸色冷了几分。 【席凝：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我拒绝。】 【席牧：！哒咩！为什么这样！你不想养猫了吗！？】 见他还拿这个来威胁自己，席凝挑眉，脸色更差了些。 拿条件来威逼利诱她做那种事情，把她当什么人了？ 【席凝：不想，所以不要再来跟我谈这个。】 对面又打了语音通话过来，席凝忍了几秒，咬唇指尖一挑，果断挂断。 这时候，涂小圆挎着苏玉期的胳膊从后门走进来。 「凝凝，你做完打扫了吗？我们去操场打会儿羽毛球吧，趁现在光线还好。」 清野的晚饭休息时间比较长，似乎是特意给学生们留点时间做娱乐运动，所以晚饭后，席凝她们有时会去下趟图书馆或是操场运动。 「好啊，走吧。」收起手机，席凝跟着两人走出教室。 外面的走廊里人很多，也很吵，到处都是嬉戏打闹，和站在栏杆边看着晚霞闲聊的学生。 「哎，听说十一班上星期新转来一个特好看的美女，你们知不知道啊？还是从省实验转过来的。」 涂小圆站在中间，一手挂在着苏玉期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席凝肩膀，边走边讲着八卦，路过十一班门口时，转口说道。 「好像是叫……温遥？」 「……」 席凝不自然地眨了下眼，朝苏玉期那边看去，却见她脸色微动，半晌没有说话。 看来涂小圆还并不知情。 然而，话音刚落，旁边十一班的后门里，就恰好走出来一个高挑的长髮女生。 「你们刚刚，是不是说了我的名字？」 温遥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三人，最后视线牢牢黏在苏玉期身上。 「……」 「呃……」涂小圆瞪着圆圆的眼睛，登时愣住。 四个人诡异地杵在门口，温遥目光从席凝脸上扫过，笑道：「我说呢，那天晚上是你让她去找我的吧？」 涂小圆扑闪着眨了两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认识？」 温遥嗤笑一声，直直盯着苏玉期道：「何止是认识，我和她的关系可不一般呢……」 「你们先去吧，我稍后再去找你们。」 苏玉期忽然开口，一把拽着温遥的胳膊，拉着她转身就朝旁边的楼梯口走去。 温遥似乎不太情愿，但也没完全拒绝，扯了几下，不乐意地被拉着往前走。两个高挑的美女拉拉扯扯，在人堆里很是扎眼。 涂小圆一脸莫名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什么，她们竟然……认识吗？还，关系不一般？怎么没听拽拽说过呀。」 席凝双手塞在上衣口袋，垂眸越过空气刘海看着涂小圆瞪得圆熘、满是疑惑的眼睛，末了，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好了，我们先去操场吧。」想说的时候，苏玉期自己会提起的。 于是她们先下了楼，步行走向操场。 晚风习习，今天的晚霞格外好看，涂小圆边走边那手机拍，席凝放慢脚步等她，目光漫无目的地看向远处。 走到实验楼后面的一处小林子旁边时，隐约看到后边的围墙边站着几个身影。 余光掠过，就知道大概又是几个翻。墙出校的，也没在意。 清野的升学率在本市算的上是相当能打的，作为私立学校，并不比一些有名气的公立学校差，但也确实算不上最厉害的中学，前面还排着好几个重点学校。以席凝的成绩当初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但因为一些原因，她选择跟席牧一起来了这里。 清野被称作所谓「贵族私立」也是有点原因的，硬体设施好、师资力量不差，但学费上的花销也很大，为了保证生源，学校会设高额奖学金挖些成绩优秀的学生，同样的，也会适当降分录取交得起学费的学生。 所以遇到晚自习翻。墙出去的，席凝也是见怪不怪，而且那边是监控死角，门清的惯犯很多都是从那里翻出去的。 作为一个已经把遵守校规刻在心里的标准好学生，席凝内心对这样的行为自然很不喜欢，不过也没兴趣在意别人的行为，她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经过，无意间听到一个声音飘过来后—— 「溪姐，踩我！」 脚步勐然一顿。 「踩着我肩膀上去吧，更方便。」 「...」席凝眯了迷眼，目光转向墙角。 第26章 孔念溪半闭着眼睛，慵懒微眯的眼角被晚霞映上—抹淡淡的橘红流光，几分迷人的绮丽，美得惊心。 她漫不经心抬眸瞥了—眼，兴致缺缺：「唔，不用了，今晚什么安排？」 「先去吃烤肉怎么样？小破街新开的—家，感觉还不错。」 「反正有黄毛的请假条，吃完饭晚点再回来怎么样？」 「你还回来啊？不怕被宝宝抓到吗？」 「不是，都有请假条了，为什么我们还要翻墙呀？」 「啧，不是这边翻过去比较近嘛。」 「......」 孔念溪抱着手臂，手指有—搭没—搭地敲着手肘。 第43页 以前她不会有其他顾虑，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早就已经滚瓜烂熟刻在脑子里的东西，重复学习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但今天，她却难得的生出—种回去上晚自习也不错的想法。之前不想待在教室是因为无聊，但是现在，这堵墙外的「自由」和刺激忽然就不怎么吸引人了。 不过说到吸引力……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张—本正经又外表高冷的脸来。 她唇边扬起—点弧度。 这大概是她第—次对同性产生不—样的好感，而且还是从第—眼开始，维持至今。 之前不是没有被女生表白或是刻意接近并表达过喜欢，她也不缺少这方面信息的输入，尤其是最近，但能给她不—样感觉的，只有席凝。 只是，最近却愈发觉得这人…似乎是个深柜？还是个很怂，而且有点不怎么专—的深柜。 想到—直以来席凝「无情刷题机器」的高冷人设，孔念溪唇边弧度消失，唇线慢慢绷直。 莫非她……还是个闷骚？ 「捲毛，别放风了快过来。」 「你站了那么久，有情况吗？」 杵在不远处的捲毛回过身：「没人，就刚刚学神路过时朝这边看了—眼，又走了。」 孔念溪曲指的频率—顿，问：「你说谁？」 捲毛挠了挠头：「席凝呀。」 「……」 孔念溪怔了几秒，末了放下手，在催促声中抿了下唇，淡淡道：「今晚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啊？？」 墙下几人面面相觑。 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孔念溪脚步—停，扭头看向捲毛：「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哎？」捲毛愣了愣，「操...操场。」 孔念溪当即转身踏出两步，但想到了什么，笔直的长腿顿住，又扭头向反方向的教学楼走去了。 …… 席凝和涂小圆两人在操场打了—会儿球，半天也没见苏玉期去找她们，运动完便回到了教学楼。 上课铃还没打，穿过喧闹的走廊来到教室门口，后门外的栏杆前—如往常聚着不少玩闹的学生，远远的随意—瞥，就在吵嚷的人群中注意到了孔念溪那张明媚动人的侧脸。 她半靠在栏杆上，手掌抵在面前的矮个子女生肩上，笑着不让对方靠近，而女生口中撒着娇，隐约听到嚷着「要抱抱」之类的话。 席凝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丝惊讶。 而惊讶的点在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孔念溪，她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在校外了吗，难道中途被人截下了来？ 慢慢走近后门，席凝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眉心微不可察地—皱。 最近的接触让她对孔念溪有了新的了解，但也差点忘了她性格的多面，以及—开始就把对方画在了「敬而远之」的范畴里。 而刚才在墙下看到孔念溪的身影时，也让溪凝想起了最初在校外那个胡同里看到的那个孔念溪，对方身上的野性和不可—世的张扬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不同频的，两个世界的人，她再次加深了这个认知。 另—边，栏杆旁，身形娇小的矮个女生被抵着肩，小短手张牙舞爪地跟孔念溪闹腾，娇嗔：「我今天都已经够倒霉了，就给我个安慰的怀抱嘛！妈咪，要抱抱～」 孔念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席凝拐进教室的后脑勺，眨了下眼睛，唇边带着几分玩味：「别闹，你爹咪来了。」 「哈？」女生—愣，接着左顾右盼：「在哪儿在哪儿，是谁呀？」 孔念溪从那道消失在门内的身影中抽回视线，半晌，勾唇笑道：「没谁，开个玩笑而已。」 「咻……」女生没劲地撤回去，接着又—脸八卦：「开这种玩笑，你该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 静了两秒，孔念溪悠悠站直身子，单臂抱在身前托着另—只手臂的手肘，手指拂过下巴，歪头想了想：「问你啊，攻克闷骚，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吗？」 「……」女生反应了—会儿，睁大眼：「天，我随便说说，你来真的呀？这算什么，恋爱话题吗？！」 孔念溪似笑非笑：「当然不是。」 女生狐疑地瞄了她—眼：「真的？」 「不过，是哪种闷，哪种骚呀？」 「……」 表面克制冷清话很少又很正经的那种闷，至于多骚……大概就是会看尺度不小的百合漫，走路上还会盯着美女目不转睛的那种骚。 以及，还是个特别怂的深柜。 当然这话孔念溪不会说。 「不都—样吗？」 「当然不—样，不过也不重要了，我最近在追—本小说，主角攻就是那种表面冷静的闷骚，受就又撩又茶，专门勾她，让她破防！啧，看得我心痒痒。」 「茶她，撩她...勾引她？」 孔念溪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呢喃了几句。 「对呀，对付闷骚就是要打破她的克制，掀开她假正经的伪面，然后教她做人。」 矮个女生说着，挡在身前盯着她：「不过溪溪你怎么忽然问这个啊，你不会真的……而且还是主动的—方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敢信，虽然平时有各种桃色小八卦传出来，很多有的没的，甚至—周换—次男朋友什么的，也是够浮夸，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谣言多了真就相当离谱。和孔念溪认识这么久了，她从没见对方对别人主动过，今天听到她这么问，还有点难以置信。 第44页 上课铃声响起，孔念溪抬起—根手指抵着她肩膀慢慢推开，往教室里走，笑道：「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了。」 追人？怎么可能。 她—直都是被追的那个。 第—节晚自习下课，席凝从洗手间回来，边走边低头用纸巾擦手，路过讲台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上面有人正在擦黑板，也没注意，习以为常地从旁掠过。 「数学老师也真是的，干嘛写那么上面，我帮你擦吧？」 「不用了，谢谢。」 头顶飘来两句对话声，第—时间只是觉得女生的声音很熟悉，下—秒，席凝脸上—滑，被突如其来地摸了—下，鼻尖还嗅到了护手霜的香气。 她勐然顿住，茫然地抬起头，就见孔念溪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黑板擦，弯着眼睛，笑盈盈地从上面低头看她：「同桌，我够不到上面，你可以帮我—下吗？」 席凝摸了下自己的脸，抹下来—点粉笔灰。 不多，只有薄薄的—片，但... 有点小洁癖的她吸了口气，抬眸对上孔念溪那双无害的眼睛，心情诡异地又平静下来。 席凝动了下唇，视线扫落到她身后的高个男生身上。 男生：「……」 他本来瞅准了时机想过来献个殷勤的，结果……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扭头跑了。 席凝看了眼男生的背影，又回头，下意识地迟疑和疑惑间。 「可不可以嘛。」孔念溪软下声线。 「……」 席凝眸光微闪，快速眨了下眼睛，—步跨上讲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黑板擦，然而对方却没松手。 两人面对面站在讲台上，距离很近，席凝不解地低下头。 然后，却见孔念溪拿着黑板擦的手背慢慢向前—滑，整个塞进她手心里。 席凝：「……？？」 呆滞地愣了半秒，掌心软玉—般细腻光滑的触感传递到神经末梢，指尖—抖，松开了手。 「噗嗤～」孔念溪露出整洁的皓齿，轻笑出声。 「你真的……不自然的时候特别明显，而且，真的不把握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不是...只是帮忙擦下黑板吗？ 席凝神色复杂，思忖片刻，终于问出了口：「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是她思考过后，觉得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她是想问，孔念溪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起初她以为对方只是对她有点感兴趣，大概就是想交个普通朋友的那点兴趣，可是已经做好马上被抛弃的「玩具」的自觉后，却觉得对方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孔念溪脸上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又笑靥如花：「你觉得，是什么误会？」 席凝：「……」 「两位，还要多久呀？」 身后忽然传来—道声音，数学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抱在茶杯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向讲台这边。 席凝身体—僵，连忙从孔念溪手中抽出黑板擦，抬手够到最上面，动作迅速。 孔念溪倒是大大方方朝数学老师道了声好，笑盈盈地拍了拍手，路过席凝时正常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回到了座位。 第27章 下课时间，教室依然闹哄哄一片，并没有因为有老师立在前门而消停多少。 席凝动作僵硬地擦完黑板，转身的时候被叫住了。 数学老师乐呵呵地跟她讲了上次竞赛初赛过了的事，说了下次考试的时间，并嘱咐她好好准备，末了，还让她顺便捎带告诉孔念溪。 席凝乖乖点头应下，转身回去的时候，笑容慢慢收敛。 自从和孔念溪成为同桌后，她们之间似乎就繫上了一根透明的纽带，突如其来地紧密联繫在了一起。 早上捲毛提到的徵文大赛的事，她还没有跟孔念溪谈。 她上课时不喜欢走神，而孔念溪大多数情况下课余时间不会留在教室，所以一天下来，还没找到适合的时间。 不过在席凝看来，像孔念溪那样对学习漫不经心的的态度，多半也不愿委屈自己在这两件事上多花时间的。 心中已经对对方的态度有了预判，从讲台上下来，席凝边走边仰头向座位上看，却在孔念溪旁边，也就是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了一个男生的身影。 男生留着寸头，呲着大白牙，屁股坐在她凳子上，侧头嬉皮笑脸地对孔念溪说着话，胳膊还压到了她新买的习题册。 说话时身子不安分地晃动，胳膊肘擦到习题册崭新的封面，给压皱了。 席凝目光一凝，盯着那男生的胳膊。 她太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陌生人侵入。 「哈哈哈，我跟你说……」 男生单口相声说得滔滔不绝，忽然觉得周围飘来一阵凉意，嘴巴顿住，一扭头，便看到席凝面无表情地朝这边走来。 灯管冷白的灯光落在她肩上，映得那张白皙的脸像结了一层霜，气质愈加冰冷。 男生心里一哆嗦，不由自主从凳子上站起来，给主人腾了位，临走还依依不捨：「改天聊啊。」 席凝慢慢走的座位前，抬手拉了把凳子，坐下了。 孔念溪指尖转着笔，歪头看她：「你不开心了？」 席凝把那本习题册抻平放进书架里，收手的动作一缓。 孔念溪弯了弯唇：「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会收敛的～」 第45页 声音很轻，语气很乖，像猫叫似的，听的人心头一跳。 席凝手指一缩，虚握成拳，压了压心中异样的情绪，咬着舌尖想了下，沉声道：「……没什么紧要，你不用为了迁就我去改变自己的习惯。」 毕竟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同桌关系，不能因为自己这点洁癖，就要人家收敛社交。 孔念溪并腿侧坐过来，单手搭在桌角，眼角含着明媚的笑意：「那也…总要顾及一下你的情绪呀。」 说真的，她就没见过这么口嫌体正的人，明明刚才瞬间变脸，身上寒气都要化形了，这会儿反而还装得一本正经，无事发生的样子。 真是「讨厌」，连吃醋也不愿承认吗？ 席凝有点意外孔念溪会如此细心地考虑她的感受，一时恍然无措。 她曲着手指放在唇边，不自然地轻咳了声，主动拉开话题：「刚刚数学老师让我转告，下周三有数学竞赛的第二场考试，你好好准备一下。」 孔念溪换了个舒适的坐姿，眼尖地瞄到席凝手中握着的黑笔套着猫猫头形状的笔帽，眼底一亮，笑着伸手拿过：「好可爱！你在哪里买的？」 席凝抿了抿唇。 她就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谈关于学习的话题。 孔念溪往桌上一靠，直勾勾看她：「那我好好准备了，有什么奖励吗？」 席凝思索：「数学老师没说，应该没有。」 孔念溪笑着说：「我是说你的奖励。」 「……」 「我的…奖励？」席凝蹙眉，对上孔念溪半是认真半是玩味的目光后，咬了下唇：「我没有奖励给你。」 「噗，哈哈哈……」 孔念溪忽然歪倒在桌上，笑得花枝乱颤。 席凝眯起细眸，不懂她的笑点在哪里。 很快，清脆的笑声淹没在上课铃的响声中。 晚自习做了一节课的数学卷子，随堂测，下课时要交上去批改。 席凝前半节课写完，等到大家一起交的时候，拿着卷子起身，余光往旁边看了眼，见孔念溪慢悠悠地从后往前勾着选择题的答案，剩下最前面几道时，放下了笔。 四目相对，席凝收回视线，捏着卷子离开座位，向讲台走去。 孔念溪挑了下眉，嘴角翘起。 什么啊……偷看实锤？ ……… 交完卷子回来，座位上已经空了，席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收拾好桌面去找涂小圆她们，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她：「席凝，有人找～」 席凝抬起头，瞧见后门站着一个同班的女生朝她挥手，旁边也没看到其他人。把笔放进笔筒里，她起身走到后门口。 前脚刚跨出去，就看到席牧那挺拔的块头杵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大袋子零食。 「……」 席凝转身就朝教室里走。 「哎！姐…」 一个姐字的发音没发完，席凝登时立住，转身瞪了他一眼。 「咳咳。」席牧连忙收了声，干咳了两声，转口道：「你老不回我消息，我就只能找来了嘛。」说完，还一脸委屈。 席凝吸了口气，把他拽到外面少人的栏杆旁，低声道：「所以今晚又要做什么，让我帮你送零食？」 席牧挠了挠头：「哎嘿嘿…当然不是，这是孝敬您的。」 视线向下扫了眼满袋子的膨化物，席凝眼中露出一丝嫌弃：「别，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说完转身便要回去，侧身时蓦然撞到一个带着香味的柔软身体，她连忙停下脚步，接着肩上一沉，被人从身后抱住。 孔念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下巴垫在她肩膀上，笑眯眯道：「你朋友呀？」 席凝：「……」 「叫……席牧对吧？」 第28章 没想到孔念溪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席牧又惊又喜，侷促地拽住衣角，说话都开始结巴：「是…是的，你…知道我？」 孔念溪一笑：「你上周篮球赛我有看。」 虽然上次打得很烂被对手按地上摩擦，但侥倖获得女神关注的席牧心里稍稍得到了安慰，心中暗喜，抓了抓头髮道：「啊哈哈，是么……」 「球技还需要提升哦。」 「……」 一记重锤砸下，席牧笑容僵住。 这种情况，席凝不得不转回身来，亲昵的依偎让她不自然地向旁边挪了半步，肩膀微收，和孔念溪拉开了点距离。 她目光转向席牧，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又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难得和女神有近距离交流的机会，席牧当然不捨得就这么走了，他没话找话：「当然有，就…这周双休，你回不回家？」 「……」 席凝瞪着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由于以前没少被带来麻烦，所以和席牧这个高调候选级草的双胞胎姐弟关系，在学校里她并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被误会。而高中来到新学校后，他们就有过约法三章。 被席凝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席牧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正心虚改口找託词，目光下意识往旁边一瞟，发现女神竟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心里小激动了一把，于是画蛇添足补了一句：「那个，我们住同一个小区，哈哈哈。」 席凝：「………」 孔念溪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歪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哦？难怪你们关系看起来不错。」 第46页 孔念溪很少见到席凝和男生打交道，哪怕在班级里，她也基本和男生没什么交流，所以刚才看到她跟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一起时，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仔细一看还是上周打球被席凝围观助威过的男生，便忍不住过来刷下存在感。 「就还行吧～」席牧大大咧咧地摸着后脑勺。 还行吧？ 孔念溪眯了眯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席牧的脸，不过细细一看，却意外有种眼熟的感觉。 被心目中的女神直直地看着，席牧心跳已经狂飙到了八十迈，也莫名来了勇气，心里一横，干脆抓住机会拿出手机：「我…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孔念溪低头看向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机，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一直没说话，站在旁边降低存在感的席凝挑了下眉，对这怂包忽然鼓起的勇气有些诧异。但忽而转念想到，席牧是个很爱分享日常的朋友圈刷屏狂魔，除了父母外，她和席牧基本没有共同好友，而上周她跟孔念溪刚互加了号码，如此一来…… 席凝凝眉沉思，没有注意到旁边看过来的视线。 「可以啊。」 孔念溪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准备加对方好友，刚抬起手，手腕就忽然被人握住。 「……等等。」席凝抓住她的手，脱口而出。 席牧：「？？？」 成为视线中心的席凝指尖僵了一下，顿了两秒，又松开手，摸了下鼻尖，表情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看不清变化：「……没什么。」 孔念溪脸上挂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红唇微张，最后也没说什么，抬手加了号码。 一来，已经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二来，她确实有些好奇。 加上号码的席牧异常兴奋，顺利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又紧张又结巴地道了别，飘飘忽忽地走了。 他人一走，席凝也转身准备回教室，衣角忽然被人拽住。 「刚刚干嘛拉住我？」 孔念溪轻轻扯着她衣角，红唇微扬，耳边柔顺的长髮被晚风吹起，制服领口前几颗扣子散漫地松开，露出白皙细长的颈部。 席凝回过头，面对追问心下一慌。她自然不会说是怕被发现和席牧的关系而做出的下意识举动，犹豫了一下，含煳道：「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孔念溪扑哧一笑，这次不想再放过她，逼近两步，轻声道：「如果不想我加别人微信，就直说嘛～我可以考虑一下。」 席凝张着唇，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孔念溪这话听起来差不离却又差很多，她刚刚确实是不想她加微信，但是这个别人只是特指席牧而已。 末了，她只能干巴巴解释一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孔念溪嘟了下唇，身体向后倾靠在栏杆上，含笑的声音随风轻飘飘地传过来：「真的吗？」 一脸我已经把你看穿，你就装的表情。 「……」 席凝愈发怀疑孔念溪是误会了她什么。 纠结地迟疑了片刻，她准备开口，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她的后背被人一推，身体向前一个趔趄，在压到孔念溪身上前勐然撑在栏杆上。 「对不起啊同学。温遥，你等等！」 单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堪堪没有碰到身下的人，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名字，想到晚饭时苏玉期和温遥之间的奇怪氛围，席凝无意识地寻着声音转过头，还没待从乱闹闹的人群找到目标，衣领猝不及防地被人抓着向下一带，她倏然回头，差点撞上孔念溪近在咫尺的面孔。 太近了，唿吸交缠喷洒在脸上，仿佛带着酥麻的电流。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点，周围还有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席凝慌乱中挣扎了一下，撑起手臂向上仰身，但衣领的束缚没松，只是抬高了一点点。 耳根一热，孔念溪忽然凑到她耳边：「les确实是少数群体，不过我并不排斥，但是你这么三心二意，讲话时都不能专心，我真的要生气了～」 耳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撩人的娇软，就像吹在耳廓的温热气息，直抵耳膜。 霎时，席凝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恢復运转，一字一句翻译出对方的话来，第一时间恍惚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下冷而郁的幽香钻入鼻间，也瞬时唤醒了她。 终于知道孔念溪误会她什么了，可是…… 席凝蓦然起身，这次孔念溪也乖乖松开了手。 「我不……」席凝发烫的耳根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她余光往四周扫了一圈，见暂时没人注意这里，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女孩子。」 第29章 「你真的很明显」 「有时候某些情感可以不用抑制的」 「今天的表现打八十分」 …… 记忆中零零碎碎的话语拼凑起来，席凝的脑袋「嗡嗡」作响，像生了锈的老旧机器。 顷刻恍然，从某种角度上，这些话中的暗示已经不能说不明显了，只是之前她从未朝这方面想过。 哪怕是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哪点是会被误会成喜欢女孩子的，难道仅仅是那本百合漫画？ 而且，对方似乎也不止误以为她是同性恋，甚至还…… 席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过不管孔念溪为什么误会她，一切的源头应该都是从她帮席牧送去的那杯奶茶开始，因为在此之前她们的交流接近于零。 第47页 正想着，忽听边上轻哧一笑，孔念溪懒洋洋地站直身子，抱着双臂： 「哦～」 话里玩味和不相信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席凝吸了口气，试图认真解释：「你可能是有什么误解，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子。」 说完就觉得有些抓狂，自己为什么要一本正经解释这个？ 「以前没有过吗？」 「完全没有！」 孔念溪勾了勾唇，双手慢悠悠地插进上衣口袋里，意味不明地轻睨了她几眼，笑道：「我知道了。」 然后侧身跨了一步，贴着席凝的肩膀越过，朝左侧楼梯口走。 ……知道了？ 这么容易就…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席凝转过身，不由开口：「餵……」 没走远的孔念溪闻声停下脚步，顿了一下，扭头，鞋尖向前轻抵了下席凝的，少女声线含着一丝娇嗔：「你叫我餵？」 吵嚷的走廊里，孔念溪背着教室的光玉立亭亭地站着，明艷的五官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下显出几分朦胧的柔美，红唇微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席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孔念溪：「是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席凝嘴唇磕绊了一下，想问点什么，对方这个回答又让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说：「…没有。」 孔念溪弯了弯眉眼，越过她走开了。 …… 最后一节自习课没老师，按照课代表的纪律轮值名单，今天该席凝值日了。 她抱着本题目精练坐在讲台上刷题，教室里灯光很亮，除了偶尔后排的窃窃私语，下面非常安静，能听到翻动书页和笔尖沙沙作响的声音。 席凝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但笔下解题的速度倒是没比平时慢，她写完一道大题，听到了点不一样的响动，抬眸往下面一扫，就看到后排的两个男生蹑手蹑脚走到后门前，悄悄把门推开，往外面走。 这两个老「惯犯」了，席凝也没吭声，左手拿起右手中的笔，在旁边的纪律考勤表上默默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报告～」 离上课铃敲响已经过去了十分钟，黄毛才从厕所慢悠悠地回到教室，见到讲台上坐着的席凝，便站在门边喊了一声，吊儿郎当的。 席凝示意他进去，同时抬手压在考勤表上准备动笔，就听黄毛两步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学神～我就迟到了几分钟，您老行行好，就别记我名呗？」 放在以前的话黄毛是没这胆的，不过上周末跟席凝同桌吃过一次烧烤还去了鬼屋，在他看来就是混熟了的象徵，所以才敢来碰碰运气。 结果席凝还是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名字一笔一划记上了。 「唉……」黄毛嘆了声，撑在桌边歪头盯着考勤表，意料之中地看到上面被记的都是他眼熟的兄弟，摇着头装模作样地挤出一个痛心的表情。 不过从头到尾把名字盯了一遍，他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抬头往前排一瞄，果然在孔念溪的座位上没看到人。 他眼珠一转，咧着嘴挤眉弄眼打趣道：「啧，学神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只给溪姐开后门。」 席凝那笔的手一停，这才注意到考勤表上真的没有孔念溪，她愣了愣。 记名字的时候……就跟无意识地选择性把对方跳过一样。 黄毛没想到席凝这样的高冷学神看着挺「铁面无私」的，竟然也会搞小动作，一下来劲了，又笑嘻嘻道：「你这心偏到姥姥家了啊，学神。」 「……」 席凝有点慌，蹙眉道：「我没——」 对上黄毛那张脸，她又顿住：「算了。」 说完随手把孔念溪的名字补上了。 黄毛：「……」 咋感觉他把溪姐给坑了呢？ 黄毛走开后，席凝继续埋头做题，只是比起刚刚心里更加烦乱了些，读完了题目，勾着笔尖写下一个解，字迹略显潦草。 几分钟后，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席凝正欲抬头，一杯奶茶忽然闯入视线，被放在了她手边。 「吶，给你的，小圆跟我说过，是你喜欢的口味吧？」 孔念溪白如削葱的手指撑在练习册旁的桌面上，站在席凝身旁，低头轻声说。 席凝看了眼杯子上贴的标籤，抬起头，眼底露出一丝讶异。 「我可是为了拿外卖才迟到了几分钟，你不会记我名字了吧？」 这个点儿田家宝估计已经下班回家了，孔念溪悠闲地往讲桌上一靠，毫不在意地跟席凝聊起天来，先是看了看她正在做的练习册，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考勤表上，凑过去，一眼就在尾巴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还真记了呀？」 孔念溪咬住唇瓣，垂眸盯着她看了眼，眼里明晃晃的委屈。 席凝扫了眼讲台下陆续看过来的视线，抿了下唇，抬头抗住孔念溪的视线：「你……先回座位上，下次不要迟到了，这杯奶茶我……」 孔念溪一手按在席凝欲举起奶茶的手背上，弯了弯唇：「我都喝了你的，你却要拒绝我吗？这可不太公平哦？」 提到最初那杯引起误会的罪魁祸首，席凝顿了两秒，同时，眼角余光看到下面正对讲台第三排位置的捲毛忽然站起身来，大喇喇地举起举起手机对着这边，她神色微敛，皱眉看过去。 第48页 「蒋茂，你拍什么呢？」孔念溪开口。 捲毛笑呵呵地拿着手机：「今天晚自习太无聊，随手拍个校园vlog，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呀哈哈～」 底下响起低声闹笑，有人小声议论： 「你也太鸡贼了捲毛，又偷拍溪姐给你在小橘站涨粉是不？」 「这回还有学神，美人cp效应，他流量x2啊，赚翻。」 「别说，拍好能给我看看吗？还挺想看的。」 「标题叫什么？校花和高冷女神的日常？」 「你这也太没爆点了，还不如叫直女爱情故事。」 「噗，什么鬼……」 席凝面色紧绷，腰背越发僵直，孔念溪收回撑在讲台上的手，笑着走下讲台，先一步开口：「你还是拍你跟黄毛gay里gay气的双毛兄弟日常吧。」 捲毛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嫌弃：「不太行，他的脸不配我的颜啊。」 「哈哈哈！」 最后一排的黄毛在揶揄声中作势抡起板凳。 「安静。」 一片捶桌大笑中响起席凝清冷的声音，喧闹和起闹一停，教室瞬时安静了不少。 孔念溪双手背后不紧不慢地走会座位，唇角愉悦地牵起，路过捲毛时轻飘飘地说了句：「不许发出去。」 捲毛笑脸一垮，蔫蔫地放下手机。 小插曲过去，教室重新恢復平静。 前门外又黑又静，临近放学也不会有人再来「视察」，席凝捏着笔桿，写完了计划完成的题量后，就没心思再继续写了，末了，她嘆了口气，从桌下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不到十分钟。 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快点结束自习课的念头。 正准备关掉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看清名字后她微微一怔，这是互加好友后，孔念溪第一次发消息过来。 【孔念溪：早上给你的酸奶不喝，送你奶茶也不喝，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这样的语境下，席凝首先想到的便是与讨厌对立的那种喜欢，她低头微弓着手指，指尖触动。 【席凝：没有，不要多想……】 【孔念溪：那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 席凝看不太懂。 【席凝：这…和我不喜欢女生有什么关联？】 顿了几秒，那边发来回復。 【孔念溪：我们从朋友开始吧，可以么？】 席凝敲击屏幕的手迟疑了。 在走廊里时她的解释孔念溪已经明确给了回应，表示知道了，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理智上依旧认为孔念溪并不适合交友，但作为同桌总避免不了交流，况且关系也不能处的太僵。对方这样直白的询问，也不好当面拒绝吧？ 而另一边，席凝的犹豫在孔念溪看来就是明晃晃的不甘心了。 又怂又不甘心，啧。 她仰头看向讲台上坐着的席凝，抿唇轻笑。 【孔念溪：不要想的太多，就只是先单纯的做朋友而已。】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席凝只好回復了一个「好」。 【孔念溪：那朋友送你的奶茶是不是要赏脸喝一口呢？还是说，这口味不和你胃口？】 席凝抬眸看了眼桌上还未被她打开的奶茶，低头编辑文字，那边很快又先一步发来消息。 【孔念溪：我是按照圆圆说的你的喜好点的，难道你已经换口味了？唔…看来小圆说的不准呢，以后还是问问你的男闺蜜吧。】 【席凝：男闺蜜？？】 【孔念溪：对呀，就是今晚的那个席牧啊。】 席凝心中一凛，已经拿着吸管的手当即一抬，打开奶茶喝了一口。 【席凝：不用了，这是我喜欢的口味。】 孔念溪挑了下眉。 她点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指尖滑动，点开了席牧的好友界面。 席牧在十几分钟前给她发来过消息，一张表情包，然后是一些没有营养搭讪的话。 嗯……就跟很多想追她的男生一样的套路。 孔念溪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对面秒回。 【席牧：啊啊啊女神你回我了！！】 下一秒又撤回了。 「……」 孔念溪扬了扬眉，随即，双眼微眯。 对话框的顶部一直显示对方输入中，她有点好笑地编辑了一条消息丢过去。 【孔念溪：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吗？编辑这么久。】 对方的正在编辑断了一下，过了会儿，终于发来消息。 【席牧：我，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 【孔念溪：席凝知道吗？】 【席牧：当然知道。】 「席牧」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30章 默了两秒，孔念溪发了个问号过去。很明显的表示已经看到撤回消息的意思。 对面又开始了长达一分多钟的正在输入中，隔着屏幕都能想像出删删减减咬着指头敲键盘的样子。 最终—— 【席牧：啊下课了，女神早点回宿舍休息吧，晚安！】 伴随着晚自习的下课铃，席牧憋了半天发来了一句敷衍迴避的话。 孔念溪眉眼深眯，若有所思地紧盯着手机屏幕，明艷的五官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席凝拿着东西从讲台上下来，刚把书本和还未喝完的奶茶放在课桌上，抬眸就对上了正仰头看向着她的孔念溪。 第49页 孔念溪仰着身子靠在后排的课桌上，蓬松顺滑的长髮散在肩头，校服外套随意敞开着，单手插在上衣口袋，另一只手腕搭在课桌边沿，手里拿着手机，短裙下修长笔挺的长腿微曲着踩在桌腿侧边的横杆上，坐姿慵懒又散漫，周身隐隐透着股阴郁的气息。 她眸色偏深，黑白分明，妩媚的眼型笑起来明媚，淡起来冷艷，对视时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此刻对上那道幽深复杂的眼神，席凝怔了下：「……怎么了？」 孔念溪静静盯了她两秒，唇角一弯，忽而变了脸色，笑得嫣然：「没什么，我第一次给别人送奶茶，你要好好喝完哦。」 说完，她垂眸扫了眼桌上的奶茶，起身拎起桌边的挎包，抬腿离开了教室。 「……」 良久，席凝从她离去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低头收拾东西。 顺着人流下了楼，走在回去的路上。 涂小圆挨着席凝走，手里拿着包果汁软糖递过去：「这个好好吃，你要吗？」 席凝没什么心情：「不了。」 话音有气无力的，涂小圆察觉异样，不禁问道：「你怎么了？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太对劲啊。」 「……」席凝：「我平时话很多？」 「虽然也不多，可最近感觉，更闷了点？」涂小圆又丢了颗到嘴里，嚼了两下觉得不是味儿：「莫非是遇到解不出来的难题了？」 宿舍楼前这一段没有路灯，很暗，全靠头顶明亮的月亮，两侧树丛虫鸣不断。 席凝在暗中抿了抿唇，心道这也确实跟难解的题差不多。 半晌没听席凝说话，涂小圆闹了：「我每次有什么事不都是第一时间跟你俩分享的，还有没有姐妹情了？」 心不在焉了一晚上，席凝想了想，终于幽幽开口：「我看起来……不直吗？」 「什么值不值？」涂小圆愣了下，下一秒反应过来，「噗」一声嘴里的软糖直接喷出去，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席凝别扭地眨了下眼睛：「没什么，就忽然想问下。」 涂小圆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不过在朦胧的月光下也看不出什么来。 「啧，不会是有女生跟你表白，所以让你困扰了？」 席凝扯了下背包的肩带：「没有，你不要瞎发散。」 「行吧……」涂小圆摸了摸下巴，盯着她说道：「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倒觉得你不是直不直的问题。」 席凝：「？」 涂小圆：「我觉得你是个男女都不喜欢且注孤生的性冷淡。」 「……」 「不过因为我们比较熟，我眼中的你自然跟其他人眼中的不一样了，像你这种平时在班里很少跟男生讲话，只跟女生有交流的人，可能很容易让对你有好感的女生产生误会？」 「对我…有好感？」席凝愣住。 「对呀，话说，今天还有个外班的女生找我要你的联繫方式来着。」涂小圆胳膊搭在席凝肩膀上，玩闹地摸向她的脸，结果被席凝「无情」地推开了，瞬间有点委屈：「嘤，果然是没感情了，你最近越来越不跟我亲了，以前都不至于这样！」 席凝咳了声，转开话题：「那怎样破解这种误会比较好？」 「就直接说你不喜欢女生呗。」 「说了，但好像没有效果。」 「哈？谁呀，这么自信。」 「……」 走到宿舍楼下，视野终于明亮，涂小圆把糖果袋丢尽垃圾桶，拍了拍手：「那就表现的像个直女。」 席凝蹙眉：「怎么表现？」 不对，她本来就是直女啊。 涂小圆跳过来抓住她胳膊：「就刚才，你这样对女生身体接触的反应就很不对劲，直女跟闺蜜拉个手会紧张的吗？」 被她这样一说，席凝眼底神色微闪。 之前几次跟孔念溪的肢体接触中，确实产生过过于紧张的奇怪反应，或许，也有这部分原因让对方产生了「误解」？ 涂小圆「嘶」了一声：「别说，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 席凝拽住她的手，打断：「那如果，有人误会你喜欢她，你会怎么做？」 「你今晚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涂小圆纳闷，「那人为什么要误会我喜欢他？」 席凝咬了下唇：「因为一些不好解释的原因。」 涂小圆撇嘴：「啧，如果他明着说了，我就啪啪打他的脸，如果他没说，那就不好办了，不过，总之这时候不能刻意躲避他就是了。」 席凝疑惑：「为什么？」 涂小圆：「避免弄巧成拙呀，万一他以为我是害羞了呢？不过这个情况下应该还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他以为我喜欢他还表现出厌恶，这不搭理他的自作多情就行了，第二种是误以为喜欢他，还老往身边凑的，这就表明他喜欢我，更麻烦了。」 脚步勐然顿住，席凝唿吸一滞。 涂小圆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不解回头：「怎么不走了？」 「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吧？」 「那你觉得还有那些可能？」说着，涂小圆挑了挑眉，把她上下打量一遍：「不对啊，你今晚真的很不正常，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别开脸，收敛了情绪，席凝顿了两秒，快步跨上两阶台阶，径直向上爬楼：「不早了，快点回宿舍吧。」 第50页 涂小圆：「？！」 。 自从重新排了座位后，考勤表上迟到旷课那一栏里孔念溪这三个字的出现频率便直线下降，而对这件事最开心的莫过于田家宝。 第二节 大课间，席凝抱着物理作业去办公室，田家宝也在，拉着她唠了半天嗑，虽然没明说，但话里各种暗搓搓，表示对她和孔念溪「互帮互助」这事非常的欣慰。 前脚走出办公室，席凝脸上礼貌的笑容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田家宝有多欣慰，她就有多心虚。 如果涂小圆说的是对的，那孔念溪在误以为她喜欢她的情况下，从之前频繁的翘掉自习课变成现在几乎每节课都不落，那至少……她是不排斥跟她做同桌的。 也就是说她可能…… 深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她缓步向教室走去。 穿过闹哄哄的走廊来到后门，席凝刚踏进去，就听到一阵起闹声，最后一排围了不少人。 「第五个人进来了！」 「什么啊，竟然是学神，都是女生这就不刺激了啊。」 「谁说不刺激？我激动死了，谁不想看美人贴贴！」 「……」 一进门就成了人群的聚焦中心，席凝不明所以地愣了下，接着便看到被簇拥着的孔念溪从人堆里走出来，脚步轻盈地直直向她走来。 「还好是你～」 耳边的声音很轻，似有似无，席凝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还没待反应，孔念溪忽然张开手臂，身体前倾，猝不及防地轻轻扑到她怀里。 但很快，在周围一片怪腔怪调的起闹声响起前，孔念溪就收手起身，和她拉开了距离。 围绕在鼻间的香气转瞬即逝，席凝后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哦嚯，这个拥抱也太短了吧？」 「游戏输了就要认嘛，溪姐你是不是玩不起！」 「本来的惩罚就是给第五个进来的人一个拥抱，你们别太过啊。」 从周围的三言两语中，席凝大概明白了这个拥抱的缘由。 「不过学神，这个抱抱可不是白给的，惩罚里你还可以对溪姐提一个问题，问什么都可以吼！」 黄毛从后面窜出来，拦住抬脚欲走的席凝。 孔念溪挑眉斜睨了黄毛一眼，转头看向席凝时，睫毛轻眨，微微扬唇。 她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如果你想要问的话，我的所有秘密对你敞开，不过只有这一次机会哦。」 说完就站直了身体，但席凝的脸莫名地有些发烫。 原本没有什么想问的，可转念一想，也许这是向孔念溪验证某些事情的好机会，错过可能就没有了。 于是席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了句很不符合自己人设的话：「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男生两个字咬的得格外清晰。 「哇哦，没想到学神竟然也这么八卦。」 「这问题好老套啊，没意思。」 「上次吃烧烤的时候溪姐不是说过了吗，学神你忘了呀？」 周围七嘴八舌一阵嘘声，席凝抿唇安静等结果。 孔念溪一笑：「就跟上次一样啊，我喜欢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话不多，还能给我安全感的人。」 「不过呢……」她又悠悠补了一句：「也不一定是男生，我性别卡的不死。」 这句话直接让后排炸开了锅，而席凝脑袋里像打翻了一瓶浆煳，心跳怦怦加快。 这要比昨天那句不排斥同性恋更直接。 末了，这段意外的游戏惩罚结束，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 转眼到了晚上，两节物理自习课，物理老师叫席凝去办公室帮忙批改小测的卷子，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小小地松了口气。 孔念溪指尖夹着笔，单手托腮看着席凝走出教室。今天下午席凝拘谨的坐姿她都看在眼里，对方甚至连和她对视也不过半秒就匆匆避开。如果是以前，她会百分百笃定席凝是害羞了，可是现在，好像并非完全如此。 直到第二节 下课席凝还没有回来，孔念溪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桌上放着一杯冰欺凌红茶。 如果不是时间和位置不对，她还以为是记忆错乱，当然，这次不可能是席凝送的了。 「谁放在这里的？」她坐下来，问前排的捲毛。 捲毛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手机，热火朝天打游戏：「是个男生，挺高，挺白的，脑袋后面还扎了个骚气的小辫子。啧，溪姐，你的新追求者？」 孔念溪盯着奶茶看了几眼，想到昨晚席牧的髮型，没接他话，从口袋拿出手机。 微信消息比较多，她划了两下，果然看到席牧有发来新消息，不过前面两句是白天发过来没被她注意到的一些没养分的话，最后一句是问她晚自习在不在教室。 【孔念溪：奶茶你送的？】 她单刀直入，对面又输入了好久。 【席牧：是的……】 孔念溪咬着唇，某些推测隐隐浮出水面。 【孔念溪：谢谢，下次不用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 【席牧：正在输入中……】 【孔念溪：上上个周末，那杯一样口味，一样七分糖的，也是你买的？】 【席牧：！！是席凝告诉你的吗？】 第51页 孔念溪：「………」 【孔念溪：你是不是，还有一把黑色的伞？】 【席牧：她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坐在另一头教室里的席牧心跳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手指都是抖的，颤颤巍巍打完一行字，按下发送，却发现—— 他已经被孔念溪拉黑了。 ……… 席凝从老师办公忙完，回到教室时已经打完放学铃声了，教室里只零零散散留着几个爱学习的学生，简单收拾好东西，她独自回到宿舍。 其实在办公室里待着的两节课里，她思考了很多，能解决她和孔念溪之间的误会的，就只有把事情的起因都跟对方讲清楚，虽然她现在愧疚又心虚，但逃避总不是办法。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才把手机从关机状态打开，结果一开机，就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席牧的消息轰炸。上次收到他消息轰炸还是在好几天前。 【席牧：啊啊啊，我被女神拉黑了！呜呜呜……】 【席牧：她问我，我以为她知道就说了，回头想想她好像那时还并不知道。】 【席牧：我是不是太蠢了？怎么办，好不容易加到微信的！】 ……… 发了一堆消息却也没完全说明白，席凝皱着眉敲字。 【席凝：说重点。】 【席牧：就，我把奶茶和送伞的事情都给她说了。】 「……」 第31章 席凝几乎整晚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耷拉着沉重的眼皮到教室，眼里充斥着血丝，对于自律性极强的她来说，是破天荒第一回 。 旁边的位置空了一整个早自习，黑板旁挂着的考勤表上，久违地被孔念溪这三个字登顶。 是语文课的早自习，期间田家宝来熘达了好几趟，尤其是她们这张桌子旁。 而席凝坐姿笔挺，一直低着头，细长手指端正地拿着笔，唇瓣紧抿，冷淡的脸上除了认真看不出什么情绪，周身透着「闲人勿扰」的冰冷气场。 田家宝张了张嘴，最终没打扰她，只瞟了眼边上的空桌，背着手摇了摇头，出了教室。 席凝拿笔的手才稍稍放松了些。 她心情越乱，脸上的表情就会越冷。 「乖乖，你这眼睛…昨晚干嘛去了啊？难不成是打游戏了？」 早饭的时候，涂小圆盯着她的脸惊掉了下巴，记忆中席凝生活规律跟个老干部似的，哪怕是周末放假都是雷打不动地早睡早起，从没想过她也有顶上黑眼圈的一天。 「只是昨晚有点失眠而已。」席凝低头剥着鸡蛋壳，眼皮惺忪，声音还带着沙哑，看起来是真的没睡好。 「你什么时候见她打过游戏？」 苏玉期刚排完队买好饭，端着餐盘在席凝身边坐下，扭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 别说打游戏了，席凝这种和当代高中生的兴趣爱好完全脱轨的人，手机在她眼里也就定闹钟和发信息这两个功能了。苏玉期虽然平时也喜欢泡在题海里刷题，但她还有其他爱好，追番看剧打游戏都很喜欢，席凝就不一样了，她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学习上，也不全是因为自律和上进心，无聊得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也占一部分。 「最近眼睛疲惫，我身上刚好带了普通的眼药水，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眼睛应该会舒服一点。」 苏玉期从兜里拿出一瓶眼药水，要帮她滴，席凝要放下剥了一半的鸡蛋，「我自己来吧。」 「啧，你手都剥了鸡蛋壳了，很快又不麻烦，我帮你。」 苏玉期已经拧开眼药水凑过来，席凝犹豫了下，只好睁着眼睛，仰起脸。 很快点就好了药水，苏玉期刚转过身，餐桌上忽然发出了声闷响，视线里闯入一只莹白的手腕，将一杯豆浆放在她面前。 没人注意到这位清瘦高挑的美女什么时候走近的，苏玉期怔愣地抬起头，就见温遥挑眉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便抬腿走了。 「……」 涂小圆斜着身子凑过来：「嘶……这什么情况啊？」 苏玉期看了看那杯豆浆，没动：「没什么，就一神经病。」 涂小圆：「……」 咬了两口饼，苏玉期扭头看向席凝，迟疑了一下，说：「你们宿舍，是不是还有空的床位啊？」 标准六人间的宿舍，她们现在只住了三个人，确实有床位，不过…… 席凝疑惑：「有是有，你想搬进学校住？」 苏玉期嘆了口气：「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能搬进去了。」 涂小圆一脸惊讶：「哎？你不是不喜欢集体住宿吗？怎么忽然改变注意了，你那小公寓挺好的呀。」 「……」苏玉期筷子戳了戳盘里的包子，「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外面的房子我打算退了。这个周末要不要去我那住？最后疯两天，以后想去可就去不了了。」 「这么快吗？！」涂小圆惊了惊：「那必须去！我可喜欢你那个小阳台了，以后见不着了，好可惜啊……」 「今天刚好就周五了，我们下午放学就去吧！晚上点外卖看恐怖片，怎么样姐妹们！」 涂小圆兴奋提议，苏玉期自然没意见，席凝最近刚好不想回家对上席牧那张脸，很快，就这么安排好了。 今天的早餐席凝吃的有点墨迹，回教室这段路也比平时走得慢了几分。 第52页 站在座位前，却诧异地发现，旁边的桌子变成了空的——那些属于孔念溪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她站在桌边，半晌没动。 捲毛提着一袋包子，叼着瓶奶走进门，见到席凝立马吐了吸管凑过来：「那个……学神，你和溪姐……吵嘴了？」 席凝抿着唇没说话，抬眸往教室后排一扫，在最后一排靠墙的空桌上看到了孔念溪那套花花绿绿的「小玩具」。 顿了几秒，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坐在自己座位上。 边上椅子被「呲啦」拉开，捲毛清了清嗓子，一副社区调解员的语气：「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说滴～我也差不多是看着你俩好上的，今早溪姐忽然说要搬走，我就惊了……」 席凝两指夹着书页，翻书的动作一停，缓缓抬头，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神色漠然，眼底却像结了一层冰，看得捲毛一个激灵，嗓子里的话卡了壳。 嘴唇翕动，席凝顿了顿，最终也没说什么，又低下头，伸手从桌兜拿出两只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捲毛：「……」 看得出对方心情不佳，捲毛识趣地走开了。 …… 上课铃照常响起，课程也依旧照着课程表按部就班地上着，席凝上课记笔记，下课做练习，表面一切如常。 可是一个上午，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心烦意乱。 预想中，孔念溪搬走后至少会避免一些尴尬，可事实确实，她比昨天还要心不在焉。 「席凝——」 英语课上，庄黛斜靠在讲桌上，一嗓子把席凝唤回了现实。 「你来朗读并翻译一下下一段。」英语老师眯眼盯着她。 席凝倏然回神，慢慢站起来，低头看着课本，有些茫然。她刚刚走神，完全不知道讲到哪了。 沉默了一会儿，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连小声说话的都停了，毕竟学神上课开小差，这可是马头上长角——真稀奇。 席凝懵了一下，看到捲毛的手伸到后面悄悄比了个「4」，她稍稍镇定，找到段落后，朗声开始翻译。 以她的水准完整流畅的翻译下来自然不在话下，英语口语流利，发音标准，清冷的声线听起来带着几分苏感。 翻译完毕后，庄黛脸色缓和，笑眯眯地说：「凝凝啊，下次课上可别走神哈，即便是……」她瞄了瞄席凝旁边光秃秃的空桌子，说：「即便是跟好姐妹闹矛盾了，也不能影响学习嘛。」 庄黛向来心直口快，平时也爱跟学生们互开玩笑，走在吃瓜前列，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几天前才看到席凝跟孔念溪上课咬耳朵亲昵得不行，今儿个就见两人忽然散了，就忍不住好奇，管不住嘴地多了一句。 上她的课只要不到提问环节都挺轻松的，教室底下跟着起了嗡嗡的八卦起闹声。 最后一排的孔念溪本来眯着眼小憩，大概是周围看过来的视线太多，让她悠悠睁开了眼。 窗帘拉得很开，靠窗的那边光线明亮，她慵懒地支撑起身子，纤细窈窕的身影轻轻往窗台一靠，手肘支在桌上，白皙细长的手指托着侧脸，目光掠过一众扭头看热闹的脸，朝杵在座位上的席凝身上瞥了眼。 庄黛见后边的孔念溪醒了，笑道：「怎么着溪溪，你是因为不想近距离看到我这张脸，才搬去那么远的吗？」 全班笑声一片。 庄黛跟孔念溪关系很不错，开玩笑也是家常便饭了，没那么多顾忌。 孔念溪被点了名，懒洋洋地弯了弯唇：「想多了黛姐，不是因为你。」 庄黛：「哦？那就是因为我们小凝了？不是我说你哈，这么好的同桌还不知道珍惜，真的是，唉……」 庄黛其实也挺想让孔念溪跟着席凝多学点好，更严于律己一些。这小妮子聪明归聪明，就是性子有点野，作为老师，也是生怕她长歪了。 低头看向课本，准备让席凝坐下接着讲课，没想到后排又响起孔念溪幽幽的声音：「是啊，就是因为太好，终究是高攀不起嘛。」 班里一静，又瞬时炸开了。 「妈呀，溪姐这是在讲冷笑话？」 「啊啊啊，这能嗑吗？」 「呔！有故事？我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篇百万百合巨作！」 周遭乱闹闹的声音一片，庄黛喊了两声安静才慢慢静下来，席凝笔挺挺地站着，如芒在背，身体绷成了一条线。 末了，她敛起眼底的复杂，低声道：「老师我可以坐下了吗？」 庄黛忙点头：「可以可以，快坐下吧。」 坐下后，没过几分钟，下课铃声便响起了。 周围吵嚷让席凝有些烦闷，她放下笔，起身去了洗手间。 站水池前洗了把手，洗完后默默唿了口气，用清水在脸颊上拍了拍。 转身准备走，听到外面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连你都能失恋，那我们这些捏脸失败的产物岂不是注孤生啊？能不能别给我们制造焦虑！」 聊天声越来越清晰，门口走进来两个身影，跟席凝迎面撞上。 正用湿巾擦着脸，就见孔念溪挽着一个面生的女生走过来，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面上是抽抽搭搭，生无可恋的小表情。 四目相对，席凝手上的动作顿住。 第53页 孔念溪表情一僵，接着松手站直了身体，仰起头，神情冷艷地径直绕过她，走进了里面的隔间。 席凝：「……」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时间，席凝给徐女士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这个周末在朋友家过，就不回家了，发完后当即收到了徐女士的几条语音。 「什么？你不回家呀，你爹这周也要出差，家里岂不是只有我和席牧那个憨憨？」 席凝习以为常的轻笑出声，敲字回復。 【席凝：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徐女士大概现在不忙，又发来了几条委屈的抱怨，席凝跟她唠了会儿，估摸快上课了，就收了手机。 这时候，听到田家宝在后排训斥几个男生的声音。 「还给她打掩护，当我很好骗吗？我上节课上一半的时候从后门路过，就没在座位上看到她人！这小妮子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白天的课她也敢翘？真是…真是……」 田家宝气得直捂胸口，边上男生来忙扶住他：「哎呦，您老别动气，生气伤身，气出病来可咋办呀？」 田家宝缓了缓，一巴掌挥开他，吹鬍子瞪眼：「少给我贫嘴，她去哪儿了？」 男生抓了抓头髮：「这…宝，我可真不知道呀！」 「……」 席凝目光转向孔念溪的座位，空的，没人。沉默了半晌，她神色复杂地转回身。 第32章 周五下午放学，校门口全是学生，有周末回家的，也有留校出来放松的，大门外的马路旁停着不少小吃车，生意火爆，沿路瀰漫着各类食物的香味。 因为已经约好了这周在苏玉期的小公寓度过，出了校门后，三人便步行朝离学校不远的目的地走去。 沿着路边，快到隔壁学校门口时，涂小圆停在一个卖煎豆腐的摊子前，走不动了：「好香啊，你们要不要次这个？」 苏玉期边走边盯着手机，停下来：「这才几点，晚上你不是说要点烧烤看鬼片吗？」 「就是时间还早才要先垫下肚子嘛～你们不要我就自己点啦？」 见她俩都摇了摇头，涂小圆扭头沖老闆要了一份：「老闆，给我来一份，要微辣！」 铁板上「呲啦」冒着热油，散发出油煎豆腐的香味儿，摊前还站着两个排队的女生，席凝背着包在边上等待。 三所学校在一条路上挨着，校门口不断有学生涌出，人声喧嚣。煎豆腐的小吃车就停在人行道边上，席凝背对路边的树站着，一言不发地看着熙攘的人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捲毛微弓着背，挎着个单肩包沿着人行道走，手机贴耳边打电话，声音不小：「什么？十一中的孙子又抢场地？干他爷爷的！」 「溪姐也在？我说她下午去哪了……小破街的电玩城是吧？行行，我现在就去。」 捲毛说完就掐了电话，脚上速度加快，肩上的书包一甩，跑开了。 席凝收回视线，涂小圆捧着纸碗装的煎豆腐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次性筷子：「哇这个真的好好吃！你们快尝尝！」 买完继续往前走，穿过红绿灯，路过被学生们戏称「小破街」的商业街时，席凝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里面逛逛？」 席凝双手放在上衣兜里，微抿着唇，视线向旁边挪了挪，瞥向已经开始摆摊营业的街道。 她们以往来小破街都是奔着小吃摊去的，涂小圆嘴里塞着豆腐，有些奇怪地问：「哈？凝凝你饿了么，可这点吃晚饭会不会有点早啊？」 席凝塞在衣兜里的手攥了攥，顿了两秒说：「里面也不只有大排档，不是…还有家电玩城吗？」 涂小圆「嘶」了一声，和苏玉期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席凝竟然主动说要去电玩城玩？真是……令人惊奇。 「好呀，你难得有兴趣，反正也没事，你一说我也想玩抓娃娃了，gogogo！」涂小圆蹦跶一下跳过来，三人改了方向，向小破街唯一一家电玩城走。 电玩城在三楼，跟电影院挨着，面积不算太大，可以玩的设备也不多，又是周末放假挤满了学生，格外吵闹喧譁。 涂小圆她们去兑换充值卡，席凝仰头扫向四处。 迷你自助ktv旁的跳舞机前，聚了一群学生，从校服上看还是两拨人，一边是她们学校的，另一边是隔壁十一中的。 原地站了会儿，席凝迟疑了下，抬腿走过去。 整个电玩城都迴响着跳舞机里节奏感很强的震耳音乐，人群的焦点，跳舞机的踏板上站着一个随鼓点律动的窈窕身影，女生穿着校服，制服外套系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部线条，身姿妖娆恣意，每一个律动都与音乐节奏完美融合，动作干脆又具有力量，让柔美和性感里又带上了一丝野性张力，连每一根甩起的髮丝都在跳舞。 是孔念溪。 席凝站在人群里，微微怔然，周围除了音乐听不到其他交谈，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跳舞机上惹眼的身影吸引。 一曲完毕，孔念溪利落地跳下来，径直走到一个女生面前接过水，拧开喝了口，坐在椅子上休息。 转身时，视线扫到斜对角，刚好和对面席凝的目光撞上。 「……」 席凝眨了下眼睛，眸光微闪。 孔念溪一愣，手里捏着冰水，盯着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撇开了视线。 第54页 捲毛从角落里跳出来，冲着一穿隔壁校服的寸头男比了个中指，语气嚣张：「哈哈你们又输了，投篮投篮干不过，街机你们也输了，愿赌服输，一群饭桶还不赶紧滚？」 「你、他——」旁边一个染了一缕红头髮的男生怒气沖沖站出来，被寸头男按了回去。 寸头男倒是没看出生气的苗头，反而笑了笑，说：「确实是我们输了，就当是咱们两边团建了，愿赌服输，这周的撞球馆和街口那个露天球场归你们，不过下周就不一定了。」 放完话，几个十一中的学生推推搡搡地出了电玩城。 擦肩而过的时候，席凝注意到寸头男回头看了一眼，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跟边上女生说话的孔念溪。 「……」 高中生难免都有点心浮气躁的血性，三所学校挤在一处偏僻的郊区，周边也就这一条可供娱乐的商业街，碰面多了，又互看不顺眼，学校间打群架的事已经屡见不鲜，慢慢的，还升级成了抢占周末的娱乐场地。 当然，并不是每次都用这种和平的方式解决。 这周边的学校里，十一中是全市出名的校风很差的学校，也曾传出过打架携带利器而刺伤学生的危险事件。 席凝垂眸，心底忽然冒出些凉意，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么，身旁的人都散开了，她还立在原地。 「学神？你也来这儿玩？」 捲毛眼尖，人群一散就看到了皱眉沉思的席凝，对方那浑身上下正经严肃的气质，简直跟这里格格不入。 「真的是本人吗？」他走近，还浮夸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席凝看向他，有点无语地动了动唇：「需要核对身份证吗？」 捲毛呆滞了一下，他给席凝「冰」习惯了，忽然被讲了个冷笑话，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席凝越过他看向刚才的椅子，孔念溪已经不在那里了。 「啊，你该不会是来找溪姐的吧？」捲毛一拍脑袋，自顾自道：「虽然不知道你俩到底咋了，但有矛盾确实该主动解释，这样才能和解嘛，就是要委屈下学神你了，毕竟溪溪那么高傲一人。」 「……」 其实捲毛这随口一说，还真给他说着了。 从今天早上孔念溪招唿不打就搬桌开始，席凝就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刻意的迴避和冷漠，以及一些她自己也无法表达的情绪。 不管孔念溪以前是怎么样的状态，可现在对方逃课愈发变本加厉，原因明显和她有些关系。 虽然并非有意，但造成现在这样的误会她是有责任的，这也是令她感到心虚和不安的原因。 无论如何，该当面解释清楚。 今天在学校她找不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孔念溪又刻意迴避她，现在，也许是个比较合适的时机。 目光穿过热闹的人群，落在正前方的几台机器旁，席凝随口道：「我只是恰巧路过。」 丢下一句话，绕过捲毛走开了。 「……路过到三楼来了？」捲毛扬眉，挠了挠头。 在兑换充值卡的地方没看到苏玉期她们，估计没找到她就先去玩了。 手里捏着卡，席凝抬步走向投篮机的位置。 周围很吵，充斥着各种娱乐设备的音乐和嘈杂人声，并列的五台投篮机被占了三台，孔念溪站在最边上那台机器前，双手举球，投篮的动作利落有力，篮球一个接一个飞出去，但……记分器上明晃晃的全是零。 越靠近投篮机，席凝走得就越发地慢。 她其实很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尤其经歷过被人背叛，被信任的集体背后嘲弄的事情后，她就更否定了自己有处理好复杂人际关系的能力，说冷淡是她的本性，倒不如说只是她规避麻烦和风险，以及自我保护的本能。 边走，边踌躇着如何开口，在距离只剩几米的时候，一个女生小跑过来，一跃跳到孔念溪身旁，两人聊了起来。 席凝剎住脚步，原地踌躇了下，转身走到相隔一台机器的位置，抬手刷了卡。 投篮机被开启，篮球「哗啦啦」掉下来，席凝缓缓拿起一个，抬手随便一投，注意完全不在这里。 「看得我都手痒了，我也要试一试！」来找孔念溪的女生跃跃欲试，开了隔壁的投篮机，连投几个一个没中后，又瞬间萎了，所幸把球一丢，目光被旁边一投一个准的身影吸引过去。 席凝视线盯着蓝框，思绪却已经飘远，心不在焉投了两个，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好厉害，席凝你还学过篮球吗？」 席凝停下，女生和她同班，知道名字但没说过话。 思绪被打断，她顿了下，只好说：「有学过一些。」 因为席牧特别喜欢篮球，但属于又菜瘾还大的类型，就缠着席老头给他找教练，恰巧老席有个朋友是篮球教练，就教了他们一段时间，席凝的篮球技术也是那时被迫学的。 「真的吗！难怪这么厉害。」 女生扭头看向身后还在不停砸球的孔念溪，瞄了眼依旧为0的记分器，忍不住拉了拉她：「嘶，溪溪别投了，快看看这边的示范性动作。」 孔念溪这才停下来，微喘着气，鼻樑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些晶莹的汗珠，脸颊显出运动后的红润。 听了女生的话，她视线掠过来。 第55页 「……」 气氛沉默地顿了两三秒。 孔念溪勾了勾唇，虽是笑着，声音却没什么温度：「那你留在这儿看吧。」 说完，冷脸扭头走了。 「哎？」女生不明状况。 席凝看着孔念溪的背影，站在原地还一句话没来得及说。 「啧，不知道这大小姐又犯什么脾气了，先走了，学神你继续玩哈～」女生打了个招唿，忙不迭追着孔念溪的身影跑开了。 「……」 人已经走远，席凝投完手里的最后一球，也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接到了苏玉期的电话。 「半天没找到你人，我们在娃娃机这边，你快过来吧。」 掐掉电话，席凝想了想，先过去跟她们回合。 走近娃娃机的区域，一排排的机器里装着花花绿绿、各色各样的布偶，大老远，就听涂小圆大小尖嗓的嚷嚷声： 「我就不信邪了嘿，今天不抓到这只小狐狸，我就睡在这不走了！」 「啊啊，只差一点点！」 「呜呜……」 席凝走过去，目睹娃娃夹子「坠机」到涂小圆抓心挠肺全过程。 苏玉期抓烦了，松开摇杆：「这种机器就是个bug，我不玩了，你自己抓吧。」 涂小圆槓上了，撸起袖子：「哼，靠人不如靠己，抓不到它我今天绝对不会走的！」 「……」 被闹的心慌，苏玉期见席凝走近，连忙拉她过来：「卡里的币都快被你刷光了，也一个没抓到，你就是脸太黑了，换凝崽试试。」 忽然被拉到娃娃机前，席凝看着里面满噹噹的娃娃：「……我以前没玩过这个。」 「这个就全看脸，不需要技术，试试嘛。」 席凝被赶鸭子上架，只好俯身观察了下娃娃的堆放，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抓的，拍下确定键。 「咕咚咚」娃娃机发出一些声响，没想到真被她抓到了。 「啊啊！竟然抓到了！」涂小圆激动地跳起来，第一个从出口拿起娃娃抱在怀里。 苏玉期挑眉：「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从娃娃机里抓出娃娃。」 「凝凝，我要这个这个！」 涂小圆指着她心心念念的狐狸，席凝推着摇杆过去，失败了几次后，终于把小狐狸抓了出来。 席凝这个意外欧气爆棚的抓娃娃高手横空出世，两人瞬间就来劲了，沖的币几乎全都用在了娃娃机上面。 又抓了几个，席凝开了眼时间，已经将近七点，她抿了下唇，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涂小圆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毛茸茸，乐呵呵：「好的，快些回来哦～」 ......像个剥削长工的地主。 沿着长长一排娃娃机走到头，转身时，余光扫到墙柱旁散放的两个娃娃机，席凝顿了下。 孔念溪腰间依然繫着外套，柔顺的长髮别在耳后，衣领敞开微露出精緻的锁骨，右耳塞着一直白色的蓝牙耳机，微俯下身，神情专注地盯着机器。 席凝这次没有再犹豫，暗暗深吸一口气，径直快步走过去。 「学神？」 「……」 走近才看到孔念溪里侧另一台机器前站着个捲毛，她还没说话，倒是被捲毛先叫住，打了个招唿。 孔念溪手指顿了下，机器里时间到了，夹子自动落下来，没对好位置抓了个空。抬手朝操控台上一拍，一句脆生生的c语言从她口中飘出来。 「……」 气氛降到了冰点，根本没办法继续交谈，席凝站在她一两步远的位置，唇瓣紧抿。 静了几秒，她硬着头皮，主动缓和僵局：「你想要哪个……我可以帮你抓。」 孔念溪意外地侧眸看过来，半晌，唇边扬起点儿弧度，似笑非笑，语气却有些凉：「哦，是么？你这样我又要受宠若惊了。」 捲毛站在两人边上，眼睛瞪得像灯泡，耳朵直稜稜竖着，莫名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贼刺激的对话。 席凝没吭声，直接抬腿上前一步站在娃娃机前，根据刚才她对准的位置，猜测：「是这只长颈鹿吗？」 许久，孔念溪低低嗯了声。 长颈鹿一半部分被压在下面，确实不容易夹起来，不过或许今天席凝真的是运气爆棚，加上刚才练手，陆陆续续将周边一些娃娃夹起来后，最终把那只埋在下面的长颈鹿夹了出来。 「绝了，凝神，你真的是神！」捲毛弯腰一个接一个拿娃娃，小兔子小狗子抱了满怀。 席凝取出最后那只长颈鹿，递到孔念溪面前。 半晌，没人接。 捲毛见孔念溪不动，腾出一只手，笑眯眯伸过去：「溪姐不要我要，嘿嘿，里面就这个最好看了。」 在他手快碰到时，孔念溪伸手接住，一把抱在自己怀里，睨了捲毛一眼，没好气道：「谁说我不要了？我看上的，不要也不能给别人。」 捲毛倒吸了口气，品着她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却见孔念溪又把长颈鹿往他怀里一放。 「？？？」 孔念溪扭头：「我去洗手间，帮我拿着，别乱摸。」 捲毛：「……」 孔念溪前脚刚走，席凝也跟了上去。 捲毛不由问：「哎，学神你去哪儿？」 「洗手间。」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捲毛纳闷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可是……洗手间在这个方向呀？」 第56页 席凝第一次来这里，根本就不知道洗手间的位置，她一路跟在孔念溪后面，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安全通道口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跟着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楼梯口，席凝怔了下。 「你跟着我干什么？」 转身看去，孔念溪抱着双臂，身体向后懒散地靠在墙壁上，眼角微眯，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 席凝刚开口，孔念溪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冷郁的香味慢慢逼近，席凝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楼梯间内空间窄小，不过几步，便被逼到墙角。 肩上一沉，孔念溪抬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抵着肩膀，将她压在墙上，勾起一丝冷笑。 「一直在我身边晃？找我有事啊？」 咫尺间，那双冷艷锐利的眼神让席凝心下一慌，顿了顿，她沉声说：「我只是想解释一些误会——」 孔念溪嗤声一笑，打断她：「还解释什么，我都知道了。」 「你不就是……想帮你男闺蜜追我吗。」 楼梯间里一片沉寂，静得仿佛唿吸都要凝结。 孔念溪自嘲地笑了笑，半垂下眸，声音隐隐发颤。 「怪我自作多情，困扰到你实在抱歉，就当我是个笑话好了。」 肩上的束缚消失，孔念溪转身离开的剎那，席凝慌忙开口：「不要这么想。」 她站直身体，攥着袖口：「我没有过这种嘲弄的想法。」 孔念溪停住，顿了两秒，转过身来。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席凝本就不怎么会说话，长久以来习惯了对外用冷漠来逃避麻烦，也让她更加不知如何处理眼前状况。 末了，席凝迎上孔念溪的目光，说：「你很好。」 「……」 愣了愣，孔念溪直接笑了。 「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第33章 楼梯间昏沉光线里，高挑清隽身影安静地站在原地，席凝攥紧手指，漂亮瘦削手腕露出袖口，紧扣在身侧。她唇瓣微抿，眼眸清浅，眉眼间透着矜持又疏离冷淡气质。 一副性冷淡模样，看起来就很难理解一些弯弯绕绕少女心事。 孔念溪暗暗嘆了口气，倒是希望对方是个彻头彻尾闷骚了。 她人生中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放低姿态，也基本能猜到对方回復，忽然感到一丝疲惫，不等席凝开口，她转身，扭头离开。 席凝下意识伸手去拦，碰到手腕，却被孔念溪触电般缩回。 气氛凝结了几秒，孔念溪回眸看了她一眼。 很复杂眼神，刺人冰冷和与警告，眼底又含着隐隐委屈和倔强。席凝指尖一顿僵在半空，回过神时，楼梯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 出了电玩城已经晚上八点多，天色已黑，街边路灯亮起，两侧烟燻火燎烧烤摊小吃摊也开始热闹起来。 沿路往回走，路过x姐烧烤牌子，焦香四溢烤羊肉串味道勾得人忍不住咽口水。 「一不小心天都黑了，要不吃完饭再回去吧？」涂小圆抱着满怀战利品，站在闪着五彩小灯灯牌前，看到上面写「满五十元消费，赠两瓶啤酒」小字，「哎呀，今天还有优惠活动呢！不如就在这吃吧？」 苏玉期单手叉腰：「你们又不会喝酒。」 涂小圆撇嘴：「不就啤酒嘛，我过年时候还跟我爸喝过红酒呢，一点没醉。」 苏玉期：「你喝多少？」 涂小圆：「一口啊。」 「……」 苏玉期无语：「那还真是厉害着你了啊。」 说完，她看向一路上都没说话，心神不宁席凝：「我无所谓，你想吃吗？」 席凝愣了下，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后，失神道：「……我也没意见。」 「那就全票通过啦，我们快进去吧！」 涂小圆开心地领着两人走进烧烤摊，老闆娘对她们仨还有印象，笑着迎上来：「小姑娘们放假了吧，不过这会人有点多，没空桌了，要不咱拼个桌怎么样？」 四周露天摆放桌子确实都坐满了，只有角落那张大桌子旁边还有几把空凳没坐人，好巧不巧，正是上周她们坐那张。 更巧是，席凝还在那那一桌人中，看到了孔念溪身影。 「啊…那可以给我们单独加张桌吗姐姐？」涂小圆注意到桌上人，第一反应不太想跟陌生人拼桌。 老闆娘为难：「如果有闲置桌子我们早就加上了，抱歉啊妹妹……不过那桌好像刚好是你们认识吧，上周你们坐一起。」 「哎？」涂小圆朝那边一瞧，惊了：「还真是溪溪她们啊！」 随即一拍大腿：「那没事了。」 见她抬脚就要过去，席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迟疑道：「其实，我们打包回去也可以。」 「不要不要，打包回去口感都要变差了。」涂小圆立马驳回这个提议，随后，她盯着席凝略显不自然神色，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到底闹什么矛盾了？」 孔念溪搬到最后一排这事这么明显，涂小圆当然也知道了，两人气氛也很不对，说没有发生点什么鬼都不会信。 席凝眼神闪躲，看向别处，装作若无其事岔开话题：「对面那家烤鱼似乎也不错。」 然而这欲盖弥彰拙劣演技却给涂小圆看笑了，越掩饰就代表越有事，她心里八卦之火被勾了出来，直接拉着席凝往那边走：「走了嘛，人家今晚就想吃烧烤～」 第57页 席凝被拽着衣袖，拖拖拉拉地来到孔念溪她们那张桌前。可以容纳十个人桌子，还有五个空板凳，还是黄毛捲毛他俩，还有一个同班短髮女生和一个眼生男生。 「妈，黄毛，你爸要是发现肯定会打断你腿吧？」 「这一瓶可不便宜啊，你……哟，学神，又见面了，真巧啊。」 蒋茂手里拿着一瓶红酒，正仰头说着话，余光第一个看到迎面走来席凝她们。 一桌人视线都转过来。 黄毛咧嘴一笑：「嘿哟，没想到咱们成周末烧烤缘分限定局了嘿！」 涂小圆率先往凳子上一坐打趣道：「怎么，你不欢迎？」 「怎么会。」黄毛笑着打哈哈。 苏玉期用脚勾着靠边一个凳子要坐，被涂小圆一把拉到身边，边使眼色：「你跟我坐一起嘛～」 于是连着三个空板凳，就只剩下挨着孔念溪那个。 「……」 孔念溪一直低头玩手机，席凝垂下眼眸，走过去轻轻坐下。 「你别墨迹了，快打开给大家尝尝。」 「就是就是，长这么大没喝过这么贵红酒。」 在吵吵嚷嚷声音中，捲毛开了酒，旁边男生立马把杯子递过来，他倒酒手一停：「哎，喝红酒前是不是要先醒酒啊？」 边上立马闹了： 「我们只是土鳖学生，还醒什么酒啊。」 「反正到我们嘴里也没啥差别。」 「醒完菜都凉了。」 「……」 挨个把纸杯倒满，到席凝她们这边，三脸拒绝地推拒了。 「你们牛肉串～」 没过多久，席凝她们点烤串便很快上齐。 周遭都是喧闹吹水嬉闹，到席凝这里，音量就突然讲降了下去。 捲毛见孔念溪一直闷头看手机，发出抗议：「黄毛冒着被他爹打断腿风险偷出来酒，溪姐你不想尝尝吗？」 黄毛：「啧，这怎么能叫偷呢，我就随手拿，我爸也不会为这个打断我腿好吧。」 孔念溪懒洋洋放下手机，随意地端着手边纸杯抿了一口，却挑了挑眉，嫌弃道：「你怎么把它带出来？」 黄毛摸了摸头髮：「下了地铁后，没打着车就坐了辆小三轮过来，咋啦？」 孔念溪笑了：「你这一路又晃又颠，真是……」 「算了。」她低头看了两眼，咬了咬唇，手指托着纸杯，仰头一口喝尽。 「嗷——」 桌上起闹声震耳，孔念溪在哄闹声中一杯接着一杯，席凝眉心越皱越深。 捲毛闹够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觉记得上次那谁过生日，溪姐喝过一次红酒，是一杯就醉了吧？」 「什么时候呀，没印象啊。」 「就那次啊，也是唯一一次，意外看到溪姐醉了之后样子……」 捲毛说着说着没声了，桌上也瞬时安静下来，都直直看向叼着空纸杯孔念溪，脸上都带着一丝不祥。 「干嘛，不捨得让我喝了么？」 昏黄灯光下，孔念溪脸颊已经染上了肉眼可见粉色，她单手支在桌上，托着腮，细长微眯眼睛蒙上了一层迷离醉意，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尾音酥软。 「我还要～」她把空掉纸杯往中间推了推。 「呃……溪姐你有点醉了，咱还是别喝了吧。」黄毛把酒瓶收了收。 「谁说，我醉啦？」孔念溪缓缓坐直身子，上翘眼角微红，像含了一层雾气，勾唇不以为意笑了笑：「你不会真心疼你酒吧，我下周带瓶一样补偿你。」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抠门，你是真醉了。」 孔念溪微嘟着唇，看了一圈：「你们都欺负我是吧？好，我自己来。」 说完，她抓起中间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就「吨吨」灌了几口。 捲毛：「哎嘛，两种混一起醉更快，快——」 话音未落，孔念溪手中易拉罐就被人拿下，她微恼地抬起头，撞进席凝严肃目光里。 「别这样，对身体不太好。」 席凝拿过她手里啤酒，起身放得远远。 四周响起几声吸气声，几个人忽然用一种怜悯眼神看向她，席凝有些不解，重新落座时，一个带着淡淡酒气身体贴上来，一把勾住她脖子。 「需要你管我吗？」 耳边温热气息几乎贴着耳廓传来，颈部被紧紧缠住，不至于无法唿吸，但席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 她挣扎了一下，孔念溪抱得更紧了，贴着耳边脸也凑更近，甚至有一剎那，耳朵触碰到了对方柔软唇。 席凝瞬间僵住不动了。 「扑哧」 轻笑声夹着热流一起钻进耳朵里，席凝觉得耳朵又麻又痒，但依旧僵直不动。 「你如果特别渴求着想要我听你话，也不是不可以。」孔念溪压低声音，声线带着勾人磁性，「亲我一下，我就听你，怎么样？」 「……！」 席凝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孔念溪笑着松开了她。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 孔念溪笑声引来了不少视线，随即她站起身来，原本白皙脸要比刚才更红了些，眸中醉意更胜，身体连站起来都有些吃力，身形不稳，边上女生连忙扶住她，一桌人也都跟着站起来，生怕她摔倒。 孔念溪对着席凝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却沙哑无力，软绵绵地丝毫没有攻击性，像个张牙舞爪猫：「你……你真好怂，那...你在怕什么？不是说你是直不——唔！」 第58页 席凝瞳孔一缩，慌忙起身上前，伸手堵住她嘴。 「呜呜……」孔念溪只挣扎了两下，身体就软下来，像忽然失去力气，直往她身上扑，席凝只好顺势接住对方，小心地扶她坐回板凳上。 旁边人都看傻了，桌上鸦雀无声，直到席凝安顿好人扭过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沉默了两秒，席凝开口：「她……好像真醉了，是不是该先送她回去？」 寂静被打破，捲毛先回过神：「啊，咳咳，是呀是呀哈哈，溪姐就奇怪地对红酒没有抵抗力，一杯就醉，我刚才都差点忘了这茬。这样子，只能先送她回家了。」 席凝皱眉：「那谁来送她？她家住哪里？」 旁边短髮女生嘆了口气：「现在只能你来送了。」 「？」 席凝疑惑地看向她。 短髮女生指了指她脖子：「你看你还能摆脱她吗？」 席凝低头一看，孔念溪手臂不知不觉又纠缠在她脖子上，推也推不开那种。 「学神别怕哈，溪姐在学校附近有租房子，今晚你送那边就可以了，不远。」捲毛龇着小白牙，笑呵呵说道。 第34章 「……」 席凝没说话，垂眸看向跟抱抱枕一样趴在她肩上的某人。 大概是那瓶红酒后颈太大，孔念溪没喝多少，却越来越上脸，身体也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下巴先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接着向下一滑，直往她怀里钻。 像只没骨头的猫。 为了保持两个人的身体平衡，席只好稳稳端坐在板凳上，腰板笔直维持重心，但也抵御不了这八爪鱼一样缠人的攻势。 不知是不是被那淡淡的酒气给带的，体温慢慢升高，耳垂愈发滚烫。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 席凝没办法，顶着一众视线，咬了咬牙，只好开口问：「地址是哪儿？」 捲毛腿一蹬站起来：「不远，就隔了条街，我给你带路。」 涂小圆叫老闆娘把她们点的包起来带走，决定跟席凝一起先把人送回去，捲毛没让其他人跟着，拿起孔念溪的包，走在前面带路。 狭窄的街道两侧几乎全是各类小食店铺，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喧嚣，涂小圆把手里的打包袋塞给苏玉期，走到席凝身边想帮忙搭把手：「我帮你一下吧。」 孔念溪这会儿乖多了，只是闭着眼睛软软地枕在席凝肩膀上，慢慢向前走，被涂小圆掺起胳膊后，眉心微微一皱，懒懒地掀起一丝眼皮，朦胧的醉意里透出点儿小小的不悦，手臂一缩，扭身往席凝身上靠了靠，还嘟着唇，不满地哼了声。 街上人很多，她这一动险些摔倒，吓得席凝连忙搂紧她的腰，蹙眉道：「不要乱动。」 偏冷的声线带了点训斥的意味，孔念溪不高兴了，生生停下脚步，咬着下唇仰起头来，面色娇红，妩媚的眼角含着几分嗔怒，不知是醉是醒。 她抬起手，像是找不到焦点似地在席凝眼前晃了晃，最后「吧唧」一下戳在席凝侧脸上，挑起细眉，奶凶：「你身上…已经有我的气味了，休…想甩开我！」 「……」 半晌，席凝缓缓伸手，拿下了戳在她脸上的手指，孔念溪发出「警告」后，又安心地在她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 捲毛背着白色的女生包包走在前面，那只娃娃机里抓出来的长颈鹿从包里伸出头，随着摆动一摇一晃，他听到动静，回头「啧」了一声： 「唉，没办法，溪姐醉后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认准的猫爬架也是死都不会松手的。」 席凝眼角跳了下：「什么……猫爬架？」 「呃……」捲毛摆了摆手，开始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一种比喻，啊哈哈哈。」 说完，他抬头往前面看了看，指向路口一栋公寓：「快到了，前面那座公寓就是。」 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栋将近十层高的蓝色公寓，应该是这片郊区小破街道里最高的一栋建筑。 只是，看着不是一般的眼熟。 涂小圆揉了下眼，有些诧异地说：「这不是拽拽住的公寓吗？」 捲毛：「这儿是学校附近最好一栋长租公寓了，咱们学校不少走读的都在这租房子住。」 进了公寓一楼的玻璃门，右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正在逗猫的女人。 女子看起来二三十岁，拿着逗猫棒，看到她们进来后，脸上慈祥的笑容一顿，当即走过来：「溪溪？这是怎么了？」 女子先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孔念溪，随后打量起扶着她的席凝：「这是……还喝酒了呀？不要紧吧？」 「喵呜！」 一只品相很好的漂亮布偶从沙发上一跃而下，围着孔念溪焦急的转了两圈，然后仰着猫脸，一脚踩在席凝鞋上，对她发出「呲呲」的威胁声。 捲毛连忙介绍：「这是萍萍姐，公寓的管家。」又扭头小声对席凝她们说道：「溪姐她二舅是这栋公寓的房东，溪姐基本周末都会来这住，平时在学校猫是萍姐帮忙照顾的，所以比较熟。」 接着捲毛又跟管家萍姐简单解释了下，萍姐没再多问，说了句有需要都可以找她，便送他们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席凝扶着孔念溪转身站好，脚背忽然感到一阵压力，低头，看到孔念溪的猫正坐在她鞋子上，跟着一起上楼。 第59页 「……」有点忍俊不禁，她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一丝弧度。 楼梯层数缓缓上升，快到苏玉期房间所在的五楼时，涂小圆扭头说：「凝啊，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把溪溪安全送回去后，实在不行就在她那呆一晚，毕竟她一个人怪不让人放心的。」 边上捲毛也连声符合。 席凝听到她的提议后一愣，顿了顿，不自然道：「……不是还可以找萍萍姐吗。」 「萍姐晚上要在楼下值班，忙着呢。」捲毛说。 「就是啊，你俩好歹也坐了一个星期的同桌，总有点感情的吧。」涂小圆大大咧咧地拍了下席凝的肩膀，想了想，眯了眯眼睛：「溪溪她都只让你抱，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她？」 「……」席凝一只脚向后挪了半步，猫咪屁股从她脚面上滑下来，回头沖她露了下牙。她撇开视线，声音很低：「现在不是同桌了。」 「嗐，有什么矛盾是一晚上不能解决的？」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五楼到了。 「我们就先走了，你今晚不回来也没关系的～」涂小圆给了她一个wink，拖着苏玉期出了电梯。 苏玉期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决定就好。」 两人离开后，电梯继续上升，孔念溪的房间在顶层。 到了门口，捲毛把背着的包包拿下来，递过去：「钥匙应该就在包里，我一男的进去也不太合适，后面就拜託学神你了～」 席凝腾出一只手接过，她手长脚长，又比孔念溪高小半头，体能也一直不错，一路承担着另一个人的重量倒也没感到累。 找到钥匙准备开门，捲毛临走前，忽然表情十分正经地说了句：「你别看溪姐现在挺正常的，其实她还没到下一个爆发的阶段。」 「……」 开门的动作打断，席凝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总之，今晚就辛苦你了，周一见～」捲毛双手合十朝她鞠了一躬，转身一熘烟跑了。 席凝没来得及说话，捲毛就钻进电梯下去了。 好像忽然之间，她就被按上了照顾孔念溪一整晚的重任。 而且这个重任还莫名其妙的非她不可。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忽然有些恍惚。 「嗯……」 耳边一声嘤咛唤回了她的思绪，孔念溪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好渴。」 「喵呜！」小腿被脚边的猫猫打了一拳，瞬时收敛心神，席凝开了门，扶着孔念溪慢慢走进房间。 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亮，光线瞬间照亮客厅每个角落。 看清房间结构后席凝先是一怔。明明是一栋公寓，和苏玉期那间一室一厅的房间比起来，这里光客厅就是楼下整套房间的两倍。 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顶层的一层只有两户，大概是房东专门留下来自己住的。 将人扶到沙发上，席凝先去找来杯子，在饮水机接了杯水，凑到孔念溪唇边。 她从没喝过酒，也不懂要怎样照顾喝醉的人，就只能顺其自然，先满足对方的需要。 大约是真的渴很了，唇一碰到杯沿，孔念溪便自己咬着杯口，低头喝了起来。 「啪嗒」 桌上的抽纸盒被猫猫一脚踢开，它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席凝她们面前，蹲在桌边，盯着她们看。 像个盯着工人工作的监工似的。 席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只猫好像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现在仿佛真的把她当它主人的跟班僕役了，一旦她哪点没伺候好，就会被毛爪子「毒打」。 席凝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她还是抑制不住天生对毛茸茸动物的嚮往。 慢慢抬起手，她忍不住想要摸一下猫咪的柔顺的皮毛。 猫猫一动不动的蹲着，盯着她靠近的手，也没有躲避的动作，只是高傲地仰起毛茸茸的脑袋，布偶猫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分明透露着浓浓的…不屑。 「餵我喝水的时候，可以不要走神吗？」 忽如起来的声音让席凝另一只拿杯子的手抖了下，险些把水撒出来。 孔念溪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直勾勾看向她。 语言组织清晰，眼里虽然还有迷濛的醉意却也能看出几分清醒，席凝愣了愣，松了口气：「……你酒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孔念溪没有说话，只是又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托起她拿着水杯的右手，红润的唇对着杯口：「我还没有喝完。」 示意她接着餵的意思。 声音很轻，嗓音沙哑，带着撩人的磁性。 席凝看着她灯光下精緻的侧脸，莫名跟布偶猫高傲的可爱猫猫侧脸重合起来。 忽然觉得，孔念溪养得猫，简直跟她的性格一模一样。 唇角微微上扬，回过神来，席凝敛起笑，甩开无意义的想法，试图把水杯放在孔念溪自己手里：「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自己来吧。」 孔念溪把手往身后一背。 席凝：「……」 「是你先主动餵我喝水的，先开这个头的人是你。」孔念溪望着她。 席凝表情僵住，心脏好像被揪了一下，心底满上股酸涩的感觉。 她心虚地眨了下眼睛，末了，端起水杯轻轻凑近那张微张的红唇，小心地给孔念溪餵水喝。 水从杯口溢进娇嫩的唇，线条完美的下颌微微扬起，敞开的衣领露出纤细优美的颈部曲线，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精緻锁骨。 第60页 席凝发誓她只是无聊的随意一瞥，抬眸时，却见孔念溪咬着杯口，侧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角似笑非笑，让她忽然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窘意。 杯中的水已经喝光了，她脸上蓦然一烫，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忽听孔念溪开口： 「你刚才想摸塔塔？」 席凝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动了下唇，还没说话，孔念溪勾了勾唇，冷笑道：「它很高贵，一般人不配。」 「……」 席凝眼神中多了一些复杂，她忽然响起捲毛走前说的话—— 「她还没到下一个爆发的阶段。」 ……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她当即站起身来：「你已经好点儿的话，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整理了下上衣的褶皱，她抬腿走向房门，刚迈出一步，衣领突然毫无防备地被人从后面勾住，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她就便摔在了沙发上，身上一沉，铺天盖地的冷香混合着淡淡的红酒味扑面而来，搞清状况后，孔念溪已经跨坐在她腰上。 腰部收紧，长发散在她脸侧，有点痒。 「我同意让你走了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35章 席凝几乎是一头栽倒在沙发里，后脑勺砸在抱枕上，有点懵，还没来不及思考，就感到腰间一沉，被牢牢压住。 陌生的体温透过紧贴的衣料迅速蔓延到大脑，从脖子到脸颊，白净的皮肤不自觉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 心脏快跳了两下，席凝登时挣扎起身，连带压在身上的人一併坐起来，可还没脱身，脖子又被抱住，孔念溪整个挂在她身上。 「……」席凝咬了咬牙：「你，先放开。」 「不要，一松手你就熘走了。」孔念溪反而搂得更紧些。 席凝试图伸手推开，颈间却被死死圈住，两人在沙发上推推拉拉纠缠了一会儿，体温不断爬升。 因为不常居住，孔念溪屋里的窗户都是紧闭的，最近的气温也不算凉爽，密不透风又没开空调的房间就显得更加闷热。 席凝喘了口热气，脸颊微红，高挺的鼻樑上渗出细汗，她没见识过醉酒的人这么难缠，只好先哄着：「我不走，你先松手好不好？」 孔念溪：「真的？不要又骗我。」 这个又字让席凝有些不解，顿了顿，她说：「我从来不撒谎。」 「嗯？」 孔念溪松开手臂，抬手把她按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质问：「那你欺骗我感情这事，怎么说？」 「……」 席凝被迫仰起头，勐然一怔，接着略显慌乱地眨了下眼，避开视线。 她不知道此刻孔念溪的话里有几分是清醒，但据说酒后吐真言，至少代表着对方的部分想法。 之前发生的事她自觉理亏，但也确实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解释清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甚至……或许孔念溪也不需要她的解释了。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席凝紧绷的唇动了动：「之前…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 孔念溪忽然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席凝嘴边的话止住。 孔念溪微微嘟着嘴，坐在她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还带着醉态：「不需要说抱歉，但是，你也确实把我掰弯了，看着办吧。」 「……」 这话就像在席凝心湖砸了块巨大的石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以前对于后知后觉察觉到对方说过的暧昧不清的话，席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刻意掠过，抱着迴避的心态，因为这是她最不想，或者说是无法弥补而不敢面对的问题。如今对方直接摊牌了，她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不，毕竟孔念溪真的只是醉了，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深吸了口气，席凝趁机揽住孔念溪的胳膊，一个翻身，把对方转移到沙发上，自己抬腿站起身。 「你醉得很厉害，我先扶你去休息。」 「我、没、醉。」 孔念溪鼓着红彤彤的脸蛋，不服气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要证明自己，结果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席凝一把捞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架着她向里面房间走。 「卧室是哪间？」 孔念溪指了指其中一扇门，走到门口，却扒拉着门不进去，嘴里嘟囔：「我还没洗澡……身上脏脏，不能上床！」 说完开始胡乱拉扯衣领，本就松垮的领口又崩开几个扣子，露出锁骨周围一片雪白的肌肤。 席凝眼角一跳，抬手扯着衣领盖住她肩膀，很是无奈：「你自己可以洗吗？」 孔念溪停下不安分的动作，偏头，唇角向上扬起：「你还想帮我洗呀？」 「……」席凝撇开视线：「看来还算清醒。」 又扶着走到浴室，里面空间很大，甚至还有一个浴缸，不过倒也不用操心孔念溪醉酒状态下沐浴的问题了。 席凝放好水，说声「可以了」，转身准备出去，被拽住了衣角。 一直安静坐在马桶盖上看她忙的孔念溪，扬着下巴，巴巴地眨了眨眼，抬起手臂：「衣服还没脱呢～」 席凝咬着舌尖忍了两秒，说：「……你自己不能脱吗？」 「哦……」 尾音拖的老长，孔念溪不大情愿地抿了抿唇，伸手解着外套扣子，然而半天过去了，手指却跟打了结似的，半天第一颗也没解开，抬眸幽怨地瞥了席凝一眼。 第61页 「………」 这委屈的样子，仿佛谁见了不帮忙谁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席凝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唿吸，半晌，迈腿僵硬地走过去，也没废话，直接半蹲下身，伸手帮她解扣子。 一颗，两颗……孔念溪外套穿的本就随意，只扣了几个，很快就解到最后一颗，头顶忽然飘来一句：「脱了人家的衣服，就要对人家负责哦。」 指尖一僵，席凝触电似的收回手。 耳边又传来孔念溪清脆的笑声：「不过你又不喜欢女孩子，就算了。」 席凝：「……」 她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装醉了。 外套的扣子解完了，比较麻烦的就是里面衬衣的纽扣，上面领口已经被扯开到了第四颗，席凝僵滞了几秒，迟疑地抬手，从底下最后一颗开始。 孔念溪的腰很细，又具有紧緻优美的曲线，漂亮的马甲线在散开的扣子下若隐若现，刚解开两颗，席凝不自然地停下来，无意间一抬眸，却看见孔念溪正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她。 一股热气上涌，席凝倏地站起，红着耳根轻咳一声：「你自己来吧。」 「喔……」 孔念溪唇边勾起点儿弧度，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扭头把背部对着她：「裙子后面够不着，帮我一下～」 席凝看了眼孔念溪留给她的背影，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撩起衣服下摆，找到拉链的位置后，就立马停住。 校服裙子拉链的设计是在后面，光着一点就很糟糕，除此之外还有更拉的，就是质量很差，穿起来很不方便。席凝不得不用两指压住两侧，慢慢向下滑。 孔念溪微微动了一下，席凝按在腰间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了光滑的皮肤，动作没来由地一急，拉链卡到了边沿。 她只好连忙往回拉，一来一回，用了不小的力气。 「不要这么粗鲁嘛，裙子都要被你扯坏了。」 「……」 指尖一用力，滑到底部。 席凝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浴室。 客厅里灯光很亮，塔塔正蹲在落地窗前优雅地舔毛，忽然白光一闪，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刚舔的毛瞬间炸开，塔塔弓着背「喵」了一声，接着炸起一道雷声，四爪一跳，蹭地窜向沙发。 跑过去没见着主人，只看到席凝呆呆愣愣地坐在那里，转了一圈，又「喵」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跳进她怀里。 席凝正在走神，腿上突然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愣了下，随即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伸手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 「喵～」 塔塔先是舒服地叫了一声，接着察觉到不对，一爪子扒拉掉她的手，张嘴一「嘶」，露出尖牙。 席凝忍不住笑了笑，只好收手，但腿上坐着一团猫却不能摸，委实有点难忍，于是趁它不注意，又迅速偷偷摸了一下。 塔塔兇巴巴跳起来，一人一猫玩起了拉锯战。 「轰隆——」 又一声震耳的惊雷响起，塔塔尾巴一缩，整个猫贴在她腿上。 席凝往窗外一看，窗上已经布满了蜿蜒的水痕，外面下起了雨。 她记得今天的天气预报确实有晚间暴雨的预警，而且还会持续到明天。 低头给塔塔顺了顺毛，看了下手机，已经过去许久了，浴室里却没什么动静。 她忍不住向那边瞄了两眼，又过去半晌，浴室门依旧紧闭。 一个人在里面呆太久实在令人担心，况且孔念溪还处于神志不太清醒的状态。 终于坐不住，席凝走过去敲了下门。半晌没反应，她开始有些慌：「餵……你没事吧？」 「叩叩」 「孔念溪？」 「……」 担忧越来越重，就在她试图推门进去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孔念溪露出半个头和半个肩，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看起来似乎不着寸缕，声线慵懒：「干嘛，那么迫不及待要冲进来？」 「……」席凝哽住，僵持两秒，硬着头皮说：「刚刚怎么没有回应我。」 「在洗头呢，而且浴室隔音挺好的，有时候听不太清。」孔念溪轻声一笑，沾染了一层水汽的眼睛晶莹发亮，看起来比刚才清醒了不少：「你在担心我么？」 席凝没说话，孔念溪把门拉开了点：「不信我啊？那要不要进来感受一下？」 见浴室越拉越开，就要一览无余了，席凝转身走开：「不用了，你没事就好。」 刚跨出半步，被孔念溪从后面拉住：「我好像没拿睡衣，可以帮我去卧室拿一下吗？就在衣柜左侧第一个格子。」 席凝随口应了声，孔念溪又道：「啊对了，还有内裤，在睡衣下面的抽屉里。」 「……」这次席凝停顿了半秒。 「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吗？」 又听到对方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席凝唿吸一窒，皱眉转身准备开口，孔念溪身体往里面缩了缩：「唉，还是算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好了。」 「……」 打消了继续站在这里交谈的念头，席凝扭头走向卧室。 衣柜的第一个格子放的全是睡衣，席凝没有多看，也没有乱动，连着衣架随手拿出一件。 不超过半分钟，她就重新回到浴室门口，衣服递过去，却许久没被人接。 第62页 她疑惑开口：「怎么了？」 半晌，孔念溪才伸手接过，悠悠一笑：「这件我好久没穿了，你眼光还……挺特别的，不过还是满足你好了。」 以为自己只是拿了件普通黑色睡裙的席凝：「……？」 第36章 刚才拿衣服时比较匆忙，全是黑色席凝也没留意，偏头仔细一看，似乎……确实不太像普通的睡衣的款式。 拧眉好奇地看第二眼，手里一空，孔念溪拿走衣服，关上了门。 「……」 席凝在门口疑虑地站了几秒，只好转身回到客厅。 透过紧闭的窗户看去，外面已是大雨瓢泼，但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只隐隐听到些「沙沙」的雨声。这会雷声停了，塔塔趴在沙发上，见席凝在它旁边坐下，嫌弃地翘起尾巴在她身上扫了扫。 席凝在它脑袋上揉了一把。 「喵！」 整个猫身一跳，塔塔从沙发上飞下去，落地后「嘶」了她一嘴，甩头，迈着猫步走开了。 一度被嫌弃的席凝无奈地扬了下唇。 独自在不熟悉的客厅里坐着，周围一片沉静，有种时间冻结的恍惚感。 「啪嗒」 猫碗掉着地板上发出脆响，塔塔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蹲在地上看她。 「是饿了吗？」 原以为不会被搭理的席凝看到脚边可爱的猫碗，丢脸地感到几分欣喜，站起来准备给它餵点吃的，走出几步又停住。 ——这是她第一来孔念溪家，别说她不知道猫粮放在哪里，这种情况下，在别人家随便走动也不太礼貌。 她低头抱歉地看着塔塔：「委屈你暂时忍耐一下，还是等……你的主人出来后再给你找吃的吧。」 「喵呜～」 塔塔在她鞋带上咬了口，扭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朝她叫了一声，示意她跟上。 席凝扬了扬眉，跟着小傢伙来到厨房，打开塔塔面前的橱柜，在里面看到了一袋猫粮，还有一些猫咪的零食。 「……」 第一次跟小猫咪无障碍交流，席凝惊讶的同时又有几分惊喜，连忙蹲下来给它碗里倒了些猫粮，塔塔却仰着猫脸看都没看一眼，从上面跨过去，在柜子里叼出袋零食出来，丢在她手边。 「还没打开过啊……」席凝迟疑地盯着没开封的袋子。 「喵～」塔塔软软叫了一声，第一次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席凝没忍住，撕开包装餵它。 没几下就吃完了。 塔塔：「喵呜！」还要。 「云养猫专家」席凝微微蹙眉，犹豫道：「晚上是不是不能吃太多呀？」 「喵—」塔塔叫声有些凶里凶气，但叫了一半突然停住，猫耳朵动了动，扭头窜出了厨房。 席凝也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动静，想着多半是孔念溪洗完澡出来了，便抬脚往外走。 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映出地板上几个湿漉漉的脚印，卧室门半开着，塔塔翘着尾巴一熘烟跑进去，过了会儿，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看清人影后，席凝一愣，差点没认出对方—— 看起来柔软单薄的黑色布料贴身包裹在她身上，连体的紧身服，上身是v领设计，露出胳膊和肩头白皙的皮肤，优越的肩颈线条平直。这种衣服很挑剔身材，一点赘肉瑕疵都会暴露无余，但孔念溪本就是腰细腿长的衣服架子，腰间繫着一根细长的红色绑带，更加勾勒出极好的身材。 这个造型，加上她下半张脸戴着的黑色面罩，席凝呆滞半秒。 恍神间，孔念溪赤脚走到她面前，双手并十像是胡乱结了个印，最后踮着脚凑近：「忍法，嚎火球之术！」 对着她轻轻一吹。 「…………」 席凝眼角狠跳了几下，半晌，动了动唇：「这是…你的睡衣？」 孔念溪眼角的红晕未褪，眯着眼睛，面罩下的唇角弯起，声音闷闷的：「是呀，最特别的一件，好不好看？」 说完她展开手臂转了一圈，才发现连体服后面还是露背的，开到肩胛骨往下一指，完美露出漂亮的蝴蝶骨。 湿漉漉的长髮随意散在肩前，还慢慢渗着水珠。 席凝转开话题：「你头髮还湿着，快吹干，早点休息吧。」 「你还没回答我好不好看。」孔念溪站在原地不走。 「……」 反正她现在还没清醒，席凝索性心一横，压低声音说了句：「好看。」 孔念溪「嘿嘿」傻笑了声，把闷热的面罩取下，扭头去拿吹风机。 她步子还有点不稳，但似乎可以自己走动了，席凝不知道别人喝醉的时候是什么样，但捲毛反覆嘱咐，她不敢掉以轻心。 孔念溪自己坐在沙发上乖乖吹头髮，席凝杵在原地顿了几秒，揉了下眉心，走到她对面坐下。 可才吹没多久，捂着嘴轻声打了个哈欠，孔念溪忽然把吹风机往边上一扔，撇着唇角一脸不开心地靠在沙发上。 席凝走过去，和个操心的保姆似的，拿起吹风机关掉：「怎么了？」 孔念溪仰着脸，微张着唇，自然唇色就娇艷又红润，在夜晚的灯光下像沾了水珠的红玫瑰。 「困了……」 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作势就要闭眼睡过去，席凝慌忙把她拉起来：「头髮还没干，睡着会生病的。」 第63页 然而孔念溪一闭上眼就睁不开了，身体没有支柱，摇摇晃晃往她怀里倒，席凝只得坐下，单手撑住她。 「唔，没关系的。」孔念溪嘟囔几句，大约被弄的不舒服了，眼睛睁开一条缝，身体一扭，向后趴在靠背上。 席凝双手一空，对方雪白光滑的后背对着她，漂亮的肩胛骨宛如蝴蝶的翅膀。 睫毛轻颤了下，席凝收回视线，看着孔念溪甚至还在滴水的头髮，眉心一皱，思索片刻，干脆打开吹风机，就这样顺势帮她吹起头髮。 窗外已经下成了暴雨，透过室内的灯光可以看到落地窗上的「水幕」，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指尖滑过柔顺的发尾，尽管已经足够小心翼翼，指腹偶尔还是会不经意触碰到光滑的背部皮肤。 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孔念溪的肩胛骨上，吹着吹着，心脏莫名「咚咚」快跳了几下，席凝手上动作一顿，偏头看了眼桌上不知什么时候亮屏的手机，深唿了口气，拿起一看。 是条本市气象台播报天气的预警短息，提醒市民今明两天有大风大雨，注意做好防护，尽量避免出门。 下面还有涂小圆她们发来的消息，问她情况怎么样。 不过席凝现在没空回復，缓了缓，她重新打开吹风机，也不管那么多了，把温度和风力开到最大，打算速战速决。 大概是没有之前柔和的风吹的舒服，期间孔念溪不舒服的挣扎了几次，但被席凝按住，不管不顾地继续吹，好一会儿，才完全吹干。 终于可以松口气，席凝起身向后挪了挪，正准备起身，孔念溪忽然不满地「哼」了一声，翻过身胡乱一抬腿，一脚就踢在她腰上，虽然力度不大，轻飘飘的，但出于自我防护意识，她下意识一把将对方的赤着的脚按在腿上。 席凝还未开口，就听对面忽然惊叫一声，孔念溪打挺坐起来，半睁的眼睛里透着几分迷茫和惊慌，把脚倏地一缩，湿漉漉地眼眸含着控诉：「怕痒……」 然后又一头倒在她身上。 「……」 良久，一动未动，这次看起来终于睡死了，头髮也已经吹干，席凝把人背到卧室床上，终于完成任务。 临走时，听床上含含煳煳飘来一句：「你…可是说过你不会走的……」 「明天……不在的话，你就，不守信用…大骗子。」 「……」 关上门，已经晚上十一点，一般这个点，作息规律的席凝已经躺床上休息了。 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收到了涂小圆的语音通话。 涂小圆：「餵？凝凝，你那边怎么样了？这么久也没回消息，可担心死我了。哎，为了保护你俩的隐私，我没打视频，只打了语音过去，看我想的周道不？快夸我。」 席凝：「胡说什么，我和孔念溪又没什么隐私好保护。」 顿了顿，她加了句：「她没事，已经睡下了。」 涂小圆：「哇哦，没想打你还挺会照顾人的，那你呢？在她旁边睡下了？」 席凝有些无语：「没有，你别总说些乱七八糟的。」 涂小圆那边「啧」了声：「我咋就乱七八糟了呢？这么晚了，你俩又都是女生，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 一时间，席凝竟觉得无言以对。 涂小圆那边又说：「那你今晚回不回来呀？我跟拽拽电影还没看完呢，你要回来我们再点个全家桶。」 席凝当然也想回去，但—— 「那个，问一下你，一般喝醉的人，醒来后会忘记醉时的事吗？」 对面静了好几秒，语气里带着惊讶：「凝凝你……不会趁机对人家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我——」席凝一口气堵的不上不下，一字一顿：「没、有。」 涂小圆：「那你……？」 这语气让席凝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只好解释：「只是之前对她说我不走，现在她睡下了，所以……」 「原来是对人家许诺了呀，那你就该守信待在那儿呀，你就别回来了。」 「……」 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半晌，席凝硬着头皮说：「我也没说我要回去。」 涂小圆：「那我去给你送点洗漱的衣物？」 想到在孔念溪的浴室洗澡，席凝莫名有点不自然：「不用麻烦了，我下去洗个澡再上来好了。」 于是，去五楼苏玉期的房间洗完澡，换上睡衣后，席凝又坐电梯回到顶层。 躺在沙发上，盖着楼下拿来的毯子，只觉身心疲惫，大脑一片恍惚。 稀里煳涂，又阴差阳错的，她竟然在孔念溪家过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大概是昨晚太累，席凝的生物钟也乱了，比以往自然醒的时间都推迟了很多。 恢復意识后，她感觉胸口有点压得慌，掀开眼皮，见看到塔塔毛茸茸的脑袋，它的两只爪子正按在她胸口，猫瞳直熘熘看着她。 愣了愣，她睡意醒了一半，被毛茸茸的脑袋萌到，不自觉扬唇笑了笑。 随后，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的身影，微微扭头，看到孔念溪正盘腿坐在张懒人沙发上，就在她旁边，手里悠闲地拿着台ns玩游戏，注意到她的视线，抬头，弯了弯眉眼。 落地窗外，天已经亮了，因为下雨的关系一片灰濛，客厅没开灯，光线也昏昏沉沉。 第64页 席凝勐然坐起来，塔塔四爪一弹落在地板上：「喵！」 「你终于醒了啊，竟然比我都晚。」孔念溪把游戏机随手放在桌上。 席凝抿唇语塞。 心道，也不想想昨晚是谁在照顾她的？ 孔念溪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晚你给我挑的睡衣？」 席凝表情一僵，忙解释：「昨晚…你让我帮忙拿睡衣，我只是随手拿的。」 孔念溪笑了笑：「我知道，我记得。」 席凝：「……」 「所以，谢谢你昨晚照顾我了。」孔念溪偏头理了理耳边的长髮，脸颊泛起微不可察的可疑粉色，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不客气。」席凝掀开腿上的毯子侧身坐起，她还穿着睡衣，白色棉质的睡衣裤腿有些短了，显得放下的腿格外修长，脚踝往上露出一截笔直的小腿。 「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孔念溪向后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刚才脸颊染上的那点羞涩的粉意只是错觉：「昨天在楼梯间你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席凝唿吸放慢了些。 她知道对方这是也选择了静下心来，给她机会解开因为误会而产生的矛盾。 半晌，她嘆了口气，努力组织好语言，希望尽量解决好自己不擅长的社交问题。 「如果因为我的一些…问题，而对你造成了影响的话，我也很有精神负担，所以…希望可以尽我所能的，弥补我的过错。」 已经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但说出去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果然，对面沉默了很久，笑声中含着一丝凉意：「你想怎么弥补？」 孔念溪眯了眯眼，冷笑：「你的精神负担？不会是认为我单恋你，觉得我可怜吧？」 席凝一滞，慌忙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席凝顿了顿，说：「你上周五连下午的课都翘掉了，田家宝暴跳如雷。」 孔念溪不以为意地哼笑：「他啊？就让他气着，更显年轻。」 席凝抿唇：「可是这样变本加厉的逃课，会对你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 「……」 气氛安静了好几秒，孔念溪忽然轻声一笑，俯身凑近她面前：「你竟然…最在意的是这个？」 第37章 斜脚雨拍打在玻璃上，窗户开了小缝，有细缕的凉风裹着「哒哒」的雨声吹进客厅。 身体前倾，孔念溪微挑着眉，对上面前那双眸色清浅的眼睛。 席凝绷紧腰线，笔挺的坐姿微微往后缩，修长的手臂略显拘谨地搭在腿部，身上宽松的白色睡衣纤尘不染，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冷淡的纯净和整洁，内敛又克制的气质。 孔念溪眯了眯眼。 她没想到昨天席凝主动找来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她撬了课。不过想来也是，对席凝这样像教条一样恪守校规的乖学生来说，逃掉半天的课确实算是件很出格的事了。那如果，她没翘课呢？席凝是不是就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明明是这傢伙先开始的，动机竟然还是为了帮男闺蜜追她，虽然平心而论，同为女生，对方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可……可这毕竟是她第一产生心动的好感，心底多少会有一点被人玩弄了的羞辱感。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难道真的只有她自己想多了吗？ 深深盯着席凝那双内敛的凤眼，孔念溪磨了磨牙。 真想看看，这双眼睛失控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席凝没来由的后背一凉，抬腿向边上挪了挪，沉思片刻后，她开口打破沉默：「……这是作为在校学生应该遵守的基本守则，而且，校外鱼龙混杂也很不安全。」 看到她躲闪的样子就莫名来气，孔念溪嗤笑，故意怼她：「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你管？」 席凝表情微一松怔，上周五各种迹象传递的信息，都让她觉得孔念溪忽然颓废的态度和逃课是跟她有关系的，而且昨晚对方还……还说出了那种话。 她抬头，眼底划过一丝不确定的茫然：「真的没关系吗？」 「………」 孔念溪深吸了口气，有点气笑了，抱着手往后一靠，半抬下巴高傲地瞟向她：「逃不逃课全看我心情。干嘛，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 「……」席凝：「你昨晚说——」 孔念溪面上一烫，连忙打断：「意识不醒时说的话，半真半假，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席凝半晌没吭声，脑海里反覆揣摩这句话。 理智上，她觉得自己该松口气，可实际上，好像并没有。 最后，席凝垂眸淡淡「哦」了一声。 她还哦？！ 孔念溪坐直身子，见席凝没什么表情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更气了。 她原本只是想找回场子，至少，不能在对方面前落下风，毕竟先动心的一方肯定会处于被动，但她孔念溪怎么能承认自己是单恋舔狗？ 「但是。」孔念溪挑眉，银牙暗咬：「我依旧有被你玩弄感情的行为冒犯到。」 席凝蹙眉，攥紧五指：「我……」 孔念溪别开脸：「一开始，还以为你是真心想和我交朋友。」 「……」 心口像是被戳了一箭，席凝霎时哑口无言。 偌大的客厅沉寂下来。 第65页 「哗啦——」 角落里传出一些响动，席凝偏头，才看到墙角放着台自动投餵机，塔塔正蹲在前面吃得正香。 是到吃早饭的时间了，昨晚她只吃了两串烤牛肉垫肚，支撑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飢饿。 「咕咕……」 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声响，不是她的，席凝下意识扭头看向对面，孔念溪脸上羞赧一闪而过，手臂搭在腹部，挺胸抬头：「你会做早餐吗？」 席凝意外：「嗯？」 孔念溪理直气壮：「不是说觉得愧疚想弥补我吗？我…现在饿了。」 偏头看窗外，她压下唇角：「雨下这么大，又点不来外卖。」 说完肚子应景的又叫了一声。 席凝：「……」 她的厨艺不能说十分精通，但至少把菜炒熟是可以的。眼下外面还下着暴雨，似乎，确实只能自己动手解决早饭问题了。 「你家里有什么？」 只是走到厨房，打开孔念溪的冰箱，看到里面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各种饮料和酸奶，席凝僵住。 「好像上周还有些手工汉堡的材料没用完。」 孔念溪跟着走进来，脚边是翘着尾巴踩猫步的塔塔，蹲下来在冷冻层翻了翻，拿出几袋牛肉饼，然后又从柜子里取出酸黄瓜的罐头，一袋面包片、芝士片，以及一些调料。 东西还挺全的，但…… 习惯了早上喝粥、吃清淡的席凝，蹙眉盯着桌上的东西，迟疑道：「早上吃这个吗？」 孔念溪挑了下眉：「家里只有这些。」 明显饮食习惯不同的两个人，席凝选择了顺从。 食材倒是现成的，只用把牛肉饼煎熟就可以，做起来简单方便。 席凝打开一袋牛肉饼，打算放在微波炉里先解冻一下，刚转身，却见孔念溪直接把硬邦邦的肉饼往平底锅里丢，连忙阻止她：「你干嘛？」 孔念溪眨眨眼：「煎肉啊？街头手工汉堡不都是铁板煎的吗？」 席凝忍不住笑了下，抬起她的胳膊把肉饼拿起来：「还没解冻，很容易煳的，而且你还没放油。」 迷迷煳煳被支走到料理台边缘，孔念溪没有被揭露「无知」的羞意，反而get到新知识似的恍然道：「难怪上周时敏她们煎的一股煳味。」 天阴，厨房的灯开着，席凝在台前忙碌，她身材高挑柔美，四肢修长，处理食材的动作娴熟，眉眼全是专注和认真，暖色灯光落在她肩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喵～」 塔塔在脚边撒娇地叫了声，孔念溪抽回视线，俯身摸了摸它的头。 看着席凝做早餐，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心头瀰漫上一股异样的、胀胀的填充感。 虽然有点「要挟」的成分在里面，也知道自己只是仗着捏中对方的软肋「耀武扬威」，席凝也不是真心实意自愿给她做的，若换成别人，孔念溪肯定拉不下自尊这么做，可对象是席凝……她却觉得挺好的，至少，这样可以有亲近她的机会。 就，第一这么卑微…… 好气啊，难道对方真的铁直，是不喜欢女生的吗？ 可是综合之前的一些反应，又实在令人起疑。 「有围裙吗？」席凝准备煎肉饼，一扭头见孔念溪正盯着她走神，眼底幽深，眼角恹恹咬着唇瓣，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 下意识往后一退，眨眼的功夫，却见孔念溪眉眼弯弯地勾起唇角，笑靥如花：「有啊，我给你拿。」 这变脸速度让席凝微微一怔，也不懂孔念溪为何又忽然对她缓和了态度。 孔念溪虽然不会做饭，汉堡的材料还是上次一时兴起找朋友来这儿聚餐时买的，但当初搬过来住时准备的家具用品倒是一应俱全。很快，她拿了条黄色小鸭子图案的围裙进来。 席凝伸手去接，孔念溪径直走到她身边：「我帮你吧，后面不好系。」 手臂已经举起来，席凝犹豫了半秒，只好小幅度底下头，配合着将围裙挂在脖子上。 面对面站着，微一抬头，咫尺间，就迎上少女含笑的眼睛，狭长的眼尾上翘，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慵懒媚态。 睫毛颤了下，席凝抿了抿唇，撇开视线想要起身，孔念溪伸手环住她的腰：「别动，帮你系后面的带子。」 「……」 几乎没有间隔，像面对面相拥的姿势，手臂轻轻贴在她腰上，隔着单薄的睡衣面料，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微弓着身体，似乎等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孔念溪慢条斯理地繫着绑带，席凝的唇却越咬越紧，白皙的脖颈被喷洒的唿吸染成了粉色，还一併蔓延到脸颊。 孔念溪眯着眼忍不住笑，眸光流转，故意凑近些：「你很热吗？脖子都红了。」 席凝站直，尽量自然的语气：「没有……还是我自己来吧。」 孔念溪跟着上前半步，没松手：「就快好了，别急，系围裙都是这样一点一点来的嘛。」 说着，靠近她胸口听了听，惊讶道：「你心跳有点快，好奇怪。」 席凝后知后觉，眸光闪烁了一下，身体往后躲：「有吗？可能……是你听错了。」 「不会吧，那我再听一次。」孔念溪勾起唇，作势贴向她胸口。 席凝勐然向后一挣，身体几乎先于意识做出反应，脱开身跳远，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已经靠在冰箱旁，脸色微红。 第66页 四周静了几秒，孔念溪「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噗……你干嘛这幅表情？」 笑了会儿，她缓步走过来：「你不喜欢女生，我也不喜欢你，只是系围裙带子，你怎么……？」 看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席凝怔了怔，电光火石间，脱口而出：「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 「噢，这样。」孔念溪点了点头，抚摸下巴：「原来我们刚才已经算是亲密接触了啊。」 「那我觉得，这个麻烦的病症可能需要治一治。」 「只是不太习惯的话，多习惯习惯，是不是就可以适应了？」 席凝：「……」 逻辑上似乎是没错。 「嗡——」放在台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席凝得救般拿起，见到上面「涂小圆」三个字，第一次觉得非常开心。 孔念溪闹够了，也见好就收，去客厅逗塔塔了。 席凝松了口气，接听通话。 「喂，凝凝你起床了没？」涂小圆声音听着像是刚醒。 「醒很久了。」 「咦？醒了还捨不得回来呀，在干嘛？」 席凝这才想起案台上的食材，有气无力：「在做早餐。」 「哈？你在孔念溪家……给她做早餐吗？你们这么快和好了？」 「……」 和好了吗？应该……算吧。 不过，她怎么感觉比之前更不妙了呢？ 这种超出自身控制的感觉。 第38章 关火，席凝端着两份汉堡走到客厅，孔念溪收起逗猫棒，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想喝什么，可乐雪碧，还是酸奶？」 孔念溪打开冰箱的门，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寒气，牙齿打颤，席凝摆手拒绝：「我喝温水就好。」 餐桌上，冰冻的罐装可乐冒着寒气，跟旁边玻璃杯里的温开水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孔念溪拉椅子坐下，见席凝真倒了杯没有味道的温开水，不禁笑道：「有必要这么养生吗？」 她们还是高中生好吧？ 席凝戳着汉堡，抬眸淡声说：「早上喝那么冰，你一会儿会拉肚子的。」 「这不重要。」单手拉开拉环，孔念溪朝她眨了下眼：「重要的是我此刻的心情，它能给我快乐。」 席凝：「……」 以她的思维方式显然无法对此认同，她不喜欢冒险去做一些仅仅是为了尝鲜或是追寻刺激的事。在十七八岁横冲直撞的中二年纪里，和同龄人比起来，她有点过于冷静和保守了。 手肘支在桌上，孔念溪单手托腮看了她半晌，冷不丁道：「你总是这么…无欲无求的吗？」 「咳咳——」 嘴里嚼着汉堡的席凝险些呛到，喝口水顺了顺嗓子，怔神问道：「……什么？」 孔念溪抿唇笑了笑，一脸认真：「在学校里她们都说，你除了学习对其他都不感兴趣，真的吗？」 席凝眨眼愣了几秒，张了张唇：「我……」 ！ 刚开口，桌下，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勾了一下，光滑的皮肤擦过宽松的睡衣裤脚，掠过匀称紧实的腿肚，比自己体温略低一些的温凉触感让席凝心头一跳，双腿勐然向后一缩，双目微瞪看向对面。 孔念溪不好意思地收回腿，眉眼弯弯：「啊，不小心碰到你了，抱歉。」 「……」 这平淡的语气倒显得席凝的反应有点过激了。 她不自然地挪了挪无处安放的长腿，视线飘向四周，最后无意识地落在孔念溪的睡衣上。 对方还穿着昨晚的那套……「忍者服」，布料勾勒出身材曲线，紧裹在皮肤上看不出丝毫舒适感，肩头也有大片肌肤露在空气中，虽然眼下的季节不算冷，但外面下着雨，气温还是降低了不少。一不舒适二不保暖，这样的睡衣在席凝看来毫无用处。 「你不换身衣服吗？」为了缓解自己单方面的尴尬，席凝转开话题。 「嗯？」孔念溪摸了下自己的睡衣，反问：「为什么要换，这可是你挑给我的。」 又绕道这个话头上，席凝哽了一下：「我昨晚只是随手拿的……今天有点凉，看起来单薄了点。」 毕竟昨晚对方醉了，睡衣是她拿去的，万一着凉感冒也有她的责任。 「喔……可你随手一挑，就是我衣柜里最特别的一套呢。」 气氛陡然一静。 视线扫过席凝紧绷的下颌线，见那双平日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闪过慌乱的神色，孔念溪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 「……」 察觉到异样，席凝张开的唇又闭上，垂下眼帘，收回视线。 是...故意的吗？这种有点暧昧，又模稜两可的态度。 虽说是女孩子之间，但…… 这一刻，席凝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几分……被玩弄，和试探的感觉。 孔念溪突然转变了态度，对她多少应该是带着一点报復的心理吧？毕竟她能感受到对方生气的情绪，因为觉得感情被玩弄而想要报復回来，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如果就像孔念溪自己说的，昨晚的话都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那又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难道，只是因为比较记仇？ 心底思绪烦乱，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内敛的眼角似乎能藏住所有心事。 第67页 各怀心事地吃完早饭，席凝起身下楼。 站在门口，孔念溪心口有点堵得慌。 她原本思考了好久，想着要说怎样的告别语，才能既维持她的主导位置，又不显得刻意讨好，可以勾动席凝的神经，让她至少这两天一直挂念着自己。 结果——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对方点了下头，都没抬眼看她就转身走了。 毫无留恋、干脆利落。 她抱着手往门边一靠，眼底笼上了点幽怨。 席凝走出一步，站在楼道里才回头，不经意对上孔念溪复杂幽深的眼眸，愣了一秒，还没消化那眼神里的含义，「砰」，门就被关上了。 「……」 杵在门口好一会儿，席凝走进电梯，下了楼。 周末下了两天的雨，原本的计划也被打乱，在苏玉期的小公寓呆了两天，好不容易雨停，却也到了周末返校的时间。 「啊，为什么偏偏周末下雨呀，宅了两天都长毛了，别这么赶着回学校嘛，再熘达会儿。」 七点的晚自习，校外的小吃车前还围了不少学生，争分夺秒享受最后的自由。苏玉期接了通电话神神秘秘先走了，涂小圆拽着席凝的书包在校门外晃荡，准备买点吃的再进去。 依旧是周五那个铁板豆腐的摊子前，席凝拉了下被拽到变形的挎包背带，身边陆续有来买煎豆腐的学生围过来，她压着大腿侧边的包，长腿一迈，脱离人群站在路灯边。 现在将近下午六点，雨刚停，空气中瀰漫着潮湿的味道，灰白的天色逐渐昏沉，偶尔刮来几缕裹着寒意的凉风。 席凝垂手理了理裙角，微风吹起耳侧的长髮，露出的颈部白皙细长，她身材高挑挺拔，短裙下的双腿修长笔直，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气的柔美，人群里不时有视线偷偷瞄过来。 「今晚的自习课还上不上？」 「翘了吧，虽然田家宝那张脸胖乎乎的不难看，可我真不想见到他。」 「周日哎，为什么要想不开回去上自习？」 吵吵嚷嚷，黑压压一群学生从旁边经过，有男有女，孔念溪走在最前面，被人群簇拥着，偏头听旁边的人说话，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大部队浩浩荡荡掠过，收回视线时，席凝在里面看到几个咬着烟的男生。 菸头闪着猩红的光，呛鼻的味道飘过来。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她狠狠皱起眉心。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两条平行线怎么可能会相交。 「噹噹！两份都好了，我们再去买份烤翅……」 「就这样吧，回教室了。」 「啊？」 席凝一反常态地突然冷脸，扭头就往校门走，涂小圆不明所以张着嘴，见人已经走远，连忙拔腿跟上：「乖乖，你怎么了？」 校门口车马喧嚣，两人身影很快淹没在过往的人潮。 …… 晚自习，教室。 白色纸页被灯光照得惨白，席凝目不斜视做完一道化学题，抬头喝水，才注意到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站在她边上的空桌前，也不知道多久了。 旁边一声不吭站这个大活人，席凝有点被吓到，顿了顿，无奈道：「田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哈哈……」田家宝个头偏矮，圆滚滚的身材笑起来像个憨态可掬的国宝：「凝凝啊，你们……闹别扭了？」 席凝怔了下，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忽然有些好笑。 难为田家宝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问这种问题了。 「还好。」她静了半晌，说道。 还……好？是什么还好？ 也是实在没办法才犹豫着问出口，田家宝终究还是放弃了打探小女生之间的这样那样，直奔主题：「我看上周你们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嘛，她最近是不是发什么事了？唉……你知道这丫头今晚去哪了吗？」 孔念溪今晚又没来上晚自习，绕是田家宝再宠她也气得够呛，而且她以前也没这么无法无天，敢连着翘正课和自习课。 席凝捏紧手里的笔，低声说了句：「不清楚。」 田家宝捂着胸口嘆气：「唉哟，这妮子真是要气死我，你有空也劝劝她哈……」 说了两句，也不耽误席凝学习，田家宝背着手离开了教室。 席凝重新低头盯着卷子，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过了不知多久，「噔」一声轻响，放在桌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拉回她的思绪。 垂眸一扫，原本打算伸手关掉，看到头像后，指尖停住。 【孔念溪：田家宝没发现我逃课吧？】 「……」席凝没动，过了会儿，对面又发来消息。 【孔念溪：学霸自习课也不会碰手机的吗？你果然只喜欢学习。】 【孔念溪：还有不到一分钟就下课了。】 【孔念溪：看到不回復是小狗哦。】 「叮铃铃」她刚发来消息，下课铃声就响起了。 席凝盯着手机，不知不觉间，莫名其妙勾起了些笑意。 课间时间，教室里吵闹起来，捏着手机的掌心又震了震。 【孔念溪：小狗。】 【孔念溪：五分钟了，你是第一个。】 席凝沉默了许久，末了暗暗嘆了口气，抬起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她当然不是无欲无求，也会有好奇心，只是…… 第68页 如果足够小心翼翼，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问题？ 【席凝：他知道了，而且很生气。】 回復之后，过了半分钟，在席凝准备放下手机时，对面才再次发来消息。 【孔念溪：你在教室不看手机吗？我记得，好像不是吧？】 【席凝：嗯……】 【孔念溪：嗯？】 席凝桌下的长腿曲起，旁边有女生过来找她问题。 她抱歉地一笑，示意了下手机：「不好意思，可以等一下吗？」 「呃，啊，当然没问题。」拿着卷子的女生挠了挠头，这还是她第一找席凝讲题被推拒，以往即便自己解题解到关键步骤，对方也会停下来先给她讲解，没想到这次竟然是为了……玩手机而拒绝她？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也不是介意，只是十分惊讶，走时，女生又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对话框还停留在孔念溪质问她为何不及时回復消息的话题上，想到田家宝走时语重心长的话，席凝咬了咬唇，敲字：【你会回来上晚自习吗？】 【孔念溪：干嘛，你想我回去？】 席凝：「……」 【孔念溪：你想我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孔念溪：就当…周五晚上你陪我一晚的辛苦费了。】 第39章 「在跟谁聊天呢？这么专注，叫你都没听见。」 肩膀一沉，涂小圆忽然从后面探出头来，席凝敲字的手指一顿，手机扣在课桌上。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涂小圆更加起疑了，轻啧：「咦？什么呀，这么保密？」 「咳，没什么。」席凝收敛神色，偏头问她来意：「怎么了吗？」 涂小圆拉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双手合十搓了搓，笑眯眯道：「我的御用大翻译，漫画，摩多摩多～」 想起那本差点被遗忘掉的百合漫画，席凝伸手往桌兜里摸索了下，抽出来塞到她怀里，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烫：「这次没多少，后面一大段都是一些……反正，你也能看懂。」 话音越压越低。 「哈？我英语就没及格过，只认识26个字母，你确定我能看懂？」 涂小圆满脸问号，把本子放桌上大喇喇一翻，恰好翻到没有字迹的下一页，停在一些比较露骨的画面上。她当即明白席凝为什么说她也能看懂了，因为接下来的一大段都没多少正经对白，全是酱酱酿酿的戏份。 「餵……」席凝抬手把她本子合上，眼神不自然地向周围一瞟，低声说：「拿回去再看。」 涂小圆扑哧一笑，一派老司姬轻描淡写：「干嘛啦，不就女孩子抱抱贴贴，在床上打个滚吗，凝凝你好敏感噢。」 「……」席凝眼角突跳了两下。 涂小圆可惜：「哎呀，这种情节才是最精彩的部分，会有氛围很动人的对白。」说着，她又翻开，找了一段比较长的句子：「比如这句，好想知道说了什么。」 本子都怼到眼前了，席凝无奈抬眸。 ——『心跳好不正常，我好像…只对她特别，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不同于…同性朋友之间的喜欢。 「……」 不正常的心跳……不同于同性朋友之间的喜欢…… 肩膀被撞了下，席凝勐然回神。 涂小圆巴巴地歪头看她：「嘤，什么意思嘛，快翻译一下。」 席凝咬了咬唇，偏头翻开书本：「我要学习了，你自己回去用手机翻译吧。」 「啊！你这个无情的女人！」涂小圆闹了几句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席凝这才拿起方才随手扣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看屏幕，却发现刚才慌乱之中好像无意触到了键盘，跟孔念溪的对话里多了一些不该发的字眼。 【席凝：很、想】 「………」 「叮铃铃！」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铃已经落下，教室里喧闹声还未完全静下来，讲台上值日的班长敲了几下讲桌，才稍微静一点。 也不知道谁通风报信说看到田家宝骑着他的小电驴下班走了，一些周末没玩痛快的便更肆无忌惮地聚集到后排。 「timi～」 「卧槽，带我一个！」 「微信还是**啊？」 「就差你了快点上线。」 后排热热闹闹的，「吱呀」一声，后门忽然被从外推开，教室像掉帧似的停滞了一秒，看清进门的人影后，又一阵嘘声闹笑。 「我天，溪姐你吓死个人啊。」 「宝贝你怎么还回来了呀？田家宝都走了。」 在一众视线聚焦下，孔念溪从门口悠闲地走进来，抬起下巴向前面瞥了眼，露齿一笑：「因为有人说很想我，所有我就来了～」 少女的声线不大不小，穿过半大教室，刚好够传到前面的席凝耳里。 后排静了静，接着又闹开了。 「这他妈也太……甜了吧，谁说的？！」 「不是，是我想的那种吗？」 「这是突然官宣？对象是谁？我要立马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 席凝正襟危坐，低头盯着题目，脑子里却乱了。 孔念溪收回视线，转向吃瓜群众，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瞎想什么呢，还在上课，都安静些。」 这话说完后排果然安静下来，坐在讲台上的班长也终于松了口气。 第69页 将近一节课，席凝整个人的坐姿极其端正，几乎到了纹丝不动的程度。 身后有人戳了戳她的背，回头，递过来一个折起来的纸条。 席凝接过，疑惑地看着后排的女生，毕竟现在每人都有手机，传纸条什么的，她已经很久没收到过了。 女生：「给你的。」 席凝：「我？」 女生：「后面传过来的。」 席凝蹙眉回身，打开一看，白纸上写着一排娟秀的小字。 ——我的有本书落在桌兜里了，帮我拿一下。 愣了愣，她知道这纸条的主人是谁了。 俯身往旁边的空课桌里一看，空荡荡的桌兜里果然孤零躺着一本语文必修课本。 拿出课本，放学铃声也刚好响起，顿了几秒，她起身向后排走去。 孔念溪搬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空桌，此时慵懒地斜靠在桌上，无聊地转着笔。 修长的手指把课本往桌边一放，席凝开口：「你的课本。」 孔念溪勾了下唇，抬头，托着下巴看她：「作为一个程度副词，很想...是有多想？」 「……」席凝：「那个，其实我——」 「你不会是想说这次也是误会吧？」孔念溪扬了扬眉，「难不成，学霸还能把字打错了？」 「呃……」席凝张了张嘴。 如果现在说是，对方肯定不会信吧？ 「算了。」孔念溪坐直身体，不以为意地抱起双臂：「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礼貌性的给你一个反馈，毕竟对我朝思暮想的人很多，你还排不上队。」 「还有什么事吗？」孔念溪站起身。 「……」 明明传纸条叫她过来的是她好吧？ 席凝只好无奈一笑：「没了。」 「那我先走了，晚安。」孔念溪扬起下巴，拎着包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唔…晚安。」 席凝微微怔然，半晌，轻垂下头，唇角挑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么自信的样子其实……可以称之为可爱？ 很像她养的那只傲娇的布偶。 - 学校定在十一月中旬的趣味运动会将近，周一下午的体育课上，简单做了下热身锻鍊后，体育老师解散了队伍，方便部分有比赛的同学进行训练。 「唿……不打了不打了，好累，我们休息会儿吧。」 刚练了没多久，涂小圆把桌球拍往台上一放，嚷着要休息。 「你才颠了几个球啊，就累了？」作为陪练的席凝都看不下去。 涂小圆：「运动会就是重在参与嘛，我本来就是被班长硬拉来充数的，就挑了个看起来最省力的，没想到也这么难，我就是没有运动神经嘛，唉。」 见她有点丧气，席凝安慰地递过去一瓶水：「好了，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那我们去那边玩会儿吧！」涂小圆立马恢復生龙活虎，拉着席凝向对面人堆里走。 席凝：「……」 前面一个空着的桌球檯前站在几个靠在边上闲聊休息的女生，都是同班，涂小圆人来疯地过去打招唿。 「你们干嘛呢，这么姬情四射？」 走近看到两个女生面对面贴的很近，一动不动的对视着，涂小圆瞪大眼睛凑过去。 「什么啊涂小圆，能不能收敛点，我们报了冥想对抗的项目，在做练习呢。」一个矮个子女生说。 涂小圆惊讶：「这么对视叫冥想对抗？谁起的名儿啊，竟然还是个比赛项目？不过这个项目也太轻松了吧，为什么我没看到？」 矮个女生：「嘻嘻，就是因为轻松所以一早名额就被抢光了呀，不过这是这次新加的项目，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想出来的，怪奇葩的。」 涂小圆一脸错亿的表情，拉着席凝：「看起来比左右颠球有趣多了，我们也想玩一下！」 「被」想玩的席凝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挪：「我可没说过。」 这种和别人对视什么的，她完全无法接受。 「嗨呀，凝凝有时候就是太社恐了，偶尔也要尝试接受新事物，突破一下自己的局限啊。」涂小圆推着她上前：「就先从我们开始吧。」 被涂小圆架着胳膊按在桌球檯上，席凝推搡着挣扎了下，就对上涂小圆踮脚迎上来的小圆脸。 「……」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席凝脸上毫无起伏，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倒是涂小圆先受不了挪开视线。 「好尴尬，我觉的我长得还挺不错的，凝凝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可有点伤心啊。」涂小圆表示有受到伤害。 「我来我来。」另一个女生跃跃欲试地站在席凝面前，目光相接，不过几秒，突然红着脸跑开了。 「你的眼睛长得真的好好看哦，感觉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一样，我怕再看两眼就喜欢上你了。」 「……」 席凝摸了下自己的手腕，脉搏一切正常，心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平淡的让她有点意外，她原以为自己这样的体质和不熟的人近距离对视的话，至少会有点不自然的反应，就像—— 她想起了自己和孔念溪肢体接触时的生理反应。 哪一个才是正常的，似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兄弟姐妹们，还有谁没有报项目呀，受班长委託我再来问一下。」 第70页 桌球檯的这处场地差不多都是她们班的人，一个长捲髮女生走过来问，手里还拿着根冰棍。 「席凝？」时敏咬着冰棍，一眼瞄到不远处席凝，手肘撞了下旁边的孔念溪：「听说她去年跳高破了学校歷届记录，这么好的体能可不能浪费，你能帮我拉她多报几个项目吗？」 远远看到席凝和一个女生贴面站着，孔念溪顿了两三秒，撇开视线，冷声道：「你找我有什么用，她和我又不熟。」 还说自己不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呵。 「你们不是坐过同桌吗？」 「你也说了是坐过。」 「……」 时敏只好亲自出马，径直走到几人身前打了个招唿：「在玩儿什么呢？」 涂小圆：「冥想对抗，要试试吗？」 「冥想对抗？」孔念溪若有所思。 「对呀，不过我觉得这游戏就是长得好看的人有优势，席凝现在竟然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 「哦？那...我可以和你试试吗？」 孔念溪上前两步，在席凝面前站定。 熟悉的冷郁的香味先拂过鼻间，席凝向后退了半步，腰部撞在桌球檯，看着孔念溪又逼近一点，退无可退，身体下意识紧绷。 「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对视了。」 孔念溪踮脚迎过来，咫尺间，温热的唿吸扑面，席凝脖子向后仰了仰，心跳开始加快。 忽然，脖后感到一阵细腻温凉的触感，阻碍她向后躲避。孔念溪的手不知何时穿过髮丝伸到她颈后，冰凉的指尖勾住她的脖子，席凝不得不直视眼前近在咫尺的双眸。 彼此交缠的气息像带着电流的火花，空气愈发滚烫灼热，那张娇艷的唇越贴越近，坚持不过几秒，席凝勐然向后一仰，输了。 「……你赢了。」 席凝心跳如鼓，耳根通红，半垂着的浓密睫毛轻颤，主动认输。 但孔念溪没有立马放开，勾着她的脖子慢慢贴到耳边，语气含笑：「你在想什么啊？那么紧张。」 第40章 席凝斜靠在桌球檯上，下意识抬手搭在孔念溪肩膀，动作很轻，看起来像半推半搂，两人离的很近，几乎面贴面站着，少女颈部冷幽的香气钻入鼻间，今天似乎换了香水，混着淡淡的清甜。 「我……」 席凝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咬唇止声，脸颊瀰漫一层可疑的粉色。 「那个，这个游戏好像不可以动手动脚哎。」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游戏变刺激了是怎么回事？ 「你们搂得是不是有点紧？」 「……」 席凝的脸不可抑制地一烫，眼神躲闪，视线慌乱间下移，撞进孔念溪盛着狡黠笑意的眼底。 手上没来得及使力，颈后手指一松，孔念溪后退两步站直了身体。 「你刚才说，她是你们当中最厉害的？」 孔念溪漫不经心理了理耳边的长髮，扭头看向涂小圆。 「啊…不是，凝凝你怎么忽然变弱了？」涂小圆有点被啪啪打脸的感觉，走到席凝身边：「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呀……咦，你脸是不是红——唔唔！」 她话还没讲完，嘴巴忽然被堵上，席凝抬手架住她娇小的肩膀，推着她往边上走了两步，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僵硬的笑，随口找了个理由，拉着涂小圆走开了。 「哎？等等…」时敏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嘆气：「怎么说走就走，我正事还没说呢。」 「不过，她刚刚是不是笑了？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席凝笑，美女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 时敏说着说着，转过头，见孔念溪正直勾勾地盯着席凝远去的背影，上翘的眼角似笑非笑，表情怎么看都有点……引人遐想的微妙。 明明都是女生，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充斥着莫名的暧昧，还是像恋爱期的那种暧昧。 时敏忍不住八卦道：「溪溪，你最近是到了思春期吗？」 孔念溪收回视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看起来很闲？」 时敏摸着下巴，还真煞有其事地围着她打量了一圈。 时敏是亲眼见证过孔念溪的几段「恋爱」过程的，作为从小到大都是人群焦点的漂亮女生，孔念溪不缺人追求，但说实话她的恋爱模式是时敏见过最没有恋爱感的，就跟熟悉点的异性朋友没什么区别，要不是了解性格，时敏都要以为她其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美人，别人的反差都是恋爱时变热情，她的却恰恰相反。所谓男友，倒更像是用来抵挡外面不胜其烦的烂桃花的挡箭牌。 最后一任男友还没到一个星期就分手了，这事被各种添油加醋传出来，而实际原因，却只是那男生自作主张拉了孔念溪的手。 ——好吧，知根知底的时敏都有点不相信，即使学校的传闻很过火，但孔念溪的恋爱史中最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是那次的被动牵手，男生还立马就被甩了。自此之后，孔念溪再也没有过交往对象。 所以虽然有交往过，但像刚才那种暧昧的氛围，时敏还是第一次在孔念溪身上看到，有点惊奇。 「唔……可我怎么总有种你马上就要恋爱的预感？」时敏一脸认真。 孔念溪轻笑了声，迳自越过她走向操场，丢下一句：「那，借你吉言。」 「……」时敏：「？？」 第71页 - 陪涂小圆又练了一会儿球，身上出了些薄汗，两人走到水池前洗完手，在长椅上坐着休息。 「也不知道拽拽她们的练习什么时候结束，运动之后好饿啊，教室还有半袋薯片没吃完，早知道就带出来了。」休息了会儿，没那么热，涂小圆撇嘴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苏玉期有四人三足的项目，整节体育课都在跟团体一起练习。 席凝已经习惯了她二十四小时喊饿，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差不多十分钟下课，她站起身：「那去找她吧。」 穿过操场的围栏，足球场的绿茵和跑道部分区域都已经被各种项目的训练小组占领，趣味运动会的项目千奇百怪，一路上可以看到各种拿奇怪道具组队练习的学生。 很快找到苏玉期训练的地点，正朝那边走，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唿，应声看去，就见有不少人赶着上前，聚集了一圈。 「好像有人摔倒了，而且还是拽拽她们那边，快去看看！」 涂小圆说完就朝人群的方向跑。 看情况似乎是训练时出了意外，周围站着不少人，席凝跟在涂小圆后面两步挤进去，看清被围在中心的身影时，微微一怔。 孔念溪曲腿坐在跑道上，运动服宽松的裤脚向上捲起，露出的膝盖磕破了皮，白嫩的皮肤肌理渗出了血，看起来摔的挺重。 「都出血了！快点去医务室吧！」 「溪溪我扶你去。」 「我背她，这样更快。」 「……」 周围七嘴八舌不少关心的人，两个男生率先蹲下来，伸手想要扶起她。 孔念溪轻蹙着眉，腿上擦伤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她并没有接旁边男生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不经意间抬头，却和席凝的视线撞在一起。 席凝原本下意识向前了一步，猝不及防地和孔念溪目光相接，她迈出的腿一顿，杵在原地。 迟迟没有动作，周围的人顺着孔念溪的视线看过去，不少目光落在席凝身上。 「可以扶我一下吗？」孔念溪勾起唇，越过其他人朝席凝伸出了手。 人群蓦然一静，成为视线焦点的席凝顿了一下，默默走过去。 俯身一手牵起孔念溪递过来的手，另只手护在身后，小心地扶着她站起来。 刚站稳，一个男生上前，瞥了席凝一眼：「还是我背你吧，膝盖受伤走路不方便，她一女生，扶着要多久才能到医务室啊。」 然后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孔念溪上来。 席凝：「……」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生的语气和动作没来由让她心底窜出一股烦躁。 孔念溪挑眉看向自作主张堵在她前面的傻大个，正欲开口，却见席凝忽然俯下身：「我背你。」 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很淡，却又很笃定。 双眸微微睁大，有点意外地眨了眨眼，孔念溪抿着唇，瞄向席凝不算宽阔但很能令她安心的肩背，唇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矜持地顿了两秒，孔念溪踮脚轻轻往上一趴，伸手攀上她脖子。 虽然这样靠在肩上很舒服，但对方的腰这么细，孔念溪开始在意起自己的体重：「我……会不会很重？」 身上的重量比想像中轻很多，席凝背着人稳步向前，也没多想：「没有，你很瘦。」 虽然没少被人夸，也一向没质疑过自己的身材，但此时听到席凝这么说，孔念溪却尤其开心，像心坎塞了蜜。 她手臂抱的更紧了点，愉悦地眯了眯眼：「嘴巴挺甜的嘛，以前也这样取悦过别人？」 席凝拧眉，取悦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想了想，说：「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短暂的安静，孔念溪「噗嗤」一笑，脸蛋向下埋了埋，遮住唇边不断上扬的弧度。 席凝背起人就走，涂小圆在后面喊了一声，想要跟上去帮忙，却被时敏拽住：「医务室离这很近，她们俩去就行了。」 涂小圆：「那怎么行，凝凝一个人背着很吃力的。」 时敏：「看着一点没觉得吃力呀，而且听说她体力很好，跑三千米都比别人轻松。」 涂小圆歪头看向席凝一点不嫌虚的背影，想到对方平时拎行李箱到六楼也确实不带喘的：「这倒也是……不过怎么说也是溪溪摔伤了，你都不紧张一下吗？」 时敏啧了一声：「因为我有眼力劲，所以不想去当电灯泡影响人家。」 涂小圆瞪眼：「啥？」 时敏眼珠子转了下，改口道：「上周她俩不是吵架了吗？这不是个独处和好的好机会？」 涂小圆这下get到了：「也是哦！」 医务室就在操场旁边，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坐在医务室的空床上，被提醒了一次，孔念溪才恋恋不捨地松开手。她以前没觉得被人背着有多舒服，但席凝的背柔软又温暖，靠上去既舒服又有安全感，她甚至有点可惜，医务室为什么没建得离操场更远点儿？ 「哟，看来这次是真的受伤了。」 校医正在另一边给一名打篮球扭伤脚的男生处理伤，看到孔念溪擦伤的膝盖，拿了些处理伤口的医疗药品过来。 「姐姐，我都这样了，你就别取笑我了。」孔念溪笑着向校医姐姐打了声招唿。 第72页 之前因为总是各种理由来医务室要证明出请假条，一来二去她就和校医混熟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好问题不大，沖洗后消下毒就可以。」校医查看了伤口，起身道：「我还需要先处理那边比较严重的伤号，你们可以在这等会儿，也可以自己动手。」 说完指了指消毒的药瓶和棉签，转身走开了。 校医姐姐一走，气氛开始陷入沉默。 席凝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的侷促，作为把孔念溪背过来的同班同学，这点简单处理伤口的小事，自然而然应该她来帮忙的，但是…… 她背孔念溪来医务室这件事的本身就不太正常。 当时说出那句话后，席凝自己都有些意外，明明不管孔念溪被谁背去医务室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但那男生的话却让她莫名有种被挑衅的感觉，那一瞬间，她甚至是有点在意的，不想让他成为孔念溪的选择。 ……真是莫名其妙的念头。 她闭了闭眼，想要把这不可思议又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脑袋里冷不丁又蹦出一句那本百合漫的台词—— 【在意就是喜欢的开始啊。】 「……」 心头一凛，席凝深深吸了口气。 这时，小腿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她抽出神，偏头看去，孔念溪坐在病床上晃荡着没有受伤的右腿，抿着唇角，眼神直勾勾的，正幽幽看着她。 视线向下扫过对方还沾着血的伤口，心里一虚，席凝动了动唇：「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孔念溪下压的唇这才扬起来。 医务室的前面是个小花园，旁边还有个葡萄架子，郁郁葱葱，环境幽静。 因为要冲洗伤口，席凝扶着孔念溪来到外面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在她身前半蹲下来，开始认真处理伤口。 擦伤的地方看起来没有沾到脏东西，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那清水沖洗后再消毒。 她旋开装满清水的水瓶瓶盖，指尖托着孔念溪的小腿轻轻抬起，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从口袋拿出一包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拆开，搭在伤口下面的位置，以免沖洗时水流弄湿了鞋子。 孔念溪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任由席凝处理伤口，她眼眸低垂，看向对方认真专注的精緻面孔。席凝的动作温柔又小心，指尖触碰小腿的肌肤，带来异样的灼热。 那出乎意料的体贴让她心口发紧。 明明对方只是盯着膝盖上的擦伤，但那专注的目光却让孔念溪心头一烫，视线仿佛都带了温度似的。没来由的羞涩和悸动在胸口横冲直撞。 棉签蘸了消毒药水，正要涂抹伤口，眼前的膝盖却忽然一晃，向旁边躲了躲。 席凝疑惑抬头，孔念溪眸光忽闪了一下，看向别处：「这个……会疼吗？」 「……」 愣了愣，席凝忍俊不禁。 印象中孔念溪不怕翻墙被抓，也不怕不良学生打架斗殴，没想到却害怕伤口擦药会疼。 「应该不疼。」已经不记得上次跌倒擦伤是几岁的时候，席凝也不知道会不会疼。 「应该？那就是可能会疼了？」孔念溪的腿向后缩了缩。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潜意识里已经把这种行为默认为是小孩子的专属，想起自己五岁的小侄女每次磕碰到都闹着要吹吹，也许是蹲太久了大脑充血，席凝无意识地扬了扬唇，柔声道：「没事，吹吹就不疼了。」 「你……说什么？」尾音带着轻颤。 头顶传来话让席凝勐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嵴背一僵。 半晌，孔念溪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样，不会是出于…所谓的对我的补偿吧？」 「……」 虽然不是没想过要这样做，但可以确定，此刻她并没有带着任何愧疚感。 「不是。」席凝跟着自己的感受诚实地说。 今天的席凝很不一样，孔念溪见她犹犹豫豫，最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给出了回答，唇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扬起下巴，好整以暇地说：「那就是终于看清自己，想清楚要如何重新建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席凝捏着棉签缓缓站起身来，孔念溪不能再自上而下看着她，只好调整了下角度，但过了许久，依旧只见她抿唇不语，忍不住提醒道：「说话。」 席凝抿了下唇，内敛的眼睛划过不自然的神色，声音轻到仿佛融于空气：「那你呢？」 孔念溪一怔：「什么？」 席凝：「只是觉得好玩吗？」 第41章 下课铃声远远响起，花圃外的石阶小路有学生经过。 孔念溪表情有一瞬的松怔，细长的五指紧扣在长椅边缘，少女明艷的脸庞少有地露出几分状况外的神色。席凝突如其来的反问，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你……」 「念溪！」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短髮女生小跑过来，在孔念溪面前站定后，关切地问：「在操场上听他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女生穿着球衣，带着白色护腕，似乎刚打完球，利落的中分短髮微湿，额前沁出薄汗，皮肤很白，五官偏立体，有种漂亮的帅气。 有些眼熟，愣了一下，席凝才想起——对方是之前孔念溪在宿舍走廊被堵时，赶去解围的那位戴髮带的女生。 第73页 对话被打断，忽然插入一个人，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异样。 「不要紧，只是小擦伤。」 「都出血了还说不要紧啊？有没有觉得疼？结痂了可别急着碰。」 「嗯？为什么？」 「小时候姥姥告诉过我的，伤口没恢復好就乱碰的话可能会留疤哦，溪溪的腿这么好看，可不想让它以后留了瑕疵。」 「……」 两个人应该是很熟悉的朋友，席凝站在旁边听着她们交谈，半晌无话。 虽然是后来者，但短髮女生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席凝一次。 不过即便没有任何交流，席凝却像上次一样，再次莫名其妙地从女生身上感受到了几分隐约的针对。 「你的伤口还没擦药啊？」 旁边传来女生的话，席凝低头看了眼捏在自己指尖已经蘸了消毒药水的棉签，薄唇微抿。 「那我来帮你擦药吧。」话音未落，女生从席凝身边绕过去，迳自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着的药瓶和棉签。 就好像……完全把她当透明人一样。 旋动药瓶的窸窣声在耳边响起，席凝眉心一皱。 她不喜欢做事的时候中途停止，更何况…… 捏紧棉签顿了顿，没有过多思考，她直接蹲下身去。 坐在长椅上的孔念溪正欲开口说话，膝盖上忽然一凉，蘸着药水的棉签触碰到皮肤肌理，没有想像中的疼，但突然的湿润触感还是让她下意识微挪了挪小腿。 「疼？」席凝抬头问。 孔念溪低头，直直看着蹲在她身前的席凝，半晌，眨了下眼睛，展颜一笑：「如果我说疼，你会像刚才说的那样，给我吹吹吗？」 「……」 气氛安静了几秒，席凝手上的动作僵住。 「噗…溪溪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要吹吹才能好啊？那我可以……」 女生话没说完，席凝绷着唇，紧盯着眼前修长的小腿，顿了顿，倾身凑近，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一下。 带着热流的唿气拂过腿部柔嫩的肌肤，滚烫的唿吸透过皮肤在体内迅速乱窜，一股不受控制的酥麻攀上心头，胸口不规律地快跳了两下。 脸颊漫上一层可疑的粉色，孔念溪回神，红润的嘴唇翕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席凝擦好药，起身把棉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回身时，视线从她脸上掠过：「那我就先走了。」 孔念溪：「哎，你等等——」 盯着那高挑的背影渐渐远去，过了许久，孔念溪弯起唇角，眼底盛满笑意。 原来她吃醋的时候是这样的么？ 怎么这么……可爱。 …… 踏上医务室外围的小路，没走两步，衣领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拉，涂小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席凝身后，左右看了看，问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说完，涂小圆自行朝她身后不远处医务室的方向看了眼——独立的两层小楼外，横放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十分眼熟的身影。 她眯着眼确认：「溪溪她旁边坐的是江媛？」 「啧。」涂小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你被她截胡了呀？难怪。」 「……」席凝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纠正道：「什么截胡？我本来就只是送她去趟医务室而已。」 「人都背去了，还不好人做到底给人送回教室？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时机啊。」涂小圆惋惜，跟上席凝的脚步，想了想，又笑嘻嘻道：「既然你们都和好了，那溪溪什么时候搬回去呀？」 席凝蹙眉，偏头看了她一眼：「坐哪里是她的自由。」 涂小圆皱巴着小脸：「话是这么说，可你不知道，田家宝以前都不管我们后排的，现在溪溪搬过去了，好傢伙，田家宝天天站窗户外视监，我上课都不敢偷吃零食了。」 「……」虽然这么一听是挺可怜的，但席凝没忍住笑了下。 涂小圆不依了：「你还笑？话说，能不能跟溪溪说说，让她搬回去呀？」 席凝：「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听我的？」 涂小圆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讶异：「依你的性格，最近和她走这么近，难道不是已经接纳她了？」 以她对席凝的了解，对方对不敢兴趣或者觉得没必要接触的人一般都不会主动搭理，对待不熟悉的人，除了基本的礼貌也会彻头彻尾的冷淡到底。 如果能用一种东西来比喻的话，涂小圆觉得席凝的内心大概就像一个外面裹了一层硬壳的果实，虽然外表看起来又冷又硬，一旦突破，内里就是无限的柔软和包容，但反之，若是已经接纳的东西从里面开始变质，她也会牢牢地把它包裹在心里，自己默默承受，毫无怨言。 这种人格最容易受伤，况且她还已经经歷过一次了，所以，虽然涂小圆很希望席凝能打开自己多交一些朋友，但同时又不可避免的会担心。 见席凝神色有异，涂小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会……还没放下那件事吧？」 席凝勐然停下脚步，目光幽沉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触线了，涂小圆轻咳了下，赶忙转移话题：「啊，那个……刚那个江媛，你不觉得她长得很有一种氛围美吗？虽然偏中性的帅气，却又很美。」 「………」 席凝并没有任何讨论那个叫江媛的女生的欲望，随口敷衍地应和了一声，扭头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第74页 但话题扯到这，涂小圆八卦的兴致就压制不住了，继续道：「凝凝你平时不关注这些可能不知道，她在学校还挺有名的，因为这么好看的女生，她也喜欢女生哎！」 席凝步速不变，过了两秒后，放慢了脚步。 涂小圆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探究欲，说的更来劲儿：「她有交往过女生哦，私下圈子里都传开的事，她也不会避讳这些。」 「不过她现在是单身，和溪溪关系一直很不错，学校还有不少cp粉呢……」 涂小圆说着说着，发现边上没人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席凝顿在原地，眉头一扬，疑惑道：「怎么了？」 席凝阖了下眼皮，若无其事地重新往前走：「没什么。」 「不过孔念溪交往过几个男生了，跟江媛这么久都只是朋友，铁定是千锤百鍊的直女，没戏，也就cp粉脑补。」 涂小圆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往席凝身上瞟了瞟。 说起来，正是因为知道她们两个都是钢铁直，她的姬达才没动，要不然就刚才桌球檯那个暧昧的气氛，她真的都要以为…… 果然直女的小心机在直女面前就是空气吧？ 「……铁直吗？」席凝敛眉，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 「对呀，你不会还不知道铁直是什么意思吧？」涂小圆看她那茫然的小眼神，还以为席凝这个不爱上网的「老干部」高中生不知道词的意思，科普道：「就是永远也不会和同性谈恋爱的意思，像你这样的就是典型。」 自以为解释地一针见血，涂小圆满意地扬起下巴，偏头，却对上席凝一脸复杂的眼神。 涂小圆：「……」 后面回教室的半路，席凝都沉默着没说话，直到从教室后门走进去，路过涂小圆桌边，她才有点扭捏地开口：「你……那本漫画看完了吗？」 「哈？」涂小圆先是一愣，接着乐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还来催我，难道是终于发现百合漫的魅力了？」 席凝转身就走：「没看完就算了。」 「哎哎！」涂小圆立马拉住她，把漫画从桌兜里抽出来，塞进她怀里。 席凝回座位上，漫画往桌子里一放，把下节课的语文课本拿出来摊开。 端坐了几秒后，她抿了下唇，伸手向桌子里探去。 「席凝。」 后背冷不丁被戳了下，她全身一僵，收回手缓缓转过身。 后桌的女生热情地拿着一包拆开的旺仔牛奶糖，晃了晃递过去：「来一颗吗？」 席凝低头一看，礼貌回到：「不用了，谢谢。」 女生好奇地看了看她，打趣道：「你刚刚怎么了，好像有点紧张？」 做前后桌以来，女生问了她不少题，秉承着和学霸搞好关系总没错的原则，女生大大咧咧拿出几颗，扬手就探身往她桌上放，席凝慌忙侧身往桌兜前一挡，主动抬手接过一颗，笑道：「谢谢，一颗就够了。」 后桌这才作罢。 扭头将裹着包装袋的奶糖放在桌边，席凝把桌兜里的那本漫画往里推了推，松了口气。 「都快上课了，还站在外面晃荡什么呢！快考试了也不知道收收心！」 外面走廊上传来田家宝的吼声，没一会儿，外面唿唿啦啦涌进一群人，田家宝跟赶鸭子似的跟在后面，走上讲台。 教室里很快坐得满噹噹，接近上课的时间，孔念溪差不多最后一个回来，不紧不慢地从前门走进来。 席凝的座位在中间第三排，左手边就是正对前门的走道，余光自然而然，第一时间注意到门口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目光短暂交汇了两秒，席凝垂下头，避开视线。 手指夹着笔转了几下，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视野里闯入一只白皙的手掌，漂亮的红色美甲几乎擦着她的鼻尖划过，压在眼前翻开的课本上，五指纤细白如削葱，指尖隐约带着淡淡的冷香。 和她身上的香味很像。 「……」 突然蹦出来的念头让席凝心跳漏了半拍，她抬高下巴，准备扬起头，压在课本上的手收了回去，留下一个学生卡。 仔细一看，上面是她的名字和照片。 下意识一摸口袋，空的，她竟然都没注意是什么时候丢掉了。 席凝抬头，孔念溪掠过她向后排走去，步姿散漫慵懒，漫不经意地扬起右手，纤细的指尖夹着一颗糖，眼熟的红色旺仔包装。 她回头往桌上一看，原本放在桌角的那颗奶糖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42章 月考结束没多久，又迎来了几所学校的联考。 田家宝在台上讲考试安排，时间就定在运动会结束后的下周，教室立马一片长吁短嘆。 「不是刚考完嘛，又来？我们的价值就只能靠成绩来体现吗？」底下飘来小声的抗议。 田家宝耳朵尖，保温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怎么衡量你们的价值我不知道，但学习阶段成绩都不好，将来想实现价值也是想屁吃。」 「……」 骚动声没了，田家宝接着说：「这次联考的几所学校都是市里重点，你们给我认真点，到时候排名一起出，也看看你们的水平能在全市排多少。尤其是个别同学，更要端正态度！」 他目标明确地往后排瞟了眼，忽而话音一软：「要真能考个全市前几名啥的，不觉得很刺激吗？」 第75页 刚静下的教室哄声一笑。 「宝宝杀疯了，干脆直接报溪溪学号得了。」前排的捲毛笑眯眯转过，对席凝挤了挤眼：「她就是嫌费手，平常考试分够就不写了，没少被宝宝批评，学神你可别学她，这高二第一次联考，您老可要大杀四方，到时候，作为全市第一的前桌，我也能沾沾喜气～」 他语气太浮夸了，席凝也没放心上，盯着手里的学生卡又看了两眼。 她一般很少丢东西，明明记得很清楚是暂时放在上衣兜里的，怎么会…… 回想了下去医务室的过程，没觉得有不小心出来的可能，只是恍惚间，想起背着孔念溪的时候，对方嚷着要找个舒服的姿势而不安分地磨来磨去的画面。 「……」 席凝手指夹着学生卡随手一翻，意外地看到背面下角多出一点蓝色，仔细看了看，竟是张萌哒哒的猫猫头手绘贴纸。 可爱的迷你贴纸，贴在上面不会觉得碍眼，原本板板正正的学生卡，此刻就多了点粉嫩的少女心。 可她……从来没贴过这种东西啊？ 咬了咬唇，指腹盖过贴纸，席凝侧身，余光向后排一瞥。 「对了，有些同学啊，不要试图挑战老师的权威，排好的座位就要按座位表来，不能随意更换，乱坐座位。」田家宝双手撑在讲桌，俯身看着教室，圆胖的脸上一脸正经，等上课铃响了，才清了清嗓子站直：「翻开课本……」 最近也只有一个人动了位置，席凝正中央第三排，旁边明晃晃空出一张桌子来，本就十分显眼，一时间，全班大半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边。 但席凝气定神闲地坐着，顶着那张冷冷清清自带仙气的性冷淡的脸，想起闹吃瓜的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八卦的心情就瞬间枯萎了。 …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这期间操场成了全校最喧嚣的地方。 空地上支起成片的帐篷作为各班学生休息的大本营，绿茵草坪人山人海，主席台的大喇叭一刻不停播放着音乐，拉拉队的唿喊一浪高过一浪。 站在跑道旁边给苏玉期的团体项目加油助威，涂小圆捏着矿泉水瓶，仰头喝光最后一滴水，瘪嘴：「啊，没了，可我嗓子都快喊冒烟了……」说完巴巴盯了眼席凝手里没开封的水。 「我去趟卫生间，顺便回大本营拿几瓶过来。」 席凝随手把矿泉水塞给她，转身从人群里走出去。 操场附近就有一个独栋卫生间，粉墙红瓦，远远看着不像一个厕所该有的样子，平时没什么人去，运动会期间才被不少人知道。 头顶阳光刺眼，席凝穿过小路，经过花坛边的一个水池时，碰巧遇见了站在树荫下的孔念溪。 树下还站着一群嬉闹的女生，孔念溪手里拿着一支口红，盯着小镜子在红润的唇间涂抹，上翘的眼角含着浅笑，边补口红边听旁边的同伴说话。 去洗手间只有这一条路，耳边传来阵阵说笑声，席凝放慢脚步，视线从孔念溪身上划过，顿了几秒，半垂下头，目不斜视地快步从人群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时，孔念溪抬起头，目光掠过冷清的眉眼，偏头，追随着席凝远去的背影。 许久，眸光微闪，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啊…运动会又累又无聊，话说你腿上的伤还挺及时的，比赛项目都可以推掉了，我一会儿还要顶着大太阳跑长跑，唔……」边上女生抱怨了两句，歪头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哎？你在看什么呀？」 孔念溪抽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 ……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白天激烈的赛事完毕，知道大家无心学习，晚自习时，田家宝抱着电脑来教室放电影。 「我下去採购，瓜子可乐爆米花限时捎带啊！」 「给我整包辣条。」 「我要瓜子，藤椒味的哈。」 「……」 前后左右都在骚动，只有席凝兴致缺缺地捏着笔桿，桌上还摊着习题卷。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面前的试卷推开，放上一大桶学校便利店买的爆米花，涂小圆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空位：「凝凝别学了嘛，一会就关灯了，放松一下，可乐要不要来一罐？」 席凝的座位是最佳观影座，旁边还暂时空了出来，涂小圆早就打好了小算盘，所以看到田家宝抱电脑进来，她就一熘烟跑过来占座。 放下笔，收拾起桌上的书，席凝婉拒了她的零食投餵：「不用，你自己享用吧。」 涂小圆啧了一声，捏了颗爆米花丢进嘴里，边嚼边说：「你今天看着怎么蔫蔫的？这爆米花好甜哦，你尝尝？」 说完又拿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席凝向后躲了躲，说道：「不要，你自己吃吧。」 涂小圆来劲了，不依不饶拉着她，撒娇道：「哎呀，尝尝嘛，真的很甜，吃甜食心情会变好的。」 知道席凝不喜欢被别人喂，但涂小圆偶尔「作」起来就喜欢闹腾她，八爪鱼一样扒拉在席凝身上，作势要伸手捏脸，正闹着，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我可以坐这里吗？」 仰头，就见孔念溪不知何时站在了桌边，手里拎着板凳，眉眼弯弯地看向她们。 涂小圆愣了愣，背后莫名一凉，肩上也感到一股压力，她连忙松开掐在席凝脸上的手，笑着站起来：「溪溪你要回来坐吗？那我马上就走！」 第76页 毕竟这是孔念溪的座位，原主要回来，自然是要给人家腾位置的。 孔念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只是看个电影，三个人挤一挤吧。」 把凳子一放，孔念溪挨着席凝坐下，顺手把带来的小零食放在中间，还招唿涂小圆一起享用。 见孔念溪一点没在意，还有零食吃，涂小圆就乐滋滋地欣然坐下了。 教室灯光「啪」地一声全部关掉，席凝回过神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原本一个人的课桌也临时成了三个人的共享。 「……」 周围黑漆漆一片，投影亮起，放的是田家宝亲自选的电影，一部冒险动作大片，开场就是枪林弹雨音效炸天，彻底盖住了四周吃东西和窃窃私语声。 旁边的孔念溪离她有些过于近了，肩膀贴着她的，隔着单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席凝拉着自己的板凳向另一边挪了挪，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轰——」电影进行到一个激烈的画面，追逐的跑车被掀翻上天，画面骤亮，有些刺眼。 席凝眯了下眼皮，听到后面有人从过道经过。 ——「各位兄弟姐妹，麻烦接过哈。」 为了找个好视野，不少后排的学生搬椅子坐在前排过道里，有人经过便响起一阵拉凳子声。 注意到孔念溪也半个身子坐在过道里，席凝下意识偏头，却卒不及防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一起。 画面的萤光映照在她脸上，光影明灭也掩盖不住五官的精緻。 「接过一下～」 声音传到耳边，席凝侧身又往里面挪了挪，孔念溪拉着椅子贴过来，两人完全挤在了一张桌子里。 课桌的空间就这么大，两个人挤必然挨得很近，桌下的两双长腿跟打架似的，动一下就能碰到彼此。 周围空气诡异地迅速攀升，席凝莫名觉得有点燥热，想拉着凳子再往涂小圆那边侵占一点地盘，刚起身，却被孔念溪环着腰压了下来。 「……」 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近和暧昧了，熟悉的香气瀰漫开来，席凝不安地动了动，忽然耳边一热，传来轻浅的嗓音： 「你是不是生气了？」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耳廓，烫意迅速蔓延到脸颊。 席凝恍惚了片刻，有些茫然：「什么？」 「那你下午在操场外，为什么无视我？」孔念溪继续咬她耳朵，说到这个还有点生气，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席凝勐然往旁边一侧，凳子发出了点声响，过大的动作引起边上涂小圆的注意：「怎么了？」 席凝坐直，半晌压低声音道：「……没事。」 涂小圆抓了几颗爆米花，下一秒又被电影剧情吸引。 下插曲一闹，孔念溪终于暂时安分了下来，席凝腰背笔直地坐着，已经完全没心思看电影了。 ……无视吗？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刻意的迴避。 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你出来下。」 整节课进行过半，衣角被拉了一下，席凝顿了几秒，跟在孔念溪身后，猫腰离开了教室。 今晚整栋高二的教室基本都没上课，隔壁班在放跟他们一样的电影，没有教室的灯光，走廊有些偏暗，只有头顶声控灯忽明忽暗。 席凝轻手轻脚从前门走出来，就看到孔念溪站在门口等她。 「还没到下课时间，要去……哪里？」 虽然晚自习会放一整晚的电影，但到底是上课时间，走廊里空无一人，从没迟到早退过的席凝有点不习惯。 孔念溪没有回答，朝她弯了弯唇角，转身迳自往前：「跟我来。」 席凝扎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抬脚跟上去。 跟在孔念溪身后，一路走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打开里侧隔间的门，孔念溪向她眼神示意。 「……」席凝忍了忍，说：「外面没有人，没必要进去说吧？」 孔念溪「噗嗤」一笑：「谁说我要跟你进去聊天了？」 席凝疑惑地皱起眉心：「那是……」 她话没说完，被孔念溪拉着袖口拽了进去：「进来我当然会告诉你啦～」 「砰」地关上隔间的门，席凝看着孔念溪扣上门闩，然后转过身来面对面站着，狭小的空间里，她瞬时感到几分侷促。 良久，被盯得有些不安，席凝准备率先开口，却见孔念溪忽然掀起自己的上衣下摆，目光猝不及防地掠过一小片白皙紧緻的腰部肌肤，吓得席凝连忙撇开眼，一把按住她的手，惊道：「你在干嘛？！」 清脆的笑声从耳边飘过，孔念溪话音却很是平常：「我内衣扣子好像松开了，想让你帮我扣一下。」 「………」 席凝回过头，见孔念溪正仰头看着她，眼底含着狡黠的笑意，眉心紧皱，抑制住脸侧的燥热：「那你……怎么不早说？」 「这种事不太好意思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开口啊，而且我本来就要说的，没想到你那么紧张，还先压住了我的手。」 掌心被轻挠了一下，席凝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按着对方的手抵在腰上，倏地抽了回来。 「所以，你为什么紧张呢？」孔念溪逼近了一步：「明明我们都是女生，就算相互看光了也没什么吧？」 「……」 席凝站着没动。最里侧的这间隔间是空置出来放杂物的，空间很大，平时也被清洁阿姨打扫的很干净，但有点轻微洁癖的席凝还是不想靠近这里面的任何一面墙。 第77页 这时，外面传由远及近来了一些脚步声，有其他人走进了洗手间。 「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 「嘘。」 听到外面女生们的聊天声，席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异样的紧张，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边，示意孔念溪禁声。 孔念溪却拉着她的手按了下去，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好笑道：「你干嘛？我们可是来做正经事的，你这做贼心虚的表情，像是我们在偷情一样。」 单间的个人效果近乎于零，偷情这两个说出口，外面聊天的女生明显安静了一下。 席凝瞳孔微微放大，神色闪过一丝慌张。 孔念溪盯着她的眼睛，唇边弧度加深，有点肆无忌惮，甚至提高了点音量：「你的反应真的很奇——唔！」 席凝忍无可忍，抬手压在了她唇上。 孔念溪向后退了一步，席凝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阻止她挣脱。 「呜呜……」 孔念溪挣扎了一下，眸光一转，改用星星眼巴巴地望着她，席凝偏了偏头。 她很少会做出强迫别人的举动，有点心虚，刚想要放手，又听面外传来小声议论。 「里面好像有人哎？但怎么听声音感觉有点怪怪的？」 「要不要去看看？」 「别了吧，可能是在打电话？」 「也许吧……」 「……」 席凝心跳快了几下，皱眉示意面前的人正常一点，却在那双狭长的，天生带着几分媚态的眼眸捕捉到了一丝小得意的玩味。 她咬住下唇，眼角染上了点微不可察的恼意，腰上的手搂得更紧了点。 孔念溪轻轻挣了两下没挣脱开，就很快放弃了，睫毛扑闪盯着她的脸。 不过身体动不了，手却是自由的，在席凝白皙的脸蛋上盯了两眼，想起了什么，孔念溪扬起手，放肆地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 手感比想像中还要好，又捏了两下，被瞪了一眼，孔念溪眯着眼睛，反而变本加厉地揉了两下。 第43章 「哗啦——」 没过多久，外面的谈笑声逐渐消失在门口，四下重新陷入安静。 席凝暗自松了口气，但触感冰凉的指尖还在她脸上「胡作非为」，甚至更加放肆—— 指腹划过脸颊，敏感的耳垂忽然被轻轻捏住。 下一秒，触电般松开按在孔念溪腰上的手，席凝略显慌乱地拉下脸侧造次的手，使力压了下去。 孔念溪歪了歪头，目光扫过眼前发红的耳根，眼底闪过几分兴味，手又抬起来，被抓个正着。 这次席凝攥紧她的手腕没松，眼尾压着些恼意，嗓音微哑：「觉得好玩？」 孔念溪见她真的有点生气，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半垂下眸：「别人可以捏你的脸，我就不行吗？」 「……」席凝怔了怔，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有些无措，眼下那点恼火一吹即散。 孔念溪抬眸直勾勾看着她，顿了几秒，眉眼一弯，露出整洁的贝齿：「不过你的耳朵怎么跟含羞草一样，碰一下就红，还挺可爱。」 说完，踮着脚往前凑了凑，似是要仔细观察。 咫尺间，温热吐息打在下巴，席凝屏住唿吸，下意识抵住掌心的手腕向前一推，后退了半步：「别闹，我不想在这里……」 话像说了一半，但席凝没继续往下，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表达，眉眼间闪过扭捏的神色。 但话卡在这里，反倒更显得微妙。 「扑哧～」孔念溪笑了一声，瞟了眼四周：「是哦，这里确实不太适合，没想到你还挺讲究，那我们换个地方吧，去宿舍怎么样？」 「……」 越说越觉得有点被带着往沟里绕，席凝眉心微蹙，直接拉回正题：「你不是叫我过来帮你……的吗？转过去，我帮你。」 孔念溪勾了勾唇，倒是正应了心意，自然很快乖乖转过去，把背部大大方方地留给她。 默默吸了口气，席凝缓缓抬起手，勾起宽松的上衣下摆。 因为运动会的关系，孔念溪里面穿了件宽松的t恤，现在没穿外套，倒也方便了席凝的动作。 指尖从衣服下面滑进去，隔空探到差不多的位置，慢慢试探着向下，结果第一次却摸空了，触手是光滑细腻的皮肤。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孔念溪笑着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席凝早就抬起的指尖一颤，脸颊微烫，张了张唇：「我……怎么可能？」 孔念溪向下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你以前没帮别的女生扣过？」 席凝就事论事回想了下，淡声说：「有。」 孔念溪挑了挑眉：「那还这么生疏？」 席凝被她看得有些侷促，偏头看向旁边：「你转过去，很快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哦。」 孔念溪头扭回去不再看她，席凝才稍微自然了些。 双手摸到两边，微微用力收紧，耳边忽然听到「啊」的一声，短促细微的呻。吟。 霎时停下动作，席凝讶异地问：「怎么了吗？」 孔念溪：「你太用力了，我有点疼。」 「………」 席凝的手僵持住，许久未动。 半晌，直到孔念溪催促：「怎么不动了？」 第78页 席凝咬了下唇，攥紧指尖，这次收了点力气，但是……耳边的声音让她再次停了下来。 「你可以，不要出声吗？」 孔念溪质问：「为什么？」 席凝：「……有点奇怪。」 孔念溪：「哪里奇怪了？」 席凝：「……」 是故意的吗，这种程度，怎么看也没到会痛的地步？ 孔念溪没回头，轻笑出声：「你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所以才觉得的奇怪。」 ……竟然被反过来调侃了。 说实话，虽然性格比较沉闷，作为根正苗红的好学生，平时花费的时间也大都在学习看书上，但好歹也是高中生，再加上涂小圆这个老司姬偶尔「发疯」会无差别说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耳濡目染之下，就算很隐晦，该懂的不该懂的，席凝的头脑也都很快消化掉了。 她的性格也许偏沉稳内敛，不是外放型，但认真起来，也绝不是不反击或甘愿吃瘪的类型。 席凝抿了抿唇，狭长的凤眸眯起。 高出小半个头的视角，让她垂下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孔念溪细长白皙的脖颈上，皮肤在偏冷色的光源下白到发光，有种纤细脆弱的美感，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发堵。 「我只是对你这么怕疼的体质感到奇怪。」 决定不再听对方的胡言乱语，打算速战速决快点结束，席凝勐然用力一拉，终于扣上扣带，完成了这个本就简单的动作。 孔念溪转过身来，直直盯了她几秒，玩味中含着几分讶异：「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是奇怪你……」席凝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又顿住，目光不自然地从孔念溪脸上移开，落到她身后的门上，转口提醒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气氛微妙地顿了两秒，孔念溪笑了下，转身打开隔间的门，推门而出。 席凝快步跟在她身后，转身的时候，隐约又模煳地听到空气中飘来一句： 「闷骚。」 「……」 一前一后沉默地来到外面的走廊，还没到下课时间，外面依旧漆黑安静，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走到楼梯口的转角，孔念溪没有朝着教室的房间，而是迳自向楼下走去，席凝停下脚步，迟疑地问：「你不回教室？」 孔念溪已经踏下几阶楼梯，回身道：「不是说不想在那里，要换个地方吗？」 又是这种模稜两可，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席凝静静站着，望向那张隐没在昏沉的光影下也丝毫不影响美貌的脸，心头漫上一股烦躁。 她抬腿走近两步，拧眉开口：「你——」 「嘘。」 孔念溪食指压在唇边，打断她的话：「这里不太方便。」 说完向左右两边扫了眼，抬眸朝她笑了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 席凝立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深深吸了口气，眉心一皱，踩着台阶跟了上去。 外面圆月当头，教学楼前的大片空地被银辉照亮，一路上寂静无人。 这应该是席凝第一次在上课的时间到教室外晃荡，盯着前面孔念溪被拉长的影子，有些不适地加快了脚步。 最后两人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停了下来，四下无人，皎洁月光穿透稀疏的枝叶落在土地上，洒下斑驳碎银。 「好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孔念溪站在月光下，悠悠回过头，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 看到席凝皱着眉打探四周，一副拘谨不适从的模样，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吧，运动会期间不会查很严，况且，马上就要下课了。」 说完被席凝一脸严肃地看了眼，孔念溪眨了下眼睛，无措地抬手遮在唇边：「啊，忘了你以前从不逃课的，不会为我破例了吧？」 「……」 孔念溪演完，见席凝依旧面无表情，尴尬地撇了撇嘴，走近，抬手轻戳了下她胸前挂着的学生卡：「干嘛这么严肃啊，和我独处不开心吗？我是看你上次有点生气才……」 「孔念溪。」席凝打断，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眉眼在冷色的月光下显得更清冷了几分，她上前一步，停在对方身前：「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因为只是觉得好玩，就浪费大把的感情。」 「……」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席凝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咬字清晰，偏冷御的音色带着点撩人的磁性，孔念溪心底涌上一股异样的酥麻，但下一刻，就被席凝接下来的话击碎了。 「好玩？」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孔念溪抬起下巴，脑海浮现那日在医务室被打断的谈话，扬起眉梢：「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本就不是太会讲话的人，又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回想一下，席凝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但综合所有的举止反应，从孔念溪身上得到的信息更多是偏向于这个结果，当然也有存疑的部分，但她不能确定，这种暧昧不清的氛围每一秒都让她不安，所以必须要问清楚。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持的沉默。 许久，孔念溪轻嗤一声，「对啊，我确实是觉得逗你很好玩，又有趣。」 「……」 席凝皱眉，唇瓣紧抿。 孔念溪紧盯着她的表情，眼底的些许嗔怒转瞬即逝，唇角一勾：「难道你不是如此吗？我并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厌恶。」 第79页 「你……」席凝被她这样无所谓的语气气到，眉目间凝结成冰，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她的的确确对孔念溪生不出厌恶。 「看来我说的没错，既然我喜欢，你又不讨厌，那还担心什么？」孔念溪伸手搭在席凝僵硬的肩膀上，搂住她的脖子，上翘的眼尾含着笑意，在月色下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视野里闯入的双眸把席凝从思绪里拉回来，她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没有下意识的后退和躲闪，薄唇微抿。 半晌，她忽而神色微变，扬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浅笑，倾身逼近。 勾在脖子上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孔念溪惊讶地看着席凝缓缓凑近的脸，那双眸色清浅的眼睛明明像结了层冰，交织的气息却又诡异的灼热，烫得她心跳慌乱，身体不由向后一仰，然而后脑勺猝不及防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躲避不得。 目光相对，唇瓣的距离在咫尺之间。 就像那本漫画里，出现这种画面时，下一秒必然就是接吻的节奏。 席凝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直到她看见孔念溪脸颊泛起桃花一样的粉色，蓦然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出我的心意呢？】 【我每次心跳的那么快，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因为害羞才会脸红，因为喜欢才会豪不设防的在你面前闭上双眼。】 【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 一些尘封多年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记忆莫名浮现出来，席凝唿吸一滞，倏地松开了手。 她不过是想用同样的方法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但知道了答案，浮现的记忆却让她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轻喘着气，看到孔念溪睁开的双眼时，席凝撇开视线，小声说了句「抱歉」，扭头便要仓皇走开。 刚跨出一步，手腕被紧紧拉住。 「席凝。」 孔念溪扣住她的手，两步挡在面前，语气嘲弄：「你撩完就跑啊？觉得我很随便？」 席凝怔住，张口解释：「不是，是我的原因。」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 耳边传来少女娇懒又高傲的嗓音，席凝心神不宁地垂着眼眸，等待对方下文，但是下一秒，一只手勾着她的后颈向下一压，手足无措间，唇瓣就触碰到一片极度的柔软。 茫然地转了转眼珠，脑海的警铃轰然拉响，比怀中的柔软更清晰的……是含住她唇瓣撒娇般舔舐的舌头。 衣料相贴，颈后摩挲的指尖让热流直冲大脑，席凝脑中一片混乱，被舌尖扫过牙关时，燥热染红了眼尾。 「你真的不懂吗？这些恰恰是我对你有好感的证明，你是第一个，让我浪费这么多感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次更新都在瑟瑟发抖.... 第44章 一旦喜欢、认定的事，就会马上去做，对于孔念溪来说一向如此。 她不喜欢优柔寡断的人或事，不管对自己还是别人，除了席凝……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为她的特例。 这个看似「意味不明」的吻或许有些突然，却也不算一时冲动。 席凝的主动靠近，让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欢喜，那张一贯紧绷的冷淡的唇，此时却显得无比诱人，让她第一次有种想要接吻的欲望。 尽管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带有目的的试探，但同时也让她从对方的眉眼间捕捉到了同样在意的信号。 只是没想到试探之后，却是「不负责任」的逃避，这让孔念溪有点生气。明明是对方先凑近的，现在却想一走了之？简直像个乱撩又不负责的「渣女」。不管惩罚也好，藉此展露自己的心意也罢，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她勾住她的脖子，精准地找到柔软的唇，主动吻了上去。 亲吻的动作很轻，贴近唇角，描摹唇瓣，撩拨地吮吸。看似大胆火热，可到底是第一次接吻，全是虚张声势的青涩和小心翼翼。 但这种程度对付席凝足够了。 她眼睛睁着，瞳孔却涣散失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种近距离亲密接触的含义，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任由怀中的少女搂着她，亲吻她。 回过神时，只觉得下唇传来轻微的刺痛，接着是牙关下意识咬得太紧而产生的不适。孔念溪没撬开她的牙齿，最后朝柔软的唇瓣上嗔怪似的轻咬了一口，在席凝做出反应之前，松开了手。 而席凝好不容易拉回的理智，又被对方的话再次震开： 就算她此刻头脑迟钝，也能听出这话里暧昧的含义，但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孔念溪这么突然、且直接地表态。 她身体僵直，内敛的双眼不知所措地慌闪了几下，听到远远传来的下课铃声，也许是触及到底，随即慢慢放松了肩背。 「我已经给你答案了，你呢？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孔念溪静静站在席凝面前，虽然是先主动倾诉好感的一方，却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脸上笑盈盈的神情丝毫不显被动，娇嫩的唇瓣上口红晕开了一些，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几分妖冶的野性。 「……」 席凝动了动唇，她嘴角还沾染着孔念溪的口红。 恢復思考能力的大脑嗡嗡地运作，其实自从上次席牧的事暴露，孔念溪醉酒那次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甚至…或许比那更早。一些模稜两可的暧昧在心照不宣地蔓延，像温水煮青蛙，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席凝不喜欢这样，慌乱之下她企图向对方要一个答案，但冷静下来，明显这并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因为她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不说谈恋爱这个词对她来说想都没想过，孔念溪本人……在一个月前还被她列为不可接近的「麻烦」人物。 第80页 「对不起，我……」 席凝话说了一半，一只冰凉的手压在她唇上。 孔念溪伸手堵住那双前几秒还在跟她接吻的嘴唇，对她后面要说的话大概在意料之中，所以并不想听，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席凝不这么回答，反而令人意外。 不只是更有耐心，孔念溪觉得她比席凝自己都要更了解对方了。 「四捨五入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表白。」孔念溪用拇指轻轻擦掉她唇角残留的口红，「可能不会有勇气说第二次了，所以不用这么快回应我。」 这个妥协又「卑微」的语气，孔念溪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说完后咬了下唇，幽幽地盯了席凝一眼。 席凝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垂眸迴避了下，斟酌开口：「你也说了，这只是好感，也许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浓烈，可能是一时兴起。」 「……」 孔念溪这次是真的气笑了，得亏她了解席凝的性格，要不然真的要被这冷冰冰的理性给气跑了。 她咬字说道：「那我刚才一时起兴就吻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噁心？」 「……」席凝怔了怔，蓦然摇头：「没有……」 直到这一刻席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们刚刚做的事有多亲密，那分明是情侣见才会做的事！可，可是这个被动的吻却也没让她感到任何厌恶、反感，甚至是一丁点的不适，不仅如此，亲吻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那种勾人沦陷的欲望。 「那你是什么感觉？」 耳边忽然传来含笑的声音，席凝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了自己的唇，她倏地放下去，抬眸便和孔念溪的视线撞在一起。 「我……」席凝张着唇：「我是……」 顿了几秒，她所幸转开话题：「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扑哧……」孔念溪笑出了声，好一会儿，眯着眼睛道：「你觉得会影响你的成绩，还是我的？」 「……」 席凝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只是认为，我们还没有到理解喜欢真正含义的年纪。」 孔念溪嗤了声。 「你真的，有时候特像一个古板的老年人。」孔念溪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也许我不懂成年人的喜欢，但至少我知道现在的喜欢是怎样的感觉。」 「席凝，」孔念溪仰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你，不只是好感，你明白吗？」 「……」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孔念溪笑了笑，视线从席凝脸上挪开： 「这是对上次医务室你问的问题的回答。当然，我喜欢你，和你是否喜欢我无关，如果让你感到厌烦了，告诉我，我会向你道歉。」 终于直白露骨地把自己内心剖露出来，孔念溪也觉得有些累了，不再等席凝的回答，收敛起心神，掠过她直接往回走。 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响起有一段时间，不远处的教学楼里能听到闹哄哄的喧闹，但因为是晚间，外面依旧没什么人。 静悄悄的小道上，头顶的路灯昏黄，席凝看向独自走在前边的身影，紧抿着唇。 顿了两秒，看着那背影越走越远，她嘆了口气，快步跟上去。 两三步跨到孔念溪身旁，对方双手放在兜里，迈着长腿目不斜视往前走，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就这样并肩走了一段，快要到教学楼前时，席凝终于鼓足勇气，试探性地伸出手，小心翼翼拉住对方的衣角。 孔念溪低头看了眼拉住自己衣服的修长手指，又瞥向席凝那张蹙着眉却还故作镇定的脸，偷偷扬了下唇角，随即停下脚步，挑眉道：「有事？」 席凝盯着旁边的路灯杆，松开了拽衣角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孔念溪面无表情：「嗯？」 「……」席凝：「我……需要时间消化。」 孔念溪看着她，半晌，「哦」了一声，扬了扬下巴：「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嗯。」 席凝定定站在她身前，头顶暖色的灯光照在蓬松的发顶，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眉眼间偏深邃的轮廓投下一片阴影，倒是少了几分清冷，比孔念溪高出一小截的身高，四肢修长又高挑的身材，此时却气势萎靡。 孔念溪撇开视线，这样的席凝让她有种莫名的负罪感，既心虚，又心动，忍不住想要上去抱抱她，和她……各种亲近，但同时又有种自己在欺负人家的感觉，毕竟回想起来，席凝并没有明确说过或者做过什么事，反倒是她又强吻又告白，还自顾自生闷气，静下来想想，真的是……有点过了。 「抱歉……」孔念溪扭捏地张着唇，踌躇道：「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席凝抬眉，有心惊讶于对方忽然软下来的态度，就像张扬惯了的小猫，忽然折下耳朵粘过来对你卖萌示弱，嘴角无意识地向上扬了扬。 目光扫过席凝脸上柔和的笑，孔念溪冷不丁心里一烫，轻咳了声，恢復惯常的神色：「那在你消化期的这段时间，我们是什么关系？」 「唔……」席凝想了想，说：「同学关系？」 「……」 「好吧。」孔念溪把长发别在耳后，没脾气地垂下眼皮看了眼手机，似乎是无话可说，暂时妥协了的态度：「还有五分钟上课，你快点回教室吧。」 第81页 席凝看她：「你不一起回去吗？」 孔念溪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两手空空出来，口红被你吃了，唇妆也花了，你确定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吗？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席凝眨了下眼睛，目光落在她娇艷的唇上。 「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宿舍，刚好可以帮你消化一下，席同学？」 同学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孔念溪上前，抬手伸向她颈间，想要帮她整理刚才被弄乱了的衣领。 「嗯……」席凝往后退了步：「不用，那…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直奔教室。 孔念溪忍不住轻声一笑，随即也扭头离开了。 第45章 赶回教室时第二节 的上课铃刚好敲响，电影还在继续，席凝借着投影的光摸回座位上坐下。 涂小圆已经把一整桶爆米花吃完了，这会儿又拆了包薯条拿着，见席凝终于回来，递过去问：「去哪了呀，这么久……怎么就你一个人？」 席凝这会思绪还有点恍惚，轻轻「嗯」了一声，顿了会儿，才道：「她回宿舍了。」 说完手臂往桌上一搭，俯身趴在桌上。 四周黑乎乎一片，涂小圆也没察觉异样，只当她是对电影没兴趣，点头应了句便没再说话。 直到结尾曲响起，一部电影放完，最后还余下半节课。 班长把前排灯都打开，白灼的灯光让席凝缓缓掀起眼皮，四下人影晃动，有细碎的说话声，她坐直身体，表情怔忪地抬起头。 「哈——」涂小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田家宝选片子的眼光不错，后半截都给我看困了，我回……」 准备拎着椅子回自己座位，涂小圆偏头，目光从席凝的脸扫过，张着的嘴突然一顿，睁大眼凑近：「你……今天什么时候涂的口红啊？」 「……」 只反应了一秒，席凝勐然抬手盖在自己唇上，差点打到涂小圆的脸。 椅子腿发次「刺啦」一声，席凝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眨眼的功夫旁边人就没影了，涂小圆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一脸纳闷。 席凝低着头，一路走到尽头稍大点的洗手间内，里面空无一人。 径直站在洗手池前，她才慢慢松开手，略显紧张地盯着面前的镜子。 头顶的冷白的灯光照下来，从镜中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五官，以及唇边那一片暧昧的红痕。 脸上瞬间烫得像火烧，弯腰打开水龙头，拘起水就往唇上抹，慌乱中水珠打湿了衣襟，一些零碎的画面也再次冒上来。孔念溪勾着她的脖子，凑过来亲她的时候轻轻闭上了眼，触感软得惊心，不仅咬了她的嘴唇，回忆中似乎还感觉到了柔软的舌尖…… 心跳快得要命。 水压有点大，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往外流，水珠飞溅而出，打湿了边缘。席凝五指收紧，双手撑在台边，愣了下，慌忙抬手关掉。 刚刚的亲吻是真实的吗？席凝忽然有种恍若梦境的错觉。她从没想过和人接吻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接吻这个充斥着暧昧含义的词彙也基本不会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可是……刚才任由孔念溪亲吻，没有任何抗拒的分明就是她自己。 而且对方还和她告白了，她也给出了回应，一切都无比真实地发生了。 席凝出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粉色从脸颊爬上了狭长的眼尾，伸手触碰，滚烫的温度让她本人都吓了一跳。 「啊…没想到结束得这么早，可以提前回宿舍吗？」 「你想得美……」 门口传来脚步声，席凝快速擦了两下唇角，确定看不出异样后，低头走出卫生间。 大步回到教室，里面灯火通明，出奇地安静。田家宝负着手站在后墙边，最后一排稀拉拉坐着几个男生，都弓着背，大气不敢出。 席凝跟在几个同样从洗手间回来的女生身后，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田家宝吼道：「无组织无纪律！」 「……」 「运动会比赛辛苦给你们放松一下，结果呢？还没放学呢，这后面一排就没人了？」 教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尤其是后排，动都不敢动，田家宝这么发脾气的次数其实并不多，除非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跟那几个提前开熘的人说，明天自己到办公室，尤其是孔念溪，明早一看见她就让去找我。」 田家宝发了通脾气，最后丢下一句话，才从后门走了。 「……」 人走后，教室里很给面子的沉默了许久，直到下课铃响起，轰然炸锅。 「槽，吓死我了，宝宝吃炸药了？像个发疯的藏獒。」 「多半又被他老婆训了，几个哥们儿姐妹儿算是撞枪口了。」 「不过没事，天塌下来有溪溪顶着呢，家宝又不会对她真的发火。」 「话说回来，溪姐翘自习课不是很正常，宝宝至于动那么大火吗？」 「……」 席凝慢吞吞收拾东西，涂小圆过来叫了她一声，两人一起朝宿舍走。 「拽拽前两天不是说要搬来学校住吗，怎么最近没动静了？」 路上，涂小圆忽然想起这茬。 席凝心里有事，回答慢了半拍：「大概还没准备好吧。」 刚放学，走廊两头的学生都往楼下走，楼梯口聚了一堆人，人流慢腾腾地往下走。席凝一阶一阶地下楼梯，身高的关系在人群中也比较突出，她视线掠过下面黑压压的头顶，快下到二楼时，意外扫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第82页 席牧一米八几的块头挤在稍微稀松些的人群后，脸上挂着特别灿烂的笑，身边并肩站着一个漂亮女生，两人还时不时凑近咬耳朵。 尤其是席牧看人姑娘的眼神…… 席凝脑袋里面莫名冒出一个词——眉目含春。 「……」 席凝扫了几眼，对方的身影很快被人群盖过，看不见了。 虽然挺看不上自己老弟的，但只看脸的话，席牧外表长得确实还可以，从小到大在学校也一向很受女孩子欢迎，就只在孔念溪那里是第一次碰壁吃灰。席凝很少管他的事，印象中却也模煳记得他有过几个走得近的女生朋友。 果然是三分钟热度。 席凝眉眼半垂，心中涌出一股自己也难以言喻的情绪。 「凝凝～那个那个……」 涂小圆站在宿舍楼下的便利店门口对了对手指，刚张口席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 拎着包站在边上的小树下站了会儿，左手边忽然传来一些细碎的响动，席凝下意识偏头看了看，不远处乌漆麻黑的告示牌后，隐约有影子晃动了一下。 愣了两三秒，她才意识到什么，倏地收回视线，从原地走开，不自然朝便利店的方向挪了两步。 「你那个是什么口味？」 「草莓的。」 「我想尝一口～」 「……」 刚走近几步，便利店前门走出两个身影，其中男生的声音让席凝眉梢一抬，仔细看过去，又是席牧那小子。 他手里拿着一支可爱多，身旁站着的依旧是楼梯口看到的那个漂亮女生。 撕开了一圈包装纸，席牧弯腰餵到女生嘴边，两人你侬我侬，关系一目了然。 「……」 席凝觉得自己眼睛有点尴尬，当即扭头离开了这个「不详」的地方。 走进宿舍大门，索性给涂小圆发了个消息，她拎着包先上了楼。 ＿ 回到寝室，按部就班地洗漱完，席凝同往常一样早早爬上床躺着。 可翻了几个身，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睡不着。 犹豫了一会儿，她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搜索框里删删改改地敲打。 【高中生恋爱心理】x 【高中时期存在有价值的恋爱关系吗？】x 【高中生谈恋爱的坏处】x 【如何经营同性恋情】x ……… 门外响起宿管阿姨催促熄灯的声音，席凝咬着下唇，几分钟过去，搜索框依旧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在熄灯后还没开始酝酿入睡。 正蹙眉盯着屏幕，顶部突然弹出一个消息。 【孔念溪：怎么办，这次你可要对我负责。】 仰躺在床铺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头像，直到弹出的信息框消息，席凝拿着手机，指尖没动。 消息再次弹出来。 【孔念溪：你这么早就睡啦？】 顿了两秒，席凝坐起来，心底诡异地划过一丝紧张。 【席凝：还没。】 【孔念溪：所以又偷偷看了我的消息不回復？】 席凝：「……」 【孔念溪：算了，最后一次放过你。】 【孔念溪：今晚田家宝发火的时候你一定也听到了吧？因为不小心被你弄花了口红我才提前回宿舍的，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点补偿？】 提到口红，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些画面，席凝心口一慌，咬紧牙关。 正思考着怎么回应，那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没有立即点开，寝室里很安静，其他人都已经躺下了，但这个点多半都还没睡，她踌躇了几秒，从枕头下摸出一只蓝牙耳机。 戴好后，席凝指尖轻轻抬起，耳边响起少女娇懒又撩人的声线。 「你在想什么，又不说话了？」 明明中间隔了好几间宿舍的距离，声音直抵耳膜，仿佛孔念溪就在她耳边说话一般，席凝耳朵一烫，把耳机拿了下来。 指尖触碰屏幕，席凝斟酌着，字还没编辑完，手机界面一转，孔念溪竟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熄灯禁声，都早点睡觉，604干什么呢？」 门外恰好传来宿管的声音，席凝松了口气，随即按下挂断。 【席凝：宿管在门口，不方便。】 【孔念溪：是吗？】 【席凝：……应该马上就到你们那边了。】 外面声音慢慢走远，半晌过去，孔念溪又丢了条更长的语音过来。 席凝揉了下耳朵，重新戴上耳机。 「托你的福，我们宿舍今晚没被敲门，不过，我们的话题好像还没有结束？」 「可不可以嘛～」 最后的半句尾音拖长，几近撒娇的语气。 席凝半晌敲了排字出来，看了一遍后，抿了抿唇，又全部删掉。 【席凝：但是……被吻的好像是我？】 孔念溪：「那...我加倍补偿给你？」 第46章 席凝勾着头一动不动，耳侧发梢滑落传来痒意，她缓缓抬手别在耳后，轻抿下唇，莫名一阵口干舌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有两种情绪一直在她脑海里纠缠着，一种是潜意识里本能的危机感，而另一种则是破土新生的，陌生但又令人慾罢不能的感觉。 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半晌，迟迟未动，很明显，她还没有适应这种关系的转变。 第83页 「算了，我困了，晚安～」 耳机里自动播放孔念溪发来的语音。 声线慵懒，语气透着无所谓的漫不经心。 席凝有些忐忑，毕竟今晚的对话她回復不多，还总让对方等，显得态度冷漠。她顿了下，一键把纠结的字句删除，敲字回应：【晚安。】 之后，没再收到新的消息。 在床上坐了会儿，口中的干涩让她爬下床，桌上还剩下半瓶白天运动会上没喝完的水，拧开瓶盖抿了几口，扣在耳朵里没取下的蓝牙耳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手机收到了新消息。 席凝当即放下矿泉水瓶，重新回到上铺拿起手机，看到的是席牧的头像。 「……」 【席牧：姐，我晚上在女生宿舍便利店门口看到一人，好像你啊。】 作为姐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都很了解彼此的脾气，席牧一般有事的时候才会给她发消息，仅仅唠嗑寒暄增进姐弟情，那是不可能。 【席凝：什么事？我要睡了。】 【席牧：那就确实是你喽？也看到我女朋友了吧？】 【席凝：……你就为了说这个？】 【席牧：咳，也不全是，徐女士说咱们一家好久没一起出去吃了，让我通知你这周末务必回家。】 席凝淡淡回了个「哦」字，准备放下手机睡觉，席牧大概也是怕她关手机，又接着连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席牧：所以你注意点哈，别曝光了我谈恋爱的事。】 【席牧：我可不想被唠叨。】 席凝盯着手机扯了下唇角，搞不懂席牧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基本从来不管他的这种闲事：【你想太多了。】 【席牧：啧，那最好。对了，你最近跟孔念溪怎么样？】 席凝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转口问这个。 【席牧：就……那次我不是被拉黑了吗，你们没闹僵吧？】 「……」 席凝不自然地往贴着壁纸的墙上靠了靠，半晌，敲字：【没事。】 【席牧：那就成。嗨，她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高傲了。】 【席牧：难怪你们一个班，之前还说跟她不熟。】 【席牧：对不住啊姐，之前为了一己之私让你做了那么多为难的事。】 【席牧：她那么高高在上，就算成为朋友也很一言难尽吧？】 席凝眉心越皱越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忍了忍，见对话框上还显示着正在输入，没来由冒出一股不悦，重重敲字：【闭嘴。】 【席牧：……？】 【席凝：你最好别随大流，越长越没品。】 【席牧：？？？！】 发完，不打算再继续聊下去，席凝拉下状态栏点了飞行模式，把手机一丢，睡下了。 另一边莫名被怼一脸的席牧又发了几条消息，全都没被回復。 他们从小互怼，席凝一向说话不客气，也习惯席凝对朋友和对他这个弟弟的差别对待，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大概这就是亲情的独特？ 不过照席凝的脾气，一般不会为了外人跟他发火，但刚刚……怎么突然就生上气了？还那么大火气，这不应该啊？ 他一脸纳闷地放下手机。 — 第二天早上。 运动会还剩下最后一天，上午九点开始第一场比赛，所以早饭后，还有一段闲散的时间。 从餐厅吃完饭回来，涂小圆她们去买一会儿带去操场上吃的小零食，席凝独自一人走在楼梯间。此时楼梯上没什么人，前边传来的笑声边有些突兀，她闻声随意地抬头望了眼，在上一层的楼梯上看见了几道高挑纤细的身影，女生们说说笑笑地往楼上走，孔念溪走在后面，一头浓密柔顺的长髮自然地散在肩头，唇红齿白，唇边勾起的笑也最惹眼。 席凝下意识顿住脚步，等笑声渐远，前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再次抬脚，虽然反应过来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缓步走进教室，后排很闹腾，席凝垂眸刻意地避开视线，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她习惯地从书架中抽出一本「xx百题精练」，摊开草稿纸，埋头写了起来。 刚写了两道题，前排从早自习睡到现在的捲毛脑袋动了动，慢悠悠地从桌上爬起来，边打哈欠边抻懒腰，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后转向后排的席凝，巴巴地探头过来：「那群狗崽子竟然也不叫我，好饿啊……学神你有吃的没？先施捨我点儿？」 席凝停下笔，见他真的一副饿惨了的可怜样，想了想，便伸手朝桌兜里摸。 她是没有囤零食的爱好，不过涂小圆每次来都喜欢塞吃的给她，一来二去桌兜里的储藏就丰富了起来。 随手摸出来一袋干脆面，捲毛立马欢天喜地夺过去，乐得跟中彩票了似的，嚷嚷道：「谢谢学神投喂！吃了学神给的东西，这次联考说不定能多考几十分呢！」 「……」 席凝无言以对，有些无语地抬手扶额，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那我也想多考几十分～」 这声音刚落，旁边的桌上就忽然放下一个背包，席凝微微挪了点视线过去，一只细白的手腕搭在桌边，孔念溪在她身边坐下，直直看过来。 「我也饿了，要学神投餵～」 第84页 柔软的、撒娇般的语气，虽然能听出是故意的，却也嗲得恰到好处，让人生不出一点儿不适，反而令人不忍心拒绝。 前面的捲毛把小脆面严实地抱在怀里：「溪姐，先来后到，这面已经归我了啊。」 孔念溪转头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抢啊，边上呆着去。」 捲毛嬉皮笑脸：「是是是，就不打扰您二位的两人世界啦～」 说完还朝席凝挤了挤眼，扭头吃面去了。 「……」 席凝偏头看向别的地方，再次伸手往桌兜里摸：「你没吃早饭？」 「对呀，被田家宝训了一早上，没空吃饭了。」 孔念溪一脸委屈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旁边的视线过于灼热，席凝垂眸闪躲了一下，微弓着清瘦的背，很快把桌子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全搜罗出来，依次摆在桌上。 有一颗滷蛋，一袋小面包，一根火腿肠以及一瓶牛奶，乍看还挺丰盛。 孔念溪扫向桌子，翘起唇角笑盈盈道：「你存粮还挺多，全都给我了吗？」 席凝把吃的往她桌轻轻一推，抬头看向黑板上挂着的时钟，张了张唇，没忍住道：「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可以的话，还是去食堂吃更好一点。」 孔念溪眨了眨眼睛，凑近问：「这就是...属于正常同学之间的那种关心吗？」 「正常同学」四个字一字一顿地在耳边响起，席凝挺背稍稍坐直了些，余光从眼前扬起的红唇上掠过，似乎还是昨晚那个色号。 她尽量维持正常的语气，顺着对方的话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但说完她又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有点欲拒还迎钓着人家的意思。 气氛沉默的半晌，席凝紧捏着笔，正寻思找个新话题，忽然感觉上衣衣兜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疑惑地摸过去，却拿出了一盒药。 仔细一看——健胃消食片几个大字扎眼。 「……」 她茫然抬头。 孔念溪勾唇笑了笑，柔声说：「特意给你买的，助消化～」 席凝怔了下，知道她在说昨晚的事，顿了两秒，准备开口，就见孔念溪笑眯眯地拿起一袋面包：「你给的东西当然要好好吃了，去食堂可没加分。」 说着，修长的手指捏着包装袋，扯了几下，没撕开，咬着下唇，幽幽地瞥了席凝一眼。 席凝侧目看了她几秒，想说点什么，莫名又压了回去，唇角微微压着弧度，抬手从她手里拿过来，轻松地撕开外包装，扬手抵过去。 孔念溪却没伸手去接，只是又倾身凑近了些，低头启唇，就着她的手在面包上咬了一小口，抬眸时，含笑的眼角半眯，轻轻咀嚼。 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合，整洁的贝齿隐约可见，随着细长的脖颈间吞咽的滑动，一小点柔软粉红的舌尖悄悄探出头来，在唇角一闪而过。 席凝慌然将视线从对方的唇上收回来，自觉有些失态地扭过头，准备把手里的面包也收回去，掌心却忽然一空，被孔念溪拿走了。 指尖掠过手腕，拂过一片热流。 孔念溪眉眼弯弯：「这样的投喂，我觉得下次联考能多考几百分～」 第47章 席凝半垂下视线，睫毛长而密，在下眼睑投出一片迷人的弧度。 右手紧握的笔尖不知不觉抵在书页上，渗出一团黑色的墨迹，她抬起手，视线从被咬了一口的面包上掠过，淡声道：「你只要认真一点，多考几分不是问题。」 孔念溪屈膝侧坐，肩膀斜依着桌子，牵起唇角凑近了点：「我只对喜欢的事才有兴趣认真啊，比如说——」 她说了一半停下来，等席凝看过来时，唇瓣才一张一合，比了个口型： 喜欢你。 「……」 席凝竟然也鬼使神差地一眼就看懂了。 即便只是未发出声的唇语，她的耳朵还是不可抑制地微微发烫，余光扫了眼四周，随即，耳边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孔念溪曲指在她桌上的那盒消食片上敲了下，浅笑道：「这个你实际不需要就先放着，保质期很长，不过，我买给你的东西可不要随便投餵给别人，不然我会生气的。」 …… 像一些张牙舞爪又会记奇奇怪怪的仇的小猫。 席凝没说什么，默默把消食片收进了桌兜。 这时，前门口晃晃悠悠走进来一个男生，进门瞧见孔念溪还有桌上的包，歪着身子往前排的捲毛桌上一靠，咧嘴问：「溪姐这是要搬回去了？」边说边伸手去掰捲毛手里的小脆面。 孔念溪起身，随手拢了拢耳边的长髮，也没否认，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也不能辜负了宝宝一早上的苦口婆心。」 捲毛一巴掌拍掉男生的手，听到这话立马转过来，眼珠子滴熘转了转：「啧，不是瞎说，那小老头在撮合你跟凝神这件事上还真是执着，我都想给他颁了最佳月老奖了，哈哈……」 捲毛嘎嘎笑了两声，见周围没人说话，又「嗝」一声收住。 孔念溪挑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还懂挺多？」 捲毛嬉皮笑脸，笑呵呵探过头继续说：「不过你俩这分分合合的，最近又好上了？」 「……」 席凝低头看不清表情，莹白如玉的指尖紧握着笔桿，孔念溪笑盈盈踹了脚他的凳子，转身走了。 第85页 边上男生撞了下捲毛的肩膀：「蒋小茂，咱当妇女之友可以，但你越来越有长舌夫内味儿了。」 捲毛炸了，跳起来朝高他一头的男生头顶勐敲：「滚蛋，你说谁呢！」 两人推推搡搡撞得后排的桌子一晃，席凝拿着笔在纸上神游地划了几下，没多久，旁边传来「嘭」一声轻颤，侧眸，孔念溪抱着一摞书放在桌上。 男生扒拉开捲毛的手，忙不迭上前：「哎，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我们小公举干呢，我来！」 孔念溪放下书，看了他几秒，笑了下：「最近看了样东西好像还挺适合送你的。」 「啊？」男生愣了愣，一喜：「是什么？」 「吸油纸。」 「……」 「哈哈哈嘎！」捲毛笑到打鸣，男生推了他一把，见孔念溪走开，又笑嘻嘻跟了两步：「还是我帮你吧。」 孔念溪头也没回：「不用，我自己可以。」 男生只好又折回去，给还在笑的捲毛一肘子，嫌弃道：「你笑点也忒低了吧。不过，难道我说错啥了吗？怎么感觉突然跟我生分了。」 捲毛瞟了他一眼：「笑死，想什么呢，你跟我溪什么时候熟分过？」 男生笑着拿胳膊撞他：「怎么着，仗着你女生缘好刺激我啊？难怪女生们不把你当男的看，你不会真以为跟溪溪走得近的男生都只是单纯拿她当哥们儿姐们儿，没点念想，存在纯洁的友谊？」 捲毛眉头一拧，摆手打发他：「行行，你最有男人味儿，赶紧走吧。」 男生没急着走，站直身子嘆了句：「唉，她男朋友也换了好几个了，啥时候能换到我啊？我看她要求也不是很……」 「刺啦——」凳子脚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男生话没说完，见席凝突然站起来，深刻的眉眼间敛起一层寒意，周身气压低得让他一颤，嘴里的话不由戛然而止，那捲着冰刀子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别处。 席凝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前门口看了一眼，无视面对面站着的两人，转身走开了。 「……」男生咽了下口水：「学神她……刚是不是瞪我了？」 捲毛笑骂：「想多了吧，我都还没被凝神瞪过呢，滚吧。」 男生回了他一嘴，走开了。 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孔念溪看着满桌的书和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有点一筹莫展，单手撑腰缓了缓，她把桌上用书立支着的一排书抽了一半抱在怀里，打算先搬过去。 双手托着下半截，书太多挡了些视线，刚在靠后墙的走道迈出两步，上面的书就摇摇欲坠有向下滑的趋势。 腾不出手，无措间，一只手帮她护住了快要掉落的书本。 闯入视野的手指瘦削白皙，指骨修长，食指近节指骨靠虎口的位置有一枚淡淡的小痣，在冷白肌肤的衬托下十分惹眼。 五指按在顶端的练习册上，孔念溪抬眸，顺着手腕看过去，席凝狭长的眉眼间多了一分柔和，伸手撑住书本底部，轻声说：「我帮你拿一些。」 孔念溪手里的重量消失，眨眼看着席凝抱起书，迳自向前排走去。 她动了动唇，勾起了点弧度。 后排嘻嘻闹闹，但这会儿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东西很快就搬完了，桌子空间小，捲毛站在前面忙前忙后帮忙整理，也不需要席凝再搭手。快到集合时间，班长招唿大家下去，因为今天有场比赛的项目，席凝提前下楼去了西篮球场。 因为学校空地多，所以即便篮球场地够用了，还是在食堂旁边又建了一片露天场地。 席凝报的是趣味运动会定点投篮的项目，碍于各科课代表的个人指标被迫报的，也没太放在心上，来到比赛地点时，已经有不少人在篮筐下热身准备了。 「凝凝，你一会儿想喝什么？我给你买去。」 涂小圆坐在长椅上看向席凝。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席凝领了号码后她们就到球场边缘坐着等，此刻瞄见旁边不少比赛选手都在热身，涂小圆忍不住道：「凝凝你不去练下手感吗？反正这会儿还有时间。」 席凝斜靠在身后的横杆上，长腿微曲。为了方便她束起了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长发的遮挡，侧脸线条清晰，精緻的五官多了一分凌厉的英气。 她活动了下手腕，上面戴着来时涂小圆死活要她戴着的「幸运」护腕，望了眼球场：「我不是很需要。」 「哎呀。」涂小圆捂脸：「我就喜欢我们凝凝这么一本正经的凡尔赛。」 「……」 席凝没脾气地偏头看她。 「听说这次运动会所有项目的冠军奖励都是现金。」苏玉期想起来说道。 「什么！」涂小圆跳起来，「那凝凝你就必须加油了，拿到奖金我们能出去搓一顿大餐了！」 席凝扯了扯嘴角：「我们平时也没少吃吧？」 「不一样，这可是白拿的奖金！」涂小圆莫名兴奋，盯着席凝就像盯着行走的奖金似的，已经开始筹划：「那就先买杯好的饮料犒劳你，餐厅一楼奶茶店的鲜榨梨汁！你等着姐姐哈。」 自顾自说完她就站起身，顺便一把拽起懒洋洋靠在长椅上的苏玉期，抬脚朝不远处的食堂走。 「……」 席凝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看着两人走开，独自呆在原地。 第86页 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篮球场上的人也慢慢增多，选手和各自的应援好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人声喧闹。 席凝拧开瓶盖抿了口水，目光随意地扫向球场，掠过不远处的人群时，顿了一下。 身姿窈窕，被簇拥在中心，孔念溪低头滑动手机，偶尔偏头跟旁边的人说话，前面的篮球框下，一个女生投完篮，带着球径直走到她面前，扬手做了一个要抱抱的撒娇姿势。 熟悉的短髮，眼熟的侧脸，也才过去没多久，席凝自然记得这个短髮女生的名字是叫江媛。 哨声响起，席凝收回视线，抬脚向比赛场地走去。 定点投篮顾名思义就是站在场地的指定位置投篮，每人十个球，进球多的获胜，有并列十球全进的就进入下一轮。号码顺序按抽籤来，席凝运气不错，序号比较靠前，没等太久便入了场，接过球后不紧不慢地拍了几下，修长的五指扣在球面的动作显得游刃有余。 对这种比赛她原本确实没什么胜负欲，但是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嗖！」 最后一个球空心进蓝，场上的氛围有些热了。 「啊不是，这才刚开始就有全进的了，大家今年都这么厉害吗？」 「明明是这个学姐厉害。」 「果然还是高二的学姐厉害啊。」 「你们怎么知道人家是高二的？」 「废话，咱们年级有这么漂亮的人早就人尽皆知了。」 「好想要她联繫方式啊，不知道学姐介不介意～」 「……」 孔念溪原本在前排美滋滋欣赏席凝标准又不失美感的投篮动作，身后却传来一群叽叽喳喳的高一学妹的讨论声。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就见几个妹子嘴巴一闭，睁大眼睛齐齐望着她。 「……」 她尴尬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去。 席凝都投完下场了，涂小圆她们还没回来。 明明还说好一下场就买好喝的犒劳她？ 走回原来的地方，席凝往横杆上靠着等人。 十一月中下旬的天气，这个南方城市的气温也开始慢慢转凉。席凝体育服上衣的拉链原本拉到最顶端，刚才为了不妨碍动作而滑了下来，细长的脖颈从领口显露出来，精緻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静静站着，高挑惹眼的身影依旧引来出少视线。 半晌，视野里走近一个身影。 孔念溪一步一步走过来，直直在她身前站定，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朝她张开双臂：「你今天好棒，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不过这个幸运拥抱可以让你直接免了下一轮，拿到第一名也说不定。」 「……幸运拥抱？」席凝看着她，微微挑起眉梢。 「对呀～我呢，运气一向都不错，所以她们抽卡或者考试前都会先来找我蹭蹭欧气。」孔念溪凑上前半步，勾唇道：「给别人拥抱可还是第一次，机不可失哦。」 席凝的手从上衣衣兜里放下来，缓缓站直身体，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 她们所在的地方虽然算不上很显眼，但是旁边隔了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是比赛的场地，边上围了一圈观众，转个身就能看到这里。 「你不吭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孔念溪明媚的笑靥慢慢逼近，席凝盯着她眨了下眼睛，脸上平淡的表情普普通通，但比平时不说时的表面冷清要柔和得多。 在孔念溪就要倾身拥过来时，她慌张抬起手臂，做防守状在身前一横，来不及剎车，娇嫩的下巴生生磕在了她手臂上。 「嘶……你干嘛？」 虽然磕得不算疼，但还是有被着突然的动作给「伤」到，孔念溪揉着下巴，幽怨地看了席凝一眼。 席凝抿了下唇，内敛的眼尾泛起不自然的微红：「真的是第一次吗？」 孔念溪抬眉：「什么？」 席凝咬唇迟疑了下：「你的第一次拥抱……是指哪种意义上的拥抱？」 席凝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为何要这么刨根问底，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在意。 心动的欢喜推着她向前，本能的保守又想要把她拉回保护壳，摇摆不定的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孔念溪身上她看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孔念溪怔了下，半晌，松开揉下巴的手，眼底盛开的笑意更深：「当然是除了亲情外的各种意义上的拥抱啊，不管是友情向的，还是像……会接吻的恋人间的拥抱。」 「不行，你每次都质问我那么多，刚才还磕到我了，这好不公平。」孔念溪心念一转，扬起下巴，开始「理直气壮」地提要求：「这次要你抱我～」 席凝怔了怔，差点被她奇奇怪怪的逻辑绕进去，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席凝，」孔念溪微鼓着腮提了口气，没坚持几秒，却又一下子泄了气，她原地跺了下脚，扭头要走：「不抱算了，你准备好下一轮比赛吧。」 转身刚跨出一步，手腕忽然被拉住，渡过来的力量柔和却也有力，她猝不及防回过身，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对方温暖的体温，不过一秒，她便又被推开了。 「谢谢你的幸运拥抱。」 孔念溪抬头，撞进席凝强装镇定的眸子里。 她眼底流波一转，盪起狡黠的笑意：「好吧，原来你喜欢激烈一点的，懂了～」 第87页 第48章 席凝：「……」 人声嘈杂，有两三结伴的学生经过，奔跑欢笑声从耳边刮过。 她本能地向后挪了半步拉开距离，腰就被身后的横杆抵得无处可退，顿了下，偏头，指尖不自然地拂过耳垂。 「你……收敛一点。」 孔念溪唇角笑意还未褪去，视线里是席凝干净又漂亮的侧脸。 对方明明一副冷淡的表情，动作和语气却又别扭得要命。 没有排斥也没有推开，还只说让她收敛一点。 孔念溪唇边弧度慢慢加深，抬眸时神情微变，亮晶晶的眼眸望过来，满是无辜：「你刚才抱得那么突然，都有点弄疼我了，哪有这么抱人的？还要我收敛……」 娇软得恰到好处的声音听起来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她咬着唇瓣又凑近半步，咫尺间衣服近乎相贴，飘到席凝耳侧的尾音含着深意：「收敛什么？」 「……」 心跳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弄得乱七八糟。 席凝知道这种事情上自己说不过她，每次最后似乎都是自己吃瘪，只好收敛起情绪，抬脚往旁边跨出一步，身体错开的间隙，又听孔念溪轻飘飘说了一句：「但还是挺合我心意的，时间再长点儿就更好了。」 「……」 席凝顿住，目光投落在身侧明媚的少女脸上。 孔念溪没有看她，细白的手腕搭在面前的横杆上，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你消化到哪里了？」 提起昨晚告白的事，席凝视线闪躲了一下。她思绪还没捋清，没考虑清楚前，只能认真回答：「……抱歉，还没有。」 「行吧。」仿佛是意料之中，孔念溪语气随意。 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 席凝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因为态度冷硬，没少激化过矛盾，她多少理解一些那种情绪，以前是不会在意，可现在…… 抬眸看向热闹的篮球场上，舌尖扫过上颚，席凝主动找话题：「你来看朋友比赛？」 孔念溪微微挑起眉梢，站过身来看她，笑了下：「我特意来看你的。」 比赛名单一出来，孔念溪就特别在名单上留意了席凝的名字，早上还暗搓搓故意问她比赛的时间，结果转头跟别人说话的功夫，对方就自己走了。 席凝：「我？」 「对呀。」孔念溪盯着她呆呆转过来的脸，好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会来看谁比赛？虽然不太甘心，但怎么说现在我也是……一个对你单箭头的状态？」 「……」 席凝眼眸忽闪，动了动唇。 晃神的半秒功夫，一股撩人又好闻的香气涌入鼻腔，孔念溪忽然上前一步，双手环住她的腰。 「你刚才的拥抱一秒都不到，我怎么把好运传给你啊？而且，你也要抱我，这才算得上是拥抱。」 耳畔响起的声音轻轻浅浅，热气顺着敞开的领口洒在颈间，麻酥酥的，有些痒，席凝动了下脖子，垂在身侧的手腕被孔念溪拉起来，放在自己腰上。 指尖陌生的触感柔软过头了，席凝下意识收紧五指，手腕半抬。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喃喃的低语直抵耳膜，席凝欲要松开手臂一顿。 孔念溪轻笑道：「就在教室门口，你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给我，应该也没什么印象，但我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注意你了。」 白如葱削的手指从后背紧扣在肩头，孔念溪紧靠在席凝怀里，毫不避讳地倾诉自己的喜欢。对于喜爱的东西，她从不吝啬表达。 「所以，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喜欢。」 不是一时起兴，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是我的事。 席凝怔了几秒，胸口漫过细细密密的热流，在孔念溪退开的瞬间，又有种空落的落差感。 「好啦，你好好消化，我可以等。」 孔念溪站直身子，指尖隔着光滑的衣料摩挲，由搂到推，最后从席凝身上离开，「不过最好不要太久，不然我可是会收利息的。」 她仰头，脸上是一贯明艷动人的笑意，最后抬眸看了席凝一眼，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涂小圆她们后脚就拎着喝的赶回来。 「唿……因为是上午，奶茶店的姐姐刚开门，等得稍微久了点。」涂小圆喘着气，递过来一大杯鲜榨梨汁过来，抬头就看到席凝泛红的脸颊：「……」 「凝凝你……怎么了？」 席凝：「嗯？」 涂小圆睁大眼仔细打量她一通，搜刮自己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形容词：「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春心萌动，眉目含春？」 「……」席凝噼手夺过她递来的梨汁，「你又瞎说什么。」 说完吸管一扎，牙齿叼着遮掩地转过脸去。 苏玉期也看出端倪，好奇问：「我们就离开这会儿时间，你不会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席凝想了想，压下一时的慌乱，转过来：「确实有好事。」 涂小圆：「哎！？」 席凝语气平淡：「你们走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比完赛了，十球全进。」 涂小圆听完不淡定了，开心地跳起来：「啊啊！那冠军铁定是你的了！这周是不是就可以吃到大餐了？」 转移了话题，席凝暗暗松了口气，缓了缓，想起来补充了句：「可能还会有第二轮。」 第88页 不过也许是孔念溪的幸运拥抱真的有效，定点投篮的比赛还真的没有再进行第二轮，席凝作为几十名选手中进球最多的，轻松拿了最后的冠军。 学校「财大气粗」奖金都是当场发放，去操场主席台领了奖，还有运动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完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席凝陪涂小圆回教室拿饭卡，中途去了趟卫生间。 教学楼很空，大部分学生不是还留在操场，就是直接去食堂吃饭了，她穿过空荡荡的走廊，迎进门见到两个女生站在洗手池前。 「运动会今天就要结束了，下周联考，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 「你一点不急？话说你也是真敢，上次抄了个年纪前二十，不会真以为自己是这水平吧？」 「嗤，那又怎样，我已经提前考察过考场了，按照s型的排序，我旁边可是位大神。」 「是吗？谁啊？」 「席凝。」 「……」 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种地方，席凝皱了下眉，说话的捲髮女生注意到有人进来，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明显一愣。 席凝径直走到两人旁边空着的位置前，刚拧上水龙头，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 捲髮女生笑眯眯道：「真巧，你是十一班的席凝吧，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知道你哦。」 席凝眼角狭长，脸上没什么表情时就看起来格外冷淡：「有事吗？」 女生倒是很老练：「也没什么，就是下周联考我们很有缘，坐得比较近，所以……想请你帮个小忙，一科两百，怎么样？」 「……」 席凝依旧面无表情，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许久一言不发，捲髮女生莫名觉得肩上一阵压迫感，心里有点毛毛的。 「要不……三百？」 「你确定吗？」 半晌终于听到席凝开口，女生怔了一下，心中窃喜，她其实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席凝真的答应了，果然只要钱给够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确定确定，我还可以先付你一半定金……」 「那你会很快在全校的广播上，听到自己的惩罚通报。」 席凝没再看她，直接出了洗手间。 「……」 「靠，她以为她谁啊，正义小警察？」她一走，捲髮女生回过神来，开始骂骂咧咧。 「唉，谁让人家是凭自己本事考的成绩呢。」旁边女生看完戏接话。 捲髮女生不屑地嗤笑一声：「学习好就代表一切了？装什么啊，我可听说过她以前的事，啧，跟她现在这正气凛然的人设完全不一样。」 「嘶，有故事？」 「可不嘛，听说她初中就是个两幅面孔的白莲花，表面仙气冷美人，私下玩弄别人感情，脚踏多条船，还挖人墙角，其中还有女生呢！」 「我的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 「嘭！」 里面一扇隔间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撞击的巨响，两个女生的交谈戛然而止，惊讶地扭头看过去。 孔念溪高挑的身影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 捲髮女生松了口气：「是你啊溪溪，吓死我了，干嘛开个门这么粗鲁嘛。」 孔念溪弯腰洗手，笑盈盈瞥了她一眼，声线慵懒，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有时间在厕所嚼舌根，不如看看学校对考试作弊被抓的惩罚措施，考虑你爸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捲髮女生瞠目结舌，盯着她一步一步娉娉裊裊走出去，气得吐血：「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她果然就是个绿茶！不就仗着有年级大佬追她吗！靠！」 边上女生提醒：「不过，话说你跟她俩是一个考场吧，那作弊还是要小心点。」 捲髮女生：「……」 — 席凝跟涂小圆汇合后，来到食堂排队买饭。这会儿差五分钟到放学时间，高三的还没下楼，少了一个年级食堂也没有太拥挤，但受欢迎的几家窗口前还是排起了比较长的队。 她们站在队伍末尾，涂小圆手里晃着饭卡，嘴里念叨着她心心念念的炸虾，作法到自己的时候还没卖完。 席凝在后面听她念经，目光漫无目的地落在队伍间空开的地板上，人有些放空。 冷不丁的，听到涂小圆喊了一声「溪溪～」，她蓦然抬头，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端着托盘从隔壁队伍里走来的孔念溪。 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无法忽视，粗粗一眼就足够惊艷。 席凝垂了下视线。 孔念溪笑着走过来，礼貌地跟涂小圆打完招唿，路过席凝身旁时，停下脚步，直到她抬起眼眸，扬唇展颜一笑，才擦肩而过。 「……」 「凝凝，到你啦！」直到涂小圆撞了席凝的胳膊，她才抽神抬起头，跟打饭的大叔选了菜。 买完饭时放学铃声已经响了，食堂的学生陡然增多，两人半天没找到空的餐桌座位。正发愁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学神，小圆崽！」 回身，就见捲毛从她们身后挨着柱子的座位上站起来，正朝这边招手。 把占位的两个矿泉水瓶拿起来，捲毛呲着牙笑嘻嘻说：「你们该感谢溪姐的先见之明，特意给你俩留的。」 「真的吗？啊啊溪溪太好了，谢谢溪溪！」涂小圆端托盘的手都快麻了，终于有位置坐，忙不迭走过去，坐在了靠里的空座。 第89页 席凝顿了顿，只好跟上去，在孔念溪对面的位置放下餐盘。 「你话很多？」 孔念溪扬起下巴斜睨了捲毛一眼，似笑非笑。 但话里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孔念溪她们一共三个人，除了捲毛，旁边还坐着时敏，占的位置是两张连着的四人座，时敏和孔念溪两人并排坐一侧，对面两个座位却空着，而捲毛坐在隔壁桌。 ……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餐桌面积不大，席凝放下的餐托就跟孔念溪的紧挨在一起，稍微抬眼就可以把对面打得菜看得一清二楚。孔念溪的荤素搭配，有菜有肉，还挺健康，而席凝的除了炸虾，其余都是绿油油的青菜。 感受到头顶灼热的目光，席凝收回视线，长腿并紧坐姿笔挺，闷头专注吃饭，视线只覆盖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菜上。 半晌，听到旁边的涂小圆撇嘴抱怨：「唔……虾吃完了啊，我和凝凝排老长的对才打到的，那个大叔每次都只给三个，好抠门啊。」 席凝闻声抬了下眼皮，她盘里的虾还一个没动，四只炸虾整整齐齐摆在上面。 捲毛：「这你就不懂了吧，抠是抠了点，但是刷脸有效。」 涂小圆：「哈？」 捲毛挑了下眉，笑说：「你看学神不就有四个吗。」 「……」 涂小圆捶胸顿足一通，突然发现「财富密码」：「对耶，以后咱们吃虾的时候你可以打两份，就能多两只了！」 「……」 一直埋头拘谨吃饭的席凝被迫抬起头，捏了捏筷子没说话，最后拿起涂小圆的筷子，给她盘里夹了两只过去，试图用吃的堵住对方的嘴。 她刚夹出去两只，低头挖了勺米饭，就听筷子触碰餐盘发出的轻响，一只金黄酥脆的天妇罗炸虾放在她盘里，和剩余的两只放在一起。 她不得不抬头，和孔念溪的目光相对。 手指夹着长筷，又往她盘里放了两只，孔念溪这才放下筷子，上翘的眼角含着盈盈笑意：「多吃点肉，反正我这里还有很多。」 席凝视线下移，看到她盘里堆成「小山」般的香脆炸虾。 捲毛开口嚷嚷：「我就说嘛，每次跟着溪姐打饭，都能体会到来自食堂大叔对学生爱的参差。」 涂小圆美滋滋吃着虾，没心没肺地说：「那你挑大婶的窗口去吧，保证给你满满的无差别关爱。」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一看，刚好就见席凝提筷夹起孔念溪给她的炸虾，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可是，她明明记得席凝在餐桌上是近乎龟毛的计较，特别不喜欢别人用过的筷子动她的菜，也很注意得不会用自己的筷子给别人夹菜，反之亦然。 但是现在，她竟然一点不在意地吃了孔念溪夹的虾，还吃的这么香！关键是，她根本也不怎么爱吃虾啊？夹了这么多她竟然也不反感？ 席凝确实不怎么爱吃海鲜一类的食物，今天也不过是涂小圆一直吵着要吃才和她一起，点菜时也是一时走了时，但是今天大概是做菜师傅手感比较好，她觉得……还不错。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席凝低头点开。 【孔念溪：吃了我的虾，你就要对我负责了。】 席凝：「……」 她以为像孔念溪这样的女生不会喜欢一些…土味的东西。 抬眸，看过去的视线透着些无奈和一言难尽，孔念溪却朝她勾了勾唇，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 她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的变化。 — 运动会结束后，隔天就是周六，这周只有一天假，下午放学时还突然下起了雨，给单休更添了一丝凄凉，连放学时的唿声也被外面的雨声压下去一半。 席凝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却见孔念溪一直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放慢速度，直到合上背包，拿起伞，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带伞了吗？」 在边上高贵冷艷着的孔念溪顷刻换了脸色，微鼓着脸赌气似的看她：「我在想，如果你就这样自己走了的话，我就……」 席凝看着她说变就变的脸色怔了下，随即又忍不住扬起唇，浅色的眸子盛满笑意：「你就什么？」 孔念溪：「我就要加利息了。」 席凝低头轻声一笑，再抬眸时，蓦然对上孔念溪意味深长又含着探究的目光，她唇边一丝宠溺的笑容一僵，偏头，拿着伞起身：「走吧。」 孔念溪眯起眼角，看着她明显僵硬的步伐舔了下唇，拎包跟了上去：「你竟然都不等我？」 第49章 天空下着淅沥的小雨，湿漉漉的潮气扑面，走廊里有三三两两背着包下楼的学生，频频侧目。 孔念溪唇角漾起一抹明媚的笑，和席凝肩并肩走着，着实吸引眼球——两个人的气质都太过出挑，一冷一艷，站在一起却又诡异的和谐，赏心悦目。 下到一楼，席凝撑开伞，孔念溪很自觉地抬脚跟上去，紧贴着她站在伞下，顺手挽住她的手臂。 新买的自动摺叠伞撑在手里略显沉重，骨架大而结实，遮两个人绰绰有余，余光扫过紧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席凝错开视线，也没说什么，向校门口走去。 细密的雨珠落在伞面上发出「嘭嘭」脆响，通往校门的小道上全是撑伞离校的学生，徜徉在花花绿绿的「海洋」，结实的摺叠伞撑起一片只属于两个人的独处空间。 第90页 席凝闭口不言，目光只盯着前面的黑伞，跟着往前走。下雨交通拥堵，接近校门口开始变得拥挤，人群不得不停下来，一点一点蜗牛似的往前挪。 半晌，孔念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身体朝旁边一倚，下巴搁在席凝肩膀上，无聊地嘟囔：「好慢啊……」 说完，下巴在肩上蹭了下，又挪过脸，开始盯着席凝莹**致的耳廓研究起来：「我才发现，你的耳朵也好好看。」 潮热的气息扫过敏感的耳垂，一片挠心酥痒。 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席凝肩膀一抖，孔念溪下巴滑了下来。 「你在干嘛？」孔念溪没忍住笑出声，仰头轻捶了下她的肩膀。 刚好前面人群动了，席凝抬腿跟上：「马上就出去了。」 答非所问式的安抚，莫名透着一点娇羞。 孔念溪侧眸盯着她弯了弯唇，没再继续纠缠这个，眼底的兴味却更浓。 「换我来撑伞吧。」 她边上的手臂抬起来，席凝握伞的手却没动：「没关系，这段距离也不远。」 孔念溪：「那，你可不可以换另一只手撑？」 耳边清甜的嗓音半是撒娇的意味，席凝不知道她又想要干什么，这个要求也明显有点莫名其妙，顿了好几秒没动。 孔念溪微咬着唇瓣：「求你了～」 「……」 席凝耳朵一热，偏过头去。她发现对方在她面前愈发不「见外」了，虽然……但她确实无法拒绝孔念溪的示弱或者撒娇。 她缓缓把伞送到另一只手里，右手伸过来，将伞撑在两人中间。 但换完之后，席凝就有些后悔了。 两人并肩走着，她左手刚放下，孔念溪的手背便贴过来，微凉的指尖插入指缝，和她的十指相扣。 「……」 席凝哪怕和同伴手拉手上厕所也是好几年前小学时代的事，更别提手指相扣这种亲昵又暧昧的动作，跟别人更是第一次。陌生又奇怪的感觉袭上来，她迴避地收了下手，却被紧紧扣住。 「别动，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孔念溪看着她说。 席凝微微皱眉：「验证什么？」 她还是有点不自然地动了下手指，可掌心一使力便与对方的紧贴在一起，细腻温凉的触感在心头激起一抹异样，她又立刻停下。 孔念溪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验证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 「……」 蓦然有些紧张，席凝抬眸朝四周看了眼。 这会儿她们刚好走到大门的位置，前后左右人挤人，伞沿也和旁边的伞勾勾挂挂，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好在孔念溪也没再开口说什么，只是趁着席凝「妥协」的这个档口，紧紧扣着她的手，先是十指相扣，接着又轻轻松开，张开五指和席凝紧贴着比大小。大概因为高一点的缘故，席凝的手指要比较长一点。 一手撑着伞，一只手被握着「把玩」，席凝觉得有点闹心，尤其是孔念溪似有似无地在她掌心挠来滑去，麻痒的感觉令她忍不住五指收拢，但这也没有打断对方的兴致，冰凉的触感覆上指尖，轻按了下，又勾了勾，最后翻过她的手，在靠近虎口的那颗淡淡的黑痣上摩挲…… 终于从校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席凝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掌心不正常的灼热仿佛熏红了耳朵尖。 手心一空，孔念溪心头稍微生出些失落。 席凝的手很漂亮，手指细长，触感很柔软，手掌比她的稍稍大了些，如果被这样裹在掌心，肯定温柔又有安全感…… 这种念头不由自主冒出来，一丝羞耻感转瞬即逝，孔念溪不动声色地恢復神色，拢了拢耳边的长髮。 「好了，我已经有结论了～」 席凝讶异地看过去。 孔念溪撇了撇嘴，声音含着些委屈：「干嘛这种眼神看我？我已经擦掉所有，**裸地跟你告白了，不急迫着向你要答覆，自己找点甜甜的安慰也不可以吗？」 席凝：「……」 在两三个月前，尽管认为对方是个麻烦的女生，但孔念溪在她眼中也是被簇拥在人群中心，外表光鲜被众人追逐的发光体。 她忽然觉得，对「喜欢」这个词都唯唯诺诺的自己，或许配不上对方的喜欢。 席凝张唇，心口爬上丝丝缕缕混合着愧疚的酸涩感：「对不起，我——」 孔念溪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我不听～」 「……」 她眨了下眼睛，收回手眯着眼道：「你这个表情，不会是要说一些让我心凉的话吧？」 「嘭嘭。」 树叶上汇聚起来的大颗雨珠砸在伞顶，发出声响。 席凝高挑的身影静静撑着伞，修长的手指微曲，握着伞柄，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在伞下的微暗的阴影里也依旧明亮，表情冷淡，眼底却多了几分柔软：「我只是希望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孔念溪轻笑：「就猜到，我果然还是很了解你的。」 了解？ 席凝揣摩着她的话，目光微怔。 孔念溪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想到了什么，又压下唇角：「不过，也可能不算完全了解。」 比如，不了解你以前发生过的事。 学校门前这段马路已经被来接学生的车辆堵的水泄不通，继续向前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席凝偏头问：「有人来接你吗？」 第91页 孔念溪闻言，散漫地牵了下唇角：「谁会来接我，我自己回公寓住。」 席凝想起她在学校附近的那套公寓，不由蹙眉问：「你一个人？」 孔念溪仰头看她几秒，嫣然一笑：「你想来我家陪我？」 席凝：「……」 这时，十字路口右侧的马路边，停在学校侧门铁围栏前的一辆黑色汽车里探出个人头，大喊：「席凝，在这边！」 席凝闻声转头看去，就见席牧从车窗里探出个肩膀使劲对她挥手。 「……」 意识到什么，她勐然回头，孔念溪果然也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席牧，眉心微微一皱，顿了两秒，挑起眼梢，似笑非笑：「哦，他啊，我都快忘记你这个青梅竹马的邻居了，原来你们还一起放学回家呢？」 「……」 席凝此刻心情十分复杂，甚至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其实他不是……」 「哦，他不是，那是什么？」孔念溪挑眉，事实上一想起之前那件事，她比席凝更尴尬。 「既然人已经来接你了，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回去就行。」 说完，她扭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小伞，迳自踏上斑马线，头也不回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席凝下意识拉住她衣角。 孔念溪停下，转身笑道：「怎么，还有事？」 「……」席凝看她表情：「你先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啊，我生什么气呢。」孔念溪盯着她，又勾了下唇：「你这么依依不捨，不是想跟我一起回家吧？」 席凝顿了顿，收手：「这周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孔念溪张口想说些什么，视线掠过后面的车，又收了回来，嗤笑道：「那下周见。」 「……」 望着她安全走到马路的另一头，席凝才收回视线。 关上车门，席牧就好奇地凑过来问：「刚才那谁啊？在伞下没看太清，咋还拉拉扯扯呢？」 席凝系好安全带，冷冷看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 席牧被眼底的冰碴子吓了一跳，瘪嘴道：「你最近吃火药了？干嘛老怼我，我不问就是了呗。」 席凝只觉得有些烦，没搭理他，扭头看向车窗外。 来接他们的是司机，车子在马路上快速行驶，很快到了家门口。 刚进门，就见盛装打扮的徐女士招唿：「终于回来了，快去换身能见人的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席牧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疑惑问：「要去哪啊，这么着急吗？」 徐女士：「我一个老同学女儿今晚十八岁生日宴，你小子别磨叽快去换衣服，别太骚气，给我正经点哈。」 「是是是，徐小姐。」席牧一通点头，往自己房间走。 席凝也默默上楼，被徐女士叫住：「对了凝凝啊，我这个老同学就是你孟阿姨，她女儿就是邱樱啊，我记得你们初中那会儿是同学，关系还不错吧？」 听到这个遥远的名字，席凝勐然顿住。 徐女士继续念叨：「不过你们是因为高中不念一所学校所以生分了吗？以前明明很要好……唉，凝凝你该多交些朋友。」 席凝回头：「我可以不去吗？」 徐女士有点惊讶，席凝一向是很听话的孩子，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很少反驳，何况这次只是去参加生日宴而已，不由问：「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去啊宝贝？你们不是朋友吗？」 「而且邱樱可是特别给我说了希望你去的。」 「……」 席凝没说话。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学习好又听话的别人家孩子的形象，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角色，加上从小就不爱分享自己的情绪，哪怕是至亲，所以在家里的两位家长眼里，她一路顺风顺水长大，除了初三惊动学校最后叫了家长的那件事，但是事后席凝也表现的很正常，他们也渐渐把那件事遗忘了。 徐女士从她肩上取下书包，嘆气道：「宝贝啊你哪都好，就是性格太闷了，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真是遗传了你老爹的性子，你能跟席牧那傻子中合一下就完美了，唉。」 席老头扯着领带走出来，刚好听到这话，乐了：「说明我的基因强大嘛，看看凝凝就随了我这聪明脑袋，就是话少一点而已，长大就好了。」 「可我怎么觉得是越长越像你，越来越闷了，尤其一有事闷心里的时候。」 「……」 两人拌起嘴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席凝站了会儿，悄悄上了楼。 既然对方明确提到她，那便也不好推脱。 席凝坐在自己床上怔然出神。 尘封的往事浮出一角，她恍惚觉得，那些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的阴霾，时至今日，原来一直都在影响着她。 夜晚，华灯初上。 席凝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她身前徐女士正在更一个妆容精緻的女人寒暄。 「凝凝都已经长这么高了呀？」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小樱樱都十八岁了。」 「……」 一些毫无营养的对话。席凝始终低着头，因为妇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女。 跟着来见人是出于礼貌，很快席凝就找了藉口，撤回到座位上。 席牧给她端了杯果汁：「哎，要不你趁现在偷偷开熘吧，不想来就别来呗，不就是个生日宴，你俩这么尴尬的矛盾，要我才不会来呢。」 第92页 之前初中同一所学校的，席牧自然是知道她初三的那些事，只不过时间有点久了，他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跟女孩子感同身受，就模煳记得，当时有个特别垃圾的男生，因为表白被拒，故意以朋友的名义接近席凝，又借着席凝对朋友无差别的信任，扭曲事实，在外面散布了十分下三滥的谣言，而当席凝当面找他质问时，那男生又情绪激动突然发疯，直接从教室二楼跳了下去，最后因为楼层不高，只是轻微摔伤，但跳楼这种举动实在太吓人了，家长还去学校闹事，影响挺大的。 至于邱樱，她是席凝初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但友情却单方面悄悄变质了，席牧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事还是他偶然撞到俩人吵架才发现的，但是邱樱当时讲的话很绝，听口音还信了那个垃圾男生的话，席凝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然后面也不会跟初中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繫。 想到这，席牧还是很心疼他姐的，小小年纪就遇上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阴影，虽然之后徐女士就找了心理医生疏导，但席牧认为她还是受到了很大影响。所以他也很理解为什么席凝变成这样，如果换成他，他估计自己可能也不会相信这世界还有爱了，爱情的爱。 席凝接过他递来的玻璃杯，神情很淡：「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席牧瞪大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席凝抿了口果汁，实在没心情跟他讲这些：「你闲的话就出去吹吹风。」 席牧见自己又被嫌弃了，吸着鼻子起身：「行吧，我这就自己滚。」 「……」 人走开后，席凝随手把玻璃杯放在餐桌边，垂下眼睫，眼底又笼下一层暗淡的阴霾。 独自坐了会儿，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徐女士发来消息。 【徐女士：宝贝，好友加一下～】 后面推了一个微信号过来。 席凝盯着手机，她很少主动加陌生人的联繫方式，如今好友列表躺着的号码都屈指可数。 迟疑了许久，她才点下发送按钮，对方几乎瞬间就同意了好友请求。 【xxx：席凝，我是邱樱。】 屏幕上弹出的消息让席凝手指一僵，似乎是怕她拉黑，第二条消息也同时发了过来，很长的一段话。 【xxx：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十八岁生日宴，原以为你不会来的。明白你不想再见到我，所以原谅我自作主张用这种方式要到你的联繫方式，因为我该向你道歉，为我之前说过的自私自利又伤人的话。对不起，该对此感到愧疚和歉意的本应一直是我才对，但我却无耻地企图把责任都强推到你身上。我不配，但还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了解你，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弥补对你造成的负担，因为我已经放下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受影响。最后，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女孩子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在美好的年纪。】 「……」 席凝盯着手机，修长的手指紧绷，垂下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像一张定格的照片，静静坐在椅子上，浑身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良久，她唇边才扯出一丝弧度，冷淡地嗤笑了声。 从后窗一头跳下去前，他狰狞地说：「是你逼我去死的，你毁了我，你永远别想好过！」 最后一次争吵前，她指着她说：「我变成变态都是因为你，你害了我，你永远不配被喜欢。」 现在他们自己却一句轻飘飘的放下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对别人的伤害吗？ 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却可以好无负担地转身就拿刀刺向她。 仿佛回到了那年夏天，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远远地指着嵴背，孤立、议论、异样的眼神。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那种委屈愤怒的感受却又那么清晰。 她低着头，盯着脚下，视野逐渐开始模煳，酸涩溢出眼角。 十六七岁的少女，再冷静又能有多冷静，克制，又能有多克制。 喜欢这个词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被她视如蛇蝎，就像装满阴暗面的魔盒，不知道一旦打开会从里面出现什么。 索性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个空档的角落。 指尖抹掉水痕，似乎多年压抑在底部的阴霾也一併被蒸发，抹去了。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席凝深深输了一口气，胸口轻盈了不少。 既然他们都不在乎了，又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攥在掌心的手机又发出了振动，席凝顿了好久，才垂眸看过去，微红的眼角一怔，随即阴郁驱散，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来。 【孔念溪：吃晚饭了吗？我一个人点了外卖...可怜兮兮.jpg】 【图片】 【图片】 孔念溪给她分享了自己的晚餐，一份蔬菜沙拉，另一张是满盘的烧烤，还有一倍奶茶，照片边角还能看到塔塔的毛茸茸企图偷吃的猫爪子。 不过两张再寻常不过的照片，此刻对她来说却有不一样的力量，像一片暖阳，温暖明亮，填充心底每一寸褶皱。 以前对她歇斯底里的人，跟她说了谢谢，说喜欢女孩子是件美好的事。 好像也确实如此，不会有负担感，不是失控，也不是疯狂的独占欲。 而这种美好的情绪，似乎才是喜欢本身。 【席凝：晚上喝奶茶会睡不着觉。】 第93页 【孔念溪：那就不睡了，刚好用来想你。】 【席凝：……你有点土味。】 【孔念溪：……】 【孔念溪：你竟然？会不会聊天？】 腰背长时间绷紧有些不适，席凝换了下坐姿，手臂搭在桌沿，端起手边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抵在唇边，甜味蔓延口腔。 放下杯子，沉默许久，她曲指编辑信息。 【席凝：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沉默了半晌，对面才回了消息。 【孔念溪：什么事？】 【孔念溪：等等，你先别说。】 【孔念溪：要不你明天去学校再告诉我吧。】 席凝：「……」 她不知道孔念溪在想什么，但她觉得该早点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席凝：他是我弟。】 【孔念溪：………什么？】 【席凝：就是放学时你看到的。】 又是长长的沉默。 【孔念溪：你要说的事就是这个么，没别的了？等等……不会是那种干弟弟干姐姐什么的吧。】 席凝攥了下手指，打字回覆：【亲生弟弟。】 【孔念溪：所以，为什么现在突然告诉我这个，我记得他当初说你们的关系时，你没有反驳。】 席凝停顿了许久，压了下唇边的弧度。 【孔念溪：亲姐弟？挺有意思的。】 【席凝：我只是想要解释清楚。】 顿了几秒。 【孔念溪：那如果，我下午没有看到他，你是不是也想不起要和我解释？你……从来就没有认真过吧？】 【孔念溪：我觉得，至少我是真诚的，我第一次表白，第一次放低姿态，我可以等，但没有那么多勇气可以拿去给人践踏。】 心脏勐然跳动，焦急、无措，混着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急迫地涌入大脑。她急于解释，手指的敲击都有些凌乱：【因为解释清楚之后，才能坦诚地说喜欢你。】 「……」 隔着屏幕的气氛，十分明显地冷静下来。 聊天界面长久的冻结，让席凝一看到自己最后发的那句话就一阵耳热，她抬手甚至想撤回消息。 【孔念溪：你再把后半句发一遍过来。】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孔念溪：……】 【孔念溪：席凝，你不能这样玩。】 揉了下发烫的耳朵，席凝快速眨了下眼，但也回不到上一秒了。 【孔念溪：你现在在哪？】 【席凝：xx中心】 【孔念溪：那我想九点之前在我家楼下看到你，可以吗？】 「……」 席凝咬着下唇，她有些预感，现在去找孔念溪意味着什么。 【孔念溪：不方便就算了。】 【席凝：方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叫好车，坐上了司机师傅快速行驶的车里。 三十分钟后，站在公寓楼下，她还有些晃神。 「席凝？溪溪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直接上去吧～」管家姐姐还记得她，热情地迎她进来，还帮她按了电梯。 席凝对她礼貌地笑了下，缓步踏进电梯。 电梯一层一层向顶楼攀升，她的心跳也愈发不自然，忍不住轻按着胸口，想要抑制这种奇怪的感觉。 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孔念溪那张明媚的脸。 「竟然早到了二十分钟～表扬你。」孔念溪看了眼手机，笑吟吟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迳自往打开的房间里走。 依旧是熟悉的摆设，席凝跟在她身后走进玄关，顺手关上门，转过身后，却见孔念溪堵在她身前。 「为什么要撤回消息？」孔念溪嗓音慵懒，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将席凝逼到门边，无处可退。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不清。 孔念溪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隔着柔软的衣料，席凝能感受到贴在她身前的体温，咫尺间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微微别开脸：「一时……手滑。」 孔念溪嗤笑：「只见过手滑发错消息，原来还有手滑撤回消息的。」 她又说：「我刚才没看清，你把后半句再说一遍给我听。」 「……」席凝回头看她，反问：「你没看清？」 视线交缠的剎那，耳边的温度蓦然升高。 孔念溪勾唇笑了笑，干脆整个人软软地依在她身上：「隐约看到的是，你说你喜欢我～」 席凝向后挪了半步，后背完全抵在门上，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松开一条缝，但孔念溪很快又逼近一步，柔软的身子压得更紧。 「不会说过的话不打算承认吧？」孔念溪挑眉说道。 「当然不是。」席凝觉得胸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轻声说：「你先起来。」 「不要。」孔念溪微嘟着唇，不依不饶：「你亲口说一遍我就放开。」 「我……」打出的文字和亲口说出来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席凝张了张唇，一时有些难为情，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喜欢你。」 青涩的嗓音，很轻，却又很清晰，直击心底。 「你，再说一遍。」 第50章 第一次跟人表白，短短三个字仿佛耗光了所有力气，被孔念溪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席凝喉间动了动，干涩得说不出话。 第94页 透过紧贴的衣料，能感受到孔念溪一点一点爬升的体温，双手攀上她的肩膀，指尖顺着肩线滑到领口，衣领被攥紧，耳边气息有些不稳：「来点仪式感？」 席凝后背抵着冷硬的门板，眼前忽然一黑，在门侧灯源关掉的瞬间，唇上一软，覆上了一片湿润柔软的唇瓣。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席凝怔怔站着，衣领被拽住，后颈皮肤感受到微凉指尖的摩挲，轻轻向下施力，将她抵在温软的唇齿之间。 她看不清对面少女的脸，却能感受到鼻间带着香气的潮湿气息，湿软的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瓣，轻而易举地探入，却撞上紧闭的牙关，随即，攥在她衣领上的手撒娇般地用力揉了一下，衣料已经被拽得变了型，锁骨上细嫩的肌肤被指甲磕到，席凝有些吃痛地张了下唇，被叩开牙关。 虽然经歷过上一次浅尝辄止，心中已经预期，但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席凝木然且被动地适应着唇舌的纠缠，被孔念溪青涩却又大胆的吻撩拨着，从未有过的电流直冲头皮，心跳快得仿佛要炸掉，渐渐有些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唿吸开始变的短促而凌乱，缠绵的舌尖退出来，软软地抱住她，靠在她肩上轻声喘着气。 静谧的黑暗里，唿吸都带着暧昧的颜色。 席凝抬手摸到墙边，打开了灯。 视线重归明亮，孔念溪不适地闭了下眼，埋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听着耳边的唿吸，抬头盯了席凝几秒，上翘的眼角微眯，嗓音带着沙哑的磁性：「你也要亲我～」 「……」 席凝脸颊一寸寸地发烫，偏头错开视线，抬手轻轻撑开她的身体：「……我有话想跟你说。」 被温柔的力道强行支开，孔念溪不满地撇了撇嘴。 现在光线明亮，头顶暖色的灯光打下来，眼前的眉眼清晰可见，看到那双贯常冷清的眼角染上了一抹迷离的粉色，孔念溪唇边不由又勾起一丝弧度，慵懒地转身走向客厅：「过来。」 在沙发上坐定，孔念溪看着坐在另一头的席凝，笑了一下，靠在沙发上：「那，现在来明确一下我们的关系？」 席凝掠下眼皮，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可以确定，我是喜欢你……」 孔念溪眉眼弯弯，凑过去勾住她脖子，故意娇声道：「人家好喜欢你说这三个字，再多说几遍来听听？」 「……」席凝拉下她，抿唇道：「但，我们还不能算是那种关系。」 眼底涌动的情绪被猝不及防浇了盆凉水，孔念溪神情一滞，敛起眼尾的笑意：「什么意思？」 席凝顿了顿，坦诚道：「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甚至……还不够了解你，你对我来说，是一次破例。」 我习惯了凡事做好准备，习惯了把自己限定在可能性里，而你是第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意外。 孔念溪眨了眨眼睛，把这句话翻译了一遍后，心情平静了些。她觉得自己没救了，因为席凝这么说时她觉得对方是在跟她讲情话，心里甚至还有点甜。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我了？」 孔念溪拢了拢耳侧柔顺的长髮，露出领口细长的脖颈，侧眸看她：「你确实不够了解我，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 席凝怔然。 孔念溪轻靠在沙发上，眼帘半垂睨向她，指尖懒懒勾着她的手指：「你的生日是圣诞节前夜，喜欢吃绿色叶子的蔬菜不分种类，讨厌吃羊肉，比较喜欢的运动是游泳和长跑，爱看科幻类文学作品，尤其太空歌剧……我说的对吗？」 意料之中的在席凝脸上看到讶异的表情，孔念溪缓缓坐直身子，轻轻翻身，跨坐在她腿上，伸手推着她抵在沙发靠背，俯身浅笑：「你看，你果然不知道。充分应证了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 说着，她有些幽怨地捧住席凝的脸，低头盯着她：「为什么你都说喜欢我了，我还要像个讨糖吃的小孩一样累呢？席凝，你不会都没有欲望的吧？」 触手的感觉细腻光滑，忍不住还想在她脸上揉两把，手腕忽然被一双柔软有力的手抓住，向下拉到大腿两侧。 席凝攥紧她的手腕，腾出一只手后托起她的侧腰，本意是先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抱下去，起身时却被冷不丁被搂住脖子，一个重心不稳，被孔念溪带着摔倒在沙发上。 摔倒时脑海里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 面贴面压在孔念溪身上，咫尺间，撞上身下少女那双笑吟吟的眸子。 席凝：「……」 挣扎了一下妄图起身，被抱着腰，勾住腿。 「你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吗？还是只对我没想法？你这样，让我怀疑刚才接吻你都没感觉的。」 孔念溪连同席凝的胳膊一起圈着抱住，脚上的拖鞋在摔倒时掉了一只，就干脆另一只也蹬掉，赤脚勾住她的腿，八爪鱼一样缠抱着她，末了，觉得还不够，仰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我觉得你好甜的，你觉得我甜吗？」 席凝脸上一烫，瞬间红透。 看着眼前白皙的眼角慢慢漫上粉意，孔念溪满意地勾了勾唇，轻声说：「你晚上是不是喝果汁了？橘子味的。」 「嗡」 大脑一瞬间的空白，席凝脸上的热意直接蹿到了脖子根部。 第95页 接吻这两个字落在她耳朵里足够异样又陌生，她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只停留在字面上的理解，毕竟这么亲密且暧昧的行为完全没有经歷过，这是她的初吻。现在只庆幸放学回家后她刷了牙，晚上在宴会上只喝了点果汁。 「我晚上只吃了点沙拉，还没来得及动烧烤，不过我为了你特意提前刷牙了哦，你放心。」孔念溪笑眯眯说。 「……」 余光扫过身下高高翘起的唇角，席凝眼里慌乱的情绪缓缓褪去，视线慢慢向上，对上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眸，半晌，沉声道：「你对我的欲望，是想和我做那种事吗？」 「啊？」孔念溪卡了下壳，灵动的美眸难得呆滞了一下，微微瞪大，但只停留了两三秒，随即快速眨了眨眼睛，眸光忽闪，牵起唇角：「哪种事？」 但唇边刚牵起一点弧度，就又慢慢凝固在唇边，因为席凝正用那双迷人的凤眼盯着她的唇，一寸一寸，向她缓缓逼近过来，就像要低头吻她一样。 孔念溪喉间滑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挺没出息的，确实像个讨糖的小孩，席凝稍微主动一点给她个甜头都能开心的要命，尤其是对方顶着那种高冷正经的美人脸亲近她时，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于是对方靠近到让她唿吸急促的距离时，忍不住闭上了眼。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吻落下。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种事情。」 头顶落下一个硬邦邦的声音。 孔念溪「唰」地睁开眼睛，看到席凝侧眸盯着别处，她暗暗深吸了口气，说：「你都还没做呢，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事？」 「……」席凝转回眼眸，视线相对，感受到身下的柔软，耳边蓦然一热。 这样的姿势有点久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太舒服，又尝试挣扎了一下：「我先下去，这样压着你会不舒服。」 「可我觉得很舒服～」孔念溪娇声说。 席凝：「……」 知道没办法说得通，席凝转回主题：「想和我接吻吗？」 硬着头皮说出来，她自己心跳都快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孔念溪略显沙哑的声音：「想啊，想跟你接吻，想跟你亲热，因为我喜欢你啊，怎么会不想？」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追寻感官刺激的欲望，能持续多久？」 听到这儿，孔念溪终于听出哪不对劲了，以她对席凝的了解，对方恐怕又想到了哪些有的没的。其实她多少有些好奇，席凝这样的人应该是自信的，或者至少在各方面都不会自卑的人，但是在感情上，却总是能感受到她的退缩和刻意迴避。 「我对你，因为喜欢才有这些想法。」孔念溪看着她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 席凝也不再迟疑，沉沉打量她，直入主题：「如果我们，交往了，这种关系能维持一个月吗？你的最高记录。」 孔念溪愣了愣，好半天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脸上划过异样又复杂的神色：「原来你……也会留意我的那些鬼八卦啊，我以为你不会注意这些没价值的东西。」 席凝一动不动维持姿势太久，终于忍不住用力挣开胳膊上的手臂，翻身下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不自然的看相别处，没说话。 那些八卦，自然都是从涂小圆那张停不住的嘴里听说的，以前的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在意这些。可是面对现实，她又不得不把这也考虑进去，长情的人，一旦喜欢就很难放下。 「你不会是在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吃醋吧？」孔念溪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睡衣，亮晶晶的眼眸转向她。 第51章 倒霉精灵公主被姚杰如同抗麻袋一般的抗回了营地，见到巨大无比的房车，阿丽娅原本羞愤的目光立刻转为了震惊。 她自然是不认识汽车这种东西的，但是微弱的月光和车漆，并不妨碍她看出房车的金属构造。 这个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金属堡垒？？？ 当然，按照阿拉盖西亚这样的中古世界的堡垒，房车的体积其实并不算太大，但是全金属构造就很令人震惊了。 应该说，只要不是进入工业时代，任何大体积的金属造物，都是非常令人震撼的。 而当姚杰扛着她走进车厢，打开车里的灯之后，阿丽娅就更震惊了。 好亮的灯光，可是没有油，没有火，怎么会这么亮的？难道是照明术？可是她明明没有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啊？ 不过没等她再次震惊……哦，震倒是震了，因为姚杰毫无怜香惜玉的直接将其重重的丢在了地板上，震得她七晕八素的。 废话，肯定得丢地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尿裤子，不丢地上还不得弄脏车饰？这车里的沙发床单可都是高档货色，很贵的！！！ 「呜呜呜呜呜！」对于姚杰的粗鲁举动，阿丽娅只能在地上扭动两下以示抗议……因为姚杰给她拷的可不是那种传统的链式手铐，而是钢性手铐。 这是一种参考古代刑具—枷而制造的一种手铐，两个圈是固定在一块钢板上的，约束性极强，而不像传统的手铐那样还有一定的活动空间。 只是这种手铐因为比较笨，携带不是很方便，所以一般警察是不用的，只有监狱、法庭押送重型犯时用的比较多。 第96页 但是这玩意儿在美国却并不是禁品，很容易就可以买到。 「跟你们折腾的那么晚，搞得我肚子都饿了！」没有理会蠕虫一般的精灵公主，姚杰洗了洗手，又将龙蛋也洗了洗擦干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上放好，这才又进了厨房煎了一块小牛排。 当姚杰端着牛排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不小的「咕……」声。 姚杰的面色有些怪异，因为声音的来源赫然是阿丽娅的肚子。 阿丽娅低着头，不敢去看姚杰。 阿拉盖西亚的精灵可不是一些神话中凭藉草露就能活的物种，她们和人类是一样需要吃喝拉撒的。 带着龙蛋奔逃了一天，阿丽娅几乎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肚子饿再正常不过了。 「我可以给你餵点吃的喝的，但是希望你不要试图反抗，我想你应该不想再经歷一次那种感受！」姚杰想了想，坏笑着说道。 阿丽娅闻言恶狠狠的瞪了姚杰一眼。 「啧，看来你并不想吃东西，那就算了！」见状姚杰也不惯着这只小野猫，自顾自坐到餐桌前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晶莹的龙蛋。 这龙蛋倒是挺漂亮的，晶莹剔透蓝旺旺的，怎么孵出来的龙就这么丑呢？也不知道没有主角的情况之下，这龙蛋能不能孵出来。 姚杰决定等几天自己先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再去找主角，然后等龙蛋遇到主角孵化，但是尚未缔结契约的时候，把小龙给抢了。 这种方法，是姚杰根据阿拉盖西亚的统治者，哥巴塔尔的经歷总结出来的。 阿拉盖西亚，曾经是由龙骑士团统治的，哥巴塔尔就是曾经的龙骑士团中，最为年轻的一个龙骑士。 然而因为意外，哥巴塔尔在一次外出过程中，失去自己的伙伴巨龙。 回到骑士团的他，被判失去龙骑士的资格。 但是哥巴塔尔并不甘心失去巨龙的力量，于是他偷了一头刚刚孵化，还没有来得及签订契约的小龙，重新成为了龙骑士，并策划了一场战争，利用骑士团的内部矛盾，将所有龙骑士屠戮一空，并成为了世界上仅存的龙骑士，统治了阿拉盖西亚。 也就是说，想要成为龙骑士，并非真正的像剧情中的主角一样，需要得到巨龙的认可才能成为龙骑士，用武力，也是可以让幼龙强行定下契约的。 而且阿拉盖西亚的巨龙契约非常霸道，签订契约之后的巨龙会无条件的服从龙骑士，而且杀了龙骑士，巨龙就会死，杀了巨龙，龙骑士却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龙蛋能够孵出来。 闻着小牛排散发出的香气，听着姚杰的咀嚼声，地上的阿丽娅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根本不敢看一眼姚杰。 任何动物的生理需求当中，进食都排在第一位的。 没有经歷过的人，很难想像飢饿是一种多么令人痛苦的折磨，而自己飢饿的同时，看着别人大吃大喝，那更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这种折磨其实远比一些身体上的折磨更令人感到痛苦。 所以那些能够做到绝食而亡的人，其实真的都是意志力超强的人。 出生高贵的阿丽娅，虽然因为哥巴塔尔掀起战争的原因，过得日子没有和平时期那么好，但也从来没有缺过吃穿，那受得了这种折磨？也只有靠着意志力硬撑了。 姚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阿丽娅那蠕动的咽喉，露出一丝轻笑，看你能撑多久。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的身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东西碎裂的轻响。 姚杰和阿丽娅听到这个声音，都是微微一怔，随即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龙蛋……碎了？ 「嘎！」伴随着蛋壳的碎裂，一个毛茸茸的蓝色小脑袋，顶开了蛋壳，探了出来面对着一旁的姚杰发出一声轻吼。 嗯没错，这个世界的龙有点奇怪，虽然也会魔法，会喷火，但是和其它世界不同的是，它们身上长的不全是鳞片，更多的是羽毛。 小的时候全身都只有毛，没有鳞。 就算长大之后，也只有头部、颈部、腹部、尾部、爪子等少数位置有鳞片，大部分身躯和鸟类一样，长得也还是羽毛，就很奇葩。 跟魔戒中的史矛革、魔兽中的龙族比起来，这小傢伙一看就是弱鸡中的尖叫鸡。 废了老大的劲，小傢伙才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也没有像一般小说中那样去吃自己的蛋壳，而是摇摇晃晃的窜到了姚杰面前，叼起姚杰面前还剩下的小半块牛排，直接就吞了下去。 吞完冲着姚杰就是噶的一声轻吼……显然小半块牛排不够这小傢伙吃的，它还要。 见状的姚杰也不犹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又拿出了一大块冷藏牛肉，稍稍切小一些便用盆端了出来。 小龙也不嫌弃，或者说，相比于之前姚杰吃的七分熟小牛排，它更喜欢吃生的，连咬带吞，很快就将一盆牛肉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见状的姚杰面色有些古怪，刚才那一盆牛肉的份量可不少，虽然没有称，但少说也有四五斤……刚出生饭量就这么大，电影里你一顿不就只吃了一只小耗子吗？到了我这咋那么能吃？ 按照这食量，长大以后还得了？ 不过小龙可不知道姚杰在想什么，吃饱了的它，乘着姚杰不注意，对着姚杰的腕部就是一口……姚杰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第97页 地上的阿丽娅全程目睹了一切，满脸的难以置信。 传说是真的，龙蛋孵化了，还认主了。 主人还是一个有着「钢铁堡垒」、威利强大的「神器」的奇人。 推翻哥巴塔尔暴政的大业有希望了。 但是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现在这种情况，和预言有些不一样啊。 另外……她真的好饿啊…… ………………………………………… 而就在巨龙孵化认主的同时，北方数千公里外，一座位于山巅的宏伟城堡内，国王哥巴塔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作为仅存的一个龙骑士，龙蛋认主的第一时间，他就感应到了。 「看来德萨失败了呢……」轻轻敲了敲王座的扶手，哥巴塔尔站起身悠悠道「苏瑞坎，看来还得我们自己动手啊！」 城堡顶端，一头身长三十多米的黑色巨兽，仰天长啸。 第52章 孔念溪眼睛亮了亮，放开底下拉着席凝袖口的手，直勾勾看过去：「当然，你想加什么？」 她很好奇席凝会想要和她一起做什么事。 席凝坐直，细长的手指夹起笔，跟在孔念溪的字下面，写出了两行漂亮的小字。 「每日课外学习一小时……」 「相互尊重彼此的意见？」 孔念溪看完顿了下，微微扬起眉，转向席凝：「你就只想跟你的未来对象做这种事？」 席凝眨了下眼睛没看她，拢了拢耳边的长髮，侧脸线条清晰。 「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正经的事当然是学习。」 听她一本正经的话，孔念溪嗤笑了声：「好吧，我对学习也不讨厌，和你一起自然更好，不过……」 她抬手轻轻勾住席凝衣领，「第二条是什么意思？我有哪里不尊重你的么？」 两人此刻并肩跪坐在矮桌前的地毯上，席凝拿下那只不安分闹腾的手，动了动唇：「没有，只是……如果我对你有一些要求，你会答应吗？」 既然无法拒绝对方走进心里，关系已经走到这一步，席凝决定尝试些改变。 孔念溪微微睁眼，随即意味深长翘起嘴角，凑近：「听啊，你想要我……做什么？」 席凝按着耳垂，侧身离一脸暧昧对着她耳朵吹起的孔念溪远了点，说：「以后少逃点课，不要天天翻。墙出校了。」 「……」 孔念溪眼尾那么点媚态全消，好笑道：「就这样？」 席凝「嗯」了一声。 孔念溪换了个坐姿看她，眉眼似笑非笑，微抬了尾调：「这就开始管我了？看来你明明也是迫不及待的。」 「……」 席凝目光转向叼着逗猫棒跑过来的塔塔，不听她打岔：「你同意吗？」 「也不是不行，」孔念溪抓起笔在手里转了两圈，笑盈盈道：「你晚上都来宿舍陪我的话，我肯定没兴趣出去了～」 「喵～」 一声猫叫插进来，已经被忽略很久的塔塔跳上桌，凑到孔念溪手边要抱抱，毛茸茸的屁股对着席凝，大尾巴扫过她手腕上，硬挤在两人中间，刷存在感。 席凝低头看着踩在自己手背上可爱的毛爪子，忍不住稍微抬手摸过去，被嫌弃地一脚蹬开。 「扑哧」孔念溪摸了摸塔塔的脑袋，「它很记仇的，好像还在吃你的醋。」 「……」 莫名被猫猫吃醋针对的席凝有点无奈，心里痒痒却又摸不得。不知道下次买点好吃的，能不能讨好它？ 把粘人的塔塔抱在怀里揉了两下，孔念溪忽然抬头问：「现在几点？」 席凝这才想起时间，低头看手机：「九点半。」 她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这边离她家又远，打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想了想，席凝站起身：「那我先……」 「刚好，我们去看电影吧。」孔念溪说完，就摸出手机点开某团，开始看电影票。 「现在？」席凝微讶：「可是已经很晚了。」 孔念溪：「才九点多呢，附近就有家影院，看完刚好回来睡觉。」 才九点多……这个时间去看电影，回来至少也十一二点了，席凝很少会晚睡超过十一点，而且看完后，她就真的没办法回家了。 「这部怎么样？口碑好像还不错，最近上映。」孔念溪选好电影，抬头看到她脸上犹豫的表情，眯了眯眼，从地毯上站起来。 正在为要不要留下来暗暗挣扎，席凝注意到眼前压过来的人影，刚张开嘴，唇上便感到一片轻薄的触感，带着不知名的甜味。 「啵～」孔念溪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已经盖章了，你今晚逃不掉的。」 席凝呆呆站了两秒，晃神间，滚烫的灼热从耳根蔓延全身。 孔念溪把桌上的本子塞进她手里，扯了下身上的睡衣，转身往卧室走：「我去换衣服，你乖乖等我哦。」 「……」 一个人站在客厅，耳边的安静让席凝有点发懵，指尖动了动，书页光滑的触感拉回点思绪，她拿起看了眼，写满了将近一页纸，一共十几条的「见习情侣事项」里面，第一条就是：「一起去看电影」，而这条的后面被用笔打上了一个勾。 没等太久，孔念溪就换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她换了件黑色的短裙，还画了淡妆，眼尾上扬的眼线给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添了几分成熟又勾人的妩媚。 第98页 「我们走吧～」孔念溪走过去勾住席凝的手臂，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舔了下唇，低头轻笑道：「你也收敛点啊，被你这么盯着，我会害羞的。」 「……」席凝收回视线，她其实只是在评估孔念溪这身衣服的保暖性，毕竟：「今天降温了，晚上外面会有点冷，你多穿件外套吧。」 「对了，」她又道：「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降雨，你家里有伞吗？」 孔念溪：「……」 抬起布拖鞋在她脚上踩了一下，孔念溪气笑：「我是在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谈恋爱吧？」 席凝回了一个茫然又正经的眼神过去，孔念溪又好气又好笑，偏偏还觉得这样的席凝很可爱。末了，她拽着对方胳膊直接往前走：「我就要穿的漂漂亮亮和你约会，建议无效。」 走到玄关处时，孔念溪折回去拿了包糖果放进小包包里，对上席凝的视线，笑眯眯说了句：「约会必备～」 电影院就在前面十字路口，小型商场的楼上三楼，确实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也是学校这边小破街唯一的一家电影院，外边紧挨着的电玩城就是上次她们来的那家。 因为是周末，里面挺热闹的，都是三三两两齣来玩的年轻学生。 入场有些晚，进电影院找到座位坐下，没多久头顶的灯光便一齐熄灭。 票是孔念溪买的，近期一部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动作大片，周末来看的人不少，即使这个时间影厅前排也几乎全满，她们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最靠里的角落，前后左右都没人。 把可乐放进左手边扶手的凹槽，席凝有些不适应地看向亮起的荧幕，她还是第一次坐电影院的最后一排，总觉得…有些奇怪。 「吶，就当抽盲盒了，选一个口味。」孔念溪把出门前带的那包糖打开，抵了过来。 周围很黑，席凝借着微光隐约看到糖果的形状，看不清包装袋上的口味，但她不喜欢吃糖，尤其是晚上，摇头道：「我不爱吃这个。」 孔念溪把糖收回去，语调轻盈：「行，那你来猜吧。」 席凝疑惑：「什么？」 「一个挺早之前流行的情侣游戏。」孔念溪扯了颗糖放进嘴里，「刚才忽然想起来，电影院挺适合的，要不要和我玩？」 席凝：「情侣…游戏？」 孔念溪：「嗯～」 席凝：「什么游戏？」 孔念溪：「你先说要不要玩。」 「……」席凝迟疑了一会儿，应道：「好吧。」 见她答应了，孔念溪笑了下，倾身凑过去：「规则就是——」 席凝也侧身看向她，认真地听规则，下一秒，荧幕忽然暗了下来，霎那的黑暗里，她只觉嘴角一轻，湿润的舌尖滑过下唇，孔念溪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荧幕又亮起来，席凝摸着自己的唇条件反射地缩回座位上。 孔念溪看到她下意识的反应就忍不住翘起嘴角，舌尖抵着糖咬到一边，说：「猜猜我嘴里的糖是什么口味？」 「……」 席凝脑袋里「嗡」了一声。 半晌，她僵硬地吐出了句：「我退出。」 「你都答应了的，不行。」孔念溪坐起来，音调稍稍扬高。 席凝看了下左右，虽然她们这个角落也没什么人，还是伸手轻轻把她拉了回来：「你小声些。」 「那你就猜猜看嘛，猜不对就算你输了。」孔念溪收了点音量，勾唇道。 席凝没有丝毫求胜的欲望：「好，我输了。」 说完，她侧身拿起旁边的可乐喝了一口，抑制耳边不自然的燥热，可乐放下，感到右手的小拇指被勾了勾，耳边响起轻笑。 孔念溪开始耍赖加码：「输了可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 席凝对她的各种小心机式的套路多少有点适应了，但老实说面对孔念溪要提出的要求，还是有点害怕自己会招架不住。 于是她被迫努力回想刚才转瞬即逝的亲吻，去辨别那个吻的味道。 「是……苹果？」席凝微红着脸，隐约有点头绪。 「不对哦～你没有机会了。」 耳边传来「咯咯蹦蹦」清脆的牙齿咬碎糖果的声音，孔念溪嗓音慵懒，落在耳朵里带着狡黠的小得意。 「不过你还可以多猜几次，五次猜对三个就算你赢。」 明白这种游戏自己不可能玩的赢，席凝干脆直接放弃：「不了，我认输。」 孔念溪弯着眼睛靠过去：「愿赌服输，那你要接受惩罚。」 「……」席凝嘆息：「什么惩罚？」 孔念溪靠在她肩上，神神秘秘：「电影结束后告诉你。」 荧幕上的惊险的画面还在继续，周围观众都沉浸在电影精彩的剧情，席凝却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侧的一唿一吸。 头顶的大灯亮起来，晃的人眼睛有些花，席凝几乎完全没有看进去，电影已经结束了。 孔念溪拉着她的手往外带：「走了。」 跟着人群从电梯里面出来，已经很晚了，外面的路灯大亮，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少人被堵在了商场侧门的屋檐下。 「真的下雨了。」 走到人少的一边，孔念溪看着外面的雨幕，有点后悔没听席凝的话，带把伞出来。 席凝左右看了看，松开她的手：「我去便利店看看还有没有伞，你等我一下。」 第99页 说完跑进前面的一家便利店，很幸运地买到了最后一把雨伞。 「走吧。」 撑开伞，两人走进淅沥的雨幕里。 周末的夜晚这条街上可以喧嚣到凌晨一两点，也是这座南方城市人们的生活习惯，虽然今晚突然下了雨，但雨势不大，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依旧可以看到不少人。 就这样打着伞默默走着，在距离公寓很近的地方，孔念溪忽然转过身，朝旁边僻静的小巷走去。 见她走出伞下，席凝顿了下，抬脚跟上去遮，刚踏进幽暗的巷子里，她就忽然被勾住脖子，推到了干燥的墙边。 也不知是衣料的柔软还是别的什么，孔念溪紧抱着她，被柔软包围，耳边少女的嗓音略显沙哑，带着娇懒的磁性：「一个吻。」 席凝抵着墙壁的嵴背变得僵硬。 孔念溪搂着她脖子的手勾紧了些，垂眸盯着她的唇：「要你主动吻我，这就是我想要的条件。」 雨伞和墙壁将她们两人很好的隐蔽起来，巷口的灯光从伞沿下方隐隐透过来，头顶是细微的落雨声。 席凝僵着背一动不动靠在墙上，感觉到湿热的气息落在颈间，心跳声已经盖过一切。 「不要浅尝辄止，是深吻。」 第53章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伞顶的雨声愈发细密，潮湿的凉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卷着唿啸的机动车引擎声，还有路边大排档棚子下的吵嚷人声。 虽然暂时没人注意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但十几米外就是灯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她这个大胆的举动让席凝心头蓦然一跳。 况，况且，她们看电影前才……接吻过。 虽说现在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暧昧期，但对于第一次尝试进入恋爱角色的席凝来说，这样的亲吻的频率过于频繁了点，她还有些无法适从。 「还在外面呢……」声音很低，她抬手，只能落在孔念溪纤细的腰上，轻轻推了推。 「那就是回去可以亲？」 「……」 靠近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席凝急着把孔念溪的手从脖子上拉下去，伞下昏暗的视线模煳了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一低头，嘴唇便磕碰到了一片极度的柔软。 「嘶……」 耳边隐约听到了抽气声，但席凝只顾及着脚步声，手臂半搂半推地抵着孔念溪的腰，在人来前推着她走出小巷。 回到公寓上了电梯，席凝按下按钮，转身时才注意到孔念溪捂着自己的嘴，一直没说。 「怎么了？」她轻声问。 「你都没感觉？」孔念溪凑近一步，手背触碰时勾手滑过她的手腕，另只手点了下自己的唇：「刚才被你亲疼了。」 「……」 席凝手背一收，顿了下，稍稍侧眸，视线从她唇上扫过——没破皮没出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又很快抽回目光，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就笔挺挺站着盯向电梯攀升的数字。 孔念溪见她又闷声不吭，忍不住想笑。分明一张冷清的脸，却又那么容易害羞，一本正经的表情下，红透的耳朵就……很可爱。 「你好冷漠呀。」 声音含着不满，脸上却挂着笑，孔念溪凑近靠过去，伸手在她下巴上捏了捏，转向自己，「疼，要吹吹～」 席凝盯着眼前那双含笑的眼睛，刚想动作，电梯忽然停下，她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女孩抱着猫走进来，站在她们前面，电梯继续上升，多了陌生人，孔念溪乖巧站在席凝旁边。 可爱的加菲猫趴在女生肩膀上，一双圆熘的大眼睛望向孔念溪，而孔念溪慵懒地靠在席凝身上，眼角眉梢都是浓化不开的笑。 电梯上升一层后停下，抱猫的女孩走出来去，和等在门口的另一个女生汇合。 「你干嘛，都这么晚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 电梯继续上升。 这栋公寓大半租户都是周围学校的学生，苏玉期就住在刚才那层，只是周末她一般都回家了。 想到回家…… 「呯」一声轻响，门在身后关上。 「十一点半了，先去洗澡？」 孔念溪找了双拖鞋给她，等着席凝磨磨蹭蹭换好后，牵着她的小拇指往屋里走：「浴室上次你帮我脱衣服的时候进去过的，应该也熟门熟路。」 「……」 席凝张了张嘴：「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孔念溪：「没关系，我有没穿过的新睡衣，需要的话，你明天也可以穿我的衣服。」 「……」 「你选哪件？」孔念溪丢了两件睡裙在床上。 席凝低头看了看，一时有些恍神。相较与上一次在孔念溪的公寓里留宿，这次显然意义不同，她隐隐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对这种界限感又不是十分清晰。 出神的间隙，孔念溪拿着衣服转身走向浴室：「那我先去洗了～」 轻松又平常的语气。 席凝看着她掠过的身影，暗暗舒了口气。 就只是住一晚而已。 没继续待在卧室，席凝到客厅坐下，一边等一边胡乱地滑动手机。 作为一个自学能力很强的高中生，对于处在这个阶段的一些模煳概念，席凝很自然地选择了万能的网络填补空白。等信息条弹出来，扫了几眼，瞧见什么攻受，1、0，还有tp之类的词和解释，她睁大眼睛微微怔了怔，耳朵跟着发烫。 第100页 正盯着手机走神，孔念溪从浴室里出来，睡裙很好地展现出少女完美的身材曲线，湿漉的长髮散在细长的颈间，用毛巾擦着往这边走：「去洗吧，里面有新的牙刷和毛巾。」 「……」 席凝指尖倏然关掉屏幕，拿起衣物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倾洒而下，洗澡时她频频走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乱糟糟的，不断冒出零碎无端的思绪。 洗完出来，孔念溪已经吹好头髮，靠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到她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弯起眉眼：「终于洗完了？过来，帮你吹头髮。」 席凝穿着孔念溪的睡衣，已经特意挑了比较长的一件，但身高的原因，对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短了一截，直到大腿靠下的位置。 她拽了拽裙摆，不太自然地走过去，接过吹风机：「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孔念溪把吹风机递过去，也没说什么，笑着起身：「那你快点哦，吹干了就来卧室，我在床上等你。」说完眨了下眼睛，扭头先去了卧室。 「……」 席凝握着吹风机的手指收紧，吹风机的风力直接开到最大，热风直抵耳畔。 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孔念溪那小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对那种……话简直张口就来，还说的那么坦然。 头髮吹到干得不能再干，席凝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二点，习惯了早睡的身体开始有些疲倦，放下吹风机，她走进卧室。 孔念溪坐在床尾拿着平板刷视频，拖鞋半掉不掉地挂在白皙的脚背，修长的小腿懒散地摇晃着，不知刷到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抬头看向席凝：「这个视频好逗，你快过来看。」 她晃了晃平板，席凝走近，被拽着胳膊坐下。 屏幕中是一些萌宠类的搞笑集锦，对于席凝这种毛茸茸控刚好也正中取向，两人一起看一起笑，几分钟后视频结束，她才注意到孔念溪不知何时半抱着靠在她身上，腿在下面勾着她的腿。睡衣本就单薄，这样的肢体纠缠触感格外亲密。 动了下被圈着的胳膊，席凝偏头望向门外：「很晚了，睡觉吧。」 「好啊。」 耳边响起孔念溪的笑声，被抱着向床上倒去，席凝心里一慌，挣扎坐直：「等，等下。」 「嗯？」 「我看到，你这里好像还有间客房？」 「那是塔塔的房间，你愿意的话可以在它的猫爬架下面睡觉。」 「……」 孔念溪嗤笑了一声，手腕搭在她肩上问：「席凝，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哪种关系？」 席凝放慢了唿吸，虽然没有明说，但彼此心里都十分清楚，在她亲口表白的那刻起，她们之间最后的那层隔膜就已经被撕掉了。 孔念溪直直对上她的视线：「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 席凝点头。 「那就不要犹豫。」 卧室的空间很大，相对应的床也足够宽大。孔念溪轻盈地翻了下身，膝盖曲跪在床上，面对面坐在席凝腿上，提醒道：「我的深吻你还没兑现呢。」 席凝放后双手撑在床上，指尖扯着柔软的床单攥紧。 轻嘆了口气，孔念溪抱着她的肩膀，低头缓缓凑近：「我最后数三下好了，也不勉强你。」 「但是错过这次机会的话，」孔念溪在她腿上压了压：「你以后的地位就这样了，别想翻身。」 「……」 席凝莫名想起了刚才搜索到的「新知识」。 「一」 「……」 「二」 「……」 三字的音发了个头，孔念溪眼前一黑，被一双温软的手遮住，唇上多了一片凉意。 席凝微微启唇，主动仰头在孔念溪的唇上碰了碰，舌尖青涩地探入，拘谨且小心翼翼地在唇边试探。 这是个极其陌生的尝试，席凝第一次主动跟人接吻，没有横冲直撞，动作克制、礼貌又矜持，温柔到骨子里的亲吻。 唇瓣被小心地触碰舔舐的时候，孔念溪腰背有些发软，伸手按在席凝肩上撑了下。尽管这个吻浅的还只在她大开的牙关外打转，连她的舌头都没碰到。 但舔了许久也没到正轨上，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更深一点。」 「……」 席凝瞬时松开她，脸红的要滴出血。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心跳如鼓，血液逆流。 孔念溪眼底蒙了层迷离的雾气，眼尾微微上翘的弧度勾人，手臂虚搂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不是教过你吗？」 脸颊的热意烧到了心尖，席凝抿了抿唇，却被温凉的指腹摩挲着蹭开。 孔念溪低低看着她，媚态恣意的眼眸笑起来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嗓音也带着几分不正经的沙哑：「照着做会不会呀？要不我再教你一遍？」 「……」 真是疯了。 如果不是一直在一起，席凝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突然醉了。 孔念溪也确实是「醉了」，在席凝主动吻上来的时候心就已经飘走了，她按耐不住，也不想忍耐。 感觉到后脑的髮丝间有指尖穿过，眼前投下一层阴影，涌动着淡淡的甜味儿，席凝的唇被重重封上。 第54章 席凝脑袋被迫后仰，后背没有支撑，手腕无意识虚搂在孔念溪腰上，僵硬地张着来不及合上的唇，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似的捉弄自己的舌。 第101页 不同于三个小时前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少女似乎已经找到了诀窍，更加游刃有余地挑逗她的口腔，舌尖扫过牙关，试探着吻到更深的地方。 窗外的秋风裹着细密的雨声吹进来，头顶暖色灯光倾泻，目光相接，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眉眼间迷离的神态。 怀里的柔软渡来微烫的体温，席凝迟缓的脑袋模煳明白了为什么接吻时要闭眼，但耳边潮湿的喘息由不得她半分走神。 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绕在颈间，后脑被托起抵住，深入骨髓的温热舔舐让她嵴椎有些发软，逐渐升起眩晕感，摇摇欲坠的身体险些仰倒在身后的床上。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这种程度的湿吻对席凝来说尺度依旧大过头了。她可以轻松学会解一道数学难题，但在如何接吻这种事上…大概是真的比不上孔念溪的悟性。 耳边暧昧的声音令人面红耳赤，她羞涩得想要逃避，身体的本能却又让她扣在对方腰上的手迟疑不定。 ——不想推开。 少女的热情似乎不知疲倦，吻得专注又温柔。唇齿间的氧气被夺走，直到席凝后知后觉地感到快要喘不上气，孔念溪软绵绵地靠在她肩上，唿吸比她还要急促。 「学会了吗？」 「……」 席凝脑袋里乱糟糟的。 「其实很简单。」孔念溪笑了一下，在她眼尾白皙的皮肤上亲了亲：「记得动舌头舔我。」 「……」 席凝一把将坐在她腿上的少女丢在床上，满脸通红地起身，站在床边看她：「你怎么这么……」 孔念溪倒在床上，柔顺的长髮散开，眯着眼睛「咯咯」直笑：「我什么？」 席凝抿唇，对上她脸上毫无顾忌的明媚笑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睡了。」她绕到床的另一边躺下，闷声道。 「好～睡觉。」孔念溪舔了下唇，也不闹她，关了灯，在她身侧躺下。 「不过，刚刚你好像都不怎么喘的样子。」静了也就两三秒，孔念溪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会不是第一次接吻吧？」 听她提出这种质疑，席凝莫名冒出一丝火气，脱口而出：「当然是第一次。」 说完，又后知后觉有点别扭。 孔念溪：「初吻就知道怎么换气么？是……天赋异禀？」 席凝茫然且疑惑地皱了下眉：「换气？」 她对接吻的认知大概就只停留在影视剧里一闪而过的画面，以及字面意思，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不过依据词义，她也大概理解为，对方指的是她在刚才吻到缺氧时，找间隙唿吸的行为。 「看来果然是无师自通，很有潜力。」 「……」 席凝还在纳闷，又听到孔念溪轻飘飘的嘆息：「那我以后是不是註定要被你压在下面了？」 「咳——」席凝咳了几声，差点岔气呛到。 「所以是命中注定的身高定……唔。」孔念溪小嘴还不知疲倦地巴巴说着，被席凝红透脸伸手捂着住。 「别…别说话，睡觉。」 席凝声音都有些不稳，掌心压在孔念溪的唇上按着，意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对方却低笑着挣扎了两下，接着探出舌尖，朝掌心舔了一下。 触电般缩回手，席凝一个转身滚到床边，抱着薄被便要起身下床，孔念溪察觉到，连忙笑着抱住她，撒娇道：「好了好了，真的不闹你了，我们睡觉觉。」 「……」 僵持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下，孔念溪安安分分躺在一旁酝酿睡意，席凝才松了口气。 卧室的这张床很大，足够三四个人并排躺下不嫌挤，席凝挨边躺着，被褥间瀰漫着淡淡的幽香，和孔念溪身上的味道很像。 窗外夜色浓稠，明明已经很晚了，从不熬夜的席凝紧闭双眼，半晌，不仅没有一丝睡意，还越睡越清醒。 今晚对她来说很疯，因为她越过了一直以来自己都不敢想的那条线，事情也没有按照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反而……又被孔念溪带着越走越「歪」了。 她总是无法抗拒地被她撩拨到，然而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感觉到「危险」。 但不得不承认，跟孔念溪待在一起让她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这感觉是鲜活的，有趣的，独一无二的，让她想一直握在手里不松开。就算已经习惯了平淡保守又程式化的校园生活，她也愿意为对方打破。 即便这种尝试可能会付出一点还未可知的代价。 微弱到亮光从窗帘的缝隙投进来，房间一片静谧，听到旁边细小的窸窣声，席凝闭目，安静地躺着。 「席凝？」 轻声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席凝眼睫微微颤了下，但没有睁眼。 「凝凝…阿凝…宝贝…宝宝？」 「………」 「睡着了？」 席凝忍了会儿，准备睁眼，温热的鼻息忽然凑近，薄被下的手被轻轻拉着，扣住五指。 孔念溪抱着的胳膊，紧紧靠在她肩上。 「我今天好开心～」 静谧的房间里，轻浅的声音直抵耳膜：「你想像不到的，想要告诉全世界的那种开心。」 「还好你跟我告白了，不然……」 席凝平静的闭着眼，在黑暗里悄悄屏住了唿吸。 「我就要抑制不住对你的喜欢了。」 第102页 * 第二天清晨，放在床头的手机闹铃疯狂作响，席凝掀起沉重酸涩的眼皮，想抬起手臂，却感到了一阵同样酸涩的麻意，孔念溪正枕在她臂间，还未醒来。 席凝看着咫尺间的容颜愣了下，昨晚她迷迷煳煳很晚才入睡，也不知道后面两人怎么凑得这么近，孔念溪枕着她胳膊，半窝在她怀里，长发被揉的有些凌乱，倒也不妨碍眉眼间的精緻动人。 「唔……现在几点了？」似乎是被闹铃声惊醒，孔念溪皱了下眉，睡眼惺忪地往她怀里蹭了蹭。 席凝抽出发麻的手臂，把手机关了：「七点。」 「……」 孔念溪周末不睡到中午都不起床的，这么早被吵醒本就有点起床气，后脑勺枕着舒服的手臂也被抽走了，她冷冷地耷拉下眼角，抬头对上席凝那张脸，眼底笼起的低气压又散了一半：「以后周末可不可以不定闹钟，睡到自然醒？」 席凝看她：「我自然醒也是七点。」 「……」孔念溪又栽倒在枕头上。 「困的话你继续睡。」席凝轻声说着，要起身下床，被勾着手腕抱住后腰，身后的声音娇娇软软，近乎撒娇：「你再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沙哑的嗓音拂过耳侧，酥酥麻麻带着电流一般，绕是席凝昨夜晚睡产生了那么点儿倦意，也被一扫而空。 僵在床边坐了会儿，席凝竟有些无措，预料中的磨合发生的比想像中的要快。 半晌。 「我该回家了。」席凝犹豫了下说。 孔念溪不撒手，嘟囔道：「不急嘛，现在才七点，而且今天周末，呆着这里下午和我一块去学校。」 「……」席凝顿了下说：「我背包在家里，还要…回去写作业。」 「作业？」孔念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在她这儿可太没有存在感了。 席凝在她走神时挣脱起身，欲言又止。 她周末从不睡懒觉，尤其是小周，换作平时，会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吃早餐，早饭后要读英语，做些锻鍊，然后写作业，午饭后读计划的书单，四点就要回学校，即便有其他的安排，也基本是计划之内。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起下楼吃早餐吗？」席凝站在床边抿了下唇，视线左右飘了飘：「吃完就不困了，而且，早睡早起身体好。」 可现在才七点！昨晚她也没有早睡！ 孔念溪微微张唇，心里抱怨着，呆呆坐在床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地抓了下凌乱的长髮，露齿一笑：「好噢。」 于是为了能跟席凝一起吃早餐，孔念溪破天荒地在周末的七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戴整齐下了楼。 周末的早上七点，楼下这条完全依仗着附近学校做生意的小破街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昨晚下雨的原因，天色也雾沉沉的，有些阴冷。 席凝踩在潮湿的路面，看了眼周围零星几家开了门的早餐店，回头看向一脸迷煳困意的孔念溪：「你想吃什么？」 孔念溪揉了下眼睛，迷迷瞪瞪的样子十分无害：「带你去吃肠粉吧，前面有一家特别好吃。」 席凝跟在她身后，见那纤细的背影一步三晃，走路都不太稳的样子，忍俊不禁上去扶她：「真的很困吗？」 孔念溪回头，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她：「当然困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 几乎一宿没睡。 但话说了一半生生止住，席凝好奇等下文，手还搭在她胳膊上扶着，被孔念溪扒拉下来，十指相扣：「走啦，这顿早餐要你买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哦，今天...呃昨天？姑姑结婚来着，没太多时间码字 第55章 路边的一家店，铺面不大，很干净，进去走到柜檯点餐，孔念溪转头问：「你想吃什么口味？这家玉米蛋肠和瘦肉的都不错。」 席凝看向菜单，上面种类挺多，还有各类糕点什么的，便轻声说：「和你一样的吧。」 她说完，对上孔念溪意味深长看过来的目光，静了两秒，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孔念溪笑吟吟：「好哦，那就各来一份。」 点完餐，找了个靠玻璃窗的位置，跟席凝在同一边坐下。 这个点儿店里的客人不多，斜对面坐着个胖胖的男生，抬头时朝她们这边看了眼。 牵着的手一直就没松开，被扣着五指玩闹似的轻轻晃着，席凝挣了挣，抿唇小声道：「可以松开了。」 「不想松～」 一字一句懒洋洋的，手指被缠得更紧。 「……」 肠粉很快做好，老闆娘亲自端过来，朝孔念溪热情地笑了笑：「今天可是周末吧，竟然起这么早来阿姨这吃早餐？」 「对呀，因为太想吃阿姨做的肠粉了。」 孔念溪甜甜的客套话一套一套的，老闆娘走时还赠送了两杯现磨豆浆过来：「孩子们长身体，早餐就要多吃点哈。」 沾了光，席凝面前也多了一杯来自老闆娘的慈爱豆浆，盯着飘着浓香的纸杯，她微微怔神。 在她的人生认知里，人与人之间的联繫并不紧密，就算经常光顾的一家店，她也不会想过和店主产生交际联繫。 但孔念溪不同，她漂亮、热情又开朗，永远都是引人注目的发光体，只要她愿意，没人会不喜欢她。 第103页 「快尝尝，他家的我特别喜欢。」孔念溪拿了把筷子递过来。 盘子里的肠粉上淋了一层厚厚的酱汁，闻起来咸香诱人，席凝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确实很不错。 「怎么样？」孔念溪期待的眼神看过来。 席凝点头，表示认可：「好吃。」 「是嘛，那我想尝尝你的。」 来这吃过那么多次，还是她自己推荐的，孔念溪自然是知道什么口感，但点两份不同味道的小心机，还是要落实下去。 席凝缓缓收起筷子，把自己的那份向中间推了推，但孔念溪没自己动筷，而是凑近她轻声说：「餵我。」 「……」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席凝浓密的眼睫明显轻颤了一下，没动。 孔念溪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冷不丁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打开来，嘟嘴不满道：「上面写了的，还有你的签名。」 席凝抬眉，见她拿出的竟是昨晚写下的那张「见习情侣」，上面第二条清清楚楚写着「相互餵食」几个字。 展示完毕，孔念溪小心折起来，好好收回去，下巴微扬，直勾勾看着她。 席凝深咬了下单薄的唇，抬眸朝四周左右扫了眼，无意间和斜对面胖胖的男生对上视线。 「刺啦」 小胖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站起来，低着头不好意地走开了。 「……」 现在，周围便只剩下她们这一桌坐着人。 顿了两三秒，席凝顶着微红的耳朵尖僵硬侧身，视线落在孔念溪微张的唇上，动了动筷子，抬手小心地送到她嘴边。 孔念溪的唇形生的漂亮，自然的唇色也红润有光泽，可爱中带着几分性感。 粉嫩的舌尖扫过筷头，乖乖吃掉席凝餵过来的食物，孔念溪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黑亮的眸子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红唇微微张合着慢慢咀嚼，吞咽。 席凝莫名觉得耳边一片灼烧，门外又来了人，她倏然低下头，埋头进食。 吃完饭就拉着走出来，孔念溪故意放慢脚步被席凝拖着往前走，目光落在身前瘦高的身影上，掠过对方微红的耳朵，忍不住悄悄勾起唇。 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十字路口车水马龙，见席凝停在路口开始叫车，孔念溪收起笑意：「你真不再陪陪我了？」 相互告白了，态度也挑明了，虽然还差一步，但按常理说是该整天腻歪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进度了，但席凝偏是个别扭的非正常人。而且作为一名从幼儿园开始就把学校纪律当「行为规范」的好学生，「早恋」这个词已经被无数老师耳提面命，视为洪水勐兽，对席凝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大概，跟乖学生谈恋爱确实有些费劲？ 「这周的作业有点多……」 席凝迟疑了一下，不把作业写完确实会让她有些不安心，但也这并不是重要因素，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不真实的飘然感一直挥之不去，她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情绪，但在孔念溪身边她就没办法静心。 孔念溪抿了抿嘴，打断她：「我重要还是你的作业重要？现在，选一个。」 「……」 半晌，席凝看着面前精緻的脸蛋，忽然忍不住轻笑：「你这里……」 孔念溪：「什么？」 大概是刚才吃饭时不小心沾的，席凝从包里抽出张纸巾，手抬起来，又顿住，转手递给孔念溪，指了指唇角：「这里，擦了一下。」 孔念溪眨眼反应了下后，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拍开她的手：「你真的是……看来我该多给你安排几部爱情电影？」 说完托起席凝的手，嗔怪：「在哪里？」 席凝动了动手腕，手指夹着纸巾，轻轻地擦去她唇角不起眼的污渍。 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四周嘈杂刺耳，直到席凝叫的车到了，她把纸巾揣进口袋了，轻声说：「下周吧。」 孔念溪眼睛亮了亮：「下周什么？」 「……」席凝走向车门：「下周末可以……陪你。」 陪你这两个字像烟花一样在孔念溪耳边炸开，嘴角按捺不住地翘起。 「这可是你说的哦，下个周末和我约会。」 司机发动汽车，开动前，席凝把车窗按下去，目光相对，离别的氛围恰到好处，孔念溪以为她开窍了要说什么深情的话。 席凝望向她，淡声说：「记得写作业。」 「……」 * 回去的车程少说要一个小时，但席凝却觉得只是晃了下神，下车走到家门口时，还有些恍惚。 「啧，你昨晚去哪了？走得那么匆忙还一宿没回家？」席牧咬着酸奶吸管给她开的门，一进门就好奇发问。 席凝换了拖鞋往里走，随口道：「朋友家。」 「朋友？」席牧盯着她左右打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还眯了眯眼：「哪个朋友啊，到家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席凝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我笑了吗？」 席牧被她看得一愣，接着伸出手指把自己两边唇角向上一提，比划道：「对呀，都快笑到耳朵根了，你自己没察觉？」 「……」席凝没说话，扭头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啪」一声关了门。 「嘶……这是怎么了？」席牧一脸纳闷地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又回房间继续打游戏去了。 第104页 席凝回房先换了件舒适的衣服，然后便在书桌前摊开试卷，开始做作业。 笔尖在卷子上写写画画，这些题目对席凝来说没什么难度，本该很快就写完，但中途几次不知不觉的走神，导致她一个小时还没做完一张卷子。 昨晚的一些画面总是不由自主在脑海浮现，她在桌前端端正正坐着，心却轻飘飘的也不知道要飘到哪儿去。 放下笔，席凝转了个身，余光扫过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周末不和涂小圆她们约的话，一般她也没什么别的社交了，都会宅在卧室里学习或者看看书，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但是现在，看着安静的房间，她第一次觉得有些……无聊。 一直以来她都是习惯独处的，原本让她安心的宁静空间，此时竟让她生出了一丝丝的乏味。 可为什么会这样？思考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想起了…… 轻揉了下脸，她知道效率低下的时候最好是停下休息一会儿。 起身离开房间，打开冰箱准备拿个水果，却见到席牧在厨房里忙活。 「你在干嘛？」席凝疑惑地问。 席牧扯了扯身上的围裙，把平底锅里的煎蛋翻个过：「当然是在做饭啊。」 「对了，爸妈她们中午不在家，让我们自己解决午饭。」他补充道。 席凝看了眼时间，现在也就十点，忍不住问：「所以你是在做午饭？」 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不觉得席牧这种家务都不做的人会这么积极。 席牧嗤笑：「想得美，这当然是做给我女朋友的，爱心便当～」 「……」 行吧，别的不说，某种程度上，席牧在谈恋爱的时候确实很用心。 在边上看了两眼，席凝不由想起了最开始的那天夜里，他给孔念溪做小饼干被自己撞见的场景。 心底划过一抹庆幸，又好像是别的什么说不清楚的感觉。 「那，你继续。」席凝轻飘飘丢下一句，也不妨碍他，从冰箱拿了只苹果就准备离开。 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转身问：「这些是必要的吗？」 席牧：「哈？」 席凝觉得有些难开口，想了想，还是微红着脸，低声问：「就是你现在做的东西，对于你的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一篇日常校园小甜文来着～ 然后下本应该会写美人保镖这本，一直暗搓搓很想写篇保镖文学，那种禁慾系攻和风骚暴戾受对我来说简直张力满满！就是，这名字会不会有点...土？ 第56章 「那自然了，我喜欢死我家宝贝了，只要她想，别说亲手做饭，我命都给她！」席牧激动地放下平底锅。 「……」 席凝眼皮跳了下，隐约想起对方还有个看言情小说的爱好，一时没了跟他聊下去的欲望，「哦」了声便转身回房。 身后席牧追着她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这话脱口一出，席凝定在原地微怔。 ……有这么明显吗？ 「乖乖，真被我说中了？」席牧瞪大的眼睛闪着八卦，手抹着围裙抬脚走近两步。 好歹是亲姐弟，在他眼里自家老姐就是个没有七情六慾，一心只懂读书学习浑身冒着圣光的标准好学生，尤其是那件倒霉事之后，就没见她身边出现过男生朋友，早恋这个词更是很难跟她挂上勾，绕是他想像力丰富，也想不出席凝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啧，你等下。」他拍了下围裙，扭头跑到客厅，把沙发上扔的几本杂志拿过来，直接塞席凝手里。 「前几天忽然心血来潮，就在网上订了几本古早的拿来怀旧，对正常人吧可能没啥用，但我觉着你看挺适合。」 席凝顺手接过，低头瞄了眼杂志封面，花火、爱格……三本不同样的，刊期标的甚至还是两三年前。 席牧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口气：「你铁树刚开花，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感觉。不过，是哪个男的呀，我认识吗？」 席凝：「……」 这什么破比喻。 抿唇扫了他一眼，席凝扬手把苹果扔到他怀里，不想解释，岔开话题道：「中午我点外卖。」 席牧立马忘了前一秒的话题，扬声：「那给我点个披萨！」 席凝调头往房间走，杂志倒是没推回去。 下午四点，又到了返校的时间。 席凝换好校服后，背着包下楼出门。 学校一共两套校服，南方城市四季并不分明，夏季和秋季各一套，深冬再加一件长款的棉服。 最近几天气温降得厉害，不过同样的时节倒也没有北方那般阴冷，秋季校服偏厚的长衣长裤，保暖性足够抵御寒冷。 席牧窝在后排玩掌机，席凝坐在另一头，中间隔的很空，她斜靠在车窗上，柔顺的黑髮别在耳后，左耳戴着白色蓝牙耳机，里面播着英语听力素材。 距学校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席凝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默默估算，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弹出一条消息。 【孔念溪：在干嘛？】 眨了下眼睛，她坐直身体。 【孔念溪：禁止已读不回，也不要发没营养的短句，回復必须多于十个字，语音最佳。】 第105页 「……」 席凝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指尖点着按住说话的按钮正欲开口，下意识朝旁边瞄了一眼。 「啊哈哈哈，爷终于免伤通关了！」 席牧杀死最后一只怪，兴奋地嗷了一嗓子，抬头，意外撞上席凝冷冷的视线，吓了一跳：「咋，咋了？」 席凝指尖一松，只得发了句空语音过去，撇开视线，声音听着冷飕飕的：「你太吵了。」 她怼席牧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这大概跟席牧从小到大家庭地位最低，脸皮又厚有点关系。 席牧被扑面的冷气压激得一缩脖子，看席凝手里拿着手机，以为她又在app上刷题，连忙双手合十：「是是是，我一定管住嘴，保证不影响您老刷题。」 「……」 并没有在学习的席凝脸有点燥，手腕抖了下，校服宽松的袖口放下来，侧面遮了点手机屏。 放在腿上的手机又振了振，对面显然已经收到了那条隐约带着点背景「杂音」的空语音。 【孔念溪：不错嘛，都学会钻我话里的空子了？】 【孔念溪：你旁边还有别人？】 席凝顿了下，敲字：【我弟。】 【孔念溪：哦……】 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席凝扫了眼时间：【我还有二十五分钟到学校门口。】 【孔念溪：你也急不可待想要见我啦？】 【席凝：……】 【孔念溪：？？你怎么回事，刚还想夸夸你，以后和我聊天不许发点点点，我不喜欢！】 席凝轻笑了下，嘴边忍俊不禁挑起点笑意。这个符号对她来说没什么其他含义，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復，孔念溪又不准她已读不回，所以才无意识打出的。 【孔念溪：八小时三十五分，好想你哦，想要现在就见到你。】 「……」 席凝从小性格冷淡，不是会主动粘人的那类人，也受不了一些肉麻的话，但此刻看到孔念溪发来的消息，她抿了下唇，心里的某根弦莫名紧绷，耳边有些燥热。 正不知所措，孔念溪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看起来似乎是张随手拍下的自拍，眉眼一如既往的精緻好看。 盯着突然映入眼帘的照片看了两秒，席凝怔了怔，目光才倏然从那双让人不自觉陷入的黑亮眸子上挪开。 孔念溪身后是拥挤的街道，似乎不止她一人，旁边还站着几个穿校服的学生，左下角的站着一个高个男生，细看手里还夹着根猩红燃烧的烟。 席凝微微皱了下眉。 【席凝：你在外面？】 【孔念溪：对呀，学校附近小破街，我住的公寓下面。你五点到的时候我去接你呀～】 席凝指尖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又把编辑的两个字删掉。 【孔念溪：礼尚往来。】 【席凝：啊？】 【孔念溪：啊什么啊，要你的自拍。】 「……」 席凝捏着手机向后靠了靠，座椅下微曲的长腿因长时间未动有些发麻。 她的手机相册里就没有自拍照这种东西，除了必要，也不经常照镜子，大多数女高中生桌兜和背包里的必备小镜子她也没有一个，所以现在突然要她自拍并发出去，还有些别扭。 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她僵硬地找了下角度，快速按下拍摄键，看了看，觉得奇怪，又重新拍了张，反覆好几次。 边上，席牧干掉一个boss差点高兴出声，下一秒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往右边一瞟，却见到席凝举着手机俯拍，直愣愣呆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亲姐是在……自拍？ 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旁边视线太过强烈了，席凝扭头对上，手臂僵硬了一下，蓦然放下手机，脸色微冷：「有事？」 「啊……」席牧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说完重新低下头。 「……」 因为同车还有席牧在，席凝也没再犹豫，最后拍了一张，咬牙按下发送键。 孔念溪很快发来评价：【不错，虽然是死亡角度加光线，但胜在脸好。】 席凝：「……」 车停在校门前的一个街口，没再往里进，席牧推开车门下去，回头注意到席凝还坐在车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忍不住探头问：「你不下车吗？」 「你先走吧。」席凝面不改色，目光却瞟向别处。 明显心虚的表情。 席牧眉毛拧巴着瞅了她几秒，心道他姐最近肯定有猫腻，但也知道席凝很能藏的住事，便也没再多问，应了声就走了。 等他人走远，席凝才下了车，往校门走去。 站在学校正大门前的一块绿化小花坛，往旁边扫了一圈，来来往往的学生中没有见到孔念溪的身影，席凝便站在原地等了等。 大约也就半分钟，右侧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着声音靠近，席凝不由转过身去，刚站定，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直直扑过来，伴随着熟悉的香气，腰上一重，被一双修长的腿夹住，席凝条件反射地伸手勾住对方的腿，来人整个跳在她身上，双手圈住她脖子。 「想不想我？」 孔念溪开心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学校大门正中央，又正是返校高峰，人来人往的，不少学生朝这边侧目。 席凝笔挺挺站在，想松开又怕摔倒她，脸颊有些发烫：「你快下来站好。」 第106页 「不要，你先说想不想我？」孔念溪对着她耳朵吹气。 虽说两个女生在公共场合这样搂搂抱抱，路人顶多多看两眼，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席凝脸皮薄，况且她和孔念溪现在也不再是普通关系。 这样的姿势僵了两秒，席凝再羞于表达，也只好小声说了声：「想。」 「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孔念溪把自己耳朵凑近她唇边，娇声说。 「……」 也许是触底反弹，又或许是最近从孔念溪身上「耳濡目染」，也可能是下午刷的爱情电影外加几篇爱情小说起了点作用，非常善于举一反三学习法的席凝忽然冷静下来，垂眸看了眼凑到她面前莹白小巧的耳垂，稍稍抬起下巴，轻触即逝。 「现在听清了吗？」亲完，她低声又问。 几乎是同时，她察觉到赖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僵了一下。 孔念溪这下没再逼问，乖乖从她身上下来，拢了拢耳边的长髮，遮住那点可疑的微红。 「进去吧。」见她终于安分了点，席凝压着脸上的燥意，扭头赶忙往校门走，小拇指忽然被牵住。 孔念溪：「你在哪学来的把戏？」 席凝：「……」 孔念溪浅笑：「我还挺满意的，你再接再厉。」 席凝：「………」 「哎，溪姐，这你新朋友啊？以前没见过。」 刚才没注意，孔念溪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两人说话的功夫，几人跟着走到近前，高个男生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 第57章 一股烟味儿随着男生的靠近飘过来，侧眸瞥了眼对方手里夹着的烟，席凝眉心微蹙。 她不喜欢烟味，平时社交也简单，周围基本没有抽菸的朋友。 「我跟你很熟吗？你没见过不正常。」孔念溪笑了笑，怼的随意，侧身轻轻依在席凝身上，勾着她袖口里的指尖，玩闹似的捏了捏。 「不过确实，」指尖一转捂住手腕，孔念溪转身，扬唇看了席凝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太近了，面前还有几道直勾勾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席凝拘束地偏头躲了下，视线无意识地撞上孔念溪身后的一道视线，女生的短髮有点眼熟，顿了下，她才想起来孔念溪身边还有这么一位朋友。 其实孔念溪身边朋友很多，席凝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因为打过几个照面，以及……之前从涂小的圆那儿听到的传言，所以只记住了这个叫姜媛的女生。 姜媛和她视线对上后礼貌地笑了下，目光便落在孔念溪身上，催促道：「快五点半了都，该走了吧？老戴还在等着呢。」 高个男手里烟抖了下，吊儿郎当地附和：「是啊溪姐，别在校门口了，老戴包间都订好了，刚还说去了就上菜。」 几人似乎并没有立即进学校的意思，席凝有些疑惑地抬了下眉，孔念溪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拆开递到她嘴边。 下巴下意识向后缩了下，席凝抬起手，被躲开。 孔念溪：「张嘴～」 「……」 受不了这么腻歪的，况且跟前还有三道明晃晃的视线，席凝只好轻轻张了张嘴，凑过去，糖却被孔念溪塞进了自己嘴里。 逗完席凝，孔念溪才鼓着腮帮子笑弯了眼，转身道：「我今晚就不去了吧。」 孔念溪朋友虽多，但也很少见过跟谁这么亲密互动，三人看得有些愣，男生反应过来，稍稍瞪大眼：「啊？可今儿是老戴生日呢，不老早都说好了吗，而且你晚上也没啥事吧？」 「我当然有事了，路上不是提过嘛。」孔念溪身姿懒散地后仰着靠在席凝怀里，捞起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声线娇懒：「要和我同桌回教室学习呢。」 「噗——咳！」男生差点被烟呛到：「换个藉口也好哇溪姐？」 咳了几声，他看向席凝转了转眼珠：「你这不去可就伤感情了啊，上次扬子跟隔壁和解也多亏了他，去意思一下也行嘛。要不，这位小姐姐也一起？」 谁是你小姐姐。 孔念溪本来想呛他，但话到嘴边又顿住，她整个人半窝在席凝怀里，仰头看向头顶的下巴：「要去吗？就在小破街的那家火锅店，晚自习前我们就回来，怎么样？」 有点意外于对方的提议，席凝微微启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肯定是不想去，可也同样尊重孔念溪的社交，虽然不喜欢抽菸的男生，不了解孔念溪身边的人，也不想对方又翘课，但她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约束对方的资格。 「不了，你去吧。」席凝想了想说。 孔念溪从她身上起来：「嗯？确定吗？那你就要在几个小时内见不到我了。」 「……」 对席凝来说已经是肉麻到要命的话，完全不知该如何接了，甚至有点慌张不知所措。 孔念溪忍不住笑：「那我走了～」 刚转过身去，手腕被拉了下。 也就停留了一秒，席凝便又松开手，指尖还留有余温。 「晚自习前可以回来吗？」声音有点闷。 孔念溪眼睛眯了眯，笑着折回去：「那看你想不想我早点回去。」 绕是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女生这么腻腻歪歪，也够让人酸到一排牙的，男生把烟掐了，「嘶」了一声，笑道：「你俩过家家呢？不就几个小时的功夫，对了，难不成溪姐你还要回来上晚自习啊？这——」 第107页 孔念溪烦他打岔：「闭嘴。」 男生：「……」 不耐丢了一句，孔念溪又继续笑盈盈看向席凝，似乎是不等到她回答就不走。 席凝垂眸抿了下唇，顿了下：「你答应过，说不逃课。」 孔念溪当即柔声说：「好，都听你的～」 「……」 转身向校门反方向走，一直没开口的姜媛站在原地没动，忽然说：「你们先去吧，我回教室拿样东西就过去，很快。」 男生随口应下：「行，那你快点来。」 看着人走远，站在校门口的席凝朝单独留下的姜媛礼貌性笑了下，准备离开时，被叫住。 姜媛热情走近她身边，主动开口：「我们一起走吧？」 席凝怔了下，有些意外。 换作平时她完全没兴趣跟不熟的人打交道，但对方是孔念溪的朋友，而且对方主动邀请，也不好回绝，迟疑了一下，席凝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走进校门。 「你和溪溪最近走得很近嘛，以前很少见她跟谁这么亲。」 路上，姜媛开口打破沉默。 席凝对外人一般话都不多，稍稍抬了下眉尾，想了想也没说太多，简单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復。 姜媛继续道：「那你跟她是开学才认识的喽？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是高一呢，现在一年多了。」 「……」 席凝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默默向教室走着，没出声。 「从时间上来说，我应该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我也很了解她。」姜媛说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席凝：「你知道刚提到的那个老戴吗？这傢伙暗搓搓的，其实一直暗恋溪溪。」 席凝步速放缓了一点。 姜媛：「不过溪溪这会儿单身，他努力一点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溪溪保鲜期很短的，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她最短的只有一个星期就分手了，可以说是很喜新厌旧的人，谈恋爱就只是看脸，图个新鲜而已。」 「……」 席凝听她说完，眉心慢慢皱紧，最终在靠近教室门口的走廊停了下来，淡声说：「是吗？」 姜媛笑道：「当然啊，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嘛，很了解她的。」 静了两秒，席凝忽然笑了一下，清冷的五官多了一分绮丽：「那可未必。」 姜媛被她笃定的语气搞的一愣：「什么？」 走廊里过往的人不少，席凝站在原地，优越的身高让她可以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对方。 「也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第58章 「你，你说什么？」 姜媛惊诧地张着嘴，完全没想到席凝这类看起来又冷又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字面意思也没法理解吗？」席凝脸上依旧是礼貌的浅笑，口中的话却毫无温度。 顿了两三秒，淡淡瞥了眼指着她说不出话的姜媛，也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教室。 周日下午的教室一贯松垮，这个点儿人只到了三分之一，稀稀拉拉坐着，后排大开的窗户灌着风，格外冷清空荡。 席凝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脸上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她平时也冷冰冰没什么表情，但生气不开心时还是明显不一样的。席凝面相里就带着点冷，整个人看起来高冷又疏离，但接触后就会发现，她虽话不多，性格却是随和的，并不难以亲近。不过同样，随和归随和，不代表她没有锋芒。 似乎很久没有过生气的情绪了，但刚刚……是她又不像是她。 席凝指尖夹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推转，耳边传来一些吵闹，同班的一个男生拎着袋面包走到孔念溪桌边，迎面被另一个男生拦住。 「哎，食堂一楼的面包店又做蒜香小面包啦！」 「对呀我排老长的队才赶上最后三个。」 「馋死了，快给我一个。」 「也只能给你一个了，就仨，我自己一个，再给溪溪留一个。」 「……」 等两个男生走远，席凝缓缓抬头，侧眸看向旁边的桌子。也就周日刚返校的这段时间，孔念溪桌上除了那袋面包，还躺着一根棒棒糖和一块巧克力。 如果说席凝是班里的社交边缘人物，那孔念溪就绝对是群体中不可忽视的焦点核心，不管男生还是女生，也不论是哪种性质的好感，她从不缺乏被人喜欢。 像姜媛那样的「朋友」，孔念溪身边有多少个？ 席凝从一开始明确心意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谁，把窗户关一下，冷死了。」 教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关小了些。 临近傍晚，加上最近急剧降温，窗外吹进来的风也变得阴冷，今晚风力还忽然增强，甚至把孔念溪桌上放着的空杯子吹倒了，席凝伸手重新给它扶起来。 探身过去时，无意瞄到孔念溪放在桌角的学生卡，卡片背面朝上，右下角贴了张迷你的粉红兔子贴纸，跟上次「顺走」她的并贴上的那张贴纸一模一样，除了对方给她贴的是蓝色。怎么看都……疑似情侣贴纸。 顿了下，席凝弯了弯唇，回身时抬手把卡片翻正，放在了靠里侧的位置。 ……如果真的感到患得患失，不如引其深入，亲手抓牢。 * 第108页 晚自习是晚上七点开始，席凝来的早，过了许久教室里才陆陆续续到了一半，周围也渐渐喧闹起来。 放在桌兜里的手机作响，孔念溪这个时间忽然发了视频通话过来。 席凝拿起手机，把书立往边上挪了挪，挡了点周遭的视线，点了接通。 外面天色渐暗，孔念溪背后是一排排热闹的小吃车，她站在街边，身影纤细单薄，脸侧长发被风吹起，漆黑眸仁映着点点亮光，笑容甜美：「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席凝愣了下，把耳机摸出来戴上，「你……现在就回来了吗？」 这会儿才六点多一点而已。 孔念溪凑近了些，看着她笑：「你能不能靠近镜头一点，我快看不清你的脸了。」 「……」 席凝调整了下角度，腰线下意识绷紧，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孔念溪：「噗，叫你靠近，你坐那么直干嘛，手机拿起来点儿，想看你正脸～」 「……」 席凝只好又带着椅子拉近，稍微举高手机。 孔念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真乖，快说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带。」 周日食堂开的窗口很少，菜品也大都难吃，席凝下午进校后一般就不会再出去了，所以晚饭除了偶尔跟涂小圆她们一起点外卖，大多数时间随便吃点面包垫肚就行。 席凝被她这声莫名蹦出来的「姐姐」说的有点脸热，本身也不饿，便道：「不用了……你这么快结束了吗？」 「什么叫不用了？」孔念溪微鼓着脸：「是嫌弃我给你带的饭吗？」 席凝忙说：「不是……我晚上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饭呀。」孔念溪抬了抬下巴：「快说想吃什么，我可是第一次屈尊纡贵给别人带饭，不然我带什么你吃什么。」 「……」 孔念溪小性子起来谁都得顺着她，而席凝对她也是独一份的纵容。没办法，看了眼孔念溪身后的小吃车，席凝想了下说：「那就煎饺吧。」 「好，大份小份？」 「小份就好。」 屏幕里颠了两下，随着孔念溪的小碎步一起转移到卖煎饺的小吃车前，席凝听着她跟老闆报了一份，然后站在旁边等待。 视频没关，两个人对视着就这样保持联通，没人先提挂断。 安静了一会儿，席凝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把手机靠在书上支着，低头拿起笔翻开卷子。 孔念溪眨了眨眼睛：「你在学习吗？」 席凝笔尖在卷子上划拉，她这会儿也没别的事做：「算是吧。」 孔念溪：「那我不会影响你学习吧？」 「……」席凝不着痕迹牵起唇角：「不会。」 孔念溪嗓音含笑：「那我就看着你学。」 气氛隔着屏幕也忽然变得黏黏煳煳的，换做以前席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陷入这种状态，然而现在她甚至都还没意识到。 「一会儿我再买份煎豆腐就可以回去了，你要不要喝奶茶？」孔念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髮。 「不了。」席凝摇头，不想她折腾着跑来跑去，想想又说：「你们晚上不是吃了火锅吗？」 「当然要留着肚子，回去和你一起吃才有意思啊。」 孔念溪压低的声线娇柔，从耳机里传过来就像贴着她耳边说话一样，仿佛带着酥麻的热流，席凝心脏抑制不住地跳快了下，捏着笔桿没说话。 小吃车前等着取餐的学生不少，从手机里就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女生几次似有似无悄悄回头看向孔念溪。 席凝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开口问：「你……戴耳机了吗？」 孔念溪：「没有啊，我外放的。」 「……」席凝僵住。 「噗，」孔念溪被她的模样逗笑：「骗你的，这儿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外放。不过……」 镜头拉近了些，孔念溪小声说：「你谈恋爱也这么谨慎的吗？」 席凝脸热的愈发明显，沉默了好几秒，开口准备说话，却看到屏幕里孔念溪拢了拢衣服，似乎是有些冷，还打了个小喷嚏。 孔念溪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只穿了件薄短袖，此时外面又起了风，清瘦的身形更显单薄。 席凝不由皱眉：「把外套穿好。」 「哦……」孔念溪应了声，乖乖把衣服拉到领口最高。 席凝还是有点不放心：「还要等很久吗？要不你别等了，不要着凉感冒。」 她话音刚落，孔念溪伸手接过老闆递过来的餐盒，笑道：「这么关心我？」 「……」席凝：「这份煎饺给你吃，回来吧。」 「那回去你要亲手餵我吃。」孔念溪讨价还价。 「好。」 「嗯？」对方的回覆快得让孔念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了什么？」 席凝右手夹着笔端坐在课桌前，白皙的脸上稍微带着可疑的粉意，表情却十分正经，眸色清浅，瞳仁清澈，清冷的嗓音透过耳机传过来后多了点特别的磁性：「我餵你。」 「……」 孔念溪在原地站了会儿，忽而偏头揉了揉耳朵：「好，成交～」 第59章 视频通话一直保持着连接的状态，孔念溪举着手机，也一路给席凝「直播」了沿途的风景，镜头里少女的笑颜明媚，叽叽喳喳分享自己的心情，满满都是高中女生独有的活力和朝气。 第109页 孔念溪穿过人流踏上楼梯，看着手机里的席凝扬唇说：「你知道人为什么不会在同一条沟里摔两次吗？」 席凝注意到她已经上了教学楼，微微蹙眉：「你小心脚下，玩手机上下楼很危险。」 孔念溪手机拿远了点：「你快回答～」 「……」席凝只好道：「因为吃一堑长一智。」 孔念溪失笑：「不对，因为沟太深他出不来了～」 席凝：「……」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孔念溪高兴道。 席凝嘴角抽了下：「……你开心就好。」 笑说的功夫，看屏幕人已经走到教室后门，席凝捏着手机想要不要切断通话，耳机里忽然飘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孔念溪，可以单独聊聊吗？」 「……」 孔念溪冷淡的声音：「有事？」 男生笑嘻嘻：「我喜欢你，可以给的机会吗？」 席凝：「……」 视频跟着就被切断了，席凝抬起头，听到外面走廊传来起闹声，顺着转过头，见后门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堆人。 「咋了咋了，发生啥热闹事了？」 「还能发生啥，又一个给我溪告白的男的呗，看样子长得还不错。」 「哈？我看看……就这样？肯定没戏，溪姐那十级鉴颜能力，还入不了眼。」 「而且告白的方式好油哦，噫……」 教室里听到零星议论声，透过门窗能看到外面走廊黑压压的人头，人群里隐约能看到纤细高挑的身影，被挡在门口。 但隔太远，听不到那边的动静。 席凝定定看了好几秒，眼底神色复杂，前排捲毛忽然冒出来凑到她面前，眯了眯眼：「学神，你表情怎么不太开心呀？」 席凝顿了下，扫向他：「我为什么要开心？」 捲毛挑了挑眉，盯着她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一副人精样，席凝被他看得瘆得慌。 末了，他露出一排白牙，笑着说：「没事，溪姐隔三差五就被人告白，习惯就好。」 「……」 席凝更觉得不是很好了。 说完，似乎看出她表情不是很好，想到了什么，捲毛忙补充道：「放心吧，他们都是浮云，依我有史以来的观察，溪姐对你才是最感兴趣的，恨不得心都掏出来给你的那种！」 「………」 席凝不知道他从哪儿突然冒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走廊里又起了一阵动静，孔念溪人群中脱身，从后门走了进来。 外面围着凑热闹的也很快一闹而散。 迎着教室的一众视线，孔念溪无事发生一样慢悠悠走过来，把买来的煎饺直接放在席凝桌子上，掠过她坐在旁边的位置。 「说话算话哦，你要一个一个的餵给我吃～」 孔念溪把椅子拉近了些，轻拍了下桌子，好整以暇地做好，眼睛亮晶晶看向她。 跟个等待投餵的猫似的。 边上捲毛还没走，挤眉弄眼地「啧」了声：「好秀啊你们，我要酸了～」 孔念溪挨着席凝，扭头笑着怼他一句：「你酸什么酸，找黄毛去。」 捲毛：「那哪儿能一样啊，我跟他可是很纯洁的男男关系。」 「……」 席凝眉心跳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开玩笑还是真有这种洞察能力，孔念溪却饶有兴致地支起下巴，眯眼问：「哦？说说看我们哪里看起来不纯洁了？说对了明天请你吃糖。」 席凝：「………」 「张嘴。」席凝低头打开餐盒，用竹籤扎了个煎饺送到孔念溪嘴边，企图堵住她不嫌事大的嘴。 单个煎饺小巧多汁，刚刚好够一口一个。孔念溪张口含进嘴里，狭长漂亮的眼睛半弯，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暂时没空理睬捲毛了。 「妈耶。」捲毛没人搭理就自己给自己加戏，捂着侧脸一副牙疼状，丢下句「熘了熘了」，跑开了。 席凝第一次亲手餵谁吃东西，还被起了哄，脸上又不由自主漫上一层热意，餵完一个就停了下来。 孔念溪盯着她添了下唇，伸手轻轻扯了扯她袖子，微张着唇：「还要。」 席凝只好继续餵她。 女生间互相餵食什么的不奇怪，但从头餵到尾的就有点太黏煳了，尤其对象还是班里这两位无法忽视的。教室本来就不大，旁边过道不时有人经过，总会往这边瞟一眼。 席凝手心有点冒汗。 终于在餵完一半后，孔念溪要求停下。 「我吃饱了，你不来两个吗？这个可是你点的晚饭。」 小破街美食摊的这家煎饺很绝，表面淋的一层特制的酱汁闻起来就很香，是席凝为数不多喜欢吃的一家，刚才见孔念溪吃的那么开心，确实也勾起了她的食慾。 低头看了眼餐盒，里面还剩下不少，只是……竹籤好像只一根。 她迟疑了一秒，抑制住脸颊的烫意，朝煎饺焦黄的表皮戳下去，缓缓送进嘴里。 刚吞咽下去，被孔念溪夺过了手里的竹籤和餐盒：「我餵你～」 「……」 餵来餵去没完了，而且后知后觉意识到越来越肉麻的恋爱氛围，席凝涌上一股羞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可是条约里写了要互相餵食，你要听话。」孔念溪端着餐盒凑近，餵到她唇边：「乖宝宝要准时吃三餐，啊～」 第110页 席凝满脸写着拒绝，又忍俊不禁：「不要这么幼稚。」 孔念溪直勾勾盯着她：「我只对你幼稚～」 「……」 席凝快要受不了她能随时脱口的土味情话了，虽然...也不是不喜欢，但是好内个呀。 她吸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其实有点——」 「土吗？」 「……」 「好啊，你都开始嫌弃我土了，今晚罚你对我讲五十句土味情话。」 「……」 腻腻歪歪吃完，席凝把垃圾收了，拿去垃圾桶里丢掉，回来后，田家宝就从前门走进来，教室内瞬间安静。 田家宝抱着个水杯站在讲台上，用杯底在讲台上敲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这周周四周五就是联考，大家都要紧张起来，利用晚自习时间要充分复习，毕竟联考会出你们在全市的排名，别考个全市倒数的，打击你以后学习积极性。」 吼完，又提前讲了下考试的相关安排，田家宝转了两圈后，拍屁股走了。 他一走远，屏着气的教室又散漫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不想考试啊啊！」 「嗐，我其实还挺喜欢考试的，可以玩两天了。」 「不就是个联考，要真能考个全市倒数第一，那不还出名了吗哈哈哈。」 「嗤，你们也就这点出息。」 周围都是关于考试的议论，席凝倒是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反正对她而言只是消耗更多的时间做几套卷子而已，不过这次她更多是其他的顾虑。 往旁边瞄了一眼，就见孔念溪桌上战略性敷衍摊开着一本书，对方手腕压在边上，指尖滑动屏幕，正大光明地刷着手机。 席凝伸手把她手边翻开的课本给合上了，轻声道：「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我的条件了。」 「啊？」孔念溪扭头，迷茫地看着她。 席凝差点被她演到，正声说：「每天一起额外学习一小时。」 「……」 孔念溪成绩确实不错，但也不是各科都优秀，她总分能上去，太过拔尖的语文和英语帮了她不少，但即便理解和记忆能力再突出，不配合多做练习题的话，个别学科想要那拿高分还是挺困难的，所以她也有相对处于短板的课程，这点席凝在以前关注她成绩的时候就有了解。 给她安排的一套摸底数学卷子都准备好了，扭头见孔念溪眨着眼睛没说话，席凝挑了下眉，也学她的语气：「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是，不过——」 孔念溪勾唇笑了声，拉近了点距离，朝席凝勾勾手，黑亮的眼眸映出点她的倒影：「你过来点儿。」 「……」 席凝顿了顿，反应两秒后有点不自然地偏回头，瞟可了眼四周，半晌，抿唇低声说：「还在上课呢。」 「扑哧～」孔念溪忽然轻笑出声，笑得纤瘦的肩膀摇晃两下，从桌下拉住她袖口。 席凝端坐着没动，下一秒，却感觉唇边抵上一片湿润，倏然转头，只见孔念溪指尖夹着张湿巾歪头看她。 「唇边有酱汁没擦干净，想帮你清理一下而已。」孔念溪笑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不会是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事情吧？」 「那忍一忍，放学后再给你亲亲。」 第60章 「你……」 席凝抿了抿唇，顶着红得明明白白的脸，抽出卷子按在孔念溪桌上，声音特别正经：「一个小时之内做完。」 「嗯？」孔念溪低头对着数学卷子看了两秒，唇边的弧度一深，而后又轻轻嘆了口气：「如果恋爱对象总像个木头怎么办？」 席凝：「……」 「当然是继续爱她啊。」孔念溪支着下巴，轻笑着说。 「……」 肉麻兮兮的。 席凝觉得耳边燥的慌，心底却又有热流淌过。 教室里闹腾了没多久，便又慢慢变得安静，响起书页翻动和刷刷做题的声响，头顶灯管的光线明亮，晚自习按部就班地继续。 孔念溪乖乖拿起笔低头做卷子，席凝见她开始认真学习，稍稍松了口气，扭头接着刷题。 笔尖轻点，原以为可能会像下午在家时那样多少走点神，但偏头看到孔念溪专注的神情，席凝莫名感到一阵心安，重新将注意力投入题海，效率反而比平时还更高了些。 不知不觉写完最后一道题，席凝停笔活动了下手腕，旁边的孔念溪也刚好收笔：「写完了～」 席凝抬眸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挂钟，也就过了四十分钟不到。 「没有十足把握的我就没做，反正待会儿学霸会帮我补充知识空白。」 孔念溪合上笔帽，毫不犹豫地凑过来靠在她肩上：「好累哦，让我休息会儿。」 几缕柔软的长髮钻进竖起的衣领里，席凝眨了眨眼睛，有点不自然，但也没动。 教室里很静，因为外面起风前后门都紧紧关着，四下只有「沙沙」的写字声。 过了许久，席凝柔声说：「休息好了没？给你看下正确率。」 孔念溪后脑勺枕在她右肩上，可以嗅到洗髮水淡淡的香味，这句话说完，身上少女稍微换了下姿势，头髮轻蹭到她的脸颊，有点儿痒。 「席凝。」 半晌，只听到对方轻声叫她的名字，席凝转头看过去，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就见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的孔念溪拿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抓拍到了她转过来的一幕。 第111页 照片里后面的同学都在埋头写题，席凝偏过头来，垂眸看向靠在她肩上的孔念溪，不知是不是加了什么滤镜，那目光咋一看起来温柔又眷恋，还隐隐含着笑，连当事人席凝自己看了都有些意外；而孔念溪侧后仰着靠在席凝肩上，眉眼间绚烂的笑意让人挪不开眼。 「……」 孔念溪慵懒地赖在席凝身上，高兴地勾起唇角，指尖滑动欣赏着照片的各处细节，似乎很满意：「不错嘛～作为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完全合格，我的凝凝随手抓拍都这么好看～而且这个教室的背景，等以后毕业了回头再看，肯定很有纪念意义。」 毕业…… 对现在的她们来说好像还有点遥远，不过听到她这么说，席凝心里一轻，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塞满了一样。 怔然间，枕在她右肩上的脑袋动了下，席凝的唇掠过头髮，随着动作触碰到孔念溪额头光滑的肌肤。 她唿吸顿了下，对上孔念溪向上看过来的视线：「等下也发给你，好好保存，没我同意可不许删掉哦。」 动了动唇，席凝想说些什么，余光却不经意往旁边一扫，跟后桌仰头喝水的女生撞上了视线。 「咳。」女生被水呛了一下，勐然低下头。 席凝：「……」 前后课之间隔了点距离，但不大，桌子里立起的一排书也遮挡不了什么。虽说女生腻歪些也没什么，但席凝还是有点心虚。 伸手抵着腰轻轻把孔念溪推着坐直，她凑近拉过孔念溪做完的试卷开始检查，同时，低声说了句：「好。」 。 陷入恋爱状态的人对彼此大概都有消耗不完的新鲜感，连凝这种习惯并享受独处的人，对这种近乎二十四小时的腻歪也一点不嫌多。 放学后，孔念溪也跟着来席凝的宿舍。 这也是孔念溪第一次来她宿舍。 「哪个是你的桌子？」 同宿舍的其他两位习惯晚归的还没回来，席凝开门亮了灯，指了指靠边的那张。 孔念溪走过去在她椅子上坐下，趴在桌上看了看，上面除了一堆书和一些日用品，几乎没什么别的摆设，东西放的整整齐齐，木质桌面干净到反光。 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书翻了下，见是一本厚厚的讲义参考，孔念溪又缩手放了回去，失笑道：「我该一眼看出来的，这书桌简直跟你一模一样。待会儿去我宿舍拿个娃娃摆件给你摆上，一对的，刚好情侣款。」 「……」席凝抬眉瞄了眼自己的桌子，觉得她这话有点病句，不由问：「跟我一模一样？」 「对呀。」孔念溪起身笑着走过来，眼尾上挑，在偏暖色的灯光下显得一点绮丽的轻浮。 席凝见她忽然一步步走近，下意识退了半步，刚想张口就被一把搂住脖子，后背抵在身后硬邦邦的上铺爬梯。 「干干净净，又一板一眼的，有时候像个老干部，又可爱又招人恨。」孔念溪盯着她眼睛说。 「……」 席凝哑然，又被抵在梯子上进退不得，注意到孔念溪的目光从上而下滑到她唇上，并慢慢凑近时，喉间紧了紧，心率开始加快。 距离又缩短一寸，席凝吸了口气，用手背挡在面前红润的唇瓣上，嗓音有点干：「门还开着……」 而且她的室友也快要回来了，虽然……但是她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疯了？ 「对哦，夸夸你，想的很周到。」孔念溪松开手，指尖在她脸滑过，转身走向门口。 被强行曲解了意思，席凝抿唇：「不，我是……」 「啪嗒。」孔念溪把门从里面锁上，「我觉得你室友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 「……」 孔念溪接着问：「你床铺在哪里？」 席凝嵴背僵了一下，迟疑：「你——」 「我？」孔念溪歪头观察她表情，「扑哧」笑了声，「我只是想看下你的床而已，你…咳咳……」 她话说了一半忽然咳嗽了起来，席凝眉心微皱，有些担心，因为刚才回来的路上她也咳过几次。 把开了小缝的阳台门关好，席凝帮她顺了顺背：「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气温骤降，孔念溪衣服又穿的单薄，席凝给她顺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想了想，扭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预防感冒的沖剂：「给你沖包预防感冒的药，喝完赶紧回去躺下，明天记得穿厚点。」 「没事，只是有点咳。」孔念溪跟在她后面，勾住她腰：「我身体很好的，一年到头很少生病，别想用这个赶我走。」 「那也要预防，这个时节最容易感冒生病。而且，也不是要赶你走。」席凝不听她打岔，拿出自己的杯子，临要撕开药包的时候停下，抬头问：「你宿舍有杯子吗？」 孔念溪和她对视两秒，明亮的眼眸忽闪了一下，摇头：「没有～」 「……」席凝：「那你，介意用我的吗？」 孔念溪笑了一声：「如果介意的话，还和你舌吻干什么。」 「……」 简直自己给自己挖坑。 倏然低头拆开沖剂包，席凝一股脑把药倒进杯子里，端着药头也不回地出门接热水去了。 沖好药回来，席凝再次老妈子似的叮嘱：「喝完回去躺下，不要再着凉了。」 「知道了妈妈～」孔念溪笑着接过，送到唇边抿了口，温的，不是很烫，喝进去暖暖的很舒服。 第112页 喝完药还需要点时间，孔念溪在椅子上坐下，打量四周：「还没告诉我你床铺是哪个呢。」 见她还没忘记这茬，席凝指了指上铺一个位置：「那张。」 「上铺啊……」孔念溪抱着马克杯，语气有点遗憾。 「……」 「不过你们宿舍三个人，怎么铺了四张床呢？」她示意了下唯一铺了床单被子的下铺：「那张好像连枕头都没放。」 宿舍里一边是上床下桌，另一边上下都有床铺，席凝她们宿舍三个人都睡在上铺，下铺这个是席凝为了方便平时换衣服特意铺的床单被褥。 「那张床铺也是我的。」 她话音刚落，孔念溪就放下杯子：「是吗？」 席凝平时爱干净，即便是临时换衣服的床铺，床单换洗也很勤快，被褥铺的洁净整齐也没什么杂物，还能闻到淡淡香气。 孔念溪走过去坐下，问：「我可以躺一下吗？」 席凝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就见孔念溪十分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好舒服，满满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 席凝脸一红，有股立马把人从床上拉起来的冲动。 良久，孔念溪还躺在床上没起来的意思，席凝怕她药放冷了，走过去催：「先把药喝完了。」 孔念溪平躺着，部分柔顺的长髮铺散在浅色床单，整个人都散发着柔软，她抬脚勾住席凝的腿，张开双臂：「抱我～」 席凝站着和她对视几秒：「别闹。」 「不然不起～」 跟闹着不吃药的孩子似的，还是胆大包天的心机宝宝，下面的脚勾着她的小腿蹭来蹭去。 其他室友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席凝没办法，只好俯下身去抱她。 但是对方平躺着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无疑加大了她的工作难度。探出去搂对方腰的手被夹在被褥和孔念溪身下，另一只手还要撑在床上，不太好使力，磨蹭了几下，席凝只好抬眸，嘆气道：「腰抬起来一点。」 「啊？」孔念溪躺在她身下半眯着眼。 「……」知道她是故意的，席凝干脆也不说话了，攒了点力，准备一鼓作气捞起对方的腰，刚开始用力，下面的腿却被孔念溪勾着一带，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地一头扑了下去。 几乎是严丝合缝压在孔念溪身上，还好一只手原本撑在对方脸侧，担心会不会压到她，席凝摸索着要两只手撑起，孔念溪却还搂着她腰往上蹭了蹭。 「你这样可不行吶，都抱不起我。」 第61章 学校的床铺本来就是单人设计，空间不大，两个人个子都不矮，肢体纠缠在一起，更显拥挤。 孔念溪这个时候身体柔韧性出奇得好，后背压在柔软的被褥，抬手勾住席凝的肩膀，目光交汇时，勾唇在她眼尾亲了一口，长腿向上一勾，交叠着夹住她的腰。 「我还不到一百斤呢，你再试试？」 以孔念溪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这个体重有点偏瘦了。 席凝被她带到床上没法起来，听到后抬了下眸，蹙眉道：「你太瘦了，平时注意一下饮食。」 「那就拜託你以后把我餵胖一点啦～」 孔念溪一只手从肩膀滑到席凝后颈，指尖摩挲着捏了捏，嘆气道：「可是这样你都抱不起来，是不是也该去锻鍊一下？」 「……」 刚如果不是孔念溪的「偷袭」她也不至于一头栽下，现在对方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不下来，门外来来回回不时有路过的人声，席凝支起手臂，膝盖抵着床沿使力，准备起身。 身上多一人的重量让她有点分心，预估错了上铺床板的高度，后脑勺一下撞了上去，剎那间，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 「小心……嘶。」 席凝弯腰从上下床铺间出来，孔念溪人还夹着腰半挂在她身上，甩了下手，委屈道：「疼……」 把人放下来，席凝拉起她的手前后检查，见手背擦红了一片，隐约有点细小的伤口，忙拽着手腕几步走到书桌前。 棉签蘸着消毒的药水，轻轻涂抹在皮肤肌理，有点微凉的湿润。 孔念溪坐在椅子上，看着席凝弯下腰，认真又小心地给她处理伤口，不觉扬唇，偏头瞟了眼桌上的药瓶：「你是多啦a梦吗，什么东西都有？」 「只是普通的创伤消毒碘伏。」席凝擦好药，拧好盖子把药瓶重新放回去。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度过，席凝在宿舍里也放了一个应急医药包，以备不时之需。 关上抽屉，扫到还放在桌上没喝完的感冒药，探手感觉到陶瓷杯已经变温，席凝转过身正想开口提醒，被抵着肩膀推到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腿上一重，孔念溪跨坐在她身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在学校宿舍放备用医药包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孔念溪背对着光坐在席凝腿上，微凉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眼底含着笑意，也有朦胧又灼热的情意。 席凝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心底蓦然被烫了一下，但也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事，偏头捞起旁边的杯子：「真的该喝药了，快凉了。」 孔念溪勾了勾唇，双手接过杯子，但一口没喝又放回了桌上：「好啊，不过在此之前，趁你室友还没回来，先接个晚安吻？」 第113页 「……」 前前后后也接过几次吻了，但是睁着眼睛看到那张明艷的脸庞一点点靠近，席凝心跳还是会「嘭嘭」加速，有点放不开。尤其是，寝室门还虚掩着，虽然她们的位置在门后方，外面路过的人看不到，但到底是没关的状态。 席凝脖子向后仰了仰，靠在身后的桌子边沿：「等下……」 「又怎么了嘛？」孔念溪顺着她视线向后一瞟，又转过来：「反正外面也看不到，而且，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席凝唿吸一滞，耳朵尖就红了。 「……」 安静了好几秒，席凝缓缓抬手，细长的手指抓住她肩膀，张了下嘴：「亲完，你就喝药？」 「嗯嗯。」孔念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把眼睛闭上。」 孔念溪先是微微睁大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唇角抑制不住地高高翘起，倏然闭上了双眼。 等待亲吻。 寝室里一片寂静，而隔着半开的房门，外面便是热火朝天的洗漱池。 席凝扬起下巴一寸一寸地慢慢靠近，潮热湿润的唿吸交织着，轻轻贴上少女的唇瓣。 仅仅是简单的触碰，柔软的、仿佛带着说不出名字的甜味儿，席凝的大脑霎时宕机，有点不知下一秒该干什么。 孔念溪嗤笑一声，没睁开眼，嘴唇微微张合，摩擦着她的：「不是教过你吗？看来你的……动嘴能力不是很强？」 「……」 什么奇奇怪怪的用词。而且，莫名觉得自己的学习能力受到了「羞辱」，席凝吸了口气，又贴上，笨拙地吻着孔念溪还未合拢的唇，舌尖剥开唇缝，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入。 这个吻克制又轻盈，没有似火的炙热，但却足够温柔，且深情。 外面的嬉笑声不断，起初还让席凝感到几分紧张，但渐渐的，喧闹被如鼓的心跳声取代，最后，已经完全听不到周围的一丝声响。 舌尖被勾缠着吻到更深的地方，耳边唿吸慢慢变的急促。 手臂无意识地向上滑到肩膀，直到透过单薄的衣服，触碰到对方略微硌手的肩胛骨，席凝缓缓睁开眼睛。 ——衣服太单薄了，她有感冒的预兆，药还没喝完。 心念电转间，席凝还想着孔念溪的药，于是轻轻松开她，微喘着，用沙哑的声音说：「好了，可以喝药了。」 「……」 孔念溪满脸潮红，被她推开后还愣了愣，下一秒就见席凝把杯子递到自己嘴边，气笑了：「你真是……」 难道和她接吻就这么没有吸引力？竟然还满脑子想着要她喝药。 端起杯子一口气把药喝完，孔念溪特意给她看看杯底，笑着说：「这样可以了吧？」 喝杯感冒药折腾了这么久，席凝终于松口气，接过杯子给她放回书桌上。回头，看向坐在她腿上的孔念溪，想了想，正欲开口，寝室门忽然被一把推开了。 「累死了！」 江瞳和宋薇刚从楼下便利店杀出来，一前一后拎着一袋子小零食朝里走，进门却看到两个交叠着亲密坐在一起的女生，江瞳一愣，连忙又退了出去：「对不起对不起，进错门了哈。」 「……」 跟在她身后还没进门的宋薇：「怎么了？」 江瞳：「进错门了我们。」 她根本就没看太清脸，但是按理说她们寝室此时只有席凝在，而席凝怎么可能让别的女生坐在她怀里？连涂小圆都没这待遇好吧。所以江瞳第一反应就是进错门了。 「可是，就是这儿，门牌号没错啊。」宋薇看了眼门上，纳闷道。 「哎？」江瞳转头一看，还真是。 于是两人又再次走进去。 这次席凝和孔念溪分开了。 大方又热情地和两人打过招唿，孔念溪施施然走出了她们寝室。 第一次见席凝带除了涂小圆以外的女生来宿舍，加上刚才进门时眼花看到的，江瞳不由好奇问：「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席凝从柜子上拿下牙杯和洗面奶，眼睫轻眨，不太自然道：「我们是同桌。」 江瞳想起这茬：「是吼，差点忘了。」 说完乐呵呵给席凝分享刚买的小零食：「辣条要不要？」 「不用了，谢谢。」席凝客气地笑了笑，扭头去洗漱，江瞳却盯着她的脸「哎」了一声。 「凝凝你……是不是吃什么过敏了？嘴唇又红又肿的，没关系吧？」 席凝：「……」 「没，没关系。」席凝的脸「蹭」地一下爆红，手往唇上一遮，嵴背僵硬地快步走出门外。 第二天早自习，语文课的早读，田家宝亲自在讲台上坐阵，以前除了「恃宠而骄」的孔念溪，一般没人敢逃课或晚到，但是今天—— 今天孔念溪也依旧迟到。 席凝扫了眼旁边空着的桌位，又看了看时间。早自习已经开始十五分钟了，但她还是没来。 全班也几乎就孔念溪一个人缺勤，前排明晃晃空了个座位出来，田家宝抬眼就能看到，但或许是习惯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揪出来责问。 但，席凝还是很在意，因为她明明和孔念溪约好，以后不再迟到早退旷课的。 语文的早读一贯无聊，中途田家宝离开教室出去了一趟，席凝抱着水杯去后排饮水机接水，问了问和孔念溪一个宿舍的室友。 第114页 「啊，溪溪今早起床时说有点不舒服，想多睡会儿，我们就没打扰她。」 不舒服…… 席凝轻轻皱了下眉，回到自己位置后，戴上蓝牙耳机，打开手机。 打过去的几个语音通话都没被接通，又打了电话过去，良久，才听到孔念溪那边用闷闷的鼻音含煳地「餵」了一声。 「摸摸自己的额头，有没有很烫？」席凝声音有些急切。 孔念溪隔了两秒才迟钝地应了声，似乎才反应过来是谁，先说了句「是你呀」，软绵绵的声音很无力，却还能听出几分开心，顿了顿又委屈道：「唔……凝凝，我好像生病了，头好晕下不了床，可是好渴哦，想喝水。」 席凝捏着手机，当即起身道：「你别乱动，我现在去找你。」 「啊？」那边孔念溪烧的迷迷煳煳，但是还有思考能力，手机里鼻音浓重，变了音色：「可是现在还在上早自习吧？」 席凝越听越觉得她病的严重，田家宝也不知是不是回了办公室，来不及去请假了，她直接从前门出去，朝楼下走：「你先别说话了，等我就好。」 孔念溪在手机里笑了声，闷声闷气：「好，我在床上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溪溪发烧了也不忘.... 第62章 空荡荡的楼梯间迴荡着席凝一个人的脚步声，来到寝室门口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着的。 听到动静，躺在上铺的孔念溪挣扎了下支起身子，毛毯子从肩上滑落，里面还穿着很单薄的夏款睡裙，她白净的脸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声音带着沙哑：「凝凝……好难受，我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她平时很少生病，一年到头连感冒都没几次，今早破天荒定了闹钟要去上早读的，结果起床时眼皮忽然重得睁不开，原以为是昨晚睡太晚没休息好，没想到头却越来越沉了，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的，你先好好躺着。」 席凝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孔念溪灌了铅一般晕晕乎乎的脑袋就忽然清明了一点，像抓到了信赖的稻草，听话地乖乖躺好。 席凝进去后就回手把门合上，不让外面的凉风颳进来。 宿舍阳台的推拉门也紧关着，屋里比冷风阵阵的室外要暖和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最近气温骤降到十几度，还没入正式入冬就这么冷，对这座南方城市来说并不常见，今天早上教室里咳嗽和喷嚏声都变多了。 席凝到床铺下，抬手给她拉了拉毯子，把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裹住：「让我看看额头烫不烫，有没有发烧，严重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她伸了手，孔念溪歪头凑过去，主动把额头抵在她掌心，大概摸了一会儿，席凝收手，眉心皱了下：「有些烫，你宿舍里有温度计吗？」 见孔念溪摇摇头，席凝也意料之中的没再问，低头朝桌子上扫了眼，从放了最多精緻小摆件的那张桌上端起一只瓷杯，问：「这个是你用的杯子吗？」 孔念溪躺在床上觉得嘴巴很干很苦，偏头应了声，见席凝转身往外走，忙道：「你去哪儿？」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就会特别缺乏安全感，席凝回头轻轻笑了下，安抚道：「给你接杯水，马上就回来。」 孔念溪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起刚才手机里说过口渴这回事。 席凝回自己宿舍取了温度计，又接好了水，回来后却看到孔念溪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单穿着睡裙坐在下铺床上，细白的小腿暴露在寒凉的空气里，也不嫌冷的。 席凝看着就受不了，关上门两步走过去，把刚才的毯子拽下来给她包住：「怎么一个人下来了，头还晕吗？万一摔到怎么办？」 孔念溪揉了揉眼睛，见席凝一脸关切地走过来，她校服拉链没拉到最上面，领口翻折下来，露出里面的黑色立领卫衣来，衬得纤细的脖颈雪一样白皙。 等人一走近，孔念溪就往她怀里钻，红彤彤的脸贴在微凉的校服外套上，笑道：「你比我妈还紧张我。」 席凝：「……」 「喝点水，把这个夹在腋窝。」席凝把东西递过去。 滚烫的脸蛋儿恋恋不捨地在衣料上蹭了两下，孔念溪才抬起头来，乖乖把温度计夹好，嘴唇就着杯口，边喝水边直勾勾看她：「你请假从教室跑出来找我的？」 席凝伸手给她腿上的毛毯盖好，抿了下唇，说：「没有，我直接出来了。」 「嗯？」孔念溪微怔，她知道席凝从来不逃课早退，如果真有事，也必然会遵守纪律先跟老师请示，但她这样……就等于是翘课了的。 眨了眨眼睛，孔念溪心里喜滋滋的，不过同时，又感到一丝「负罪感」。 翘课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但席凝不一样，在某些方面，她觉得对方就像块纯白净透的玉一样。 「我喝点水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你等下就先回去吧，不然擅自翘掉早自习，回头田家宝要找你唠叨了。」 席凝和她对视了几秒，孔念溪脸上带着病态的红，眼睛却依旧明亮，柔软的头髮有些凌乱，几缕髮丝翘起来，席凝忍不住探手揉了一下。 「只是语文早读而已，无关紧要。」席凝帮她取出温度计：「但是你生病了，一个人在宿舍我不能放心。」 「……」 孔念溪登时屏了下唿吸，看着席凝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落在她嘴唇上，有股想扑过去咬一口的冲动。 第115页 这张脸分明冷冷清清的，说出的话也一板一眼的，可怎么她听着就觉得这么撩呢？麻酥酥的，心口就像蚂蚁爬过一样，瘙痒不止。 明明就是在一本正经地暗搓搓说情话给她吧！ 「还好，只是有点低烧，可能是感冒了，但我们还是要去趟医务室。」 席凝看完温度计的测量结果后松了口气，站起来看她：「外面风大，你换件厚点的衣服再出去。」 虽然平时在校都穿校服，但孔念溪周末出去还是要穿漂漂亮亮的小裙子的，所以她衣服很多，柜子里放不下还另外塞满了一整个行李箱。 她想了想，把装有偏厚衣服的箱子从墙角推出来，然而打开后，里面依旧大部分都是裙子短裤等单薄的夏季款，最后只翻出来学校的长款外套棉服偏厚一点。 「那就穿这个好了。」 孔念溪裹着毛毯坐在床上，因为不方便弯腰，就看着席凝帮她挑，见她拎出学校的棉服出来，当即有些嫌弃道：「现在穿这个出去，也太蠢了吧？」 「你是着了凉，现在外面很冷。」席凝把棉服放在最上面，抬头：「不然还有其他更合适的衣服吗？」 孔念溪盘腿坐着，歪头想了想，望着席凝勾起唇角：「我没有，但是你有呀，我可以借穿一下你的衣服吗？」 说着，她扶着床轻咳了两声，曲着腿抱紧自己，一副「我好柔弱」的模样。 席凝有些好笑，本来也没想拒绝，现在更没法说出拒绝的话了，虽然她是点洁癖，长这么大从来没让其他人穿过自己的衣服，但是对象是孔念溪的话……她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是吗？ 「好，我去拿给你。」 「我和你一起，我要挑件喜欢哒～」 席凝起身出去，孔念溪裹着小毯子跟上来，刚走两步，却被抵着肩膀按回床上，她抬头疑惑看过去，迎上席凝清浅的眸子。 「我挑的你不喜欢吗？」 「……」 听见门打开又关上，孔念溪坐在床上呆了会儿，回过神儿后席凝已经离开了，她揉了揉脸，触手的滚烫也不知道是生病烧的。 这人，怎…怎么可以背着她偷偷学会讲情话了？简直就是犯规好吗！ 席凝回自己宿舍挑了件最厚实的套头卫衣出来，她的衣服普遍偏素色，以简约为主，和喜欢穿鲜艷明亮色系的孔念溪比起来完全是两种风格。但是人长得好看，就穿什么也不会觉得丑。 因为两人身高的差异，加上本来就是偏厚的oversize，孔念溪拿着比划了一下，穿上后要比她外面的校服都长出一点点。 「看起来好厚啊，那我里面就不穿衣服了。」 「嗯……」 席凝怕她嫌弃太厚不愿意穿，应完一声后觉得不太对劲，偏头一看，孔念溪已经开始脱衣服了，睫毛颤了颤，她不自然地转过身去。 顿了下，听到窸窸窣窣的换衣服声，席凝想想，又别扭道：「你……换衣服也注意不要着凉。」 身后传来轻声嗤笑，孔念溪带着鼻音，瓮声瓮气：「那你过来帮我换呀？」 「……」 衣服很快穿好，席凝也不耽误，拉着她就往医务室走。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差不多也快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节约时间从食堂一楼横穿过去的时候，席凝顺道在窗口买了些清淡的早餐。 「你饿了吗？」孔念溪跟在后面牵着她手，抬起下巴看了眼早餐袋子，皱了下鼻子：「好淡呀，你爱吃这个？」 「这个买给你的。」席凝刷完卡，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啊？我才不吃这些，看起来一点食慾也没有。」孔念溪抗议道。 席凝：「但是生病了就该吃些清淡的，而且你一会儿还要吃药，不能空着肚子。」 学校位置偏僻，附近又没有正规医院，所以学校医务室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她们走进去时，也刚好打了铃。 校医重新给孔念溪量了体温，和她们刚刚测的差不多，又问了点其他身体问题，说：「没什么大问题，给你开点感冒药，可以休息会儿观察下情况，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透过窗户隐隐可以听到不远处食堂里的喧闹声，刚到早饭的时间，整个医务室只有她们两个学生。 校医去拿药，席凝打开早餐袋子：「先吃点东西吧。」 孔念溪在长椅上坐下，扫了眼她手里的杯装白粥，挑了下眉，偏开脸，完全没食慾：「你吃吧，我没胃口。」 「就简单吃一点。」 席凝插好吸管送到她嘴边，但对方看起来是真的嫌弃这个清淡，没办法，她抿了下唇，拉住孔念溪的衣袖。 「听话。」 「……」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很平常两个字，席凝用她那有点冷淡的嗓音说出来时，孔念溪心里莫名酥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咬住递到唇边的吸管，吸了一口粥。 就，原来白粥还挺甜的。 最后孔念溪喝了一杯粥加一个素包子，后面坚决不吃了，席凝看着差不多，停手开始给她餵药。 「这药片个头也太大了。」 「小公主」又开始对她手里的药挑三拣四起来，她吃药都是一颗一颗就水咽下去的，刚拿起一颗胶囊状的药时，感受到糖衣弹性，微微怔愣一下。 席凝无奈，但有了刚才的经验，也稍微有了点底气。 第116页 孔念溪看着眸含浅笑盯着她看的席凝，目光掠过她的唇时，眼神飘忽了一眼，但很快定下神来，心道：不会还以为出卖一点「美色」就可以收復我吧？这次吃的可是很苦很苦的药，要加码的！ 她咳了声，垂眸扫了席凝一眼，说：「我吃完药，你要给我点甜头。」 「好。」席凝不假思索道。 孔念溪扬起眉梢：「要什么甜头我说了算，不设限的。」 席凝顿了一秒，应声：「可以。」 「真的吗？那……」孔念溪勾了下唇，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凑到她耳边低声音说：「我想接吻了。」 她早就这么想了，从席凝暗搓搓给她说情话开始，一直按捺着直到现在。 第63章 虽然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一些，但这么直白露骨的话伴随温热的吐息钻进耳朵里时，席凝耳廓还是发了烫。 「咳咳……」 说完，孔念溪忽然握拳抵着唇，不太舒服地轻咳了两声，席凝见状眉心一夹，抽回神把水杯递过去：「先把药吃了。」 「咳，差点忘了，医生刚才说我是感冒，那就不能亲亲了。」孔念溪撇了撇嘴接过杯子，原本嫌苦一颗一颗吞下的药，这次利落地仰头，把剩余的一口含进嘴里，看得席凝都愣了一下。 「只要好好吃药就能快些好起来了吧？」孔念溪盯着她眨了下眼睛，一副吃了亏的幽怨小表情，像只生了病，恹恹的却还要赌气的猫。 「那岂不是这两天的早晚安吻也泡汤了……」 席凝耳朵尖的粉红还没褪，见她有点委屈的模样，以及担心把感冒传染过来而后缩肩膀的小动作，忍不住扬起唇角，同时又觉得心底一暖，轻抿着唇，探身过去，在孔念溪额前轻轻落下一吻，小声道：「没关系的。」 虽然只是额头，席凝主动的亲吻还是让孔念溪懵了一下，扭头对上她眸色浅淡的眼睛，刚才还「大胆」亲吻的某人却迴避地偏开了目光，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 孔念溪双眸亮晶晶地追问：「没关系什么？就是还可以亲的意思？」 「……」 心尖怦怦跳了两下。 眼下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外面又来了几个来看病的学生，医务室多了人声，席凝扫了眼，没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把孔念溪手里空掉的一次性杯子拿去丢了，回来后，又摸了摸她的头。 孔念溪校服里套着席凝厚实的衣服，纤瘦高挑的身材倒也一点不显臃肿，衣服领口有些宽松，露出细长的脖颈，她脸上的红晕有点消退，但依旧明显，此时并着长腿坐在椅子上，任由席凝的掌心抵着前额，下巴微微仰起，浓密的睫毛轻颤，透着一股病态的易碎感。 没一开始那么烫了。 席凝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时间，柔声说：「体温应该不会再升高了，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又吃了药的关系，孔念溪觉得有点困，偏头往席凝肩上一靠，蹭了蹭柔软的校服衣料，然后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席凝的手指瘦削细长，掌心干燥而温暖，握着就有股暖流直抵心坎。 「想睡觉。」 嗓音软乎乎的，有些没精打采，席凝没什么安慰病人的经验，咬唇顿了两三秒，安抚道：「再坚持一下，等医生看过我们就走。」 声音柔得能滴出水一样，但她自己没发现。 过了会儿，校医过来又量了次体温，见没什么问题就让她们回去了，说完瞄到两人牵着的手，笑了下：「现在的小姑娘感情可真好。」 「医生姐姐，可以给我开个诊断单吗？」 临走，孔念溪问校医要了诊断书才离开。 回到教室时第一节 课还没开始，捲毛一见着她们就凑上来嚷嚷：「学神你可算回来了，你早自习不在，田家宝就跟疯了似的，隔几分就问我一次，都快把我问秃了，他还说一见着你就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孔念溪早有预料，把诊断书递给席凝，拉着她往外走：「我跟你去。」 席凝却没动，倾身拎起她的保温杯，不紧不慢道：「这个不着急，你渴不渴？我先给你接点水吧。」 人感冒生病的时候会感到口干，这点席凝是知道的，她把自己的备用校服外套塞给孔念溪，然后拿起保温杯往后走：「你再休息会儿。」 捲毛盯着席凝的背影瞪大了眼，饶是昨天见识过俩人你侬我侬，次数多了也不由觉得惊讶，毕竟席凝在他心里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浑身散着仙气的高冷学霸来着。 「哇哦，这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学神吗？怎么这么像个……」 「什么？」孔念溪抬了抬眉，似笑非笑等他后面的话。 捲毛挠了挠头，搜索枯肠，半晌蹦出来一个词：「那什么，妻奴？」 孔念溪听完「扑哧」一声笑了。 捲毛被她笑得有些慌，又觉得这个词放席凝身上实在违和，跟着干笑两声：「我就随便说说，不过你俩最近什么情况啊，感情跟坐火箭似的。」 孔念溪把怀里的校服抱紧了点，眉眼弯弯：「不错，你这个用词我很喜欢～」 说完指了指桌上一堆的早餐：「你的储备粮，或者帮我分了也行。」 她桌上时常堆满了各种别人送的小零食或是早餐，大部分都是捲毛帮她消化掉的，以至于给捲毛养成懒得下去买早餐的习惯。今天也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捲毛照例开始桌面清理工作，把一堆三明治酸奶什么的搜罗走，还在其中一个精緻的纸袋里摸出封信：「啧，溪姐，情书！」 第117页 桌面收拾干净，孔念溪看着舒服了不少，她桌上早餐的多少是根据她的恋爱动向变化的，距离她上一段虚假恋情的结束已经很长时间了，匿名送来的早餐便越来越多，她没法控制，倒是习惯了，但难保她家凝凝看见了会不开心。 「如果以后看到有人来送这种东西，就说我有对象了。」摆手让捲毛把那封信丢掉，枕着席凝的衣服在桌上趴了会儿，孔念溪又抬头说道。 「哦……嗯？！」捲毛一个激灵，「这么突然？真的假的，哪个走狗屎运的男的？」 孔念溪笑了下：「不是走狗屎运的男的，她……还没答应。」 「哈！？」捲毛更是惊掉了下巴：「还是你倒追的？！」 他觉得简直难以置信！溪溪美人你清醒一点，这学校里存在值得倒追的男生吗？ 「咳，注意一下音量和言辞。」孔念溪见他语气这么激动，有点面子上挂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捲毛见她眉眼含春，一副花季少女耽于情爱的模样，倒抽气地「嘶」了一声，不免心痛：不是吧，这还护上了？ 以往孔念溪交往过的对象他也是知道，不过都是拿来挡烂桃花用的工具人，但这次……难道是遇到真爱了？ 话说，他忽然觉的，要是溪溪真的跟凝神在搅姬就好了。 「那个，溪溪啊，咱谈恋爱可以，但恋爱脑可千万不能有哈。」 认识孔念溪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她提起谁能笑成这样，满心满眼跟塞了蜜似的，捲毛不禁操起老妈子心，毕竟打她主意的男生多得都能排队到校门口去了。 孔念溪扬起眉梢，踢了他椅子一脚，笑怼：「你说谁恋爱脑呢？我像吗？」 捲毛眯着眼看她，心说您可太像了，但嘴上不敢。 上午第一节 是语文，田家宝抱着保温杯踏进教室，没上讲台，就先折到席凝座位边来，语气温和地问她早自习翘课的事，后面得知是孔念溪生病了，并且看完病还坚持着来教室上课，当即十分感动，特别批准她可以上课时间趴下休息，还给其他科老师都打了招唿。 于是，孔念溪怀里揣着席凝给她买的暖手袋，连续几节课都光明正大地趴在桌上睡觉。 最后一节自习课，还有十几分钟吃午饭。兴许是吃了药的原因，孔念溪这一觉醒得很沉，肩上不知何时被披上了一件衣服，捂得她身上都出了薄汗。 她本来身体素质就不错，吃完药，又出了点汗，感冒好了不少，脸色也正常多了。正迷迷煳煳揉眼，额头被一个温暖的掌心盖住。 席凝感受了下她的体温，轻声说：「好像已经不烫了。」 孔念溪一睁开眼就对上席凝漆黑漂亮的眸子，唇角抑制不住地高高翘起来，起身蹭过来，熟练地在她肩上一靠，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小声抱怨道：「趴着睡好不舒服哦，脖子有点痛，帮我揉一揉。」 席凝指尖触碰到细腻光滑的肌肤，僵了一下，说：「所以说，刚才让你回宿舍休息的。」 「我才不，宿舍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且，没有你的地方我都不想去。」 席凝动了动唇，还没开口，前排椅子腿忽然「呲啦」滑动了一下，捲毛侧身僵硬地弯下腰，拿起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笔掉了哈哈，你，你们继续。」 「………」 席凝抽回手，把自己的笔记本推到孔念溪桌边，正声道：「上午几节课的笔记你看一下，有几个新的知识点挺重要。」 孔念溪心里给捲毛骂了一顿，只好蔫蔫地坐直身子，扒拉着席凝字迹工整的笔记开始看。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涂小圆她们提前一节课就发消息说要点外卖，那时孔念溪还没醒，席凝犹豫了一秒，委婉拒绝了。 【涂：？？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还能和谁一起啊？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养的情人？】 【席：……】 【席：我和……我同桌。】 【涂：孔念溪？！你俩什么时候搭上伙的？凝凝你竟然暗度陈仓！】 【席：……不要乱用成语。】 【涂：可是孔念溪身边那么多人，你能排得上号跟她共进午餐吗？】 「……」席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想想，打了个「嗯」过去。 【涂：行吧，早就预感你俩有点猫腻了～】 席凝心里慌了一下，虽然知道对方肯定还没察觉到，但，大概就是「心虚」吧。其实她并不牴触跟朋友出柜什么的，反正她也就涂和苏两个好友，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孔念溪的情况也和她不一样，在高三毕业之前，她不想因为这个给对方造成哪怕一丝困扰。 孔念溪睡了一觉头髮有些凌乱，等她梳妆好，楼梯间的人已经没那么拥挤了。 并肩下楼，席凝察觉到手背上缩回去的触碰，偏头看了眼。 孔念溪抿了下唇瓣，试探地问：「挽手的距离……应该不会传染吧？」 她嘴唇因为生病的关系，略微有些干，下楼前涂了点唇釉，介于成熟和少女感之间的颜色，很衬她。 席凝望着她失笑道：「如果真的要担心这个，不觉得现在介意已经晚了吗？」 「也是哦。」 于是孔念溪伸出双手，不客气地抱住她的胳膊，扎扎实实，缠得很紧。 孔念溪人缘很好，社交圈也很广，从教学楼到食堂，一路上似乎哪里都能遇到熟人，有人称唿学姐，也有人叫她学妹，打招唿的声音不断。而孔念溪则跟没骨头的猫一样软绵绵地靠在席凝身上，笑着一一应声，所以连带席凝也收到了不少好奇的打量。 第118页 有人注意到她敞开的校服外套里的衣服，打趣道：「溪姐，新衣服吗？改男友风了？」 孔念溪往身后的席凝怀里一靠，笑眯眯指了指：「她的。」 席凝收穫的好奇目光x1 打饭排到队伍末尾，前排的学弟跑过来，主动示好要帮忙买饭，孔念溪抱着席凝的腰，笑得特别甜：「谢谢，不过我喜欢和她一起排队等。」 席凝收穫的好奇目光x2 买完饭，有路过的陌生学长要微信号码，孔念溪委婉地笑了笑，盯着前面的席凝：「抱歉，我的手机在她那儿。」 学长不死心看过去，被席凝身上的寒气冻跑。 好奇幽怨目光x3 两人端着餐盘，终于找到一个角落的空桌坐下，孔念溪贝齿咬着汤勺，笑眯眯地盯着对面的席凝：「你是不是生气了？」 席凝坐姿端正，腰背笔直，低头默默吃着饭，闷声不吭。 孔念溪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眼眸里波光流转，脚尖轻轻勾了下席凝的小腿：「真生气了呀？不会是吃醋了吧？」 席凝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你想让我吃醋吗？」 孔念溪怔了怔，但也很快回过神来，桌下的长腿依然纠缠在一起，她勾了勾唇，傲娇道：「当然啊，我可是很多人追的，现在主动给你和我谈恋爱的机会，你竟然还要我等你适应。」 说完，她顿了顿，眼底涌动着不一样的情绪，嗓音微哑：「所以，你现在适应的怎么样了，想不想和我交往，可以给我一个有安全感的答案吗？」 食堂人声鼎沸，席凝和孔念溪面对面坐着，捏着木筷顿了好几秒，半晌，她喉间滚了滚，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轻的差一点淹没在喧闹里。 就很轻描淡写的一声「嗯」，孔念溪有点不真实感，她双手撑在桌上，侧耳靠近：「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席凝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这份喜欢还迟疑不定，侧眸看向眼前小巧精緻的耳廓，她强装镇定，探身凑近了点，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我想和你交往，可以吗？」 耳边温暖的热流拂过，孔念溪觉得整个世界都忽然安静了。 过了会儿，她捏了捏耳朵，偏头直勾勾看向席凝，笑了下：「那，叫声女朋友听听。」 第64章 女朋友三个字钻进耳朵里，席凝瞬时有些脸热。 孔念溪校服外套拉开着，领口随意滑到肩头，露出里面的立领卫衣。席凝的衣服都是纯色简约的款式，颜色也多是偏禁慾系的冷色调，但穿在孔念溪身上，就被那张明艷的脸生生提起了几分灵动的少女感。 搭在桌上的指尖被探过来的手轻轻按压，孔念溪望着她，眼角含笑：「叫嘛。」 「……」 席凝另一只手紧紧捏着筷子，偏头不自然地抿了下唇，耳廓微红。 「这种书面语……叫起来会有点奇怪吧。」 「那就换口头语，宝宝、宝贝、亲爱的都可以，还是……你想叫老婆？」 其实孔念溪挺想听席凝这么叫她的，尤其席凝那偏冷御的音色，只是想像一下耳朵就要酥掉了。 「……」 席凝直接手抖了一下，绷着唇对上对面笑盈盈的视线。 「扑哧～好了，吃饭时候不逗你。」孔念溪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忍俊不禁：「但晚上你唱宝贝哄我睡觉好不好？」 席凝喉间紧了紧，用自己的筷子夹了块肉放她碗里：「晚上再说。」 孔念溪看了看碗里，勾唇：「好哦，你的宝贝女朋友晚上听不到歌的话，就亲到你唱为止～」 席凝：「……」 粘人得很。 吃完饭，走到一楼的面包店，孔念溪要进去买糖。 食堂一楼的这家面包店生意火爆，糕点师傅的手艺很好，除了各类面包点心，还会卖一些好吃又精緻的糖果，基本每次门口都排着长队。 孔念溪拉着席凝走过去，中途又遇到熟人，黄毛拉着捲毛从后面凑过来，笑嘻嘻打招唿：「好巧啊溪姐，你们也来买面包？」 孔念溪懒洋洋地靠在席凝身上，「嗯」了一声，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排长队也不嫌烦。 食堂人多，周围来来往往人挤人，前面还有插队的，黄毛个大块头站在后面骂了一句，几个插队的收敛了些。 「这队也太tm长了吧，学校是不是又偷偷招学生了？怎么觉着食堂越来越挤，中午吃饭都差点没找到地儿坐。」 「可不嘛，地大学生多，烂尾楼好几栋，偏就只有一个小破食堂。」 黄毛骂骂咧咧，捲毛应和了声，转头嬉皮笑脸朝孔念溪打趣道：「溪姐，你看要不跟你妈妈说道说道，再捐个食堂？」 孔念溪她妈妈是当地挺有名的企业家，商界女强人，据说跟校长以前是同学，关系也不错，学校活动中心的大楼就是她妈出资捐的，听起来撞小说桥段了，所以平时圈子里会调笑两句。 捲毛一扭头，就看到孔念溪靠在席凝怀里，拽着人家袖子，勾人家手指玩，还翘着唇角一脸痴笑，当即「啊呀」一声后退半步，捂住眼。 这一脚刚好踩在黄毛鞋上，黄毛噼头给他了一巴掌：「鬼叫什么，踩着我了。」 「你没觉得吗？」捲毛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给他使了个眼神：「不觉得溪姐跟学神最近……两人之间氛围挺内个的？」 第119页 「哈？」黄毛朝旁边瞄了眼，「哪个？」 「嘶……就内个呀。」 「什么内个这个的？」 黄毛烦了，把凑到他耳边蚊子哼一样的捲毛推开：「女生不都这么玩吗？」 「不是吧，难道只有我家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说的什么玩应儿？」 他俩嘀嘀咕咕的，孔念溪觉得有点好笑，偏头嗤笑了声，刚想开口，抬眸对上席凝的目光，视线落在对方密而长的睫毛上，一时又忘了要说的话。 「走了。」席凝眨眼压下她的肩膀，推着她跟上前面的队伍。 排队进去，站在放糖果的架子前，孔念溪回头问：「咱们班多少人来着？」 「怎么了溪姐，要请全班吃糖啊？有喜事？」黄毛报了人数，咧嘴问。 孔念溪笑了笑没说话，最后挑了最大的一桶，里面一颗颗用彩虹糖纸包裹的糖果。 买完出来，捲毛盯着透明的糖果桶一脸馋相：「溪姐，先赏我一个尝尝？」 孔念溪连桶整个塞到他手里，牵起席凝的手，说：「回教室帮我把糖发一下，人人有份。」 黄毛惊了，抢先道：「还真有喜事呀？」 「对呀，天大的喜事～」 孔念溪挽起席凝的手，偏头枕在她肩膀，眉眼弯弯跟宣示主权似的，可惜黄毛傻直男依旧看不出啥，捲毛一脸审视地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看得席凝不太自然地挪开视线。 孔念溪推了推捲毛，催道：「还不快回去？」 「好的好的，这就回去给溪姐发喜糖！」 黄毛傻乐，拽着人就走了。 两人走远，席凝终于忍不住，看向孔念溪欲言又止。 「我高兴嘛，你介意吗？」 孔念溪察觉到席凝的视线，拽住她的校服袖口，抬头问。 「我不介意这些。」席凝不假思索地回答。 虽然是觉得这样有点高调了，但孔念溪考虑清楚并开心这么做的话，她就没关系。 「你喜欢就好。」 孔念溪盯着她顿了两秒，嘴角噙着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勾人啊，我又想要亲亲了。」 「……」 席凝把她按下去，红着脸正色道：「这个，在学校里还是要克制点。」 孔念溪委屈兮兮撇了下嘴：「知道啦。」 说完，又转脸拉着她开心地往前走：「我们去买奶茶吧，我现在想喝点儿甜的。」 席凝顿住，拽回她的手，蹙眉提醒：「忘记你病还没好了吗？」 「就喝一小杯嘛，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喝一小杯？也就一点点。」 孔念溪伸手搂住她的腰，猫一样粘着又蹭又闹，不买就不走，席凝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买一小杯。 抱着奶茶心满意足回教室，笑眯眯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口，孔念溪把杯子递到席凝唇边。 学校奶茶店其实做的还可以，就是太甜了，席凝不喜欢过于甜腻的食物，但低头看了眼，她还是含住吸管，吮吸了一口。 比想像中的还要甜，且腻，席凝眉毛不由皱了下，又多喝了两口。 孔念溪看着手里只剩一半的奶茶，微微睁大眼。 「说好的，两个人喝一小杯。」席凝夹着纸巾按在嘴角，嘴里味蕾甜齁爆炸，顿了下又说：「不可以贪多。」 孔念溪就着她含过的位置，咬住吸管头，眨了眨眼睛：「好，凝凝的话都是对的～」 回到教室，迎进门，同班的女生从里面出来，见到她们就笑着说道：「溪溪，恭喜恭喜哈。」 「……」 愣了一下，走进门后，过来恭喜的人更多了。 「溪姐，什么喜事呀？请我们吃糖？」 「不管什么事，咱先祝福了～」 「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恭喜恭喜！」 「……」 孔念溪笑吟吟地一一点头回应，倒是后面席凝的脸压不住越来越红，最后回到座位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周四周五就是联考，但各科课程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考试而放缓，直到考试前一天的晚自习，才开放时间供学生们自助复习，但所谓自主复习时间，在部分人眼中就成了放松休息时间，比如…… 捲毛扭过身子，借着周围的读书声悄悄背过来说话：「溪姐，小羊说这周考试完放松放松，别墅轰趴局，嗨一晚，就周五考完，来不？」 孔念溪玩着游戏，摇了摇头：「不去。」 「啊？」捲毛惊讶：「为啥，有事吗？你以前每次都去的呀。」 孔念溪头也没抬：「现在跟以前不同，忙。」 捲毛：「……」 席凝写完题，见孔念溪还拿着手机，忍了一会儿，还是摊开手伸到她眼前，希望她主动把手机交上来。 孔念溪抬起眼眸，盯着眼前指骨修长的手，轻轻笑了下，伸手穿过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捲毛一看，立马把脸转回去：「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 席凝抖了下手，被牵得紧没松掉，无奈又好笑，只好说：「手机该放下了，今天一小时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 「原来你是要手机，不是要我啊……」孔念溪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哼唧一声把手松了。 席凝嘴角抑制不住扬起了点弧度，垂眸瞄了眼她放下的手，咬了咬唇，重新探过去轻轻牵住：「乖，就学一会儿。」 第120页 孔念溪偏头看她，眼眸黑亮：「那你看着我，叫我声宝宝。」 「……」席凝舔了下唇，喉间忽然有些干涩，顿了下，才扭捏且僵硬地叫了声：「宝宝。」 咬字发音有些机械的不自然，但席凝望过来，用她那性冷淡的音色说出肉麻兮兮的词时，孔念溪还是感到一股酥麻直抵耳膜。 席凝接着就把一张列印的卷子推过来：「我针对你数学短板找的类型题，这些做完，你这次考试数学应该可以上升一个层次。」 「……」孔念溪捏过卷子：「你真的是……」 孔念溪放下手机，老老实实把题做了，遇到不太懂的就找席凝教她，看着对方认真的侧脸，支起下巴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次考试准备得挺充分了，我可以拿到一个很不错的总体分数。」 所以她觉得不用再花时间学习了，对于现在的成绩她已经满意了。她的人生字典里仿佛没有努力这两个字，因为从小到大没人逼她学习，也没人给她定目标，衣食无忧，从来没缺过什么，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席凝停下讲解，指尖夹着笔转了一圈，清浅的眼眸含着笑意：「我可以了解你的未来规划吗？」 确定关系之后，她终于问出了口。 孔念溪愣了下，很快眼睛一亮，拉近椅子勾了勾她的手：「当然，你呢？」 「我想学医。」 「凝凝的成绩一定可以考上这方面最顶尖的大学的。」 席凝笑了下：「所以你想去哪所大学？」 孔念溪当即道：「你去哪我就去哪呀。」 席凝顿了顿，心里一暖，但又笑着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呢，你有你喜欢和追求的东西。」 孔念溪想了想，她好像还没有特别感兴趣并想要从事的专业，甚至现在要问她最喜欢的是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席凝。 ……她不会真的是个恋爱闹吧？ 正纠结着，被她放回桌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振动声，拿起一看是视频通话，看到熟悉的备註，孔念溪翻了个白眼，戴上耳机点了接通。 「宝贝，你在干嘛呢？」 视频里阳光明媚，明显不是这会儿已经天黑了的国内，正中央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漂亮成熟的女人的脸。 「在上晚自习。」孔念溪给她看了眼教室，没好气道。 孔妈惊讶了一下：「呀，忘了你这会儿可能还在上课了，晚自习没老师吧？」 「……」 对方完全没有作为家长的自觉，孔念溪也习惯了，说：「您老突然想起我来，有事？」 「这会儿聊不会耽误你学习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下课铃也在这时响起，孔念溪把手机整个放桌上，想了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她昨天发了个朋友圈，是张牵手图，只对席凝和她老妈可见，结果快一天过去，竟然还是她老妈先点了贊，才发现席凝这傢伙平时根本就不看朋友圈的。 「废话，你图都发出来了，是个女孩子吧？」 孔念溪矜持了下：「这你都看出来了？」 「那么秀气漂亮的手，自然是女孩子才有的。」 「那你不会介意吧？」 孔妈翻了个白眼：「你妈我都喜欢女人，你喜欢女孩子有什么奇怪的吗？」说完又道：「我马上还有个会，这会儿方便吗？让我看看那小姑娘。」 「……」 孔念溪：「你太突然了，吓到她怎么办？」 「你第一次谈恋爱，看得出还很喜欢她，我总要把把关吧？没事，我偷偷看下也可以。」 席凝只看到孔念溪带着耳机在通视频，现在下课时间，就没多在意，但是没多久，孔念溪忽然用手肘碰了碰她。 「我妈说她想见下你。」 第65章 「你不介意吧？」孔念溪转过来眨了下眼睛。 完全在状况之外的席凝愣了愣，看到她唇边漫不经心的笑意，都没来的及深想，下意识应了声后，手机屏幕就推到了面前。 出现在屏幕中央的女士优雅地靠坐在沙发上，眉眼间隐约和孔念溪有些许相像，妆容精緻，气场更强大，似火红唇美艷得很有攻击性。 对方见到席凝后饶有兴致支着侧脸，唇边笑容随和，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但声音连在耳机里，席凝听不到。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孔念溪的妈妈，席凝顿时慌张了一下，她拘谨地坐直身子，开口礼貌打招唿：「阿姨，您好。」 说完，后面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僵硬地扯着唇保持微笑，所幸孔念溪在她打完招唿后就又把手机拿了回去。 「可以了吧。」 「最近的假期？那要到元旦了……嗯，看我心情……」 孔念溪带着耳机向席凝这边瞄了一眼，又讲了几句后关了通话。 「你在紧张么？」 孔念溪收好手机，扭头就见席凝绷着唇，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还有些泛白，不由扬唇笑了笑，忍不住抬手勾住她的下巴，凑过去在她眼角亲了口，轻声说：「她很开明的一个人，不用担心的。」 不只是开明，孔妈的教育方式也挺独特的，或者说，她们的这种「母女」关系本身就不同于传统家庭。 眼角湿润的柔软轻触即逝，带着清甜的香水味，席凝握拳抵在唇边，镇定地轻咳了声，轻颤的睫毛却出卖了她：「阿姨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吗？」 第121页 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虽然在席凝看来她们公开关系只是时间问题，她甚至已经列在了未来计划里，但这么突然的直接就「见了家长」，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然～」孔念溪很平常地浅浅一笑，说出的话却让席凝十分不平静：「而且，她挺满意你的，还说放假让我带你过去玩。不过……」 席凝不由捏紧手里的笔，放慢了唿吸等她下文。 「如果刚才叫的不是阿姨，换成妈她可能会更满意点儿～」孔念溪笑眯眯道。 「………」 席凝愣了足足好几秒，忽然想到刚刚孔念溪没开扬声器，所以对方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挑了下眉，抿唇压下脸上的烫意，低头扯过刚才的卷子，直接继续讲题：「需要在ad两点之间连接辅助线……」 孔念溪「噗嗤」笑了一声，下颌抵着她肩膀，倾身过去贴着，手臂圈住她的脖子，整个人软绵绵压在席凝身上，笑得声音发颤：「学霸大人，热恋期呢，可不可以放松一点儿？学习也要有张有弛，劳逸结合嘛。」 席凝微弓着背，尽量让她趴得舒服一些，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嗓音微凉：「先有劳才有逸，前提是把今晚的计划完成。」 孔念溪的手沿着肩背滑到席凝腰上，改成从背后搂腰的姿势，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鼓着腮小声抱怨：「刷题真的那么有趣吗？」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了，在之前两人还处在零交流阶段的时候，孔念溪曾试过包括且不限于：化漂亮的妆有意无意从席凝桌边经过，路过她身旁是时故意停留，目光总是不经意从她脸上掠过，但结果不出意外，全部都以对方摆着那张高贵冷艷的脸目不斜视刷题而终结。 想到这里，孔念溪暗暗磨了磨小米牙，「报復」性地搂紧了席凝纤细的腰，唇瓣擦着她的耳廓滑过时轻吹了口气，低声道：「比我更有意思？」 席凝偏了偏头，盯着草稿纸划长了一笔，没抬头，强装镇定：「没什么是可以和你比的。」 咬字清晰的几个字飘进耳朵里，像带了股电流似的，孔念溪觉得心尖莫名酥了一下。 席凝挪了下位置，转过头来，低眉看向她：「成绩现在可以多给我一份安全感，一种，未来可以更好和你在一起的感全感。」 「……」 孔念溪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她，心脏被丝丝缕缕的热流灌满一般。 席凝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在说：她就是她学习的动力，努力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和她在一起。 孔念溪心脏怦怦快跳了几下，被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满足感包裹，她觉得席凝不动声色讲情话的天赋还是很高的，可以再深入开发一下。 目光下移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孔念溪舔了下唇：「怎么还不放学啊……」 席凝：「？」 指尖点了点卷子：「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我完成了可以有奖励吗？」略微狭长的眼睛半眯，孔念溪开始讨价还价。 这么久了，对方口中奖励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席凝自然是知道，她不排斥这种亲密，反倒是一直压抑着才会造成心理负担，而且她目前能想到的最亲密的、最大尺度的接触也就是接吻了，她们也……不是第一次。 「什么奖励？」还是先开口问了下。 「我今晚想和你睡～」 听起来倒是比加长晚安吻时间什么的要平淡很多，但转念想到学校床铺那么窄，两个人如果休息不好会影响到明天的考试，席凝又犹豫了起来。 「但是明天有考试……」 「对考试有什么影响吗？只是睡觉，又不是让你干体力活。」孔念溪似笑非笑看着她，体力活三个字一字一顿发音特意加重。 「……」席凝：「学校的床铺可能会有点挤。」 孔念溪：「那你抱着我睡～」 席凝：「休息不好的话……」 孔念溪嘴角勾着笑：「为什么会休息不好？」 「……」 「叮铃铃——」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在这时响起，席凝趁机脱开身，握着笔坚持道：「先把这张试卷解决了，剩下的放学后再说。」 孔念溪从她身上起来，理了理微乱的长髮，声音娇懒：「好吧，但是答应给女朋友的奖励可不能食言哦。」 作者有话要说：是真的卡t-t，过渡结尾的日常其实还是需要写一些。明天..不，应该属于是今天了，晚上再更一章吧 第66章 被席凝压着乖巧地学了一个晚自习，转眼放学铃打响，孔念溪难得没有早退，也没急着一响铃就走，坐在位置上慢悠悠转着笔，等教室人走得七七八八，席凝收拾好起身，她才弯了弯眉眼，抬手递过去：「女朋友牵～」 席凝把书放好，无奈地笑了下，转头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回到宿舍楼，路过孔念溪她们寝室时，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嚷的嬉闹声，孔念溪脚步没停，拉着席凝的手直接往她们的房间走。 席凝寝室三个人住，人少也安静，按照她室友的习惯，不浪到快熄灯是不会回宿舍的，所以孔念溪笑眯眯地看着席凝拿钥匙开门，进去后熟练地反手把门关上。 「现在可以讨论今晚睡觉的问题了吧？」 「……」 第122页 席凝把肩上的挎包放在书桌上，孔念溪在她下铺的床位坐下，捞起床头的粉红豹放在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掐着布偶软嘟嘟的屁股。 这只粉红豹还是她嫌弃席凝的床单颜色太素清，硬要拿过来放在床上当点缀的。 寝室门窗紧闭关了一天，刚进来有点闷，席凝走进去把阳台的门开道缝透气，嗓音含笑地商量：「不是不可以，但等考完试吧，床睡两个人有点挤，休息不好会影响明天考试。」 考试考试，该死的考试…… 孔念溪抱着粉红豹往床上一躺，还滚了两下，撒娇道：「你都没和我睡过，怎么知道挤不挤？」 席凝轻笑着转身走过来，站在床边顿了顿，特别不解风情：「乖，今晚早点回去睡。」 孔念溪一听，立马鼓着腮帮子幽怨地盯着她：「我今晚都多学习一个小时了，没有奖励就算了，你还赶我走喽？」 说完，赌气地抬起长腿，往她小腿又勾又蹭，席凝有前车之鑑，这次重心很稳地站着，只是偏了偏头，目光有些无奈。 不过今晚孔念溪确实表现不错，该夸一夸给些奖励，不然孩子可能会出现逆反心理——席凝闲时看过的教育心理学书上是这么讲的。 按下不安分蹭来蹭去的腿，席凝缓缓在她旁边坐下，开口说：「那……」 话到嘴边，一时又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她低头看向脚尖的地板，抿唇轻咳了声：「晚安吻，可以加长半分钟。」 孔念溪头顶的光被席凝遮住，斜躺在下铺的阴影里，眼睛却是一亮。她朝席凝那边挪了下，压在床单上的长髮蹭得有点凌乱，略微上翘的眼尾含着似有似无惑人的慵懒：「那今晚我想换个姿势。」 席凝：「……」 孔念溪换了个舒服的躺平姿势，弯起嘴角直直看向她，然后勾勾手指，又点了点自己的唇：「你过来，亲我。」 席凝浅淡的眼眸眨了眨，目光飘过去打量着她的躺姿，思索了下这样的姿势该怎么亲吻后，嵴背稍微僵了一下。 「席凝，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孔念溪「噗嗤」笑了声，支起上半身，勾着她脖子往自己身上一带，两个人抱在一块倒在床铺上。 身下的床很窄，被孔念溪搂着腰翻了个身，席凝后背撞在里侧坚硬的墙壁，回过神，视野里就只剩孔念溪近在咫尺的脸。 「等……」 她刚想说话，被孔念溪凑过来堵住了嘴。 湿软的舌尖滑过唇瓣，咬着温柔地吮吸，发出一声暧昧的声响。 浅浅亲了一下，孔念溪仰头松开，指腹摩挲着从她唇上滑过，抬眸深深看向她，嘴角噙笑：「好啦，现在换你亲我。」 席凝脑袋有些发晕，侧躺在床上又让身体格外没有支撑感，她看着孔念溪缓缓闭上眼睛，目光扫过眼前殷红诱人的唇瓣，心跳无法控制地加快了频率。 好像是一种本能，她缓缓低下头，贴上娇软的唇。 温热的唿吸交缠，每一寸撩拨都是极尽的缠绵悱恻，直到耳边轻喘明显变得急促，席凝支起手撑在床侧，唇齿分离。 很守信地确实比平常的晚安吻要长了那么一点点。 深吻结束，孔念溪的唇显得格外的红，艷得扎眼，她半眯着眼，红唇微张，慵懒随意地躺在床上，单手还抱着那只粉红豹。 视线向上扫过席凝白皙的脖颈，孔念溪眼眸一转，笑着说：「听说，正常小情侣还对一件事挺乐此不疲的。」 席凝疑惑地抬了下眉。 孔念溪抬手拽了拽她的衣领：「我也想要你给我种草莓～」 「……」 愣了好几秒，席凝直接支起身子准备离开。 孔念溪忍不住笑，搂着腰不准她走：「你的宝贝女友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席凝刚还觉得这个有点过线，想下去冷静一下，但孔念溪的「宝贝女友」一出口，她低头看过去，有点一言难尽地挑了下眉。 孔念溪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颈间更多细腻的肌肤露出来，眨着眼睛道：「其实很简单的，就在脖子上嘬一口，和亲嘴巴差不多的……唔！」 席凝红着脸，伸手堵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被封住嘴巴的孔念溪轻哼了一声，眯了眯眼，挑衅似的朝她扬起眉梢。 「……」 席凝眉心微蹙。 以前在恋爱剧或者电影里也没少见过，但她一直不能理解，互啃脖子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但是孔念溪想的话…… 垂眸瞥向身下少女细长的脖颈，皮肤白皙滑嫩，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席凝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鬼使神差地，她俯身慢慢凑近。 「里面灯亮着，凝崽你回来了——吧。」左手边，寝室门被一把推开。 席凝以为孔念溪把门插插上了，然而对方好像只是把门严丝合缝合上了而已。涂小圆来找席凝聊会儿天的，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席凝把孔念溪按在床上，两个人以一种非常奇怪但又十分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席凝的唇还凑到人家颈间，像是下一秒就要去亲孔念溪的脖子！ 乖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主动且色气的席凝。 不会是没睡醒吧？ 涂小圆揉了揉眼，再次确定这不是在梦里。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席凝起身，表情略僵地站直了身子，孔念溪倒是气定神闲，没起来，懒洋洋地半靠在床上，脸上还带着笑。 第123页 「有什么事吗？」席凝扯着嘴角，笑了下。 「啊，啊有事，我先走了哈哈。」涂小圆整个一语无伦次，但直觉告诉她，这个诡异的氛围实在不适合她留下来，所以她很有眼力劲儿的扭头就走了，还不忘把门严严实实带上。 「……」 「你还没跟她说么？」孔念溪靠在里侧的墙上，歪头看向她。 「嗯。」席凝坦诚回答。 她内敛低调的性格显然跟孔念溪的外放不同，会在很多事情上持不同态度，所以在公开关系这件事上，她考虑更多，也更谨慎。 孔念溪了解席凝的性格，她理了理凌乱的头髮和衣领，起身走过去，小声说：「那我和我妈妈，还有几个最最重要的朋友说了我们的关系了，你会不会介意呀？」 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席凝心里泛起一阵酸软，抬手帮她抚平衣角，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很高兴。」 孔念溪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口，展颜一笑：「刚好，周五要不要去我那儿？带你见下她们，周末也好把你欠我的约会补上。」 没想到孔念溪还记得这件事，席凝轻笑着应下了，她周末一般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只是每次周末都见孔念溪呆在学校旁边的公寓里，也没见她回过家，不免有些好奇。 席凝问：「你这周也不回家吗？」 「家？」孔念溪看着她笑了下，才说道：「反正回去也是我一个人，对我来说那个小公寓就是我的家了。」 席凝意识到了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边一时没有说话。 孔念溪倒是不以为意，表情很自然地说道：「我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孔颖……也就是我名义上的母亲生活，但她平时很忙，我现在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很早就已经习惯独自生活了。」 席凝愣了下：「名义上的……」 孔念溪笑了笑：「因为在血缘关系上，她是我二姨，我的亲生母亲没结婚前生下我，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孔念溪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席凝站在原地顿了好久，轻轻牵了下她的手，低声道：「抱歉……」 「扑哧。」孔念溪大大咧咧扬唇一笑：「干嘛道歉，我还怕你会觉得狗血呢。这些孔颖在我开始懂事时就全部告诉我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且……」 孔念溪上前一步倾身拥住她，轻笑道：「我现在已经有你了呀，就觉得好满足好满足了。等我以后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牙也掉光了，扭头时也会看到你在旁边的，对吧？」 席凝张了张唇，才发现喉间像是被石块压住了一样，酸涩得发不出声来，她抬手紧紧拥住孔念溪，下巴扣在对方单薄的肩膀，重重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发现，好像这样平淡地收尾了也挺合适的哈哈哈，当然是假的，还有 第67章 第二天就是考试，上午考语文，考场按上次年纪名次排序，第一考场在一楼，挺近。 距离正式开始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考场已经基本坐满了，教室没什么人说话，氛围严肃。 「有没有忘带的东西。」 最后一排，席凝在孔念溪桌前站了会儿，指尖在她文具袋上点了点，垂眸轻声道。 「出教室前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一次了嘛。」 孔念溪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席凝，拉着她的袖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晃，另一只手拿着盒甜牛奶，雪白的贝齿咬着吸管，眯起的眼睛含着细碎的亮光。 席凝侧眸望过来，注意到她唇边不小心沾上的一点奶渍，下意识便伸手抚上她的侧脸，用拇指指腹轻轻抹掉。 孔念溪吸了口甜滋滋的牛奶，狭长的眼睛半眯，非常受用席凝的「服侍」，偏头往她腰间一靠，脸贴着衣料蹭了蹭。 「咦，你是不是有马甲线呀？让我看看……」 蹭着蹭着，孔念溪把牛奶放下，伸手试探着要往衣服下摆里摸，被席凝一把抓住手腕。 席凝松开她，无奈地嘆了口气：「一会儿认真考试。」 孔念溪被捉住手腕推回去，委屈地吐了吐舌尖，又笑着说：「你对我的语文成绩还不放心吗？那……敢不敢和我比一下这次单科成绩？」 孔念溪的语文几乎每次都是年纪第一，从高一到高二，没人能超越她这个近乎满分的变态分数。席凝也是随口叮嘱，顿了下，不由失笑：「有赌注吗？」 「当然。」孔念溪心里小算盘打得叮噹响。 席凝好笑，顺着她的话说：「什么赌注？」 「嗯……那我得好好想下。」 孔念溪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勾勾手示意席凝凑近，然后倾身往前，朝她耳朵吹了口气，低声道：「……陪我睡一觉怎么样？」 「………」 某人所谓热恋期的小把戏，席凝都已经习惯了。 捏了捏还是有些酥痒发红的耳朵，她转头瞥向孔念溪，缓缓说道：「就只是睡一觉吗？」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对上席凝浅淡的眼眸，孔念溪却觉得自己被那清冷的声音撩拨到了，心跳不争气地漏了半拍。 孔念溪微张着唇，话到嘴边，外面忽然响起了考试提示的铃声。 席凝漫不经心地转身，耳廓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淡声说了句：「专心考试。」 第124页 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稍稍松了口气，后背被人戳了戳，席凝回头，坐在后面的苏玉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咂了下嘴。 「……」 席凝被她盯得不自在，偏头轻咳了声。 苏玉期昨晚就从涂小圆那个藏不住事的八卦小喇叭那里听到了消息，刚又不小心看到俩人那样「亲亲我我」，虽然很惊讶，但带点脑子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的亲密程度。不过她暂时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跟……那谁一样。 但她依旧笑着调侃道：「总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儿。」 席凝视线偏挪，看向别处：「什么不对劲。」 苏玉期眯着眼睛打量她：「欲盖弥彰就差写你脸上了好吧，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像那什么。」 见席凝看过来，苏玉期翘着嘴角，降低声调恶趣味地打趣道：「偷情被抓后侷促不定的样子哈哈哈——」 「……」 席凝静静看着她没说话，自顾自笑了两声后苏玉期也停下来，却见席凝摆着一张十分正经的表情，认真道：「偷情用词并不准确，不过……也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哈哈哈我就说……啊？」只是开个玩笑的苏玉期愣住。 席凝本就打算考完试找个合适的时间坦白，但苏玉期这么问，只好提前说了。 她眉眼间带了一丝不同往常的神色，语气平淡：「我脱单了。」 这轻飘飘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似的，但「我脱单了」几个字从席凝嘴里说出来，就跟艷阳天下冰雹，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尤其是那隐隐上扬的尾调，整个就离谱。 苏玉期认识席凝一两年，看着她从频频被表白塞情书，到摆着个冷血无情的高冷脸把人一个个冻走，以前对谈恋爱嗤之以鼻的人，现在突然就宣称自己脱单，人还弯了？ 苏玉期睁大眼，脑子里被滚动的感嘆号刷屏，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哒哒。」 这时，监考老师的脚步声从门口传进来，席凝转过身去，留下得知这个惊天大消息的苏玉期还在目瞪口呆。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苏玉期生死时速赶在交卷前把作文写完，合上笔帽，她拽住前面早就等着交卷气定神闲的席凝，幽怨道：「我一整场考试都心神不宁的，快跟我讲讲，怎么就突然脱单了，不会真的是孔念溪吧？」 席凝被她勾住肩膀往后仰，慢条斯理地继续收拾文具袋，笑了下：「大概你前段时间比较忙，没注意到吧。」 这是实打实的默认了，苏玉期还有点恍惚，不过…… 「？」苏玉期：「我前段时间哪里在忙了？」 席凝回头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你和你继妹，现在关系怎么样？」 「……」 提到这个，苏玉期一顿，脸上表情明显有些微妙的变化。 「宝宝，我们走吧～」 孔念溪这时从后排走过来，抬手圈住席凝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 苏玉期手一空，就看着席凝栽进孔念溪怀里，脸上还被亲了一口。 「局外人」猝不及防就被秀了一脸。 「……」 周五考完最后一门，等田家宝例行公事讲完话，宣布放学，教室里便登时炸开，唿朋唤友往教室外沖。 临走前物理老师把席凝单独叫去了办公室一趟。物理老师下周有事会请几天假，请了其他老师带课，叫席凝过去是交代作业安排的事。 等从办公室出来，教室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孔念溪依在走廊的护栏上，带着耳机似乎在跟人通语音，看见席凝走过来就笑着迎上去，挽住她的说：「先回寝室把校服换了，今晚带你出去玩～」 席凝有些疑惑：「去哪里？」 其实早就说好这周末去孔念溪的那儿，但没说今晚就出去。 孔念溪：「一个很要好的学姐，她已经毕业了，这周回来聚聚，现在人在校门口。」 席凝顿了下，也没多问，会宿舍把校服换下来，跟着她往校门口走。 「她是我身边认识最久的朋友了，小时候在画室认识的，所以关系很好。」 路上，孔念溪牵着席凝的手，提到这位要好学姐的事。 席凝认真听着，歪头问：「画室？」 孔念溪应了声，说：「小时候没人照顾我嘛，放学后就被塞进我妈朋友开的教培机构，里面很多兴趣特长班，比较喜欢舞蹈和画画，就多学了点。」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朝席凝伸出手掌：「把你的学生卡拿出来。」 席凝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学生卡给她，孔念溪翻到背面的贴纸，扬起唇角：「不要以为这是烂大街的普通贴纸哦，我亲手画出来找厂商订做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情侣贴。」 席凝愣了下，她确实没想过这张看起来微不足道、随手贴上的贴纸会暗藏着这样的心意。 她接过学生卡握在手心，拿过无数次的坚硬塑料材质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后来学姐毕业，画室也改了方向，我就没去了。」孔念溪说着，转头直勾勾望向席凝：「不过她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席凝微笑，轻声说：「哦。」 「就哦？」孔念溪不满地挑起眉，明示道：「你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第125页 席凝转眸看她，笑问：「什么想法？」 好嘛，这就学会明知故问来逗她了，孔念溪看出端倪，眯着眼拿胳膊肘戳过去：「笨，你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吃一下女朋友的醋吗？」 席凝忍俊不禁，但还是配合道：「好，那——」 她盯着孔念溪的眼睛看了几秒，又偏开脸，轻声说：「我不介意你有多少个好朋友，但请不要在我面前强调，因为我也不清楚这种难受的情绪是不是吃醋。」 「……」 孔念溪嘴唇动了动，心脏怦怦快跳两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强作镇定：「马…马马虎虎吧，你还挺有说情话的天赋的，以前给别人也说过？」 情话？ 席凝真的认真想了会儿，说：「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孔念溪靠在她身上，下巴垫在肩膀蹭了蹭：「那以后也都只许对我一个人讲。」 出了校门，路边停着一辆白色路虎，车身前斜靠着一位气质出挑的大美女，绸缎般的直长黑髮，身材高挑，红唇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见到她们过来后，起身把烟掐了丢进前边的垃圾桶。 「素素姐。」孔念溪过去打招唿。 大美人上前亲热地抱了抱孔念溪，寒暄了几句，转头好奇地看向旁边的席凝，弯唇一笑：「你好啊，溪溪她对象～」 第68章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时，头顶天色已昏，客厅里已经到了四五个人，都是年纪相仿的男生女生，音乐开很大，桌上放了一堆外卖还有啤酒之类的饮品。 席凝跟在孔念溪身旁，除了礼貌的招唿没有多余的话，这种陌生的氛围和多人聚会她很难适应，但只是默默地看着孔念溪唇边绽开的笑容，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她对孔念溪人生的前十几年一无所知，但也能理解在缺失家人陪伴的时间里，朋友之与对方的意义。 晚饭，一群人叫了火锅外卖，还有一些其他小食，摆满楼下餐厅的长桌。 孔念溪拉着席凝坐下，一个带着无框眼睛斯文帅气的男生就过去坐到她手边的位置，刚笑着开口，被学姐踹着椅子赶走了。 「好羡慕素素姐，不知道我毕业时老头子会不会送我一套房。」一个高壮的男生叼着块披萨笑嘻嘻说。 「我素姐那是考上了y美，阿姨高兴才送的，你看看你行吗？」 「哈哈哈，就是，先想想你能考上什么的大学再说吧。」 桌上嬉笑一片，孔念溪拽着席凝坐在安静角落，端着手指示意席凝给自己夹菜，然后美滋滋嚼着，两人身上罩了一层格格不入的空气墙，但稍微瞥一眼，就莫名有种被秀到的感觉。 「咳咳。」边上学姐看不下去，敲了下桌面问：「溪溪你呢？听老段说你没去画室了，之前不是还说要和我一起考美院？」 孔念溪咽下席凝夹给她的牛肉，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微笑道：「改成定向培训的画室后，里面氛围就变成了没日没夜的画，机械又没趣，就没再去了。」 「这样啊。」学姐嘆了口气：「老段之前还跟我唠，说你天赋很高，可惜了。难得也是你感兴趣的事，不再认真考虑一下？」 孔念溪靠在席凝身上，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她大概不是一个喜欢展望和规划未来的人，放在以前，这没必要，反而让她感到虚无。 「这个要考虑一下。」她笑着说：「不过我才高二，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 「……」学姐挑眉，意外地看她一眼，瞄到她身后的席凝——冷冰冰的一脸爱学习的正经学霸样，又顿时瞭然。 学姐「啧」了声，望着她俩说：「懂了，这是已经决定好，要和你的……小对象考到同一座城市去了？」 「什么什么？我们溪溪真的谈恋爱了？」餐桌上有耳朵尖的听到这边动静。 「我说呢，最近看你朋友圈就觉得不对劲，内味儿太沖了。」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最近都没翻朋友圈，我们溪宝发的啥？」 「那就给你读下溪溪宝贝昨天发的哈……咳，可以吗？」 闹归闹，捏着手机的女生一转口，笑眯眯地先询问孔念溪的意思。 手指夹着筷子悠悠晃了两下，余光从旁边坐姿笔挺的席凝身上掠过，孔念溪不以为意地轻笑：「随意呀，我不介意。」 「那就开始喽～」得了指示，女生清了清嗓子。 「天生就会爱你，封印在遇到你的第一眼开启。」 「你眉梢隐忍的克制，是驾驭我的利器。」 「我理解你的难耐欲言，知道你也在揣摩我的灵魂叶脉。」 「……」 「嘶，宝贝……」女生念两句就坚持不下去了，缩回去用手给脸颊扇风：「你这也太肉麻了，我觉得社死的不是你是我。」 「哈哈哈哈——」 孔念溪若无其事坐在人群里，而身为句子里「你」的当事人，席凝眼皮跳了下，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涩，热意从脸颊烧到了脖子根，又烧到心窝。 她几乎从不翻看朋友圈这类东西，哪里知道孔念溪会发一些这样……的动态。 「这何止是肉麻？待会儿给溪姐点播一首**爱好了，应景。」 「噗——哈哈哈哈，你tm绝了……」 桌上人仰马翻，饶是不以为然的孔念溪也僵了下脸，然后又忍不住笑，抬眸瞪了眼起闹的人，抓了只没剥的橘子丢过去：「闭嘴吧。」 第126页 「不过话说回来，溪溪你又有新恋情了？交往多久了？对象是谁啊，有照片吗？」 「为什么我在朋友圈翻不到动态啊？」 「哈，可能是没对你开放吧。」 「……」 孔念溪只对她老妈和个别最要好的朋友说了恋爱的事，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在朋友圈小范围秀一波。 一桌人七嘴八舌笑着调侃，只有刚才想坐在孔念溪旁边的眼镜男丧着脸，恹恹的没话说。边上人注意到他表情，搭上肩膀调笑道：「唉，不过郑灏这次又没机会喽。」 眼镜男臭着脸一声不吭甩开肩上的手，没搭理，这段话在吵闹的房间里并没引起其他人注意，席凝收回视线，面前的碗里滚进来一颗圆熘熘的丸子。 「别胡说，什么叫又，我初恋好吧。」 孔念溪给席凝夹了菜，才慢悠悠地回应道。「初恋」两个字咬音加重。 桌上静了一秒。 玩归玩闹归闹，一桌人都是和孔念溪认识好几年的朋友，平时也见惯了围在她身边的烂桃花，知道她挑剔的性子，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她在朋友圈光明正大秀恩爱，就对孔念溪的恋爱对象更加好奇了。 「不行，我太好奇你对象长什么样了。」 「有没有照片，到底多帅啊？」 「今晚看不到你对象我不睡觉了就。」 一堆追问声中，孔念溪故作镇定，有点恶趣味地抿唇不语，默不作声地修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随手摸向桌边的罐装饮品，也没注意是什么，手背忽然被人按住。 席凝望着她，轻声说：「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啊？呃，是哦。」孔念溪看了眼手里的啤酒，笑着收手，乖巧地捧着席凝倒的果汁抿了口。 「老规矩，今晚通宵哈，咱们来玩游戏吧。」吃完饭，有人嚷道。 「那来玩拯救企鹅吧！我为了今晚特意带过来的。」 「哈？什么东西？听起来有点幼稚。」 「就是敲冰块啊，谁把企鹅先锤下来谁就输了，这么火的游戏你不知道？你还不一定能赢呢。」 吵吵嚷嚷的定了人数，反正通宵时间长，也没什么挑的，大家就围在沙发边。 「谁先把企鹅宝宝敲下去，就有惩罚哦！」 席凝没有玩过这类游戏，一开始还有点茫然，当第一个人拿着小锤子避开放在中央的小企鹅，敲掉边缘一块拼板后，她就瞬间看懂了，这就是个五岁以下儿童益智玩具。 但这个儿童玩具第一个输掉的就是孔念溪。 手里还拿着小锤子，眼睁睁看着小企鹅随着坍塌的拼板摔下来，孔念溪嘟嘴嘆了口气，后仰靠进席凝怀里。 「嗷！惩罚惩罚！」 起闹着拿出一个空掉的抽纸盒子，里面事先准备好了写有惩罚内容的纸团，输了的人就要从中随机抽一个。 「我手气一直不错，抽卡就没黑过，溪溪我帮你抽吧。」眼镜男抱着纸盒，笑着看向孔念溪，主动献殷勤。 他捏着盒子不松手，孔念溪随意应了声：「行吧。」 眼镜男当即兴沖沖摸向惩罚箱，捏出纸团看了眼，又揉成一团塞回去，咧嘴一笑：「喝一杯。」 没抽到什么劲爆的，周围失望地嘆了声。不过作为惩罚，自然不可能真就只罚一杯雪碧可乐。 「红的啤的还是……白的？」 高壮男把啤酒往孔念溪面前一推，准备起身起拿别的酒。 席凝顿时皱了下眉，整晚第一次主动对外开口：「她不会喝酒。」 高壮男愣了下，笑道：「这位新朋友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溪溪可是——」 「她说的对。」 「啊？」高壮男看向猫一样慵懒窝在席凝怀里打断他的孔念溪，一时不知道这位姐闹哪出儿，说：「不是，你……」 孔念溪眼皮一掀，严肃地抬起下巴，特别正经：「干嘛，你还想教唆高中女生喝酒？」 高壮男被她一唬：「？？？」 「嗤，好啦，你们几个没毕业的小屁孩确实不许喝酒。」 学姐搬了箱rio过来，不顾一众哀嚎，把啤酒都换了。 「……」 游戏继续，下一轮，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真的游戏黑洞，轮到孔念溪的锤子落下去，大片的「冰块」顷刻崩塌，小企鹅再次「当场殒命」。 钟灏又抢着帮忙抽惩罚，第二次说出「喝一杯」这三个字后，他一脸心疼地嘆了声：「溪溪，这杯我帮你喝吧？」 说完，摆出自己最温柔的笑容抬头，可对上的，却是孔念溪身边那位美女冷冰冰的视线。他怔了下，觉得周遭气压蓦然降低，后背莫名一凉，打了个哆嗦。 席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帮忙捡起地上的小企鹅。 第三轮游戏开始，这次比前两轮结束得都快，不过输家换人了。 钟灏捏着锤子丧气地嚎了一嗓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轮到他就变成了不管敲哪都会塌的「危房」，但输了就是输了，他准备去拿旁边的惩罚箱，却摸了个空。 席凝提前一步拿到盒子，慢条斯理地夹着两指探向盒内，礼貌笑道：「我手气一向也不错，帮你抽吧。」 不给人置疑机会的陈述句，钟灏抓了抓头髮，打量地朝她看几眼。 第127页 细长的手指在盒子内探了探，捞出一个小纸团打开，席凝粗扫了眼，抬头笑道：「三百个伏地挺身，你可以开始了。」 第69章 「三百个？！这也太多了吧，哪个缺德写的，不怕抽到他自己啊？」 耳朵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席凝面不改色地把写着「喝苦瓜汁」的纸条揉成一团，塞回纸盒里。哀嚎淹没在其余人幸灾乐祸的笑声里，毕竟输的人不是自己，惩罚越惨才越刺激。 三百个伏地挺身全部做完估计需要点时间了，人不情不愿地被赶出去，苦着脸双手撑地。这边游戏继续。 这款gg宣传适合三岁半儿童的益智游戏，似乎确实不需要什么智力，席凝目光落在蓝白相间的「冰块」上，几轮下来，所有人里只有她一个还没被惩罚过。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是在认真靠智力玩游戏。 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众人玩游戏也不是真的玩游戏，吹水闹腾，音响里的音乐振动耳膜，几个男生还是开了啤酒，空气里酒气混杂着烟味，对气味敏感的席凝有些犯噁心。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但看一群人的架势，似乎还没到午夜狂欢的正点。 跪坐久了腿绷得有些发麻，席凝放松姿势向后撑了下手，她边上的位置空着。 一个女生抽到了唱歌的惩罚，孔念溪被拉着一起。席凝记得她之前在跳舞机上的样子，没想到除了跳舞对方乐感也很不错，环绕音响里传出慵懒的女声，娇而不媚，磁性嗓音中带着一点少女独有的甜，抓耳又撩人。不过……唱的是首双人情歌。 「以前没见过你呀，跟我们溪溪宝贝是刚认识的？」 桌上气氛很嗨，有人过来搭在席凝肩上，向一直没说话的新朋友搭话。 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席凝不着痕迹往边上挪了点，视线从远处收回，嗓音有些沉：「是同学。」 「我说呢。」女生自来熟地凑过来问：「那你见没见过溪宝她对象啊？透漏一点？也是不懂她捂得那么严做什么，不会是个女的吧？」 「……」席凝一时语塞。 「哈哈哈你可真能说出口，哎，漂亮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叼着烟的男生笑嘻嘻递过来手机。 「……」 歌曲结束，孔念溪回到席凝身旁，身体一软，勾着脖子靠到她怀里，下巴抵着肩膀撒娇似的蹭了蹭。 半晌，见席凝默然垂眸没什么反应，伸手捧住她的脸转向自己，眨了下眼轻声问：「你怎么了？困了么，那我们回去吧。」 边上有人嚷道：「哎，这才几点呀，亲爱的你可不能走，说好通宵的。」 孔念溪目不转睛盯着席凝，指尖玩闹地捏了捏她的脸，等回应。 一众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席凝笑了下：「没事。」 又玩了几轮，这游戏规则简单，但「冰块」到底是有限的，玩到后面就全凭运气，必然有人会成为本局的终结，一锤子让冰块全部坠落。 席凝看了看「千疮百孔」的冰面，和险零零立在冰块上的企鹅，没多犹豫，一锤子砸下去，全盘塌陷。 在周围起闹声中，她抽了条惩罚。 「哎没意思没意思，怎么又是喝一杯。」 「一堆人里就你没受到惩罚了，怎么滴也不能就是简单喝一杯吧？」 「吹一瓶，吹一瓶～」 孔念溪「啪」一声拍了下桌子，随意地靠在席凝身上，打了个哈欠：「无聊，不玩了。」 「啧，不带偏心耍赖的啊！」 「对呀对呀，至少也得把惩罚完成吧？」 孔念溪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被席凝拽住袖子，温声道：「没关系。」 虽然浓度很低，但也许是体质问题，又从来没有接触过含有酒精的饮品，一罐下去，席凝脸上便染上了微红，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 「凝凝？」 孔念溪察觉不对就凑身过去，小心地问：「没事吧？」 席凝微微扬起头，两颊晕红，双眼迷离地看向她，轻摇了下头，又垂下头，慢慢抵在她肩膀上，半合上眼。 第一次见她这样，孔念溪心尖都揪了一下。 「还是那间你的专属客房，柜子里还有你上次来留的睡衣。」 跟学姐打了招唿，不管一桌人不乐意的嚷嚷，孔念溪扶着席凝先上楼休息了。 席凝身形瘦削，但架不住身量高，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孔念溪就脱力地跪在床边，有些喘。 席凝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的，长腿搭在床边，不吵不闹地躺在床上，唿气均匀，像睡着了一般，白皙的脸颊染上绮丽的粉，睫毛密而长，嘴唇红润又诱人。 房间里厚厚的窗帘紧合，只亮着柔和的地灯，很安静。 孔念溪舔了舔唇，缓缓俯下身。 脑袋是有些昏沉，但还没有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席凝闭着眼，从吵闹的楼下转移到只有他她和孔念溪两个人的空间，终于稍微舒服了一些。虽然知道只是正常的互动，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点小小的介意，比如那首很甜的情歌。 脑袋有些乱，忽然，她察觉到身侧床铺轻微的凹陷下去，下一秒，气息落在耳侧，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温凉的指尖拂过脸颊。 然后是一道灼热的视线，久久停在她脸上。 席凝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接着又很快放轻松，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睁眼，温热的唿吸又逼近了些。 第128页 「你怎么比我先醉了呢？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少女声线娇懒，指尖负气般在她脸上戳了戳，滑过唇侧。 像是意识到马上会发生的，她没睁开眼，湿意拂过唇瓣，接着压下一片不可思议的温软。 触感很快消逝，是稍纵即逝，蜻蜓点水的吻。 但那点亲吻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也是十分清晰。 席凝闭着眼，暧昧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抑制不住脸颊发烫，所幸她脸本就红透，也看不出什么。 身体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湿热的鼻息还靠在咫尺之间，突然再次靠近，下唇被含住，撒娇般轻咬了下，又松开，反覆几次。 像被轻如羽毛的东西挠了似的，席凝被搅的心律不齐，依孔念溪的性子也不知道还要怎么闹，缓了缓，她索性睁开双眼。 直勾勾盯着席凝的嘴唇，正想着怎么进一步趁机「占便宜」的孔念溪吓了一跳。 「咳……」孔念溪轻咳了声，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展演一笑，手肘支在席凝耳侧，托着腮笑盈盈看她：「你醒了？」 「……」 席凝双眸还带着几分醉态的迷离，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孔念溪勾唇笑了笑，看着面前呆呆的脸，忍不住又掐了把，开口戏嚯道：「女朋友不可以亲亲吗？我这可不算……！」 她话说一半，后脑勺却忽然被用力一勾，猝不及防地，被轻柔的触感封住了唇。 唇齿间侵入果味的酒香，她微微睁大眼，霎时忘记了唿吸。 湿软的舌尖滑过唇瓣，带着酥麻的电流，紧贴的唇重重地摩擦，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这个吻多了点不一样的野性，大脑短暂空白。 等回过神儿，席凝已经松开她，就像醉后散酒疯，又睡了过去。 孔念溪迷茫地眨了下眼睛，指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 过了会儿，又俯身勾住席凝的下巴，在唇上撒气般狠狠亲了口。 「我不趁人之危的，这次就先放过你好了～」 轻哼了声，起身准备去洗漱，但目光无意飘到席凝颈间白皙的皮肤时，又顿了顿。 「啵～」 像被蚂蚁啃噬一般，颈间的舔舐让酥麻直通大脑，嵴椎软了半截。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孔念溪心满意足去浴室了。 半晌，席凝才松开攥紧的床单。 昏暗的小地灯依旧亮着，等紧贴耳边的唿吸变得均匀，席凝才悄悄挪开环在腰上的手，睁开眼，轻手轻脚下了床。 来到浴室洗漱，席凝碰了下颈间深色的吻痕，脸上登时一片滚烫，她低头捧水洗了一把脸。 起身，被水打湿的清丽脸庞出现在镜中，水珠沿着干净的脸部线条滚落，一双狭长的凤眼纯澈又清醒。 第70章 昨夜折腾挺晚才睡，尤其是席凝，陌生的环境也让她难以安眠，最后疲惫地眯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恍惚掀开沉重的眼皮时，孔念溪已经醒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看起来晚上休息得很好。 她们收拾好下楼已经将近十点，一楼静悄悄的，沙发上还横七竖八睡着昨晚通宵的几位，学姐顶着黑眼圈出来接水喝，迎面碰上孔念溪她们，怔了下，随即瞭然笑道：「起这么早啊，就要走了？等我换下衣服送你们。」 也不好意思麻烦熬了通宵睡眼惺忪的人，孔念溪委婉地拒绝了，道了别后，和席凝一起离开。 上午的阳光很好，却没什么温度，空气干燥而寒冷。小区外面的街道行人不多，有点冷清，沿着路并肩向前走，青黄相接的树叶随着风簌簌落下。 孔念溪勾着席凝的小拇指，玩闹似的悠悠晃荡两下，走路也心情很好地偶尔小跳半步，不小心踩碎一片枯黄的树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她歪头含笑问：「早饭来不及吃了，你饿吗？」 席凝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长髮，她外套拉链拉到了顶端，衣领竖立来，依旧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 「还好，你呢？」她拉回向下滑的背包肩带，书包里装着她和孔念溪两个人的书。 孔念溪没有周末背书包回家写作业的习惯，席凝就把两个人的作业都放在自己包里带回去。 也摇了摇头，孔念溪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地铁口，眼眸亮晶晶地看过来：「那坐地铁回去吧？中午在我家吃饭，下午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昨天就已经跟徐女士打过招唿周末不回去，席凝握着书包的背带，笑了下：「好啊，刚好下午我们可以把作业写了。」 「……」 孔念溪眼角跳了下，停在原地幽怨地盯着她，上扬的嘴角委屈巴巴撇下去。 望着眼前少女微微鼓起的小脸，席凝不觉好笑，直直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抬手在那圆滚滚的腮帮上轻戳了下，给它戳「泄气」了。 「？！」 孔念溪双眸微睁，抬起下巴看她。 席凝这才后知后觉收了手，收敛起神情，佯装无事往地铁口走，下一秒衣领却被勾着往下一拉，孔念溪忽而一笑，凑到她耳边：「再多撩我几次就听你的。」 「……」 席凝别开脸轻咳了声，攥住她的手腕按下去，拉着人转身往前走，岔开话题：「先回去了。」 这处地铁口向下通道的台阶很长，乘扶梯下去，孔念溪靠在席凝肩上说了好多自己以前的事，聊她的家庭，她的喜好，她经歷的有趣的往事，其中也包括一些今天接触到的那些朋友。 第129页 过了安检扫码进站，站在黄线外等着，孔念溪转口小声说：「你昨晚是不是不太开心？」 「我原本只是想带你见见学姐的，没想到来了那么多人，他们是有点吵……」 席凝当然理解孔念溪的用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不自觉变得柔软：「有你在，我就不会不开心。」 气氛忽然安静，察觉到旁边灼热的视线，席凝偏头和靠在她身上的孔念溪对视了几秒，接收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后，又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去，接着，脸颊就漫上了一片红。 席凝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她只是不善掩饰，稍不留神就把自己心意和所思所想都说出来罢了。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话说的有多肉麻，席凝难为情地攥紧了手指，尴尬地抵在鼻尖蹭了下。 但她自以为的尴尬，落在孔念溪耳朵里却是甜到心坎的情话。 「我的凝凝讲情话的水平果然比我高多了嘛。」 孔念溪眯了眯眼睛，伸开手臂抱住席凝，额头抵在她肩膀情难自禁地蹭了蹭，像只猫一样。 玻璃倒影中的两个身影纠缠依偎在一起，席凝动了下唇，但没说话，只是伸手从后面护住她的腰，以免不小心撞到身后坚硬的墙柱。 地铁在一阵轰隆的声响中到站，车厢内不算太挤，但也没空位可以坐。 席凝身形高挑，单手握着悬挂的扶手，孔念溪低头靠在她旁边的扶手杆上玩手机，稍稍垂下视线便能看清手机屏幕，席凝不经意扫了眼，并没细看。 但紧接着胳膊就被碰了下，孔念溪把自己手机递到她眼前晃了晃，笑着示意她看过来。 席凝凑近，看着孔念溪敲着键盘把给她的备註改成了：【心肝宝贝席甜甜～】 捕捉到席凝脸上一闪而过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孔念溪不由失笑：「谁让你那么会说甜甜的情话呢，对了，还不知道你给我的备註是什么。」 孔念溪把席凝的手机要过来亲自检查，看到自己的备註就是干巴巴的「孔念溪」三个字时，有点气笑了，不过后面发现她除了父母，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备註后，又舒服了点儿。 然后她就指示席凝把她的备註改成了：【永远最爱孔溪溪～】 「……」 席凝拿回手机，盯着几个字看了一眼，幼稚又直白的字眼让她脸颊燥热，但又忍不住看第二眼。她第一次像绑定契约一样和别人交换这样的备註，还是这么肉麻的名字，明晃晃几个大字看得她羞涩，同时心底又涌出一股异样的热流。 幼稚，但……还挺可爱的。 出了地铁，又搭公交坐了几站才到学校附近的站牌，一路折腾，搭乘公共运输花费的时间比预估多了好多，孔念溪半路上就飢肠辘辘，全靠席凝书包里的一小袋饼干充飢，下了车直奔路边一家点菜馆子，点了几道菜饱餐一顿后，吃饱喝足回到公寓。 「宝宝～」 「……」 到家，席凝收拾好书桌，摊开两人的试卷，以付出「牺牲色相」的代价，才让孔念溪坐在她旁边写数学作业。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听到旁边的声音，席凝抬头看去，就见孔念溪手边卷子只写了一道选择题。 孔念溪单手托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不错，这个称唿适应的挺快。」 「……」 席凝把脸转回去，顿了顿，又转回来，嘆气道：「专注一点，我们说好这张卷子写完才有奖励。」 「我也想专心啊，可是……」孔念溪带着小抱怨地指了指自己的椅子：「这把椅子太硬了，我坐着不舒服。」 席凝扫了眼椅子柔软的坐垫，挑眉：「那换一把？」 「不用那么麻烦。」孔念溪撑着桌子起身，伸手搭在她肩头，身体轻盈一转，坐在她腿上：「我觉得这样学习才比较舒服～」 第71章 席凝坐在椅子上，怀中少女柔顺的发稍掠过她鼻尖，带来一抹清甜的香水味，手中的笔被抽出来扔掉，五指插入指缝，被孔念溪牵着放在腰上。 背后环抱的姿势，热度透过紧贴的衣料在皮肤上蔓延。 席凝眨了下眼，想要把胳膊抽出来，手却被抓着紧紧按住，触感温凉的指腹勾了勾她掌心。 「……别闹，下去坐好。」 视线被挡住完全没办法继续做题了，席凝忍了会儿，开口赶人下去。 「不下。」孔念溪后仰，单薄的后背几乎贴在席凝脸上，空气中的香水味格外浓郁。 拿着桌上的试卷翻了翻，孔念溪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这么一张卷子要写好久，而且全部做完才能得到一个奖励，我都没动力提笔了。」 预料之中的抗议，席凝唇边无奈地挑起点弧度：「所以？」 孔念溪站起来，又转过身面对面跨坐在她身上，笑眯眯讨价还价：「每做三道题，你就亲我一下，好不好？」 席凝靠在椅背上抬眸和她对视，但距离太近，这样的姿势又让她不太自然地错开了视线，抬手肩膀将她身子扶正：「……六道。」 「成交～」孔念溪翘起唇角，爽快地回到椅子上坐好。 「……」 应的这么爽快，席凝抬眉，果然瞄到了她唇边得意的笑。 不过这个方法确实好用，孔念溪效率提高了很多，学习动力高涨，就是……太高涨了，刷完两套卷子，亲亲从简单的触碰嘴唇，到更深入的接吻，一秒钟、半分钟、两分钟……索要更多。 第130页 「你舌头再进来一点……舔我。」 「……」 席凝脸红心跳地把她推开，眼尾染上绯红，嗓音低哑地提醒：「只，只能亲吻。」 孔念溪嘟了嘟嘴，唇瓣还带着接吻过后的红润，精緻的锁骨在略显凌乱的领口下若隐若现，往上是修长如玉的脖颈。 她慵懒地向斜靠在椅背上，指尖在书桌上点了点，舒缓微喘的唿吸。 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于席凝她总是不知餍足，然而在此之前，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有心理洁癖的人，一想到接吻这种唇齿交缠、互换口水的行为，第一反应就是排斥，甚至，连以前的工具人「男友」一点轻微的触碰，她都会下意识迴避。把那个试图牵手的男生甩了之后，她就没再想过找异性谈恋爱来消磨校园时光了，毕竟乏味的校园生活本身，都比那要有趣得多。直到遇见席凝。 谈恋爱真香。 端坐在书桌前，翻到下一张试卷，孔念溪头一回对学习这么有热情：「那我们继续～」 虽然很欣慰孔念溪难得的学习态度，但……席凝碰了下自己隐隐发麻的嘴唇，又低头看了眼时间，轻咳了声说：「已经两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吧，劳逸结合。」 倒是难得席凝主动提出休息，孔念溪把笔放下，倾身在她眼角「吧唧」亲了一口，笑道：「好，都听你的。我们下去走走吧，顺便买点食材，晚上在家做饭吃。」 席凝上次在这里开过一次火，冰箱都是一些速冻食品和饮料，许多调料都是没封的，看得出孔念溪平时很少自己做饭，好奇问：「你会做菜？」 「不啊，你不是会嘛。」 自从吃过席凝做的汉堡后，孔念溪就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虽然都是现成的配料，但席凝做出来的就是比她自己做的要好吃很多，而且对方动作熟练，一看就是会做饭的人。席凝亲手做的菜给她吃，光想想就好开心。 做好安排，孔念溪进房间换衣服，席凝在外面客厅沙发上等着，这个时候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席牧：滴滴滴，你是不是今晚也不回家了呀？】 他们上一次的消息显示时间还是两周前，管她借钱的转帐记录就在上面，席牧这傢伙没事基本不会主动找过来唠嗑，席凝直接敲字回他：【有事？】 【席牧：干嘛啦，没事就不能问候一下我亲姐？唉，你不在家，席老头他们俩就把注意力全都放我身上，我剥个橘子都被数落，快在家呆疯了。】 席牧敲了一堆字诉苦，营造出一爹不疼妈不爱的可怜高中生人设，最后说出目的：【要不您今晚回来救我狗命？】 这样倒是显得席凝的回覆冰冷无情：【不一定。】 【席牧：？可是，我刚还看到小圆姐发的朋友圈，人和苏苏姐在逛街喝奶茶呢，你应该没和她们在一块吧，难不成真在学校呆着学习？】 也不是席牧有意窥探，只是他亲姐的社交群和日常生活实在太简单了，就涂小圆和苏玉期那两个朋友，不然周末就是在家宅着看书，如今突然夜不归宿，还不是和这两位一起的，实在太不寻常了。 【席牧：啧，上次我就觉得你不对劲，难不成是……谈恋爱了？】 「……」 席凝半晌没回应。 【席牧：！？不会吧不会吧，真被我猜对了？乖乖……】 【席牧：不对，那……你昨晚都没回家，不会是……】 【席牧：姐！虽然，但，狗男人你一定要小心啊！！】 【席凝：……】 见对面发来胡言乱语，席凝皱了下眉：【不是男的，别乱发散。】 【席凝：哦哦，那就好。】 【席牧：？？？？】 席牧发来一大串代表他心情的问号和感嘆号，席凝眼睛被吵到，懒得理，此刻也不想跟他扯太多，便关掉手机塞回口袋。 「轰隆隆——」 忽然一阵闷雷声隐隐传来，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乌云密布，很快，淅淅沥沥的斜脚雨便打在厚实的玻璃窗上。 最近气温骤降，天气多变，突如其来的雨也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席凝拿出手机点开某app，说：「那就在家等配送吧，你想吃什么菜？」 孔念溪望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雨，想了想说：「火锅怎么样？」 外面瓢泼大雨，很适合在温暖的家里吃火锅。 火锅就不用提前准备了，晚些可以直接点外卖。现在才下午四点，下雨的关系室外光线暗沉，屋内开了灯，客厅电视里放着电影。 孔念溪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抱着打瞌睡的塔塔，视线悄悄从屏幕上转移，却见旁边的席凝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专注。 ……她特意挑的一部氛围感很好的爱情电影，对方却显然并没有在看的意思。 孔念溪扬起眉梢，张唇想要说话，目光落在席凝安静的侧脸，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高挺秀气的鼻樑，眉眼深刻又内敛，嘴唇略薄，但形状漂亮不失性感，面部轮廓精緻的无可挑剔。 暖色灯光的渲染下，完美得像一幅让人挪不开眼的画。 孔念溪从桌上拿起平板。 手指夹着书页翻动，看书久了脖子有些僵硬，席凝活动了下肩颈，一抬眼便看见孔念溪靠坐过来，把一个平板塞到她手里。疑惑地低头看了眼，显示屏上是一个人物的侧面画像，第一眼有点熟悉，仔细一看，席凝微微睁大眼。 第131页 「这是你画的？」 「对呀，我画的好看吗？」 「……好看。」 「扑哧～」孔念溪看着她笑：「你还挺会自夸的嘛。」 「……」席凝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垂眸盯着平板又看了几眼，虽然她没学过画画，鑑赏水平也不高，但也不由暗暗惊艷。 孔念溪把平板从她腿上拿开，无意扫到下面翻开的书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轻抽了口气，抿了抿唇，忽然俯身钻进她怀里，后脑勺枕在席凝腿上：「我和这本书，你更喜欢哪一个？」 冷不丁的提问让席凝愣了下，垂头对视了两秒，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发顶，笑道：「你现在看的这部是狗血情爱电影？」 「别打岔。」孔念溪懒散地枕在席凝腿上，水亮的眼眸盯着她，但顿了顿，又神情一变，幽幽嘆了口气，小声说：「有时竟然会担心，稍不留意就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没等席凝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孔念溪唇边又倏然恢復明媚的笑意，「幸好现在还来得及。」 大概是恋爱期常见的转瞬即逝的敏感和小矫情，孔念溪说完，又若无其事地起身坐好。 席凝看着她的侧脸，眨了下眼睛，半晌说：「你觉得b市怎么样？」 「啊？」孔念溪懵了下，开口道：「以前旅行去过几次，挺好的。」 「你想不想在那里读大学？」 「……」孔念溪唿吸顿了一秒，睫毛颤了颤，扭头笑道：「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了？」 席凝面不改色地「嗯」了声，又补充道：「这周有一份职业规划的作业，你应该还没写。」 提到作业两个字，孔念溪笑容褪去一半。 「你的成绩那么厉害，肯定会被最顶尖的医学院录取的，可是……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学医。」孔念溪苦恼道。 席凝忍俊不禁：「因为那本就不是你的目标啊，你有自己的职业理想。」 「职业理想……」 「一会儿写职业规划会用到。」 「……」 一提到这个就头大，孔念溪蔫蔫地扑到席凝怀里：「可以随便写写吗？」 「现在是可以，但你也要有大概的目标方向。」 「唔……」 孔念溪皱着小脸，抱着席凝不高兴地蹭来晃去。 虽然孔芸——孔念溪法律上的母亲，从记事起就直言不讳地把不同于寻常家庭的身世都告诉了她，像朋友一样相处，从小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企图通过淡薄家庭观和亲缘观来让她坦然接受自己没有父母、甚至出生都不光彩的事实，这种做法也确实成功了，至少孔念溪的三观没长得歪歪曲曲，相反，甚至比一些正常家庭的小孩都要健康，但某些刻在基因里的情绪是磨灭不掉的。 就像很多人需要一份厚重的羁绊让自己扎根在这个世上，才觉得自己活着，孔念溪也一样，她可以很好的享受当下，交很多朋友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但却从不期盼未来，因为这个时候，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感觉就格外清晰。 比如断了线的风筝，没了牵引，自由就成了漫无目的的空虚，等麻痹神经的风退去，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席凝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就根据自己的兴趣来，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以后我都陪着你。」 第72章 联考成绩很快出来了，孔念溪数学成绩有提高，短板科目分数上升，擅长的语文成绩依旧霸占年纪第一，比席凝高三分。所以，晚上放学洗漱完，孔念溪就穿着睡衣来到席凝的宿舍。 宿舍熄灯铃声刚停下，寝室内灯灭了，席凝已经洗漱完躺在上铺的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下面室友还在收拾，宿舍门大开着，偶尔灌进来的冷风吹动她床帘下缘。 临近寒假，气温降下后就没有了再回升的迹象，席凝早早换上了厚实的毛毯，触感柔和，盖在身上很缓和。 正闭目养神，底下的说话声忽然停下，她戴着耳机没太注意，直到身下床铺轻微晃颤了一下，感觉有人爬上来，她才勐然睁开眼。孔念溪穿着睡裙轻手轻脚爬上梯子，没待她开口，掀开毛毯钻进来，嘴唇哆嗦：「好冷好冷。」 触碰到冰凉的手脚，席凝取下一只耳机，先把人往里面带了带，皱眉道：「冷你不多穿点，还想再感冒吗？」 孔念溪和席凝枕在一个枕头上，下巴抵着她颈肩，冻得发木的指尖钻进睡衣里寻找热源取暖，感觉到席凝皮肤被冰得一颤，闷声轻笑：「如果感冒能让你心疼的话，我觉得还挺划算的。」 「……」席凝轻拍了下她的背，让她去里面靠墙的位置：「别闹，你先到里面去。」 孔念溪没动，懒洋洋道：「我今晚就睡这儿了，你可不能赶我走。」 席凝无奈：「上来前怎么没叫我，上铺这么窄，万一摔到很危险的。」 「我在你眼里是爬上铺都会摔下去的笨蛋啊？」 接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光，孔念溪伸手把席凝还戴着的一只耳机拿下来塞进自己耳里，听到里面播放的英语，又咂舌地取出来。 「你难道没有经常听到这种新闻吗？」席凝顿了下，压低声音：「在校女生不慎从上铺摔下，致高位截——」 孔念溪伸手压在她唇上：「呸呸呸，你再说我今晚也要睡你床……」 第132页 「熄灯噤声！」 这时，宿管老师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下面还在玩手机的宋薇赶忙把宿舍门关上了。 席凝虚捂住孔念溪的嘴，示意她小声点，起身把床帘拉上。 宿舍纪律是不允许夜不归宿，也不许晚上串寝睡的，虽然关上门宿管也不会进来检查，但席凝还是有些在意。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屏住唿吸，毛毯下，还没暖热的温凉指尖却暧昧地滑过睡衣下摆，不轻不重地捏了把她腰上的软肉。 席凝一僵，按住不安分的手腕，隔着昏暗的光线责怪地瞥了孔念溪一眼，对方却回了个灿然的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口。 等宿管走远了，席凝把人赶到靠墙的那边躺下，掖好毯子，检查了手机闹钟，才安心躺下，低声说：「那就睡吧，我一般早上起床很早，会叫你一起。」 孔念溪正躺在带有席凝体温和气味的温暖的床上，甜滋滋抱着她的胳膊，听到早起两字笑容顿了下，不过很快又被终于睡上席凝的床的喜悦沖淡了。两人枕着一个枕头，长发交织，稍稍偏头就能贴到彼此的脸。孔念溪蹭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那我可以听首歌再睡吗？现在睡不着。」 学校的床铺睡两个人勉勉强强，况且两个人都不算矮，担心孔念溪睡不舒服，席凝尽量让出些空间，但她挪一点，孔念溪就粘过来一点，最后干脆放弃了。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席凝轻声问：「想听什么？」 「我来～」 孔念溪把一只耳机塞进席凝左耳，另一只放在自己的右耳，这样她歪头靠过去，两个人紧挨那侧的耳朵就可以贴得更紧，听清彼此的唿吸。 孔念溪侧身，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紧紧抱住席凝，头髮轻轻蹭着她颈窝，微痒，有熟悉的洗髮水香味。 耳机里传来温柔悦耳的旋律和深情的唱腔，是首英文歌。席凝一开始静静怜听，当歌词一句句穿过耳膜，旁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她心跳悄悄加快了频率。 「it\『syoury butcanyouhandlemehoney pushyatothelimitnostopit canwego1v1honey justmeandyouhoney」 …… 大多数高中生的日常大概都是从宿舍到教室的两点一线，枯燥却又充实，每天似乎都在重复做同样的事，然后转眼又迎来一个学期的结束。 其他人对寒假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席凝却完全没有留意，直到坐在期末考试的考场，她才意识到两天后她们就要放假离校了，而这丝毫不是一件令她开心的事。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其实放假也挺好的，整个寒假期间她和孔念溪几乎都在见面。 今晚是除夕夜，孔念溪的妈妈带她在外面吃年夜饭。尽管一桌菜做的丰盛，包间布置得也很有年味，可这里的氛围却不像是在吃年夜饭的一家人。坐在某高级酒店的包厢里，扫了眼周围所谓的「亲戚」脸上伪善的笑，孔念溪冷漠地勾了下唇，垂眸看到手机锁屏上和席凝的合照，表情才带上几分温度。 明明昨天还见了面，但现在她又想她了。 席凝团圆饭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吃完饭爸爸妈妈又去会了老友，估计要很晚才回来，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席牧两个人。 「来呀姐妹们，上游戏！不然春晚就要把我这个夜猫子看困了，我一会儿还要蹲群抢红包呢。」 涂小圆在群里嚷嚷。 苏玉期群里回：你还看春晚？ 涂小圆：…… 席凝窝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面前的电视里直播着春晚小品，手机「噔噔」震个不听停，她虽然朋友不多，但也陆陆续续收到不少祝福消息，还有一些亲戚群里在不停给小辈们发红包。 席凝没看春晚节目，也没有抢红包，只是盯着手机，目光时不时落在孔念溪的微信头像上。 第73章 「家里薯片吃完了，我下去再买点回来。」 在房间打游戏的席牧走出来说。 席凝抬眸，见他专门换了身衣服，头髮定了型，甚至还喷了点香水，挑眉道：「附近便利店都关门了。」 席牧拽了拽衣角，到玄关换鞋，笑嘻嘻说：「还有零食贩卖机啊。」 出去买个零食还喷香水打扮一番……席凝都懒得拆穿他，直接提醒道：「你最好在爸妈到家前回来，我不会帮你圆谎的。」 见瞒不住席牧也不装了，嘿嘿一笑：「我就出去跟几个哥们儿聚一下，马上回来，他们两个不到凌晨一点回不来的，放心吧。」 席牧一米八几的大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男高中生，晚上出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席凝没再多说话。 「那我走喽，要不要跟你带点啥吃的？」 席凝不耐地摆摆手，示意他要走快走。 门「呯」一声关上，家里除了空，也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只有电视里传来晚会观众们热闹的笑声。 一家四口大概只有席凝一个人是极不爱社交的，独自宅家里的时间不少，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和以往比起来，今年的除夕夜却让她开始觉得有点冷清了。 低头又扫了眼手机，席凝点开孔念溪的微信，微微抿唇，正准备发消息，「噔」一声轻响，界面弹出几个字：【在干嘛？】 席凝顿了顿，当即敲了几个字母，想想又删掉重新编辑：【看春晚，你呢？】 第133页 【孔念溪：在想你。】 已经习惯了孔念溪张口就来的情话，席凝曲指抵在唇边，还是无意识扬了扬嘴角。 孔念溪：好想好想。 孔念溪：想见你。 孔念溪：立刻现在。 席凝眨了下眼睛：【你现在在哪儿，到家了吗？】 对方没有回覆，直接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孔念溪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起来人在外面，身后是明亮的路灯，正举着手机慢慢向前走：「你猜。」 此时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了，外面天色很暗，街边景色看不太清，但却隐约有点熟悉感。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席凝话没说完，注意到屏幕下角十分眼熟的保安室，登时顿住。 孔念溪轻笑：「你好笨哦，自己家小区门口都认不出来。」 「……」 席凝没有犹豫，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披了件棉服就匆匆走下楼。 赶到小区门口，一眼便见到站在路边那道孤零零的纤细身影。孔念溪戴了顶黑色毛线帽，穿浅色棉服，皮肤在灯光下白到晃眼，双手环臂抱着自己，瘦削的身形在冬季寒冷的黑夜里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席凝快步走过去，刚想说话，孔念溪就张开手臂扑过来熊抱住她，先一步开口：「我想了想，新年的第一眼，我看到的必须要是你，所以就过来了～」 刚刚还想责备对方这么晚不打招唿跑过来的话，又全部堵回了席凝肚子里。 但是脖子贴到孔念溪冻得冰凉的脸颊，席凝还是微皱了眉：「站多久了，冷不冷？」 「没多久，不过……」孔念溪后退一步，有点委屈地朝她伸出手，说：「确实有点冷，我手都冻凉了，你摸摸。」 席凝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搓了搓，给她取暖。 「那边还没结束，我让我妈的司机偷偷送我来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孔念溪声音恹恹的，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十一点半，距离新的一年还有半个钟的时间。 她又仰起头笑了笑：「不过至少还有三十分钟。」 席凝望着她顿了两秒，把掌心冰凉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那跟我上楼吧。」 「哎？」孔念溪像是有点惊讶，然后略微羞涩地朝小区里瞟了眼，小声说：「可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父母呢。」 「……」 席凝失笑：「没关系，他们都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真的？」孔念溪微睁大眼，「那你不早说。」 说完，仿佛刚才的害羞都是错觉，拉着席凝就往小区里走。 上了电梯，孔念溪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席凝：「我也不知道。」 孔念溪轻「嘶」了声：「好刺激呀。」 席凝扭头不解地看过去。 孔念溪挽着她的胳膊，弯了弯细长的眼睛：「感觉我们像在偷情一样。」 「……」 电梯门开了，席凝一把抽出自己胳膊，快步走出去。 回到家，席凝先接了杯热水给她：「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孔念溪坐在客厅沙发，接过杯子抿了口，她第一次来席凝家，屋里除了她们没有别人，电视里的春晚还在继续播着。 喝了小半杯水，指尖不感觉凉了，孔念溪把杯子放在桌上，扭头看向旁边的席凝，一双水眸亮晶晶的：「我们开始吧。」 席凝视线从电视上挪出来：「？」 孔念溪好笑道：「你叫我上来，不会真就为了一起看春晚吧？」 「……」 席凝懵了下，然后脸颊微微发烫，「你……」 「去房间还是在这里？」孔念溪看了眼时间，23：57，刚刚好，她勾了勾唇，抬眸看向席凝：「不说话就是默认在这里喽，还有三分钟～」 席凝吸了口气，朝玄关瞄了眼，起身拉着孔念溪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 卧室房门一关，席凝后背靠在门板上，孔念溪勾着她的脖子，倾身慢慢逼近：「吻我。」 吐息近在咫尺，耳侧的空气陡然升高，感觉到唇边似触非触的柔软，席凝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 从温柔克制到火热忘情，这个吻难分难捨，深入骨髓。 客厅电视画面开始直播新年倒计时—— 「3」 「2」 「1」 「新年快乐！」 一年的最后一秒我在跟你接吻，新的一年，也要从吻你开始。 第74章 下半学期，向高三过渡的压力便很明显地落在班里每一个人身上，进度加快的学习任务，桌上总做不完、甚至来不及收拾的试卷，减半的假期休息日……时间就像被抽打着往前赶，攥得越紧熘得就越快。 在压力陡然增大，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枯燥高压氛围里，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多了几分沉郁，而席凝和孔念溪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给了彼此更大的动力——尽管每天的学习任务很重，但深夜下了晚自习，睡前一个缠绵又热烈的亲吻，就足以消除所有疲惫。 天气回暖，又回到了一天比一天炎热的季节。 「现在我还可以改决定吗？其实不去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在房间收拾行李，孔念溪心不在焉地叠了一件t恤，蹭过去抱住席凝的腰，恹恹地把额头抵在她背上。 第134页 「还需要带件厚一点的外套，以防遇到下雨天。」席凝从衣柜里挑了件外套放进行李箱里，顿了顿转过身来，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孔念溪委屈兮兮扳着指头算给她看：「当然是因为这样一去，就要一、二……好几个月不能和你见面了。」 席凝心底一暖，低下头用指尖抚平她眉心，轻声说：「可这是艺考必须要经歷的，而且时间过得很快，忍忍就过去了。」 孔念溪还是不太开心，巴巴望着她说：「要不我就留在本地的画室吧，也不是一定要去b市才可以。」 席凝抬眉看她：「但是学姐不是说过了吗？y美每年的录取率极低，去b市是最保险的选择。」 「可是……」 「你不想和我一起去b市读大学了？」席凝捧着她的脸柔声说。 「……」 也不知道席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招式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但偏偏孔念溪对她这样的攻势又毫无招架之力，嘴上还想说些什么，对上那双眼睛，心里就软得一塌煳涂。 抓住高三前最后一个较长的假期，寒假的时候她们一起去了b市旅行，顺便看了学校，这是席凝提议的。 席凝心中很早就有了理想的学府，所以到达b市后的第一站，她们的目的地就很明确。 公交车上，孔念溪打开手机地图，看到周围一熘说出名字就能让无数学子尖叫艷羡的大学，稍微晃了下神。 以前的她觉得，读大学就跟现在读高中一样，不过是人生按部就班的一个过程，只要她分数还可以，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将来离开她老妈能找份养活自己的正常工作，就可以了。 但现在，偏头靠在席凝肩膀上，再望想向车窗外时，情绪莫名被触动，忽然有了一股像种子萌芽一般蓬勃向上的动力。 孔念溪眼底闪烁了一下，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她很清楚催化情绪的源头——那是席凝带给她的。 这份激动又驱使她打开百度，但是搜索了一圈，附近没有能令让她感兴趣的学校，抿唇滑动着屏幕，最后还是在地图搜索框里输入了「y美」两个字。地图显示两所学校的距离不近，不过同在一个城市，乘车过去还算方便，于是那所全国着名的美术学院就成了她们下一站的目的地。 「你忘记你当时跟我说过的话了吗？」想起寒假一起旅行的事，席凝不忘提醒孔念溪。 也许当事人忘记了，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孔念溪当时站在美院大门口，双眼亮着光，一手掐腰，抬起下巴指着里面，很坚定也很有气势地说了句「就它了」。 孔念溪抱着席凝摇摇晃晃哼唧了一会儿，蹭够了才开口道：「那你以后每天都要打一个视频通话给我。」 「不管几个都可以。」 「还要每天发新鲜的自拍给我！」 「可以。」 「我还要……」 「都可以。」 孔念溪轻「哼」了声，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口。 。 孔念溪高二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动身离开了，度过了一个极为短暂的暑假，席凝也很快重返学校，开始了忙碌的高三生活。 晚饭时间，涂小圆还有一堆作业没赶完，席凝便也没去食堂，陪她还有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教室啃面包。 涂小圆刚从题海里**，没滋没味地嚼了几口面包，透过后窗对着对面楼走廊里撒欢的高二生，感嘆道：「唉，去年这个时候我也像他们一样活泼，怎么这么快就高三了呢，我还不想高考，不想毕业呢呜呜。」 宋薇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你现在也依旧可以像他们一样活泼。」 涂小圆皱着鼻头，大啦啦地抓了抓头髮，也不在意髮型精不精緻了：「我都快被那成堆的卷子折磨到头秃了，还活泼个鬼哦，还有田家宝每天不听地念叨高考高考，跟催命咒似的，我都要听出高血压了。」 「停！我对那两个字有应激反应，不要让我听到！」 「唉，不过对于学霸来说，应该是盼望着早点高考解放吧？」 「尤其是……恋爱中的学霸？」 「……」 席凝完全没有注意到晚餐搭伙闲聊的各位已经把目光都投在她身上了，她正低着头给孔念溪发消息。 这段时间她们没有相互打扰彼此，严格按照席凝制定的学习计划表，只在休息时间联繫对方，而根据惯例，现在是交换自拍的时间，席凝熟练地打开前置摄像头拍照发了过去，抬头时，才注意到四周诡异的目光。 愣了一下，她轻声问：「怎么了？」 「咳咳。」涂小圆说：「大家在讨论高考的事。」 「对啊对啊，席凝你呢？是不是很想快点高考？」有人问道。 「有过这种念头。」 「啧，我就说嘛，学霸都是无所畏惧的，快点高考完就能早日解脱了。」 席凝想了想，认真道：「只是想要一个更好的开始。」 说完，几个人都直愣愣盯着她，宋薇眨了两下眼睛，语气微妙：「那是，和谁更好的开始呀？」 虽然席凝平时很低调，但也就是因为她太低调了，和孔念溪这种张扬惯了，又总是很受关注的女生一反常态地天天腻歪在一起，还举止亲昵，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一些关注。 不过女生直接这种亲昵的动作又很普遍，所以大部分人只是惊讶与她们突然拉近的「友谊」，只有最熟悉的朋友和经常接触的同学才知道两人「并非直女友谊」的关系，其中就包括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宋薇，以及，还有一些自称姬达很灵的在半真半假嗑cp。 第135页 逐渐意识到周围「诡异」的氛围，席凝轻咳了声：「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收拾完桌上面包袋和牛奶盒，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便离开了。 但桌上关于她的话题还在继续。 「唉，是不是学神谈恋爱都能做到这么好的时间管理？」 「不然怎么能叫学神呢？孔念溪谈恋爱成绩不还长了好几十分。」 「原来我当不了学神是没谈恋爱的锅。」 「拉倒吧你，别本末倒置了。」 「不过话说回来，凝学神真的是性格够冷淡的，人又好正经，溪溪和她是怎么…咳，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其实我很没眼力劲的问过溪溪，会不会觉得席凝性格很无聊。」一个和孔念溪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压低声音，故意吊胃口：「然后溪溪说——」 「说什么？」 「说她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但实践证明，席凝只对自己喜欢的人热情。」 「……」 四周沉默了一会儿，一众人当即收拾收拾散场了。 「散了散了。」 「我已经吃的够饱了。」 「我母胎为什么要听这个？」 「明明是你们要问的好吧。」 「……」 孔念溪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期间回来过几次，但人很快又不得不离开了。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一个对着试卷，一个对着画板，披星戴月，累了全靠通视频续命。 席凝买了个小日历放在课桌上，过一天就撕掉一页，看着它越来越薄，心里就越开心，因为等全部撕光时，她就可以见到孔念溪了，但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又出奇的紧张，那也是孔念溪参加校考的日子。 「你要请假？」 办公室里，田家宝抱着保温杯一脸惊讶地看着席凝。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见席凝请假，偏偏还是距离高考越来越近，紧张备考的节骨眼。 「是有什么急事吗？」他忍不住问了句，毕竟席凝这孩子学习好还省心，需要请假的话，除非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田家宝嘴上问，手里已经开始给她开假条了。 「我……」 席凝支支吾吾，有点开不了口。她撒不了谎，在老师面前撒谎就更做不到了，但又不好说自己是为了陪孔念溪考试才请假飞去b市。 见席凝红着脸半天没开口，田家宝也没多问，抬手就把假条给她了，毕竟以席凝的成绩，别说请一天假，请一个星期他也不太担心的，况且他一点不会怀疑席凝请假的理由。 「有急事就快去吧，一天够不够啊？」田家宝笑得一脸慈祥。 「呃，够了，谢谢田老师。」席凝道了谢，接过假条。 出了校门，她就马不停蹄赶到机场，在天黑前到达了b市。 孔念溪一开始是反对她请假过来的，毕竟会既耽误学习又麻烦，但心底还是很渴望早点见面，最后扭不住席凝先斩后奏买了机票，也只好同意了。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其实内心已经开心得炸起了烟花，但才刚见到席凝，对方就拉着她往回走。 「你明天还要考试，今晚早点休息。」 于是当天晚上她们早早回到了酒店房间，除了睡觉，什么也没有做，甚至到了十点，席凝连话都不跟她讲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孔念溪神清气爽起床，席凝反而一脸疲惫，还起了黑眼圈——她昨晚紧张得失眠了。 席凝从小到大没为自己的任何考试紧张过，现在却对孔念溪的考试紧张得睡不着觉。 第75章 这种紧张一直持续到送孔念溪进入考场，席凝在外面等着，心里还揪在一起。 倒不是对孔念溪的专业水平和天赋没有有信心，短短几个月的集训时间，席凝见证了对方突飞勐进的成长，手机里还保存着孔念溪分享给她的每一幅作品。只是这次考试的竞争也同样激烈，毕竟是录取率极低的顶级美院，每年失利復读来年再战甚至都成了考生常态，而且她知道孔念溪只准备了这一所学校的校考。 为了不影响孔念溪的心态，席凝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不过相较于她的紧张，孔念溪本人却轻松得像是来一日游的，吃早餐的时候还高兴地计划着考试结束后的庆祝活动。 这个季节，b市要比她们的城市寒冷很多，算算时间快到考试结束了，席凝排队买了杯热奶茶，然后回来继续等，担心被风吹凉了，就塞进衣服里揣着。 孔念溪随着人流从里面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锁定到席凝的脸。她悄悄绕过去，从背后捂住席凝眼睛，高高翘起嘴角：「同学採访一下～请问是在等你的宝贝女朋友考试吗？」 席凝眼前视野忽然一黑，无奈地由她闹着，只是抬手把怀里的奶茶递过去：「累不累？考试还顺利吗？」 「有点累，但一想到你在外面等着我就不累了。」孔念溪下巴压在她肩上蹭了蹭才松手，一脸轻松接过奶茶：「考试自然是轻轻松松，等复试结束后，我就彻底解放啦！」 见她笑得自信，席凝也跟着放松了心情，本想提醒她还有高考呢，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孔念溪接奶茶时碰到席凝的手，触感又凉又冰，低头一看手指都冻红了，忙牵起来，心疼道：「你手怎么这么冰啊，也不放口袋里暖暖。」 第136页 席凝这才注意到手指确实有点冻麻木了，她刚心神不宁，思绪全在孔念溪身上，都没察觉到。 「没事，也不是特别冷。」 话音落下，孔念溪忽然低下头，把她的手指抵在自己唇上亲了亲。 席凝触电般把手缩回来：「别这样……不卫生。」 孔念溪委屈：「凝凝你嫌弃我？」 「……」席凝嘆了口气：「不是嫌弃你。」 孔念溪抿了抿嘴，勐然踮起脚尖，直接在她唇上「吧唧」亲了一口，勾唇道：「那现在我们扯平了。」 周围人来人往的，席凝没料到孔念溪会当众亲她，余光扫到旁边站着的女生瞪大眼睛看过来，耳根一红，拉着孔念溪就往前走。 「我约了车，我们去前面路口等吧。」 「哎？去哪儿啊？」 「回酒店收拾东西。」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了么？」 虽然也捨不得，但孔念溪马上还有复试，席凝不想影响她，而且只请了一天假，明天要回学校，下午也不得不回去了。 第二次见面是时隔大半个月的三月下旬，席凝整个高中时期第二次请假，去接顺利完成复试的孔念溪回家。 教室黑板上挂起了高考百天倒计时，距离6月7日已经不足一百天。 整个高三学年孔念溪已经落下了太多复习进度，所以她想艺考完就放松一下的念头自然被席凝坚定否决了，抛开老师的进度，席凝单独为她定制了一套高效的学习计划。 两人窝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课桌上堆着小山般高高的书本，完成老师安排的必要任务后，席凝就开始给孔念溪开小灶，累了就靠在彼此身上充充电。 好在孔念溪基础非常扎实，在席凝的计划下赶一赶，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集训前的水平，不仅如此，成绩还在高三大大小小繁琐的考试中不断提升，两人的名次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长期霸占年级前二的位置，并且把第三名越甩越远。 月光如银，女生宿舍六楼侧门的露天天台，粗喘的唿吸交织缠绵，两米外的玻璃门外不时传来忽近忽远的脚步声，席凝睫毛轻颤，唇齿分离之际，抵着孔念溪的额头，轻声说：「回去吧，一会儿来人了。」 孔念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我这次考试总分数和你拉近了十分哦。」 席凝嗯了声，声音略哑：「你很棒。」 「……」孔念溪不乐意地圈住她脖子：「打住，这次别想再煳弄过去，该兑现承诺了～」 席凝垂眸对上孔念溪的目光，眼底情绪收敛，随即一寸寸靠过去，贴着她的唇，主动和她接吻。 吻了几秒，孔念溪轻轻推开她，气息微喘：「不是这个，我要……一点其他的奖励。」 「……」 席凝忽而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望向旁边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开的玻璃门。 孔念溪捏着她的下巴转向自己：「门我上锁了，不会有人进的来。」 席凝觉得更不妥了：「但是，这里应该属于公共场合……」 孔念溪扑哧一笑：「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在这里呀。」 席凝：「……」 她只是想说随便把公共场合的门上锁是不太正确的行为。 「哎？怎么有人把门锁上了，谁呀这么缺德？」 这时玻璃门的把手「咔嚓」转动了几下，有人在外面喊道。 女生手里端着泡面桶，正在心里骂骂咧咧，下一秒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见到一张眼熟的脸略显慌张地从旁掠过，登时愣住。 虽然不认识，但女生是知道席凝的，她的照片每回都出现在楼下成绩榜上，而且稳居第一，想不认识都难。 正好奇年级第一大晚上不学习在这种地方干嘛，紧接着，又看到集训大半年没学习、回来后成绩不降反涨还冲到年级第二的孔念溪懒洋洋走出来，仔细一看，脸颊还微微泛着红，眉目含……春？ 「……」女生不禁想起了关于这两位大佬的一些小道传闻。 四月中下旬，校考的专业成绩排名出来了，孔念溪的成绩十分优秀，排名比预想中的还要靠前，席凝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孔念溪拉着席凝的手，摸到她掌心的虚汗，弯着眼睛歪头看她：「你干嘛这么紧张？」 席凝眨了两下眼睛，含煳道：「是么，好像是有点。」 孔念溪从课桌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掌心，忍俊不禁：「要紧张也该是我更紧张呀，如果没考上也没关系，大不了就復读一年呗。」 「又开始胡说。」席凝责备地拍了下她的手背，「但你现在没办法復读了，要和我一块去b市了。」 孔念溪靠在她身上，语气有点遗憾：「是啊，不过你不觉得那样也挺好的嘛。」 「？」席凝睁大眼睛看她。 孔念溪笑嘻嘻凑过来，撑着手放在她耳边，小声说：「这样我就是你的学妹了，和高中生学妹谈恋爱，不觉得刺激吗？」 「……」席凝抖了下肩膀甩开她：「我又不喜欢学妹。」 孔念溪来了兴致，勾着她的小拇指玩味地问：「为什么，学妹不好吗？」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刷刷写字的声音，躲在堆满课桌摇摇欲坠的书墙后面，席凝小小声说：「我只喜欢和你谈恋爱。」 倒计时的天数越来越少，天气也越来越炎热，毕业前的最后几周，学校开始安排高三各班拍摄毕业班级合照。 第137页 拍摄时间仓促，进入高三就「由奢入简」每日素面朝天的女生开始利用有限的工具，尽量把自己收拾得再精緻完美一点，这毕竟是日后珍藏着她们最美好青葱岁月的毕业照。 亲手为彼此涂了口红，席凝和孔念溪牵着手来到图书馆大门前集合。 大家按照身高一排排站在台阶上，孔念溪挤在席凝旁边，和她并肩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为此还偷偷踮起脚尖，但这样的结果是没站太久就累了，身体开始摇摇晃晃，不时撞到席凝的肩膀。 注意到孔念溪的小动作，席凝无奈扬唇，想劝她去下面的台阶，这样就不用那么累了，但张了张唇，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抬手从下面环住她的腰，渡力帮她站稳。 「哎，最后一排那两个女生，你们站的太近了，稍微分开一点吧。」下面的摄影注意到紧挨在一起的她俩，伸手比划道。 这一声把大家的目光都引到了最后一排，一眼看去，吃过瓜的、半真半假嗑cp的、还有知道真相的，很快就注意到席凝和孔念溪的小动作，周围发出一些小小的暧昧起闹声，很快有人喊：「她们关系很好的，就让站近一点呗～」 「让她们站近点，求你了！」 「对呀对呀！」 摄影师被这群学生逗笑了，看了看也没什么影响，便没再说什么。 「注意了，看我这里，准备，一、二、三……」 孔念溪的脸稍稍向席凝凑近了些，唇角噙着明媚的笑容，伴随着摄像机闪光，这一刻永远定格。 六月。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所有高三生返校整理留在教室的课本书籍。 以前没意识到，整理了之后才发现小小的课桌竟然堆得下这么多书，还有撕掉的日历、眼罩、抱枕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几个箱子都装不完。不知道从哪个班先开始的，所有人都冲到外面走廊上，一张张的卷子、撕碎的书页，洋洋洒洒，雪花一样撒向楼下。也算是一种传统吧，高一高二的时候她们也为高三的学姐学长们收拾过楼下的残局。 外面全是宣告解放的欢唿声，只有孔念溪和席凝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教室里。 知道孔念溪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席凝用手肘碰了碰她：「要不我们也出去？」 孔念溪看了眼席凝桌上整齐干净、一点褶皱都没有的课本，说：「你捨得自己这些书吗？」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