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医妃她专治各种不服》 第1章 她的存在根本就是炮灰 腊月三十的这场雪下得格外的大,雪花大片大片从空中降落,顷刻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仿佛想要将尘世一切的罪孽都掩埋起来。 云菲嫣怕冷,怕疼。 可如今她的四肢都被铁链死死地钉在天牢外的墙壁上,任由片片雪花打湿她单薄的衣衫。 纯白的雪花覆盖在她一道道血红的伤痕上,有种触目惊心的美,却带给她彻骨的寒意和灭顶的疼痛。 云紫嫣果然是很了解她的,知道她最怕什么,因此在这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日子,特意将她从天牢里拖出来用铁链钉在墙壁上。 她的背脊靠着冰冷的墙壁,四肢缠绕着冰冷的铁链,任凭雪花打在她的身上,云菲嫣嘴角划过自嘲的笑,她的好妹妹,她真是没白疼她。 “菲嫣姐姐!” 一个甜腻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云菲嫣抬起头,看着云紫嫣一身大红色狐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天气这么冷,路又这么滑,难为你特意来看我。”云菲嫣语气嘲讽,但面色依旧平静淡然。 云紫嫣最恨的就是云菲嫣这副从容淡然地样子,还有她那一身讨厌的傲骨。她特意顶着这么大的雪来看她,就是想要看看她的狼狈和悲愤,可是,没有。 见云菲嫣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云紫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咬咬牙,笑道:“菲嫣姐姐,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她看了看身边的宫女和不远处的侍卫,沉声命令所有人退下去后,才又接着对云菲嫣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云家庶出的女儿,我是后梁的公主,慕容静姝。” “什么!” 这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击中了云菲嫣,她的身体猛然一振,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紫嫣,下意识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云紫嫣如愿地看到云菲嫣脸上的惊慌,哈哈大笑说道:“菲嫣姐姐,亏你一直以为你是后梁公主,这么多年为了复国你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你自己看看你害死了多少人?你以为你是在完成你的复国大业,呵呵……菲嫣姐姐你机关算计,殊不知,你每完成一个计划都是在往黄泉路上多迈了一步。” 云菲嫣心中波涛汹涌,身子犹如飘絮一般在寒冷的大雪中不断地颤抖,她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寒冷的深渊里,她从头到脚透心凉,甚至她的每一滴血液都几乎要凝结成寒冰。 云菲嫣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是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后梁潜伏在安阳城的谍者,她只见过寥寥几个,为什么许长安有那么多计划都瞒着她,为什么她总觉得许长安和云紫嫣的眉眼有几分相似,为什么直到最后许长安也没有给她寒毒的解药…… 原来,她的存在根本就是炮灰,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当这个炮灰,他们还给她安排了许长安这个哥哥,云紫嫣这个朋友,还有秦牧承这个恋人。 为了让她为后梁肝脑涂地,他们用亲情,爱情,友情和国家之情将她的心牢牢地困住。 而她也真算是不负众望,她这一生崇尚武力,厌弃权谋,却为了后梁,为了复国算尽了天下人,就连她的夫君她也没有放过。 她还记得那个男人最后对她说的话:“十年了,我以为就算是块石头,放在心口十年也该捂热了,可惜,我错了。” 那时,她心里不是没有愧疚,可是想起那些寄人篱下的后梁百姓,云菲嫣只能硬起心肠决绝地对君司夜说道:“是的,你错了。因为我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从后梁灭亡的那天起,我便没有谈论幸福的权利,我这一生只为我的国家,我的子民而战。” 君司夜,此生未可还君情,唯愿来世化春泥。 云菲嫣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因痛苦而叫嚣着,她还记得君司夜当时的眼神有多么的失望,云菲嫣痛苦的闭上眼 ,就连眼角的泪痣也仿佛也失去了生命力,变得暗淡起来。 她这一生害死了太多人,也有太多人因她而死。云菲嫣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悲鸣。 见到云菲嫣绝望的样子,云紫嫣终于觉得长期以来抑郁在心头的这口气终于舒坦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云菲嫣的作用就是为她铺路,替她挡刀。但看着她如同最名贵的宝石般光芒万丈,璀璨耀眼,看着晟王,成王甚至是她皇兄许长安都忍不住为云菲嫣动心的时候,她心中的嫉妒从最初的生根发芽到如今已经泛滥成灾了。 即使云菲嫣如今遍体鳞伤,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每次看到云菲嫣眸光中的从容淡定,她就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的平静坚强通通撕得粉碎。 即使云菲嫣就就要死了,都不能让她出了这口气,她不但要让她死,还要毁灭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信仰,她要让她知道她曾经做的事是多么的可笑,她要让她一无所有,带着悔恨,痛苦,不甘和对她的羡慕离开这个世界。 马蹄声由远而近,云紫嫣回过头就看见许长安,她的皇兄正朝着她疾驰而来。 片刻后,许长安下了马,面色不悦地对云紫嫣说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云紫嫣见了他,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道:“皇兄来的正好,你快告诉她,从她六岁时你告诉她,你是她的哥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计划着要让她替我死,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许长安闻言眉头紧皱:“谁让你告诉她的?”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许长安突然一巴掌甩在云紫嫣脸上,怒道:“滚回去!” 云紫嫣被他打得有些发懵,片刻后又怒火中烧,甩开许长安的袖子,怒道:“怎么,舍不得了?当初是谁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云菲嫣就是你手里的一把刀,你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对她好只不过是用亲情拴住她为我们办事——” “咯噔咯噔” “哗啦哗啦” 刺耳的声音让争执中的兄妹反应过来,云菲嫣还在他们面前呢。 云菲嫣用尽全身的力气,钉在铁链和墙壁之间的钉子已经松动了,云菲嫣的身体奋力向前,铁链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里,摩擦着她的骨血。 云菲嫣目光冰冷如刀,她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寒冷,只有满腔的恨意喷涌而出。 她一把抓住了面前的云紫嫣,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远处的宫女见到这一幕吓得大叫,侍卫们慌忙冲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侍卫拔出刀朝着云菲嫣的胳膊砍来。 云菲嫣在刀即将砍到自己胳膊的瞬间迅速收回手臂,躲开刀的同时又迅速出手,双指狠狠刺进云紫嫣的双目。 云紫嫣惨叫一声,哀嚎着在雪地里打滚,与此同时,云菲嫣的胳膊被刚刚那个侍卫的刀一刀砍了下来。 失去一条手臂,云菲嫣却没有片刻的迟疑,她一脚踢到那个侍卫的手腕,侍卫吃痛,云菲嫣趁机用另一只手抢下他手中的刀,然后反手抹了侍卫的脖子。 其他的侍卫纷纷朝她涌了过来,她却没有丝毫慌乱,轻松地将手里的刀抛了出去,一刀结果了转身要逃跑的许长安。 同时,她的身体被好几柄刀同时刺中,鲜血一股一股地涌到雪地里,像是一片片的梅花在雪地里肆意怒放。 云菲嫣死了,死在了腊月三十的大雪中,刚刚登基的帝王穿着一身龙袍俯身跪在她的尸体前,用他龙袍的袖子替她将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第2章 自己造的谣再尴尬也得承认啊 “这个放在那边,那个待会要用的,秋叶你收好了,别找不到……” “冬雪,小姐还没有醒吗?” “时辰差不多了,叫醒小姐吧!” 云菲嫣在一片嘈杂声醒了过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有些刺眼,云菲嫣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和忙碌的人群。 云菲嫣有些诧异地看着忙碌的人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距离她最近的春风看见她醒了,赶忙叫道:“小姐醒了,快,让人进来伺候。” 话音刚落,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在她面前站了一排,见云菲嫣傻愣愣的没有动,春风有些着急地道:“小姐,快些梳洗吧,喜婆已经等候多时了,再有半个时辰迎亲的花轿可就要到了。” 花轿? 云菲嫣的脑子有些不够用,她看了看春风、夏雨、秋叶、冬雪四个丫鬟,她们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见云菲嫣没有动,夏雨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云菲嫣一把抓住她白皙的手,夏雨的手很好看,但云菲嫣记得很清楚,夏雨当初为了保护她失去了一条手臂,而现在她的手臂却好端端的在肩膀上,再看看夏雨的脸,二十来岁的模样,清秀俊美。 再看看自己,自己刺瞎云紫嫣的眼睛后明明被一个侍卫砍掉了一条手臂,而现在她的两条手臂都好好的。 云菲嫣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夏雨,拿面镜子给我。” 夏雨有点意外,但还是没有丝毫迟疑地将手边的镜子拿给云菲嫣,云菲嫣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十五六岁的模样,美丽却带着一丝稚气。 “小姐,今天是您和晟王大婚的日子,误了时辰可不好,您还是快些梳洗吧。” 大婚! 和君司夜的大婚,那是她十六岁的事情,难道她……重生了? 云菲嫣有些难以置信,可是眼前的房间正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还有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现在都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笑着。 云菲嫣被搀扶着下了床,来到梳妆镜前,几个人对着她一通忙碌,云菲嫣趁着这个时候再次整理了一下脑子里的思路。 她明明已经死了,死之前还刺瞎了云紫嫣的眼睛,并且一刀杀了许长安。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梦,难道说这十年年的生活都是梦? 不…… 梦不会这么真实,也不会这么长…… 云菲嫣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换上的大红嫁衣,样式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做梦哪能有这么准,所以她真的是重生了。 她霍然起身,把几个丫鬟婆子吓了一跳,然后打开房门看了看外面 家里的几个护院她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他们全都撂倒,可……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上一世为了让君司夜娶自己,她和许长安策划了很久,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让云荒国师开口向皇帝皇后求来的,皇帝亲自下旨赐婚,逃婚可是重罪。 她不怕死,但是既然上苍让她重获新生,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能轻饶了那些利用她的人。 丫鬟婆子看着云菲嫣的脸色越来越冷,面面相觑。还是冬雪忍不住说道:“小姐,还是赶紧让喜婆给你上妆吧!” 云菲嫣琢磨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可想来想去,现在都只有乖乖上轿一条路,虽然这个时候的君司夜很讨厌自己,但是大婚之日新娘逃婚这种事一旦发生,会成为君司夜一生的污点。 重活一世,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君司夜,哪怕是伤他一丝一毫,她也不愿意。 想起那个男人,云菲嫣的心情很复杂,上一世,他是她黑暗生命中的一束光,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真心的对待过她。可惜她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云菲嫣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她吐出一口气,想起前世关于君司夜的种种。 这个男人,怎么说呢,很难用一个词来精准的形容他。 他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穿上铠甲,他是冷漠刚毅的战神,伏尸百万决胜千里。 朝堂之上,他是冷静腹黑的亲王,波诡云谲搅弄风云。 可是,只有云菲嫣见过他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对待感情,他温柔,偏执且疯狂…… 云菲嫣想到即将要见到君司夜,心里莫名就开始紧张起来,她有些烦躁,上一世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如今不就是上个花轿吗?有什么好紧张的,上辈子又不是没有上过。 想到这里,她一口豪气在胸,大声道:“来,扶本小姐上轿!”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喜婆扭曲着面容,迟疑着说道:“小姐,你还没有梳妆呢。” 呃…… 云菲嫣的豪情壮志瞬间僵在了脸上,“是啊,是啊,是我着急了。”说着一个转身重新坐到椅子上,嘴里道:“梳妆吧,赶紧梳。” 喜婆愣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老奴伺候过这么多新娘子,还真没见过像云小姐这样着急的,看来小姐是当真爱慕王爷啊!” 爱慕你个鬼! 云菲嫣当初为了顺利嫁给君司夜,可谓是费尽心机,眉目传情,诗文传情,曲乐传情,反正能传情的东西她用了一个遍,整个安阳城没有人不知道她喜欢君司夜的。 没办法,自己造的谣再尴尬也得承认啊! “呵呵……是啊,王爷有钱、有颜、有身材,当真让人爱慕!” 喜婆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见过哪个未出阁的小姐说出这样直白的话,她老脸都有些羞红了,连忙拿起梳子,开始给云菲嫣梳头发。 云菲嫣的头发乌黑柔顺有光泽,仿佛是最上好的绸缎,喜婆爱不释手,双手在她的头发上纵横交错,给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又在发髻上点缀着大红色珠钗宝石,最后终于抢在接亲的花轿来时给她盖上了盖头,四个丫鬟一起扶着她上了花轿。 皇室的婚礼排场盛大,即使云菲嫣的父亲只是个正五品的翰林院侍读,但顾及到国师云荒的脸面,此番规格也是按皇家的最高礼仪操办,云菲嫣被抬着绕着安阳城转了一圈才到了晟王府。 云菲嫣被扶着下了花轿,此时她心里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因为她知道君司夜现在不在王府。 上一世,她和君司夜成婚时,她的轿子还没有到晟王府,君司夜就接到皇帝被刺杀的消息,他即刻进了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后来,云菲嫣才知道这次的刺杀是许长安安排的,可是为什么要选在她大婚之日,为什么没有和她商量,许长安没说,她也就傻傻的没问。 现在想起来,许长安这么做必然有深意。 云菲嫣一边想一边将碍事的盖头拿了下来,一旁的秋叶惊呼:“小姐,这盖头是要王爷来掀的。” 云菲嫣道:“没事的,他今夜不会回来了。” 秋叶惊呼:“为什么?” 夏雨气氛地道:“大喜的日子,王爷不在府中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想娶——” 话未说完就被秋叶用手肘撞了一下,夏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猛然住了嘴。 云菲嫣看她气得红扑扑的小脸儿,笑着安慰道:“许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忙完了自然会回来。他不在,我们也不用拘禁,我有些饿了,冬雪你去厨房拿点吃的来。” 冬雪点头,转身刚要出门,云菲嫣却又叫住她,然后比划了一个啃鸡腿的动作,冬雪秒懂,笑着跑了出去。 第3章 我同意了 不多时,冬雪带着几个府里的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 来。 云菲嫣笑着招呼春风等人一起坐下来吃东西,夏雨摇头道:“平时在府里胡闹就算了,如今到了王府可不能再这样不分尊卑。” 云菲嫣道:“这府里不分尊卑的人有的是,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几个人被她说的面面相觑,但是不等他们问,云菲嫣已经坐下来,将离她最近的一盘酱牛肉给她们四个一人夹了一块儿。 四个人见状也知道不好再推辞,坐下来和云菲嫣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可还没吃几口,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华服女子几步冲到桌子旁边,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云菲嫣道:“哼,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有素质,你不知道这都是活生生的命吗?你却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将他们杀害。” 进来的女子是君司夜的妹妹,惜月公主,君司琪。 她是北辰的第一位公主,自幼就很受宠爱,小时候她挺乖巧的,可后来迷恋上了一个妖僧,便开始沉溺于佛法,自己吃素不说,还爱对别人说教,当然,被她说教的都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 上一世,这个君司琪就没少对云菲嫣这个肉食动物说教,那时候云菲嫣为了讨好君司夜天天装的温婉贤良,自然不敢跟君司琪正面刚,而这一世,云菲嫣再也不需要忍着,她笑着对君司琪道:“公主殿下虽然不吃肉,但你知不知道你那件狐狸皮披风需要杀死多少只狐狸才能做好啊,要三十多只呢。” “什么!” “还有公主的狐裘大氅,兔毛围巾,孔雀毛摆件,对了……还羊羊绒地毯……” 君司琪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对她的恭维,什么仙女下凡,菩萨心肠等等,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这种话。 她自知理亏,正踌躇间突然看见盘子里的烧鸡,她眼珠一转,指着烧鸡,痛心道:“杀生不虐生啊,你看看这只鸡,腿都被塞进肚子里了,一看就是死前受到了非鸡般的折磨,你们就不为自己积点德吗?” 云菲嫣冷笑一声:“公主殿下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就不要妄加评论了,正常人都知道这是死后才塞进去的,是为了保持鸡的完整性。要是活着的时候塞,鸡也不能让啊。公主如此心疼这只鸡,这鸡肯定会感激你的,今晚它就会飞到你的被窝,然后用它的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你……” 君司琪被她说的有点慎得慌,突然感觉有股阴风从后脖颈吹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然后听到云菲嫣接着说道:“全国的鸡知道了公主的善心,都会争先恐后地来跟您拜把子的,以后我得离公主远一点,免得你出汗的时候甩我一身鸡毛。” “你!” 君司琪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就朝着云菲嫣甩过来,却被云菲嫣抓住手腕,云菲嫣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但手上的力道却毫不容情,君司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痛得她大叫道:“云菲嫣你疯了,赶紧放手,不然本公主杀了你!” 云菲嫣看了她一眼,对秋叶道:“你去把夜壶拿来。” 秋叶僵了一下,但还是按她的吩咐将夜壶拿了过来,云菲嫣将夜壶拿过来举到君司琪的唇边,“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立刻给我滚出王府,二是将这里面的东西都喝了。” 其实这个夜壶是新的,要多干净有多干净。只是君司琪并不知道。 这一刻,君司琪是真的害怕了,她死死地盯着云菲嫣手里的夜壶,这东西虽是不会要命,但是侮辱性太强了,她今天要是真的喝了这里面的东西,以后也就不用做人了! 云菲嫣说完话就松开了对君司琪的钳制,君司琪发现自己的手可以动了以后,二话不说立马跑了出去。 “小姐!” 春风看着君司琪的背影担忧地说道:“公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云菲嫣淡笑道:“她现在回宫去告状,只怕没人有空理她,至于 明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这是什么态度,四个丫鬟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云菲嫣看她们的样子,轻笑一声道:“行了,今儿要收拾的人一 会儿就到,至于君司琪,毕竟是王爷的亲妹妹,只要她不太过分,我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春风等人又是一阵愕然,她们担心的是君司琪对小姐不利啊! 云菲嫣自然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君司琪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娇宠着有点长歪了,所以她看在君司夜的面上愿意跟她费些口舌,至于其他人,她可不会丝毫手软。 云菲嫣看时间差不多了,催促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四个人都有些懵,感觉今天的小姐很不一样。 云菲嫣道:“我这里有点事情,你们都回房去,今夜不用值夜,无论我这里有什么动静,你们都不用过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四个人还是有些不理解,但是她们都是后梁谍者训练出来的,早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四个人起身给云菲嫣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四个人才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几个女子便不由分说闯到了云菲嫣的房中来。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她一屁股坐到云菲嫣的对面,嘲讽道:“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就是会使奸诈手段,居然能嫁给王爷做正妻,就凭你的身份,做个侧妃都是高抬了你。” 云菲嫣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些人,还真是跟前世一个样。 “我从十三岁就被袁妃娘娘赐给了王爷做通房丫头,这府里哪个不拿我当半个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有云荒国师撑腰,可那又如何,今日大婚,王爷连你的面都没有见,洞房都不愿意踏进来,哼,说不定过两天王爷就会休了你!” 云菲嫣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微笑着没有说话。 那女子以为云菲嫣当真怕了她,得意道:“你要想留在这里也行,不过你今日要给我们每个人下跪,磕头,敬茶,认错。我们王府也不在乎多养一条狗。” 果然,跟上一世一个字都不差。 云菲嫣看着她们,笑着重复道:“下跪,磕头,敬茶,认错。好,就这么办,我同意了。” 几个女子没想到云菲嫣这么容易就同意了,看来云家这个嫡女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柔弱的不能自理。 那女子想着自己坐在高位上,俯身看着堂堂王妃给自己下跪敬茶的模样,想想便不由的心花怒放。道:“开始吧!”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云菲嫣拽了过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云菲嫣一把抓起燃烧着的喜烛,甩掉了上面的蜡烛,用尖锐的烛台尖狠狠刺进了女子的血肉里,一直插到桌面上。 “啊!”刚刚还嚣张的女子疼得大叫起来,手掌就这样被烛台死死地钉在桌面上,鲜血从手背缓缓流淌出来,沿着桌面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面上。 第4章 总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吧 其余几个女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吓得连声尖叫,然后落荒而逃,云菲嫣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手中长鞭一甩,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脚腕缠住,向后用力一拉,那女人立时来了个五体投地。 她这一摔,身后的几个女人也全都像叠罗汉一样地摔在她身上,几个女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争先恐后地发出惨叫声。 几个人费力地爬起来,一边揉着酸痛的腰背,一边指着云菲嫣大骂。云菲嫣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几步甩出手中的鞭子,云菲嫣的这条鞭子是特制的,上面有好几个机关,她从无败绩,这条鞭子可谓是功不可没。 此刻,她没有用任何的机关,仅仅是用鞭子抽打着女人们的血肉之躯,片刻之间,几个女人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门外,值夜的小斯被里面鬼哭狼嚎的哀嚎声吓得魂不附体,一溜烟跑着去通知管家 云菲嫣知道这些人没有武功底子,都只是一些细皮嫩肉的大丫鬟。所以并没完全放开力道,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也不想闹出人命。 可即便如此这几个女人也被她打得血肉模糊,几乎要痛的昏死过去。 云菲嫣看几个人身上已经没了好地方,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不是说要下跪,磕头,敬茶,认错吗?开始吧!” 几个被打得神志都有些不清楚的女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有个胆子大的,忍着痛说道:“云菲嫣,你这样对我们,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云菲嫣眯了眯眼并没有说话,她骨子里崇尚武力,认为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尽量别啰嗦。 她笑着直接一鞭子甩过去 ,刚刚打人的时候,她还小心避开了脸,只打了身子。可这一鞭子却是下了死手的,伤口从女人的左边额角一直蔓延到右耳后,可以说是整张脸都破了相。 女人惨叫一声,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的嘴已经被抽烂了,原本好看的唇瓣左右分开,斜斜地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个怪物。 其她几个女人见到这种惨状吓得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而就在此时,管家带着一众侍卫冲了进来,见到里面的惨状,即使像刘纪恒这样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愣了片刻才对云菲嫣道:“王妃今日才进府就闹出这样的动静,怕是会对您的名誉有损,这几个婢子不懂规矩,还是让老奴将她们带下去好生调教。” “啪”云菲嫣一鞭子抽在了刘管家面前的地毯上,一张上好的毛绒毯瞬间劈成两半。 刘纪恒被吓了一跳,皱眉看向云菲嫣。 云菲嫣明白这府里没人将自己当成主子看,眼前的刘纪恒也不例外,此刻若是换了旁人,她肯定一鞭子抽在对方脸上,但是这个刘纪恒还是有些能力的,对君司夜也很忠心,因此她才没有动他。 云菲嫣走到刘纪恒面前,沉声道:“今日之事我自会向王爷交代,但这些人要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王妃……”刘纪恒没想到传闻中一向温婉柔弱的云家大小姐竟然这般疾言厉色,一时间竟有些愣怔。 “我知道刘管家在府中多年,颇有些威望。但你也要明白只要我一日还是晟王妃,我便一日是你的主子,你认也罢,不认也罢,甘心也好,不甘心也好,这都是事实。今日之事刘管家若实在是看不惯,大可以去向王爷告状,但今日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却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云菲嫣唇角挂着浅淡的笑,但眼中却都是冰冷之色,刘纪恒对上她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心猛然颤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这位人人口中柔弱可欺的云家大小姐,眉目间的狠戾之色竟与自家王爷有几分相似。 刘纪恒皱了皱眉,他今日确实有些鲁莽了,这是王爷王妃的新房,如今王爷不在,他却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导致王妃的清誉受损,王妃要治他的罪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他自己从心底里就没把这个女人当成是王妃,或者说王府上上下下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能在这里待上三天以上的,可看看眼前这架势,他只怕是想差了。 云菲嫣知道刘纪恒是个明白人,她话已经点给他了,今天她也不准备治他的罪,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云菲嫣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带着你的人马上出去!” 刘纪恒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从前只有在面对自家王爷发火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这样强烈的威压,而现在…… 他已经明白面前的女人不好惹,此刻没有对他说滚,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他在王府做管家多年,颇会察言观色。他知道王妃现在已经是耐着性子在对自己说话,他不敢再久留,当下向云菲嫣行了全礼,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屋子里面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几个女人仗着是各宫娘娘赏的,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府里的下人没少被他们欺负,就连他这个大管家也不放在眼里。 平日里只要她们不太过分,他也就由着她们闹,毕竟各位娘娘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可如今这些人算踢到了铁板上。 也罢,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魔,不知怎地,刘纪恒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还不错。 云菲嫣见没人再来打扰自己,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着对几个人说道:“敬完茶,你们就可以滚了。” 几个女人的心里将云菲嫣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但嘴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她们忍着身上的剧痛爬起来,可是实在是太疼了,努力了半天也站不起来,只能相互参扶着,哆哆嗦嗦地爬到云菲嫣面前。 几个人跪着将茶杯拿到手里捧给她,因为疼痛,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茶杯在她们手里摇摇晃晃,盖子和茶杯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在明显得晃动之下,洒出来几滴,有几滴差点滴到云菲嫣的裙子上。 云菲嫣挪动身子避开,眼中嫌弃之色丝毫不隐藏。 耐着性子熬到几个人都给她敬了茶,磕了头,认了错。她看着那杯摇摇欲坠的茶,真的是不想喝呀,可无奈这些人非要要求下跪磕头,敬茶认错,她头一天来,总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吧! 云菲嫣以手支颐看着这几个人的惨状。 呃…… 实在是太惨了。 可是她真的没用力啊,这帮人也太不禁打了。 云菲嫣嫌弃地让这些人滚出去,然后看着满屋子里的血污,扶额叫人来洒扫消毒,可是丫鬟婆子折腾到大半夜,来来回回擦了十几遍,她还是觉得不干净。 没办法,她有洁癖啊,而且还挺严重的。 这屋子……要不还是拆了吧…… 第5章 不服,就打到你服 上一世的今天,云菲嫣被这几个女人为难的时候她就想抽她们一 顿,可那时她要维持自己柔弱的形象,所以只能向刘纪恒求助。 刘纪恒虽然出面将这些人劝了回去,可是云菲嫣在府里根本不受 人待见,这几个人更是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烦,因为怕遭人怀疑,她不敢在人前显露武功,每每应对起来都颇为吃力。 而这一世,她可懒得跟她们废话,不服,就打到你服!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矜贵的气质却是如同上一世一样。 君司夜,别来无恙! 云菲嫣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成拳,拼命地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但过快的心跳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君司夜是踏着黎明的光晕回到晟王府的,所以刘纪恒已经对他禀报过了昨晚上发生的事。 他一步步靠近云菲嫣,直到云菲嫣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的时候,他停住步子,低声道:“听说你昨日在府里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云菲嫣握着的拳头紧了几分,指甲陷进了肉里,但她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平静地问道:“王爷,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君司夜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他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你既嫁过来,府中的琐事你说了算。”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说完抬步就要离开,但走出两步后突然顿住身子,低声道:“尽量不要出人命。” 虽然君司夜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但云菲嫣听见这话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她沉下脸,道:“王爷这样指责妾身,妾身实在是惶恐。” 本来要走的君司夜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没有看出她有什么惶恐的情绪。 云菲嫣学着上一世的样子,垂下头,声音软软糯糯地问:“妾身初来乍到,对王府里的规矩不太清楚,不知府中可有王妃要向婢女下跪磕头,敬茶认错的规矩?” 君司夜有一丝愕然,随口道:“未曾有。” “哦。” 云菲嫣将这个“哦”字的尾音拉的很长,她不再伪装柔弱,抬起 头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轻笑一声,道:“昨夜她们几个闯进我房中,让我给他们下跪磕头,敬茶认错。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是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样奴大欺主的事是从来没有遇见,更从来未曾听说过的……” 说着云菲嫣换上一副悲悯的表情看着君司夜道:“我可怜的王爷啊,您平时在家中到底是过得什么日子呀,难怪以前我每次见到您,您都是苦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样子。原来您家里有这样难念的经,想不到王爷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回到家中竟被几个恶奴欺负,真是太可怜了!” 云菲嫣说得声情并茂,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然后她用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目光看着面无表情的君司夜,“这么多年,这些人不知道怎么欺负王爷的,王爷,您心善不忍责罚他们,可妾身实在心疼王爷,所以才替惩罚小小地处罚了他们一下。” 君司夜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演,眼角微微抽搐,真的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他心善的,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丝讽刺道:“原来王妃竟是为了我。” “那是必须的!”云菲嫣假装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坚定地继续着她的表演,“妾身和王爷是夫妻,同心一体,她们欺负王爷,就是欺负妾身,妾身自然要保护王爷呀!” “你要保护我?”君司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眸色却比之前要深沉一些。 云菲嫣看他那不相信的目光,火气上来,说道:“王爷当真是嫌弃妾身出身不高,可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成婚是要过一辈子的,自然更看重人品。” 她说到此处顿时觉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撇撇嘴继续道:“我这人呢,是有很多缺点……但是我也是有很多优点的。” “哦?”君司夜似乎来了兴趣,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得弧度。 “你有什么优点,说来听听。” “我的医术天下无双,毒术无人能及。” “还有吗?” “打架从来没输过!” “那缺点呢?” “贪吃,贪睡,贪财好色!” “还有呢?” “吵架从来没赢过!” “嗯。” 君司夜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一直延伸到了眸子里。 云菲嫣看着男人的笑容,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融化了,她似乎听到了冰雪融化的声音。 春天……已经来了吗?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男人的笑容会这么好看,上一世君司夜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会心的笑过。 夫妻十年,她见到他的笑不是嘲讽就是不屑,最后变成了不甘和悲凉。 云菲嫣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君司夜的笑容也会如同阳光一样照耀在她的身上。 云菲嫣有片刻的晃神,一时间竟忘记了思考,直到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猛然惊醒,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个笑容太美好,美好的有些晃眼,她不敢再看。 上一世,她为了让君司夜爱上自己,可谓是不择手段,变着花样的讨好不说,就连为他挡刀挡箭的事情都做过,虽然那些杀手本来就是跟她串通好的。 可最后君司夜还是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明明怀疑她的身份却还是处处维护她,甚至为了她做了很多荒唐事,甚至于君司夜原本根本无心与皇位,却因为她说了句很喜欢皇后的凤袍,君司夜才将皇位夺了过来,亲手将凤袍给她穿在身上。 君司夜这个人从来不苟言笑,也不会花言巧语,他总是默默地完成她所有的心愿,哪怕是无理取闹,他也从未有过丝毫的不耐。 云菲嫣想起这些事,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撕扯着,她疼的眼角有些泛红。 原本,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君司夜还是很讨厌自己的,所以她不急着离开,可是刚刚君司夜的笑容却令她动摇了这个想法,即使她也不知道君司夜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可是她怕,怕待的久了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毕竟在上一世,她被人从头到脚利用了个干净,君司夜就是她人生中唯一的温暖。 可是,她却是造成君司夜一生悲剧的根源,所以,即使再眷恋,她也不能再让君司夜爱上自己,君司夜这样的男人,当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女子。 而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注定是满手鲜血,罪孽深重。 第6章 风水已经开始轮流转了 云菲嫣想着这些糟心事,正觉得有些头疼,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 “王妃,您娘家妹妹来了。” 娘家妹妹? 云紫嫣。 哼,上一世自己死前刚挖了她的眼珠子,这么快就又滚过来找虐了。 云菲嫣冷笑一声:“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盛装打扮的云紫嫣就出现在她面前,见到她亲昵地叫了声:“姐姐!” 没等云菲嫣答话,云紫嫣的情绪忽而变得哀怨,有些忧伤的说道:“姐姐昨儿新婚,王爷却一夜都没回来,姐姐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上一世的云紫嫣也是这样来安慰自己的,那时候她不是没有看出来云紫嫣对君司夜的爱慕,甚至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觉得把王妃的位置让出来给云紫嫣也没什么,毕竟人家还叫她一声姐姐不是。 可这一世,云菲嫣却不会这么想,就算自己和君司夜没什么好结果,也轮不到云紫嫣这个爱慕虚荣的东西来糟蹋他。 见云菲嫣没有说话,云紫嫣还垂头抹了两把眼泪,云菲嫣觉得好笑,便笑道:“这有什么好难受的,昨日几个王爷都进了宫,又不是单是我家王爷。若是我因此不高兴,那未免太没风度。紫嫣啊,咱们做女人得体谅自个儿的夫君,紫嫣妹妹尚未嫁人,刚刚那番话若是传出去让人听见,难免要说你,庶出的就是小家子气,以后会嫁不到好人家的,紫嫣妹妹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云紫嫣闻言愣了愣,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庶出,因此她对云菲嫣的忌恨与日俱增,哪怕是云菲嫣对她很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看到云菲嫣倒霉。 可云菲嫣向来是极温柔的性子,说话从来不会如此暗箭伤人,今日……大概是真的因为大婚之日被抛下所以伤心过度才失了分寸吧。 想到这儿,云紫嫣心中得意,但她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咬了咬唇,乖巧道:“多谢姐姐教诲!” “妹妹又错了,我如今嫁入王府,是皇亲国戚,即便你是我的庶妹,那也要尊我一声王妃娘娘,你这般不知礼数,成何体统。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过溺爱你了,今日我这个做长姐的便好好教教你规矩。” 云菲嫣说完偏头对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冬雪道:“冬雪,去请家法!” 冬雪被云菲嫣弄的一头雾水,家法是个什么玩意儿,过去柳姨娘倒是经常拿家法来惩罚那些不太得宠的姨娘和犯错的丫鬟小斯,不过如今又不在云家,她上哪儿去找家法去。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冬雪看自家大小姐这意思是要惩罚二小姐,便忍着笑,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然后疾步跑了出去。 云紫嫣刚开始还以为云菲嫣不过是说说而已,可看见冬雪似乎还真的是去找什么家法,连忙道:“姐姐……不……王妃,你……你……你没有资格罚我!” “没有资格?”云菲嫣挑眉道:“说到家法,我是你的长姐,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与母亲有着同样教育你的权利。说到国法,我是堂堂王妃,是正经的主子,你不过是个五品侍读庶出的女儿,与我身边的丫鬟又有何区别!” “你!”云紫嫣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她一步步后退,口中道:“你……你不能……” 云菲嫣笑着一步步逼近她,“我是嫡,你是庶,你敢跟我说没有资格,看来我今天真该替父亲好好的教育教育你,要不然你这张不知死活的嘴将来指不定要为云家惹出什么样的祸事!” 见云菲嫣的目光越来越凌厉,云紫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下意识地摇着头,她今天就是来看看云菲嫣的笑话的,顺便也在君司夜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毕竟以她的身份从前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君司夜这样的人物。 可是……现在她半点好处没捞到不说,似乎还要挨一顿打,从前没少看自己的母亲拿着家法去打那些下人,她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让她像个下人一样被打,她死活也不愿意。 云菲嫣哪里会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等冬雪取什么家法,甩手从自己袖中抽出长鞭,上前一步狠狠抽在云紫嫣身上。 顷刻间,云紫嫣的身上便出现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又红又肿,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染红了她身上名贵的蜀锦。 这身衣服还是云菲嫣出嫁前给她买的,花了一百两银子,云菲嫣看着她穿着自己给她买的衣裳来勾引自己的男人,心里的火气更盛,手下越发用力,云紫嫣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云紫嫣被一道道鞭子打在身上,她想要逃,可是云菲嫣的鞭子就像是一道道牢笼将她紧紧圈在其中,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跑,云菲嫣的鞭子都比她快一步,狠狠地抽在她身上。 她疼得站不住,倒在地上,四下翻滚,毫无目的。 她疼得无法思考,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忍不住哭着求饶:“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再打了,我会死的!“ 云菲嫣停下手中的动作,蹲在她身边,用鞭子轻佻着她的下巴,轻笑一声:“错了……错了就应该被原谅吗?原谅你我就很高尚吗?伤害我的时候你眨眼了吗?伤害过后再来惺惺作态的哭一下,就以为能补过……呵呵,真是可笑。云紫嫣,你记住,风水已经开始轮流转了,而且……还会往死里转!” 说完,起身退后一步,避开了云紫嫣要来拉她衣襟的手。 她看着云菲嫣满是尘土和血污的手,嫌恶的别开眼,手中的长鞭一甩,鞭子精准地抽打在云紫嫣身上,云紫嫣痛苦地在地上不停的扭曲。 王府的下人们听到了声音纷纷往这边看,这一看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们那位传闻中温柔恬静的王妃娘娘此刻面若寒霜,手中的长鞭如同灵蛇一般在她手中上下飞舞,而王妃的庶妹满身伤痕,倒在地上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连哀嚎的声音都渐渐微弱起来。 这些人站在原地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因为他们的王妃太可怕了,比自家那个被称为活阎王的王爷还要可怕,王爷再怎么样,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不错的,可是王妃狠起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打,这么一比较,昨晚上被打的那几个人似乎也就不冤了。 此时刘纪恒也来了,就站在不远处。 他看着云菲嫣眼中的狠戾之色,简直就像个吃人的罗刹啊。 他家王爷丰神俊朗,却是尊活阎王。 他家王妃面若桃李,却是个吃人罗刹。 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呀! 刘纪恒想着想着又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他这到底是个什么运气啊,怎么就要伺候这两位祖宗。 第7章 贵妃娘娘的大型双标现场 冬雪抱着一根小木棍儿跑回来的时候,云菲嫣已经坐下喝茶了,因为云紫嫣实在是不禁打,此时的她已经血肉模糊,云菲嫣再多打一鞭子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毕竟君司夜有话在先,叫她不要闹出人命,这位爷的面子云菲嫣不敢不给啊。 何况她也不想真的打死云紫嫣,这么快就死了太便宜她了,这些不过都是利息,真正的账,她要慢慢算。 最重要的是,她有点想她的翊儿了…… 上一世她见到翊儿还是因为云紫嫣,所以为了翊儿就先留下云紫嫣这条贱命吧。 春风,夏雨,秋叶见到冬雪回来,几个人不停地交换着眼神,刚刚云菲嫣打云紫嫣的时候,可把她们三个都激动坏了,在心里不停地给云菲嫣加油呐喊,毕竟她们看云紫嫣不爽已经很久了。 冬雪看着自己手里的小木棍,一脸的哀怨,她都没有帮大小姐加油呐喊呢。 这个庶出的二小姐整日缠着大小姐,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无非就是盯着大小姐嫁妆丰厚,大小姐这人对外人一律不上心,可对自己人一直很大方。 云紫嫣和其他几个庶出的弟妹在金钱上有求着她的地方,她一律是来者不拒,春风她们几个要拦着,大小姐也只说,不过就是身外之物,死了又带不走。 云菲嫣喝了几口茶,看云紫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一会儿便想让 侍卫们将她丢出去,可是还没等她开口,一个侍卫就急忙跑过来对她禀报道:“王妃,贵妃娘娘来了。” 云菲嫣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贵妃娘娘,那可是君司夜的亲娘啊。 原本今天一早她和君司夜应该进宫给皇帝皇后请安,当然也会去看望这位贵妃娘娘,可是因为皇帝昨夜遇刺,就改成了三日回门的时候进宫去拜见帝后,这事早上刘管家已经告诉她了,怎么这个时候贵妃娘娘会突然过来呢。 云菲嫣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云紫嫣,这会儿把人藏起来还来得及吗? 可就算把人扔到湖里,这地上的血迹……现在擦也来不及了吧。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云菲嫣抬头就看见贵妃娘娘刘诗玉已经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众人见了贵妃娘娘赶忙行礼跪拜。 原本奄奄一息的云紫嫣一听说贵妃娘娘来了,仿佛溺水之人看见了救命稻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贵妃娘娘伸出手,虚弱地哀求:“娘娘,救我!” 贵妃娘娘看到地上形容狼狈,惨不忍睹的女子,瞬间眼眶都红了,心疼地上前几步一把将云紫嫣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污秽。 她轻轻地安抚着云紫嫣的情绪,早就听说云家大小姐是个柔弱可欺的性子,害怕府里那些小蹄子欺负她,这才急冲冲地过来想给儿媳妇撑腰的,可是她还是来迟了一步。 贵妃娘娘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子,心疼的不像话,悲痛道:“可怜的孩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敢欺负我儿媳妇,我扒了他的皮!” 云菲嫣看着满眼心疼地抱着云紫嫣的贵妇人,上一世,她眼里的心疼和关切都是对着自己,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在人前也确实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见贵妃娘娘真的是偏爱这一款。 云菲嫣正在懊恼这一世自己恐怕要给贵妃娘娘留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印象了,却见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面色尴尬地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这是云家的二小姐,那边那位手里拿着鞭子的,才是晟王妃。” 贵妃娘娘闻言抬头看了云菲嫣一眼,然后一把推开了刚刚还被她搂在怀中的云紫嫣。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又将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摸了摸,然后脸上堆起一个慈爱的笑容拉起云菲嫣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儿媳妇,来,让我飞看看。” 云菲嫣刚刚打了一肚子草稿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便被贵妃娘娘拽着转了好几个圈。 贵妃娘娘边打量她,边啧啧的赞叹,“这脸蛋,这身材……我家猪的运气不错,拱了颗好白菜。” 云菲嫣无语。 贵妃娘娘看着眼前娇艳的小姑娘,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笑弯了。 云菲嫣却是被她笑的一头雾水,她可是打人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啊,哪个婆婆会喜欢她这样凶悍泼辣的儿媳妇,可贵妃娘娘不但没有责备她,看起来还挺高兴地样子。 这反应……不正常啊。 难道是……被自己给气坏了? 云菲嫣心里打鼓,却还是面色如常地给贵妃娘娘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娘娘赶紧将人扶起来,语气温柔地道:“乖媳妇儿,别客气,叫娘就行。” 这…… 即使是跟着君司夜叫,那也是要叫母妃啊,叫娘?不像话吧! 贵妃娘娘见云菲嫣迟疑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纸包,循循善诱道:“乖,好媳妇,叫娘,娘给你一个大红包!” 呃…… 云菲嫣嘴角抽了抽 ,看贵妃娘娘现在的样子,怎么瞧都像是大人拿糖果逗一个三四岁小孩子的模样。 贵妃娘娘这性子…… 难怪人们都说,晟王君司夜的性子多是随了皇帝君奕泽,与贵妃娘娘一点都不像。 贵妃娘娘见云菲嫣不但没叫她娘,还在那发呆,她情急之下将手里厚厚的红包塞进了云菲嫣怀里,然后沉下脸,故作生气道:“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这改口钱都要了,还不改口,你这不是不讲诚信吗?” 诚信? 云菲嫣长这么大都没有遇到这么无耻的人,她看了看怀里厚厚的红包,一咬牙,说了句:“多谢娘了!” 贵妃娘娘高兴地拍了拍她,笑道:“这才是娘的好儿媳,真上道。” 云菲嫣的面容有些扭曲,贵妃娘娘接着说道:“儿媳妇,谁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你看看你,身为王妃你还亲自打人,累坏了吧?” 说着拉起云菲嫣按在了椅子上坐下,然后转身看着满院子的下人,厉声道:“你说说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杵在那,没看见你们主子累坏了吗?” 丫鬟小斯都被贵妃娘娘突然切换的凌厉气势给吓得不轻,赶紧过来给云菲嫣揉腿捏肩。 贵妃娘娘亲自站在一边,揉着云菲嫣一点都不觉得累的胳膊,语气温柔道:“我可怜的儿媳妇,才嫁过来两天就被人气得动起手来了,看看这手……”她捧起云菲嫣白皙的手,目光落在她手里握着的长鞭上,又叹息一声,“瞧瞧,这么宽这么长的鞭子,拿着得多重啊,在手里握着磨得手的有多疼啊。” 她说着让宫女去取来上好的润肤膏,亲自给云菲嫣涂抹在掌心里。 云菲嫣无语。 所有的人都无语。 云紫嫣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还不停地留着鲜血,这个贵妃娘娘眼瞎吗?看不出来谁才是那个需要上药的人吗? 云紫嫣胸中怒火中烧,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微弱地哼唧了一声,刷了一下存在感。 贵妃娘娘这时才想起来刚刚被她抱着的女子,看了一眼满身血污的云紫嫣,厌恶的撇撇嘴,道:“哼,谁给你的胆子,敢惹我儿媳妇生气,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罢,给身后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便朝着云紫嫣走过去。 云菲嫣这时才察觉出不对,赶紧出声阻止,“娘,别杀她!” 贵妃娘娘愣了一下,示意那太监先不要动,然后拉起云菲嫣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儿媳妇,你这样心善可是会被人欺负的呀!” 众人再次无语。 云菲嫣自己都觉得有点绷不住,咽了咽口水道:“娘,我只是留着她还有用,并不是心软。” 贵妃娘娘松了口气,拍了拍云菲嫣。还好,她儿媳妇英明神武,有勇有谋,要真是个弱不禁风的那还怎么能和她并肩作战。 第8章 你有后悔药吗 贵妃娘娘看着满身血污的云紫嫣,嫌弃地叹了一声,对侍卫吩咐道:“看看这地脏的,还不赶紧把人丢出去,把这里清理一下。” 她皱着眉头,神色十分不悦,看到刘纪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对着她劈头盖脸地骂道:“小恒子,你怎么做事的?当初就是因为阿夜立府的时候年纪小,本宫才特意让你跟着,你倒是好,弄的这府里乌烟瘴气,什么事都要我儿媳妇操劳,你要是再这样消极怠工,本宫就阉了你!” 刘纪恒眼皮一跳,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他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这王爷王妃都够他头疼了,怎么这大小姐还来跟着闹腾了。 刘纪恒原本就是刘家的管家,刘诗玉进宫前两个人关系不错,刘诗玉知道刘纪恒是个有能力的人,因此君司夜封王立府的时候,她特意让刘纪恒过来给君司夜打理府中事物。 刘纪恒知道他们大小姐的性子,素来是帮亲不帮理,他哀求了一会儿,眼睛瞥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伟岸男人,他赶紧站起来伏在贵妃娘娘耳边道:“娘娘,王爷往这边来了。” 贵妃娘娘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连忙拉着云菲嫣的手,语速飞快地说道:“好儿媳,以后我们婆媳同心,其利断金。” 云菲嫣不明所以,可看着贵妃娘娘的目光看着远方,似乎在畅想着什么伟大的事情,她也不好打扰。 可是下一秒,贵妃娘娘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道了声:“儿媳妇,保重!”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 云菲嫣看着贵妃娘娘离开的方向,一阵无语。 她身后,男子修长的身影停住了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一旁的刘纪恒道:“母妃说的对,王妃今日确实辛苦了,晚上让厨房多备一些滋补的膳食。” 男子声音低沉清冷,如珠落玉盘,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云菲嫣回过头,就看到男人俊美的面容,她的目光不经意撞到他漆黑如墨的眸色中,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过了好半晌,君司夜的唇边扬起微笑,对她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书房。 云菲嫣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刚刚满是血污的地面上又变得光洁如新,她遣散了众人,又独自站了好一会儿,寒风吹起树上的一片枯叶,摇摇地落在她的发髻上,她却置若罔闻,直到太阳落山,她才踩着夕阳的余晖回了房间。 晚膳果然如同君司夜吩咐的那样,全是些有着滋补功效的菜品,云菲嫣没有什么胃口,将人都打发了,拿起纸笔一顿奋笔疾书,然后将写好的休书装好,起身朝君司夜的书房走去。 君司夜吃过了晚饭,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云菲嫣敲了敲门便推开走了进去。 君司夜见到她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问道:“有事?” 云菲嫣点点头,将白天贵妃娘娘给的大红包放在桌上,“这个是……贵妃娘娘给的。” 君司夜不置可否:“既然给你便是你的,自己收着吧。” 云菲嫣摇摇头,“太多了。” 君司夜的目光暗了暗,“这点东西无须放在眼里,你是晟王府的女主人,府里库房和本王私库的钥匙一会儿让刘纪恒给你送过去,你可以随意取用,无须知会任何人。” 云菲嫣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君司夜的不悦,她其实是有点怕他的,他太强大,也太敏锐。 上一世,她那么小心翼翼都没能瞒的过他,即使后来他爱上自己,对自己百般宠爱的时候,可她始终都有那么一丝对他的恐惧。 云菲嫣低下头,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下了决心,将写好的休书放在桌面上,用两指压着推到君司夜面前,“王爷,休书我已经写好了,您签个名字,我拿了立马就走。” 君司夜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站起身,问她:“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让本王休了你?” 云菲嫣有些尴尬,当初她为了能顺利嫁给君司夜确实费了一番心血,甚至大胆当众表白的事情都做过,因此安阳城的人都知道她迷恋君司夜,迷的神魂颠倒,不然云荒国师也不可能亲自出面请求皇帝为她赐婚。 可如今她真的如愿嫁给了君司夜,却说什么让君司夜休了她的话,却是有点哗众取宠,欲迎还拒的意思。 哎,真是自作孽啊! 云菲嫣咬了咬唇,决定放大招。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将长鞭高高举过头顶,豁出去地说道:“王爷,之前都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给您带来了很多困扰,你……你打我吧!” 君司夜看她一副准备赴死的模样,眼角抽了抽,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面前这个整天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女人,现在却是一副任打任骂只求他休了她的样子。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沉声呵斥道:“胡闹!” 云菲嫣有些激动,这才是君司夜最开始对她的态度啊,之前都太奇怪了,害她还以为君司夜提前爱上自己了。 云菲嫣找到了感觉,说话也溜了,“王爷,过去种种都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王爷您心胸开阔,不会与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计较,今日你我之间便做个了断,今日过后我们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君司夜薄唇紧抿,落在云菲嫣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凉意,但却没有说话。 云菲嫣见他不为所动,继续放大招,“王爷,我跟你说实话,我之前说我喜欢你,其实只是贪慕虚荣,我爱慕的只是你的权势地位,还有你……英俊的面容……王爷你不知道,当年你凯旋而归的时候,骑在战马上的英姿,跟天神下凡似的,哪个女子不爱慕啊……我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女人,这是我的缺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 “原来如此。” 君司夜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点点头,然后坦然的说道:“既然你贪财好色,而这两样我又恰好都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啊!” 情况有点不对啊,一般来说听到这种话,只要是个男人都得勃然大怒吧。 君司夜,你是不要面子的吗? “恭喜你成功了,回去睡吧!” 君司夜这话说得,云菲嫣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词儿了。 看来不能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要干脆直接点,云菲嫣咽了咽嗓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即站起身来,指着君司夜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我后悔了,我现在不想嫁给你了,你赶紧的,把这封休书给我签了,要不然休怪我不给你这最后的体面,我休了你!” 听了这样直白的话,君司夜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如墨般漆黑的瞳仁闪了闪,他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激动而面色通红的云菲嫣,问道:“你说你的医术天下无双?” “啊?” 这话题转的太快,云菲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她便自豪的一叉腰道:“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君司夜又问:“普天之下,你的医术能排第几?” 云菲嫣伸出一根手指在君司夜面前晃了晃,毫不客气地道:“第一。” 君司夜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她:“你可有后悔药?” 后悔药? 世上哪有这种药? 云菲嫣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不可能有!” 君司夜目光含笑道:“既然你的医术天下第一都没有后悔药,本王就更没有了。” 第9章 不愿意回去的话,就留下来帮本王宽衣吧 云菲嫣这时才反应过来,君司夜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是在回答她刚刚说的,她后悔了。 云菲嫣本来就不擅长口舌之争,如今面对的还是君司夜她更是讨不到一丝便宜,气的满面通红,要不是因为她打不过,她真的好想抽他。 君司夜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娇俏的小脸因为愤怒染上了两抹绯红,就好像娇艳欲滴的苹果,忍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他突然身不由己地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云菲嫣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要推开他,然而她的力气还是抵不过君司夜,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她索性将头埋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熟悉的温暖令她的心中升腾起千万般的留恋,她深吸口气,将理智强行拉了回来,闷闷道:“君司夜,你无耻!” 少女娇娇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的感觉太过美好,君司夜有点不想放开她,但听到女孩儿带着怒意的控诉,他不敢抱得太紧,低笑一声:“说到无耻,王妃也当得起天下第一。” “你!” 云菲嫣又羞又恼,使足了力气,终于一把将君司夜推开。她站起身子,因为惯性倒退了几步,“君司夜,你别笑,别笑得那么好看,别对我用美男计,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赶紧给我休书,要不然我拆了你的王府。” 君司夜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眼中带着难得的笑意,“你是王妃,你要在府里做什么都随你,但你想离开,没有可能!” 云菲嫣咬着唇搜肠刮肚地想词儿,可她还没有想好,君司夜却再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连一根手指都伸不进去。 男性的气息扑而来,云菲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可随即君司夜便又向前一步。 云菲嫣再退,君司夜再进…… 云菲嫣的心突然咚咚地狂跳起来,吓得她慌乱地连连后退,最终退到了门板上,可不等她转身开门,君司夜的身子便压了过来,男人坚实的手臂将她的身体撑在门和他的身体之间。 男性的气息从头上压下来,温温热热的,云菲嫣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是等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动静,云菲嫣睁开眼睛,就看见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从她的头上取下一片落叶。 君司夜的手很好看,如上好的寒玉一般,骨节分明且匀称,手指修长且白皙,除了常年握剑磨出的茧子,再也挑不出任何一点瑕疵。 小小的枯叶被他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夹在指尖,仿佛重新有了生命力。 君司夜嘴角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松开了对云菲嫣的禁锢,转身走向书案,将那片小小的树叶放到他正在看着的那本书中,然后将书合上。 目光在书本上停留了片刻,君司夜才抬起头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云菲嫣,低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此时的云菲嫣早已心如擂鼓,毕竟上一世他们做了十年夫妻,而且她最后也知道了君司夜对她的情谊。 君司夜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物,她怎能不动心? 只是前世她把家国情怀看得太重,早已无心与儿女私情,而现在…… 云菲嫣想要立刻夺路而逃,可是又想着她今生不能再连累君司夜,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休书拿到手,她踌躇着不肯离开,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君司夜坐回椅子上,见云菲嫣仍旧杵在门口,双手绞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淡淡笑道:“不愿意回去的话,就留下来帮本王宽衣吧!” “啊!” 云菲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君司夜说了什么,她尖叫一声,双手捂着脸跺了跺脚,破门而出,一路狂奔回自己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 春风,夏雨等人看见她这副模样,惊诧不已,秋叶忍不住问道: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上一世,云菲嫣虽然也跟君司夜有过肌肤之亲,可是她大部分都是带着目的性的,自然也顾不上害羞。可现在,她不再是后梁的公主,也不再是后梁人训练出来的优秀谍者,甚至她也不是云家的嫡女。 她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者,她就只是她自己,今生今世,她都只为自己而活,所以,再面对君司夜的靠近,她不再是算计,逢迎,取悦。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应该有的感觉,心跳,害羞,慌乱,还有一丝……甜蜜。 不多时,刘纪恒带人送了两串钥匙过来,云菲嫣愣愣地看着两串钥匙好一会儿,才亲自收到了箱子里。 君司夜既然给了她,她现在退回去只会惹得那个男人不高兴,不过她也不想用君司夜的钱,只能先守着,以后再说。 刘纪恒走后,云菲嫣扑到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脸终于没有那么烫了,她才坐起身对春风几个道:“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四个人看着云菲嫣反常的举动,面面相觑,但最终也只能无奈的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云菲嫣悠悠转醒,冬雪便急匆匆跑过来说道:“王妃,不好了。大人带着柳姨娘在王府大门口闹起来了,王爷上朝还没有回来,侍卫们看他们是您的家人不敢与他们动粗,刘管家让我来请示王妃该怎么处置?” 昨日把云紫嫣打的那么惨,云菲嫣知道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所以连夜做好了准备。 她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洗漱完,将桌上的一个本子递给秋叶,“拿着,跟我出去看看。” 四个人跟着云菲嫣一路到了王府门口,只见门外已经围了很多的老百姓,正中央站着俩个中年人,一男一女,正是云紫嫣的父亲,云书宇和他的侧室柳姨娘。 第10章 别成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爬到别人的床上去做小 云书宇沉着脸,一言不发,双手背在身后神色肃穆的站着,而他身边柳姨娘却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哭大叫:“我不活了,活不成了……没有这么仗势欺人的!” 云菲嫣走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侍卫都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云菲嫣走到云书宇身前两步站定,神色淡淡地看着他,问:“云大人纵容自己的家眷在王府门前闹事,该当何罪?” 闻言,云书宇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柳姨娘也不在地上打滚了,她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哭倒在云书宇怀里,“老爷,你要为妾身和紫嫣做主啊!” 云书宇看见爱妾这副委屈的模样,气得指着云菲嫣怒道:“你把你妹妹打的半死不活,还对你的父亲出言不逊,你眼里还有没有云家?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云菲嫣看他俩那样子,心里就很想笑,语气懒洋洋地道:“没有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还用问吗?” 云书宇听了这话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在安阳城混了? 他颤抖着手指着云菲嫣,道:“云菲嫣,莫说你做了王妃,你就算是做了天王老子,你也是我云家的女儿,你如此不不忠不孝,信不信我进宫禀报皇后娘娘,到时候就算是王爷,怕也不会偏袒你!” 柳姨娘听出云书宇这是已经被云菲嫣气得要跟她彻底决裂了,连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再点一把火,“菲嫣小姐,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个这侧室,的也看不上紫嫣这个庶出的妹妹。可是这么多年了,大夫人走后,我待你视如己出,样样都先紧着你,紫嫣更是对你敬重有加。可你却对紫嫣下此毒手,你将紫嫣打得皮开肉绽,都是亲姐妹,菲嫣小姐你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啊?”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做实了受害者的样子。 人群中开始有人对着云菲嫣小声的指指点点。 云菲嫣之前痴恋晟王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又闹出这样恶毒的事,只怕皇家容不得这样的女人。 云菲嫣冷冷笑道:“柳姨娘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贱,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带坏了大人的名声,只怕连头上的乌纱都保不住。” 这话一出,云书宇猛地一僵,而后狠狠地瞪着云菲嫣:“你这个孽种,你要干什么?” 当初云菲嫣痴恋晟王这事,他本来是反对的,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有本事搭上云荒国师,这样也好,他在五品侍读的位置上已经十二年了,如果能与晟王成了亲家,那他高升也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看云菲嫣这话的意思,不但是升职无望,连他现在的官职都岌岌可危。 柳姨娘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云菲嫣会说出这种话,她出身青楼,很会察言观色,以往云菲嫣素来好拿捏,做出毒打紫嫣的事情,说不定真是紫嫣做了什么刺激了她,因此这个时候她以为云菲嫣会因为打了紫嫣而后悔,她也好要借着这件事让云菲嫣答应将紫嫣纳入王府。 可如今……难道真的是当了王妃便和以前不同了? 还是说,云菲嫣以前的温婉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昨日云菲嫣还真有可能是故意要将紫嫣打成重伤的。想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打成那个样子,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于是低声啜泣道:“菲嫣小姐,虽然你如今贵为王妃,但你无缘无故将臣子的女儿打成重伤,此事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必须要到皇后面前告你一状!” 云菲嫣挑了挑眉,“你要说法,好啊……那今日我们就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 说完云菲嫣给一旁的秋叶递了个眼色,秋叶打开云菲嫣给她的本子,正色道:“以前的先不说,就说说今年的账,一月三日,二小姐要买烟脂水粉,从大小姐这里支出三百两银子,一月六日,柳姨娘要裁衣裳,从大小姐这里支出五百两银子,一月十二日,三小姐要买镯子,从大小姐这里支出一千两,二月四日,二小姐要去赴星河公主的生日宴,从大小姐这儿支出三千两,二月二十五日,五公子要买庆云斋最好的砚台,从大小姐这儿支出两千两银子……” 秋叶的声音清脆,一字一句不急不徐的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就连云书宇也震惊不已,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府里的人一个月竟然能花出那么多银子,而且从什么时候起,他家里人都要从云菲嫣手里拿银子? 云菲嫣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摆手让秋叶停下,笑道:“这些钱都是母亲和祖母留给我的嫁妆,还有国师给我的赏赐,但我觉得反正都是一家人,姐妹们,兄弟们要使银子,拿了便是。左右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可昨日紫嫣妹妹上门来却要勾引我的夫君,姿态下作轻挑,我这个做长姐的不能不管,我若是不打她一顿已正门风,我们云家的脸面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家大小姐对弟弟妹妹出手那么大方,若不是云紫嫣做的太过分又怎么会挨打? 柳姨娘见此情景,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你胡说!” 云菲嫣笑道:“我是不是胡说,柳姨娘大可回去问问你的好女儿。” 云菲嫣目光凌厉地看向她,言语中有着不可违抗的气势,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说出来的话极为令人信服,此刻就连云书宇都已相信了她的话。 柳姨娘心中打鼓,她自己的女儿她是知道的,她心中确实爱慕晟王,或者说,天底下哪个女人不爱晟王,只是没人敢向云菲嫣那个那么明目张胆,不知羞耻。 何况,云紫嫣的身份,也根本接触不到晟王,只是云菲嫣成功了,她的成功也让云紫嫣看到了希望。 见柳姨娘露出心虚的神情,云菲嫣轻蔑地笑了一声。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知道云紫嫣爱慕君司夜,本想成全她。可是许长安说君司夜是君奕泽众多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将来也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因此君司夜注定是他们复国的重要一环,云菲嫣知道君司夜非死不可,所以才慢慢开导云紫嫣,并且听了许长安的话,撮合她和君司然。 想起这些往事,云菲嫣的嘴角露出自嘲的笑,亏自己当初还看在自己占用了云菲嫣这个身份,曾经将他们当做半个家人来看待,他们要用钱,她从不拒绝。 可这些人一个一个何曾拿她当过家人? 云书宇对已故的原配妻子本就没什么感情,对云菲嫣这个嫡女更没感情,不然也不会将刚刚满月的云菲嫣送到乡下寄养,甚至因为她顶着云菲嫣的身份回到云家后,一直不同意将柳姨娘扶正,云书宇说不定还在心里暗暗的记恨着她。 云紫嫣母女更是表面上与她交好,暗地里却拿她当做眼中钉,可这些细枝末节,云菲嫣当初都并未在意,她当时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复国,为了复国,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又怎么会在意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而这一世,所有的虚伪,谎言,欺骗,利用,她都会一一的还回去 与其在别人的世界里微不足道,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她看着柳姨娘微微苍白的脸,冷笑道:“柳姨娘,你自己做小那是你自己的意愿,你虽然出身青楼,满身风尘。可既然嫁到了云家,也生了云家的孩子,那就好好的教她做个人吧,别成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爬到别人的床上去做小,这不要脸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想要抽她了!” 第11章 你在教本王做事 柳姨娘被她说的脸面上实在是挂不住,可她又不敢骂回去,没有办法,只能装作被她气得晕了过去。 云书宇见自己的爱妾被气晕了,赶紧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气成这个样子,又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被打得半死不活,心中怒气更盛,指着云菲嫣,道:“你不要在这得理不饶人,你的兄弟姐妹花你几个银子又怎么了?你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吗?你……简直跟你娘一样不是个东西!” 云菲嫣的嘴角原本一直带着嘲弄的笑意,但因为云书宇最后这句话,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真正的云菲嫣跟她一样,都是苦命人,可云菲嫣也比她幸运,因为她的母亲是爱她的。 虽然素未谋面,但据说云菲嫣的母亲在世时常年勤俭,只是为了给女儿攒下丰厚的嫁妆,让她的女儿能嫁一个如意郎君。 她自己没有体会过母爱,所以她要替云菲嫣的母亲守着这份舐犊之情。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云书宇,冷冷道:“把你刚才的话给我咽回去!” 她的声音冰冷,仿佛淬了寒冰。 云书宇见自己的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怒目而视,甚至目光中竟然敢露出杀意,云书宇血气翻涌,上前一步,抬手一巴掌就朝云菲嫣扇了过去。 云菲嫣冷哼一声,伸手狠狠掐住他的手腕,手指上的力道令云书宇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 他憋红了脸,喘着粗气,道:“孽种,松手。” 云菲嫣对他冷笑,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 马蹄声自身后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金烫金边朝服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男子身姿挺拔,风神俊朗,不是君司夜又是谁。 君司夜跳下马,随手将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卫,然后大步走道云菲嫣身边,伸手握住她还紧紧捏着云书宇手腕的那只纤纤玉手,皱眉道:“嫣儿,放手。” 云菲嫣很给面子的松开了手,却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君司夜,而是因为再捏下去,云书宇这把老骨头就真的要被她给捏碎了。 云书宇终于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为了顾及形象,到底还是没敢有太大的动作。 见君司夜刚刚让云菲嫣住手,他便仗着胆子对君司夜道:“晟王殿下,小女拙劣,您也看见了,这样的女子实在配不上王爷,还劳烦王爷写封休书,今日我就将这个孽种领回去。” 君司夜正低头看着云菲嫣手指上微微泛红的印记,那是因为捏着云书宇的手腕造成的痕迹,君司夜的心里有一丝烦躁,听到云书宇对他说话,他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只是冷冷地道:“你在教本王做事?” 云书宇听见这话,连忙躬身道:“臣不敢!” 君司夜这副模样,他有些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一时间不敢造次,只能狠狠地瞪着云菲嫣。 君司夜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让人拿来了润肤膏,仔细地涂抹在云菲嫣的指尖。 指尖微凉,很舒服,但云菲嫣却是一阵无语,心里暗忖,都说晟王君司夜的性子和贵妃娘娘一点都不像,可是这个喜欢给她的手涂润肤膏的习惯却是一模一样啊。 云菲嫣冷笑着,对云书宇道:“柳姨娘出身风尘,入幕之宾恐怕也不止你一个。云大人,我奉劝你一句,再替人出头之前,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云紫嫣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吧!” “你胡说什么?” 云书宇心里很清楚,柳姨娘跟他的时候是清白的身子。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云菲嫣笑意更深,道:“女人的弯弯绕绕,你似乎不太懂,就算她跟你的时候是清白之身又如何?你也没有当时就把她接回云家。万一她风流惯了,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找个一个、十个、甚至一百个个男人也不足为奇。再说就算她跟你的时候落了红,那又如何?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偷偷割破了手指,或者是用了其他的办法瞒天过海。” 听到云菲嫣这么说自己,柳姨娘装晕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从云书宇的怀里抬起头来,嘤嘤哭泣道:“菲嫣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跟老爷那可是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别的男人,菲嫣小姐可不能这么污蔑人啊!” 云菲嫣嗤笑一声,道:“是不是污蔑,一验便知。” 闻言,柳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云菲嫣嘴角的讥笑,嘴唇颤了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云书宇不明所以地问:“验什么?” 云菲嫣道:“既然云大人如此笃定云紫嫣是你的女儿,那不妨验验看她到底是不是云家的人。” “你——” 云书宇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就便云菲嫣打断,道:“如果云紫嫣但真是云家的人,是我的妹妹,那今日我亲自登门去给她赔礼道歉,若是她想嫁入晟王府,我这做长姐的,亲自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说着,她眼眸骤然冰冷,问道:“可倘若她不是云家人,云大人又待如何?” 云菲嫣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很清晰的听见,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云菲嫣觉得身边似乎有一股凉意,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却见他同样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云菲嫣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眼中的不悦。 难道是……觉得她做的过分了? 不应该吧! 这个男人狠起来,手段很辣无比,这会儿难道还怜香惜玉起来了? 第12章 取之于后梁,用之于后梁 云书宇见云菲嫣敢说出这样笃定的话,心中也不禁开始疑惑,他的目光看向柳姨娘,柳姨娘的目光却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低着头悲悲切切地说道:“老爷,千万不要听大小姐她胡说,妾身真的只有你一个男人,紫嫣,她也的确是老爷您的亲生女儿。老爷,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做出这种滴血认亲的事来,以后让紫嫣她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云菲嫣将目光从君司夜身上移开,看向云书宇,“真金不怕红炉火,倘若云紫嫣当真是云家的人,又怎么会抬不起头来做人,除非她不是云家的人,哼!那可真的是抬不起头了。” 云书宇毕竟和柳姨娘生活了多年,心中对她还是有些信任的,可是今天云菲嫣的气焰实在太过嚣张,他也想看她打脸,何况周围的百姓都开始笑声议论纷纷,今日这事若是不出一个结果,只怕自己也只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思量再三,云书宇点点头,问云菲嫣:“你要怎么样验?” 云菲嫣对着晟王府的两个侍卫道:“劳烦二位去一趟云家,将云紫嫣接过来。” 两个侍卫惶恐道:“王妃客气了,属下这就去。” “嗯。”云菲嫣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郁闷的男人,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了,也不是很确定他会不会帮他,但还是陪着笑脸,对他说道:“为了公平,劳烦王爷,差人去请张总管来一趟。” 张总管是皇上身边的副总管太监,对皇家忠心耿耿。因为当年盛康帝在位时,皇家出了一桩只有皇室几个人知道的秘闻,那就是三皇子君莫笑不是盛康帝亲生的儿子。 这件事虽然时过境迁,但是君奕泽是个非常多疑的人,加上他当年继位时手段并不光彩,因此变得更加多疑。 后宫的女人,不论品阶高低,诞下皇子公主,君奕泽都会让这位张总管验一验是否是他的血脉,刚开始,还是偷偷的进行,后来次数多了,后宫的那些人精也就发现了此事。 久而久之,张总管在宫中的地位就变得很特殊,也很惹不起。 后宫的娘娘们都明白,在宫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张总管,不然哪天他一个不高兴,说你生的孩子不是皇帝的,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于是,宫里的娘娘都使尽各种手段的想要巴结这位皇帝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太监,可是这位张总管却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没有人可以用任何办法收买他,因为他一心只效忠皇帝一个人。 这也是云菲嫣想让张总管来验证此事的原因,因为他说出来的话确实可以令人信服。 云菲嫣今天就是想要这件事板上钉钉,让云紫嫣永无狡辩的机会。 君司夜目光幽暗,看了一眼云菲嫣,对身后的秦衍道:“去请张总管。” “是。”秦衍是君司夜八个副将中唯一一个带在身边的人,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朝堂上,他都几乎可以代表君司夜。君司夜让他去请张总管,也是给足了这位总管太监的脸面。 云菲嫣见君司夜今天这么好说话,心下稍安。 原本,云菲嫣今日并没有想起来云紫嫣是后梁公主这茬儿,只是想要羞辱云紫嫣母女一顿,不过说着说着,她就突然想起前世受训的时候,后梁谍者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发生改变,出现意外也是常有发生的,所以作为一个谍者,最重要的就是能随机应变。 曾经,云菲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时常面临险境,但她时时记着这句话,临危不乱,多少次化险为夷,逆风翻盘。 如今她又是偶然想起这句话,那她必然要用后梁人教会她的手段来对付后梁的公主,如此才不辜负了后梁人多年的教导,这才是真正的取之于后梁,用之于后梁。 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打断了云菲嫣的思绪,她回头一看,竟然有人在她身后放了一把椅子,云菲嫣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君司夜,却被男人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云菲嫣无语。 君司夜都在站着呢,她这样坐着真的好吗? 云菲嫣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没有转完,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跪在她面前,道:“王妃,燕窝粥现在温度刚好,您还是喝一口吧。” 这可是王爷出门前特意吩咐的,可是王妃一起来连早膳都没传就到大门口来了,她们只好用小火温着,看看时间,再不吃就错了这粥最鲜美的时候了,要是王妃喝了不喜欢,那王爷说不定会觉得是她们小厨房的火候不对,这个罪过她们担待不起啊。 听了丫鬟的话,君司夜的脸色沉了沉,不悦道:“你早上没吃饭?” 第13章 我的女人就应该嚣张 云菲嫣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粥,色香味俱全,确实挺想吃的。可是现在她是在外面,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她有点不习惯,于是说道:“拿进去吧,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吃。” “是!” 丫鬟低眉顺眼地想,我可是做了,也给你拿来了,你自己不吃可怪不到我。 小丫鬟刚起身,君司夜便一个眼风扫在她身上,吓得小丫鬟腿一软,又实实诚诚跪在了地上。 君司夜没有再看她,而是伸手将托盘里的碗端起来,然后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然后……俯身半跪在云菲嫣面前,将手里的一勺子温热的粥喂到她唇边。 云菲嫣的脑子轰地一声就炸开了,不但是她,周围的人从侍卫到百姓没有一个不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了什么? 晟王君司夜…… 在干什么?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人群中,传出来一个压力极低的声音说道。 然后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点头,认为这个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君司夜是谁? 漠北战场上一战成名,连夜坑杀敌军二十万。卑桀战役更是做出了骇人听闻的屠城之举,这样的人,他生的再怎么好看,外表再怎么俊逸,也掩盖不了他满身的戾气。 所以,安阳城中的名门闺女虽然大多爱慕他,却没有人真的敢嫁给他的。 当初云家嫡女痴恋君司夜闹得沸沸扬扬,大家也就当个笑话看,没想到她还真的能嫁进晟王府。 于是,众人又猜测这位柔弱的娇花只怕要香消玉殒,然而现实让他们再度打脸。 看看,晟王殿下这脸色虽然还是阴沉的有些吓人,可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看着君司夜眼里藏不住的温柔,分明就是对王妃极为宠爱的样子。 要知道晟王是个如此多情的人,当初那些爱他在心口难开的名门闺女岂不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云菲嫣此刻完全没有功夫去理会众人投射在她身上羡慕嫉妒的目光,她看着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那个,等会儿回去再吃可以吗?” 君司夜没有说话,放在她唇边的勺子没有移动半分,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云菲嫣面露难色,“我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 君司夜耐心告罄,目光一凛,站起身将手里的粥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一把将云菲嫣抱起来,云菲嫣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要挣扎,可是眼角余光瞥见了男人的脸色,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被君司夜抱到王府的正厅,丫鬟紧紧跟着,却还是被君司夜落了一段路,丫鬟心里害怕急了,步子急快地又一次跪在云菲嫣面前,云菲嫣这次没敢拒绝,自己乖乖地拿起碗,一口一口喝着里面的粥。 粥非常美味,但是云菲嫣吃的太快,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君司夜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对她说道:“慢点吃。” 然后对一旁明显受了惊吓的丫鬟道:“传早膳。” 云菲嫣手里的粥本来都要喝完了,听到君司夜说要传早膳,她愣了一下,将口中的粥咽了下去,说道:“那个……我先出去看着他们,要不然云书宇反悔了怎么办。” 君司夜在她对面坐下,不慌不忙地道:“他们不敢。” 云菲嫣问:“为什么?” 君司夜道:“晟王府门前不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云菲嫣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可是,一会儿张总管也要来了,我还是先出去吧。” 君司夜看了她一眼,道:“是谁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他一个奴才,再有脸面也轮不到让你去等他的道理。” 云菲嫣没有想到君司夜会这么说,她自己是重活了一世,但对于君司夜来说,自己刚刚嫁过来三天就把晟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可君司夜不但没有责怪她半句,甚至没有如同上一世的疏离,在她面前,除了她让他休了自己那次,他几乎再没有自称过“本王”。而且言语之间反而对她处处维护。 云菲嫣垂下眼眸,迟疑了一会儿,抬起头试探地问君司夜:“那个……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嚣张了?” 君司夜看着他,字字清晰地说道:“我的女人就应该嚣张。” 这…… 云菲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其实她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君司夜不喜欢她这样,那么,除了秦牧承、云紫嫣和许长安以外,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收不收拾都无所谓的。 不管将来如何,她总是不想给君司夜留下一个残忍恶毒的形象。 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不多时便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君司夜面色淡然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在云菲嫣面前的碟子里,“先吃饭,他来了,就让他等着。” 云菲嫣知道君司夜口中的他,指的是张总管,敢让这位祖宗等的,除了皇帝也就是君司夜了。 君司夜从小被君奕泽扔到军营里长大,个性强横霸道,云菲嫣自知拗不过他,索性也不挣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 果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吃饱喝足后,云菲嫣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我可以出去了吗?我的王爷。” 君司夜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门外,人山人海。 云菲嫣看着人们脸上又兴奋又好奇的表情,果然,人们就喜欢看这些豪门恩怨。 见他们出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内监服饰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声音尖细地对着君司夜行礼道:“晟王殿下,咱家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何时开始啊?” 第14章 做你想做的,错了算我的 君司夜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云菲嫣,云菲嫣对他点了点头。 君司夜再次看向张总管,道:“开始吧。” 张总管常年做这种事,已经总结出很多经验了,刚刚在等君司夜的时候,他已经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只等君司夜一句话,他命身边的小太监将云书宇和趴在担架上的云紫嫣的血分别取出一滴来,滴在一个特制的容器里,然后等了一会儿,两滴血丝毫不能融合。 张总管冷哼一声,尖着嗓子道:“不是血亲。” 云书宇的脑袋嗡嗡作响,柳姨娘这一次却是真的昏死了过去,只有担架上迷迷糊糊的云紫嫣半梦半醒的,除了刚刚觉得指尖有点刺痛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书宇深深吸了几口气,颤抖着声音问:“总管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嗯?”张总管一个斜斜地睨了云书宇一眼,语气阴森地说道:“你是在质疑本座?” 云书宇头上冒出了冷汗,急忙道:“下官不敢!” 张总管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云书宇连忙道:“是是是……总管大人请息怒。” 张总管没有再理会他,看向君司夜道:“王爷若是没有旁的事,咱家就先回去了。” 君司夜点头道:“今日有劳公公了。” 张总管一揖道:“王爷客气了。” 说完,带着几个小太监往人群外走,几个小太监见人潮拥挤,连忙上前将人群隔开,张总管大步走出去,上了一顶官轿,扬长而去。 云书宇看着晕倒的柳姨娘和尚未完全清醒的云紫嫣,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君司夜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云大人带着一个娼妓跑到本王门口大吵大闹就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云菲嫣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够毒舌的啊,一句话伤人两次。 云书宇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他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可君司夜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公然到亲王府上闹事,还屡次对本王的王妃不敬,云书宇,你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君司夜周身的气势突然就变得肃杀起来,吓得云书宇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道:“求王爷开恩,下官只是一时糊涂才酿成大错,求王爷大人大量,饶了下官这一次吧!” 君司夜冷哼一声,“饶了你,哼,那要看王妃答不答应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云菲嫣身上,云菲嫣的目光则一瞬不瞬地盯着云书宇。 这么多人看着,云书宇还真的有点拉不下老脸,可是他看着君司夜黑沉的脸,知道今日若是不能求得云菲嫣的谅解,他和晟王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 得罪了晟王,不但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恐怕他以后在北辰都会寸步难行。 思量再三,云书宇终于把心一横,对着云菲嫣连连磕头,嘴里高声喊道:“求王妃娘娘饶命,求王妃娘娘开恩。” 霎那间,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虽然说按照北辰的礼法是先君臣再父子,然而此处并非是朝堂之上,父亲给女儿下跪,还磕了头,而女儿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动不动,终究还是有些违背纲理伦常。 云菲嫣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她现在应该逢场作戏地将云书宇扶起来,然后再说一些场面话,最后父女俩冰释前嫌,抱头痛哭。 可是她上一世逢场作戏已经做腻了,这一世她实在不想和这些人渣虚以委蛇了。 云书宇还在不停地给她磕头,他的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看上去惨不忍睹。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对她投来责备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云菲嫣看出云书宇的用意,他这是在利用周围百姓的“同情心”给她施压,真是异想天开。 她轻蔑地笑了笑,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四周,原本小声议论的人被她的目光扫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乖乖地闭了嘴。 看吧,这就是人性。 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之前就喜欢妄下论断,而且还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对别人评头论足,今日若不是因为君司夜在,他们恐怕就不是小声议论,而是敢站出来煽风点火,将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彻彻底底地扣在她的头上。 毕竟,整个安阳城都知道她云菲嫣柔弱可欺嘛。 云菲嫣心中冷笑,手掌紧紧握成了拳,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大掌紧紧的包裹住。 男人的手掌温热,暖意瞬间从手上一直暖到了她的心里。 云菲嫣心上的寒冰一点点的碎裂融化,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耳畔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做你想做的,错了算我的。” 第15章 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云菲嫣的心头涌起暖意,抬起眼便撞入一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目光中,她抿了抿唇,感激地对君司夜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到云书宇身上,冷冷道:“够了。” 云书宇听见这句话终于松了口气,他停下磕头的动作,却仍然没敢起身,跪在那里望着云菲嫣,目光中有些呆滞。 云菲嫣最终也没有上前扶起他,只是在原地冷冷的说道:“云大人应该赔罪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母亲,你的妻子。” 云书宇愣怔了一下,妻子,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 曾几何时那个女人是他的经济支柱,后来就变成了他的耻辱,慢慢地被他遗忘……现在偶尔想起她来,不过是觉得她是阻碍他将柳姨娘扶正的一个障碍。 云菲嫣的目光向人群中扫了一圈,她的目光太犀利,气场太强硬,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心里无不疑惑,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云家大小姐云菲嫣吗? 云菲嫣看着云书宇,眼中的鄙夷与嫌恶毫不掩饰,她眯了眯眼,声音寒冷如刀,“我的母亲,宜州商户之女,而你当年不过是个落魄秀才,身无分文,连进京赶考的钱都没有,是我的母亲资助你,才让你金榜题名。 你做官之后打点的一切费用也都是我的母亲出钱,你在宜州的宅院,你的母亲养老,你兄弟娶妻,姊妹嫁人,哪一样不是从我母亲手里头支银子。 可后来你做到正五品侍读,就开始嫌弃她的出身,对她冷言冷语,极尽刻薄,甚至她身怀六甲不但没有一句关切之言,美妾一个接着一个的抬进门,你们一个一个强迫她将产业交给你那些姬妾打理,甚至在她临盆时威逼胁迫,最终导致她生产后身体虚弱,气郁而亡。 云书宇,你从一个九品芝麻官做到现在正五品侍读,就嫌弃你结发妻子的商户出身了,若是有一天你做到了一品大员,岂不是连你自己姓什么你都忘了,你这种人,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云书宇被她这番话说得脸上炸青炸白,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可他不敢反驳,因为此刻云菲嫣身边正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活阎王,他若是敢反驳云菲嫣一个字,那活阎王说不定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周围那些刚刚还对云菲嫣指指点点的百姓听完了这番话,又纷纷对云书宇露出鄙夷之色。 云书宇这人平时很是爱惜羽毛,总是做出一副文人的模样,大家对他也就一直是那样的印象。 他从宜州来之前事情安阳城的人并不清楚,只知道他来到安阳城不久,妻子就难产过世了,而他也一直都没有再续弦,堪称为痴情的典范。 可现在看来真相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云夫人竟然是因为长期抑郁才导致最终的死亡。再看看云书宇,纳一个风尘女子为妾就算了,还为了她跑到晟王府门口来闹,真是色胆包天不要命了。 云菲嫣看着这些人,不置可否。 她讥笑地看着形容狼狈的云书宇,“今日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只罚你到祠堂,在我母亲的灵位前不吃不喝,跪上三天三夜,以赎你自己的罪。” 在云书宇震惊的目光中,接着说道:“至于柳姨娘,不守妇道,私通外男,生下孽种,按照北辰律例,当浸猪笼,即可执行。” 说完这些话,云菲嫣满意地看着云书宇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惨白的脸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 这才对嘛,一个害死了自己妻子的男人,凭什么还能干干净净地享受文人的赞许? 凭什么还能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凭什么还能享受齐人之福,天伦之乐? 云菲嫣嘴角的笑容越发明艳,也越发残忍。连同眼角的泪痣都越发的娇艳,整个人看着就像是魅惑人心的妖媚。 “云紫嫣……” 说到这三个字,云菲嫣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她是后梁公主,原本自己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苦难折磨,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是后梁人却要让自己来替她扛下,让她来坐享渔翁之利,凭什么?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云紫嫣身败名裂,万念俱灰。 云菲嫣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说道:“云紫嫣虽非我云家之女,但过往种种并非是她能选择的,在她找到亲生父亲之前,可以暂时寄居在云家。” 这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就连一旁的君司夜都露出讶异的目光。众人不禁感叹,云家大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可当君司夜看见云菲嫣眼底的恨意,他突然就明白,这个女人必然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第16章 风大雨大,自有我给你挡着 君司夜挥手让侍卫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遣散,并且将云家三人按云菲嫣所说的,该浸猪笼的浸猪笼,该遣回家的遣回家,该跪祠堂的跪祠堂。 做完这些事,君司夜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云菲嫣,似笑非笑地道:“好了,进宫吧。” “什么?” 进宫? 对了,今天是她和君司夜进宫拜见帝后的日子,她居然给忘了,云菲嫣懊恼地拍了拍头,转身看着春风等人,嗔怪道:“你们也不提醒我。” 春风等人无辜,她们想提醒啊,还不止一次,可是都被晟王殿下给制止了啊。 “没事,我昨日已经跟父皇说好,等我下了朝再进宫,皇后娘娘那里一早也已经打了招呼,她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云菲嫣松了口气,“你不早说。” 君司夜笑道:“我怕说这些会坏了王妃惩罚人的兴致。” 云菲嫣白了他一眼,转身上了刘纪恒刚刚准备好的马车,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君司夜也坐了上来。 春风等人本来要跟着云菲嫣上车的,但见君司夜上了车,她们便只好坐上了刘纪恒给她们另外准备的马车。 按照云菲嫣对君司夜的了解,他出门一向很少会坐马车,而且刚刚他回来的时候也是骑了马的,怎么这会儿跟她一起坐马车了。 云菲嫣心下疑惑,偷偷地打量起君司夜来,没想男人却淡笑道:“王妃若喜欢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又不是没有这个权利。” 云菲嫣脸一红,将头转向窗外不再看他。 片刻后,君司夜坐到她身边,脑袋挨着她,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看着她。 云菲嫣感觉到男人的靠近,下意识转头看他,但因为距离太近,她的唇瓣刚好擦过他的唇角。 云菲嫣一愣,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挪着身子与君司夜拉开距离,君司夜也没有想到会如此,但想到唇上温热的触感,再看看云菲嫣俏脸绯红,窘迫的样子煞是可爱,一时间心情大好,伸出手对云菲嫣柔声道:“过来。” 清越的男声如琴弦轻拨,优美动听,云菲嫣霎时间犹如受到了某种蛊惑,下意识地将身子靠了过去。 直到君司夜身上特有的幽暗冷香传入鼻尖,云菲嫣才猛然回过神来,她的半个身子已经全然投入君司夜的怀抱里。 云菲嫣又羞又囧,可是她偏偏又不能解释自己是一时失神,此时再挣脱又显得欲擒故纵,也就任由他抱着,或许也是她自己心底里贪恋他宽阔温暖的怀抱。 女子娇娇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在心里,君司夜的目光越来越柔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怀中人儿柔顺的发丝,耳边听到小女人低低细语:“君司夜……或许我会给你带来灾难……你还是休了我吧。” 君司夜目光一凛,语气却极致的温柔,“我不觉得有什么灾难,需要我抛弃妻子来躲避。” 这话说得狂妄,但是也是事实,他是君司夜,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是权势滔天的战神,他确实有睥睨天下的资本。 云菲嫣轻轻叹息一声,君司夜皱了皱眉,这小女人年纪不大,怎么有那么多的心事? 君司夜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瀑布般的长发,安抚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灾难,也该是你躲在我的身后,外面风大雨大,自有我给你挡着!” 霎那间,云菲嫣心中涌起无数道暖流,多的她几乎承受不住,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轻轻地划过她眼角的泪痣,滴落到君司夜的手背。 云菲嫣是个被训练成只会流血不会流泪的谍者,上一世,她披荆斩棘,没有哭,忍辱负重,没有哭,被云紫嫣鞭笞日日夜夜受尽折磨她也没有哭。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却让她忍不住落了泪,难怪许长安会用感情来禁锢她,他们还真是用对了方法。 感觉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君司夜手中的动作一顿,眸光着看手背上的晶莹泪珠,他感到手背有些滚烫,似乎烫到了他的心脏。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君司夜置若罔闻,手指轻轻拭去云菲嫣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抚:“嫣儿,别哭。谁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护你周全。” 他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云菲嫣看着眼前男人刚毅的面容,心中天人交战,如果是当初爱她入骨的君司夜,即使知道她是后梁人培养出来的谍者,她也敢肯定他不会杀她,可是眼前的君司夜虽然不似上一世那么厌恶她,也绝对不会姑息一个曾经想要颠覆他国家的女人。 君司夜的家国情怀,绝对不亚于自己。 想到这些,云菲嫣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抬眼看着君司夜如深潭一般的眼眸,今天她若是不给一个答案,恐怕这男人不会罢休,心念急转,云菲嫣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人生,不由得满目悲凉。 叹息一声,幽幽地道:“我本一身傲骨,奈何世事无常,阴谋算计,诡计丛生,悲从心中起,百般不如人,本以为傲从骨中生,万难不屈膝,却无奈人心思变,世态炎凉,可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17章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怀中女子的声音飘飘渺渺,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君司夜墨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悲悯。 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悲伤,但又好像能切身感觉到她的悲伤。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娇躯,似乎想要给她温暖和力量。 云菲嫣此时彻底放弃了原则,窝进君司夜的怀里。君司夜抱着她默了一会儿,开导她道:“人的一生会走错不少路,看错不少人。等到你认清了,看淡了,就会拥有一颗勇敢而无畏的心,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所以嫣儿,凡事不必强求,只要你能开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交给我。” 春风等人坐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四个丫鬟跳了下来齐齐的看着云菲嫣的马车,见云菲嫣还没有下来,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因为君司夜也在车上,她们也不敢问,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云菲嫣听见马车的靠近,从君司夜怀里探出头,“走吧,再不走难道等着皇后娘娘留我们吃午饭吗?” 君司夜听出她言语中的故作轻松,低笑一声给她整了整衣摆,“皇后素来心胸狭窄,面子上却偏要装得大度,不会公然为难你,但如果她有什么令你不舒服的地方,你也无须忍让。” 云菲嫣愣了一下,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 因为是去皇后的寝宫,所以云菲嫣只带了春风一个丫鬟,其他人都在宫外等候。 君司夜带着她走在巍峨的宫殿间,云菲嫣看着眼前一间一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宫室,心中一阵恍然。 皇后的寝宫里,几位王妃正陪着皇后娘娘说话,皇后一身凤袍坐在凤座,姿态威仪,但她今天的精神似乎很不好,即使涂了胭脂,掩盖了面色的苍白,但是眼底的疲态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君司夜和云菲嫣走进去的时候,几个王妃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切皇后的身体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太医等问题。君司夜没有理会她们,径直带着云菲嫣给皇后行了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离开去给皇上请安了。 见君司夜离开,景王妃率先对云菲嫣道:“这晟王殿下还真是体贴,为了让妹妹你多睡一会儿,非要等下了早朝再回家接你,呵呵……其实妹妹若是有心,也是可以先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云菲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君司夜是知道她这两天起的晚,以为她不爱早起,所以才特意要求下了早朝再进宫。 她感念君司夜的心思,但面色却是一如往昔,寻了个空位子便坐了下来。 景王妃见对方没有搭理她,挑衅道:“呦,晟王妃哪里学来的规矩,皇后娘娘可还没有让你坐呢!” 云菲嫣白了她一眼,景王君司岩,文墨一般,又不会武,平素得宠的秘诀就是靠拍皇帝马屁,这王妃也是得了真传,成日在后宫对皇后阿谀奉承。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可惜,对于上位者来说,从来都不缺拍马屁的人,他们缺的是能为他们解决难题的人。 这个道理都不懂,云菲嫣决定收回刚刚的白眼,她不配。 “晟王妃,本妃在与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皇后娘娘温柔和善,晓谕六宫,自然会让我坐,只有没有脑子的恶婆婆才会着急给儿媳妇立下马威。” “你……强词夺理!” “景王妃的意思是我说错了?那你倒是来说一说,皇后娘娘哪里不温柔,哪里不和善了?” “你……我没有说……”景王妃发觉上了云菲嫣的当,赶紧起身对皇后行礼道:“母后,儿臣绝无此意,母后千万不要相信晟王妃的挑拨。” 皇后坐在高座上,眯着眼睛打量云菲嫣。 原本,她很怕君司夜会娶一个高门贵女,他本就是皇帝最优秀的儿子,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若是再有一个强大的岳家帮衬,那太子之位就是十拿九稳。 可没想到一向精明的刘诗玉居然会选了云菲嫣,一个区区五品侍读的女儿,而且传闻中云菲嫣虽然容颜倾国,但性子却柔弱可欺。 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皇后高兴地合不拢嘴,她觉得刘诗玉一定是疯了。 可如今看云菲嫣这做派,可不像是柔弱可欺的样子。 皇后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玩味,轻笑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拌什么嘴啊,以后你们要同心同德辅佐你们的夫君为皇上分忧,更要努力为皇家开枝散叶。” 几位王妃闻言齐齐起身,道:“谢母后教诲!” 云菲嫣被迫跟着起身,面容有些扭曲,重新坐下后,她赶紧转移话题,看向皇后,问道:“皇后娘娘面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皇后刚才没有来得及说,如今话题被拉了回来,她也想看看,这些成日对她阿谀逢迎的人,哪个是真正可以用的人,她看了云菲嫣一眼,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来宫中不知为何来了一只野猫,抓坏了本宫最心爱的衣裳,所以本宫甚为苦恼。” 第18章 娘娘眼前所见的,即是我 皇后此话一出,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场的人除了云菲嫣之外,这两日都听自己的夫君说过,自从皇帝被刺客行刺后,便将那刺客囚禁在宫里,说是囚禁,却没有任何处罚,甚至在查明她为何行刺的原委之前就对她宠爱有加,就连彼岸花坊都带她去过了。 这彼岸花坊是当年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后建造的,据说是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而建。 这桩事在北辰不算是什么秘密,大家几乎都知道,皇帝君奕泽有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名字叫做水望月。 据说,那个女子最爱的花叫做彼岸花,虽然没有人见过这种花,但君奕泽相信这世上确实有这种花,并且建造了彼岸花坊,据说那个女人曾经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她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是,有幸见过那位女子的宫人都知道,皇帝的每一个妃嫔都有那个女子的影子,不论是眼睛像的,鼻子像的,还是身材像的,总之,皇帝的后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专门收集与那个女子相似的女人,久而久之,君奕泽的后宫嫔妃达到了北辰立国以来人数最多的,有封号的,没有封号的加起来足有一千多人。 据说,皇后娘娘是长得最像那女子的,贵妃娘娘是性格最像那女子的。 可是,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没有那日那个刺客长得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据说这两日,皇帝下了朝就一直陪着她,皇后娘娘心中不满也是难免,可更多的是感到了危机。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 皇后娘娘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见没人敢说话,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一副慈爱的模样,叹息一声,道:“好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松了口气,站起来给皇后娘娘行了礼,纷纷退了出去。 云菲嫣走在最后,等人都走出去了,她转回身,对仍旧坐在凤坐上闭目养神的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不喜欢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皇后闻言,微垂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目光凌厉地扫在云菲嫣身上,她站起身,走到云菲嫣面前,“云家大小姐,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云菲嫣笑道:“娘娘眼前所见的,即是我!” 皇后又打量了云菲嫣好一会儿,大笑道:“有趣,本宫在宫里呆了二十年,见过的美人无数,却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么有趣的,那你倒是说一说,该如何除掉这不喜欢的人呢?” 云菲嫣慢条斯理道:“她现在若是死了,只会让皇上更加的想念她,稍有不慎还会牵怒到娘娘身上,得不偿失。娘娘聪明睿智,当想到一个人或许与另一个人长得相似,也或许与另一个人性格相似,可若是什么都相似,那便太刻意了。” 皇后道:“这些本宫知道,她说她行刺皇上只是因为不满父亲被贬官后抑郁而终,这说辞连本宫都不信,皇上那么精明的人就更不可能相信。可就算她背后有阴谋,那又如何?我们能想到的皇上也早就想到了,况且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即便知道她背后有阴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云菲嫣目光含笑,“那就要看她的阴谋是什么了,如果她剑锋所指的是这天下,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什么?” 皇后没有想到云菲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脸色大变,对身后的掌事宫女道:“去外面守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宫女点头,带着几个小宫女行礼退了出去。 云菲嫣对身后的春风道:“你也出去。” 春风有点不明白云菲嫣为什么要突然与皇后示好,但还是点头退了出去。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寝宫里就只剩下了皇后和云菲嫣两个人。 云菲嫣嘴角弯起,道:“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帝王的弱点就是权力,无论是什么人,就算是至亲至爱之人想要动摇他至高无上的权利,他都会忍痛割爱,帝王之爱,向来是先将山,后美人。毕竟美人有千千万万,而江山只有一个。” 皇后紧紧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她是……” 云菲嫣道:“只要证据确凿,她就是百口莫辩。” 皇后的心跳得飞快,她确实想要弄死那个女人,但是她久居深宫,能想到的手段也无非是争风吃醋,让她不能生育,或者诬陷她与人私通。意图谋反这样的罪名,确实可以让一个人万劫不复,但是却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事情。 云菲嫣看出皇后心中的迟疑,笑道:“娘娘与其争得一时之宠,不如往后多看十步,将她幕后之人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第19章 那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那个女人敢做出行刺皇帝的事情,虽然过程轻而易举地被识破,连皇帝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在皇后看来,这无非是想要引起黄帝注意的一种极为冒险的手段。 或许是她早就知道自己长得酷似皇帝深爱的那个女人,所以才有恃无恐。但是云菲嫣说的也没有错,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行刺皇帝的罪名已经坐实了,皇帝现在也只是贪图她的容貌,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替身,与宫里其他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如果真的能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女人真的想要杀皇帝,或者说她的背后有人想要颠覆北辰的江山,那么皇帝绝不会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夫妻多年,她很了解自己的男人,他爱权势胜于一切。 过了良久,皇后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点头道:“好,就依你。” 说完她转身回到凤坐上重新坐下,看着站在下面的云菲嫣,笑着问道:“宫里上上下下都知本宫与贵妃素来不睦,晟王妃是贵妃娘娘的亲儿媳,却来相助本宫,不怕贵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吗?” 云菲嫣道:“此一时彼一时,再说皇后娘娘与母妃从来都不是死敌。” 皇后娘娘唇角的笑意更深,“好,那你说一说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云菲嫣道:“此事无需脏了皇后娘娘的手,臣妾不才,愿意代劳。” 这话正中皇后的下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晟王妃总不会是白白帮本宫的吧?” 云菲嫣笑道:“皇后娘娘英明!” 皇后道:“晟王妃想要什么?” 云菲嫣道:“臣妾有一个表兄,是许国公的长子,臣妾想请皇后娘娘给他和臣妾的庶妹云紫嫣赐婚。” 许长安? 皇后皱了皱眉,“本宫记得许大人去年才娶了户部尚书的长女……” 皇后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了话头,因为她突然就想到云菲嫣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太简单了,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然而,云菲嫣如此大费周章,真的是只想替她的表兄和庶妹求一段好姻缘?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她或许会相信,可现在她亲眼看见云菲嫣是个连谋反之事都敢随意宣之于口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利起早? 皇后一双美目仔细地打量着云菲嫣,她的眼眸狭长,目光冰冷,可偏偏却生了一张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任谁都没有办法把她和恶毒这样的字眼联系起来,如果她唇角的笑意能一直到达眼底,那简直是纯良的如同小白兔一样无辜,就算她捅你一刀,你都会觉得她真的是无心的。 这样美丽的一张脸,这样无辜的一张脸,谁能想到在她善良纯洁的外表下是一颗如同蛇蝎一般的心? 幸好这个女人如今与她不是敌人,不然她一定会先除掉她。 皇后的心思云菲嫣看得明白,于是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许大人对紫嫣妹妹情深意重,虽然两个人身份相差悬殊,紫嫣妹妹做不了正妻,但即使是个侍妾,许大人也不想太委屈了紫嫣妹妹,若是皇后娘娘您金口玉言将紫嫣妹妹赏给许大人为妾,那么国公府里的人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也不会怠慢了紫嫣妹妹,所以今日臣妾才斗胆请皇后娘娘看在许大人一片痴心的份上,成全一对有情人。” 皇后娘娘听完云菲嫣的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此时此刻,她若是还看不出云菲嫣此举绝对是另有深意,那她就是 个傻子了,只不过不管云菲嫣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这次能替她解决了那个女人,她也自然乐于助她。 “本宫答应你,不过……你答应本宫的事……” 云菲嫣秒懂,说道:“娘娘放心,三个月之内一定让您满意!” 三个月,皇后觉得时间有点长,但她也明白很多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的,若要不被人怀疑,总是要水到渠成。 于是她点点头,对云菲嫣说道:“那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云菲嫣笑道:“定不辱命!” 皇后再次起身将一个盒子递到云菲嫣手里,说道:“这是本宫给晟王妃的新婚之礼。” 云菲嫣拿着盒子,行礼道:“多谢娘娘!” 皇后道:“走吧,别让贵妃久等了。” 云菲嫣扶了扶身子,退了出去。 寝宫外,春风看见云菲嫣走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嘴里说道:“王妃,刚才贵妃娘娘那边的宫女来说王爷已经过去了。” 云菲嫣点头道:“好,咱们也去吧。” 春风很想问云菲嫣与皇后说了什么,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跟着云菲嫣到了贵妃娘娘的寝宫。 到了贵妃娘娘的寝殿,云菲嫣才发现君司琪也在,上一世,她和君司夜是一大早就进宫的,走的时候君司琪还没有起床,所以云菲嫣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在这里。 第20章 这么容易就被他策反了吗 君司琪见到云菲嫣,眼中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那日她在云菲嫣那里受了委屈,本想着回宫找父皇和母妃给自己出气,可没想到刚回宫就听到了父皇被刺杀的消息。 她吓得不轻,赶紧往正德殿去,可是却没有见到父皇的面。后来母妃过来将她带回寝宫,她趁机对母妃哭诉了一番,第二天母妃就出宫去了晟王府,她还以为母妃是给她出气去了,高兴地不得了,结果后来却在母妃的宫女口中得知,母妃对云菲嫣好的不得了,气得她又大哭一场,简直不想理自己的母妃了。 可是今天早上母妃却把她拽起来,还特意警告她不要和云菲嫣发生冲突,要不然这个月她就没有零花钱了。 开玩笑,她那点月例银子好干什么的,还不够她给灵隐寺的香油钱呢,她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以往母妃和皇兄都惯着她,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母妃和皇兄似乎都更喜欢云菲嫣了。 那是不是说,她为了钱就不得不对云菲嫣忍气吞声,可怜她堂堂一国的公主,竟然也要为了几斗米折腰。 君司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云菲嫣,目光从愤恨变成了怨怼,然后慢慢变成了心酸,她抬头望天,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不能在云菲嫣面前哭,太没面子了。 云菲嫣并没有搭理君司琪心中的百转千回,走进去乖巧地给贵妃行礼问安,惹得贵妃一阵轻笑,拉住她的手亲昵地说道:“好孩子,在本宫这里不用拘礼。” 看着贵妃一本正经用极为慈爱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云菲嫣一阵疑惑,这……还是昨天那个用大红包诱哄自己管她叫娘的女人吗? 然而贵妃娘娘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道:“你们成婚那日,宫里出了些棘手的事情,阿夜被传唤进宫才没有来得及跟你拜堂,本宫知道这件事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你也不要怪阿夜,这也不是他能预料的事,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让他多补偿你就好。” 云菲嫣赶紧说道:“母妃言重了,这事,儿臣并没有觉得委屈。” 贵妃娘娘露出慈爱的微笑,道:“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对了,下个月就是国师的九十岁大寿,你们——” 话未说完,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贵妃娘娘瞥见托盘上放着的东西,打住了话头,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云菲嫣顺着贵妃娘娘的目光看了一眼托盘上精致的白玉瓷碗,随即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其实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贵妃娘娘有些不对劲,但是当时的情况有些尴尬,而且也没有搭脉,所以后来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今天看见贵妃娘娘喝的药,她仔细闻了闻,黄芪、黄精、人参、仙鹤草、鱼腥草、半枝莲、白花蛇舌草……分明是扶正排毒的方子,她心中更加确定了贵妃娘娘患有血虚之症。 贵妃娘娘看见汤药端了过来,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抬眼见自己的儿子正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阿夜,你带着菲嫣去看看你岳父岳母,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是皇家,就失了礼数。” 君司夜闻言目光一沉,道:“不急于这一时,等母妃吃完药我们再去也不迟。” 贵妃娘娘面色更加阴沉,甚至有些扭曲,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宫女手中的药碗拿起来,一仰头,视死如归地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喝完将药碗往托盘上一搁,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喝完了,你们滚吧!” 云菲嫣惊讶地看着刚刚还装出一副慈爱模样的贵妃娘娘,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君司夜却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对着贵妃行了礼,拉着云菲嫣就往外走。 云菲嫣被他拉着走,回过头就看到贵妃娘娘冲她眨眼睛,嘴里还在对她说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幸好云菲嫣学过唇语,所以清楚的知道贵妃娘娘对她说的是:我们婆媳同心,其利断金。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云菲嫣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贵妃娘娘老是跟她说这句话。 耳边听到君司夜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母妃跟你说了什么?” “啊?” 出门的时候君司夜明明没有回头,他怎么知道贵妃娘娘同自己说了话。 君司夜见她露出惊讶之色,笑道:“母妃就怕吃药,以往每次都要闹一阵子,今天这么容易,看来她是以为自己找到盟友了。” 云菲嫣疑惑:“什么盟友?” 君司夜无奈低笑:“母妃希望你能让我沉溺于你的美色,以后下了朝就赶紧回家,少往她那里去,如此就没有人盯着她吃药了。” 没想到云菲嫣听了这话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蹙眉道:“生病不吃药怎么行?” 说完看着君司夜,却见他一张俊脸上带着一丝丝失望的表情,云菲嫣以为她担心贵妃娘娘的病情,毕竟这血虚之症可大可小,她有些后悔刚刚没有给贵妃娘娘把脉看看,连忙安慰君司夜道:“王爷放心,以后我多进宫去看母妃,我帮你盯着她吃药。” 君司夜愕然,她母妃这找的是什么盟友,这么容易就被他策反了吗? 第21章 希望只是她自己多心了 云菲嫣见君司夜没有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连忙说道:“你忘了我说的,我的医术极好,有我看着母妃,你就放心吧。” 君司夜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吐露心声:“母妃的病已经有几年了,御医的方子换了又换,也没见什么起色,江湖上有名的侠医我也请过不少,但也都是无功而返。上一次整个太医院会诊,也只说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说到最后,君司夜的声音越来越小,眸中暗淡一片。 云菲嫣的心疼了一下,她最不爱看到君司夜眼中死灰一片的样子,这让她想到上一世他死前对她说的话:“十年了,我以为就算是块石头在胸口捂了十年,也该捂热了,可惜,我错了。” 云菲嫣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摇摇头将脑海中这些负面的情绪驱逐出去,再睁开眼,正对上君司夜黯淡的目光。 君司夜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比天上的星星更加耀眼,云菲嫣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一双眼睛,她想要守护住他眼里的光彩。 于是她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豪气地拍了拍君司夜的肩膀,说道:“以前看不好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本神医,现在母妃用的方子是以扶正排毒为主,但血虚之症往往以气阴两虚为主,气滞、痰凝、血瘀等有形实邪为标。在治疗上,应注重益气养阴,而理气、化痰、活血等则是治疗有形实邪的方法。 所以,现在的方子,除了保留原本的黄芪以外,其余的全部换掉,尤其是人参,补气效果虽然极强,但是太过燥热,反而伤阴,换成太子参会好很多,再加上肉苁蓉、天冬、肉桂、熟地、枸杞、当归、菟丝子、山药、石斛等益气养阴药……具体的剂量我还要等把脉之后再调整……” 云菲嫣说着开始低头沉思,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以有些药还要根据贵妃娘娘的体质、症状等斟酌是不是有必要用,若贵妃娘娘本身有手脚心热或出汗、夜间睡眠汗出,则应加用生龙骨、生牡蛎、生龟板、生鳖甲、黄柏等滋阴软坚之品,若平素身体孱弱,易生病,则应加用党参、白术、陈皮、麦芽等健脾益气之药。 君司夜听她说得似乎很有些道理,正等着她往下继续说,可她却突然没了动静,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她如此上心此事,君司夜心中动容,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打扰她。 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从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下官唐禹城求见晟王殿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云菲嫣的冥思苦想,她转头去看身侧的男人,却见君司夜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沉默了片刻,君司夜道:“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先回去。” 云菲嫣对他点点头,道:“好。” 君司夜下了马车,唐禹城似乎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找他,连忙上前,说道:“王爷,上次您让下官查的事情——” 后面的话被君司夜摆手打断,唐禹城警惕地看了君司夜身后的马车一眼,会意道:“事情紧急,还请王爷与下官先过去。” 君司夜点了点头,与唐禹城一起骑马而去。 云菲嫣坐在马车里,听出来者正是刑部侍郎唐禹城。 虽然没有看见,但她可以感觉到刚刚是君司夜阻止了唐禹城继续说下去,只是不知道君司夜是不想在此地谈论,还是害怕让自己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云菲嫣深吸口气,希望只是她自己多心了。 她掀起帘子,对后面的马车叫道:“春风,夏雨,你们俩先回府去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上,到城西跟我汇合。秋叶,冬雪,上车,咱们先走。” 安阳城很大,是整个北辰王朝最大的一座城池,城东城西之间距离有些远,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云菲嫣做了这样的安排。 安阳城是富饶之地,城东,城南,城北的商户都颇为兴旺,唯有城西相比之下较为萧条。春风几个实在不明白云菲嫣为什么要去偏僻的城西,但她们也没有多问,按着云菲嫣的吩咐,分头离去。 云菲嫣早已经打好了主意,因此昨日就将手里的现银和银票整理好,要不是今天突然要入宫,此时她早已经将城西的大部分商铺收入囊中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她带着秋叶、冬雪在城西溜达了几圈,城西的商铺生意都比较惨淡,掌柜们常年为生计发愁,很多人都想着干脆将铺子关了算了。如今听闻有人收购铺子,而且还能让他们继续在铺子里管理生意,一个个都乐的都合不拢嘴。 云菲嫣筛选完毕后,与看中的商铺掌柜们议好了价钱,春风和夏雨也正好带着银票赶来,云菲嫣在四个丫鬟震惊的目光和商铺掌柜殷切期盼的目光中签了合约,付了银子。 第22章 去国师府 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银子,春风几个心疼不已,冬雪大着胆子问:“王妃,您若真想置办一些铺面,也该去城东或者城南,那里位置好,虽然价钱贵了些,但生意兴隆,没几年就能够回本了。” 云菲嫣闻言笑着道:“放心,这里半年之后就会和城东城南那些铺面一样生意兴隆了!” 云菲嫣没有立刻坐马车离开,她看着眼前有些萧索的街道,脑海里想起了上一世,这里改造后的繁华场面,那些原本萧条的铺子,只要是坚满没有倒闭的,最后都赚的盆满钵满。 其实她对做生意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人情冷暖,做事就要用银子,没有钱谁肯真心为你办事。 如今她随时准备跟许长安翻脸,所以她要做事已经不能再用后梁人的银子,可是,君司夜那边,她暂时也不敢和盘托出,想来想去,她必须得有自己的小金库才行,这才把心思用在了半年后城西的改造计划上。 云菲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没有注意到一辆超级豪华的马车正朝她这边驶来,然后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 车夫跳下马,掀开帘子,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走到云菲嫣两步的距离前站定。 感觉面前有人挡住了日光,云菲嫣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打量着来人,脸如银盆,眉目成画,身姿俊秀出尘,最重要的是通身的气度,矜贵却不染纤尘,仿佛是谪仙下凡一般。不要说旁人,就连云菲嫣这种看惯了君司夜绝世美颜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菲嫣抿了抿唇,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眼前男人的记忆,她前世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看他的容貌气质和马车的豪华程度以及胜雪的白衣,云菲嫣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名字,一个她前世虽然没有见过,却如雷贯耳的名字——纳兰清羽。 云菲嫣看着眼前的男子,挑了挑眉,问:“纳兰公子,有何贵干?” 纳兰清羽对云菲嫣微微颔首,温润的目光在她眼角的泪痣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露出一抹微笑,虽然只是轻轻浅笑,但他的笑容却很温暖,比阳光更加和煦。 纳兰清羽看出云菲嫣眼中的防备之色,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听说有人在城西大量收购商铺,所以过来看看,并无恶意。” 纳兰家世代经商,生意涉猎颇广,从柴米油盐到丝竹绸缎,甚至房产军工都有涉猎,产业更是遍布整个北辰,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眼前这位看上去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就是纳兰家现任的掌舵人。 云菲嫣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人,气质实在太好了,谦谦君子,陌上其华。 这个人站在你面前总会让你有莫名的亲近感,若不是上一世知道他后来做的那几件大事,云菲嫣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人眼中温柔如阳光般的男人,雷霆手段一点也不比君司夜这个活阎王差。 这种人太可怕,因为他就算是做尽了十恶不赦的事,你也会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纯洁最干净的人。 云菲嫣虽然知道对方十分狡诈,但她也明白,此时此刻纳兰清羽说的是实话。 城西改造计划虽然是半年后才进行,但这么大的动作,之前朝廷肯定会商议很久,如今一些重要的官员肯定已经知道了,而纳兰清羽虽然是个商人,但他是北辰举足轻重的人物,不但是商业巨鳄,还是纳兰皇后的亲侄子,就连达官显贵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何况这次本就是涉及到生意场上的事情,不可能不事先知会他。 云菲嫣心中对他有所戒备,面上却笑得越发灿烂,只是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她声音柔和地说道:”我就是闲来无事,想买几间商铺而已,没想到这边商铺这么便宜,我便多买了些。” “原来如此。”纳兰清羽知道云菲嫣并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没有拆穿。 云菲嫣自然也知道她那点道行骗不过这只老狐狸,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对着纳兰清羽颔首道:“纳兰公子,再会!” 纳兰清羽又看了一眼云菲嫣眼角的泪痣,笑着道:“姑娘请便!”声音如沐春风。 云菲嫣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国师府。” 北辰国师云荒是三朝元老,当年盛康帝在位时,她只不过是国师归无期的弟子,盛康帝死后,女帝君莫舞登基,破格提拔她为国师,委以重任。后来女帝退位,君昊登基,更是对云荒敬重有加,事事请教。 再后来君昊效仿女帝退位游历天下,特意让现在的皇帝君奕泽拜了云荒为师,可以说,云荒不但是北辰的国师,更是现任皇帝君奕泽的帝师,身份无比的尊贵。 君奕泽登基时,云荒国师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君奕泽对她虽然不如君昊那般敬重,但面上国师的一切待遇都是北辰臣子中的最高规格。 当年后梁人决定将云菲嫣安置在云书宇家中,一是因为云书宇那个糊涂蛋,竟然把嫡女送到乡下寄养,给了他们合适的契机。二就是因为云书宇虽然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是云家却有云荒这样一位大国师作为靠山。 最重要的是云书宇这个人中规中矩,性格怯懦,为人又很是迂腐,十分好把控,他的官位不高也没有什么才干,所以不会引人注目。 云荒一生无子无女,对于族中的后辈子女颇为照顾,云书宇与云荒虽然不算太亲近,但好在关系也不算太远,可谓是中规中矩,这些都是云菲嫣知道的,而云菲嫣不知道的则是,后梁人其实在一早就将柳姨娘的女儿云紫嫣换掉,换成了后梁公主慕容静姝。 第23章 唯有涅盘之决心,方得重生之芳华 云菲嫣回到云家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对云荒国师百般讨好。 云荒国师十分喜爱乖巧婉约的女子,因此对云菲嫣也是十分的照顾,尤其是知道了云菲嫣爱慕晟王,考虑到晟王君司夜出类拔萃,她自己私心里也希望云家的女子可以嫁给晟王。因此极为热心的撮合了这门婚事,并且还赏赐给云菲嫣不少嫁妆。 云菲嫣过去经常出入国师府,国师府的侍卫大多都认识她,见到她来也没有阻拦。 云菲嫣来到国师的房门外,云荒的婢女过来给她请安道:“见过王妃娘娘,国师正在闭关,恐怕今日不能接见上王妃了!” 云菲嫣点头道:“我知道,我这次来一是想要感谢国师过去对我的照顾,二也是感激国师促成我与王爷的姻缘。我在这里给她老人家磕一个头就走,并不会打扰她。” 那侍女听她说得诚恳,便不再阻拦。 云菲嫣提起裙摆,背脊笔直地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在地上。 她心里对云荒国师有百般的亏欠。 云荒国师对于她们这些云家小辈的子女都是以一个长者的姿态给予照拂,尤其对她还多了一份偏爱,甚至为她得了与君司夜的这份姻缘,可在云荒国师百岁寿诞时,也是她一手策划结果了这位老人的性命。 可以说,上一世云菲嫣一共亏欠了两个人,一个是君司夜,一个就是国师云荒。 云菲嫣虔诚地跪在地上,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子,正打算离开,云荒国师的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正是贴身伺候云荒国师的嬷嬷云姑。 云姑迈出门槛,走到云菲嫣面前行礼说道:“国师请王妃娘娘进去说话。” 云菲嫣没有想到云荒国师会在闭关的时候见自己,微微的有些惊讶,随即朝云姑点头道:“多谢姑姑。” 房间内,云荒国师盘腿坐在软榻上,九十岁的高龄,头发全都白了,面容上也布满了皱纹,但她的眼睛却还是出奇的明亮,如同上好的黑宝石一般,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云菲嫣,动了动唇,声音微微沙哑道:“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 为什么云荒国师要说她回来了? 云菲嫣的心猛然颤了颤,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云荒国师所说的回来了,和她想的回来了,应该并不是一个意思。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国师知道我会来?” 云荒国师坦然道:“世上能有你这般际遇的人寥寥无几!” 云菲嫣闻言心头一紧,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住,激动地道:“国师……你知道……” 云荒国师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微笑,一双眼睛更加的明亮通透。 云菲嫣见状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既然国师知道……还请国师为我一解心中疑惑,两个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人……是否还应该继续在一起?” 云荒此时才郑重地看了一眼云菲嫣,见她满目愁容,眼神里有着浓烈的悔恨,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今生的相遇,不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今生能再相遇,说不定是前世磕破了头求来的。” 云菲嫣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多谢国师,我明白了!” 云荒国师看着云菲嫣紧绷的神情,心中了然。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云菲嫣见云荒国师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对她行了礼打算退出去,然而在她打开门的刹那,云荒国师那苍老却带着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别怕,物极必反,心不死则道不生。所有大彻大悟的人,都曾千疮百孔,都曾无药可救,都曾死里求生……当你走到了穷途末路,才能否极泰来。” 云菲嫣听见云荒国师这番慈爱却有力量的话,心中如同响起阵阵雷鼓,她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她曾经真真切切的体会过穷途末路,而如今也确实应该否极泰来了。 云菲嫣的背脊笔直,双手仍旧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没动,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闭了闭眼,勉强抑制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过了良久才道了一声:“多谢国师!” 说完走出去,回身将门关上。 国师府的院子很大,云菲嫣绕过小花园,走过蜿蜒的长廊,眼前着大门就在眼前,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王妃娘娘请留步!” 云菲嫣本能地回过头,看到刚刚在云荒房门外的那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云菲嫣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便站在原地等着。直到那侍女走到她跟前,又对她行了礼,说道:“国师说王妃娘娘来府中一趟,连杯茶都没喝过便要走,实在失了礼数,命我将这杯茶交给王妃娘娘饮用。” 云菲嫣微微惊讶,她一直觉得云荒国师是个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不像是会做这种突兀的事情,可是今天的云荒国师也确实和她平时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想到云荒国师最后对她说的那番话,云菲嫣心中又是一阵翻涌。 她看到侍女手中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个白玉茶杯,通体晶莹剔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起来,将茶盖打开,茶香味瞬间飘了出来,萦绕在她的鼻尖,是她从未闻过的香气。 丝丝缕缕的白雾之下,绿色的茶叶在水雾中氲氲氤氤,似真似梦,云菲嫣晃了晃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此茶名曰浮梦三生,还请王妃娘娘品茗。” 浮梦三生? 好奇怪的名字。 云菲嫣端着茶盏仔细的嗅了嗅,确定这茶没有任何问题,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将茶盖盖上,放回到托盘,对侍女说道:“茶很香,替我多谢国师的款待!” 侍女盈盈一笑,说道:“国师还有句话让我带给王妃娘娘,唯有涅盘之决心,方得重生之芳华!” 第24章 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处是重生 云菲嫣闻言身体僵了一下,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云荒国师已经知道她是重生回来的人,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自己为什么会重生? 云菲嫣心中惊涛骇浪,比起刚刚知道自己重生的时候都还要震惊,她真的很想立即回去向云荒国师问个清楚,但她也明白,既然刚刚在房间里云荒国师没有说,显然就是不想多说。 既然云荒国师知道自己是重生的,那么她知不知道上一世是自己害死了她? 云菲嫣一直都知道云荒国师是个超凡脱俗的人,但她毕竟也还是个人,难道还真的能脱俗到可以对害死自己的人一笑泯恩仇? 云菲嫣皱了皱眉,反正她是肯定做不到。 对于害了自己的人,她肯定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这么想着,云菲嫣突然没有了再面对云荒国师的勇气。 云菲嫣脑子乱哄哄的,实在想不明白云荒国师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恨她,为什么又要对她说什么否极泰来的话,以她老人家的身份和修违,犯不着跟她一个晚辈虚以委蛇。 那么,云荒国师对她说的话就是句句真心点拨,难道,云荒国师真的一点也不恨她?还是说,云荒国师虽然知道她是重生的,但是对于上一世的事情,她并不完全清楚? 不论是哪一点,云菲嫣都可以很确定,现在的云荒国师对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恶意。 想到这里,云菲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愧疚之心也越发浓烈,压的她胸口有些闷,她看着眼前端着托盘看着她的侍女,心想她一定是等着自己的反应,好回去向云荒国师复命。 云菲嫣将心中的情绪压了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侍女说道:“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处是重生,只有冲破前面的阴影,才能看到阴影背后的彩虹。请你回去告诉国师,我心中明白,只有扛得住涅盘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 侍女点了点头,对她行了礼便原路返回。 云菲嫣知道,侍女回去后会将她的反应如实禀报给云荒国师,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能和云荒国师化敌为友,即便不能为友,至少不再为敌。 上一世,她亏欠了云荒国师良多,所以这一世,她想要尽力去弥补,虽然云荒国师德高望重,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但她相信事在人为,既然上苍让她重活一世,必然有他的用意。 从国师府出来,迎面看到了在门口等着她的许长安,这是云菲嫣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这个利用了她一辈子的男人。 上一世的种种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想到他的虚情假意,他的狠毒决绝,云菲嫣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起来,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喊了一声:“表哥。” 许长安见云菲嫣出来,露出一副慈爱关怀的样子,“丫头,听说你从宫里回来,我就去晟王府找你,但王府的人却说你并没回去,我派人打探才知道你到了国师府。” 云菲嫣看着他眼中的隐忍和装出来的关切,忍着心中泛起的恶心,唇角勾起一丝弧度,道:“我不想回云家,就四处走走,让兄长担心了。” 许长安轻笑一声,道:“你没事就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你现在可方便?” 云菲嫣笑道:“兄长找我,什么时候我都得方便啊。” 许长安这个人城府颇深,仅次于君司夜,所以即便云菲嫣再懒得虚以委蛇,但在许长安面前她还是得勉为其难的装一装。毕竟现在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拔除他背后的那些势力就更难了。 上一世她亏欠君司夜太多,这一世就让她替君司夜除掉这些潜伏在北辰的蛀虫,还北辰一个国泰民安来回报君司夜上一世对她的深情不负。 客栈最僻静的一间包厢里,云菲嫣和许长安两个人相对而坐,许长安给云菲嫣倒了杯茶,才问道:“丫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紫嫣?” 终于说到主题了。 云菲嫣在鞭打云紫嫣的时候就知道,许长安一定会来找她。 这个时候云紫嫣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并不了解,但许长安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云紫嫣是他的亲妹妹慕容静姝这件事。 云菲嫣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洁的茶杯,低声道:“我记得兄长曾与我说过,我们做碟者的,最忌讳的就是对人动真情,但显然兄长对云紫嫣就动了真情,甚至还为了她,特意来质问我。” 第25章 妹妹到底还是不如心尖上的人 上一世,云菲嫣之所以格外照顾云紫嫣,除了因为自己顶着云菲嫣这个身份之外,就是因为许长安对她说,他喜欢云紫嫣,让她对云紫嫣多加照拂。所以她才会在明知道云紫嫣不怀好意的情况下,却还处处忍让,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许长安这个所谓的兄长。 许长安听了云菲嫣的话,叹了一声,道:“丫头,我对紫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希望她能够好好的,并无他想。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复国更重要的!” 云菲嫣听着许长安似曾相识的话,无语。 听听,人家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上一世,云紫嫣勾搭上君司然的时候,云菲嫣担心许长安伤心想要安慰他。 那时的许长安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复国更重要的,只要能让后梁的百姓不再生活在水火之中,儿女私情都应当抛到一边!” 那时,云菲嫣的心已经渐渐被君司夜感动,她明明已经对君司夜有些心软了。可是听了许长安的这番话却令她羞愧万分。 当年,许长安曾带着她四处游历,一路上看见后梁的百姓被人随意奴役杀戮,毫无人道,可以说北辰最低等奴役,都可以随意杀戮后梁百姓,而且还不需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后梁的百姓之所以遭受到这样悲惨的境遇,都是因为现在的皇帝君奕泽痛恨后梁慕容一族导致。 因为亲眼见到这些场景,当时身为后梁公主的云菲嫣就在心中发誓,她一定要覆灭北辰,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前路有多么艰辛,她都不会放弃,不会动摇。 可君司夜实在对她太好了,好到她的心即使真的是坚冰做的,都要慢慢的被他融化了。 当时许长安的这番话就如同当头棒喝,将她生生地打醒。 同样面对自己所爱,同样面对痛失所爱,许长安却依旧想着将复国大任放在第一,而自己作为后梁的公主,却在贪图儿女私情…… 那时的云菲嫣真的是深深的鄙视自己。 而现在想起来,明明就是许长安看出来自己对君司夜心软,害怕自己会影响他的计划,所以特意说了这番话来让自己愧疚。 此时,云菲嫣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复国? 就凭北辰如今的强盛,他们想复国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而许长安和那些后梁人显然都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复国,他们只是想要一个拥有慕容氏血脉的人登上皇位而已。 许长安之所以要云紫嫣嫁给君司然也是因为君司然是君奕泽众多儿子中性格最软弱的一个。 不过,君司然这副样子君奕泽根本不可能让他继承皇位,所以,许长安才想要云菲嫣先嫁给君司夜,然后等毒药慢慢的侵蚀君司夜的身体。等到君司夜死去,云菲嫣再以中宫的身份将皇位交给君司然,如此一来,云紫嫣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国皇后,她和君司然的孩子就是拥有后梁人血脉,拥有慕容氏血脉的人。 只要这个孩子一出世,那么君司然就会如同君司夜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云紫嫣,不,应该说是慕容静姝的孩子就会成为北辰的新一任皇帝,如此一来,许长安便会以国舅爷的身份裂土封王,重新拿回属于后梁的疆土。 这一切,上一世的云菲嫣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她临死的那一刻才明白。 云菲嫣自嘲的笑了笑,看向许长安,目光中的冷意藏都藏不住,“兄长还记得复国大业就好——” “丫头!” “不是吗?兄长可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我嫁给君司夜吗?还记得为了嫁给君司夜我们做了多少筹谋吗?如今好不容易达到目的,却差点被云紫嫣扰乱棋局,若不是看在兄长对她青眼,我恨不得一鞭子将她抽死,而今,兄长不但不感激我手下留情,反而言语中处处透着不满,呵呵……我倒是要问一问兄长,在你心中,究竟是我们的复国大业重要,还是她云紫嫣重要!” “自然是复国重要!” 今天的云菲嫣很反常,许长安一贯知道云菲嫣不似表面上这般温柔小意,但她骨子里的傲气这些年基本都被磨的差不多了,即使心中有所不忿,在他面前也从不会这样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 看来这一次,云菲嫣真的气得不轻。 许长安不得不放软了语气,说道:“小妹放心,我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复国大业……这件事的确是紫嫣做的不对,差一点坏了大事,你要阻止她是对的,只是紫嫣与你不同,她不会武功,就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姑娘,你这次下手委实有些重了。” 许长安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他想着以云菲嫣对他的敬重和依恋,肯定会主动与云紫嫣冰释前嫌,甚至还会因为内疚以后对云紫嫣更加照拂。 可他没想到云菲嫣却只是冷冷地说道:“从前,我一直以为在兄长的心目中,你我的兄妹之情大于一切,可如今想来这妹妹到底还是不如心尖上的人……” 第26章 或许有办法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云紫嫣住进来呢 许长安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无力。 “菲嫣,你不要多想。慕容一族就只剩下我们兄妹两个,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见云菲嫣不为所动,许长安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紫嫣这次也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让她住在云家,在外人眼中全了你的大义,可是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云家那些姨娘和子女都十分痛恨紫嫣母女受宠,这次她回去,日日夜夜备受折磨,可是因为你和君司夜,她也不敢擅自搬出去,菲嫣,你已经出了气,就让她离开吧。” “离开?去哪?” “哎!我也不瞒着你,我在栗州有一处私宅,那里离安阳甚远,以后她也不会再回来碍你的眼。” “栗州,那么远,兄长放心?她一个女孩子没有你的照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菲嫣!” 云菲嫣这话说得十分耐人寻味,表面上看似乎是在关心云紫嫣,可是往深里想,又似乎是还想要对云紫嫣下手。 可是,他偏偏还不能质问云菲嫣,因为一旦云菲嫣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反而会弄巧成拙。 “兄长如此关心紫嫣妹妹,何不将人接到你府上来亲自照顾?” 许长安眉心紧皱:“菲嫣……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为何?” “从前我与紫嫣好歹还有个表兄妹的名分,现在……我有什么理由将她接过来,这不是损害她的名节吗?” “或许有办法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云紫嫣住进来呢?” 许长安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办法?” 云紫嫣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道:“兄长放心,这件事我会安排。” 许长安不安地皱眉,道:菲嫣!” 云菲嫣挥手打断他的话,笑道:“说起来,我与兄长许久不见了,成亲后更是第一次见,兄长就知道关心紫嫣妹妹,却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呢?” 许长安一愣。 从前,为了将云菲嫣这颗棋子牢牢地掌握在手里,他对她可谓是处处关心,无微不至。 “菲嫣,对不起……” “君司夜,他对你可还好?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我的委屈和你说……你能帮我解决吗?” “我……” 许长安一时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 云菲嫣心中冷哼一声,这才切入她的正题,“我成亲那日,刺杀君奕泽的那个刺客,是你派去的?” “嗯。” “兄长还真是会挑时候呢。” “菲嫣,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不该在你大婚之夜——” 说起这件事,许长安心情极为复杂。 原本,云菲嫣和君司夜的婚事是他所有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是不容许出一点点差错的,可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在云菲嫣的大婚之夜放出刺客。 “兄长做事一向自有道理,我只是很好奇,据说那个刺客与君奕泽的心上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兄长在哪里找到这样的妙人?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看见她就觉得有用,便留下来训练。不过,君奕泽武功不弱,我们也没有指望她能行刺成功,只是君奕泽见到她那张脸,自然不会伤害她,反而会因为愧疚对她宠爱有加,到时候还需要菲嫣你调制的毒药,送君奕泽归西。” “愧疚?” “嗯,这个女人是禹州刺史明亮的女儿。本名叫做明淑梅,明月是我给她改的名字,女子闺名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即使是君奕泽生性多疑,也查不出什么。” 云菲嫣在脑海里大致搜索了一下关于明亮的事情,当下便明白了许长安的话。 禹州刺史明亮当年与废太子君弈成走的很近,君弈成死后,他的近臣都被君奕泽用各种手段,赐死的赐死,贬官的贬官,这个明亮就是在贬官的行列之中。 当年,明亮被贬谪到极寒之地做知县,他带着家眷到了那里之后发现衙门里破败不堪,连匾额上的字都几乎辨认不清,几个衙役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明亮当年也是寒门贵子,意气风发,到了这般田地,一气之下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然而,君奕泽比谁都清楚,明亮是被他冤枉的,也正是因此,许长安才安排了这一一场“刺杀”,让君奕泽对着一张酷似心上人的脸,心中充满愧疚之情,再加上她叫明月,与君奕泽心上人的名字都有一个月字,那么,这个明月的宠爱将是无人能及,假以时日,明月装作放下郁结,对君奕泽一片深情的样子,那么,即使是君奕泽这样多疑的人恐怕也再难对她设防,这个时候,就是明月下毒的好时机。 毕竟,云菲嫣研制的毒药,可是无色无味的。 上一世,云荒国师和君司夜都死于这种毒药。 想到这里,云菲嫣的心又开始了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缓了缓,然后说道:“兄长瞒着我的,恐怕不仅仅是这一次行动吧?” 许长安愣了片刻,看向云菲嫣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从前云菲嫣对他总是无条件的信任,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决定,更别说是这样毫不留情的质问。 “兄长口口声声说我是后梁公主,是你的亲妹妹。可是兄长所有的行动我却都不知情,我今日倒是要问一问,我这个后梁的公主,你的亲妹妹,跟你的属下又有何分别?” 第27章 以后所有的行动我都不要参与了 云菲嫣这话说得很重,许长安眉头深锁,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丫头,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有些事太危险——” 云菲嫣打断他道:“那兄长倒是说说,我做的事,有哪一件不危险的?” 许长安心头一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既然你想知道,以后任何事,我都会告诉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只不过你如今嫁给了君司夜,他那个人警觉性极高,我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兄长所言有理,君司夜是何等聪明之人,你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既然这样,那以后所有的行动我都不要参与了,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许长安无语。 空气一下子 就陷入了安静,云菲嫣起身要走,刚站起身便看见一个男子朝这边走过来,云菲嫣隐隐记得,这个人是许长安的心腹许恒。 许长安见了许恒也无心再与云菲嫣说什么,摆摆手对她说道:“你也出来很久了,先回去吧,免得君司夜不高兴。你要记住将他的一颗真心拿到手才好下一步动作。” 云菲嫣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与进来的许恒擦肩而过,她故意放慢了步子,隐约听到许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爷,今晚的行动……” 云菲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说什么以后都告诉她,这话都还在耳边呢。 她不敢多做停留,上了马车,脑子里飞快的回想着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 伴随着马蹄滴滴答答的声音,云菲嫣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件事,刑部尚书季云海被刺杀几乎就是在这几天的事情。 许长安今夜的行动会不会和季云海有关? 记忆中,这个季云海似乎是君司夜的人,但因为他死的早,所以云菲嫣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得知季云海被刺杀身亡的消息时,君司夜的眸光犀利而冰冷。 许长安为什么要杀季云海? 难道是刑部掌握了什么消息? 云菲嫣记得,季云海这次是回乡探亲的,却在回到安阳的时候在城东郊外月神庙被杀害,季云海和他的夫人,女儿,儿子一家四口无一生还。 难道……季云海回乡并不是探亲这么简单? 云菲嫣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冬雪和秋叶,然后对外面吩咐一声:“停车。” 在冬雪、秋叶惊讶的目光中,云菲嫣跳下马车,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冬雪惊呼:“王妃,您要去哪?” 秋叶也道:“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我只是有些事想想一想,过会儿就回去。” 云菲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热闹的街市中,冬雪和秋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不解。 云菲嫣看了看自己身上华贵的衣裳,摇了摇头,实在是有些扎眼。 她先去成衣店买了一件样式普通的暗色衣服换上,将原来的衣服放在包裹中,去客栈开了间房将包裹放进去,然后又在客栈买了匹马,策马狂奔,终于赶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到了城东外的月神庙。 据说从前这座月神庙十分破败,不过太上皇君昊在位时,下令修葺了几次,加上君奕泽登基后对月神的格外推崇,北辰国的月神庙几乎都是金碧辉煌的状态,即使是这座在城外的小庙也是十分气派的。 云菲嫣下了马隐蔽月神庙中,抬眼看了看正中央立着的月神石像。 美…… 真的很美。 温润的眉,墨玉的眼,淡淡的唇,寂寂月色之下,看起来有种遗世独立之感,仿佛这尘世间的种种喧嚣都与她无关。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车马之声缓缓传来,由远及近。 云菲嫣衣袖下的手紧紧抓着长鞭的顶端,屏息凝神地看着前方。 果然,十几个侍卫护着一辆马车经过月神庙的时候,一道道黑影便从四面八方串了出来,云菲嫣初略的数了数,足足有七八十号。 来人皆身穿黑衣,面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凶狠地看向马车里走下来的季云海。 季云海身为刑部尚书,武功不弱,但是看见眼前这样的阵仗心中还是有些叫苦,毕竟他车里还有老婆孩子呢,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这次回乡探亲居然会有意外发现,看眼前这个形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向王爷汇报了。 季云海心念急转,黑衣人已经手持长剑攻了过来,季云海后退一步,拔出腰间佩剑,交代了身后的侍卫一句:“护住夫人!” 然后全力将手中长剑挥出,几道兵器撞击的“乒乓”声后,长剑刺进两个黑衣人的心口,那两人应声倒地。 云菲嫣摸了摸下巴,这个季云海还真有点东西,不愧是君司夜看重的臣子。 她“啪”的一声甩开手中的长鞭,加入战圈,将一柄即将刺入马车的长剑挡开,下一秒,持剑之人便成了她的鞭下亡魂。 云菲嫣长鞭狂甩,上下翻飞,如同蛟龙出海,狂啸着划破长空在黑影之间来回翻涌。 第28章 完全是她的主场 黑衣人原本已经占有绝对的优势,将季云海的侍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就算季云海一个人勇猛,也撑不了多久。 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翻滚的怒龙便带着夺命的气势向他们席卷而来。 黑衣人一个一个地倒在地上,有的重伤,有的直接毙命。 云菲嫣的动作太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到没有人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等领头的黑衣人反应过来时,黑衣人已经死伤过半。 季云海扶着马车的一角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带来的侍卫都已经受了重伤,根本无法御敌,他自己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突然杀出来一个女子,他和他的家人此时恐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他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虽然黑衣人已经倒下大半,但仍有三十多人围着她一个人。 女子面容绝美,身姿婀娜,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片冰冷嗜血,手中的长鞭更是狂风骤雨般让人无法招架。 这样敌众我寡的局面,却硬生生被她完全控制住,完全成了她的主场。 一人,一鞭,却一夫当关般牢牢地将身后的马车和季云海等人护在身后。 黑衣人们相互看了看,知道,有这个女子在,今天他们的行动必然会以失败告终,再不赶紧撤退连自己的命也会保不住。 仅剩下的几十个人相互打了个手势,风紧扯呼。 然而云菲嫣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她敢毫不掩饰地出现在这,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下活口。 她凌空跃起,长鞭划过长空打到为首那人身上,那人踉跄着摔倒在地,接着按住机关,长鞭左右甩开,几个人的手臂都被抽了下来。 云菲嫣的鞭子是特制的,两边的边缘有些空隙,里面藏有齿轮形状的钢刀,锋利无比,只要按下机关,齿轮就会弹出来,加上云菲嫣内力深厚,一鞭子打出来的力道可以直接将人劈成两半。 云菲嫣将手中长鞭舞得虎虎生威,霎那间长鞭所到之处皆是断肢残骸,血流如注。 黑衣人个个面露惊恐,看云菲嫣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来自地狱的使者,霎时间哀嚎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季云海靠在马车边缘,看得都呆住了,他的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张大了嘴,看向云菲嫣的目光中流露着崇拜、羡慕,以及惊惧和不可思议。 他们也算是跟着季云海见过些世面的人,不会觉得女人就应该在家带孩子绣花。不会因为女人会武功就觉得惊奇。 可是,女人会武功没什么稀奇,女人武功好也不稀奇,但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武功出奇的好,又出奇的心狠手辣,就真的令他们震惊了。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倒了下去,云菲嫣才收起长鞭,面容一派淡然地看向季云海。 “只有一个活口,能不能问出什么,就看季大人你的本事了。” 后梁的死士执行任务的时候,牙齿下都会藏着毒药,云菲嫣刚刚特意一鞭子将他嘴里的牙齿打了出来,连同毒药一起掉了出来,并且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彻底绝了他的死路。 季云海踉跄着走到那唯一活着的人身边,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看向云菲嫣的目光颇为复杂。 “多谢姑娘相救,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日后我季某人必当亲自登门答谢。” “把这些都烧掉。” 云菲嫣没有回答季云海的提问,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狼藉,目光嫌弃不已。 她甩了甩自己的衣服,虽然故意买了深色的衣衫,血污不是很明显,但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还是令她十分厌烦。 季云海的目光同样扫过满地的尸体,吩咐他带来的侍卫仔细查验后才依言烧掉。 在噼啪的火苗串起的时候,季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下车,给云菲嫣道了谢,云菲嫣颔首,道:“不必客气。” 说完飞身离去。 烧尸体的气味实在不怎么美好,升起的烟也实在太呛人了,她受不了。 云菲嫣回到之前的客栈,没敢走正门,因为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有些刺鼻,幸亏现在天色已晚,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她从窗户翻进去,将沾着血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之前的华服,然后翻窗出去,将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没人的地方烧掉。 等做完了这些,她才骑上马回到晟王府。 云菲嫣在门口下了马,守门的侍卫见了她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给她行礼开门。 云菲嫣问了句:“王爷可回来了?” “回王妃,王爷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候?” “傍晚就回来了。” “那……王爷这会儿可睡下了?” 侍卫的面色更加古怪,“小的不知!” “哦!” 云菲嫣讪笑一声,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的房间,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君司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第29章 幸亏君司夜发现的及时 男人面容清冷,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但云菲嫣却莫名的就开始紧张起来。 刚刚面对七八十号杀手的豪气在打开门见到君司夜的霎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菲嫣低下头,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听到里面的男人冷冷地说了句:“在等我请你进来?” “不不不……不是……” 云菲嫣惊慌地抬头,摆着手,说道:“我就是……怀疑自己走错房间了。” “那现在王妃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很清楚。” 云菲嫣迈着小碎步走进屋子。 原本,她不怎么在意在君司夜面前暴露本性,可是今天在皇宫外君司夜打断唐禹城说话,明显就是对她有所防范,上一世对君司夜的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来。 云菲嫣低下头,不敢去看君司夜的眼睛,绞着自己的衣角,讪讪地道:“王爷,这么晚您还没有休息啊!” 下一刻,君司夜沉静的眉眼不复存在,狠戾阴郁的一面骤然露出了端倪。 “这么晚?看来王妃是知道时间的,这么晚你去哪了?” “我……就是出去走走。” “哦……走走……哼,去哪里走走……跟谁走走?” 云菲嫣的心骤然一紧。 她不敢说谎,因为双方智商差距太悬殊了,她的谎言在君司夜这里从来听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会被拆穿,除非是君司夜不想拆穿的情况下除外。 但显然现在这个情况,君司夜不会给她留面子。云菲嫣在心中唉叹一声,说谎容易被揭穿,说实话总没毛病了吧。 于是她诚实地说道:“先去了城西,买了些铺面。然后去了国师府,再然后从国师府出来的时候碰到了表哥,因为云紫嫣的事情,我们闹得很不愉快,我觉得有些憋闷就自己出去走走,去了城东的月神庙,那里僻静,可没有想到遇到一伙人打架,我就帮了其中一方。” “我们?” 君司夜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眸色阴沉,“我们是谁?” “……是……我和表哥……” 上一世的君司夜这个时候虽然很讨厌她,但是这个男人却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即使他对她不理不睬,但如果别的男人对她有些殷勤,或者是她多看了别的男人一眼,君司夜都会很不高兴,甚至会将她关起来。 云菲嫣面容有些扭曲,看着君司夜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句;小气鬼。 “王妃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就因为她说了句“我们”而不是“我和表哥”,这个男人就这样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像审犯人一样审问她,至于吗? 云菲嫣来了脾气,仰起头,挺起胸,一拍桌子,说道:“王爷,我错了。以后只有我跟王爷才是我们,其他人都是他们。” “嗯。” 君司夜点了点头,面色居然还很严肃。 “那……时间也不早了,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不如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这府里的哪个房间我睡不得?” 云菲嫣的心停顿了一秒,但随即她便想明白君司夜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于是说道:“王爷是一家之主,自然是想在哪里休息都可以。” 说完也不管他,径自绕开桌椅屏风走到床边,旁若无人地伸手解自己的衣服。 见云菲嫣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君司夜愣了一下,唇角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起身打算往外走,路过屏风时,眼角余光无意中瞥见她左手上一道红痕。 他的脚步顿住。 下一秒,他绕过屏风一把抓住云菲嫣正在解衣服的手,云菲嫣惊讶地看着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背。 “受伤了?” “呃……是啊……” 其实不是,那些人根本不可能伤得到她,这道红痕是刚刚烧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边的树枝划伤的,也幸亏君司夜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再过一会儿,伤口就要愈合了呢。 “好疼啊……” 云菲嫣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是自己不小心划伤的,毕竟现在没有什么比示弱和装可怜更好用的招数了。 君司夜这种人,吃软不吃硬。 果然,君司夜轻叹了一声,让人送来清水、毛巾和伤药,亲手给她涂了药膏缠上纱布之后,嘱咐她不能沾水,然后才让人将春风等人叫进来伺候。 云菲嫣看了她们一眼,发现她们眼中的慌乱和惊恐之后,转头看向君司夜,说道:“受伤的人需要早点休息。”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在君司夜眼前晃了晃。 君司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带着几个下人走了出去。 云菲嫣见他走了,松了口气。 坐在床边看向春风等人,问道:“怎么回事?” 第30章 你并不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春风惊魂未定地道:“我们回来不久,王爷就回来了。王爷进了书房后,刘管家就对我们说,厨房不太熟悉王妃的口味,让我们过去指点,结果厨房里的嬷嬷就抓着我们问东问西,就连吃完晚饭也不让我们走。” 云菲嫣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房门被敲响,紧接着,几个嬷嬷端着精致的盘子走了进来。 “王妃,您吃点东西吧!” 为首的一个嬷嬷将手里的碗碟放在桌上,笑容满面地看向云菲嫣道:“夜深了,王妃少用一些,仔细不好消化。” 云菲嫣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白米粥和几道精致却很清淡的小菜,另有两碟糕点。 她对那个嬷嬷点头,道:“有劳了。” 嬷嬷笑着行礼道:“王妃用完早点休息!” 说完,退了出去。 冬雪见她们走了,警惕地对云菲嫣说道:“王妃,王爷是不是已经怀疑——” 云菲嫣摆手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乏了,你们去弄点热水,我想洗个澡。” 简单吃了点东西又洗漱之后,云菲嫣披了件衣服慵懒地靠在床榻上,一双美眸在四个丫鬟身上来回的打量。 春风等人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冬雪轻咳了一声,问道:“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云菲嫣眸光闪了闪,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事,下去吧!” 四个人走后,云菲嫣独自躺在床上,这一天她东奔西走挺累的,可是因为心里有事,脑子反而分外清晰。 春风她们都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也都对她忠心耿耿。可是她们的忠心究竟是对她这个人还是对后梁,云菲嫣却不得而知。 上一世的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而这一世,这个问题却成了她们之间的关键。 她们自幼一起受训,一起执行任务。后来她被安排到了云家,她们四个也一直跟着。 她们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许长安的身份,甚至她和她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如果这四个人变成了她的敌人,那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然而关键在于,如果她们仅仅只是她的敌人,她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对方,可是她们四个不但从小陪着她,更多次与她并肩作战,夏雨为救她断了一只胳膊,冬雪当年更是为了保全她,将所有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面对她们,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杀手? 云菲嫣思来想去,也拿不出个好的主意。翻来覆去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终于抵不住困意合上了通红的眼睛。 皇宫,云菲嫣走在凤藻宫的寝殿里,她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但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明白这不是真实的,因为寝殿里的一切布置都是上一世她住在这里时的样子。 云菲嫣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便看见君司夜从外面走进来,依旧是长眉入鬓,眼如星河,好看到让人窒息。 云菲嫣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他身上,因为已经是深夜了,君司夜只穿了里衣,外面披着件月白色长衫,墨锦般的长发用丝带绑着,松松散散披在身后,没了平日里的威严肃穆,添了些慵懒淡然。 君司夜默默走到床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幔,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子,目光沉寂,透着淡淡的哀伤。 云菲嫣的目光从君司夜身上移到床上躺着的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自己从另一个角度看着自己,有点惊悚,也有点匪夷所思。 她看见床上的自己面色红润,空气里依稀有些桂花酒的香气,这是上一世,她当上皇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她嫁给君司夜的第九年……因为许长安不停地催促她给君司夜下最后一剂猛药,她心中百般为难,向来滴酒不沾的她居然喝醉了。 那一夜,君司夜居然来了,她还以为他在正德殿一直到天明呢。 君司夜神情专注地看了床上的云菲嫣好一会儿,才慢慢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缓慢,生怕会吵醒了床上熟悉的人儿。 刚刚没有太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君司夜的面色有些苍白,是属于病态的苍白,也是长期服用毒药所致的。 云菲嫣的心蓦地一紧,她上前两步,伸手去抚摸君司夜的面庞,可她的手指却穿过了他刚毅的面庞,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再次升起悲凉之感。 君司夜又坐了一会儿,伸出手,犹豫再三,用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云菲嫣白皙的脸蛋。 指尖的触感光滑细腻,如同最上好的绸缎。 君司夜的眸光却暗淡了几分,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会被感情束缚住的人,可我也真的为你停留了好久,我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但我还是想要陪你山水一程,在所有人都劝我没有结果的时候,我仍旧固执的想要坚持,因为……你并不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是我怦然心动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第31章 你死了,谁都别想活 云菲嫣僵住了,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因为君司夜的心痛而痛心。 这个时期,君司夜每天上朝都会有不少人弹劾她,身为皇后没有子嗣已是大忌,偏偏她还蛊惑君司夜大兴土木,重用许长安等人,那些大臣除了日日上书要君司夜早日选妃,便是要求废黜她这个皇后。 可是君司夜既没有选妃,也没有废黜她,他一直在维护她,保护她,直到他死。 这些是云菲嫣知道的,可云菲嫣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君司夜…… 他是北辰的战神,是北辰的帝王,他是那样矜贵,那样意气风发,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他不应该是一个会被感情束缚住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如风一般的男子,却被她牢牢地套住了一生,最后为她丢了命…… 云菲嫣眼角湿润,她慢慢回味着君司夜的话……在她的印象里,君司夜后来虽然爱惨了她,事事顺着她,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说过爱她,甚至是一点倾慕之词都不曾对她说过。 这个男人啊,总是做到十分,却不肯说一分。 云菲嫣看着君司夜目光中的缱绻,泪流满面:“君司夜,原来你曾对我说过这样的情话,可惜当时我却没有听到……” 云菲嫣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打开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 她此刻思绪翻涌,满脑子都是君司夜的那句:我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但我还是想要陪你山水一程,因为……你并不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是我怦然心动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云菲嫣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君司夜的卧房外,在侍卫们震惊的目光中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淡淡的幽暗冷香,是君司夜身上特有的味道。 床上的男人没有动,似乎还在熟睡,只是喘息声微微有些深重,难道是……生病了。 云菲嫣暂时放下心里的愧疚之情,慢慢走到床边,看着君司夜有些泛白的俊颜微微渗出的汗珠儿。 这? 云菲嫣有些无措,轻声唤他:“王爷……” 可君司夜却没什么反应。 云菲嫣迟疑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凉,还有些湿润。 做噩梦了? 云菲嫣有些心疼,低低叫了一声:“君司夜。” “君司夜。” 梦里,女子一双美目含着泪珠,绝望地看着他,“君司夜……” 君司夜看着女子手腕上的伤口,看着鲜血从伤口处一股股冒出来,染红了他的眼眸。 他额角青筋暴起,怒意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毁灭,他一把夺下女子手里的匕首,掐住她雪白的脖颈,狠戾地质问她:“云菲嫣,你竟然敢死,谁给你的胆子?你死了,谁都别想活!” 云菲嫣一双眼睛透出悲凉,男人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可是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君司夜,你该知道,是我给你下毒,也是我给你父皇下毒,就连国师也是我害死的,我蛊惑你大兴土木,陷害忠良,罪不容诛。但是后梁的百姓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不会杀他们,你是个好皇帝,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跟你的皇祖父一样,名留青史,受人敬仰。” “闭嘴!” 君司夜此刻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云菲嫣,我再说最后一次,只有你活着,并且乖乖地留在我身边,许长安还有那些后梁人才能平安无事,你敢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都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君司夜嘴里说着最狠的话,手上却是轻柔地给她手腕上的伤口涂抹止血药。 云菲嫣看着男人眼中的偏执,无奈地闭上眼睛,这个男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君司夜的时候,他旗开得胜,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后来她不择手段地嫁给他,利用他,最终被他识破身份。 她以为君司夜会杀她,可是没有,甚至连许长安都没有杀,只是将他们关了起来,逼迫自己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 这个男人,表面上好似冷酷无情,实则最是痴情。 云菲嫣在心中微微叹息,君司夜,如果有来世,希望我们不再是敌对的关系。 云菲嫣睁开眼睛,看着君司夜神情专注地给自己的伤口上缠上厚厚的纱布。 她笑着靠近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挑起男人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第32章 他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 君司夜愣了片刻,本能地加深了这个吻,慢慢地从惩罚转为了柔情,而云菲嫣却趁着他分神,将他放在一旁的匕首捡起来,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的心脏,一点不留余地。 君司夜回过神,看着云菲嫣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他双目赤红地用手捂住她的伤口,鲜红的血顷刻间便浸湿了他的双手,顺着他的手背落在他的衣襟,也落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君司夜一边嘶吼,一边叫太医过来诊治。 可惜,太迟了。 云菲嫣医术一绝,她知道哪里最为致命。 之前,她被君司夜命人封住了穴道用不了武功,更是将她寝宫里算是尖锐的东西收了个干净,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找到了这把匕首,今日她若是还不死,那君司夜就得死了。 “阿夜,我这一生未曾求过你,如今只求你一件事,用我的心头血解你的毒,如此,我便可少亏欠你一些。” 君司夜眼角划过一滴泪,唇边却挂着笑,“云菲嫣,你凭什么……凭什么替我决定,你死了,我会让所有人,所有你在乎的人都给你陪葬!” 云菲嫣强撑着伸手抹去君司夜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刚毅的男人流泪。 如果不曾遇见她,他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阿夜,你答应我。我便答应你,来世,来世,我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云菲嫣说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她合上眼,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君司夜目眦欲裂,紧紧地盯着云菲嫣苍白的脸,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了一般。 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他为什么非要跟她较劲,为什么非要将她囚禁在身边? 她想要复国,那就让她复国好了。 她想许长安做皇帝,那他就帮她送许长安上皇位好了。 她喜欢秦牧承,那自己就放手好了。 她想他死,那他就死。 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双手奉上不就好了。 为什么他非要将她的一切筹谋瓦解,为什么要用她的哥哥和恋人的性命来逼迫她,逼迫她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君司夜痛地猛地睁开眼睛,云菲嫣看见他眼底深深的痛意,有些惊慌,手指无意识地触到他的眼尾,湿的。 君司夜…… 他居然流泪了吗? 君司夜在军中长大,豪气干云,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性子,可是他……居然因为做了一个噩梦流眼泪了? 他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啊? 不等云菲嫣想明白原由,下一秒,她的手腕一紧,被一只大手抓着往下拉去,云菲嫣反应不及,惊呼一声,跌到了男人的胸膛上,然后她的后颈被扣住,感觉到火热的东西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吸吮。 云菲嫣全身都僵住了。 趁她失神的功夫,男人的舌撬开她的贝齿,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舌尖。 云菲嫣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电流击中,脑袋完全无法思考,任由男人予取予求。 直到她感到自己快要被融化的时候,才被男人推开。 云菲嫣感觉唇上火辣辣的,似乎已经肿了。 她无措地站起身子,退了两步,别开眼,不敢去看君司夜的眼睛。 君司夜蓦然起身,面色一派淡定,只是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下了床,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然后转身看着手足无措的小女人,她的脸很红,唇更红,而且很柔软…… 君司夜眸光幽暗,整理好衣衫,走到云菲嫣身边,在她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抱起来走了出去。 然后在晟王府一众侍卫,丫鬟震惊的目光下回到了云菲嫣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冷冷道了句:“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冬雪几个人都赶了过来,看着云菲嫣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菲嫣的心脏还在狂跳,她昨晚几乎没怎么睡,除了做梦的那一会儿功夫,其余时间都睁着眼睛,所以……她现在是有黑眼圈了吗? 而且还被君司夜看见了? 云菲嫣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就听到一个嬷嬷走进来,将一个精致的香炉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行礼道:“王妃,这是王爷让老奴送过来的。” 云菲嫣看了一眼,对嬷嬷点了点头。 等那嬷嬷走后,冬雪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妃,您昨晚……去了王爷房中?您……是去献身?还是……” 云菲嫣打了个哈欠,又看了一眼那香炉。 沉香,助眠的效果不错。 她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冬雪无语。 第33章 你们是帮我还是帮他 云菲嫣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几只雀鸟欢快地唱着歌从她卧房的窗前经过。 她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洗漱。 来到膳厅,君司夜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她,她走进去的同时,一道道精美的膳食也陆陆续续端了进来。 一会儿功夫,大大的圆桌上就几乎摆满了。 云菲嫣看了看始终没有说话的君司夜,见他没有说话,她自己也就没有打招呼,低着头走到座位上坐下开始无声地吃饭。 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毕竟早上他们才亲过,虽然不是第一次亲,可是这么快见面真的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云菲嫣偷偷瞄了君司夜一眼,这家伙是怎么做到跟么事人一样的,云菲嫣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却在对方看过来的同时慌忙低下头去吃饭。 太尴尬了…… 虽然他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还是觉得不自然…… 不行不行,人家君司夜都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她也不能怂啊。 看着对面低着头,疯狂地往嘴里送食物的女孩儿,君司夜有些哭笑不得。 云菲嫣是个纯纯的肉食动物,上一世,君司夜为了让她吃点蔬菜可谓是费尽心机。 可现在云菲嫣面前的清炒春笋,已经被她吃掉了大半。 此时的君司夜虽然不完全知道云菲嫣的喜好,但几天相处下来也算是了解她不爱吃蔬菜,尤其不喜藕、笋一类的。 感受到君司夜异样的目光长久的在自己身上打量,云菲嫣越发不自在起来,昨晚的梦对她的冲击挺大的,现在对着君司夜,她的愧疚已经到达了顶点了。 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越发卖力往嘴里塞食物,眼看一盘子春笋都被她吃完了,其他的菜却没有动,君司夜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虽然是希望她能多吃些蔬菜,不要挑食,但是这样的吃法还是不妥当。 君司夜叹息一声,夹起一个鸡腿放在云菲嫣碗里,说了句:“慢点吃。” 云菲嫣塞饭的动作猛然顿住,然后看了看碗里油光铮亮的鸡腿,香味直击她的味蕾。 她看了一眼君司夜,目光有些哀怨。 在君司夜不解的目光中,一手拿起鸡腿,一手揉着自己鼓鼓的胃,嘟囔了一句:“我吃不下了。” 然后在君司夜犹豫着要不要把鸡腿拿回来的目光中,几口将鸡腿拆吞入腹。 君司夜失笑,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她。 “真的吃不下了!” 云菲嫣目光复杂极了,她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觉得坐着有点影响自己发挥,于是站起来,一手拿起排骨两口吃了进去。 君司夜眼底笑意更深,但还是不敢再让她吃了。 饭后,云菲嫣被君司夜强迫着去后花园散步半个时辰,才重新回到房间。 她摸着自己圆的不能再圆得肚子,斜斜地靠在软榻上。 从前,她一直被后梁人训练得几乎无欲无求,不敢贪图口腹之欲,甚至连女孩子最喜欢的甜食,她也不敢去碰。 人,一旦开始注重享乐,就会被消磨掉意志。 上一世,尽管君司夜宠她,她也不曾有一刻放纵过自己。 而现在,她不需要替任何人活,也不需要背负什么使命,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她的心境完全不同。 如今,该吃吃,该喝喝。 就如同君司夜对她说的,只要能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冬雪端着一碗山楂羹走了进来,“王妃刚才吃得多了些,吃点山楂羹好消化。” 秋叶跟在她身后,笑着接口道:“被王爷拉着溜达了一会儿,这怎么又躺下了,仔细长肉哦。” 云菲嫣看着两个人笑容明媚,声音欢快,她直起身子,装作不经意地问:“若是将来我与表哥生分了,甚至是闹翻了,你们是帮我还是帮他?” 两人听到这话,惊了一下,冬雪紧走几步将房门关上,折回来与秋叶一起跪在地上说道:“公主殿下和安王殿下可是亲兄妹,不好说这样的话!” 云菲嫣深深看了她一眼,固执地说道:“可是兄长喜欢的是人是云紫嫣,如今我将云紫嫣打成重伤,兄长为了心上人与我闹翻也不是没有可能!” 秋叶与冬雪对视一眼,从前她们就知道云紫嫣对云菲嫣没安好心,巴结讨好也不过是因为云菲嫣是嫡女,嫁妆丰厚,手里的零花钱也多,过去,这些钱大部分都花在了云紫嫣的身上,她们四个都跟着心疼。那时她们还觉得奇怪,云菲嫣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云紫嫣的别有用心,原来是有许长安这一层关系。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秋叶说道:“兄妹之间本该亲密无间,即使安王殿下真的心系那云紫嫣,但是安王殿下与公主殿下自幼相依为命的情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破坏的。公主殿下先不要多想,等有机会与安王殿下好生谈谈,解除误会也就好了。” 第34章 你我是夫妻,不必拘礼 云菲嫣紧紧盯着两人,目光深邃却并没有说话。 二人与云菲嫣从小一起长大,深知她的脾性,看来今日必是要她们给出一个答案。 二人齐齐叩头,说道:“公主放心,我们自幼跟着公主,此生只认您一个主子,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也只会对公主忠心不二,肝脑涂地。” 云菲嫣的面容缓了几分,唇角勾起一丝笑,将两个人扶起来,语气柔和地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不需紧张。我与兄长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做糊涂事呢?” 二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云菲嫣又与她们聊了一会儿,便将两个人打发了出去。她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想了许久,想来想去,杀是不可能杀的,但留似乎也不可以留。 云菲嫣在君司夜的书房外来回踱着步,里面似乎在议事,云菲嫣怕打扰了君司夜,就没有让侍卫去禀告。 直到天色擦黑,里面才有人走了出来。 “是你。” 季云海刚刚在书房里向君司夜汇报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事情,最后也说道自己被伏击又被人所救之事,只是不知道是被谁所救,可是一开门却发现救自己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难怪刚刚王爷听到他说不知道救他的恩人是谁时,眼里会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以至于眼花看错了,却不曾想,原来救自己的人就是晟王派去的人。 可是,既然是王爷派人搭救于他,刚刚在里面又为什么只是含笑不语呢? 季云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朝云菲嫣拱了拱手,道:“昨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本想着安顿好一切再派人打探姑娘的下落,如今倒是在这里见着了,在下备了一份厚礼,等一下派人送到府上来。” 云菲嫣昨日敢以真面目去救季云海,便是没打算瞒着他,甚至也不打算瞒着君司夜,因为以君司夜的本事,她就算有心隐瞒也会被他查出来,到时候自己反而更为被动。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她所救,至于为什么救,她就一口咬定是路过,君司夜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季云海。 她对他点点头,道:“季大人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是晟王妃。谢礼就不必了,我家王爷不喜欢我收别的男人的礼物,季大人若要感谢,就好好替我家王爷办事吧。” 说完,在季云海讶然的目光中推门走进了书房。 季云海这才回过味儿来,这女子在王府中,穿着这般贵气,过去自己出入王府又从未见过,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女子是晟王刚过门的王妃呢? 可是…… 不是说,云家嫡女温柔娴静吗? 他想起云菲嫣昨晚一人一鞭将七八十个大汉打得横尸遍野的场面,她面容清丽,神情冰冷,面对一地死尸眼中只有厌恶,厌恶他们的血弄脏了她的衣衫。 这女子哪里温柔? 哪里娴静? 看她那副霸气侧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君司夜附体了呢。 重生以来,这是云菲嫣第二次进入君司夜的书房,此时这里又只有她和君司夜两个人,不免让她想起上一次来书房找他的情景。 云菲嫣的面色微红,她垂下头,不敢去看君司夜似笑非笑的眼睛。 君司夜见她踌躇半晌,笑着开口打破了僵局,问道:“找我何事?” 早上才亲过,现在独自面对君司夜,云菲嫣还是有些紧张,鼓起勇气道:“我有些事情不知该如何决断,所以想向王爷讨教。” “哦?” 君司夜没想到小丫头遇到问题,居然还会想到来找他商量,刚刚听到她在门外与季云海说得那番话,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此刻听了她的话,心情更是愉悦,连带着语气中都多了一丝温柔,“什么事,慢慢说。” 说着,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椅子,示意云菲嫣坐过来。 云菲嫣心跳加快,稳着心神走到君司夜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双手指下意识的搅着自己的衣角,刚刚面对季云海的从容淡定全然不见。 君司夜低头看着小姑娘紧张时的小动作,唇角的弧度加深。他伸手给云菲嫣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云菲嫣想也没想便接过来,可刚要喝,突然发现不对劲,她怎么能让君司夜给她倒茶? 这太不合规矩了。 可此刻手中的茶杯已经送到了唇边,此时她端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君司夜看出她的尴尬,低声笑道:“你我是夫妻,不必拘礼。” 语气中的温柔似乎又多了几分。 云菲嫣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守规矩的人,只是此刻与君司夜的关系很是微妙,她才多了一丝顾忌。 她喝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张了几次口,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的要求不但离谱,而且她自己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第35章 我必护你一生无虞 君司夜见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着她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最后云菲嫣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对君司夜说道:“王爷,我有四个丫鬟。她们自幼就陪着我,如今我进了王府,刘管家又给我安置了些人使唤,可我就一个人,身边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 我想着春风她们陪着我一直很辛苦,如今也都到了待嫁的年纪,我的意思,是想给她们几个找个好的归宿。” 云菲嫣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君司夜的表情,见他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才问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君司夜听她说完,认真地想了想,道:“你若有人选,我出嫁妆,将她们嫁出去。若是没有想好人选,我让人在军中找几个适龄的先给你挑一挑,若挑中了品阶低些的,多陪些嫁妆,做个正房娘子也是可以的,若是选中了高门子弟,我出面,做个侧室也是可以的。” 云菲嫣没有想到像君司夜这样一丝不苟的人,居然会陪着自己胡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君司夜不以为意,“你是王妃,府中琐事你安排就好。” 云菲嫣听着这话似乎似曾相识,脱口而出,“尽量别出人命。” 君司夜啼笑皆非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也要看情况而定,如果真的惹到了你,闹出人命来,我也护得住你!” 云菲嫣无语。 吃过晚饭,云菲嫣回到房间,拿着医书翻看,她手里握着笔,不时地在书本上写写画画,认真而专注。 冬雪在一旁很是不解,云菲嫣医术极好,但是这些年却并不怎么用,后梁除了需要她研制无色无味的毒药给君司夜之外,并没有什么任务是需要她使用医术的,因此这几年,云菲嫣鲜少看医书了。 书案上烛火摇曳,将女孩清丽的侧颜投映在窗子上,对面的君司夜站在窗边看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将窗子合上。 他第一次见到云菲嫣时,是他们成婚的第二天早上,她站在日光下,雪肌乌发,朱唇杏眸,乌黑的长发被微风吹起,扫过她莲瓣般粉红的小脸,亦吹起她身上轻柔地纱裙,翩跹如蝶。清晨的阳光温柔地裹在她的身上,恍然看去,就像是一位刚刚降临凡尘的仙子。 她看向自己时,美眸顾盼,熠熠生辉,柳眉微蹙,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紧张。 那时候的君司夜,面上虽不见波澜,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但这种情绪却不是惊艳于云菲嫣的美貌,而是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极为真实的梦。 在梦里,有一个女子与自己缠绵悱恻。 他从来不近女色,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但是,他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梦里面的那种欢愉,似乎是非常眷恋这怀中的女子。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原本也只以为是他梦到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直到,那天早上,他见到了云菲嫣。 在听到刘纪恒向他汇报云菲嫣在新婚之夜的所作所为时,他是有些不悦的,或者说,他对于那些爱慕他的女子,无论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都很厌烦。 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甚至,她想让自己休了她,原本是正中他下怀的事情,那一刻他却感到莫名的恐慌。 似乎失去这个女人,他就会失去一切的那种恐慌。 随着与她的相处,对她的那种熟悉和眷恋也就越发深刻,他本不是个会感情用事的人,却因为她,甚至想过他们是不是前世就已经认识了的这种只有怀春少女才会想的问题。 今天早上,他又梦见了她。 这次的梦很痛苦,那种从心脏处传遍全身的密密麻麻的痛,到现在他都觉得心有余悸。 似乎只有看着她,靠近她,抱着她,吻着她,才能稍微缓解他心中的钝痛。 云菲嫣,你究竟是什么人? 君司夜目光深邃,手指蓦地紧紧撰成拳头。 云菲嫣,不管你是什么人,别做傻事,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必护你一生无虞。 云菲嫣埋首在厚厚的书本间,手中动作不停,却始终没有抬头。冬雪忍了两个时辰,终于出声提醒:“王妃,夜深了,该休息了。” 云菲嫣这才从小山一般的书本中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书合上,“你们去打些热水来。” 洗漱后,云菲嫣躺在床上,她睡了一上午,现在没什么困意。翻来覆去想着早上的事情,脸又红了。 上一世,许长安给了她不少任务,除了大兴土木之外,还要她陷害忠良,鱼肉百姓,滥杀无辜,好在后者她都没有照做。 第36章 还以为你这是要国破家亡了呢 云菲嫣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和君司夜其实还不算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即使当初与君司夜你死我活的情况下,她也下意识里想要避开他的底线 十年夫妻,她算是很了解君司夜的为人,他的底线,是他的亲人、朋友,爱人,还有他的国家。 尽管她想要颠覆他的国家,可是她不是没成功吗! 还有他的父亲,虽然是中了她研制的毒药,但当年君奕泽真正的死因却是因为思念那个叫水望月的女子,从而让云荒国师催动了他体内的毒素,在梦境中再见那女子一面。 可以说,君奕泽死的很安详。 现在云菲嫣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体内的寒毒,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是后梁人对寒毒的信心也很坚定。 从前,云菲嫣从来没有在这上面动过心思,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许长安,和后梁人站在对立面。 可现在,能不能解开寒毒就成了关键所在,如果解不开,那她便希望君司夜如上一世那样对她淡漠些也好。 可如果她解了寒毒,那她就要和君司夜长长久久,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因此,在她不能完全确定能不能解毒之前,面对君司夜的温柔,她只能选择逃避。 云菲嫣觉得,自己重生后,任何事都可以随心而行,唯独对待君司夜的感情,她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中。 第二天,云菲嫣想着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脉,因此特意起了个大早,她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君司夜正要去上朝。 男人一身朝服,身姿如松,一派威仪。 君司夜看见云菲嫣起这么早,微微有一丝诧异,但仅仅是一瞬,便神色如常地吩咐人传早膳。 云菲嫣本想着回来再吃,但看见君司夜眼中的温柔,便笑着向膳厅走去。 君司夜带着秦衍走出了大门,一主一仆上了马朝皇宫而去。 君司夜前脚刚走,许长安便急冲冲地冲进晟王府。 因为许长安在身份上是云菲嫣的表兄,而且整个安阳城都知道云菲嫣和许长安的关系极好,因此王府的侍卫并不敢阻拦他。 只有刘纪恒听到消息后敢拦在他面前,拱手道:“许大人,虽说您是王妃的表兄,但在王府里这样横冲直撞的,未免也太不合规矩。” 许长安的脸色很难看,一把将刘纪恒推开,吼道:“叫云菲嫣出来!” 刘纪恒皱眉看着眼前神色几乎癫狂的男人,心中不由得疑惑,许长安是许国公的嫡长子,对人一向是温文有礼的样子,在民间官声极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个素来沉稳的人变成这样? “许大人,王妃正在用膳,您先到大厅去用杯茶。”说着看向一旁的小斯,道:“去禀报王妃,许大人来了。” 听了刘纪恒的话,许长安渐渐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说道:“好。” 云菲嫣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珍馐正在大快朵颐,听到小斯说许长安来了,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身后的秋叶听到许长安来了,俯身在云菲嫣耳边说道:“大人怎么会亲自来,咱们——” 云菲嫣咬了一口鸡腿,慢悠悠地打断她道:“等我吃完再说。” 秋叶不可思议地看了云菲嫣一眼,以前在云家的时候,许长安每次来看云菲嫣,云菲嫣不管在干什么都会放下手边的事先去见许长安,而这次,云菲嫣不过是在吃饭,而且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她想起云菲嫣曾问她们的话: 若是将来我与表哥生分了,甚至是闹翻了,你们是帮我还是帮他? 那时候,她只以为云菲嫣是因为云紫嫣的事情在闹脾气,现在看来,两位主子倒真的已经心存芥蒂。 这可怎么办好? 云菲嫣一边吃,一边将秋叶的神色看在眼中。 她慢条斯理地吃了好一会儿,大厅中的许长安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刘纪恒劝了好几次,许长安最终还是没忍住,冲到膳厅质问云菲嫣。 “云菲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菲嫣早已经吃饱了,她坐在椅子上,将身子向后倾,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许长安,悠然笑道:“兄长,这是做什么。这副样子叫人看了去,还以为你这是要国破家亡了呢。” 跟着许长安进来的刘纪恒听见她这句话,吓得一个哆嗦,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国破家亡? 亏她想得出来! “王妃,请慎言!” 这话叫人听了去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又没说你。” 云菲嫣给了刘纪恒一个白眼。 刘纪恒表示自己很委屈。 许长安此时倒是恢复了平静,他看了刘纪恒一眼,对他说道:“我要与你们王妃说话,你们都退下。” 刘纪恒刚想答应,却被云菲嫣抢先一步,道:“刘管家是晟王府的管家,只有晟王殿下和本妃可以让他做事,许大人请自重。” 第37章 预祝兄长和紫嫣妹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刘纪恒听见云菲嫣的话,腰杆子瞬间挺直了。还别说他家这王妃还真不错,有点当年贵妃娘娘的气魄——护犊。 虽然他以前对这王妃没什么好感,王妃对他恐怕也是如此,但他们都是晟王府的人,不管私下里关系如何,面对外人的时候,都要一致对外。 云菲嫣今天的做法,刘纪恒很满意,在心里给这位王妃加了十分。 然而许长安却不是这样想,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云菲嫣这句话再度破防,他压着翻涌的怒意问云菲嫣,“菲嫣,紫嫣她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你已经惩罚了她,你将她打得遍体鳞伤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肯放手,居然还要惊动皇后,云菲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云菲嫣用勺子舀起一口汤放在唇边吹了吹,缓缓喝了下去,“兄长说的哪里话,上次打了紫嫣妹妹,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才去求了皇后娘娘给她赐婚。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能得到皇后亲自赐婚,虽然是个可以随意买卖的妾,那也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你!” 许长安被她的话说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是知道云紫嫣真实身份的,可他偏偏不能说啊。 “怎么?兄长当初亲口对我说倾心于云紫嫣,还要我照顾她,如今我请求皇后娘娘给你们赐婚,兄长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怎么这副样子,跑到我这儿兴师问罪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拆散你们呢。” “……我……我早已娶妻,不想委屈紫嫣……” 云紫嫣才是真正后梁公主慕容静姝,是他的亲妹妹啊,他自然不能娶她,可惜这个理由他不能说啊! 当初他骗云菲嫣说自己爱慕云紫嫣,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云紫嫣的关切,也是为了让云菲嫣对紫嫣多加照拂。 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谎言会带来这样恶劣的结果。 许长安心中感到一丝无力。 云菲嫣道:“兄长这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别说云紫嫣现在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就算她真是云家的小姐,给国公府做个妾那也是高抬了她。我知道兄长很看重她,但是再怎么样也要面对现实,在家里你想怎么宠着她都可以,但在外面,说什么委屈她的话,不单单是打了国公府的脸面,更是打了皇后的脸面。这种种后果,她云紫嫣恐怕承受不起。” 许长安深深地看着云菲嫣,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眉眼弯弯,看起来温柔娴静的样子,可是此刻,他突然发现云菲嫣的眼睛中藏着毁灭一切的光芒。 他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云菲嫣,他有一种云菲嫣已经知道一切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云菲嫣被他们捡到的时候只有三岁,她能知道什么? 在她六岁那年,他就将编织好的谎言灌输给了她,她也一直对自己是后梁公主慕容静姝的事情深信不疑。 许长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云菲嫣道:“丫头,做妾不易。你……也是云家人,不也照样成了王妃。我看重云紫嫣,但是我不想强迫她,我希望她将来能如你一般,遇到良人。” “良人?不知道兄长这个所谓的良人,指的是君司夜还是君司然呢?” “丫头……” 许长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云菲嫣的目光太过锐利,这个丫头从六岁开始就很依赖信任自己,何曾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兄长可真是心比天高啊!” 云菲嫣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 “云紫嫣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还想着当正妻?哼,就算是妾,是通房丫头,也不会有人要她。如今皇后娘娘将她赐你兄长,她在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如何,那就要看兄长对她的态度了。似今日这般……恐怕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许长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一大早接到皇后的懿旨,震惊之下想得都是万万不可娶云紫嫣,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听云菲嫣的话,他不得不承认,此时他不娶云紫嫣,那就是公然得罪了皇后,而且云紫嫣已经身败名裂,根本不可能如他的计划的那样将她嫁给君司然,所以现在只能将云紫嫣接到府里,以后再徐徐图之。 许长安的拳头松开再握紧,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才稳住情绪,对云菲嫣说道:“今日打扰王妃了,告辞。” 说完转身欲走,却听到云菲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兄长想明白就好。那我就在这先预祝兄长和紫嫣妹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刘纪恒偷眼看向许长安,他听到了云菲嫣的祝福后,整张脸难看得仿佛吃了苍蝇一般。 刘纪恒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但他敢肯定,他家王妃一定知道,而且她就是知道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家王妃和他家王爷真是绝配。 看着许长安气急败坏的离去,云菲嫣伸了个懒腰,撇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秋叶,然后对刘纪恒说道:“我要进宫去看贵妃娘娘,可能会回来晚些,中午不必给我备膳了。” 刘纪恒赶忙点头答应,现在云菲嫣说什么他都会照做,毕竟云菲嫣这主子靠谱啊,有事她真护着你啊。 云菲嫣并不知道刘纪恒心里的想法,她带着秋叶和冬雪走出了晟王府。 临上马车之前,云菲嫣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脑袋缩回了墙角。 云菲嫣心中冷笑一声,转回身朝那个地方走去。 第38章 早日帮表哥开枝散叶 角落里的云紫嫣看见云菲嫣朝她走过来,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云菲嫣打她打得实在是太狠了,以至于看见云菲嫣的时候,她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伤口都疼得更加剧烈了。 云菲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云紫嫣,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身上穿着下人的粗布衣服,衣服上满是污秽和补丁。 “云菲嫣……求你,让我离开云家吧。” 她和柳姨娘平日里霸道惯了,如今,人人都知道她不是云家的人,府里的人,从姨娘小姐到丫鬟小斯个个都欺凌她,这几日她简直度日如年。 他们逼着她穿下人的衣服,住下人的房间,看着房间里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半夜还有老鼠乱窜,她整夜不敢睡觉。 她的伤口很深,他们却不给她找大夫,最后还是许长安请了几个大夫过来,花重金用了最好的药,不然她现在根本下不了床,更别提偷偷跑出来了。 最糟糕的是,她吃的都是下人们吃剩下的饭菜,几乎都是汤汤水水,甚至是馊了的,她实在咽不下去,可是不吃又饿的要命。 她又困又饿,还要被逼着干活…… 她全身都是伤,怎么可能干粗活,可那些人就喜欢看她苟延馋喘的样子,在她呜咽的哀求声中,嬉笑着羞辱她,那话语真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她想要离开云家,可是云家人已经感受到欺负她的乐趣,哪里肯让她走。 再说,当初是晟王妃下令让她留在云家的,他们更有理由囚禁她,折磨她。 她今天凌晨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狗洞爬出来,她明白只有云菲嫣开口放过她,她才能离开云家,不然她根本跑不出去。 现在云家人应该已经发现她跑了,已经在抓她了,只是他们想不到她会来找云菲嫣而已。 云菲嫣看出云紫嫣闪躲的眼神,笑了笑,对她说道:“紫嫣妹妹马上就要成为国公府的小夫人了,回去好生准备吧。” “什么?”云紫嫣做了被打骂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云菲嫣会来这么一句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云菲嫣看她那惊讶地样子不似作假,看来是天不亮就偷偷跑了出来了,于是耐着性子对她解释道:“今天一早,皇后娘娘下旨将你赐给了许国公府嫡子,三日后就过门了,以后有表哥护着你,你就不用怕被人欺负了。” “这……” 云紫嫣上下打量着云菲嫣,这话放在以前她是相信的,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可不会相信云菲嫣会有这么好的心。 见云紫嫣一脸不信的样子,云菲嫣忍着恶心拉住她的手,放缓语气说道:“怎么?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对你的?” 云菲嫣,之前确实对她极好。 “上次打了你,我也很后悔,一直想要弥补你,所以特意求了皇后,给你和表哥赐婚。虽然是个妾,但是只要表哥护着你,别人就不会欺负你。” “真的?” “当然了。不过表哥的正妻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十分骄纵善妒,所以啊,表哥膝下只有一个嫡子和一个庶出的女儿,你要是能早日帮表哥开枝散叶,那你在国公府的地位自然就会水涨船高,再有表哥护着你,将来抬为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表哥……” “表哥他一直很照顾你,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云菲嫣一瞬不瞬地看着云紫嫣脸上的表情,不错过任何细节,见她脸上有彷徨,无措,娇羞和一丝欣喜,没有半分愤恨,她此刻可以很肯定,云紫嫣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许长安的关系。 云菲嫣笑了笑,从袖子拿出一个瓶子给云紫嫣道:“本来想等你大喜之日给你的,现在给你也一样。这里面是助孕的药,红色的药丸你吃,蓝色的药丸你想办法混到表哥的饮食中,让他服下即可。” 云紫嫣下意识接过瓷瓶,却有些迟疑地看着云菲嫣。 云菲嫣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放心,表哥也是我的至亲,我也希望你们俩可以白头到老,不过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很排斥这种助孕的东西,所以才要瞒着他。等你有了身孕再告诉他也不迟。” “嗯。”云紫嫣这段时间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此时完全没有了主意,看云菲嫣笑的真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吧。皇后娘娘的懿旨应该到了,让人家等你久了娘娘可是要怪罪的。” 听到回云家,云紫嫣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云菲嫣见状,唤来秋叶,对她说道:“送二小姐回去,告诉云家的人,二小姐的婚事不可怠慢。” 云紫嫣泪眼汪汪地看着云菲嫣温柔的笑容,哽咽道:“对不起,菲嫣姐姐,从前都是我错了。谢谢你……” 云菲嫣微笑点头,看着云紫嫣和秋叶离开,转身回到王府将刚刚握过云紫嫣手的那只手泡在水中不停地搓洗,直到手掌泛红,冬雪实在看不下去,心疼地叫了声:“王妃!” 云菲嫣这才把手从水中拿出来,又换了一盆清水继续洗,如此换了十几盆水,云菲嫣的手都几乎脱了一层皮,她才拿出手帕将手仔仔细细擦干,然后嫌弃地看了那帕子一眼,将它远远丢开。 第39章 活一天就该让自己快活一天 因为早上被许长安和云紫嫣耽误了些时间,云菲嫣白白起了个早,进宫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她直奔贵妃娘娘的寝宫而去,却在门口碰见了从里面冲出来的君司琪。 君司琪双眼通红,微微有些肿,看见云菲嫣来了,慌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将脸蛋儿上残留的泪珠抹了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哥哥的事,你是因为担心母妃的病,还是有人让你伤心了?” “云菲嫣,你以为你是谁啊,以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最好离我远点!” “什么账?你现在就可以算。你要打,我可以奉陪,但是你打不过我。至于我是谁?我是你哥哥的妻子,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将来说不定你的婚事我还能说得上话呢,我劝你对我最好客气些,不然将来我就怂恿贵妃娘娘和王爷把你嫁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能回来安阳城了。” “你!”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别以为母妃和皇兄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不是父皇这几天被那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没空见我,我一定让父皇狠狠罚你。” 君司琪被云菲嫣气得直跳脚,她把自己能想到恶毒的词全都骂了一遍仍然觉得不解气,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父皇面前狠狠地告云菲嫣一状。 云菲嫣听她提到明月,心想自己今天要办的事实在太多,当下便没了兴致,绕过叉着腰气鼓鼓的君司琪走进了贵妃娘娘的寝殿。 云菲嫣没有让宫女通报,因此她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贵妃娘娘倚在窗边将碗里的汤药倒进一盆绿植中。 云菲嫣想也没想,几步冲过去抓住贵妃娘娘的手腕,皱着眉道:“娘娘。” 贵妃娘娘一惊,抬眼见是云菲嫣,眼中的愤怒随即不见,笑盈盈地对她说道:“儿媳妇,你来啦。来……快坐下。” 她拉着云菲嫣坐到她对面的贵妃椅上,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云菲嫣顺势将她的手平放在桌面上,然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脉搏。 贵妃娘娘惊讶地看着云菲嫣,问道:“儿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 云菲嫣皱着眉,没有回答她的话,一手搭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娘娘现在用的药方确实不是太好,等我改进后再煎了,重新送过来。” 贵妃娘娘闻言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她看了一眼云菲嫣说道:“好不容易阿夜今天被公务绊住了,怎的,你又来管我!” 云菲嫣神色淡淡道:“生病了就应该吃药,这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娘娘难道不懂吗?” 贵妃娘娘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她看着云菲嫣,好半晌方才声音平静的说道:“你不懂……这些药,来来回回的改了一遍又一遍,吃下去也没什么效果,反倒苦了自己。 人生在世,活一天就该让自己快活一天,不管你们怎么改,我都不会再吃了。就算是阿夜亲自来,我也不一定每次都给他面子的,你回去吧。” “娘娘,我知道每天要吃很多药肯定会很难受,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再说您的病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只要您配合我的治疗,是可以治好的。” 贵妃娘娘见云菲嫣居然是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气急了,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扑上去打云菲嫣两巴掌,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对云菲嫣说道:“儿媳妇,我知道你和阿夜都是好孩子,也是真的关心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我知道你关心阿夜,心疼他就好好陪着他,这才是你该做的!” 云菲嫣嘴唇紧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陪着他,我当然会陪着他,可我能代替他的母亲吗? 你知道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是怎么样的吗?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在云家所有人都叫我一声大小姐,都敬着我。可是并没有人真心的对我好。他们面上对我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就连我爹……也跟别的女人一起算计我。 君司夜也一样,他现在虽然是人人敬畏的战神,是北辰的亲王,能得到皇上的器重和百姓的敬重。 可是只有在你的面前,他才能卸下这一切光环。才能是一个孩子,仅仅只是一个孩子,可以哭泣,可以软弱,可以任性,可以做错事,可以不用顾全大局。 母亲的地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即使是心上人也不可以。” 贵妃娘娘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有一丝动容,她的儿子确实比同龄人更加早熟,可能就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性子太过跳脱,太不靠谱了吧。 想到一双儿女,她心中泛起一丝歉意。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就算她苟延残喘多活几年,拖着病弱的身子也不过是让儿女担心罢了。倒不如好好的再享受几年,人生本是如此,有人觉得活得长久才是对的,她则不然,她觉得活着的时候是否是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40章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回到家能叫一声娘 看着云菲嫣目光里的关切和担心,贵妃娘娘心中升起几分暖意,她淡淡笑了笑,俏皮的说道:“好儿媳,我不知道阿夜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要记住我们才是同盟,就算阿夜对你使用美男计,你也不能因为阿夜长得好看,你就倒戈,向着他。”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回到家能叫一声娘。王爷如此,公主如此,我……也如此。” 门口的君司琪听到云菲嫣这句话,目光中隐隐又有了泪光,她一向都很害怕贵妃娘娘。 她的母妃看起来很是随和,可是骨子里却最是倔强好胜, 君司琪在外人看来是北辰最受宠爱的公主,性格刁蛮任性,可是在她母妃和皇兄面前却乖巧的像小绵羊一样。 刚刚云菲嫣说的话,其实她也很想说,但是她不敢,她不敢违逆母妃的话。 以往皇兄公务太忙,实在过不来的时候,她也很想像皇兄一样监督母妃吃药,可是母妃一个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她就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点钦佩云菲嫣了,如果云菲嫣真的能够治好母妃的病,那她就大度一些,不跟云菲嫣计较旧账了。 可惜云菲嫣的话能打动君司琪,却并没有打动贵妃娘娘,她仅仅沉默了一会儿,便依旧执着的对云菲嫣说道:“你回去吧。我这病,我心中有数。” 云菲嫣感到一丝无奈,遇到不配合的病人真的很头疼。 她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眼前这人若不是君司夜的母亲,她肯定转身就走,不再管她,别人是死是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人偏偏是君司夜的母亲,她记得上一世贵妃娘娘死的时候君司夜特别的难过,她从来没有见过君司夜那么难过的模样,素来镇定自若的人,那时候却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找不到方向。 而上一世的自己却趁着他方寸大乱,接连对他的势力连削带打。 想起这些往事,云菲嫣感觉似乎有无数的利剑插在自己的心上,她的指尖陷进肉里,掌心传来的疼痛令她的情绪平静了几分。 “娘,请你相信我一次,您按时吃我的药,配合针灸,如果三个月后仍然没有好转,那么我会帮你说服王爷,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逼你吃药了,好不好!” 君司琪看云菲嫣说话时满目真诚,下意识转过头满眼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她多希望母妃能点头答应。 可是贵妃娘娘却依旧执着地摇摇头,道:“不必再试了,你回去吧,今日我乏了,便不陪你说话了。” 云菲嫣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伸手去抽贵妃娘娘几鞭子。 她从衣袖中拿出银针,说道:“如果实在不想吃药的话,那就待会儿再吃,我先给您针灸。” 贵妃娘娘没有理会她给的台阶,退后了一步,说道:“我说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我现在活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我不想每日与药物为伴,就算你是神仙,但我不想治,你也不要为难我了。” 云菲嫣的耐心彻底告罄,她抓起桌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 王爷终日为你的病忧心忡忡,这些日子我冥思苦想查遍了医书,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呢? 你又在做什么? 明明有希望可以治,你却不治,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非得要让你的孩子变成孤儿,你才开心吗?”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贵妃娘娘看着怒气冲冲,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的云菲嫣,她生的好看,生气时双颊绯红,令她美得更加生动。 贵妃娘娘看得有些羡慕,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如云菲嫣这样明艳动人,肆意嚣张,可是后来她进了宫,在这高墙之下纵使她有皇帝的宠爱,却终究不如从前天高任鸟飞的日子。 慢慢的她便学会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可以放肆的时候放肆,不能放肆的时候小心谨慎。 所以她喜欢云菲嫣,因为她真的很像从前的自己。她们都一样,都能在最有限的环境中,给自己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可是她最终还是失去了自由,官宦之女,名门闺秀,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只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即使曾经有机会走出去云游四方,可终究还是会回到高墙之下,牢笼之中。 曾经的日子,不过就是南柯一梦。 第41章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呜呜的哭泣声打破了云菲嫣和贵妃娘娘之间的剑拔弩张,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君司琪正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她真的被云菲嫣的气势给吓坏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嚣张,教训她也就罢了,居然敢当着他母妃的面摔东西。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母妃的面摔东西,母妃的脾气整个皇宫都知晓。除了她父皇和皇兄,没人能镇得住他母妃了,有时候连她父皇都会让她母妃三分的。 “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 云菲嫣心里烦躁,厉声的呵斥君司琪。 君司琪一愣,傻傻地抬起头看着云菲嫣,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贵妃娘娘也愣了。 她这个女儿很爱哭,平日里从她这里要不到零花钱,她哭。她皇兄说她两句,她哭。不小心摔了,碰了,她哭。 总之她这个女儿真的很爱哭,有时候真的哭得她很头疼。不过到底是自己亲生的,虽然烦躁,却也不忍呵斥。 贵妃娘娘抬头看看云菲嫣,不错不错,她这儿媳真不错,治得了她儿子,也治得了她女儿,她也算是放心了。 “大胆!” 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三个女人齐齐回头,便瞧见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北辰王朝当今的皇帝,君奕泽。 三个人赶紧给君奕泽行礼问安,君奕泽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在三人一一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云菲嫣身上。 云菲嫣感受到君奕泽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有明显的愠怒,但她却丝毫不惧,声音清冷地说道:“父皇来的正好,公主刚刚还说几日都没有见到父皇,十分想念,贵妃娘娘更是惦念皇上,日夜思念,连药都喝不下去呢!” 话语中的指责之意丝毫不掩饰,明明就是在说皇上被美色所迷,连妻女都几日不曾相见。 “哦……”君奕泽倒没有立即发怒,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问了句场面话:“晟王妃嫁入王府也有几日了,可还习惯!” 这话看似平常,但贵妃娘娘却注意到君奕泽眼中的一丝狡诈,云菲嫣若说习惯,她一个区区五品侍读之女这么快习惯王妃的身份,可以说她贪慕虚荣。可云菲嫣若说不习惯,那么皇帝甚至有可能以此为由降她为侧妃。 君奕泽这人,还真是牙眦必报。 云菲嫣笑了笑,从容淡定地说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君奕泽有些意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君司琪身上。 君司琪虽然愚笨,但她也感觉出来气氛似乎不太对。刚刚云菲嫣的话表面上虽然没什么毛病,但是话外之意就是指责她父皇,她父皇啊,那可是北辰的皇帝,谁敢指责他。 君司琪想着,居然有点替云菲嫣担忧了。 她哀求地看了君奕泽一眼,见他目光不善,瘪瘪嘴,又哭了起来。 这下轮到君奕泽头疼了。 他这个女儿实在是很爱哭,偏偏这几天也确实是因为陪伴明月冷落了贵妃和女儿,也难怪女儿觉得委屈。 君奕泽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对君司琪招手道:“乖,别哭了,到父皇这里来。” 君司琪见这招管用,哪里肯停下来,几步走到君奕泽身前,一头扎到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父皇……呜呜呜……” 贵妃娘娘扶额。 云菲嫣扶额。 君奕泽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道:别哭了,父皇这不是来了吗,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一定重重罚她给你出气好不好!” 君司琪闻言立马止住了哭泣,从君奕泽怀里探出脑袋转回身指着云菲嫣,“就是她,她欺负我了!” “嗯。”君奕泽点点头,说道:“父皇打她三十大板,打得她皮开肉绽给你出气,好不好?” “啊!” 君司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三十大板,皮开肉绽,那人不得废了啊? 她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行,皇兄会心疼的!” 君奕泽没想到君司琪会这么说,皱眉看向云菲嫣,说道:“那就罚她在你寝宫外跪上一天一夜,好不好?” 云菲嫣跪在她寝宫外? 她皇兄知道了还不扒了她的皮! “不行不行……毕竟是皇兄的正妻,跪我……不合适。” 君奕泽摸了摸下巴,“那你说,要怎么罚她?” “她……”君司琪认真地想了想,“罚她一年不许吃肉!” “……” 什么? 太恶毒了吧! “这恐怕我不能从命!” 云菲嫣上前一步给君奕泽行礼,道:“儿臣觉得,三十大板就很不错。” 君奕泽无语。 君司琪怒道:“云菲嫣,不吃肉你能死啊!” 云菲嫣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能。” 能馋死啊! “你!” 君司琪被她的话气的双颊通红,她鼓着腮帮子指着云菲嫣,道:“哼,反正你就是一年不许吃肉,不然就是抗旨!” 她都没有说让她这辈子不许吃肉呢,她这已经是看在她给母妃医病的份上给她宽大处理了好吗。 “就按公主说的办!” 君奕泽很是无奈,但看见云菲嫣脸上扭曲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女儿这个处罚方式也不错。 云菲嫣恨恨地瞪了君奕泽一眼。 行,你就得瑟吧。你那美人过两天就得成为阶下囚,看你还怎么睹人思人。 第42章 我想让你吃肉,你却只想着逼我喝药 贵妃娘娘看着几个人面上的表情,叹了一声,正色道:“行了,什么罚不罚的,都是自家人。”说着看向君奕泽,“嫣儿是臣妾选中的儿媳,她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臣妾自会教导,只是如今,她并没有什么错处。” 君奕泽道:“没有错处?对公主不敬,不是错处?” 贵妃娘娘道:“是臣妾让她协助管教琪儿的,皇上若要怪罪,就罚臣妾吧!” 云菲嫣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贵妃娘娘,突然就笑了,这位贵妃娘娘可真是厉害,一会儿冷静淡然,一会儿洒脱傲娇。 在这两种情绪中切换自如没有半点不自在,真是佩服佩服。 君奕泽看着贵妃微微苍白的美丽面容,她这张脸虽然不是很像水望月,但是她的性子是真的很像。 她的人,她要护着。 “既然是贵妃看重的人,那便算了。” 也许是因为贵妃现在的神情太像水望月,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只顾着明月,冷落了她,心中有愧,不管怎么说,君奕泽让步了。 云菲嫣将君奕泽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痴笑,这个人,你说他痴情吧,他后宫妃嫔无数,你说他无情吧,偏偏对那个叫水望月的女子念念不忘。 云菲嫣撇撇嘴,对贵妃娘娘说道:“母妃,儿臣会把改进的药方交给太医院煎好了送过来,正好父皇在,想来母妃也可以安心喝药了。” 眼见贵妃娘娘面色扭曲起来,云菲嫣笑着补充道:“晚上,王爷忙完了会来陪您一起吃晚饭。” 贵妃娘娘无语。 我想让你吃肉,你却只想着逼我喝药。 云菲嫣读懂了贵妃娘娘眼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说: 我在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云菲嫣讪笑一声道:“儿臣,先行告退。” 说完给君奕泽和贵妃娘娘行了礼就要逃之夭夭,却被君奕泽叫住,问道:“晟王妃,这次朕虽然看在贵妃的面子上饶了你,但你以后对公主,还是要谨言慎行。” 云菲嫣轻笑一声,道:“父皇的教导,儿臣谨记。不过……公主殿下是王爷的亲妹妹,也就是儿臣的亲妹妹,她若是误入歧途,儿臣与王爷自然要尽兄嫂的责任,即使父皇要责罚,儿臣也无怨言。” “什么误入歧途,云菲嫣,你给说清楚。” “一国的公主,成日里追着一个和尚成什么样子。” “我……人家无为法师是得道高僧,你不要污蔑我!” “君司琪,你真的是为了学习佛法,才成天往灵隐寺跑的!” “我……” 君奕泽和贵妃娘娘自然也知道君司琪最近经常流连于灵隐寺,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在北辰,女子去寺里上香也是平常事。 可今日听云菲嫣特意提起这件事,他们也觉得君司琪去上香似乎是勤了一些,再看云菲嫣这样逼问君司琪,而君司琪却言辞闪烁,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君奕泽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闪躲,再看云菲嫣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贵妃会如此袒护云菲嫣。 云菲嫣这性子跟贵妃年轻的时候很像,她的人,她要护着。 从宫里出来,云菲嫣一路上都在想君司琪的事情。 君司琪虽然有些任性,但她本性不坏,最重要的是,她与君司夜兄妹感情极好。 上一世,君司琪死得很惨。 虽然那时候她并不关心君司琪这个人,但是因为她死的太过惨烈,整个北辰没有人不为之动容的。 那是个战火连天的岁月,因为北辰被之前的水灾,瘟疫所累,面对南隅的这场战役,即使君司夜亲自领兵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南隅方面忌惮君司夜,便孤注一掷设下陷阱,而当时君司夜也明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他下了命令死守城门不准出去迎战。 可是最后他自己却冲了出去……因为他在两军阵前看见了君司琪,他的亲妹妹。 君司琪一直迷恋无为,最后跟着他私奔而去。当时因为战事紧急,寻找君司琪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无为会将君司琪献给南隅的大君戎狄。 当时,君司琪被拖到了两军阵前,扒光了衣服绑在了战马的身下,那时只是四月天,桃花盛开,狂风大作。 无数的花瓣被吹落,漫山遍野都是。 君司琪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她拼命地挣扎,哭喊,都无济于事。 粉红的花瓣落在她雪白的酮体上,看得在场的男人眼睛发红。 君司琪的精神渐渐地崩溃,她放弃了歇斯底里,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仿佛是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而她心心念念所爱之人,就站在一旁神色木然的看着她被绑在战马身下,被蹂躏,被摧毁。 第43章 她以为回到原点就可以改变一切 君司夜双目赤红,他顾不得对方的陷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素来冷静自持的人,此刻却如同发狂的猛兽般横冲直撞,毫无章法。那是他的妹妹,他的血脉至亲,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他身后北辰将士们也倾巢而出,他们都如同君司夜一样,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们出去。 可知道归知道,现在他们不得不出去。他们眼前的是北辰的公主,是他们誓死要守护的人,可她却在他们的眼前被敌人肆意践踏。 如果今天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公主被敌人凌辱,那他们还有什么面目说自己是个军人,还有什么面目说自己保家卫国,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君司夜有生以来打过的最难打的仗,也是他的征战生涯中,死伤最惨烈的一次战役。 这一战,北辰的将士死伤过半,为了救君司琪,君司夜身上多了好几处伤。 可是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伤,他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君司琪身上,然后割断禁锢住她的绳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一边一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回家。” 然而君司琪却没有获救的喜悦,她依旧目光呆滞,神情莫然,仿佛是没有生命一般。 对于发生的事,她身上的伤和心中的伤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看着眼前如木偶般毫无生气的妹妹,君司夜就如疯了一般,他疯狂的撕杀着,即使对方缴械投降,他也没有停止这场屠杀。 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以后,人们提起这场战役,都不禁唏嘘,从没有一场战役如同那一次,死了那么多的人,君司夜一路杀到南隅部落,南隅军队全军覆没,然后是百姓,就连老弱妇孺也无一生还。 那一天,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山河。 所以很多人都说,那一年的桃花,是血红的。 而被救下的君司琪,从始到终都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吃东西……过了两日后,终究抑郁而终。 云菲嫣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君司夜有多么绝望,他浑身是血的跪在自己妹妹的尸体前,眼中的悲痛深深刺痛了每一个人。 这个男人啊,他是多么疼爱他的妹妹,可是在君司琪眼中,君司夜只是一个严厉的兄长。她不知道,她的兄长有多么疼爱她。 这一世,如果可以的话,云菲嫣真的很想阻止君司琪的悲剧,不为别的,只为那个男人可以不要那么伤心。 灵隐寺外,云菲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们,心中感叹这香火还真是旺盛, 原本的灵隐寺香火并不旺盛,是一年前无为法师来了之后才变得络绎不绝。 云菲嫣上一世并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无为法师,只是隐隐听到过一些传闻,据说他的身份很是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师从何人?只知道他法力高强,甚至比起云荒国师都更胜一筹。 而且他容貌俊朗,清丽无双,一时间风靡北辰,不少待字闺中的名门贵女和年轻的夫人们来此,都只为能远远看他一眼。 云菲嫣抱着胸一步步走到寺院里,见到一个小沙弥便拦住对方问道:“无为法师现在何处?” 小沙弥见她气势凌人,像是来找茬儿的,虽然自从无为法师来了之后再没人敢在灵隐寺找麻烦,可是对方实在是太可怕了,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师父说,好看的女人都是老虎,会咬人的。 因此他有些不敢看云菲嫣,低着头说道:“阿弥陀佛,法师不在寺中,施主改日再来吧。” “不在!” 云菲嫣皱着眉,有些气恼,她来找无为就是想让对方永远离开北辰,如果对方不老实配合,那她就干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他什么得道高僧,他敢害死她妹妹,天王老子她也照杀无误。 可是没想到,人家居然不在。 “去哪了?” 云菲嫣的声音冰冷如刀,小沙弥吓得满头冷汗,颤颤巍巍地说道:“前几天……回西域去了。” 西域? 据说,北辰前任国师归无期,也有西域的血统。 难道……只是巧合? “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一个月左右……” 云菲嫣叹了口气,想到今天自己要办的事情颇多,便不再耽搁,抬步离开了灵隐寺。 她走后,小沙弥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走回禅房。 “法师为何要小僧打诳语欺骗那位美丽的女施主?”他是真的不明白,师父一直教导他出家人不可打诳语,可是无为法师是真正的得道高曾,连师父都极为敬重他。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他去骗那个女施主呢? “她很美?”无为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山涧的泉水,清冷却令人心旷神怡,带着魅惑众生的力量,轻易让人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嗯,可是好凶!” “呵呵……” 无为笑了笑,淡漠的眸中有了一丝光彩。 “法师,她是来闹事的吗?” “嗯。” “啊,那一个月后她是不是还会来啊,她真的好凶,好可怕!” “她以为回到原点就可以改变一切,甚至妄想阻止别人的命运,真是太天真了。殊不知当一束光照进了黑暗里,那么……这束光便有罪!” 第44章 何人借我一壶酒,醉到明年秋满楼 安阳城西最偏僻的一家酒馆里,一个胖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肉,一双眼睛不安分地打量着四周零星的食客。 他对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俊美绝伦,白皙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惹的几个妇人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 胖子往嘴里灌了口烧酒,目光瞥见门口走进来的女子,身姿婀娜,美目如画。 “我操,这妞正点啊!” 他的嗓门很大,此刻酒馆里又很安静,他的话直直地传入刚进门的云菲嫣耳中。 “这娘们儿腰细的,这腰要是搂在怀里,那滋味儿实在太美了。哎……怎么感觉这妞有些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见过?”胖子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肥肉,一手做了个搂抱的姿势,视线从云菲嫣光洁的脸蛋一路向下,看到她饱满的酥胸,纤细的腰肢。 感受到男人贪婪的目光,云菲嫣淡漠的眸子带着一丝不悦扫了过去,美丽又带着威仪的目光成功地让胖子闭了嘴,云菲嫣便又看向了他对面坐着的男人。 裴湛。 云菲嫣嘴角勾起一丝明艳的笑容,抬步走到他们那桌,在空位上坐下来。 “哎呦,小娘子,这是来找哥哥们疼你!” 胖子刚刚确实被云菲嫣的眼神震慑住了,但是云菲嫣实在太美了,他看得心痒痒,又见美人坐了过来,他便大着胆子,伸出肥厚的大掌想要去摸云菲嫣的脸蛋。 云菲嫣从桌上抽出一根筷子将他的大掌挡了回去,然后“啪”的一声,将筷子深深插进桌面。 “我打人可挺疼的……” “你……你是来找茬的!” 胖子收起脸上的调笑,沉下脸,给了对面始终沉默的裴湛一个求助的眼色。 裴湛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身侧椅子上的一袋东西递给了云菲嫣,“你要的都在这儿。” 云菲嫣接过来,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用两指压住推到裴湛跟前,“除去上次的尾款,余下的是定金。” 裴湛邪气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笑意:“王妃还真是大手笔啊。” 这时,胖子也看见了银票上明晃晃的五千两三个字,立马笑吟吟地说道:“哎呀,原来是大客户啊,你看看,您怎么不早说呢,误会误会啊!” 云菲嫣没有理会胖子,而是对裴湛道:“这次,我要你盯着许长安,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裴湛点头,“可以。” 云菲嫣没有多言,起身到柜台处买了两瓶烈酒。 这里的酒,酒香醇厚,百里飘香,真正懂酒的人都会不远万里来这里买酒。 只是这个地方偏僻,鲜少有人知道,故此,生意一般。 不过,这里的酒可都不便宜,可以说是开张吃三年。 因此,当初云菲嫣买下了城西大多数的商铺,却没能买下这间酒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后来才特意派人调查了这间酒馆,也因此知道了裴湛。 酒馆的幕后老板,同时也是黑道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据说,只要是他接下的单子,就没有办不成的。 而且,这个人不畏强权,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想做,他就敢接。只要他敢接单,他就敢办。所以,找他调查许长安最为合适。 夜色融融,无边的天际上挂着一轮圆月,没有星辰相伴,月色显得有些孤寂。 月光下,红衣少年坐在屋檐上,他一手执起酒壶,一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姿势很肆意,也很撩人。 少年生的俊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左一右两个女子目光中皆带着迷恋,身体似有若无地靠向少年。 少年没有理会她们的小动作,只是默默地仰头喝着手里的酒,他的眼睛极美,只是目光中却满是鄙夷与不屑。 “世子,您看看奴今日这件鸳鸯戏水的肚兜可好看?” “世子,您看看妾身这蔻丹的颜色是不是显得手更加白皙漂亮?” 两个女子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得到少年的青睐,可惜少年却是看也没有看她们一眼,静静地看着天边的圆月,举起酒壶又喝了几口,冷哼一声,低低呢喃:“何人借我一壶酒,醉到明年秋满楼。人间多少惊天月,几分凉意几分愁。”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醇香的佳酿,听之令人迷醉。 云菲嫣手里提着酒壶,一跃上了屋顶,看着少年浅浅笑道:“我若借你一壶酒,同醉一醒秋满楼,不求一轮惊天月,但教豪情解千愁。” 她说完恰好走到少年身边,笑着伸手将手里的酒壶朝他递了过去,少年好看的眉眼一挑,随意将酒壶接了过来,调笑道:“向来只有男人才会找我吃喝嫖赌,女人只会对我投怀送抱。” 第45章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少年言语轻佻,眼里带着魅惑众生的笑意。云菲嫣闻言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打开喝了一口,笑道:“我今日是来找你赌一局的。” “哦?赌什么?”少年挑眉,将原来的酒壶放到一旁,拿起云菲嫣递过去的酒,打开喝了一口。 酒香醇厚,入口甘甜绵长却又后劲十足。 “赌命,如何?” 少年怔住,随意哈哈大笑,“有意思……” 此时,少年身边的两个女子也来了兴致,看着云菲嫣道:“你使找死吧,我们世子爷可是从来没有输过呢!” 红衣少年道:“那可未必,跟美人赌,输了也是心甘情愿。” 听他这么说,两个女子瞬间变了脸色。 红衣少年看也没看她们,只是凉薄地说道:“你们先下去。” 两个女子恶狠狠地看了云菲嫣一眼,却到底不敢说什么。她们家主子看起来怜香惜玉,心中却最是无情。 即使他最宠爱的美妾,也能说抛弃就抛弃。 想着,两个人不敢再犹豫,纵身一跃,落到地面,然后各自回去。 此时,屋顶上只剩下红衣少年和云菲嫣两个人,红衣少年目光潋滟,问道:“不知美人想要怎么个赌法?” 云菲嫣衣袖一甩,袖中的长鞭滑了出来,“你赢了,我给你卖命一年。我赢了,你给我卖命一年。” “哈哈哈……有趣有趣……别的女人都想着怎么来我怀里撒娇,你这个女人倒是有趣,竟然想要找我单挑!” “不打赢你,又怎么能让堂堂永安王世子,甘心给我办事呢?” “那你恐怕是找错人了。哼,从永安到安阳,谁人不知我就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也无需妄自菲薄。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黄河上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 “呵呵……为了让我给你卖命,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怎么?你不信?顾墨寒,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会认命,会逆来顺受的人。” 顾墨寒,永安王顾骁的嫡长子,可惜早年丧母,永安王宠信美姬庶子,将顾墨寒早早送到了安阳为质,甚至巴不得他永远也回不去,能将永安王的位子传给庶子顾墨筠。 顾墨寒眸光深深,里面幽幽不见底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笑道:“永安已经放弃了我,皇帝更是希望我死,这种境地难道我还能有机会逆风翻盘?” “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处是重生,只有冲破前面的阴影,才能看到阴影背后的彩虹。其实,你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而我,就是那个能给你契机的人。” “契机?你觉得我会信这些无稽之谈?” “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做夫人。人生在世,谋事虽然在人,成事却要看天。”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不信,全在于你。我可用之人并非你一个,而你想要的契机却只有我能给。” 顾墨寒一时无言。 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手里的酒壶凑到唇边,狠狠地喝了一口,喉间的灼热令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毕竟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再如何隐忍,也抵不了骨子里的年少轻狂。 “你要我如何?” 云菲嫣听他这话,今天这架似乎也不用打了。 顾墨寒,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痛快。 她将下午裴湛给她的东西递给了他,然后在心中冷笑一声,抬手喝了一口烈酒。 她早知道,许长安这只狡猾的狐狸不会跟她说实话,哪怕他当时说的有多么真。 可到底都是谎言。 明亮是有一个女儿,闺名明淑梅。不过,明亮死后,真正的明淑梅已经被许长安他们控制起来。 而她和君司夜大婚那日去刺杀君奕泽的明月,则是后梁人培养出来的优秀谍者,至于她的脸为何那么像水望月,不过是后梁第一神医梁潇的杰作罢了。 梁潇医术精湛,云菲嫣当初也是师从与他。 所以,后梁人让明月入宫不仅仅是为了杀君奕泽,更是为了祸乱朝纲。 云菲嫣看过这些东西后,仔细地想了想这几年北辰应该发生的重要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年后涔江的洪灾。 当时死伤数万人之多,大批的灾民涌入安阳。君奕泽在明月的怂恿下,命君司夜将难民尽数除去,尽管君司夜协调安置了难民,但是因为事发突然,君奕泽给的时间又很紧迫,还是发生了几起暴乱。 第46章 这就是你给我的契机 君司夜唯恐暴乱时间长了会伤及无辜,只能强行武力镇压,这件事给了那些文臣诸多诟病他的机会,在几个御史的共同弹劾下,君司夜的权势受到了君奕泽极大的打压,甚至被夺了兵权。 洪灾过后,疫病又起,迅速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北辰。 一时间尸横遍野,人心惶惶。 西域及南隅趁机联手出兵,成南北夹击之势,来势汹汹,北辰朝堂震动,最后君奕泽迫于压力,重新启用君司夜领兵二十万出征南隅…… 君司琪就是在这次战事中,成了牺牲品。 现在想想,这其间种种,有多少与明月有关? 云菲嫣不得而知。 但是,她想要以明月为一个突破口,拉秦牧承下水,然后顺藤摸瓜,将后梁人一网打尽。 在这个计划中,她需要有人来调查这件事,她不能用自己的人,因为她现在可用之人都是后梁人,所以她才会找到裴湛,但裴湛到底只是江湖中人,朝堂这边,得有人替她发声才行,她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莫过于顾墨寒。 顾墨寒是有能力的,只是生不逢时,处处被父亲兄弟压制,又被朝廷忌惮,以至于上一世的顾墨寒一直到了君司夜登基后,才有了用武之地。 顾墨寒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目光极为复杂地看了云菲嫣一眼,冷笑一声,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契机?” “怎么?你怕了!” “放心,就算皇上他真的因为失去了美人对你怀恨在心,但你毕竟是为了保护他的江山,他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会在明面上动你。反而还会奖励你,即使他将来想要报复你,也至少会等上个一年半载,再给你安个适当的名目来对付你……不过那时,说不定你已经回到永安了。” “你在开玩笑吗?我是质子,是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安阳城的!” “……那如果是你继承了王位呢!” “我继承王位?” 开玩笑,他虽然是世子,但永安王偏爱庶子,巴不得他得罪皇帝被处死,或者被贬为庶人。他好名正言顺的让他的幼子继承王位,他如今放浪形骸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个女人竟然要他展露锋芒,她这不是想他早点死吗? 顾墨寒甚至要怀疑这个女人是永安派来让他自取灭亡的。 “你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帮你。我知道工部的左霄阳是你的心腹。我会找机会让人推荐他去涔江做城守。那里虽然偏僻了些,不过就因为远离安阳,反而不需要被束手束脚,他要做什么小动作都更加方便。” 云菲嫣记得上一世,顾墨寒就是在这个左霄阳的帮助下,杀回了永安,处死了庶弟,软禁了顾骁。 她并不觉得顾墨寒心狠手辣,毕竟是顾骁父子先对顾墨寒不仁,顾墨寒如果不反击,死得就会是他自己。而顾骁父子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 这就是侯门深深,天家无情。 顾墨寒喝着手里的烈酒,没有说话,但云菲嫣知道,自己说的一字一句,他都在认真的听,而且也听进去了。 于是,她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那里一年后会闹一场极大的水灾,他现在工部,自然该懂得如何将水灾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只要他能将这件事情做好,那么他自然能得到朝廷的嘉奖,而这个功劳也自然会算在你的头上。 至于你怕皇上报复你,那就更加不必。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与他而言,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那个明月不过就是个替身而已,天底下有千千万万的女人,想要再找到有几个像水望月的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你看看后宫那些女人,哪一个刚进宫的时候,不是被他宠上了天。现在又如何?你自己也是男人,难道你不清楚男人的喜新厌旧吗? 不要说只是个替身了,就算是水望月本人想要颠覆他的江山,只怕他也会除之而后快。 皇上一向忌惮藩王,尤其是像永安王这样拥兵自重的,他也知道,在永安王心里巴不得你死,所以迟迟没有对你动手,不然就以他的老谋深算,你以为你装作风流不羁就能保住你的命吗?可是只要你肯做这件事,你便是保住了他的江山,像他证明了你的忠心,如此一来,他倒是希望你可以继承王位,所以他反倒不会伤害你,反而会助你。” 云菲嫣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嗓子都有些干了,她喝了几口烧酒,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默默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顾墨寒此时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调笑和放荡,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容色无双,清丽脱俗,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他现在就像是漂浮在大江大浪之中的一叶孤舟,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是这个女人却要他赌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他又喝了几口,目光越来越深沉。 第47章 只要面对的是君司夜,她就秒怂 云菲嫣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顾墨寒一直没有说话,云菲嫣也始终没有催促他。 直到夜深了,清冷的夜风吹拂着云菲嫣额角的碎发,她觉得有些痒,伸手抚了抚,目光看向顾墨寒,说道:“你不必立即答复我,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不是说你并不是非要用我不可吗?” “虽然并非一定要是你,但我希望是你。” “哦,为什么?” “因为你最合适。” “合适?” “你有能力,也有抱负,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束缚。” 六亲缘薄这种人说的就是顾墨寒,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没有这些所谓的感情束缚,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需要束手束脚有所顾忌。 云菲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目标明确,有能力,有胆识,无所顾忌…… “好,我答应你。” 云菲嫣愣了一下,毕竟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痛快。 “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三日后。” “好。” “你记住一定要拉秦牧承下水,最好是让皇上觉得整件事是他一手策划。” “秦牧承?秦国公的嫡长子,怎么,你跟他有仇?” “有,血海深仇!” 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上一世,秦牧承是作为她恋人的身份出现的,对她也是柔情万种,可最后有多少毒计是他出的? 还有,秦牧承跟许长安不同,两个人虽然同为国公府嫡子,但许长安是被调了包的,他真正的身份是后梁皇子,而秦牧承作为秦国公的嫡子,身份高贵,功名利禄他全都有了,那么他为什么要和许长安合作呢? 秦牧承和许长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己好友,但秦牧承到底知不知道许长安真正的身份呢? 上一世,她之所以喜欢秦牧承,也是因为许长安经常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说他如何文采斐然,芝兰玉树。 云菲嫣从小要学的东西太多,但一个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因此她没有时间去读那些圣贤之书。 回到安阳城,在那些名门贵女中间,看着她们引经据典,畅聊诗词歌赋,她面上虽然说不在意,但心底的最深处还是会有一丝丝自卑。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读书人会有一丝好感。 秦牧承就是那种谦谦君子,风度翩翩少年郎,她看了自然欢喜。虽然许长安早就计划将她嫁给君司夜,但是许长安也怕她少女之心最后会爱上君司夜,所以早早地安排了秦牧承与她“两情相悦”。 尽管,她和秦牧承这段关系,只有后梁人知道,但是那时候在云菲嫣心里,确实认为秦牧承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可现在细细想来,秦牧承对许长安的在意似乎已经超出了好友的范围,他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和帮助许长安。 原本,云菲嫣以为秦牧承是因为喜欢自己,爱屋及乌。可现在想想,是她自己太天真了,秦牧承对她如果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他其实和许长安一样,都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可是,秦牧承对她虽然是虚情假意,但对许长安却是一片真心。 这一点,云菲嫣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她想借着明月的事将秦牧承拉下水,到时候再好好审问一番。 与顾墨寒讨论了一会儿细节,回到晟王府,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云菲嫣没敢走正门,飞身越上屋檐,看见几轮守卫都走远了,纵身一跃而下,可到了地面她却傻眼了,因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站在她对面。 男人面容英俊,但脸色却有些阴沉,晦暗的眸光中映出她的身影。 云菲嫣有些惊慌,下意思地就想逃,可是她的脚就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一般,动弹不得。 “去哪儿了?喝酒了!” 男人朝她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香。 “只喝了一点点……我没有喝多。” “是吗?我看看……” 男人的声音低沉,修长的手指捧起她因为喝了酒而比平日里嫣红了几分的小脸儿。 喝没喝多,要怎么看? 云菲嫣还没有想明白,唇已经被君司夜堵住,辗转反则,渐入佳境。 云菲嫣脑子里只来得及反应了一句;这个男人,最近怎么那么爱亲她? 然后就再也无法思考,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君司夜才放开她。 云菲嫣呼吸着新鲜空气,耳边听到男人清冷悦耳的声音说道:“确实没有喝多,但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在外面喝酒,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云菲嫣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收获到了君司夜凉凉的眼神。她瞬间就怂了,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角,不敢再说话。 云菲嫣重生以来,面对旁人的时候,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哪怕面前的是北辰至高无上的皇帝君奕泽也不例外。 可是只要面对的是君司夜,她就秒怂。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情绪,到底是因为对君司夜的愧疚,还是对君司夜的在意。 第二天,云菲嫣起床用过早饭,冬雪跑进来说秦将军带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云菲嫣回到房间,看见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盒有些傻眼。 “秦将军说,这些都是王爷让人送来的。” “想不到王爷那样冷静矜贵的男人,也会送女孩子礼物呢。” 秋叶和夏雨嬉笑着打开几个盒子,大都是首饰和糕点,还有一些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除此之外,就是一大箱子画轴,冬雪不解地看了云菲嫣一眼,云菲嫣也是一脸懵,她随手打开一副,看到里面画着一个年轻男子,下面还详细写着官职,以及生辰八字。 云菲嫣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跟君司夜说起要把春风她们几个嫁出去的事情。 这…… 君司夜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云菲嫣看着春风等人,感到有些头疼。她看了看屋子里的东西,这个君司夜,给她送画像就送画像呗,还搞这么多事。 她让人将首饰收了起来,又留下两盒糕点,其它的让春风她们拿出去给院子里的丫头小斯分了,这才将几个人打发了出去。 第48章 秦牧承入狱 她自己坐下来,吃着糕点喝着茶,拿起画像一个一个地看了起来,直到一盒点心吃完,她这才发觉,一边看图一边吃零食的感觉真不错。 她挑了几个好的,不过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先搁到一边。剩下的就让人销毁了。 又过了两天,许长安即使再不情不愿,许国公府还是用一顶小轿将云紫嫣从云家接到了府里。 裴湛也算是尽职尽责,将两个人婚后的生活,事无巨细记录给云菲嫣。 云紫嫣进府后,许长安对她的生活,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但并没有在她那里过过夜。 这一点,也在云菲嫣的意料之中,不过她相信云紫嫣,女人只要是想找机会,总是能够找到的。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裴湛亲自来找云菲嫣,对她说云紫嫣终于在一次许长安应酬回来后找到了机会,在他的醒酒汤里下了药,与许长安成了真正的夫妻。 不过,第二天许长安醒过来发现此事后暴跳如雷,并且偷偷命人给了云紫嫣一碗避子汤。 云菲嫣听到这儿,神色大变,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 许长安是个精明的人,经过了这一次,他必然会更加防范,云紫嫣便再难得手了。 见云菲嫣眉头深锁,裴湛失笑,邪气的目光染上一丝明艳之色,低声道:“王妃放心,我已经将那碗避子汤换成了坐胎药。” 云菲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裴湛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地瞪了裴湛一眼,“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话虽如此说,但云菲嫣心中明白,这并不在裴湛的职责范围,毕竟当初说好的只是让他暗中监视而已,裴湛此举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云菲嫣从头上抽出一支金簪,“这个,据说挺值钱的,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估计也就是一千两左右吧,你先拿着,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看着办,办好了,我再加钱。” 这支金簪是祖母给她的陪嫁,并不是宫里的赏赐,所以用来抵债也没有什么问题。 裴湛邪气的目光扫过云菲嫣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眼角的刀疤,轻笑道:“王妃太客气,都是老主顾,这次,就算是我赠送的。” 云菲嫣有一丝诧异,裴湛这人,在道上很有名气,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赠送。 她将金簪推过去,“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据说王妃近期买了不少商铺,你手上现银也不多了吧。” 云菲嫣警惕地看了裴湛一眼,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管办好我交代的事,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裴湛邪气地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同一天里,几个官员在顾墨寒的授意下,将明亮之女明淑梅的画像呈给了君奕泽,并且将明月真正的身份公之于众,后梁谍者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在北辰的朝堂上轰然炸响。 君奕泽大怒,命刑部和大理寺共同调查此事。 三日后,以季云海为首的刑部官员纷纷弹劾秦国公府嫡长子秦牧承与后梁谍者关系匪浅,甚至就连明月,也是秦牧承派人去凌澜奴隶市场买来的。 一开始,秦牧承抵死不认,但随着证据一件一件被摆在眼前,眼看再继续追查下去,这把火或许就要烧到许长安的身上,秦牧承一咬牙,将所有事情都扛到了自己身上。 季云海看着君司夜的眼色,顺着秦牧承的话头,将一切罪责都指向了他。 君奕泽震怒,当场将秦国公幽禁,国公府上下不得进出,秦牧承打入天牢,明月打入冷宫,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处置。 云菲嫣明白,在君奕泽心中,他是不愿意相信明月是来颠覆他江山的人,但是他把权利看得太重,所以即便是心有疑虑,他还要收回了对明月的宠爱,只是留着最后一丝情分,没有将她打入大牢。 不过,即使是这样,皇后娘娘也是十分满意,还特意诏云菲嫣入宫,赏赐给她不少好东西,云菲嫣现在别的不缺,就是缺银子。 所以,她看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珠宝首饰,有些兴致缺缺。 之后的日子里,刑部和大理寺都在忙碌,而云菲嫣也没有食言,巧妙地在君司夜面前提起左霄阳的事情,君司夜也一口答应。 没过几天,左霄阳便踏上了去涔江的路途,为此,顾墨寒还特意命人给云菲嫣送了礼物。 云菲嫣看着那些绸缎和首饰,心想,你们就不能直接给银子吗? 如今秦牧承被关在大牢,云菲嫣倒是不急着去见他,他这个人也是有些血性,现在去也问不出什么,就让刑部那些人好好招待他几日,她再去问也不迟。 而且她也不担心许长安会想办法去救人,毕竟秦牧承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许长安平日里与秦牧承关系极好,现在避险都还来不及,至于他背后的小动作,云菲嫣也不担心,毕竟刑部的季云海和唐禹城也都不是吃素的。 第49章 她还是比较喜欢动手解决问题 又过了几天,当宫里已经开始为云荒国师九十大寿忙碌的时候,却传来南隅的戎狄王子和德塔公主来拜访北辰的消息。 这个戎狄,就是南隅后来的大君,也就是跟无为合谋害死君司琪的人。 云菲嫣听见这个名字就不由得皱眉,但是无论她怎么想,戎狄还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进了安阳城。 南隅虽然是蛮夷之邦,但远来是客,加上这次人家还带来不少马、牛等礼物为促进两国友好邦交而来,君奕泽作为北辰天子,这个时候更是要彰显大国的风范。 不但命君司夜、君司然、君司洪三个已经封王的皇子去城外接见戎狄兄妹,更是亲自设宴与他们欣赏歌舞美酒。 戎狄兄妹在宫里待了三天,期间,云菲嫣收到裴湛的消息,许长安前段时间派遣自己的心腹去过南隅,见了南隅的大君戎厉。 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是云菲嫣隐隐觉得应该与这次南隅突然来访有关。 上一世,云菲嫣就隐隐感觉到许长安似乎与南隅那边有瓜葛,但是许长安从来没有提过,云菲嫣也就没有细想。 没想到裴湛居然能够查到这些,要知道许长安派人接触戎厉,那可是会绝对的小心,就连朝廷的暗卫都没有发现…… 裴湛这人,绝不仅仅是个江湖客这么简单。 据说,这个人是三年前突然崛起的,而且他的身世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家住何方,师从何人,但是他武功高强,而且招数奇特,最重要的是,他会很多别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武器。 这人拿钱办事,做事狠辣决绝,不留余地。 只要是他收了钱,便没有办不成的事。因着这一点,找他办事的人不少,而裴湛这人也很低调,除了任务之外,他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有人挑衅,也都会被他教训的很惨,时间久了,道上几乎没人敢惹他,就算是雄霸一方的帮派见了裴湛,也总要给几分面子。 这个男人,不可小觑。 南隅使团来安阳的第四天,皇帝君奕泽与几个皇子带着戎狄上山狩猎。宫里,皇后娘娘带着众位嫔妃和官眷在内宫陪着德塔公主欣赏歌舞。 自从德塔公主到来后,一天一个花样,皇后娘娘忙得将明月的事情彻底放在一边。 云菲嫣等几个王妃也天天被召进宫作陪,云菲嫣几乎要崩溃了,她才重生不过半个多月,要做的事情一大堆,结果现在天天被逼着进宫吃喝玩乐。 虽然宫里的点心挺好吃的,可是这天天这么吃,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感觉比之前胖了一圈,这样不行啊。 云菲嫣一面吃着桂花酪,一面在心中叫苦。 比她更苦的,是皇后,天天保持端庄优雅的笑容,笑得她的脸都有些僵了,心里想着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她还要忙着去治那个小浪碲子呢。 可嘴上却要笑着说:公主远道而来,这次一定要在安阳多住些日子,过几天安阳城有庙会,十分热闹,到时候让惜月,怜月两位公主陪着你好好逛逛。 反正两个公主都不是她生的,让她们受折磨去吧,她自己乐的清闲就行。 德塔公主笑了笑,说道:“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这每日的歌舞实在有些腻歪,你看看这些较较弱弱的美人儿,难怪你们的皇帝被勾去了魂。” 这公主,太猛了吧。 皇后一时有些下不来台,艰难地维持着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云菲嫣一直觉得这口舌之争实在没什么意思,说赢了对方又不能少块肉儿,所以她还是比较喜欢动手解决问题。 但是现在面对的是南隅人,北辰的气势不能丢啊,不然君司夜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于是,她把嘴里的芙蓉糕咽了下去,喝了口茶说道:“天下美人千千万万,你们南隅后宫人也不少啊,只不过,就是把天底下的美人都加起来,也及不上皇后娘娘凤仪万千啊!” 皇后的面色明显舒缓了下来,心想这晟王妃虽然是贵妃的儿媳妇,但关键时刻,到底是识大体的。 德塔公主冷哼一声,有些气恼。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的景王妃突然高声说道:“晟王妃这话说的,就是说连贵妃娘娘也及不上皇后娘娘万分之一喽?”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君司琪都感觉,她不再是北辰皇室里最没脑子的那个人了。 其实景王妃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很愚蠢,可她就是看不惯云菲嫣出风头,就是要给她出一个难题。 毕竟,贵妃娘娘是晟王的母妃,是云菲嫣的亲婆婆,现在,云菲嫣当着贵妃的面如此赞誉皇后,虽然是为了维护北辰的颜面,但她还是要借此挑拨一下云菲嫣和贵妃的关系。 只要她不好过,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谁让她抢走了皇后娘娘对她的宠爱呢。 第50章 最终只能被斩草除根 云菲嫣白了景王妃一眼,“怎么哪都有你啊!行,那你说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谁更胜一筹?” “这……” 这难题怎么又推给了她? 这让她怎么回答? 两个人都在这呢,而且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皇后娘娘的目光看向她,带着凌厉之色,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喘了。愣了一会儿,跪在地上向皇后请罪,“母后,儿臣……儿臣没有别的意思。” 皇后娘娘理都没有理她,直接罚她抄写女德一百遍。 贵妃娘娘赞许地看了云菲嫣一眼,她儿媳妇还是好样的,到哪里都不吃亏。 云菲嫣对上贵妃娘娘的目光,贵妃娘娘便别开眼去。 云菲嫣心中轻笑,贵妃娘娘这是还在怨自己给她重新配药,这段日子,君司夜无论多忙都会抽空去看着贵妃娘娘吃药,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 君司夜因此心情好了不少,云菲嫣见君司夜心情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贵妃娘娘要闹别扭,就随她去吧,她不会和自己婆婆计较的。 “这世上的花千千万万,牡丹雍容华贵,栀子花清丽脱俗,向日葵向阳而生……各花入各眼,不需要分什么高低,就连路边的野草也有吹风吹又生的坚韧,可就怕明明是根杂草还没有自知之明,非要跟鲜花争奇斗艳,最终只能被斩草除根。” “你说什么?” 云菲嫣这一番言论,气得德塔公主拍案而起,指着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周围的人都有些紧张,皇后蹙着眉想要打圆场,却听见云菲嫣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花儿啊,不然呢?” “哼!” “呵呵,德塔公主,我们中原话啊,博大精深,你回去之后找个老师好好学习,不要听不懂话,还动不动就这么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尤其女孩子,总是生气,来癸水的时候,可是要痛不欲生的。” 周围都是女人,很多人都承受过那种疼,此时看着德塔公主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掩嘴轻笑。 德塔公主被云菲嫣气得几乎要炸毛了,顾不上戎狄嘱咐她要等他回来再发难,她一招手,对身后的侍女吩咐了几句,侍女愣了一下,但对上她吃人的目光后还是点头下去准备了。 德塔公主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情绪,对皇后娘娘行礼道:“娘娘,承蒙多日的款待,我也给你们准备了南隅特有的精彩表演,还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移步斗兽场。” 南隅民风彪悍,喜爱斗兽。皇后娘娘对这种血腥的表演不感什么兴趣,但是人家提出来,她也不好推辞,便说道:“好,那我们就看看南隅的表演。” 说完,她带着嫔妃宫女率先移步到了斗兽场。 北辰虽然不会经常有这种表演,但是还有几个规模不小的斗兽场,宫里也在北苑建了一个。 皇后娘娘带着众人重新落座。 这个斗兽场还是当年盛康帝在位的时候建造的,中央的场地有一个巨大的坑,两边可以放下二十多尺的铁笼,那些野兽会被关在笼子里。 斗兽分两种,野兽斗野兽,或者,人斗野兽。 北辰乃礼仪之邦,即使偶尔有斗兽,也一般都是野兽斗野兽。但南隅却流行人斗野兽。 皇后心里有些害怕,她朝周围望了望,希望皇上能赶紧回来,那这边就不用她来主事了。 可是直到装着野兽的铁笼被打开,野兽发出震耳的嘶吼声,君奕泽也没有回来。 在场的都是女眷,没有男人在身边,听到野兽的嘶吼,都吓得不轻。几个胆子小的千金小姐,吓得几乎都要哭出来。 德塔公主看见这些人的表情,心里十分得意。 她扬起下巴看向云菲嫣的方向,却未能如愿地在她脸上捕捉到惊慌失措,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慌乱也没有。 云菲嫣淡定从容地样子再次激怒了德塔公主,她恨声对身后的侍女吩咐:“把他们放进去。” 南隅的女人身材都很壮硕,很多女人比北辰的男人都更加魁梧。她们得了德塔公主的命令,将事先准备的人从另一个大铁笼里放了出去。 巨大的斗兽坑中,一只巨大的,通体带着赤金鳞片的怪兽在一端,另一端,是二三十个士兵,他们神态萎靡,面色神情漠然,一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摧残,最重要的是,身上都穿着北辰士兵的铠甲。 这是……战俘。 皇后娘娘和其她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悦地问:“公主,这是何意?” 德塔公主笑笑说道:“战俘而已,娘娘无需多虑。在我们南隅,斗兽经常会用战俘,赢了可以逃出生天,输了就要成为野兽的食物。这是我们的规矩。” 第51章 北辰的将士们可跟你们丢不起这人 德塔公主的话音刚落,赤金兽咆哮一声,两只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前蹄在地上踩踏着动了动,众人感到仿佛地动山摇了一般。 对面几个面如死灰的战俘在这一刻也终于恢复了神智,他们不知所措,抱着自己的脑袋,尖叫着,哭喊着。 云菲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一个个的怂样,他妈的哪像个军人。 简直是给她家战神王爷丢人啊! 云菲嫣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忍住一鞭子抽死这个德塔公主的冲动,冷笑着说道:“我以为南隅的公主能有什么宝贝呢,给我们折腾来,就为了看这么一只丑陋的畜生!” 德塔公主不可思议地看了云菲嫣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赤金神兽,战无不胜,从来没有野兽或者是人能战胜它的,你居然这么说它,信不信本公主把你丢下去给它加餐。” “呵呵,你们南隅喜欢畜生,可不代表天下人都喜欢,还神兽,神兽,它怎么不上天呢?” “你!” 德塔公主简直要被她气炸了,她左右看了看,直接带人冲过来抓起云菲嫣就往斗兽坑里丢去。 众人被她的举动吓得连连惊叫,就连皇后也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失声道:“德塔公主,你住手!” 贵妃娘娘直接冲了过来,却看到云菲嫣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奔跑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但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云菲嫣已经被几个人抓着,丢了下去。 贵妃娘娘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嫣儿!” 她紧紧握着拳,大声喊道:“御林军!” 因为都是女眷,御林军都守在外围,听过贵妃这声几乎破音的叫喊,赶紧冲了过来。 御林军首领刘湘在宫中守卫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贵妃娘娘如此慌乱。贵妃娘娘见了他,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拉住他叫道:“快……救晟王妃!” “是!” 刘湘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斗兽坑中传来一个清冷且带着威仪的声音说道:“都抖什么抖,你们是谁带的兵?丢不丢人,出去可别说是北辰的兵,北辰的将士们可跟你们丢不起这人!” 贵妃娘娘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了一秒,然后几步走到观望台上向下看去。 只见云菲嫣背脊挺直,一手牢牢抓着长鞭顶端,一手张开,将那些战俘护在身后,她身姿曼妙,在庞大的赤金兽面前越发显得娇小,但她面对庞然大物,气势却丝毫不弱,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令刚刚一直在咆哮的赤金兽也不得不安静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她,丝毫不敢怠慢。 贵妃娘娘见此情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伸出手让宫女扶住她有些发抖的身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斗兽坑里,赤金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它眯了眯眼睛,突然向云菲嫣发起了进攻。 它奔跑起来带起了大片尘土,震得大地咚咚作响,几个战俘吓得心胆俱裂,四散奔逃。 云菲嫣见状很是无语,在心里骂了句蠢货,在赤金兽到了自己面前时,突然拔地而起,凌空跃到赤金兽背上,一手抓起它的犄角,一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对着赤金兽的左眼狠狠扎了下去。 赤金兽全身都长满了金色的鳞片,好似坚固的铠甲一般,但是它的眼睛并没有鳞片,这一下被扎得结结实实,疼得它上下狂翻,云菲嫣见它翻腾得太剧烈,干脆自己从它背上跳了下来。 随即,长鞭一甩,机关打开,一鞭子打在了赤金兽的腹部。 云菲嫣刚刚已经仔细地观察过这赤金兽,虽然看上去全身长满鳞片,好像一副坚不可摧得样子。实则,它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腹部,和臀部都没有长鳞片,所以她就专挑这些地方下死手。 云菲嫣的鞭子里是有铁齿的,这一下,赤金兽的肚子被豁开了几个长长的口子。 赤金兽连连受挫,怒不可遏地嘶吼了一声,再次忍着疼朝云菲嫣攻过来。 云菲嫣下意识地甩开长鞭,虽然她立即反应过来这样没用,但是多年的实战经验摆在那里,她的手根本不需要大脑的支配就会做出这样出击的动作。 长鞭抽打在赤金兽坚硬的鳞片上,鞭子上的铁刺与鳞片撞击迸发出星星的火花。 云菲嫣见难以取胜,故技重施,一个纵身跃到赤金兽背上,然后再次抓住她的犄角。赤金兽刚刚就是这样吃的亏,此刻它立即低下头,四下翻腾,想要将云菲嫣甩下来。 第52章 公主觉得这样的交代满不满意 云菲嫣哪里能让它如愿,她堂堂一个人,还能玩不过一个牲口,说出去,太丢人了。 她一手牢牢抓住赤金兽的犄角,手都磨出水泡来,她也顾不上,另一只手从头上又拔下一只金簪,从怪兽的右耳插了进去,力气极大,金簪连根没入,一直扎进赤金兽的脑子里。 赤金兽疼得立起前蹄翻腾,云菲嫣见势不妙一个翻身从它身上下来,下一秒,赤金兽背部着地,在地上来回滚了好几圈。 看台上的德塔公主脸色阴沉的不像话,她本想着将云菲嫣丢下去,真的让赤金兽给吃了,北辰的皇帝追究起来,就说她是不小心的,为了两国邦交,北辰还能让她偿命吗? 大不了,就是牺牲了这只赤金兽。 虽然很可惜,但是谁让这个女人太气人了,还偏偏是个王妃,她不能直接杀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赤金兽在地上翻腾了一阵子,重新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又朝着云菲嫣扑过来。 贵妃娘娘看得心惊胆战,余光不经意瞥见刘湘身后一个侍卫背着的弓箭,她一把夺下,走到斗兽坑前,连弓带箭一股脑扔了下去。 云菲嫣见状,将长鞭收回袖中,飞身一手接弓,一手接箭,在空中华丽地转了个身然后稳稳地落回地面,搭弓射箭,只听“砰砰”两声,两支箭矢射到赤金兽身上,但是因为赤金兽身上的鳞片,只是微微留下痕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赤金兽见状,放下心地朝云菲嫣扑过来,云菲嫣勾唇一笑,抽出三支箭同时搭在弓上,一手三箭,全无虚发。 一支射中赤金兽的右眼,一支射中它的鼻子,还有一支更离谱,因为这支箭是射出很远,在众人都以为是她射偏了的时候,箭矢突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射中了赤金兽的……臀部。 确切地说,是射中了……呃……屁……呃……后庭花。 而且是整支箭全根没入的那种,肠穿肚烂。 赤金兽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太……呃…… 云菲嫣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野兽,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两支金簪,大概得值两千两吧。 哎! 以前无意中听说过一个段子,说,银票掉进了茅厕,而且还沾上了不少粪便,这张银票还能不能要了? 云菲嫣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她真的很纠结啊。 赤金兽抽搐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没了气息。 云菲嫣走近几步,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去把它眼睛和耳朵里的金簪拔出来。 太恶心了。 哎! 云菲嫣叹息了一声,飞身上了观望台。 德塔公主这才惊觉,云菲嫣这么好的功夫,怎么可能被她们丢下去,分明是她故意的。 德塔公主怒气冲冲地瞪着云菲嫣,指着她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了赤金神兽,我们南隅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菲嫣不怒反笑,“杀你们一只畜生,你们不会罢休,那你们任由这畜生伤害我北辰的子民,又当如何?” “什么子民,不过就是几个战俘。” “就算是战俘,那也是我北辰的将士,也是我北辰的百姓,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北辰的一条狗,一只蚂蚁,也绝不能任人欺凌!” 云菲嫣说这话的时候,气场十分强大。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听在御林军耳中,竟有些动容,作为一个军人,谁不曾有过这样的豪气干云,只是后来守卫在宫闱之间,他们渐渐被消磨掉了这样的血性。 在场的众人在她的气势下,被压迫得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去打猎的男人们此时已经回来了,就站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随行的内监本想高喊皇上驾到,却被君奕泽拦住。 此刻,他们距离这边虽然还有些距离,但云菲嫣刚刚的话声音清亮,铿锵有力,字字句句皆传入男人们的耳中。 德塔公主见云菲嫣气势凌厉,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缓了缓,转过身对皇后娘娘说道:“皇后娘娘,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皇后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只能说道:“此事,还是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可德塔公主却不依不饶道:“好,不过等皇上回来,必须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云菲嫣怒极反笑:“不需要等皇上回来,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手中长鞭再次甩出,直直地打在德塔公主的头部上方,德塔公主的一头秀发历时落在地上,头发上的珠翠首饰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众人看着德塔公主头上寥寥无几的几根毛,十分的滑稽,竟然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德塔公主骇然的看向云菲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云菲嫣手中的鞭子再次甩出,顷刻之间,德塔公主身上的衣裙便被鞭尾的钩子勾住,然后“刺啦”一声撕成碎片。 众人惊得张大了嘴,看着身上只剩下红肚兜和亵裤的德塔公主。 “公主觉得这样的交代满不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咱们还可以再继续!” 第53章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南隅常年气候干燥,由于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南隅人大多皮肤黝黑,即使像德塔这样贵为公主,也是肤色幽暗,肌肉紧实,不像中原女子那般皮肤光滑。 南隅人好勇斗狠,德塔公主从小习武,后来还跟着戎狄上了战场,身上留下不少疤痕,整具身体实在是称不上美,但尽管如此,她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这样众目睽睽被剥了衣裙,虽然没有男子在场,她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耻和愤怒。 她慌忙遮掩着自己的身体,身后的侍女尖叫着,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若是平常,她死都不会穿下人的衣服,但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忍住屈辱,愤怒到颤抖的手指向云菲嫣,但是因为太过激动和愤怒,还有一丝对云菲嫣的恐惧,多种情绪交织,导致她一时间竟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云菲嫣实在是太疯狂了,她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可是真的不知道中原还有如此疯狂的女子。 在她的印象中,中原女子都是一个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莫说是见到野兽吃人的场景,就是随便说几句重话,她们都会嘤嘤哭泣。 可以说,中原女子,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 今日她本来是想看着这些女人被吓得屁滚尿流,毫无形象。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她脑子乱嗡嗡的,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竟然破天荒地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戎狄王子实在看不过去,率先走了出去,脱下身上的外氅,披在了德塔公主身上,然后转身怒视着云菲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菲嫣看着对面魁梧的男人,丝毫不畏惧,紧握手中的鞭子,声音清冷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辰,云菲嫣。” 戎狄向她走近两步,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云菲嫣唇角露出冰冷的笑意,她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然而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一个伟岸的男人牢牢护在身后。 男人一身紫金朝服,身姿如松,墨色的瞳仁对上对面走过来的戎狄,声音冰冷如刀:“再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的王妃,本王便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戎狄顿住脚步,因为对方是女眷,他之前并没有注意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君司夜的女人。 不过,这也能说得通了,也只有君司夜的女人敢这么嚣张了。 戎狄想,君司夜作为北辰的亲王,这件事怎么也得给他们南隅一个交代,而且正因为当事人是他自己的王妃,他为了避嫌更加要严惩这位王妃。 于是说道:“晟王殿下来的正好,这件事还请殿下主持公道?” 哪知道君司夜却一脸严肃地说道:“王子误会了。本王不是来主持什么公道的,我只是来给我的女人撑腰的。” 戎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君司夜说了什么。但他对君司夜还是很忌惮的,不敢跟他硬碰硬,只好转身朝着假山后的君奕泽看去,“皇上,我妹妹在贵国的皇宫受到如此惊吓,这……就是北辰的待客之道吗?” 此时,君奕泽也不能在躲着了,他带着众人从假山后走出来,皇后见了他总算是有了主心骨,带着人给君奕泽行礼问安。 君奕泽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云菲嫣身上,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君奕泽到底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他轻咳一声,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德塔公主的哭泣声都戛然而止。 “戎狄王子稍安勿躁,这件事,北辰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君奕泽说完看向身侧的皇后,语气有些不悦地问她:“你们不是在南苑看歌舞吗?怎么会来北苑?” 皇后娘娘见君奕泽有些愠怒,害怕他责怪自己,连忙说道:“原本是在看歌舞,后来德塔公主说她带了南隅的表演,要给我们展示,臣妾想公主远道而来,不忍拒绝她的好意,便带着众位妹妹来看,谁知道公主这表演也太血腥残忍。” “皇后娘娘的意思,都是我妹妹的错喽?” 戎狄狠狠瞪了一眼皇后,又看向君奕泽,想看他到底怎么说。 皇后娘娘看了戎狄凶恶的表情一眼,没有再说话。她是皇后,应该高高在上,不能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中去。 贵妃娘娘撇了皇后一眼,突然走向前对戎狄说道:“是不是你妹妹的错,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本想骂脏话来的,但看见自己儿子在场,生生地给咽回去了。 “这位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塔公主说要表演,却让那头畜生屠戮北辰的士兵,即使是战俘,可他们穿着我北辰的铠甲,你们这么做,目的何在?” 德塔公主此时也不哭了,赶紧说道:“贵妃娘娘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些战俘被抓回来,我们也不会给他们买新衣服,其他的战俘也都是如此。” “哼!好啊,战俘都是如此。那请公主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晟王妃推下斗兽坑去?” 第54章 这婆媳俩,简直是无耻啊 贵妃娘娘话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君司夜闻言心中一紧,回身看了一眼云菲嫣,见她身上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云菲嫣在心里给贵妃娘娘点了个赞,抓住机会拉住君司夜的手臂,委屈巴巴地指着德塔公主说道:“王爷,是她们把我丢下去的。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我一个弱女子,手无……” 她说着,举起手,随即愣住了,因为此时她手里还紧紧握着她心爱的长鞭。 云菲嫣停顿了一秒,然后一松手,长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直接跳过这一段,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缚鸡之力,她们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了下去,面对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妾身……真的吓死了。王爷,我现在心跳的好快,好难受,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真的捂上自己的胸口,作势要倒在君司夜怀里,嘴里说道:“哎呀,我腿都吓软了……” 君司夜一把将她的身体抱在怀里,四目相对,云菲嫣看见了男人眼中点点笑意,如星光璀璨。 君司夜刚听到贵妃娘娘说云菲嫣是被德塔公主推下去的时候,心中猛然颤了一下,杀了德塔的心都有。可随即见云菲嫣这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个样对他说; 王爷这样指责妾身,妾身实在是惶恐。 这个小女人,这是在维护北辰的颜面,又怕被抓住把柄,影响两国邦交被治罪。 激怒德塔,让她把她丢下去,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君司夜的心中是有些感动于她的心思,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斗兽坑里已经没了气息的赤金兽时,眸色突然变得晦暗。 这么大的野兽,别说是女人,就是一个男人,军人都得吓得后退,这女人倒好,就敢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这样孤身犯险。 看来他要好好教育一下他的小妻子,什么叫世间险恶。 君司夜目光中的笑意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悦。 云菲嫣有些纳闷,这个男人怎么了,难道刚才自己的戏太过了? 德塔公主见云菲嫣被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抱在怀里,这个男人她记得,来安阳城的第一天,他来接过他们,是北辰的晟王殿下。 德塔公主在军营待过不短的时间,在军营里,那些将军和士兵常常会说起有关于北辰晟王君司夜的事情,都说他战无不胜,风华绝代。 那天,在安阳城门前见到他,德塔公主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抱着刚刚让她难堪的女人,而且还极为重视的样子。 德塔公主紧了紧身上戎狄的外氅,走上前对君司夜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我没想过她会掉下去。再说,她也没事,还把我的赤金兽杀死了……还有贵妃娘娘,还给她扔了弓箭下去。” 贵妃娘娘听到这话,连忙摆手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不小心的。” “明明是你拿了那个侍卫的弓箭给她扔下去的。”德塔公主指着那个被贵妃娘娘夺走弓箭的御林军说道:“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御林军有些无措,他是应该说是,还是不是啊。 贵妃娘娘见他那副为难的样子,一把将人推开,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真是无心的,别人理解不了,公主应该能理解的,毕竟你都能不小心把王妃这么大一个人给推下去。我也能跟你一样的,不小心碰了一下御林军的弓箭,我也没想到它就掉下去了……” 这婆媳俩,简直是无耻啊! 君奕泽的目光扫过贵妃娘娘,见她一脸真诚地表演着,心里不由得好笑。 她这性子,真的和阿月好像。 君奕泽自然不会责罚贵妃,于是说道:“德塔公主有所不知,贵妃身体一向不好,哪里能拿的动弓箭,想来她实在是不小心的。” 德塔公主听出君奕泽语气中的偏袒,她也不想揪着贵妃娘娘不放,只得说道:“那就算是吧。但是这位王妃杀了我的赤金兽,又当众羞辱我,皇帝陛下,难道就要这么算了。” 君奕泽看向君司夜怀里的女人,问道:“晟王妃,你可知罪?” 第55章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云菲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儿臣惶恐。只是儿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德塔公主推到巨兽面前,心中实在是害怕,这才不小心……失手……呃……这个巨兽估计本身身体就不是太好吧,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死它呢?父皇您英明,您看看我们这个身量,就知道,要不是它本来就快死了,我真的会被它吃了的。” “你胡说!”德塔公主激动地叫了起来,“我的赤金神兽身体好着呢,在南隅,斗兽从来没有输过,就是你,你杀了它。” “公主……”云菲嫣面露难色,说道:“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可是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赤金兽在南隅的时候战无不胜,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它来了北辰,有些水土不服啊,你说你们也是,你们把它带来,问过它的意见吗?它要是不想来,你们非让它来,它可不就气死了。” “你……一派胡言!它是个野兽,又不是人,还知道想不想来,还知道生不生气!” “普通的野兽肯定是不知道,但是你不是说它是神兽吗?那神兽怎么得也不能是个傻子吧!再说了,他是神兽,这会儿说不定是功德圆满,回天上,当神兽去了。” “你!胡说,什么神兽——” “不是公主您自己说的吗?赤金神兽,神兽啊。” “我!” “神兽就是应该上天啊,看来我这是无意中度化了它,公主您就不用谢我了。毕竟我们是友好邻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你!” 君司夜看着怀里小女人的表演,有些无奈。倒是贵妃娘娘眼睛亮了,看看她这儿媳妇,刚刚还是一副威武霸气,唯我独尊的样子,现在见了自己的夫君立马小鸟依人,柔弱地让人想要怜惜。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可甜可盐可卖萌,哎,这孩子,简直是得到了她的真传,前途不可限量。 “晟王妃,不要颠倒黑白。”戎狄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妹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还嘱咐她一定要等一个绝佳的时机给北辰一个羞辱就好,可是现在呢,没羞辱到北辰,倒是自取其辱,还搭上一个赤金兽。 这赤金兽很是难寻,整个南隅也就只有这一只,如今回去父王只怕是要降罪的。 戎狄眉头深蹙,看着德塔只剩下几根毛的头,深吸口气,说道:“赤金兽的事情,双方都有错。但德塔的无心之失并没有对晟王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晟王妃,杀死了赤金兽是不争的事实。还有,晟王妃当众羞辱我南隅的公主,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些事,要怎么处置?” 他说着,目光看向君奕泽。 君奕泽刚要说话,衣袖就被贵妃娘娘拉住,他侧头看见贵妃娘娘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模样天真灵动,仿佛是她刚刚入宫的样子。 君奕泽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没有阻止贵妃娘娘下一步的动作,只见贵妃娘娘走到云菲嫣身边,抓起她的手腕,说道:“谁说我儿媳妇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看看,她手上都是水泡。对你们这些皮糙肉厚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儿媳妇这样细皮嫩肉的美人来说,这种痛,她如何忍受?” 君司夜蹙眉看着云菲嫣,难怪她刚才说“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举的是右手,甚至忘了手里还拿着长鞭,原来,是为了掩饰左手的伤痕。 君司夜目光幽深,将云菲嫣打横抱起,对君奕泽说了句:“儿臣先带嫣儿去处理一下伤口,一会儿回来。” 说完也不管身后戎狄和贵妃娘娘的唇枪舌剑,反正以他母妃的性子,肯定也不会吃亏。 云菲嫣被他抱着,觉得很是不妥,但是她感觉到了男人似乎在生气,她不敢挣扎,只是小声说:“我们这么走了,太不够义气了吧。” 她有点担心她婆婆呀。 君司夜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这话说的…… 云菲嫣打了个寒颤,不敢说话了。 君司夜带着她到了贵妃娘娘的寝宫,让人拿来药箱,亲自给她上药。 云菲嫣柔顺地任由他摆弄,但她的内心却十分抗拒,不就是磨出了几个水泡吗,还至于上药,她哪里有那么娇气。 可是,男人的侧颜俊朗,神情小心而专注。云菲嫣看着自己手掌心几个微不足道的水泡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一世,她是被训练成胳膊断了都不会喊一声疼的人,而如今磨出几个水泡却能被人这样温柔的呵护着。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君司夜这个人,看上去虽然凶巴巴的,但他总是说着最凶的话,却做着最温柔的事。 其实被人呵护,被人在乎,被人关心,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甜,感觉整个人,整颗心都暖暖的。 第56章 只要你退了第一步,以后就会退无数步 云菲嫣的眼睛有些发酸,原来有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从前她一直以为她是可以自己扛掉一切的人,她也一直以此为荣,而现在她突然发现,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女人,其实才是这世上最不幸的女人,因为她们的背后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就只能依靠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男人,她的男人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倒,岿然不动。 也许她也可以试着可以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或许她应该适当的去依赖君司夜,可是她心里又害怕,如果最后她的寒毒解不开,那么君司夜失去了她,最后会怎么样? 如果注定会失去,就压根不要得到,不然只会更痛苦。 君司夜给她包扎完伤口后,命人将她送回晟王府,云菲嫣担心贵妃娘娘不肯回去,君司夜沉了脸,说一切有他。云菲嫣见男人的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怕,无奈之下只好先回了王府。 晚饭很丰盛,都是云菲嫣爱吃的美食,但她心里有事,没什么胃口。草草地吃了一点便到门口去等着君司夜。 刘纪恒有些看不下去,劝道:“王妃,外头风大,您还是回屋等吧。” 云菲嫣道:“我坐不住。” 她确实坐不住,虽然说今天用计让德塔公主将她丢下去,是可以免去她主动挑衅的罪责,但是她毕竟杀死了赤金兽,据说这玩意儿在南隅十分受重视,南隅方面不会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个德塔公主,被她弄得那么狼狈,也不会善罢甘休。 贵妃娘娘今天为了护着她先是冲过来去拉住德塔,再是将弓箭丢给她,最后还在君奕泽要发落她的时候挺身而出,她也真的怕贵妃娘娘会被她连累。 按说,她是被德塔公主丢下去的,也算是受害者,所以,总不会丢了命,她最好最坏的打算就是丢了王妃的位置,然而入狱待个一年半载,再不济打板子什么的,她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一下午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反倒开始心慌了,她真的怕,怕贵妃娘娘会被她连累啊。 君司夜回到晟王府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门前有一个小女人,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向外张望,那模样像极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君司夜紧绷的面容微微松动了一些,但依旧是面容冷峻地走进去,在云菲嫣殷切地目光中冷冷地对她说道:“受伤了还在这儿吹冷风,赶紧回去。” 云菲嫣没敢反驳他的话,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母妃怎么样?没有被我牵连,被父皇责罚吧?” 君司夜叹息一声:“你倒是很关心母妃!” 先是没日没夜地研究药方,现在在这里吹着冷风等着他,就只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君司夜心中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怒意,但他却不能说出来,他总不能说,你们婆媳怎么这么和睦,比他这个夫君还亲近,不是说婆媳是天敌吗? 这话谁说的,站出来,本王保证不打死你! 云菲嫣完全没有看懂君司夜的心理活动,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母妃今天为了帮我才得罪了德塔公主他们的,要是这件事牵连到母妃,那我怎么……对了,父皇最后到底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没有牵连到你吧?” “没有。” 听她终于提到自己,君司夜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那母妃呢?” “没有。” “那就好!” 两个人走到了大厅,云菲嫣见君司夜准备回书房的 样子,连忙问道:“我……今天……给你惹麻烦了!” 君司夜走到她面前,看到了她眸光里的歉意,君司夜在心底轻叹一声,正色道:“嫣儿,今天这件事,你并没有做错。” “我……” 其实,云菲嫣自己也觉得她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现在问题并不是单纯的对错,她今天顶着晟王妃的头衔做了这件事,如果南隅不依不饶,皇帝肯定是要小惩大诫,来安抚南隅的。 尽管君司夜性命什么的无碍,但她就是不想因为自己而对君司夜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你今天维护的是整个北辰的威仪,是北辰千千万万将士的尊严,跟这些比起来,这件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几乎可以不用去考虑。” “但是,南隅恐怕……” “他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有没有今天的事并不会影响日后的局势。” “你这话确定不是在安慰我吗?” “确定不是。” “北辰如今如此强大,他们怎么还敢存这样的心思?” “什么心思,你以为他们想干什么,想要覆灭北辰?他们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不过就是看看我们的态度,想着可以免去或者减少每年的进贡。当然,也想在边境讨一点便宜。” “北辰也不缺他们那点东西吧,他们进不进贡很重要吗?” “不缺。但人的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今天免了他们的进贡,明天他们就想要一座城,后天,只怕就真的想要存了取代北辰的心思了。有时候,你以为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但现实是,只要你退了第一步,以后就会退无数步,直到退无可退。” “嗯。” 云菲嫣点了点头,她不太懂政治,但是君司夜的意思她也明白。 她小时候,曾听一个说书先生念过一首打油诗,说的就是人心不足。虽然那时候她年纪不大,不是很懂其中的意境,但隐隐有所触动,所以她便记下了,那首诗是这样说的;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娶的美妻生下子,又思无田少根基。门前买下田千顷,又思出门少马骑。厩里买回千匹马,又思无官被人欺。做个县官还嫌小,要到朝中挂紫衣。一品当朝为宰相,还想山河夺帝基。心满意足为天子,又想长生不老期。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若要世人心满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第57章 你要亲手杀了他,免除后患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起来的时候,君司夜已经去上早朝了。刘纪恒告诉她说,王爷临走时交代,让王妃今日好好休息,不必进宫去陪皇后娘娘了。 自从南隅的王子和公主到了安阳,云菲嫣天天被召进宫作陪,害得她都没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今天难得不用去,虽然有点担心,但她想起君司夜昨夜对她说的话:一切有我,你不必担心。 云菲嫣收拾了一下,打算先去找许长安,然后再去冷宫看看明月,最后去刑部大牢审问秦牧承。 有了事情做,云菲嫣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许长安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云菲嫣见了他,连忙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表哥,你怎么了,没有休息好?” 许长安见她来了,早已经让人在外把守,此时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没有什么顾虑,直说道:“秦兄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他肯定不会供出我们,但是一旦断了他这条线,对我们日后的行动可是大大不利的。” “只是这样?我看兄长平日里与秦牧承关系极好,倒像是知己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担心他的安危更多些呢?” 许长安见云菲嫣面色有些奇怪,这才想起来秦牧承是自己当年给云菲嫣安排的白月光,立马改口道:“我知道,你与秦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免关心则乱,可是如果让刑部查下去,只怕不久就会追查到我们身上,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弃车保帅,可是一旦这么做,以后我们做一些事情就会变得麻烦,所以,我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云菲嫣见他这么说,问道:“兄长的意思,秦牧承知道我们很多事?” “也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他不会供出我们,但是季云海难保不会查到。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查到秦兄身上,他做事一向小心,即使去买明月那次,也是乔装之后化名去的,而且以他的身份,这些人能查到他身上,就应该是找到了打开门的钥匙了,所以决不能让他们再查下去。 这次的事,最令我意外的,就是顾墨寒居然也会搅进来。他为了保命,素来放荡,从不问政事,这一次他居然会孤注一掷,赌皇上会放过他。” 云菲嫣道:“皇上只是想削藩,又不是只针对顾墨寒。永安王拥兵自重,皇上这样多疑的人是一定要除掉他的,不过现在的藩王几乎都是当年统一三国的有功之人,皇上再怎么样,也不能随意发难。 若是一时半会不能除掉他们,那么换一个忠于自己的,岂不是更好。顾墨寒被永安王忌惮,与永安几乎是势不两立,正好可以为他所用,只是,从前顾墨寒没有这样孤注一掷的勇气,只要他肯投诚,皇帝自然高兴,因为他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 “没错。” “先不说顾墨寒,我打算近期营救秦兄,不过现在刑部守卫森严,恐怕要你亲自出这个任务。丫头,我知道你和秦兄的感情,但你要记住,一切以大局为重,如果不能得手,你要亲手杀了他,免除后患。” 云菲嫣心中微微惊讶,上一世,许长安和秦牧承直到最后关系也非常亲密,结果,秦牧承出了事,许长安就是这态度,理智,冷静,从客观出发,完全没有一点私人感情。 “妹妹!” 见云菲嫣没有说话,许长安以为她不忍心杀秦牧承,耐心劝道:“我知道你爱秦兄,可是你要想想我们后梁的子民,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当年,北辰同时灭了后梁和西衡,可为什么西衡的百姓大多没受什么苦,而后梁的百姓却几乎全部沦为奴役?” “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君昊在位的时候,对后梁还是很优待的,可是君奕泽继位后,他痛恨我们慕容家,所以……哎,这些事,以后慢慢再说,你回去准备一下,最好,今晚就行动,我会让人去策应你。如今的局势,人太多也不好,我给你五十人,都是好手,你妥善安排。” “嗯。” “这是这个月的药。” 许子安说着拿出一粒药丸给她,“本来应该过几天,但是你现在在晟王府,出入不比从前。” 云菲嫣道:“兄长说的是,如今我在王府中,经常到你府上也不方便,你派人到王府也会惊动君司夜,他这人警觉性非常高,所以我想着,不如兄长多给我一些药,这样我就不用常常来往了。” “你说得也对。” 君司夜这人警觉心确实非常高,这段时间许长安的几次计划都毁在他手上。 第58章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许长安认为云菲嫣的话很有理,尽管因为云紫嫣的事,他对云菲嫣十分不满。但是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能耽误复国大业,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对云菲嫣说道:“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那么多药,日子就快到了,附近的人都需要这药,不然会出事的。你先回去,过几日,我让人将药交给你。” 许长安突然拉起云菲嫣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她说道:“丫头,当初我们并不知道你是我妹妹,不然也不会给你服下这毒药……可惜这毒没有解药,委屈你了。” 云菲嫣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微笑道:“兄长无需自责,当初那样兵荒马乱的,你们捡到我,并不知道我是谁,自然是一视同仁,这件事,我从未怪任何人,再说,这毒也没什么,只要每个月按时服用药物压制就好。” 云菲嫣从许长安的书房出来,迎面看到了许长安的正妻杨悠悠,“听说表妹来了,可是许久未见了,我还以为表妹当了王妃就把我们这些亲戚都给忘了呢。” 杨悠悠笑着,眼中却是怨恨。 都是安阳城中的权贵之家,她自然很清楚许长安和云家的关系,虽然只是表亲,但许长安自幼就很疼爱云紫嫣这个表妹,后来听说云菲嫣被寄养在乡下,又劝着云书宇把人接了回来。 可以说,许长安对云家人很是照顾。 杨悠悠是户部尚书的长女,她这样的身份,其实有些看不上云家这姐妹俩,云菲嫣还好,毕竟是嫡出,云紫嫣,一个庶出,成天在她眼前晃,她心里十分厌烦,可是碍于夫君的颜面,她只能忍了。 前一段时间,听说云家姐妹内讧,她乐不可支,可没想到没乐几天,皇后娘娘居然亲自下旨,将云紫嫣那个小贱人赐给许长安做妾,她简直要气死了。 但最让人生气的是,许长安虽然没怎么在云紫嫣的院子过夜,却对她衣食住行十分上心,她几次想要发难,都被许长安制止了,令她这个嫡妻十分没有面子。 前两天,她更是无意中听说,促成这件事的人,就是云菲嫣。 杨悠悠实在是想不明白,云菲嫣不是和云紫嫣闹翻了吗?为什么要要让皇后给她赐婚? 云菲嫣看出杨悠悠眼中的怨毒,轻笑着对送他出来的许长安道:“表哥回去吧,我和表嫂也许久未在一起说话了。” 这话正中杨悠悠下怀,连忙说道:“是啊,我们女人说几句话。” 许长安看了杨悠悠一眼,自然知道她心里的盘算,但是云菲嫣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倒也不担心什么,于是点点头,回了书房。 杨悠悠带着云菲嫣走在许国公府的花园里,她让人准备了瓜果点心,然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菲嫣表妹,往日里,我待你也不薄吧,可你这事办的,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意?” 云菲嫣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说道:“许夫人,可是在怪本妃?” 杨悠悠闻言心里一惊,抬头看云菲嫣那傲慢的姿态,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再是云家那个柔弱可欺的云家嫡女,而是高高在上的晟王妃。 昨日在宫中斗兽坑里那一幕,她可是历历在目,只是云菲嫣从前实在是太柔弱了,所以,她一时没能将昨日的她和以往的她重叠起来。 杨悠悠抿了抿唇,垂下头说道:“王妃娘娘言重了,我……” 云菲嫣笑着打断她,道:“表嫂,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至于让云紫嫣做妾这事,是因为表哥跟我说,他心悦云紫嫣,我也是想要成全有情人嘛。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她看了看许长安书房的方向,对杨悠悠说道:“男人嘛,都是一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从前表兄对云紫嫣可是十分上心的,还特意叮嘱我对她多加照拂,可如今得到手了又怎么样?” 这…… 从云紫嫣进门至今,一直对许长安百般讨好,但许长安虽然照顾她,面上却是对她冷漠至极。 云菲嫣见杨悠悠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道:“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哼,过去得不到,自然觉得云紫嫣千般好,万般好。可如今得到了手啊,呵呵……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杨悠悠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云菲嫣看到她不甘心的表情,笑道:“你不必因此不开心,这男人啊,就是贱。若是不让他得到手,他难免日思夜想,就好像心头的白月光,皎洁明亮,每晚睡前,都要抬头看一看。可一旦到了手啊,就是粘在桌上的一粒米,看着碍眼,甚至还会嫌脏……” 第59章 要战便战,北辰无惧 杨悠悠听到这里,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对云菲嫣点点头,说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 云菲嫣见她似乎是真的懂了她的意思,收起笑容,面色严肃地说道:“如今云紫嫣在你手上,你想如何便如何,只有一样,若是她怀上了身孕,你可不能加害这孩子。” 见杨悠悠听见这话面色明显变了,云菲嫣摇头道:“要知道在男人眼中,老婆总是别人的好,可孩子,总是自己的好。就算云紫嫣将来真的生了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庶女。影响不到你的地位,夫人尚且年轻,有大好前程,可莫要做糊涂的事情。” 杨悠悠现在是真的有点拿不准云菲嫣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她之前的话,似乎对云紫嫣很是不屑,可现在……难道,云菲嫣是顾念往日的情分? 杨悠悠拿不准云菲嫣的态度,但云菲嫣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只得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云菲嫣走出许家花园,即将走到大门口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孩儿正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云菲嫣随即停下了步子。 小男孩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他跑到杨悠悠跟前,一头扎进她怀里,叫道:“娘。” 杨悠悠面露笑容,摸着男孩的头对他说道:“都多大了,还这么胡闹,待会儿你爹看见,又要说你了。你看,菲嫣姨娘……” 她说着一顿,连忙改口“王妃娘娘来了,快叫人。” 男孩儿朝着云菲嫣看去,云菲嫣微微垂下头,与男孩四目相对。 男孩眉目间和许长安长得很像,是许长安的嫡长子,许致远。 云菲嫣对他笑了笑,说道:“致远乖,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姨母就好。” “姨母好。” 男孩儿稚气未脱,白皙的小脸儿上满是乖巧的模样,谁能想到十年以后,这孩子会成长为一个恶魔。 云菲嫣从许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她转回身,再次跟杨悠悠告别,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致远一眼,才笑着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杨悠悠眼中迸发出恨意,但是她不敢正面得罪云菲嫣。 云菲嫣出身虽然不高,可她却不要脸地嫁给了晟王君司夜,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君司夜对她宠爱有加。 昨日,云菲嫣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得罪了南隅的王子和公主,这么大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也该受到处罚的,然而君司夜却第一时间站出来将她护在了身后,然后当着皇上的面,直接将云菲嫣带走了。 皇上的雷霆之怒,一点都没有落到云菲嫣身上。 一般人,即使是贵为王妃,可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要被剥夺了王妃的头衔,贬为侧妃,甚至被休都是有可能的。 而云菲嫣,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就连禁足都没有,这不,才第二天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再看昨日君司夜的表现,他虽是常胜将军,但王公贵族都知道,君司夜心里也是厌恶战争的,以前他就说过,打仗劳民伤财,更会令百姓民不聊生,可以说开战之后并没有赢家,无论是战胜的一国,还是战败的一方。 可就是这样一个厌恶战争的人,却不惜为云菲嫣开战,昨日面对戎狄王子以战事为威胁的时候,他竟然当众说道:“要战便战,北辰无惧!” 因为明月一直被关在冷宫里,云菲嫣只能冒险入宫,她轻功极佳,跃上墙头不是难事,可是皇宫守卫森严,要避开所有禁军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好在,冷宫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云菲嫣将两人打晕,就见到了明月。 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俏生生的,确实很美,而且,云菲嫣感觉这个女人有点像月神庙里的月神像。 明月见了她,颇感意外。 自从她被打入冷宫,就只有皇后来过,目的是为了折磨她。 这几日,皇后没有来,据说是南隅的王子和公主来访,皇后娘娘每天忙着接待他们,所以没有时间来找她麻烦。 她见了云菲嫣,以为又是皇后派人来找茬儿,她咬着唇,道“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你们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云菲嫣道:“听说,你是秦牧承从凌澜奴隶市场买回来的,之前,你是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还有,除了秦牧承,你还听命于谁?”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原本是谁?” “我就是明月。” “嘴还挺硬的,就是不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第60章 我叫秦初晚 云菲嫣说着一挥手,衣袖中的长鞭滑了出来,她握着手中长鞭,嘴角噙着冷笑看向开始慌乱的明月。 “你……你敢滥用私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哼,皇上最恨的就是有人想要颠覆他的江山,他没杀你只是因为你这张脸,可你的脸是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 “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想害你。只要你将我想要知道的乖乖告诉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得选吗,如今秦牧承已经被打入死牢。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皇上要揪出幕后之人,一网打尽。你觉得他还能来救你吗?如今,你只有听我的,我或许还可以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给你指一条活路。” “这……我……” 明月心中开始天人交战,那些人很可怕,而且看样子也很有势力,他们掌握着她的一切,还有她哥哥和妹妹的命。 她不能背叛他们,不然不但她自己会死,她的家人,她的哥哥,妹妹都会死。 可现在秦牧承被关了起来,她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向他们求助。 还有皇帝,看上去似乎对她极为宠爱,可是,那人一看就是城府极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对抗的,她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云菲嫣一步一步的靠近,每一步都似乎是踏在她的心上,令她更加的慌乱。 云菲嫣一步一步的逼近,明月慌乱地一步一步地后退…… 最终明月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云菲嫣看准时机,在明月最无助,最慌乱的时候,从怀中掏出玉佩,握住拴着玉佩的红绳,让玉佩在明月眼前来回摇晃,明月心中慌乱不已,抬眼看见玉佩的刹那,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它来回晃动……直到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云菲嫣看时机到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明月神情一片暮然,她目光呆滞,没有焦距,却有问必答,“我叫秦初晚。”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家中只有一个胞兄和一个幼弟,还有一些亲戚,关系都不大好。” “他们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他们都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带去了哪儿?” “是秦大人,秦大人带走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必须听他们的……不然我哥哥和弟弟都会有危险。” “他们让你来做什么?” “他们,给了我一张更好看的脸……要我刺杀皇帝……我很怕……但是他们说,并不是真的要杀皇帝。他们要我假扮明月,说皇帝会喜欢我这张脸,会宠爱我,不会杀我,不会怪罪我。但是,他们要我得宠之后,想办法给皇帝下毒,还有,陷害晟王君司夜。” 云菲嫣听到这里目光转冷,眉头紧皱,问:“陷害晟王什么?” “……不知道……就是要削弱晟王的势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时机到了会跟我联系,可现在秦大人出了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外界联系,我已经失去了跟他们联系的方法,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还有我哥哥和家人的命。” “你来安阳城之前,他们将你安置在什么地方?” “栗州,是一个很大的宅子,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们不让我出去,我甚至是出发来安阳的时候,才知道,那是栗州。” 栗州? 许长安在栗州有宅院,当时许长安还想要接云紫嫣去那里。 看来,她需要去一趟栗州了。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只是,他们很厉害,很可怕。” 秦初晚现在已经被催眠了,所以并不会说谎,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云菲嫣问的差不多了,秦初晚知道的东西不多,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于是叫醒了她。 秦初晚神智回来,看着云菲嫣,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如果秦牧承的人或者其他人跟你联系,不要对他们说见到我的事情,你听我的,或许有朝一日,你能有机会和你哥哥,弟弟团聚。” “你怎么知道……” 秦初晚惊讶地看着云菲嫣。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现在并不知道他们把你哥哥,弟弟关在哪,我会去查。如果查到的话,我会去救他们,所以你要我现在给你什么承诺,我并不能给你,但是我会尽力。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着做这些事情的,所以我也并不会想伤害你,但是如果你威胁到我,威胁道晟王,那么,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云菲嫣目光凌厉,最后对秦初晚说道:“记住,今天你没有见过任何人,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第61章 云菲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刑部大牢,云菲嫣看着身穿囚犯服的秦牧承,他的面容苍白的不像话,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已,与之前的谦谦君子简直判若两人。 “嫣儿,你怎么来了?” 秦牧承看见她十分惊讶,这段时间许长安没有来看过他,也没有派人来。不过也不怪他,刑部大牢守卫森严,季云海和唐禹城又是极为敏锐的人,秦牧承无数次在心中祈祷许长安最好不要来,不然只怕会暴露来他自己。 可他没有想到来的是云菲嫣,而且,她还不是偷偷的来,是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走进来的。 秦牧承随即想到了自己和云菲嫣的关系,他们是许长安安排的“恋人”,并且,从前云菲嫣也一直很依赖他,爱慕他。 “嫣儿,这里危险!你快走!” 虽然他现在很狼狈,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认真地在云菲嫣面前演出深情款款的样子。 云菲嫣冷笑一声,明显没有心情陪他演戏。 “兄长让我来……杀你!” 云菲嫣笑着,看着秦牧承,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嘴唇上那最后一丝血色都退了下去。 秦牧承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也不需要说。 许长安素来是这样,不会留一个没有用的人。 不! 他还不能算全然是无用之人! 何况许长安一定会先尝试救他,救不了才会杀。 云菲嫣见他此刻情绪波动起伏剧烈,连忙拿出玉佩,想要催眠他,然而,秦牧承的意志力比云菲嫣想象中的更加坚定。 云菲嫣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秦牧承发现了她的意图。 “你干什么?” “你竟然敢背叛长安!” “你不是也背叛了国公府吗?” “如今皇上虽然没有将秦国公下狱,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有大好前程,为什么要自寻死路?还要拉着整个国公府来给你陪葬!” 秦牧承的目光中突然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冷冷地说道:“他们都该死!” “什么?” 这话,太出乎意料了。 然而,秦牧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时,外面响起了嘈杂声,和兵器相交的声音,秦牧承一惊,抬眼看向云菲嫣,只见云菲嫣不慌不忙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对门外的季云海说道:“怎么样,季大人,我没骗你吧。” 季云海向门里看了一眼,对云菲嫣行礼道:“多谢王妃提醒,今日来劫狱的人虽然武功很好,但我们早有准备,抓了六个人,相信一定可以审问出一些东西。” 云菲嫣点点头,这些都是后梁精心训练出来的死士,估计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只是想要让秦牧承知道,经过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他,让他能彻底死了心。 云菲嫣再次回到牢房里,看见若有所思的秦牧承,问道:“刚刚那些人都是死士,你猜猜他们是来救你的还是来杀你的呢?” 秦牧承目光阴沉,“云菲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菲嫣? 不叫嫣儿了?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样的承诺,但现在他们已经放弃了你,以后,能救你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哼,我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十分依赖兄长的小姑娘,现在居然要背叛他。” “我也是小看了你们,想不到,他都要杀了你了,你还这么忠心。好啊,那你就慢慢坚持吧!” 云菲嫣再次从牢房里出来,对季云海说道:“给他换个隐蔽的地方关押,对外就说,他被劫走了。” 季云海在刑部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云菲嫣的意思。 今天既然有人来劫狱,那他们就将计就计好了。后梁人知道了秦牧承被就走,却没有去找他们,一定会慌乱,一慌乱,就会有所动作,那他们就可以趁机调查。 云菲嫣回到晟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君司夜坐在大厅里对刘纪恒吩咐着什么,见她回来便命人传晚膳。 其实,现在早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云菲嫣小心地打量着君司夜的脸色,见他似乎没有什么不高兴,说道:“我今天去看看表哥,他和紫嫣妹妹成亲的时候,因为是纳妾就没有举行什么仪式,所以,我今天去看看,然后,表哥请我去看看……秦牧承。” 君司夜听着她说话,神色不明地嗯了一声,云菲嫣接着说道:“……王爷,其实,你也不用特意等我的。” “我不饿,就等等你。” 君司夜说完率先起身向膳厅走去,云菲嫣讪讪地跟上。 第62章 云菲嫣,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吃完饭,云菲嫣对君司夜说道:“王爷,我今天去刑部的时候,正好有人来劫狱,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季云海放出风声,说,秦牧承已经被救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君司夜的脸色,见他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嗯……我……我只是……” “嗯。” 君司夜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云菲嫣有点摸不准君司夜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之前许长安让她带人去劫狱,她不走这一趟是交不了差的。 再有就是想让许长安以为秦牧承已经背叛了他,所以,得救之后没有回去找他。可是,她今天的举动也是十分可疑的,在季云海眼里,她可以是得了君司夜的授意去做这件事,可是在君司夜面前,她就无所遁形了。 君司夜的眸光沉了沉,片刻后,他看向云菲嫣,目光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做的很好。” “王爷……” “你是我的王妃,为我分忧,并无不妥。” 这…… 君司夜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呵呵……王爷明白妾身的苦心就好。” 君司夜眸光一闪,他注意到,云菲嫣每次在他面前说谎都会很不自然。 这个小女人似乎很怕他,不仅仅是因为她有秘密,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怕,君司夜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他站起身看向窗外。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满天繁星交相辉映,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云菲嫣见君司夜起身,也跟着站起来,讪笑着说道:“那个……国公府的人……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秦国公是当年跟着太上皇灭后梁,平西衡的功臣,父皇轻易不会动他,但如果通敌的罪名做实了,必是会灭九族无疑。” 这件事,他也不希望发生,毕竟秦衍也是秦家人,而且在九族之内,所以,这段时间,他和顾墨寒几乎达成了一致,将罪名都推给秦牧承一个人,争取将对秦家的影响降到最低,不过三族之内,肯定是无法幸免了。 云菲嫣并不知道君司夜和顾墨寒私下的接触,但她不希望秦家的人这么快就被处死,她总觉得留住秦牧承会有用。 “如果要处死他们,王爷能不能尽量拖延?” “嗯,秋后吧。” 现在还没有正式立春,秋后的话,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调查。 “那个……” “想说什么?” “就是……我知道府里有秘密的囚室,呵呵,我想要一间,不知道可不可以?” 君司夜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道:“嗯。” 云菲嫣有些意外,讪笑着问他:“王爷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君司夜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看向她,眸光中有一丝无奈:“你会说实话吗?” 云菲嫣愣住了,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君司夜也没有追问她,只是说道:“在王府内,你想要做什么都随你。” 云菲嫣如释重负地失笑一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嗯。” “还有……” “还有什么?” “我想去一趟栗州。” 栗州距离安阳可不近,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她不敢隐瞒,只能直接说。 “云菲嫣,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这是云菲嫣重生以来,君司夜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 以往,她提出再无理,再过分的要求,甚至她自己都觉得君司夜不会答应她的要求,可是,君司夜都答应了,而这一次,君司夜却连名带姓地叫她云菲嫣,并且严肃地告诉她,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君司夜……” “云菲嫣,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从今往后,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你的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纵容你,但是你要离开,想都别想。” “我……只是去,一个月就回来。” “云菲嫣,我给你的自由,真的太多了。谁家的夫人,天天三更半夜才回家,你现在还要彻夜不归?” “我……” “从明天起,日落之前必须回府,不然……后果自负。” “哎……” 云菲嫣想要再说些什么,君司夜已经走了出去,云菲嫣抬步跟上,在院子里拦住他,“王爷,我其实,我……可以不去的。但是……日落之前,也太……” 有些事,就是要月黑风高才好做。 “怎么,做不到。那以后就不要出门了。” 我靠! 云菲嫣忍住想要骂脏话的冲动,再次拦住绕过她继续走的男人说道:“能能能……我能。” 哎! 太阳落山之前,总比不能出门好吧! 第63章 你还要如此执着吗 君司夜看着云菲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出去折腾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哦。” 云菲嫣松开手,看着君司夜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心头猛地一紧,跑了几步,追上他,“王爷……” “嗯?” 君司夜停住步子,看着她似乎是有话想要说的样子。 “我……有话想跟你说。” 云菲嫣闭了闭眼,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 君司夜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期待,但他只是静静等着,并没有催促她。 云菲嫣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可抬眸看见君司夜的眼睛时,突然又泄了气,垂下脑袋,小声道:“没什么事,就是,呃……晚安。” 君司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仅仅只是一瞬,然后面色如常地“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云菲嫣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心口。 她知道,她今日去刑部的举动肯定会引起君司夜的怀疑,不过她还是选择正大光明的去,如果偷偷的去,一旦被君司夜发现,后果只会更糟。 其实她想过跟君司夜坦白,只是,她现在还不敢,她想等她报了仇,她会说的,到时候,君司夜要怎么样,都随他。 本来,就是她欠他的。 夜深了,月光如水。 云菲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今天真是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可是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一个头绪。 云菲嫣就是想不明白,秦牧承明明猜到许长安救不了他,就会选择杀他,为什么他还对许长安这么忠心耿耿? 许长安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呢? 或者,许长安手里有他的把柄? 这也说不通,秦牧承这个人,连他的父亲兄弟的死活都不在意,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看他今天说的话,似乎是巴不得秦国公府被他连累似的,难道他跟自己的父亲有仇? 云菲嫣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痛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还有明月,也就是秦初晚,她说的地方应该是后梁人的据点之一,但是现在明月被打入冷宫,以许长安的小心谨慎,他肯定会将人转移。但即使是如此,云菲嫣还是想要去看看,去那附近问一问,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能放弃。 可是,君司夜不让她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君司夜坦白,让君司夜自己派人去,可是……之后呢? 现在君司夜对自己的怀疑,顶多也只是怀疑她不是真正的云菲嫣而已,不可能怀疑到她是后梁谍者这个层面,毕竟上一世,君司夜也是后来才查到的。 云菲嫣拍着自己有些发疼的脑袋,不停地叹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菲嫣终于翻腾的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感到四周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氤氲氤氲的雾气之中,云菲嫣似乎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跪在地上,是一个男人,身材伟岸,背脊挺直,但面容却很憔悴,是……君司夜…… 云菲嫣愣了,赶紧出声喊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急了,想要过去扶他,可是却动不了。 云菲嫣内心惊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司夜看。 男人形容有些狼狈,却依旧掩不住他的俊美和矜贵,他面容苍白,额头上还有丝丝血迹未干。 他就那样跪在那里,很虔诚,很执拗,也很坚定,有着毋庸置疑的气魄。 云菲嫣默默看着他,他的目光依旧深沉如海,但眸光中却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痛。 云菲嫣的心猛地抽痛起来,因为君司夜眼中的悲痛而心痛。 突然,她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从雾气中走来,是一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裙,聘聘婷婷的立在那里。 女子的脸,像……皇后娘娘……不……好像是更像秦初晚多一点……也不对,那女子的眼中没有皇后的算计,没有秦初晚的贪婪,有的只是淡然,仿佛这尘世中的一切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与她无关。 那是,月神庙中,月神像的眼睛。 “你想好了,若是她能回来,也只是会伤害你,不会爱你,甚至会杀你,你还要如此执着吗?” 女子的声音,淡淡的,如同月光。 皎洁,淡然,却令人感到心安。 “是。” 君司夜的声音很沉稳,跟他此刻的处境有些不和谐。他的背脊越发挺直,一个头磕在地上,他本就带着伤的额头顷刻间又有血红的血液缓缓流出,但他却置若罔闻,重复着磕头的动作,仿佛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 第64章 那是她的梦吗 云菲嫣心痛得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君司夜,你在干什么,你快停下…… 可是,君司夜并没有听见她内心的呼唤。 倒是那白衣女子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但她神情淡漠,目光淡然,似乎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并不是在看她。 云菲嫣突然想起之前云荒国师对她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今生能再重逢,不是前世磕破了头求来的?” 云菲嫣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犹如两条湍急的河流,又急又凶。 她的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心痛地无以复加,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 云菲嫣直接疼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喘着粗气,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君司夜…… 那是她的梦吗? 还是,不仅仅是梦? 云菲嫣一把撇下被子,从床上跳起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跑了出去,外间值夜的冬雪吓了一跳,连忙叫她:“王妃,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云菲嫣没有理她。 她飞快地朝君司夜的房间跑去,冬雪见她仿佛是疯魔了一般,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却见云菲嫣将守在君司夜门外的两个侍卫推开,然后推门冲了进去。 此时的君司夜早已经听见了动静从床上下来,正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迎面而来的云菲嫣撞了个满怀。 君司夜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惊讶之色,看着扑进自己怀里嘤嘤哭泣的小女人。 外面更深露重,小女人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身上带着凉意,君司夜不由得皱了皱眉。 门外的两个侍卫见此情形,互看了一眼,迟疑地退了出去。 紧跟着而来的冬雪见状,停住了脚步,三个人在外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互都在用眼神控诉着:你家主子是不是有毛病? 云菲嫣胸中波涛汹涌,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把前世今生的苦痛一股脑的哭出来。 君司夜抱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君司夜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嫣儿,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云菲嫣没有回答他的话,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伏在他的怀里一个劲儿的痛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将君司夜的衣衫打湿了大片。 云菲嫣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上一世,她被云紫嫣他们折磨的那么惨,她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可如今她就是想哭,她就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想窝在君司夜温暖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君司夜有些无措,从前云菲嫣在他面前总是戴着一副伪装的面具。令他很恼火,却也很无奈。可不管她怎么伪装柔弱顺从的模样,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的脆弱过。 即使上次在进宫的马车里,云菲嫣也在他面前流了泪,但那时候的她更多的是伤感,而这一次却是彻彻底底的伤痛,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前世今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似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君司夜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有些闷闷的疼,“嫣儿,别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一想到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的人,有可能被别人欺负。君司夜的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些。 云菲嫣又哭了好一会儿,哭得眼睛发干,再也流不出眼泪来,她才止住呜咽,头埋在君司夜的怀里,闷闷地说:“就是你,就是你欺负我了!” 君司夜轻拍她背脊的手一顿,他何时欺负了她的? 可云菲嫣的呼吸声在他耳边不停地响起,她的声音哽咽,沙哑,小手握着拳捶打着他的胸口,力道不重,像小猫儿挠痒痒一样,却一下一下地捶到了他的心口上。 君司夜目光幽暗深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哄着她:“好了,别哭了。你想怎么样?你告诉我!” 问她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君司夜上一世也经常问她。 云菲嫣止住了悲伤和控诉。 君司夜,这是误会她了? 他觉得她今天闹这一出只是为了要跟他讲条件? 虽然这种手段她上一世的确没少用,可这次真的不是啊,她这次纯粹是真情流露,半分没有算计君司夜的意思。 但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这么认为。 其实也不怪君司夜。 她今天的举动如此反常,看在别人眼中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是另有所图。 云菲嫣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好不柔弱。 君司夜见了她这样子,莫名的心疼。此时也顾不上她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只要是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他都愿意极尽所能地去满足她。 第65章 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云菲嫣从君司夜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君司夜,然后在君司夜略微诧异的目光中踮起脚,吻上了他刚毅的薄唇。 君司夜身子一僵,自从云菲嫣嫁给他,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君司夜的心跳猛然加快,然后本能地托起云菲嫣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但云菲嫣并不满足于唇舌之间的交缠,她想给他的更多。 云菲嫣原本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上一世,她作为亡国公主,肩上肩负着复国的使命,面对强大的如同巨人般的北辰,她并没有丝毫的退缩,甚至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问结果,不问前程。勇往直前,决不放弃。 一吻结束时,云菲嫣俏脸红扑扑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乖!我送你回去休息。” 君司夜说着,爱怜地捋了捋她乌黑的长发,云菲嫣摇摇头,咬着唇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嫣儿!”君司夜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云菲嫣的目光中带着坚决,将身上仅有的红色肚兜也脱了下来。 君司夜目光幽暗,云菲嫣白皙的胴体毫无遮拦的呈现在眼前,玲珑有致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做到心中毫无杂念,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诱人的美丽躯体,但微微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云菲嫣走上前,伸出白皙的胳膊抱住君司夜伟岸的身躯,她的心跳的极快,连说话的声音都轻轻的颤抖:“君司夜,我……想你了!” 君司夜的身体被娇躯抱住,他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的理智不要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消散。 “云菲嫣,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云菲嫣咽了咽嗓子,将头再次埋入君司夜温暖的怀抱中,“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嗯。” 君司夜点头,目光中神色黯淡。 虽然心中早已经猜到,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君司夜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她到底,只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她想要的而已。 君司夜的心沉了沉,他闭了闭眼睛,耳边响起小女人娇娇软软的声音,“我想要你!” 君司夜蓦地睁眼,对上云菲嫣盈盈的目光,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便沉下脸,咬牙问她:“云菲嫣……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云菲嫣感受到了男人的怒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一次她不想犹豫,不想退缩。 不管以后怎么样,不管她身上的寒毒能不能解开,也不管君司夜知道了一切会怎么看她。 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 今天,至少在这一刻,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君司夜刚毅的面庞,再次将自己柔软的唇瓣贴在君司夜的薄唇上,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他心中的防备和理智。 唇上是柔软的触感。 身上是温香软玉。 笔尖萦绕的是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君司夜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直至溃不成军。 他狠狠吻住女人娇软的唇,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疯狂地掠夺她的美好。 一吻结束,君司夜一把抱起颤抖着的美好娇躯,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翻身压住了她。 云菲嫣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似乎要从胸膛中破茧而出。 她主动伸出手臂环住男人的后颈,看着男人带着忍隐的俊美面容,她的嘴角挂着魅惑的笑容,甜腻地说道:“阿夜哥哥,我们是夫妻……” 君司夜的脸色因为隐忍而微微潮红,他喘着粗气,咬牙说道:“云菲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云菲嫣却笑得越发娇艳:“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疑问,你想知道的,将来我会告诉你的,虽然很多事我都是身不由己,但是嫁给你,确是我心中所愿。无论将来怎么样,这都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所以……我想成为你的妻子,真真正正的妻子。” 君司夜的呼吸很急促,云菲嫣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样的美人未着寸缕躺在自己身下,哪个男人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是他心尖儿上的人。 此刻,他的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听到小女人娇娇软软的告白,他的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欢愉,每一寸骨血,每一寸神经都因为这种欢愉而叫嚣,他再也忍不了,俯身吻住了小女人的红唇。 房间里,烛火摇曳,照应着一对有情人,他们的灵魂彼此纠缠,诉说着前世今生的思念。 或许在更久之前,他们的命运便开始了纠缠,每一次他们都拼尽了全力,耗尽了自己,却终究不肯放弃…… 第66章 从今往后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君司夜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醒过来的时候,君司夜已经去上早朝了,云菲嫣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她这一晚上被折腾的几乎都要散架了,可这个男人居然还能去上早朝。 想起昨夜的疯狂,云菲嫣俏脸一红,幸亏这个时候没有人看见,她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鼻尖嗅到男人身上残留着的幽暗冷香,她心头一暖,满意的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君司夜已经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男人面部线条刚毅,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温柔。 云菲嫣见了他,好不容易平息的心情又开始波动起来。 她心跳的很快,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但却并没有避开君司夜的目光,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掌,将他的手拉到了脸颊轻轻的蹭了蹭,模样如同一只乖顺的猫儿般。 她的举动成功地取悦到了君司夜,他伸出没有被握住的大掌,轻轻地揉了揉云菲嫣乌黑的长发,神色温柔地问她:“还要再睡会儿吗?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云菲嫣轻轻哼唧了两声,有些舍不得柔软的被子,她在被子里拱了拱又哼唧了几声,不肯出来。 君司夜看着她慵懒撒娇的样子,眉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几乎都要滴出水来。 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云菲嫣的一缕发丝,声音低柔地说道:“你这样会饿坏的,要不然让人把饭菜端过来,你吃点再接着睡,好不好?” 他的语气极其宠溺,几乎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子。 云菲嫣听的心都快化了,点点头:“嗯。” 君司夜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外面守着的小厮吩咐了几句,然后又走了回来。 过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被端了进来,君司夜坐在床边,亲自拿起碗,舀起一口粥,吹了吹喂到云菲嫣唇边,云菲嫣倚着枕头,笑着张嘴吃了进去。 是海鲜粥,很香,很糯。 云菲嫣眼角带笑地看着君司夜,男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神色专注,又给她夹了一些爽口的小菜,连着粥一起喂给了她。 云菲嫣一边吃,一边用手揉着自己发酸的腰肢,心中感叹;这男人还真是跟上一世一样,在床上偏执霸道,但每次缠绵过后,又会变得异常的温柔。 云菲嫣有时候都要忍不住怀疑,这男人床上床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吃完饭,云菲嫣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滚了两圈,将自己包裹地像个蝉蛹一般。 君司夜看着她的动作,眼中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笑意。 他站起身,将繁琐的朝服脱了下来,然后在云菲嫣惊讶的目光中躺到了床上。 “你……” “我搂着你,再睡一会儿。 中午一定要起来好好吃点儿东西。下午我有些事情不在府里,你昨夜劳累了,今天好好休息,没有事情就不要出门了。” 云菲嫣本来认真听着他说话,可是当听到他说,“你昨夜劳累了”的时候,突然俏脸一红,窝进男人的怀里,不敢看他。 君司夜见小女人窘迫的样子,低笑一声,继续说道:“如果非要出门,我将秦衍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他去办。放心,除非得到你的允许,不然他不会将你做的事情告诉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去做,出了问题,我给你担着!” 云菲嫣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他,“你这样说,好像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君司夜爱怜地拨弄着她的发丝,笑着道:“这里可是安阳城,你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自然逃不过的眼睛。 从前我确实对你有所怀疑,甚至怀疑过你的身份,不过现在你已经将自己交给了我,所以不管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没有兴趣再知道。 从今往后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君司夜的女人。 我这个人在军中待的久了,习惯了掌控一切,但以后我会尽量,至少在你面前,我会改掉这个习惯,我会尊重你,给你足够的自由。 你想要做的事情,除非是你主动寻求我的帮助,不然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干涉。你是晟王府的女主人,府里的钱,府里的人,你都可以随意调动,不用担心会有人向我汇报。 嫣儿,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 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会尽量去改。” 第67章 共同面对命运带给我们的一切幸与不幸 云菲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君司夜,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听过这个男人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而且,言辞如此恳切。 云菲嫣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她将头再次埋在男人的胸膛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君司夜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亲吻着她细腻的肌肤。 男人的吻并不带什么情欲,只是温柔爱怜地落在云菲嫣的脸颊,脖颈。 君司夜一吻落在她后颈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她后颈处一个小小的胎记。 大概只有小指甲大小,鲜红欲滴,形状似乎像是一片花瓣。 不过,君司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瓣,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花。 他的母指轻轻抚上那小小的胎记,来回的摩挲。 云菲嫣觉得后颈被男人摩挲的有些痒痒,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君司夜低低地笑着问她:“你知道你这里有一块胎记吗?” 云菲嫣一愣:“我哪里有什么胎记?” “这个地方。你自己看不到。” “流氓!” 云菲嫣以为君司夜故意逗她,便佯装生气的嘟起嘴,瞪了他一眼。 君司夜笑着给她顺毛:“好了,睡吧!” 云菲嫣却不依不饶,道:“睡不着了,你哄我睡吧。” 见怀里的小女人得寸进尺,君司夜也不恼,做出一副好学的样子问:“不知道夫人想为夫怎么哄?” “嗯……唱个曲儿,或者,讲个故事也行。” 君司夜目光中露出一丝笑意,还当真给云菲嫣讲起了故事。 不过,君司夜可不会讲什么睡前故事,他搂着云菲嫣给她讲起了当年的卑桀战役。 那时的君司夜还不是现在人人敬畏的活阎王。 那一年他不过十六七岁,少年将军,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信奉的是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读圣贤之书,养浩然正气,仿天地之德以爱人,效圣贤之志以成业。纵使无法成千秋事业,也要正己修心,积善去恶,心地坦荡,身性纯洁,也不失为丈夫之举。 可是,当他踏进边城,见到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被凌虐过尸体,废墟里丢弃着婴儿残破的小小身躯,不时地被路边的野狗啃食。随处可见被蹂躏过丢弃在路边的女子,她们全身赤裸,双目无神,有的已经没了气息,有的还有一口气,却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而城中的男子们尸体更是堆积如山,甚至有的孕妇被生生剖开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整座城,无人生还。 只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腐烂的尸体间扭曲地蠕动…… 君司夜的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那一刻流淌在他身体里残忍肃杀之气被唤醒。 他红着眼,带着军队连夜杀了回去,在卑桀人的城池里不断的屠杀,甚至连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 他是一个军人,要守护的是自己的家园,在家国天下面前,仁慈之心被漫天的喧嚣封存。 那一夜,是君司夜脱胎换骨的一夜。 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了铁血无情的战王,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夜之间。 云菲嫣听着君司夜平静的讲诉,她心里有些难受,君司夜因为这次战役,被不少人诟病说他心狠手辣,可是君司夜从来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解释过什么。 这个男人其实跟自己是一样的性子,做人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别人说什么,他根本不在乎,甚至,连身前身后的名声,他也不在乎。 但是,他却在乎她,而且很在意她的看法。 明白了君司夜的良苦用心,云菲嫣白皙的柔荑握住君司夜宽厚的大掌,“很多人都说我离经叛道,可我生性便是如此。也有人说我残暴无情,可我所言所行,无愧于天地,我所作所为,亦无愧于心。” 她将头靠在君司夜的肩上,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跟我都是如此,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或者是其他是对你有什么看法,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是你的妻子,我会永远信任你,爱你,永远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同面对命运带给我们的一切幸与不幸。” 君司夜感到自己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小女人真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他知道这女人胆子很大,但是屠城这种事,就连很多武将都会觉得他太过偏激,可这小女人居然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对他说,会永远信任他,爱他,永远在他身边。 第68章 爱你不是情话,是我的心里话 君司夜的心中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将云菲嫣的身子搂得更紧,“嫣儿,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云菲嫣见此时男人一脸柔情,犹豫了片刻,试探地问:“君司夜,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你是我的人,怎会有错?” “君司夜,能不能正经些!” 君司夜揉着女人柔顺的发丝,有些爱不释手,笑着问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 谁会不喜欢被偏爱的感觉呢? 可是,将来君司夜如果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他还会这么说吗? “我是说真的。”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我犯的是弥天大错呢,你……会怎样?” “在我心里,我的女人总不会有错。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事,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照顾好你。” 云菲嫣咽了咽嗓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想到君司夜能说出这样的话。 上一世的君司夜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或许也是因为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将真心交付给他。 虽然说上一世,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她主动的,但是她每一次都是有所图谋的。 她那点小心思,君司夜这样精明的人又怎会不知? 他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君司夜见怀里的小女人突然不说话,垂着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低低浅笑:“别想那么多了,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都无需介怀。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只要我活着一天,风风雨雨都落不到你的身上。” “我一直以为王爷是铁血般的汉子,没想到说起情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爱你不是情话,是我的心里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 “怎么,不想听?” “不是啊,我挺想听的。只是……一下子说得太多了,我有点招架不住……” 君司夜轻笑出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云菲嫣眼角的泪痣,见君司夜此刻心情大好,云菲嫣得寸进尺地道:“王爷,我……我能不能申请一下,晚上……有的时候,我想出去……” 君司夜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神色不明,片刻后道:“……不可夜不归宿。” 云菲嫣赶紧点头。 男人被哄高兴了之后,果然是好说话多了。 云菲嫣笑的眉眼弯弯,样子越发撩人,君司夜忍不住又在她的唇角亲了一下,不过他到底是顾念云菲嫣的身体会吃不消,也没敢有太大的动作。 然而云菲嫣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危险,愈加过分地对男人说道:“还有,我想去一趟栗州。” 君司夜闻言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妥协地道:“下个月我正好要去栗州巡视河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正好去栗州巡视河道?那还真巧呢!” 云菲嫣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一缕头发摩挲着君司夜刚毅的脸庞, 君司夜觉得有些痒痒,大掌包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再胡作非为。 “不想去的话,就别去了。” “不不不……想去,想去。我想去。” 云菲嫣满眼都是笑,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霸道了一点,偏执了一点,不过那也是怪她自己,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过自己的爱意。 要是她早知道推倒他就能让这男人变得这么好说话,那她就早点动手了。 君司夜看见小女人眼底里狡黠的笑意,忍不住又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好了,闭上眼睛,再睡会儿吧!” 云菲嫣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 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不久便沉沉睡去。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了丰盛的午膳。君司夜对秦衍和刘纪恒吩咐了几句,便准备出门。 秦衍叫住了他,左右看了看,伏在君司夜耳边小声道:“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君司夜看他样子认真谨慎,便点头向书房走去。 “王爷,王妃的鞭子像是特制的。” 那天在斗兽场中,云菲嫣在君司夜面前装无辜柔弱的时候,鞭子被她扔到地上,后来云菲嫣被君司夜带回府,鞭子是秦衍捡起送回来的,他也就趁机研究了一下。 “云家那样的门风,不像是能培养出武功如此高强的女子,而且这鞭子,材质特殊,也不像是中原之物,属下想应该从这里切入好好查一查。” 君司夜摆了摆手,说道:“对云菲嫣的调查,到此为止!” 第69章 遇到了个女侠来救我 秦衍怔住:“王爷,王妃她——” 王妃肯定是有问题的啊,她绝对不是云家的嫡女,而且之前云菲嫣曾被放在乡下寄养,这期间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皇上赐婚后,他们就已经开始调查云菲嫣的身份,而且初见端倪。 君司夜打断了他的话:“王妃是不是云家嫡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女人,你的当家主母。你要记住这一点,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听她的差遣。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无需向本王汇报,除非是有她的允许,或者,她有危险。” 秦衍闻言好半天没有说话,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知道这个云菲嫣有问题,还如此纵容她,这可不是他家王爷的性格呀。 之前下令调查云菲嫣的也是他,这就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他家王爷的态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而且,他还注意到,今天王爷提起他家王妃,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菲嫣吃饱喝足,依旧赖在床上。 冬雪和秋叶几个走进来,神色有些哀怨地看着她。 秋叶拿着一个瓷瓶递给云菲嫣道:“王妃,这是许大人差人送来给您的。” 云菲嫣打开一看,里面有整整五颗药丸。 五颗,可以用五个月。 五个月的时间足够她研制出解药了。 虽然这寒冰毒十分的刁钻古怪,但云菲嫣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王妃,您昨晚,太突然了。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和我夫君圆房,你们准备什么?” “这……” 见几个人被她怼的没话说,云菲嫣心又有些软了。 毕竟,上一世,她为了顺利将君司夜拿下,确实让她们四个准备了。 那时,她让她们给她焚香沐浴,衣着首饰都是仔细研究过的,还准备了美酒佳肴…… “好了,我再躺会儿,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下午,刘纪恒带着几个嬷嬷小斯把君司夜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云菲嫣看着男人的衣服,鞋袜…… 这是,要登堂入室。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云菲嫣被惊得没了睡意,起身换了件衣服,打算出去找个倒霉蛋回来。 倒霉蛋,她觉得这个形容词不错。 本来,她是想等着自己身上的寒毒发作,然后想办法研究一下毒药的成份。 现在君司夜突然搬过来跟她一起住,这个想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果然,人是不可以随便任性的。 云菲嫣撇了撇嘴,好在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后梁人关起来,然后,等着他毒发就可以了。 云菲嫣走到大门口,秦衍见了她连忙行礼道:“王妃,您这是要出门,有什么事,您吩咐下官去办便好。” 云菲嫣道:“哦,我出去走走,有事,我会找你。” “是。” 秦衍接到的命令就是从今天起,听从王妃的派遣,但是并没有说,要他寸步不离,见云菲嫣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他便没有强求。 云菲嫣出了晟王府,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走在人流中,目光来回打量着两侧琳琅满目的商品。 “救命啊——” 突兀的一声叫喊,让云菲嫣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远处,一辆马车正快速地朝着这边冲过来。 马车的速度快的超出常理,看起来像是马受了惊,车夫努力地控制着手里的缰绳,却仍然是无济于事。 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狠狠地拽住他的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下意识就松开一只手去护住自己的头。 马车里的手缩了回去,然后突然伸出一只脚把车夫踹了下去,车夫滚了下去,惨叫着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不省人事。 马车很快地串到街市里,人们纷纷躲避,马车里的女孩奋力地抓着马车边缘,大声呼救:“救……救命……” 但马车依旧是急速行驶,很快就来到了云菲嫣身边,她本能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潇洒。 车里的女孩儿长大了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顾不得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一把抓住云菲嫣的袖子,激动地大声说道:“女侠,天啊,就说我的命没有那么苦,遇到了个女侠来救我!” 女侠? 云菲嫣狐疑地看了女孩一眼。 十五六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儿,细细的眉,大大的眼,不算很惊艳,但却清秀耐看。 “女侠,你好啊,我叫温暖,温暖的温,温暖的暖。” 第70章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女侠,还真是在叫她! 云菲嫣活了两辈子,有叫她妖妃的,有叫她妖女的,有叫她疯子的,被叫女侠还真是第一次。 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叫骂声,温暖脸上的神色大变,一把抱住云菲嫣,“女侠,有坏人要抓我,救救我!” 云菲嫣看着几个策马而来的大汉,又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温暖。眸中平淡无波。 跟这些人都没什么关系,救了温暖只是出于本能。 至于这些人有什么恩怨,她并不清楚。 虽然这个叫温暖的女孩子看上去活泼灵动,但并不是外表看起来无害的人就是对的那一方。 云菲嫣淡漠的眸子看了温暖一眼,“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温暖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自己两条腿根本跑不远,很快就会被抓住,刚刚看云菲嫣制服那匹被她发钗刺中的马儿时,那动作,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可是,这位不但是高手,还是个高冷美人。 哎! 温暖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菲嫣。 “女侠……” “我不是什么女侠。” “就算不是女侠,那也是女人吧,咱们都是同类,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么可爱的一个美少女被他们卖到青楼去吗?” 青楼?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这个闲事,她还真是不得不管了。 云菲嫣正想着,大汉们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几个人勒住缰绳,看着温暖,肆意地大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哎呦,这还有个小美人儿,干脆一起带回去,看看这脸蛋儿,这身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钱,这天仙一样的美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第二个,咱们哥几个先尝尝鲜儿,玩够了再卖也不迟啊!” “大哥说的对啊……” “哈哈哈……” 几个大汉淫笑着,看着云菲嫣。 刚刚说话的大汉忍不住下了马,走到云菲嫣跟前,伸手想要去摸云菲嫣俏丽的脸蛋。 云菲嫣连躲都没躲,在他的淫爪即将碰到自己的脸时,猛地伸出手捏住他的手腕,众人只听到骨头裂开的清脆响声,那大汉疼得惨叫一声,咬着牙极速将手缩了回来,然后捂着自己的手腕,扭曲着面容怒瞪着云菲嫣,“靠,这娘们儿是个练家子,兄弟们一起上,今天老子务必要把她给办了!” 他身后的一众大汉也没有想到这样娇娇弱弱的一个小美人居然出手如此狠辣,几个人跳下马,将身后背着的大刀抽了出来,刚刚被云菲嫣折了手弱的那人,也用另一只手拔出身后的大刀,众人将云菲嫣和温暖围在正中,温暖见这样的阵仗,心中有些忐忑,她不安的看了一眼云菲嫣,“女侠,他们人多,你行不行啊?” 云菲嫣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她护在了身后,然后一脚将面前的大汉踹开,那大汉被她踹得飞了出去,直直的跌在地上,众人皆听到重重的“扑通”一声,然后是大汉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这一跤肯定是摔的不轻。 大汉们见云菲嫣如此厉害,相互打了个眼色便一起涌了上来,云菲嫣不屑地冷哼一声,迅速抽出袖中长鞭猛的一甩,一个大汉连刀带胳膊全都掉到了地上,疼得他惨叫连连,身子倒在了地上。 云菲嫣手中动作不停,长鞭如灵蛇一般在空中飞舞,几个大汉瞬间被她打得鬼哭狼嚎,有的在地上滚了几滚,有的被抽掉了耳朵、手臂,而那个想要去摸云菲嫣脸蛋儿的男人,更是两只手臂都被长鞭抽了下来,鲜血飞溅,他疼得大喊一声,当时便晕死了过去。 温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在她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云菲嫣已经结束了战斗,将鞭子收回,袖中。 温暖惊讶的看着刚刚那些耀武扬威的大汉,此时全都趴在地上,有的晕了过去,有的重伤躺在地上,哀嚎着呻吟着,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大汉们相互搀扶着,跳上马像丧家之犬一般地逃走了。 温暖见状,一脸崇拜地看向云菲嫣。 天啊,大佬啊! 这女人长得漂亮就算了,身材还好,身材好就算了,功夫还好,功夫好就算了,还好到这种程度,简直是满级大佬啊。 再看看她自己,穿来这里根本没有办法生活,还被这些人追的一天到晚到处跑,要不是遇到了这位漂亮的侠女,今天只怕真的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那个……美丽的侠女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第71章 太帅了,简直是太帅了 云菲嫣的眸中依旧是淡漠之色,她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看了温暖一眼,说道:“你走吧!” “那个……” 温暖尴尬的笑笑,“女侠,你好事就做到底吧,你看你救都救了,要不……再请我吃个饭?” 云菲嫣有些无语,她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只是想到好好的一个闺女要被卖去青楼那种地方,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便管了这桩事,可是,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女侠,我真的很饿啊,头上最后一根簪子,刚才用来扎那匹马了,然后马一跑就不知道丢哪儿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快要饿死了,呜呜呜……”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恶,只不过眼前这位美女姐姐太高冷了,她要是不说得可怜点儿,她怕对方不管她呀。 云菲嫣有些无奈,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温暖接了过来,笑着道:“谢谢……呵呵……还不知道侠女叫什么名字呢?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的。” 云菲嫣摇头:“不必了。” 说着抬脚就走,却被温暖一把扯住了衣角,“等等,侠女姐姐,我有点害怕,不如还是你陪我去吧,一个人去吃饭太尴尬了。” 云菲嫣头一次听说吃个饭还得找个人陪着的,她抬眼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家饭馆,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很多都是一个人去吃饭的,她实在没感觉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云菲嫣皱眉道:“你不是饿吗?饿了还管什么尴不尴尬,看来你还是不太饿。” 这美女姐姐太高冷了…… 温暖顺着云菲嫣的目光看向对面的饭馆,道:“他们不尴尬,可我是个女孩子,你看看哪有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吃饭的?” 云菲嫣又往饭馆里看了一眼,确实,不要说是单独的女子,就是去吃饭的女子都几乎没有。 不过她确实还有事情要做,实在没有心思去陪一个不相干的人吃什么饭,云菲嫣看着被温暖拽住的衣袖,皱了皱眉,她真的很想甩开,不过对方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她又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大好。 两个人正在焦灼着,不远处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晟王妃,这么巧。” 云菲嫣和温暖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翩翩公子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来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赫然是纳兰清羽。 云菲嫣感觉到抓着自己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她看向温暖,小姑娘正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 云菲嫣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把口水擦干,然后她的整条胳膊都被温暖牢牢的抱住,耳边听到她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说道:“天呐,太帅了,简直是太帅了。” 云菲嫣无语,有些尴尬地对纳兰清羽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看了身边的温暖一眼。 纳兰清羽地目光落在云菲嫣眼角的泪痣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很温柔,笑容在唇边荡开,然后,在看到云菲嫣不悦的目光后,他便将目光转到了她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很漂亮,但是因为在云菲嫣身边,便显得没有那么惊艳,但即便如此,她的那双眼睛却分外的干净、明亮、透彻,还透着一丝狡黠。 纳兰清羽微笑着对温暖说道:“这位姑娘,你这样王妃娘娘会不高兴的。” 温暖闻言,有些不太情愿地松开了云菲嫣的胳膊,她看向纳兰清羽,男人眉骨清俊,目若朗星,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说话的声音更是如珠落玉盘,清冷动听,却还透着一丝丝恬淡温柔。 温暖突然觉得她的春天来了。 她笑着看向纳兰清羽,说道:“这位侠女姐姐太高冷了,我就想让她陪我去吃个饭,可是她死活不愿意。” 说到这,温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纳兰清羽对云菲嫣的称呼。 王妃? 她还是个王妃! 天呐,这女人又美又飒,还是个王妃……而且,还认识这么好看的男人…… 哎,这么比,她完全没有可比性了好吗! 纳兰清羽看着温暖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失笑道:“王妃娘娘还有事情要办,姑娘若不嫌弃,在下陪姑娘到对面的饭馆用晚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男人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温柔,虽然他的眉眼间似乎带着淡漠疏离,不过温暖并不在意。 这样如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本来就是白月光人设,她自然不奢望他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是个温柔和善之人,如果真是那样,那扑到他身上的女人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 想到这儿,温暖觉得能跟这样的男人一起吃个饭也不错,毕竟,能与他吃饭的女人也不多,虽然他主动带自己去吃饭的这个行为,怎么看都更像是为云菲嫣解围的样子,不过温暖并不在意,做人做事最重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不重要。 第72章 胖一些,抱着舒服点 云菲嫣来到城西一处偏僻的胡同,打听了一阵子才找到子佩的家,她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跑出来给她开门。 中年男人穿着粗布褂子,有些旧,但洗的很干净。他眉头微微皱着,眼窝深陷,见来的是个陌生美人,很是惊讶,问道:“姑娘,您……请问您要找谁?” 云菲嫣道:“我是子佩的朋友,是来给她母亲看病的。” 听说是来给自家婆娘看病的,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随即又默了下去。 这些年为了给他婆娘治病,已经将家里的积蓄花的所剩无几,即使自己的姑娘在宫里当差,但寄回的银子买完药,也都所剩无几。 中年男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云菲嫣一眼,云菲嫣对他点点头,随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采光似乎不是太好,显得有些昏暗,云菲嫣适应了一会儿,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着的中年妇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面容十分的苍白,额头和两鬓都长出了不少白头发,眼角和脖颈处都能看到细细密密的细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 云菲嫣坐在床边伸手搭上她的脉,脉搏很微弱。 云菲嫣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拿出银针,在她的几个穴位上刺进去,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中年妇人便醒了过来。 见自家婆娘醒了过来,刚刚的中年男人大喜过望,他这才走上前来细细的打量起云菲嫣,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生的又如此美貌,居然能有这样的医术。那些号称半仙的老神医都没有办法,这女子居然这么快就让他婆娘醒了过来。 中年妇人昏迷了多日,突然醒过来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听自己男人说明了情况,才反应过来给云菲嫣道谢。 云菲嫣对他们笑了笑,将银针收起来,然后给他们写了新的药方,嘱咐中年男人煎药,早中晚一日三次,七日之后她会再来诊脉。 离开子佩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云菲嫣抬头看了看天,觉得时间还有点早,于是她慢悠悠地往城中走去,等她走到许国公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云菲嫣翻身跃上墙头,观察了一会儿守夜侍卫的规律,然后寻了个空隙,跳了下去,躲过巡逻的府兵。 她身法极好,未曾惊动任何人。 从前云菲嫣经常到许国公府上做客,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摸到许长安住的院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掉上面的瓶筛,风一吹,里面的东西飘散出来,院子里的侍卫,丫鬟婆子尽数晕倒。 云菲嫣看着晕倒的侍卫,找到许长安的一个心腹,拉着他拖到许致远的院子。 门口站了两个侍卫,云菲嫣放下手里拖着的侍卫,出手如电,守在许致远门前的两个人,连云菲嫣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便被打晕在地。 云菲嫣如入无人之境地走进许致远的卧房,此刻许致远正躺在床上熟睡,云菲嫣点了他的睡穴,然后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 捡起地上那个侍卫,云菲嫣一手提着一个昏迷的人,飞身上了屋檐。 哎,一个半男人,还真是有些重量。 云菲嫣有些后悔没把秦衍带上。 以后这种体力活儿还是交给秦衍吧。 与此同时,身在晟王府和一群侍卫喝酒聊天的秦衍,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回到晟王府,云菲嫣先将许致远丢进之前跟君司夜要的囚室,然后嘱咐刘纪恒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处理完这些事,云菲嫣拍了拍衣服回了房间,推开门便看见君司夜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丰富的佳肴,见她回来,君司夜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回来了,吃饭吧。” 云菲嫣讪讪地走过去坐下,对君司夜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不用特意等我的。” “我想等你!” 云菲嫣俏脸一红,瞪了君司夜一眼,君司夜低笑着给她加了块鱼肉,鸡腿还有糖醋排骨,云菲嫣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碟子,苦着脸道:“君司夜,你要养猪啊!” “你现在太瘦了,胖一些,抱着舒服点!” 云菲嫣的脸更红了,红的几乎像火在烧一样,她狠狠地瞪着君司夜,说道:“君司夜,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吃了!” 君司夜失笑,“好了,好好吃饭,我不逗你了。” 第73章 我舍不得让我的男人这么忍着嘛 吃过饭,丫鬟们将东西收拾好便都退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云菲嫣和君司夜俩个人。 云菲嫣突然就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昨晚是因为看到了梦中的情景给了她太多的震撼和触动,一时间心绪起伏,也顾不上害羞。 可眼下这…… 云菲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她站起身却完全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君司夜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有些好笑,拉着她坐回到椅子上,拿出个锦盒递给她。 云菲嫣下意识地接过来打开,见里面放着一只白玉手镯,她对这些首饰并不太懂,但那玉的水头看起来很足,即使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十分名贵的样子。 “这是?” “送你的。” “你上次送的那些东西都还在那放着呢,干嘛又送?我就两只手,戴得过来吗?” “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太多了。” 君司夜默了一会儿,突然收起笑意,正色道:“我自幼在军营中长大,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不知道怎么样去讨女孩子的欢喜,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但是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惊喜,喜欢收到礼物,这几天有些忙,没有给你准备惊喜,所以就送些礼物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喜欢是喜欢的,就是……我不太适合戴这些东西。” “嗯?” “我不是个精细的人,这玉镯看起来就十分名贵,戴在我手上说不定没几天就让我弄碎了,那多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你刚刚不是还嫌东西多吗?碎了正好,换别的戴。” “君司夜,没想到你这么败家!” 败家? “不至于!” 君司夜将手镯从锦盒里拿出来,戴到云菲嫣的手腕上。 云菲嫣皮肤白皙嫩滑,配上这晶莹剔透的镯子,更显得皓腕肌肤玲珑剔透,君司夜看得眸光幽暗,一低头,一个吻便落在云菲嫣的皓腕上。 云菲嫣羞涩地推开他,心中却觉得十分甜蜜。 洗过澡,云菲嫣躺在床的里侧,她心中忐忑,身子下意识地往里面靠了靠。 君司夜在外侧,披着外衣,靠在床头上看书。 云菲嫣看着男人隐忍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舍,翻身抱住了他,亲吻着他的脖颈。 君司夜叹息一声将书放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我体谅你昨日劳累,忍着不去闹你,你倒好,先来撩拨我。” “我舍不得让我的男人这么忍着嘛!” “还疼吗?” “还好,你轻一点。” “嗯!” 君司夜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云菲嫣眼角的泪痣上,然后是脸颊,鼻尖,红唇,脖颈,一路蜿蜒而下…… 云菲嫣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他点起了一簇一簇的火苗,烧的她意识渐渐的模糊,只能本能的伸出手挽住男人的脖子,她能感受到男人呼吸中带着的急切,却又极力的克制,极尽温柔的对待着自己。 云菲嫣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堪堪的回应着他。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醒来的时候,君司夜依旧已经去上早朝了。 云菲嫣扶着自己发酸的腰肢,在心中哀叹,早知道是这样,她昨晚就不要心疼那个男人了,就让他自己忍着好了。 等到她翻腾够了起床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君司夜却始终没回来,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云菲嫣吃过饭,刘纪恒进来跟她禀报,说锦绣阁的人来给她裁衣裳。 云菲嫣有些疑惑地看了刘纪恒一眼,“我何时让她们来才我裁衣裳了?” 刘纪恒道:“回王妃,这事,王爷早上出门前交代过的。” 这男人,送手饰还不够还要送衣服。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他有钱。 锦绣阁在整个北辰都极为有名,是绸缎庄和成衣店的结合体,有自己的养蚕场地,所产的布料丝绸皆是上乘,所做的衣裳款式也十分新颖,而且制作精良,因此安阳城的贵妇小姐,甚至是皇宫里的娘娘,公主,都十分喜爱找锦绣阁的师傅做衣裳。 今日来给云菲嫣裁衣裳的是锦绣阁中最有名的两位师傅,默娘和锦娘。 两个人进来给云菲嫣请了安,锦娘笑着说道:“王妃娘娘容貌倾城,身段又这样好,真是让人羡慕。纵观整个安阳城也再挑不出来能像王妃您这样好的身段,您这样无论穿什么衣服那都是极好看的,别人啊,都要靠衣服来衬,但王妃娘娘却不同,您是人衬衣裳。” 云菲嫣笑着招呼她们,让人端来瓜果点心。 第74章 要不然我给你赔罪 两个人齐齐谢过王妃,哪里敢真的吃喝,连忙笑着给云菲嫣量体裁衣,有些是她们带来的料子,还有一些是刘纪恒从王府库房里拿出来的料子。 默娘看了那些布料一眼,眼尖地发现其中一匹波光粼粼的绸缎,正是传说中的粼光锦。 她心头一动,身子都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微微颤抖。 锦娘见她突然情绪如此激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张大了嘴惊呼一声。 “这是……” “是粼光锦。” “真的是粼光锦,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粼光锦,真是托了王妃娘娘的福了。” 云菲嫣并不知道什么是粼光锦,见她疑惑,锦娘赶紧解释道:“这粼光锦,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而且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据说要二十多个技术娴熟的女工,历时三年才能织出一匹。 而且因为原料难得,如今进贡给北辰皇族的也不过两匹,皇上赐给了皇后娘娘一匹,贵妃娘娘一匹。两位娘娘都十分珍爱,所以我们也只是听说过,未曾见过呢。” “我见过。” 默娘的话让锦娘很是诧异,“你见过。” “前些日子,皇后召我入宫给她裁衣裳,用的正是粼光锦。” 默娘素来寡言,因此这件事她回去并没有说。 锦娘嫉妒地看了她一眼,她们俩同为锦绣阁最好的师傅,皇后凭什么单单让默娘用粼光锦,难道在皇后眼中,她真的不如默娘? 云菲嫣没想到不过一匹绸缎,居然如此珍稀,既然一共就只有两匹,那晟王府的这匹必然是贵妃娘娘给君司夜的。 默娘和锦娘分别给云菲嫣测量了身体,也说出自己对于衣服款式的建议,云菲嫣将两个人的暗流涌动看在眼中,但她并无意去管她们之间的闲事,只是让两人每人做两件衣裳。 可是粼光锦要给谁用? 云菲嫣一时有些头疼。 这料子如此珍贵,君司夜竟然轻易地给了她来做衣裳,那她必然要投桃报李,要用这料子做成这世上最美的衣裳才行。 云菲嫣看了一眼默娘,默娘之前用过粼光锦,想来是有经验的。她又转头看向锦娘,锦娘此时心中升起了的胜负欲,双眼炽热的看着云菲嫣,巴不得云菲嫣说将粼光锦给她来用。 云菲嫣觉得成全她似乎也不无不可,可她又担心锦娘的胜负心太重,会毁了这料子。 云菲嫣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还是决定将粼光锦交给默娘。 这个女人自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话,这人不会阿谀奉承,却能够在锦绣阁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混出名堂,必然是靠的真本事。 云菲嫣心中打定了主意,将目光落在默娘身上,说道:“这粼光锦就交给你了,我想在国师九十岁大寿的时候穿这料子制成的衣服,所以要隆重些,但也不能太隆重,我只是个王妃,又是晚辈,在衣着上风头若是盖过皇后和贵妃,反而不好。” 默娘谦卑地点头说道:“王妃娘娘放心,民女自当办好。” 云菲嫣点点头便叫刘纪恒送两人出去。 回去的路上锦娘一言不发,在心中暗暗咬牙,凭什么,凭什么仅有的两匹粼光锦都要给默娘来用,她实在是不服,论技艺论能力,她哪一点比默娘差? 凭什么皇后和晟王妃都对默娘另眼相看? 她倒要看看默娘能用这料子做出怎样惊艳的衣服来。 云菲嫣来到囚室,看着那个侍卫,他这个月应该已经服了药,没有那么快就毒发,云菲嫣用内力催动了他体内的寒毒,果然到了晚上,那个侍卫便开始瑟瑟发抖,眉毛和皮肤表面都已经结了薄薄的冰霜。 云菲嫣抽出他的血,仔细研究,然后又抽出几管血分别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不同药液中,等着血液被药水稀释,她根据稀释后变得不同颜色、气味的药水,仔细的判断寒冰毒的成份。 直到太阳已经落山,云菲嫣才大概总结出最靠近的成份。 她将药物写了下来,根据经验,想出了几种剂量对比了一下,写了三种,打算制成药后让许致远一一尝试。 入夜,繁星点点,白云载月。 云菲嫣打了个哈欠,这才觉得有些疲惫,她伸着懒腰,回到卧房。 君司夜不满地看着她,“又没吃饭,你要是在这样,以后就没有自由了。” 云菲嫣赶紧给男人顺毛:“王爷,你今天特别英俊。” 君司夜不理她的奉承,看着她吃了饭,云菲嫣一边吃一边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颚线,笑着说道:“哎呀,别生气了,要不然我给你赔罪,一会儿吃完饭,我们来个鸳鸯浴。” 君司夜修长的手指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云菲嫣咽了咽嗓子,乖乖吃着碗里的饭,不敢再去撩男人了。 第75章 让这个恶魔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起床吃过饭,便来到囚室,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将最有可能的药方交给秦衍,让他去抓药,云菲嫣想秦衍是君司夜给她的人,如果她一直不用,就相当于怀疑君司夜的人品。 毕竟那男人说过,她让秦衍做的事,除非有她的允许,不然秦衍不会向君司夜汇报。 云菲嫣决定相信君司夜,同时,她也想看看,这件事,秦衍会不会告诉君司夜。 云菲嫣回到大厅里等着秦衍,同时又让刘纪恒给她置办了一些药材。 春风,夏雨等人看着云菲嫣心中狐疑,最近云菲嫣总是偷偷摸摸地做事,也不让她们插手,她们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云菲嫣看了几个人一眼,让她们去打扫花园。 几个人面面相觑,她们,打扫花园? 可云菲嫣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四个人只好面色扭曲地去打扫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秦衍将煎好的药交给了云菲嫣,云菲嫣接过来便独自回了囚室,然后将类似于寒冰毒的药,强行灌到了许致远体内。 许致远此时已经清醒,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一脸冰冷的云菲嫣,叫了声:“姨娘。” 云菲嫣笑着看他,笑容如腊月的寒冰,冷得刺骨。 许致远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颤声问:“菲嫣姨母……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寒冰毒配方极为独特,其中有几味药又十分的相似,剂量……我也还有些拿不准,所以要劳烦贤侄一种一种的试炼。” 既然要试药,那就需要找人来试,可是这是人命,他总不好对无辜的人下手,就算是小白鼠也没有这个义务,平白的为人试药,想来想去,只有许致远最为合适。 虽然许致远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可十年后他却会成长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 云菲嫣还记得上一世,许致远看上了一个姑娘想要纳入府做个通房丫头,可那姑娘另有心上人,抵死不从。 于是,许致远一气之下,当着那姑娘的面将他的心上人五马分尸,而且还强暴了姑娘,致她怀孕。 胡娘怀孕之后本也就打算认命了,可许致远却腻了,将她扔给了属下随意凌辱,最后那姑娘被凌虐而死。 姑娘的父母悲痛不已,跑到衙门去告状,可却被许致远和他身边那些纨绔子弟带着人给抓了起来,沉到湖底溺死了。 这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几个御史先后上书弹劾,可许长安最后还是保下了许致远,后来许致远更加变本加厉,糟蹋了不少黄花闺女,消息传到云菲嫣耳中的时候,她震惊不已,想要出手教训许致远,可最终还是因为许长安的关系饶过了他。 重活一世,想来老天也是想要借她的手,让这个恶魔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这几日,云菲嫣没有出去,一直窝在府里研究寒毒的配方,她每天去囚室观察许致远的情况,至于那个许长安的心腹侍卫,她审问了一番,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情报,便杀了,尸体让秦衍处理了。 君司夜见云菲嫣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心情大好,回家也比往日要早些,吃过晚饭,还能陪着云菲嫣一起在后花园散步,品茗,甚至还把戏班子请来唱了两回。 如此过了几日逍遥日子,南隅的戎狄王子和德塔公主终于启程离开了安阳。 君司夜带着人将他们送出城,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们对云菲嫣发难的机会。 眼看云荒国师的寿宴将至,锦绣阁将制好的衣裳送了过来,云菲嫣一一试过,非常满意。 她尤其看中粼光锦做成的衣服,默娘也真不愧是锦绣阁中最优秀的师傅,粼光锦被她做成了一件拽地长裙,裙尾采用鱼尾的样子,将云菲嫣的身材凸显得更加曼妙,加上粼光锦本身的波光潋滟,让云菲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一般美好。 云菲嫣非常满意,赏赐了锦绣阁一些银子,让刘纪恒将人送走。 云菲嫣看着鱼尾裙很是开心,她小心翼翼地将裙子收好,心想等君司夜回来要穿给他看。 晚上,君司夜回来的时候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云菲嫣赶紧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君司夜摇头道:“没事。” 云菲嫣道:“晚膳准备好了。” 君司夜道:“嗯,你先去吃。我今天还有些事要商议,可能会晚点,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说完就回了书房和几个官员议事。 云菲嫣看着君司夜身后的几个官员,除了季云海和唐禹城,她都不认识,但看衣服都是武官。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76章 小心我给王爷吹枕边风 云菲嫣看着跟在君司夜身后打算进书房的秦衍,一把将人揪住,拉出去几步,问道:“小秦子,来,我找你聊聊人生。” 秦衍仰天无语:“王妃,你……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我就是想问问你,王爷到底怎么了?” 秦衍干笑两声,这……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不敢说呀! “小秦子,你还是快快的告诉我,免受皮肉之苦。” “王妃,你还是自己去问王爷吧,别为难小的了!” 问君司夜? 她刚才问了,可是君司夜也没说呀。 他没说,她也就不敢再问了,她面对那男人就怂了啊! 云菲嫣见秦衍一副负隅顽抗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迅速出手,秦衍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她点住了穴道,让他将药丸服了下去。 秦衍这几天听云菲嫣的差遣,与她渐渐熟络起来。自然知道云菲嫣是个用毒高手,并且心狠手辣,当下便有些惊恐的看着云菲嫣:“王妃,您,您给属下吃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就是会让你浑身奇痒无比,估计有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你放心,这并不是什么毒药,就算王爷问起来,也查不出什么的,顶多就是觉得你得了什么皮肤病吧。估计以后王爷也不会把你带在身边了。反正你跟在王爷身边也没什么用,干脆就别跟着了。” 秦衍再次无语,他现在终于相信刘管家的话了,他家王妃比他家王爷还恶毒。 “王妃,属下……说,我说还不行吗!” “你看看,这不就对了吗?” 云菲嫣笑着,等着他的下文。 秦衍叹息一声,反正王妃也不是外人,说了就说了。就算她有什么问题,他家王爷都不管,他着急有什么用。 想归想,秦衍还是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说。 “之前王爷派人去查一些事情,去了几批探子都没回来,好不容易这次有个逃回来的,不过却身受重伤,还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宫里的太医都快忙疯了,也没把人弄醒。如果这个探子能醒过来,或许会知道一些线索,可是,哎……现在事情一直没有进展,为了以防万一,王爷现在只好做别的部署。” 云菲嫣摸着下巴,“这样啊,这是我的范畴啊,他不告诉我,是不信任,算了,我先不纠结这些,你带我去看看那个探子。” “这个……您还是问一下王爷吧,没有王爷的命令,属下是真的不敢自作主张啊!” “小秦子,做人不能这么迂腐的,你家王爷都已经被我给拿下了,你就不要继续负隅顽抗了,不然的话,小心我给王爷吹枕边风。” 要不要这么狠! 秦衍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无奈地领着云菲嫣出了晟王府,来到左屯卫军的军营。 军营里的将士们看到秦衍将军带着一个女子出入,都显得有些惊讶,但他们训练有素,惊讶过后便各自训练,并没有人过多的关注他们。 秦衍领着云菲嫣一路穿过几个军帐,然后停在一个帐篷中,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此时的帐篷里正围坐着几个军医和宫里调过来的太医,几个人交头接耳,频频摇头叹息。 云菲嫣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躺在床上的男子跟前,男子二十来岁的样子,很壮硕,但此刻因为受了重伤,面色十分苍白,呼吸也很是微弱。 云菲嫣坐在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其他的军医和太医见她如此都惊讶不已,纷纷看向她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秦衍。 秦衍是一直跟在君司夜身边的副将,在军中十分得人尊敬。秦衍见众人向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他尴尬的笑笑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晟王妃,听说……这个兄弟受了伤,王妃,呃……心中惦念,非要过来看看。” 众人听了不由得感慨,晟王殿下一向爱惜士兵,想不到王妃娘娘也如此深明大义,真是夫唱妇随啊。 几位太医和军医们赶紧起来云菲嫣行礼,云菲嫣微笑点头,说道:“各位不用多礼。” 然后再没有说话,专心给男子诊脉。 此时男子已经气若游丝,云菲嫣再不犹豫,拿出银针刺中他的几个大穴,然后看了看他身边的一个军医说道:“借你的工具一用。” 说着将那军医手中的医药箱拿了过来,打开,将里面的器具取出来,将一把小刀拿出来在火上烤了烤,消了毒,然后滑开了男子的伤口。 第77章 你就跟父皇请一天假 男子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被染了毒的暗器所伤,所以得先把他中毒的肉刮干净,这过程比较痛苦,幸亏他现在是晕着的,不过为了确保他的生命安全,云菲嫣还是事先取了药,让他在舌下含着,又用银针刺了他几个大穴,以确保他不会大出血,然后才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也看出这伤口有毒,想要试着清洗消毒,可是这伤口的毒十分的奇特,流出来的血是绿色的,他们从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中害怕,担心自己会被感染,因此处理的很慢。 如今看云菲嫣不管不顾,动作麻利地处理,一点都不怕被传染的样子,心中也是疑惑。 他们不知道,云菲嫣的手有多稳,虽然看起来动作极快,但她也能确保自己不沾染到丝毫毒血。 片刻之后,云菲嫣便将男子身上的几处伤口清理好,然后用绷带包扎上。 做完这些,她让人打水净手,然后要了纸笔写下药方,让两个医童拿去煎药。 男子还没有清醒过来,云菲嫣又用银针刺了他的几个穴位,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男子悠悠醒转过来,但他十分虚弱,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此时药童正好端了药进来,云菲嫣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亲自拿了药喂给他,男子很配合一口一口的将药喝了进去。 喝完药之后,云菲嫣又细细替他诊了脉,然后对秦衍道:“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这个帐篷里不要留太多人,让他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我开的药,一日早中晚三次给他煎了服下。” 秦衍闻言,只留了一个军医在帐篷里照顾,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云菲嫣交代完又取出银针,再一次给男子施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云菲嫣收起银针,对秦衍道:“可以去告诉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但是时间不要太长,最多半个时辰,让他能够充足的休息,过三四天之后,就可以下床了,不过体内的余毒要想彻底清理干净,还要再过一个月。” 秦衍听了这话大喜过望,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军医和太医都无法治好的伤,到了云菲嫣手上居然这么轻松,早知道这样,就早点让王妃来了。 秦衍一面想着,脚下飞快地出了营帐,快马疾驰而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君司夜及他身后的一行人来到军帐里,此时云菲嫣又细细的替那男子检查了伤口,她见了君司夜说道:“他中的毒一共有三种,现在虽然暂时醒了过来,但他体内的剧毒其实并没有消除,我只是用了极端的手段让他快点醒过来,你想问什么赶紧问,问完了就让人好好休息。” 她虽然不知道君司夜派这人到底去调查了些什么,但她猜想应该是与南隅有关,因为他中的毒,其中一种是用难于特产的三於叶制成的,这种毒很是霸道,会使人的伤口溃烂,而且一旦有人碰到他身上流出的毒血,便会被毒血侵蚀。 云菲嫣嘱咐完,便在君司夜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军帐,对等在外面的军医问道:“你们刚才可有人碰到他流出的血?” 军医们摇了摇头:“回王妃娘娘,下官很小心,并没有碰到。” 云菲嫣点头说道:“那就好。” 然后又写了两张药方给他们:“这张方子用来外敷,这张用来内服,大约过个一个月左右,可以痊愈,不过痊愈之后还是要细细观察。”交代完这些事之后,云菲嫣便想回晟王府。 她刚要走,却被秦衍拦住,秦衍一脸纠结,语气闷闷地说:“王妃,您想知道的,属下都告诉你了,您能不能把解药给属下啊?” “什么解药?” “就是……您之前给属下吃的毒药。” “哦,你说那个啊,那是温补气血的,吃了没什么坏处,长期吃还有好处呢。” “你!” 秦衍无语。 云菲嫣白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晟王府。 等到君司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男人裹着寒风而来,云菲嫣有些心疼,让人给他准备了热水沐浴,然后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君司夜早早起来去上早朝,云菲嫣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忙了一天,总共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么早就起来,身体能吃得消吗?你就跟父皇请一天假,在家休息一天不行吗?” 君司夜失笑,拍了拍云菲嫣的头,安抚道:“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陪你用膳。” 男人的语气极其的温柔,云菲嫣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闭上眼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不过她也没有睡着,在脑子里想着昨天的事情,想了一会儿,起身换好衣服,又去囚室看了一眼许致远。 他身上的毒还没有发作,云菲嫣也不急,其实死亡没什么可怕,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可怕的是,你明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临,更没有能力去阻止,那种面对危险未知又无力的恐惧,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她想让许致远好好的品尝一下这种滋味,索性没有用内力去催动他体内的寒毒,反正人在她手里,她有的是时间折磨他。 第78章 你的裙子好漂亮啊,布灵布灵的 昨天下午,云菲嫣已经隐约听说许国功夫丢了小少爷,正在满安阳城的找,却没有任何线索。 今天,衙门里的衙役和护城军以及许国公府的府兵,甚至都到了城外去找。 看来许长安也有慌乱的时候。 君司夜下了朝果然赶回来陪云菲嫣一起用膳,不过吃过饭后,男人又急匆匆地走了,看来军中是真的很忙。 没过多久,冬雪便悄悄的进来对云菲嫣说道:“致远小公子不见了,许长安已经传令安阳城附近的后梁谍者一起寻找。 云菲嫣冷笑一声,许长安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为了儿子,这次也不得不铤而走险。 这些后梁谍者在安阳城向来隐秘,连她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藏在何处,此番如此大规模的活动必然会引起君司夜的注意,到时候出了事可就别怪她了,谁让许长安以权谋私,让这些本该隐匿的人四处蹦哒给他找儿子,这就叫自作自受。 果不其然,后梁谍者在安阳城附近活动频繁,很快就引起了君司夜,季云海等人的注意,就连顾墨寒都派人留意这件事。 不过,许长安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宝贝儿子会落在云菲嫣的手上,并且还会受到非人的折磨,成为云菲嫣研制出寒冰毒解药的试验品。 令许长安更加意想不到的是,等云菲嫣研制出寒毒的解药时,她便会肆无忌惮地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一网打尽。 转眼便到了云荒国师九十岁大寿的这一天,早上君司夜照例去上了早朝,云菲嫣则带着人给国师送去了寿礼。 国师府门前车水马龙,礼物更是推积如山,云菲嫣并没有多做停留,将东西给了国师府中的管家后便带着人回府了。 今日,帝后会在宫中给云荒国师准备夜宴,所有的皇亲权贵都会参加,云菲嫣作为北辰王妃也是要出席的。 原本说好等君司夜回来接她一起入宫,可是到了中午人也没有回来,据说是被刑部的事情给绊住了。 到了下午,云菲嫣换好了衣服,头发和妆容也都是极为精致和考究的,可君司夜还是没回来。 云菲嫣等的有些不耐烦,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又过了一会儿,君司夜让人捎话回来,说他还有公务,让云菲嫣自己入宫。 云菲嫣派人略一打听,才知道君司夜忙完公务后背贵妃娘娘身边的彩屏叫去,说是贵妃娘娘又不肯好好吃药了。 云菲嫣微一沉吟,这也像是贵妃娘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原本这段时间贵妃娘娘一直很配合吃药,但今日是国师的九十大寿,宫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许是受到了节日氛围的影响,所以又不肯吃药了。 这贵妃娘娘也真是小孩子心性。 云菲嫣无奈地摇摇头,对刘纪恒说道:“备车。” 刘纪恒赶紧说道:“王妃,车早就给您备好了。” 云菲嫣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带着冬雪和秋叶一起上了马 云荒国师作为三朝元老,当年协助太上皇君昊灭后梁,平西恒,一统三国,为北辰立下了赫赫功劳,在北辰的历史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的九十岁大寿,北辰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会参加,就连不在朝做官的纳兰清羽,也因为是纳兰皇后的亲侄子,而且又是在北辰举足轻重的人物,因此也来参加这次宫宴,但让云菲嫣感到惊讶的是,纳兰清羽居然带着温暖一起来了。 云菲嫣一下马车,正好看到两个人也刚从马车上下来。 温暖见了云菲嫣,赶紧跑上来打招呼,“侠女姐姐,你也来了,看来纳兰哥哥没有骗我。” 纳兰哥哥? 云菲嫣的视线狐疑地打量着纳兰清羽和温暖,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纳兰清羽这老狐狸,难道想要拓展业务,拐卖良家妇女吗? “哇,侠女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啊,布灵布灵的。” 见云菲嫣没理自己,温暖的目光便看向她的裙子,这一看,这颗心都要沦陷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裙子啊。 整条长裙都是布灵布灵的,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而且将云菲嫣的身材凸显得玲珑有致,袖口和领口的花纹更是别致,还镶嵌着名贵的红宝石。 云菲嫣对温暖干干地扯了一个笑容,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在纳兰清羽身边简直就是一只被饿狼盯上的小白兔。 纳兰清羽的目光落在云菲嫣眼角的泪痣上,轻笑着说道:“王妃娘娘,这么巧。” 云菲嫣在心里哼了一声,微笑道:“是挺巧的,纳兰公子,温姑娘,请。” “晟王妃请!” 此时,宫里早已是一派花团锦簇,舞乐升平。 帝后对云荒国师重视,因此所有的人都不敢怠慢,虽然现在时辰还未到,但是,王公大臣们都带着家眷们早早入座,就连一向赴宴都会迟到的何其乐,也带着夫人在宫女太监的指引下入座。 第79章 彼岸花坊走水了 这是云菲嫣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何其乐,据说之前他因为夫人心情抑郁,便带着她四处游历,直到这两天才回到安阳。 这位东厂厂公,权倾朝野,和内务府的张总管,同为皇帝君奕泽最信任的人,一个掌管内宫,监视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一个掌管东厂,监视朝臣,侍卫、军队。 但相较于张总管的愚忠,何其乐被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的权利就是他的妻子,林幽兰。 何其乐这人心狠手辣,贪恋权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他为了上位,陷害忠良,中饱私囊,结党营私,无恶不作。可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却有一个软肋,就是他的妻子林幽兰。 据说当年林幽兰只是一个普通宫女,但她人长得很漂亮,当得起“空谷幽兰”四个字,在一次宫宴上被何其乐看中,硬是强娶了林幽兰做了他的对食。 那时候,众人都以为这朵娇娇落落的花,肯定会被何其乐摧残至死,可没想到婚后的林幽兰却被何其乐宠上了天。 据说何其乐对她事无巨细,样样照顾周到。平日里林幽兰就是皱一下眉,何其乐都要追问个究竟,知道有人说了林幽兰的一句坏话,都将那人的舌头割掉,听到林幽兰弹的曲子中露出一丝悲意,都要变着法的哄她高兴。 可林幽兰却并不买他的账。 当年很多人都知道,林幽兰在宫里有一个相好的侍卫,甚至在林幽兰被迫嫁给何其乐之后,两人依然藕断丝连,林幽兰更趁着何其乐外出执行公务时,跟那个相好的侍卫生了一个女儿。 然而,何其乐回来,非但没有将这孩子杀掉,反而还留在身边好生照顾娇宠着,犹如掌上明珠一般。 云菲嫣远远的看了一眼何其乐,此时,微风恰好吹起林幽兰鬓边的一缕头发,何其乐赶紧垂头给夫人整理,面上的神色很是温柔。 云菲嫣上一世也是见过何其乐的,不过基本都是在和他谈交易,所以,在她的印象中,何其乐一直是,冷静、理智、冷酷、狠辣的样子。 如今看到何其乐对待妻子如此温柔照顾,而林幽兰却是一副冷冷的神色,看来那些传闻都不假。 过了片刻,帝后、贵妃,以及云荒国师在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入座。 众人见帝后来了,赶紧停止了攀谈,起身给帝后,贵妃行礼,又纷纷给云荒国师道贺,然后才在君奕泽的允许下落坐。 云菲嫣诧异的看了贵妃一眼,既然贵妃娘娘已经来了,那君司夜呢,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来? 云菲嫣的心中升起一阵狐疑,君司夜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比帝后来得更晚。 直到宫宴即将开始,君司夜仍旧没有露面,云菲嫣实在是坐不住了,她起身悄悄走到贵妃娘娘身边,小声问她:“母妃,王爷没有和您一块来吗?” 贵妃娘娘诧异地看了云菲嫣一眼,“你说阿夜,他早就回来了,怎么,他还没来?” 贵妃娘娘说着,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还真的没看见君司夜。 见云菲嫣一脸焦急地模样,贵妃娘娘笑着安慰她道:“没事,许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这阵子阿夜这孩子确实挺忙的,不过,也都是忙于公务,说到底也都是为了皇上分忧,就算今儿忙得晚了些,想来也不会有人怪罪。” 贵妃娘娘这话是有意说给皇上听的,君奕泽哪里会听不出来,他的面色很严肃,但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道:“即使是忙,也要看场合。” 君奕泽说到这,贵妃娘娘的面色一沉,君奕泽见美人蹙眉,哼了一声,改口道:“不过,今日是国师大寿,举国同庆,就饶了他。” 云荒国师也笑道:“晟王殿下年轻有为,乃是陛下之福,北辰之福。”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高声叫喊:“走水了……走水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然后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在君奕泽面前,说道:“启禀皇上,彼岸花坊走水了——” 彼岸花坊…… 君奕泽听见这几个字,脸色大变,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冲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站起身跟了上去。 毕竟走水可不是件小事,尤其皇上对彼岸花坊又极为重视。 贵妃娘娘和云菲嫣也跟着跑了过去,贵妃娘娘心中十分狐疑,彼岸花坊离她的寝宫最近,刚刚她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彼岸花房起火呀? 第80章 眼前这倒是个绝佳的可以打击君司夜的的机会 彼岸花坊的火势不大,众人赶到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将火扑灭,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白烟,有些呛人。 君奕泽脸色阴沉的可怕,这里是他和水望月的回忆,想到这里差一点被毁掉,他的心和身体都不由得在颤抖着。 君奕泽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他迈开步子走上前,推门而入。 在推开门的瞬间,君奕泽几乎是屏住呼吸的,众人都知道彼岸花坊对皇帝的意义非凡,此时跟在他身后,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君奕泽便愣住了,他身后的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清了里面的景象后,也都僵在了原地。 彼岸花坊内,一男一女赤裸着上身拥抱在一起。 女子衣衫半退,胸前露出大片的春光,男的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腰身,压在女子的身上。 这场面……简直是太香艳了…… “晟王殿下。”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云菲嫣从人群中挤出来朝那男人看去,虽然只能看到男人俊美的侧颜,但,那人却是君司夜无疑。 而他身下压着的女子,赫然是,云紫嫣。 云菲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君司夜!” 君司夜听到云菲嫣的声音,突然好似回过神儿来,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这回倒是实实在在的正面对着众人了。 贵妃娘娘见状冲上前,揪起君司夜的衣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怒道:“你在干什么!” 君司夜的目光还有些呆滞,过了片刻才慢慢恢复清明,看见贵妃娘娘怒气冲冲的站在他面前,慌忙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帝后以及众人,还有面色阴冷站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云菲嫣。 此时,云紫嫣才有了动作,她慌忙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遮住了胸前的春光,然后掩面哭泣起来:“王爷,妾身,妾身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怎可如此啊?” 君奕泽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几乎都要结上一丝厚厚的寒霜,他咬着牙,对何其乐吩咐道:“晟王君司夜放浪形骸,即日起闭门思过。至于这个贱人……” 他指着云紫嫣,指尖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颤抖:“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皇上——” “皇上息怒……” 几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的,说是的人,是何其乐,他对于皇上的命令从来都不会有任何质疑,哪怕是他心里不敢苟同,但面上他依旧是对皇帝百般顺从。 这就是他独得圣宠的秘诀,有能力,并且听话,至于他背后会不会阳奉阴违,那就要看他当时的心情了。 在他答应的同时,几个大臣和贵妃娘娘也同时开口。 眼前的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晟王君司夜是什么样的人品,众人有目共睹,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是素来不好女色,而且就算他要做什么,也不会选在宫里,更不会选在彼岸花坊。 这事必然是有人设计陷害,晟王君司夜统帅三军,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是没有调查清楚就将他禁足,只怕会引起军中众将士的不满。 贵妃娘娘更是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心性,她之所以率先冲上来打了君司夜一巴掌,只是怕云菲嫣会生气,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会因为君司夜是她的亲儿子就偏袒他。 她想向儿媳妇证明,自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然后再把这其中的蹊跷说给她听,这样,她或许还会听进去一些。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最高兴的莫过于纳兰皇后。 君司夜在各个方面都极为优秀,样样压他儿子一头,明明她的儿子才是中宫嫡子,却要处处被君司夜一个庶子掣肘,她看君司夜不满已经很久了。 只是君司夜素来行事端正小心,她根本抓不到什么把柄,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今天居然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皇后自然也能看出君司夜是受人陷害,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很生气,这就够了。 君奕泽是何等精明之人,他自然知道君司夜必然是遭人陷害,这个儿子,素来冷静自持,何曾对女人动过什么心思? 再说君司夜和云菲嫣正是新婚燕尔,又怎么会跑到宫里来偷情? 只是彼岸花坊,是他极为在乎的地方,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原因弄脏了他的地方,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二来,他这个儿子现在在军中的声望太高,甚至在整个北辰君司夜的威望也极高,那些文人还动不动就拿他和太上皇君昊相比,只怕再过几年,君司夜的风头就快要压过他这个皇帝了。 君奕泽正想着要如何能让君司夜收敛一些,眼前这倒是个绝佳的可以打击君司夜的的机会。 第81章 妾身是被晟王强迫的 “皇上……皇上饶命,妾身,妾身是被晟王强迫的,妾身是被强迫的,妾身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秋毫,求您饶了妾身,求您给妾身做主……皇上……皇上……妾身冤枉……冤枉啊……” 云紫嫣见几个锦衣卫得了何其乐的命令过来要捉拿她,她吓得赶紧求饶,一面哭,一面磕头,她躲开那个锦衣卫要去抓君奕泽的衣角,却被君奕泽嫌弃地一脚踢开。 两个锦衣卫赶紧上前抓住了她,云紫嫣见状吓破了胆,抵死反抗,可是锦衣卫哪里是她可以反抗的,眼看云紫嫣就要被拖走,许长安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拦住了锦衣卫的去路。 许长安是许国公的嫡长子,两个锦衣卫也不好与他动粗,见厂工大人也没有再次吩咐,两个人便停在原地。 云紫嫣见有了机会,赶紧一边哭,一边诉说事情的经过。 她说自己只是跟着许长安进宫来参加云荒国师的寿宴,但是因为没有进过宫,被宫里美景所吸引,便自己走出来四处看看,可没想到想要回去的时候却迷了路。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晟王君司夜,于是便过去向他问路,哪知道君司夜却对她说喜欢她,她抵死不从,君司夜便将她强行带入彼岸花坊中,欲行不轨。 她虽然极力反抗,却奈何君司夜武功高强,她根本无力反抗。 这件事说到底云紫嫣应该是受害者,此时她又哭得极其悲切,令人不禁有些心疼。 许长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面色不善的跪在地上,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这是臣刚刚纳入府中不久的妾室,以她的身份今日本不该来,但她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给微臣的,微臣便想趁着今日国师大寿,带她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谢恩。哪想她如此不懂规矩,便是迷了路,找个宫女问问便是,哪里有让晟王殿下纡尊降贵为她指路的道理。此事,全是这贱妾的不是,还请皇上降罪!” 他这话虽说的谦卑,但字字句句都指向君司夜强迫他的美妾,将自己彻彻底底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 果不其然,众人听了他这番话,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同情之色。 今天这件事,不管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不管背后是什么样的阴谋,说到底也还是他的妾室被人占了便宜,不管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但身子叫人看了去,对于女人来说就已经是失去了贞洁。 许长安素来待人温和,彬彬有礼,众人都对他印象极好,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不免让人唏嘘。 许国公以及一些与许国公府交好的官员都纷纷为许长安鸣不平。 君奕泽冷冷的看了许长安一眼,这件事不管到底是怎么样的,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许长安都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如今还要将他的妾室乱棍打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君奕泽心中怒火实在难以平息,于是挥了挥衣袖,不去理许长安。 众人心中倒是想要帮许长安求情的,但此刻君奕泽怒火太盛,额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着,这些大臣们都知道这个帝王可不像太上皇那样重情重义。 如今的皇帝可是个冷酷无情无情的主儿,并不会因为他们昔日的功劳便有所顾忌,所以此时他们也不敢再说话,纷纷垂下头退了出去。唯有云荒国师挺着脊背走进来,对君奕泽说道:“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这件事有蹊跷,这些人在这儿确实是赃了这地方,不如让他们都先回去,这事便交给皇后和贵妃好好彻查,等到水落石出也好对大家都有个交代。” 众人听到云荒国师的话,心中不禁感叹,到底是云荒国师啊,只有她老人家敢在皇帝盛怒的时候还敢进言。 君奕泽此刻怒火虽盛,但面对的是 云荒国师,他也只得将怒气压了压,说道:“好,就依国师所言。” 云紫嫣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她刚才听君奕泽说要将她乱棍打死,她真的吓死了,所以刚刚哭得情真意切。 许长安也松了口气,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要找个名目休了云紫嫣,并且让云紫嫣顺理成章地嫁给君司然,哪怕是做个妾室。 此时的云紫嫣已经身败名裂,自然不能如他计划的那样,嫁给君司然做正妻。 所以,他才苦心布了这个局。 可他没有想到,云紫嫣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背着他,将下药的对象换成了君司夜。 看来,这丫头对君司夜的执念很深,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许长安闭了闭眼,感到一丝无力,他的儿子现在下落不明,云紫嫣这件事不可以再出什么差错。 现在也只能将计就计。 好在,云菲嫣是他们的人,云紫嫣嫁给君司夜做妾,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只是君司然那边,他要另作部署了。 许长安一边想着,一边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片刻后,除了君奕泽之外,众人全都退出了彼岸花坊。 第82章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云菲嫣直到此刻才仿佛回过神来,她走上前捡起地上君司夜的外袍披在男人的身上,君司夜虽然心中坦荡,但面对云菲嫣还是不觉有些忐忑。 他想要拉住云菲嫣解释,但此刻人多,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何况他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母妃的寝宫出来之后便觉得头晕,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已经是这个样子,他知道自己必然是被人算计,可是云菲嫣毕竟是亲眼看见了他压在别的女人身上,他该怎么解释,云菲嫣才会相信他的话呢? 与彼岸花坊距离最近的就是贵妃娘娘的寝宫,此时皇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但贵妃却是面色极为严肃,问云紫嫣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在宫中素来是温和待人,极少有这样疾言厉色,她严肃起来,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杀意,看上去十分骇人。 云紫嫣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巍巍的说道:“回娘娘,妾身真的不知,妾身真的是被强迫的,是晟王殿下他……他……” 话未说完,又垂首嘤嘤的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好不伤心。周围的人虽然知道晟王君司夜不是贪图女色的人,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尤其是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竟对她升起几分同情之心。 君司夜见状,觉得必须现在就跟云菲嫣解释,他倒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他怕云菲嫣会信了云紫嫣的鬼话。 君司夜朝云菲嫣看去,只见她听完云紫嫣的话后冷笑一声,鼓着掌说道:“紫嫣妹妹,这戏演得可真好。要不是我了解你,也了解我家王爷,说不定还真就信了你的鬼话。” 云紫嫣闻言抬头,惊愕的看向云菲嫣,心里想,这个女人这时候不应该是怒火攻心,大发雷霆吗? 为何现在瞧着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云紫嫣有点害怕云菲嫣犀利的目光,垂下头不敢看她,只是低低的小声啜泣着,模样极为柔弱,对云菲嫣悲悲切切的说道:“姐姐,姐姐,真的是王爷,是王爷他……他强迫我的。” 云菲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冷冷道:“紫嫣妹妹,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你自己说谎的时候好歹要打个草稿啊,君司夜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姐姐我长得这么美,身材又这么好,追他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说你,长得不如我美,身材不如我好,还是个残花败柳之身,你说王爷强迫你?不是我不信,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啊。” 云菲嫣这样一说,刚刚那些同情云紫嫣的人瞬间回过神儿来,对啊,那可是君司夜,是晟王君司夜啊。 如今,安阳城里哪个女子不爱慕君司夜的,只是那男人太冷了,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没有人敢靠近他。 众人再看看云菲嫣,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们虽然不甘心,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而且,当初,云菲嫣为了追求君司夜做的那些事情,她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当时心里很不耻这种行为,可没想到,她居然成功地嫁给了君司夜。 当时,她们后悔了好一阵子,早知道死皮赖脸就行,她们何苦的要故作矜持。 但今天听了云菲嫣的话,她们才猛然觉悟,不是单单死皮赖脸就可以追到男神的,还得长得美才行啊。 云紫嫣,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比起云菲嫣,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君司夜天天守着云菲嫣这样的大美人,还会强迫云紫嫣? 再说,云紫嫣是许长安的妾室,君司夜堂堂一个亲王,怎么可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云紫嫣见云菲嫣轻描淡写地就将风向转了过去,心里焦急,连忙哭道:“姐姐,真的是王爷强迫我的……姐姐,请你相信我,我一个女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名节来说谎呢? 姐姐,你要相信我,姐姐,我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王爷,他说他喜欢我,他说,姐姐你虽然漂亮,却没有我温柔懂事……” “呵呵,我没有你温柔懂事?整个安阳城谁不知道云家嫡女云菲嫣,温柔小意,恬静温婉?” 这? 从前的云菲嫣确实是如此,可是自从她嫁给了君司夜,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可是,大家对云菲嫣的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即使那天在斗兽场,不少人看见她击杀赤金兽的场面,但是依然还是有不少人对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温婉可人的层面。 云紫嫣见状,连忙卖惨,道:“姐姐,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大人肯定会休了我的。姐姐,我也不求什么名分,哪怕让我进王府做个侍妾也好,这也是王爷答应我的。” 第83章 她太恶心了,府里的狗会嫌弃 原本,君司夜正感动与云菲嫣对他的维护,不忍打断她,可没想到云紫嫣竟然这样无中生有,他实在忍无可忍,怒道:“云紫嫣,你若再敢污蔑本王,本王便将你丢出去喂狗!” 云紫嫣见君司夜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柔弱无助地向云菲嫣磕头,“姐姐,你要替我做主啊……” 云菲嫣嗤笑一声:“好,我给你做主。你说王爷答应你让你做侍妾? 云紫嫣,我刚才都告诉过你了,说谎话要先打个草稿的。我家王爷是什么样的身份,莫说是一个侍妾,就算是要一个通房丫头,多少淑女等着呢,还能轮得上你? 我早就告诉过你,好好做个人吧,别成天想着爬上别人的床去做别人的小老婆,可你偏是不听,哼,那就不要怪我,你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王爷,给他下了什么药?你不肯说,就让刑部和大理寺好好查一查,等你进了刑部大牢,用上刑,不怕你不老实交代。到时候,谋害亲王的罪名落实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云紫嫣被她气的想要发火,但她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许长安,又不得不忍了下来,毕竟是她自己要选君司夜的,今天如果不能成功,许长安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伏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菲嫣姐姐,姐姐,我跟王爷,毕竟已经……姐姐,只要你肯收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晟王府也不在意多养一条狗。” 云紫嫣闻言,大喜过望,“姐姐,你愿意收留我了?” “当然了!” “谢谢姐姐!” 云紫嫣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她本以为云菲嫣有多难缠,没想到这样就同意了。 虽然她自作主张,将计划里的君司然改成了君司夜,但只要她能进入晟王府,许长安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君司夜站在一旁,心里原本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跟云菲嫣解释,但他没想到云菲嫣一开口就是处处维护他,他心中感动,也感叹云菲嫣竟然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可是,当他听到云菲嫣竟然同意让云紫嫣进门,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皱着眉看向云菲嫣。 云菲嫣却笑着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王爷,咱们晟王府养了那么多条狗,嗯,虽然……我也知道云紫嫣她其实配不上咱们府上的公狗,这样做确实有些高抬了她。 可她口口声声说许大人会因为这件事休了她,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觉着她太可怜了。你看,你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母亲又死了。如今许大人不要她,她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所以呢,我就想着把她放在狗窝里就行,其实也不占多大的地方,等过一阵子,她给咱们府上多生几只小奶狗,也算是她的福分了。王爷,您就当给妾身个面子,您就同意了吧。” 云菲嫣说完还朝君司夜眨了眨眼,模样很是俏皮。 君司夜的面容有些扭曲,这种事……也就是云菲嫣能想得出来了。 看着小女人眼中的狡黠,君司夜有些无奈,“她太恶心了,府里的狗会嫌弃。” 云紫嫣听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对话,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但她不敢对君司夜发火,于是对着云菲嫣歇斯底里地道:“云菲嫣,你不要太过分了!” “紫嫣妹妹你说什么呢?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只要我肯收留你,让你做什么都行! 放心,我们晟王府里的公狗,多的是,让你随便挑,实在不行,都给你,只要妹妹你受的住就行。” “云菲嫣!” 许长安此时已经气到了极致,虽然他心里责怪云紫嫣感情用事,但是她毕竟是他亲妹妹。 云菲嫣看向面色铁青的许长安:“许大人,有什么事吗?” 许长安重重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愤怒,有的只是悲凉,“菲嫣,紫嫣她到底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姐姐,如今她也确实是与晟王……哎……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就是因为她叫我姐姐,所以我才肯收留她呀,若是她没叫过,此刻我必然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许长安紧紧抿着唇,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云菲嫣,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皇后此时心中焦急,她本想着今天能看到君司夜的好戏,没想到云菲嫣这个女人居然没有因为看见自己夫君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方寸大乱,反而将云紫嫣压制得死死的。 眼看这样下去,这件事根本无法对君司夜造成任何伤害,皇后又气又急,给了身边的景王妃一个眼色。 第84章 这样的残花败柳许给谁就是谁的家门不幸 景王妃接受到皇后的意图,连忙站出来对云菲嫣道:“晟王妃,今天这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谓事从两来,莫怪一方。怎么着,晟王也该负些责任的。你若是觉得心里生气,大不了打发她做个通房丫头也就得了,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呢。” “景王妃如此怜香惜玉,我真是要替紫嫣妹妹好好谢谢你了,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将紫嫣妹妹许配于景王,与景王妃做个姐妹,你看如何?” “这……” 景王妃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这不行,她是许大人的侍妾,怎能许配于我家王爷。” “许大人的侍妾不能许配于你家王爷,便可许配于我家王爷?景王妃,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晟王妃,你这明明是强词夺理,刚刚我们都看见了,晟王将人家姑娘家的身子看了去,难道还不想负责吗?” 皇后见景王妃轻易就被云菲嫣挡了回来,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终于自己亲自下场,以皇后的身份质问云菲嫣。 贵妃见状急了,刚想开口,便听到云菲嫣嗤笑一声:“呵呵……刚才,门一开,在场的人都看见云紫嫣的身子,难道还都要负责吗?呵呵……就连皇上,也都看得真真的,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让皇上纳云紫嫣为妃啊?” “晟王妃!” 皇后怒喝一声,想要训斥云菲嫣,却被贵妃娘娘打断,道:“皇后,凡事逃不开一个理字,晟王妃所言不假,刚刚确实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云紫嫣衣衫不整,这样的残花败柳许给谁就是谁的家门不幸。 听说她根本不是云家庶出的女儿,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她父不详,母亲又是个风流妓女,难怪如此放荡,今儿能勾引阿夜,之前还不知道勾引过多少人,哼,以后也不会是个安分的,皇后娘娘居然将这么个东西赐给许大人,哼,这不是想要让国公府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吗?” 这话,不是赤裸裸的挑拨她和许国公的关系吗? 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云菲嫣道:“贵妃有所不知,当初可是你的好儿媳要本宫给许大人和云紫嫣赐婚的!” “哦?有这种事?皇后娘娘可真是菩萨心肠,对我的儿媳竟然有求必应?” “这……” 这话不好接,她总不能说云菲嫣当初帮她摆平了明月那个贱人吧。 “呵呵……当初是许大人不止一次跟我说,他爱慕紫嫣妹妹,我才求的皇后,皇后娘娘大概是心情好,便答应了,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如今这样,许大人怕是一片痴心错付了。” 云菲嫣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云紫嫣说道:“本来觉得景王妃挺喜欢你,将你许给景王也不错,可是如今,景王妃她不肯让景王娶你,哎,既然这样,那你就只能与我家的狗,共度一生了。” 云紫嫣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脸色惨白惨白的,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她恐惧又无助地看向许长安。 这段时间,许长安一直对她冷漠至极,前几日更是告诉她,让她去勾引君司然,若是成功了,许长安便会休了她,让她进入景王府做个侍妾。 云紫嫣想,许长安以前是对她很好,所以云菲嫣说许长安喜欢她的时候,她信了。 可是,自从她过了门之后,许长安对她的态度就很奇怪,虽然好吃好喝的给她,但是他从不肯碰她。 这么长时间,也就是自己用云菲嫣给的药,才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次许长安的床,而且事后,许长安还大发雷霆。 云菲嫣想,自己这一辈子就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她决定为自己拼一把,她心里一直有君司夜,那个男人英俊,强大,矜贵,简直拥有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令她发了疯一样的着迷。 这样完美的男人,偏偏对妻子又温柔,呵护,纵容。 每次看见君司夜护着云菲嫣的时候,她都更坚定了自己要成为君司夜的女人。 即使做妾,也比在许长安身边守一辈子活寡强。 而且只要自己能进入晟王府,她就可以找机会得到君司夜的宠爱,甚至让他休了云菲嫣,到时候,她就可以肆意羞辱云菲嫣,甚至要了她的命,以报杀母之仇和害她身败名裂之仇。 可如今,只怕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看见云紫嫣求助的目光朝他看过来,许长安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他上前一步将云紫嫣护在身后,对云菲嫣说道:“云菲嫣,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大人,你多次直呼本妃的名讳,本妃念及你与我是表兄妹,不忍苛责,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耐心,就算我不怪罪,难道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第85章 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耻辱 许长安确实是被气糊涂了,闻言连忙道:“是臣疏忽了,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许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问题是你肯不肯休了云紫嫣,你若是要休了她,那我晟王府见她可怜,只好委屈我家的狗,收留她。但你若是不休她,她就还是你许长安的女人。” 许长安的拳头紧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与云菲嫣如此针锋相对,而他自己居然还落了下风。 此时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若是不趁这个机会休了云紫嫣,那他们兄妹就要一直保持夫妻关系。可若是休了她,云紫嫣现在声名狼藉,谁会要她? 看来,想要让云紫嫣嫁入北辰皇族的计划算是彻彻底底的泡汤了。 不管是君司夜还是君司然,都永远不可能了。 他想要云紫嫣生下一个有着后梁血脉的孩子来继承皇位的打算也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可是,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让后梁的人再次名正言顺地站在阳光下的能力。 许长安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脑袋嗡嗡的响。 云菲嫣看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许长安,你想要摆脱兄妹乱伦的事实,做梦吧! 云紫嫣是皇后赐给许长安的,没有大错不可休弃,即使真的犯了错,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是不能休的,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这个耻辱。 如今,许致远在我手上,生死全凭我高兴,秦牧承被我藏起来,秋后问斩,明月也不可能完成她的任务,就连云紫嫣,也毁了,许长安,你要怎么样来撼动北辰呢? 云菲嫣觉得,这样一点一点的看着许长安苦苦挣扎,比起上一世一刀杀了他,真的不知道痛快多少倍。 许长安,你可要振作点,别这么轻易就被我打垮了,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许长安觉得自己正在承受着百爪挠心的苦楚,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的目光看向云菲嫣,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痛快,他不明白云菲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感觉云菲嫣很痛恨他。 不不不…… 一定是他看错了。 云菲嫣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最重情义,最依赖他,怎么可能恨他。 一定是他最近太累了。 许长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说道:“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晟王的为人,众人皆知。紫嫣她虽是女子,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这件事,晟王和紫嫣都是受害者,我不会休弃紫嫣,所以就不劳烦晟王府收留她了。” “许大人此言差矣,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但云紫嫣口口声声说,我家王爷强迫了她,如此污蔑我家王爷的清誉,该当何罪?” “晟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呵,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前你们污蔑我家王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好,王妃娘娘想要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们想要怎样。哼,许长安,你的女人妄想爬上我男人的床,爬床不成就污蔑他,现在你想就这么将人带走吗?” “不错,这件事必须给我们阿夜一个交代!” 贵妃娘娘对云菲嫣的做法十分满意,她原来很怕这件事会令云菲嫣误会,看来她儿媳妇聪明着呢,她也就放心了。 许长安全身都在发抖,被气的。 他突然一把抓过云紫嫣,和她一起跪在贵妃娘娘面前,道:“此时,紫嫣她也是一时被吓坏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哼!” 皇后见没有热闹可看,冷哼了一声,白了许长安一眼,带着宫女往外走。 出门时,见到纳兰清羽,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跟着回凤藻宫。 纳兰清羽身边的温暖见状,急忙道:“你走吧,我要等侠女姐姐。” 纳兰清羽装作没看懂皇后的眼色,等她走远了,才对温暖道:“我也等她。” 自从那日在城西看见云菲嫣,他就派人打听过她的事情,听说她是个柔弱可欺的性子,纳兰清羽一度有些担心,可今日见了云菲嫣处事的样子,他倒是放心了。 不过,到底有可能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还是等看着点。 “你也等她?” 温暖看着纳兰清羽眼中的温柔,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小声嘀咕:“你等也没用,人家都嫁人了。” 纳兰清羽听见了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他什么也没有解释。 第86章 这忠贞二字从来都不是指身体上的 云菲嫣和君司夜并排坐在回晟王府的马车里,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原本贵妃娘娘是要重重惩罚云紫嫣的,却被云菲嫣拦了下来,她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并不想真的把她怎样。 毕竟云紫嫣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赶紧给许长安生个大胖小子或者生个女儿,不管是什么都好,反正只要是他们兄妹俩的孩子就好。 当然,云菲嫣还是心疼君司夜的,不可能让她家男人被冤枉,所以,让云紫嫣写了认罪书,承认是自己贪恋虚荣,勾引君司夜不成,又污蔑他强迫自己,罪大恶极云云。 而且,这认罪书还是用云紫嫣的血写的,她的手臂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才有那么多血写完长长的一篇,最后签上云紫嫣的名字,按上手印,云菲嫣便吩咐人将这份认罪书挂在许国公府门前公示一个月。 君司琪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云菲嫣,还真厉害,这么一看,她平日里对自己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女人,她太可怕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呀,这女人却杀人诛心。 君司琪看了一眼君司夜,她有点同情她哥哥。 不过,想到云菲嫣对她哥哥的维护,又有点羡慕了,这就是真爱了吧,看看,别人想挑拨,根本没机会。 见君司琪笑了,温暖也很想笑,她家女侠真不愧是女侠呀,一般这种剧情,女的都会误会,然后男的不停地解释,可女的就是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反正,都是狗血虐剧的桥段。 可她家女侠,除了最开始有点震惊,然后就开始虐渣了,真是,太爽了。 这要是在看小说或者电视剧,她肯定要笑的,但是她现在身处这样的场合,她有点拘谨,不敢笑。 纳兰清羽在她耳边轻声道:“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温暖给了他一个白眼,自从他说要等云菲嫣以后,温暖就没搭理过他。 这件事虽然告一段落,但贵妃娘娘还是执意要将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云菲嫣也不拦她,反正,这件事情的背后必然是有人相助,贵妃娘娘的身边恐怕是有许长安的人,就算贵妃娘娘不查,她也是要查的。 既然贵妃娘娘要自己清理门户,那她也乐得清闲,安心回家哄男人去。 君司夜坐在云菲嫣的身侧,男人的神色有些复杂,让人琢磨不定,云菲嫣知道他心里其实很介意这件事,于是率先开口安慰他,“云紫嫣爱慕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事明眼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再说这事男人又不会太吃亏,王爷就不要闷闷不乐了。” 君司夜看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劝说而放松,反而身体更加紧绷,云菲嫣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有些纳闷,她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跟他闹,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一副这么不爽的样子? “好了,虽然云紫嫣她没有我美,嗯……也不是黄花闺女,看起来,你是有那么一点吃亏,那你要实在介意的话,大不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再说了,她不也是没咬上吗?” 君司夜看着小女人极力安慰自己的样子,也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他叹息一声,揉着额角问她:“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都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我还生气,那未免也太蠢了吧!” “你……看见我……那时候,真的一点不生气吗?” “你是受害者,我生你的气,那我不是有病吗?” “这事,到底是我疏忽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既存着这样的心思,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总会找到机会得手的。别想了,这件事不怪你。” “那……你一点不吃醋吗?” “我吃醋啊,但是没有办法啊,谁让我男人这么优秀呢。你自己出门打听打听,安阳城里的女子,从名门贵女,到小家碧玉,哪家的女子不爱慕王爷你呢? 如果我个个都要吃醋,那晟王府岂不是要被醋给淹没了? 再说了,今日我看你这神情,生怕我会误会,我哪里还能生气。 其实这件事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莫说你们没有怎样,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也并不是你的错,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这忠贞二字从来都不是指身体上的。 当然,如果你真的跟别人怎样,我心里肯定也会有点难受,但是只要不是你自愿的,我总不会因为这些事来跟你闹,更不会离开你,君司夜,我知道你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你想把什么事都做到最好,可是你再强大,再优秀,你也是人,是血肉之躯,你也会有软弱的时候,有无助的时候。 我是你妻子,我允许你在我面前软弱,失误。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不愿意在自己女人面前示弱,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们是夫妻,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没有人可以一直无坚不摧,夫妻,就是我累的时候你扶着我,你累的时候我扶着你,这样才能相扶到老,一直走到最后。” 第87章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君司夜的心头涌过丝丝暖意,他将云菲嫣搂进怀里,“今天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菲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信不信,不用你做什么,咱们回去吃晚饭,等不了多久,母妃肯定会来晟王府的。” “你倒是很了解母妃。” “将心比心嘛,如果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呀。所以不管她今日能不能查出结果,她都会来。 虽然今天在宫里,我表现的处处维护你,可母妃也会怕我是在外人面前故作大度,怕我回去之后再与你吵,所以,她肯定要来看看的,若是我的儿子儿媳,我也是要担心的。” 君司夜闻言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指尖轻轻刮了一下云菲嫣圆润的小鼻头,“想要儿子了?” “君司夜……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嗯?” “就是……” 云菲嫣瞄了一眼男人的脸色,见他此时被自己哄得正在高兴的时候,便大着胆子说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喝……避子汤。” 见男人面色突然冷了下来,云菲嫣赶紧道:“我并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就是现在暂时不想要,真的,我其实还挺想给你生孩子的,就是我现在——” 她体内的寒毒还没有解,这个时候是不能要孩子的。 上一世她的寒毒一直没解,所以就一直在吃避子药,她也不知道那时候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她每次都喝避子药,心里肯定会很难过的。 所以,这一世她必须得主动跟他解释清楚,不然以君司夜的敏锐,她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 一旦君司夜知道了这事,他那个人性子那么孤傲,只怕也不会问,只会默默的难受心痛,那她可是会心疼的。 云菲嫣说着,小心地观察君司夜的神情,男人的面容冷峻,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但是,不高兴是真的。 云菲嫣绞着衣角,继续说道:“嗯,我就是觉得我……还小,对,就是我还小,女子最佳生育期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生的太早了,对身体不好,真的,我是大夫,我不会骗你的,你看那些夫人,生产太早的,大部分都很难再生育,而且还会落下病根的,所以我想过几年再生。” “嗯。” 君司夜听到这,面色终于好看了些。 其实,他也不想有人来打扰他和云菲嫣的生活。 但是想到这小女人不想给他生孩子,他有些郁闷。 听到她说,生孩子太早对身体不好,那他也就释然了,反正她是医生,她说了算。 见君司夜脸上多云转晴,云菲嫣笑着搂着他的脖子送上一个香吻,然后就被男人反客为主,云菲嫣顺势靠在他身上,“王爷,你想不想试试在马车里……” “云菲嫣!” 君司夜面色通红,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 云菲嫣看他窘迫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君司夜无奈地将她的唇堵住,这女人,现在越来越爱撩他,也不分个场合。 哼,等回家看他怎么收拾她!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回了晟王府,吃了饭没多久,贵妃娘娘就拖着彩屏走了进来,采薇焦急地跟在后面,嘴里喊着:“娘娘,您慢点啊!” 贵妃娘娘一进门便一把将手里的彩屏扔到地上,彩屏哭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娘娘,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贵妃娘娘置若罔闻,一把将云菲嫣拉过来,握着她的手,放柔了语气对她说道:“儿媳妇儿,今天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怪阿夜,他也是被人设计的。” “娘,我知道。” 云菲嫣给了贵妃娘娘一个甜甜的笑容,她生的好看,笑起来明艳动人,贵妃娘娘被她这样一笑,又甜甜的叫她娘,火气立马就消了一大半。 君司夜见这婆媳俩手拉着手,眉来眼去的,他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媳妇拉回身侧,然后问贵妃娘娘:“母妃,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贵妃娘娘这才从云菲嫣娇艳的面容上移开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彩屏,怒道:“你问她!” “王爷,王爷,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呀!” “本王记得,在母妃寝宫里,本王喝得那杯茶,是你端来的吧!” “是,可是奴婢——” “本王喝了茶之后,从母妃的寝宫走出来不久,便觉得头晕目眩,然后不省人事,你说你是冤枉的,好,那你告诉本王,还有谁碰过那杯茶?” “没……没有……” “既然如此,本王该将你处死!”君司夜目光如刀,盯在彩屏身上,几乎要将她凌迟了一般。 “王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第88章 看来这也是对方设计的一环 见她死活不肯承认,贵妃娘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道:“彩屏,你跟着本宫也有些念头了,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待你不薄,也一直很信任你。就连阿夜也拿你和采薇当做自己人,不然,别人泡的茶,他哪里会这么容易喝下去? 可是,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你对得起我吗?今天你若是肯说出幕后指使你的人,看在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留你一个全尸,若是执迷不悟,我只能让你全家都给你陪葬了!” 彩屏听到贵妃这么说,吓得心胆俱裂,伏在地上拼命求饶:“娘娘,王爷,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一旁的采薇看见彩屏这副样子,心有不忍,但她却无法为彩屏求情,只得转过头掩面哭泣。 “哼,什么也没做,你哥哥嫂子会突然住上那么大一处宅子,就是你全家人的收入加在一起,再有三四十年也买不起那么大的房子,彩屏,人家给了你这么大的好处,你自然要做与之对等的事情,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 贵妃娘娘原本怀疑云紫嫣,但是云紫嫣一个妾室,哪来这么多钱? 许长安总不会拿钱让自己的妾室去勾搭别的男人吧,所以她最终打消了这个想法,可除了云紫嫣以外,她又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宫里宫外想要害她儿子的人不少,但是真有这个胆子做出来,寥寥无几。 贵妃想来想去,想到了纳兰皇后身上。 似乎看出了贵妃的想法,云菲嫣赶紧上前一步,问彩屏道:“你确定没有人碰过王爷喝得那杯茶吗?” 彩屏努力的回想,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伏在地上求饶。 云菲嫣想了想,抬眸笑着问贵妃娘娘:“娘,您这段时间一直都很配合吃药,怎么今天突然就闹脾气了?” 贵妃娘娘看见儿媳妇眼中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有闹什么脾气,这段时间你给我的药也不苦,我一直都很配合的。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不过今天早上我的胃实在是难受,所以才不愿意喝药的。” 看来这也是对方设计的一环。 “您的胃不舒服?”云菲嫣闻言赶紧过去搭上贵妃娘娘的脉,然后问她:“您最近,可是吃了什么寒凉之物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前段时间嗓子有些痛,就让采薇去御药房拿了些金银花,蒲公英之类的泡水喝,据说都是清热散结的,别说,还真的挺管用的,喝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不疼了。我想着要开春了,火气大,就没停,一直喝着。” “蒲公英,金银花,确实是可以清热散结,功效也都不错,不过这两样都是寒凉之物,如果长期大量服用的话是很伤脾胃的。” “这两样都不苦,我每次泡的可都不少,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短时间喝倒也不至于怎样,如今您感觉有明显的症状,那就想想昨晚上吃了些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吗?” “昨晚……昨晚御膳房做了一种年糕送过来,味道挺好的,我一时贪嘴便吃得多了些,所以今天早上就吃不下东西,彩屏便劝着我喝了些牛奶。” 云菲嫣将视线落回彩屏脸上,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说道:“年糕本就是不易消化,吃的多了就更加不易消化。尤其是在脾胃虚弱的情况下,牛奶这东西看起来有营养,又是稀的,很多人都认为食欲不好的时候可以喝一些。 可实际上牛奶质地偏硬,容易造成胀气,消化不好的人是绝对不可以服用的。娘娘最近服用大量的金银花和蒲公英,脾胃本就虚弱,再加上昨晚的年糕和今早的牛奶,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娘娘本来就抵触吃药,肠胃不适就更不想吃了,所以你就有借口去找王爷过来。” “不……王妃,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些,奴婢只是刚好看到御膳房里有新鲜的牛奶,想着娘娘不想吃东西,喝点牛奶有营养,奴婢真的不敢害娘娘,不敢害王爷……” “可是王爷喝了你端来的茶,回去的路上便感觉到头晕目眩,王爷素来都是谨慎小心的,因为茶是贵妃娘娘寝宫的,所以他才放心喝了。 他晕倒后,就被人扶进了彼岸花坊。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对彼岸花坊有多么的重视,听到彼岸花坊失火一定会亲自去查看,其他人见皇上去了,肯定也都会跟着去。 你们这是处心积虑,让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纳了云紫嫣,可惜,没成功。” 第89章 我这不是爱屋及乌嘛 彩屏哭得嗓子都干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加害晟王殿下的犯人了? 还有,哥哥嫂子的大房子怎么来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苦苦哀求。 “王妃,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加害王爷的心思,若是有,天打雷劈。” 她呜咽着爬到贵妃脚边,抓住贵妃的衣角,边哭边说道:“娘娘,奴婢十二岁就伺候您,这么多年,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娘娘,您就不肯相信奴婢吗?娘娘……娘娘……” 彩屏一声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贵妃娘娘也不是没有心软,但是她今天必须得给她儿媳妇一个交代,所以她咬牙转过身子不去理彩屏。 倒是云菲嫣细细地打量着彩屏,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如今整件事情都已经十分明了了,唯一还有疑点的就是,许长安安插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彩屏吗? 眼下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彩兵,都只能是彩兵了。 于是云菲嫣拉住贵妃娘娘,说道:“娘,夜深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这事交给我和王爷处置就好。” 贵妃娘娘巴不得让云菲嫣自己处理,毕竟彩屏跟着她的时间也不短了,让她自己动手,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而且,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太敢相信,彩屏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如果这个人不是彩平,为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如果当真不是她,那也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么,彩屏很有可能会被真凶灭口,所以不管怎么样彩屏现在都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贵妃娘娘感觉有些头疼,她扶着额角看了一眼彩屏,说道:“你好自为之吧!”然后带着采薇和其他宫女太监回了宫。 送走贵妃娘娘,云菲嫣让人将彩屏带到晟王府中的地牢关押,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君司夜,“王爷,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查得太容易了些?” “嗯。” “那王爷以为,这事真的是彩屏做的吗?” “现在还很难说,不过,茶是她端给我的,如果真的是她,那幕后的人就算不杀她灭口也不会轻易让母妃查到她哥哥突然置办了大房子。” “你说的对,可如果不是她,那又是谁?” “左右是母妃身边的亲信的人。” 贵妃娘娘当年带进宫的陪嫁虽然只有采薇和采莲,但是贵妃入宫多年,身边宫女十人,太监八人。时间最短的,也是跟随了贵妃娘娘十年之久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是忠心可靠之人。 最起码,在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前,是这样的。 那么,这些人中,究竟哪一个是许长安的人呢? 云菲嫣抿着唇,看向君司夜,但对方的表情却很淡定,云菲嫣不解地问他:“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你以为母妃想不到这些? 她只是急于求成,说到底还不是担心你会生气。” 君司夜说着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说道:“母妃将彩屏交给你处置,说到底还是相信你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一定会再细细调查,必不会做出草菅人命之事。她将彩屏留下就是想要告诉你,她完全信任你的能力,而且,这件事如果真的是她身边的人所为,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 云菲嫣心头一暖,笑道:“以母妃的性子,她身边的人都会仔细调查一番,不过,经此一役,对方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所行动,所以要查这件事恐怕还需要费一些功夫。” “让母妃有些事做也好。” 云菲嫣瞧他的意思,倒像是不想插手了,撇撇嘴道:“你还真是放心,你是亲生的吗?” “怎么,我看你,关心母妃倒是比我还多。” “那我……我这不是爱屋及乌嘛!” “是吗,我看看……” “这……怎么看?” 然后君司夜就用行动像她证明了,他是怎么看的。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揉着自己发酸的腰肢,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去撩这个男人了。 再次来到子佩家的时候,子佩刚好在家,原本她到收到家信,父母说有她的朋友来给母亲看病,而且母亲的病竟然真的有了好转,子佩开心不已。但转念一想,自己何时有个这样厉害的朋友? 想到对方说七日之后会再来,她便早早向惜月公主求了恩典,专程在家等候。 可子佩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晟王妃云菲嫣。 第90章 只是让你看这点君司琪这个傻丫头 子佩身为惜月公主的贴身宫女之一,自然是见过云菲嫣的,因此,在这家家里看见了云菲嫣的瞬间,子佩愣住了,但她毕竟在宫中多年,仅仅是愣了片刻便反应了过来,赶紧俯身给云菲嫣行礼问安。 “奴婢见过晟王妃!” 子佩的父母也没有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一位王妃,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给云菲嫣磕头。 云菲嫣无奈地将他们搀扶起来,又细细给子佩的母亲把了脉,然后再次将药方做了修改嘱咐子佩,“按这个方子再吃一个月,然后我再来把脉。你母亲的病是陈年旧疾,急不得,要想完全调理好,还需要个一年半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没事的时候我就会过来看的。” 子佩大喜过望,连着给云菲嫣磕了几个头。 云菲嫣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但子佩却明白了云菲嫣的意思,送她出门的时候,小声询问道:“王妃娘娘,您这般究……竟需要奴婢做什么?” 看来倒是个聪明的姑娘。 “也没什么,只是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 “王妃请说,上刀山下油锅,奴婢都在所不辞!” 云菲嫣轻笑一声:“哦,上刀山下油锅?好啊,那你……就先下个油锅给本妃看看。” 子佩无语。 她那就是那么一说。 云菲嫣见子佩面容有些扭曲,失笑地拍了拍她,“放心,我既不会让你上刀山,也不会让你下油锅,只是让你看着点君司琪这个傻丫头。” “公主?” 子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娘娘,奴婢……奴婢知道您与公主素来不睦,可是,可是奴婢不能背叛公主!” “我又没让你做什么,何来背叛之说。我只是让你看着他,惜月公主太过迷恋那个和尚了,如果将来那和尚诱惑她私奔,你一定要告诉我——” “私奔?” 子佩吓得惊呼出声,云菲嫣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叫什么呀?怕别人不知道吗?当心公主的名节呀!” 子佩也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公主她……她……” “我告诉你啊,那个妖僧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那妖僧有想要带走君司琪的想法,你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明白吗?” 子佩张大了嘴,满眼写着惊恐,但还是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云菲嫣知道这丫头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于是点头道:“行了,回去吧!” 从子佩家出来,云菲嫣打算回晟王府,路过水云间时看到里面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这原本也没什么稀奇。 水云间是整个安阳城最大的酒楼,之所以取名水云间,是因为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真正是云水之间的美食应有尽有,而且每一个菜系都有其擅长的厨师秘制而成,可以说水云间的菜与外面的虽是同一道菜,但味道却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里的菜,总是能够巧妙的弥补所有菜品中的美中不足,即使是原本就很好吃的菜,在这里也更加锦上添花。 因此,不仅安阳城的人喜欢来水云间,外地人更是慕名而来。 水云间每日都是高朋满座,甚至有不少人宁愿在外头等上一两个时辰,也要坚持在水云间用膳。 不过今日吸引云菲嫣的却不是从水云间中飘出来的饭菜香气,而是酒楼中央戏台上那位说书先生。 水云间的说书先生是整个北辰中鼎鼎有名的,离愁先生。 云菲嫣小的时候很喜欢听书,只是后来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便没有时间去听,但即使如此,她也听说过这位离愁先生,他说书的时候言语生动,通俗易懂,往往能引人入胜,不少人听他的故事都会潸然泪下,捧腹大笑,怒发冲冠,唏嘘不已,各种情绪随着他的讲述,不断的被他牵动。 云菲嫣路过水云间时正听到离愁先生讲到精彩处,“……局势千钧一发,但晟王殿下临危不乱,面对南隅十六勇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指几招便将对方齐齐打伤于马下。若不是为了两国邦交,碍于情面,只怕这些人早已是人头落地。尽管殿下手下留了情面,那南隅十六勇士也是个个丢盔弃甲,伤痕累累。” “好!” “好!” 众人一边鼓掌一边叫好。 离愁先生了然一笑,等到众人的叫好声小了才继续往下说道:“这十六位勇士都是在南隅勇猛异常的猛将,但在晟王殿下手上,即使以多对少,都没能走过十个回合。再看晟王殿下,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未曾乱过,依旧是银盔素甲,立于马上,犹如天神降凡,好不威风。” 因为听到了君司夜的名字,云菲嫣的嘴角不自觉便浮起了笑意,她似乎被勾起兴致,抬脚朝水云间走了进去。 第91章 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二见有客来,连忙笑脸相迎,对着云菲嫣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夫人,实在不好意思,里面已经坐满了,还劳烦您移步等一等。” 云菲嫣这才注意到酒楼上下两层都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站在外面排队等着。 云菲嫣看这架势,她今天就是等到晚上也难以进去。 哎!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要不要仗势欺人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便转身打算离开。 “女侠!” 就在云菲嫣抬步要走的同时,一个脑袋从水云间二楼的雅座上探了出来,云非烟循声望去,看见温暖正探着身子将小脑袋伸出来,微笑着伸手朝她用力的挥舞。 云菲嫣觉得此刻的温暖很是可爱,便朝她笑了笑。这一笑瞬间就惊艳了温暖。 女侠,也太好看了吧! 温暖从座位上起来,下了楼朝云菲嫣跑过来,一把拽住云菲嫣的衣袖,“女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块吃吧!” 云菲嫣听了她的话,心里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是,她实在有点舍不得离愁先生说的故事。 这要是说点别的也就算了,可偏偏说的是她家男人啊,她怎么的也得听听啊,于是便放弃了抵抗,任由温暖拉着她上了二楼。 此刻,雅座上正坐着一位长身玉立的贵公子,白衣如雪,黑发如墨,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莫测,这人,不是纳兰清羽又是谁? 纳兰清羽看见温暖拉着云菲嫣朝他走过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云菲嫣眼角的泪痣上,微微扬起唇角,道了声:“晟王妃。” 云菲嫣在看见纳兰清羽的瞬间愣了一下,本能地就想要离开,但她的衣袖却被温暖牢牢抓住,扯着她坐了下来。 云菲嫣皱着眉看了一眼纳兰清羽,说道:“叨扰了。” 纳兰清羽温柔地笑了笑,“王妃娘娘客气了,这里的菜,很是精致,王妃尝尝。” 水云间是纳兰家的产业,自然什么都是好的。 云菲嫣虽然觉得纳兰清羽这人城府太深,但是对于他的能力,她也是十分认可的。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云菲嫣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坐在了这只老狐狸的对面,自然也就不必客气,于是泰然自若地接过温暖递过来的筷子夹起面前的一道三鲜龙凤球,果然,肉质松软,嫩滑爽口,云菲嫣吃了一口便觉得回味无穷,连着吃了好几口。 “女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云菲嫣还没有吃够面前的三鲜龙凤球,但是本着要雨露均沾的吃货原则,她还是顺着温暖所指的方向,夹了一口黄焖鱼翅。 嗯,口感软糯又有弹性,果然是妙不可言。 然后,云菲嫣又将桌子上的,佛手金卷,花菇鸭掌,喜鹊登梅,砂锅煨鹿筋,天香鲍鱼,沙舟踏翠统统尝了一遍。 真的是,太好吃了。 云菲嫣只恨自己为什么只长了一个胃,她还没吃够呢,肚子却已经有些圆滚滚了,她旁边的温暖跟她几乎如出一辙。 温暖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觉得跟女侠拥有同款小肚子的感觉还不错,至少比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圆了好,俗话说,独胖胖不如众胖胖。 温暖一手摸着肚子一手坚持拿着筷子去夹碟子里精致的糕点。 云菲嫣眼见着一碟精致的糕点几乎要被她吃完了,赶紧也夹了一块,入口软糯香甜,却甜而不腻,又觉得有一丝清清凉凉,确实是在外面从不曾吃到过的。 两个女人沉浸在美食中乐不可支,对面的纳兰清羽笑而不语,直到下面的离愁先生休息够了,再次将惊堂木往桌面上一拍,云菲嫣才猛然惊醒,她……似乎是来听书的吧! “上回书说道,那南隅王子因着晟王妃击杀了赤金兽一事故意挑衅,却被晟王殿下大挫锐气。于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晟王殿下勇猛无畏,便想着将他的妹妹,南隅的德塔公主许配给晟王殿下,哼,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云菲嫣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事,想到有人敢觊觎她的男人,她瞬间就没了品尝美食的兴趣,放下筷子,皱着眉看向台上的离愁先生。 只见离愁先生接着说道:“晟王殿下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这说书的,有点啰嗦啊。 不过,她喜欢。 “哼,南隅那劳什子的公主算是个什么东西,人长得丑就算了,心眼还坏,还又蠢又笨,就是给咱们晟王殿下提鞋,咱们晟王殿下也瞧不上她。” “对,瞧不上!” “瞧不上她!” 第92章 光吃你们俩的狗粮就饱了 底下的人不断地附和着,离愁先生也越发来了精神,手舞足蹈的继续说道:“德塔公主见王爷不肯娶她,又是哭又是闹,还出言辱骂晟王妃是狐狸精,结果惹得晟王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但直接告诉德塔公主,她连晟王妃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而且还一点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让他们即刻离开北辰,永世不得踏入边界一步,否则,北辰的铁蹄必然踏平南隅,不留活口!” 君司夜这话说得极重,吓得德塔公主花容失色,就连戎狄王子一时间也是心惊不已。 毕竟,不留活口这句话,君司夜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种事他真的能做的出来,他曾经就做过。 君司夜战功赫赫,文武百官常常会拿他与当年的北辰第一战神睿王君莫染相比,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君司夜其实并不喜欢打仗,因为他心疼他的将士,也心疼他的百姓。 可这一次他却如此强势,当众说出几乎可以立即挑起两国战争的言语。 不但南隅的戎狄王子诧异,就连皇帝君奕泽都十分意外。 戎狄王子咬着牙问他:“晟王殿下真的要与南隅开战吗?” 君司夜道:“要战便战,北辰无惧!” “哼!就为了一个女人,晟王殿下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挑起战端?” “我君司夜的女人,容不得旁人只言片语的不敬!” “你!” “本王不喜欢打仗,但也并不反对以战止战。再让本王听到你们敢对我的女人不敬,本王必踏平南隅,取尔性命!”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再也无话可说了。 再说下去就真的要打仗了。 可是南隅现在不敢打。 君司夜也不想劳民伤财。 于是,南隅的戎狄王子和德塔公主在第二天的早上灰溜溜地离开了安阳城。 虽然是扬了北辰的国威,但黄帝心里老大不高兴。 他对于儿子的做法很是不满,而且他认为他这个儿媳妇确实太过目无法纪,即使不废了她王妃之位,也要好好惩罚一番,让她长长记性,可是君司夜却将所有的惩罚揽到了自己身上,一丝一毫也没有影响到云菲嫣。 云菲嫣听着离愁先生的讲述,脑海里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当时教训了德塔公主,这事就不会轻易平息,可之后她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甚至南隅那边也没有找茬,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有君司夜为她遮风挡雨,但是亲耳听到这些事情,云菲嫣还是觉得心中暖意汹涌澎湃。 她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情绪,但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君司夜曾经对她说过,只要有他在,外面风大雨大都落不到她的身上。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他说过的话,他总是能够做到。 而且,他总是做到十分却不肯对她说一分。 云菲嫣有些无奈。 见云菲嫣唇角的笑意就没停过,温暖打趣地说道:“哎呀,要不要这么甜啊?这样下去的话,以后我都不用吃饭了,光吃你们俩的狗粮就饱了!” “你说谁是狗?”云菲嫣突然反应过来,板着脸对温暖怒目而视。 温暖愣了片刻,这才惊觉这两个古代人听不懂她这种自嘲,看云菲嫣这副神情肯定是以为她在骂人呢。温暖赶紧赔着笑脸,将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女侠饶命,我说我是狗,我自己是狗,汪汪汪……” 她说着还学了几声狗叫,云菲嫣和纳兰清羽相互看着对方,同时一脸黑线。 温暖见云菲嫣此时怒意全消,这才解释道:“我们家乡就是这么说的,秀恩爱就叫撒狗粮。像我这样没有人喜欢的人,就叫单身狗,也可以叫单身汪。你们撒的狗粮就是给我这种人吃的。” 纳兰清羽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别胡说!” “唉,没办法呀,像我这样没车没房没存款的三无产品,怎么可能有人要。” 说话间,台上的离愁先生已经对众人抱拳作中场休息。 他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端起一杯清茶润喉,随后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知道离愁先生短时间内不会再开讲,便开始埋头吃饭。 云菲嫣这才想起问温暖,“你怎么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纳兰清羽。 温暖听出云菲嫣言语中似乎十分不喜欢纳兰清羽,她有些疑惑,像纳兰清羽这样生得好看又温润如玉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反正她每次看见纳兰清羽的这张脸,一颗心就砰砰乱跳,简直是恨不得生扑上去。 不过纳兰清羽的气质实在太好了,犹如九阙仙宫里的谪仙,所以她也只是敢想想,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第93章 这老狐狸居然还要搞红袖添香这一套 温暖想着,对云菲嫣解释道:“我是个孤儿,之前被那些人贩子抓去卖掉,自己都数不清被卖了多少次了,以前年纪小,只是被卖了做丫头,我也就没怎么反抗,反正有饭吃就好。可这回他们要把我卖到青楼去,那我自然要拼命跑啊……然后被他们发现差点被抓住,要是被抓回去就惨了,幸亏遇到了女侠你救我。不过……我还是没有地方去,幸亏纳兰公子说他正好缺一个磨墨的丫头,我就留在他身边给他磨墨了。纳兰公子人很好的,给我的工钱也公道。” 云菲嫣不置可否地瞥了纳兰清羽一眼,“磨墨这种事不是书童应该做的吗?” 纳兰清羽这个老狐狸居然还要搞红袖添香这一套。 云菲嫣看了看温暖带着稚嫩的脸庞,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也亏得他能下的去手,也不怕会消化不良! 纳兰清羽看着云菲嫣略带嫌弃的目光,心中有一丝不解,他明明就很受女人欢迎,可为什么这些女人里偏偏不包括这个云菲嫣。 纳兰清羽有些扶了扶额角,第一次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第二天,云菲嫣再次来到之前那个偏僻的酒馆找裴湛。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裴湛对面坐着的人却并不是之前的那个胖子,而是一个红衣女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极美,眉目间尽是风情。 女子见到有人走进来,笑盈盈地站起身来,扭着纤细的腰肢迎上来对云菲嫣道:“哎呦,好俊俏的小娘子,你是来给情郎哥哥买酒的吗?” 女子声如黄鹂,清脆悦耳,偏偏声线却是婉转妩媚,若是男子,单是听了这声音怕是骨头都要酥了。 她说完话,掩唇而笑,眉眼间更添了一丝风流。 云菲嫣看着她指尖粉红色的蔻丹与白皙的皮肤相互辉映,确实好看,便轻笑着说道:“是。” 听到了云菲嫣的声音,裴湛的身子一僵,随即转过身子对她邪气的笑了笑,“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着急了。” 在他的印象中,云菲嫣似乎并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云菲嫣走到裴湛对面坐下,从袖中抽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许长安在栗州有一处私宅,你帮我查一下具体位置。” 裴湛看着面前的银票,伸手接了过来,邪气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玩味,“这普天之下做这种事情的人那么多,王妃为何如此看重我?” “我只信任你!” 裴湛这人,她上一世并没有听说过,是她重生后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的。 她觉得裴湛这个人很神秘,她决定用他之前对他做了很长时间的调查,虽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她却可以肯定裴湛跟许长安,跟南隅,甚至跟后梁都没什么关系,他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裴湛的笑意更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云菲嫣没有发现,就连红衣女子也没有发现。 云菲嫣说完正事,才抬眼细细打量红衣女子,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将她饱满的胸部凸显的更加丰盈,她的皮肤雪白,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花弄影。 云菲嫣曾经仔细地调查过裴湛,所以知道这酒馆的幕后老板虽然是裴湛,但是明面上的掌柜却是眼前的花弄影。 花弄影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不仅仅是这家酒馆的掌柜,更是安阳城最大青楼芙蓉苑的老板。 裴湛这人生的好看,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邪邪的笑意,勾魂摄魄。 芙蓉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爱慕他的,只是裴湛这人很挑剔,他不轻易沾女人,即使真的有需求,他也只要处子,而且每个女人他只睡一次。 他这人外表虽然好看,但骨子里比谁都冷。他从来都不谈什么感情,纵然芙蓉苑里的女子都爱慕他,可花弄影对裴湛却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倾慕之意。 倒不是她活得多通透,而是因为她心里始终住着那个人,那个给了她“花间酒”的人。 花弄影还记得那一年,她将将十四岁,跟着师父经营着这家酒馆。 当时裴湛还没有出现,酒馆里经常会有一些地痞流氓喝多了酒闹事。 那天,有几个小混混在这里喝了酒不给钱,师父上前跟他们理论,结果被打成了重伤,连带着她也被那些流氓压在了身下,眼看着就要遭遇不测。 第94章 因为只有醉了,才能逍遥快活 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一个白衣男子踏着月色而来,也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反正那些混混瞬间便被他打的人仰马翻,哭爹喊娘的逃走了…… 那男人生的好看,眼含秋水,面如冠玉,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哀愁。 花弄影扶起师父谢过他,他却没看他们,只自顾自喝着手中的酒,他说他这一生都是与酒为伴。 花弄影闻言冲男人甜甜一笑,“恩公喜欢酒吗,太好了,我会酿酒。” 她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父学酿酒,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安阳城有名的酿酒师傅了。 那男人一听便来了兴致,说要品一品她酿的酒。 花弄影为了答谢他,兴高采烈地将自己和师父酿的最好的酒统统拿出来款待他。 可男人只喝了一口,便说这酒虽然不错,却还差了些意思,说完将不足之处说给她听。 花弄影当时还小,可她师父却一下就听出了门道,连连抱拳说男人是位酿酒大师。 男人笑了笑,说道:“我并非是什么大师,只是单纯的喜欢喝酒罢了。” 男人说,他叫醉逍遥。 因为只有醉了,才能逍遥快活。 男人走的时候,将一个本子给了花弄影。 花弄影现在所酿的酒就是按照当时醉逍遥给她的配方上所记载的方法酿造而成。 因为醉逍遥的酒基本上都是以花为引,因此花弄影便将这间酒馆改名叫做“花间酒”。 随着花间酒越来越出名,来这里买酒的人越来越多,花弄影也渐渐长大,出落得越发美艳。 有些小混混仗着酒劲想要调戏她,幸好花弄影长袖善舞,每每化险为夷。 她心里总是期盼多年前的那个男子能再次从天而降,可惜,醉逍遥却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三年前,一个小将领喝醉了酒,抓着她不放。 花弄影面上笑着周旋,心里却嫌恶的要命。 可那个将领盯上花弄影时日已久,无论如何都不肯罢休,花弄影心中恼怒却也悲凉。 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解救了她,花弄影欣喜地看去,来人虽然也生得极好看,可惜却不是她记忆中那张脸,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几日后,那个被裴湛打了一顿,扬言要报复他们的小将领被查出大量贪污受贿,强抢民女的证据,被御史大夫王忠言参奏,不但被罢了官,还被押入大牢。 入狱后的第三天,那个小将领便写下了认罪书,自缢身亡。 花弄影和裴湛认识后,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裴湛成了花弄影的保护伞,花弄影为裴湛掩饰他来历不明的财产。 后来,花间酒的酒越来越贵,买的人却不减反增。 花弄影很快就兑下了当时安阳城最大的青楼,改名芙蓉苑,在财力上已经不用再依赖裴湛,但她很寂寞,裴湛也很寂寞,两个寂寞之人的合作一直很默契,也就一直延续至今。 云菲嫣走的时候,花弄影让小二给她拿了两壶上好的桃花酿,小二还是上次云菲嫣来买酒时招呼她的那个小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看了云菲嫣一眼,居然还脸红了,看得花弄影一阵媚笑。 云菲嫣走后,裴湛的面色阴沉了下来,凉飕飕地看了花弄影一眼,花弄影忽觉心头一凛,笑容僵在了脸上。 随后裴湛的眼风朝小二扫过去,眸光里仿佛淬了寒冰,吓得小伙子赶紧跑进了柜台里不敢再出来,花弄影见此情形愣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从花间酒回来,云菲嫣去地牢看了许致远的情况,这几天他整个人瘦了好几圈,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比起街边的小乞丐还要落魄,再也不像是国公府的孙少爷了。 他的寒毒已经发作了,眉毛,脸颊都染上了薄薄的寒霜。 云菲嫣拿出自己刚刚研制出的解药给他喂了进去,但是这次研制解药显然没有成功。 许致远的整张脸都结了薄冰,手指僵硬到不能动弹,他的牙齿打颤,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云菲嫣曾经见过很多人因为任务失败而毒发身亡,这种毒十分的痛苦,会让你一点一点的冻僵,直到五脏六腑都被冻住才能死得掉。 曾经她见到毒发之人身体明明已经全部都结了冰,却突然将衣服脱掉,说自己很热。那时云菲嫣才知道原来冷到了极致会感觉到五内俱焚。 看着眼前的许致远痛苦到五官扭曲,全身都结满了薄薄的冰霜,云菲嫣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觉得十分的痛快,甚至希望自己不要太早研制出解药来,如此便可以让这小家伙更好的体会到这寒冰毒的滋味。 当然她也不能让这小家伙太早的死掉,毕竟除了他,再没有人适合拿来试毒了。 第95章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他的账本拿反了 云菲嫣拿出准备好的银针,开始在许致远周身的大穴上施针。 她从来没有试过去医治中了寒冰毒的人,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 云菲嫣手持银针,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一世,她对敌人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手软,无论这个敌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云菲嫣手下动作不停,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许致远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因为被冰冻时间过长,他的经脉还是被冻住了,今后都不能再习武了。 云菲嫣想到十年后这小家伙凭着这一身好武艺欺男霸女好不威风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冷冷地叹息一声:“唉!本来是个练舞的好苗子,还真是可惜了呢!” 因为君司夜提出下个月要去栗州巡视河道,所以这段时间他变得异常忙碌,刑部和军营两头跑,这回终于轮到云菲嫣抱怨他回家太晚了,不过好在君司夜不管多晚都会回来,并没有给云菲嫣控诉他夜不归宿的机会。 云菲嫣这段时间也并不清闲,几乎天天被纳兰清羽以各种理由找过去,有时候说是温暖想她,有时候说是她在城西的商铺账目问题。 云菲嫣不得不承认,在经营上,一百个自己加起来也比不上纳兰清羽的一根头发丝儿。 因此,虽然老大不情愿,但纳兰清羽的帖子递过来,她还是要备上礼物到纳兰府上走一趟的,毕竟她那么多银子投了出去,可不好得罪这位商业巨鳄。 刚开始的几天,温暖见了她格外兴奋,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纳兰清羽就在一旁嘴角噙笑看着她们,可是时间长了,温暖看她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甚至趁着纳兰清羽不在时偷偷问她是不是喜欢纳兰清羽。 这……怎么可能? 她都已经有君司夜了,哪里还能看得上别人。 尽管云菲嫣信誓旦旦,但温暖看她的眼神还是一天比一天复杂。 直到有一天,纳兰清羽依旧在教云菲嫣看账本的时候,温暖坐在一边将吃了一半的糕点甩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指着云菲嫣问纳兰清羽:“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纳兰清羽一向温和的面容突然沉了下来,“暖儿,话不可乱说!” “我哪里有乱说,你不喜欢她,干嘛天天陪着她,你不是一向很忙的吗?” 纳兰家的生意太过庞大,纳兰清羽每天都很忙,不要说他亲自教人看账本,就是纳兰家的族亲想要见他一面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而且相处的时间里,温暖也看明白,纳兰清羽这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无缘无故教别人看账本,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纳兰清羽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对云菲嫣抱歉地看了一眼,然后对温暖说道:“暖儿,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有损王妃的清誉。” “哼!” 温暖见纳兰清羽这样维护云菲嫣,气得浑身颤抖,但是自打她认识纳兰清羽以来,他都是对她和颜悦色,哪怕她打碎了他最爱的乌金砚,纳兰清羽也不曾怪过她,反而是先关心她有没有伤到。 还有之前她不小心把纳兰清羽最喜欢的一幅画染上了污渍,纳兰清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怕她难受,特意带着她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稀奇玩意哄她开心。 可是如今,对她百般温柔的纳兰清羽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指责她。 温暖心里又气又怒,指着云菲嫣半晌,但看着纳兰清羽难看的面色,她到底还是没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气得一跺脚,跑开了。 纳兰清羽看着温暖消失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抱歉地看了云菲嫣一眼,语气温和地说道:“她还小,王妃别和她计较。” 云菲嫣闻言轻笑,不解地问:“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故意与我走得近来气她?” 纳兰清羽不想云菲嫣已经心中了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毫不隐瞒地道:“她还小,心性不定,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便不会珍惜!” 老狐狸! 云菲嫣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面上却只是淡笑不语。 纳兰清羽面上此时也恢复了从容淡定,喝了口茶,随手拿起一个账本对云菲嫣道:“继续吧!” 云菲嫣看了他一眼,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他的账本拿反了。 自从那天温暖发了脾气后,纳兰清羽倒是没再找云菲嫣去纳兰府了。云菲嫣乐得清闲,不过也幸亏纳兰清羽闹了这一出,要不她都要忘了这些铺面的事情了。自从将这些铺子盘下来后,她一直在忙,还没有好好查一次账目呢。 这些铺子花了她那么多银子,盘回来可是要赚钱的,毕竟以后她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第96章 纳兰清羽这个人还是能处的 云菲嫣打算在去栗州之前将所有铺面的账目都过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可是这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 之前有纳兰清羽的讲解,她觉得不难,可现在没了纳兰清羽在旁指点,云菲嫣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恨不得一头撞死。 正在云菲嫣叫苦不迭的时候,纳兰清羽派了几个中年人过来给她帮忙。云菲嫣听说是纳兰清羽的人,有些迟疑,但是想到那些数字,还是欣然接受了。 几个人都是纳兰清羽的得力助手,整理得很快。 一个上午就将十来个铺面的账目理清交给云菲嫣过目。 云菲嫣看着整洁易懂的账本,不得不承认,纳兰清羽这个人还是能处的,毕竟有事的时候他真的能帮忙啊。 接连几日,几个中年人都在城西帮云菲嫣整理,云菲嫣很是欣慰,给了他们银票,可是这些人都十分规矩本分,不肯收,云菲嫣只好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七日后,云菲嫣名下所有铺子的账目都被整理好了,云菲嫣打算亲自登门去答谢纳兰清羽,不过害怕温暖会误会她和纳兰清羽的关系,想了想还是让春风、夏雨她们带着礼物去。 并且,她还写了书信,让春风她们四个人留在纳兰清羽那里学习看账本和如何经营铺面。 自从云菲嫣重生以来,春风等人要如何安排就成了一个难题。 留着,怕她们帮许长安,杀了,她又舍不得。 曾经她想要将她们几个嫁出去了事,但又怕耽误了她们的幸福。 想来想去,不如让她们学着经营铺面,这样她们就不用时时刻刻在她身边跟着,而且将来等这些事情了了,她还可以给她们一人几个铺面经营,让她们脱离奴籍,好好过日子。 当然,想让纳兰清羽亲自教是不可能的,不过纳兰家人才济济,这一点云菲嫣倒是一点不担心。 当初,纳兰清羽肯亲自教她,不过是想要做给温暖看的,云菲嫣虽然觉得纳兰清羽这种行为很多余很无耻,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毕竟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像纳兰清羽这样老谋深算的人,已经习惯了事事算计,温暖选择了他,只能是羊入虎口。 不过温暖被气得跑开那天,云菲嫣看到了纳兰清羽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担心和宠溺。 所以说,温暖只要不背叛纳兰清羽,就会过得挺好。 云菲嫣一向对旁人的事情不上心,不过温暖好歹是她活了两辈子唯一一个叫她“侠女”的人,在她眼里自然与旁人多了几分不同。 将春风等人送去纳兰府后,云菲嫣身边的大丫鬟换成了刘纪恒亲自给她挑选的两个伶俐的小姑娘,如墨、如画。 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很聪明懂分寸,平日里服侍云菲嫣周到体贴,但从不会多嘴过问云菲嫣的去向和用意。 云菲嫣对这两个人很满意,连带着对刘纪恒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刘纪恒感动的不得了,对府里的下人训话都是夸赞云菲嫣:“王妃娘娘面对南隅的野兽临危不乱,那是巾帼英雄,最重要的是还温柔和善,体恤下人,你们要用心伺候,不可怠慢!” 转眼间到了四月,不过北方气候温差较大,早晚还是有些凉意。 所以,云菲嫣坚决不让君司夜脱下棉衣。 她说:“你现在年轻身体好,以后老了是要落下病根的。” 君司夜拗不过她,可他一个精壮的汉子,四月份穿着棉衣实在觉得有些热,再三斟酌下,云菲嫣还是退步了,给他换了一件……薄棉衣。 君司夜将军中的事务处理好之后,云菲嫣便开始收拾行李,为栗州之行做准备。 据说,栗州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时,云菲嫣只带了两件换洗的厚衣,其余的都是春装。 临行的前一天,云菲嫣特意又去看了秦牧承,希望可以从他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线索,但秦牧承很警觉,也很坚定。 云菲嫣不出意料的没能如愿,同时,她也更加疑惑,秦牧承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个人对峙了很久,云菲嫣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拧着眉打算打道回府。 可她没想到最后会被秦牧承叫住,她居然被秦牧承指着鼻子骂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后梁,背叛了许长安。 云菲嫣沉默着,静静地看着秦牧承满面通红,义正言辞的质问她怎么能对得起他们? 看着愤怒的秦牧承,云菲嫣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她说:“从前我对你们仁至义尽,所以现在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因为我从没有践踏过你们的感情,也不亏欠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云菲嫣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你们,我爱君司夜,我会守护他,守护他的亲人,朋友,他的家国天下,还有……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第97章 愿春风解人意,不负春光不负己 出发去栗州的那天,冬雪从纳兰家跑回来哀求云菲嫣带着她一起去,她说:“王妃,我知道您不想我们跟着,可是栗州那么远,这一路上您也需要有人照顾啊,虽然您现在身边有人伺候,可到底不是从小服侍您的,不知道您的习惯,此番就让奴婢同去吧,就只有奴婢一个人,奴婢保证,您要做什么,奴婢绝不过问,就只是做好奴婢的本份。” 看着一脸恳切的冬雪,云菲嫣心中动容。 四个人中就属冬雪年纪最小,可也是她的心思最为细腻,与自己也最是投缘。 云菲嫣略一沉吟,便答应带着她一起上路。 栗州气候偏暖,此时桃花开的正艳,云菲嫣本来跟君司夜并肩骑马,但是过了两天后君司夜怕她劳累,便劝着让她坐马车。 云菲嫣掀开车帘,看见两旁道路上处处桃花盛开,一簇一簇挤挤挨挨,粉红如霞,洁白如玉,心头很是欢喜。 一旁的冬雪见状也很兴奋,指着不远处一棵柳树愉快地叫道:“看,那边的树发芽了,春天来了……” 云菲嫣看着车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色,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郁气一扫而光,她觉得神清气爽,脱口而出道:“愿春风解人意,不负春光不负己。” 栗州城守张鸣辉早已接到消息,此时正带着栗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侍卫在城门口齐刷刷的等候着。 见君司夜等人到了,众人赶紧上前行礼问安,君司夜下了马,将云菲嫣从车里扶下来,云菲嫣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几日来的舟车劳顿,君司夜怕她劳累,带着她住进了栗州官员给他们安排的别院。 院子虽然比不上安阳城的王府气派,但胜在清幽雅致,也别有一番韵味。 院子中开着朵朵桃花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花,云菲嫣没见那些花,叫不出名字,只是她现在心情正好,看着那些花儿也分外好看,兴奋地朝花海中跑过去,她的脸因为这个动作变得红扑扑的,她笑着在花海中穿梭,伸手去摘那些不知名的花儿。 君司夜负手而立,看着小女人欢快的样子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无论是在他的记忆中,还是在他的梦中,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生动的云菲嫣,她的笑容明艳动人,仿佛可以令人忘记一切的烦恼忧愁,再也不像那个满身秘密让他难以窥见的样子。 她现在的样子才像是实实在在的,是他可以拥有的。 君司夜站在原地,眼中闪着温柔的光晕,他愿意倾尽所有让他的女孩儿能永远如今日这般无忧无虑,天真快乐。 云菲嫣快乐地像是一只冲出牢笼的云雀,顷刻间便摘了一大束花,笑着跑回君司夜身边,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的花,问道:“好看吗?” “好看。” “在这里很开心?” “嗯,大概是出来走走,心情好吧。” “若是真的喜欢,以后我们可以来这里定居。” “来这里定居?你可是亲王,这……不成体统吧?” “你喜欢就好!” “其实……也不用这样的。我只是突然觉得新鲜而已,再说了,只要跟王爷在一起,我觉得在哪里都是一样,在哪里我都很开心的!” 云菲嫣说得情真意切,哪知道君司夜闻言却突然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休息。” 说完,转身走了。 走了? 云菲嫣有点挫败,好久没有撩这个男人了,这好不容易撩一次,怎么还把人给撩走了? 云菲嫣站在原地有些无语,可君司夜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却看到他的耳朵红了。 红了? 这男人,比她印象中的更好撩了。 云菲嫣轻笑出声,随着张鸣辉派过来的丫头进入卧房中休息,一推门,便看见屋内花梨木素雕馨花复式衣柜,汉白玉枫叶纹罗汉榻,清一色的小叶紫檀木桌椅,以及红木镂空雕花千金拔步床,上面还晃晃荡荡发出玲玲声响的缠丝玛瑙垂帘。 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而且看起来是按照女子的喜好布置的,看来这栗州城守必然是打听过了君司夜成亲后对王妃十分宠爱,才会如此花费心思布置了这样精致的房间。 自从到了栗州后,君司夜就被栗州的各个官员请去赴宴,云菲嫣跟着去了两次,但她不太喜欢那种场合,君司夜便不再带着她去。 云菲嫣打算趁机去许长安的别院看看,来之前她特意找了裴湛调查别院的具体位置,裴湛这个人还真是靠谱,似乎不管任何地方都有他的人,很快就将别院的具体位置给了她。 第98章 她刚刚还真是打得轻了 云菲嫣顺着裴湛给的地图走,路过一条偏僻的街道,突然听到一间酒楼里传出女子哀嚎的声音。 声音很大,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有好几个人,伴随着男人们的怒骂和厮打的声音。 云菲嫣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就在她路过的同时,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呼救的声音,里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女子衣衫凌乱,头发胡乱地披散着,跑到门口大声尖叫着:“救命,救救我!” 然后是一群男人怒骂的声音,云菲嫣看见那个跑到门口呼救的女子被一个大汉抓住头发,然后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脚踢到了她的头上,女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男人还觉得不解气,对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又踢了两脚,云菲嫣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这些人出手太过残忍,但她无意去管别人的恩怨情仇,毕竟,如果是她对云紫嫣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那也是应当的。 所以,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她没有权利去阻止什么,而且也不是看起来弱的一方就是对的。 就在云菲嫣犹豫的时候,里面又有几个女人跑了出来,她们虽然都已经受了伤,但还是挣扎着去扶起地上那个刚刚被踢了好几脚,已经站不起身的女人。 云菲嫣有些感动于她们的义气,于是走上前,在几个大汉再次抓住几个女人要进行殴打的时候,云菲嫣迅速出手将几个男人制住,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云菲嫣想的是,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那自己还是不应该管这事,可没想到那几个男人看见她,啐了一口,“小婊子!” 嘴里说着,一拳朝着云菲嫣的脑袋就打了过来,云菲嫣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讲道理,微微偏头躲开,然后一拳打在男人胸口,这一拳她用了五分力,男人被打得后退几步,吐了一口血。 其他大汉见状,丢下手里的女人,齐刷刷地走上前将云菲嫣围在中间,云菲嫣皱着眉,决定先将这些人撂倒再问清楚。 因为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没有用长鞭伤人,赤手空拳将几个人打倒在地,然后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五个女孩子都受了伤,其中四个女孩子相互搀扶着,另一个身着湖水绿广袖长裙的女子似乎跟她们不是一起的,默默地站在一边捂着胸口。 听到云菲嫣的问话,那绿衣女子说道:“我只是来这里吃饭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四位姑娘原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的好好的,然后……” 她指着其中一个黑脸大汉怒道:“他突然走过去摸了那姑娘的背,姑娘生气的骂了他一句,没想到他就恼羞成怒抓起姑娘的头发打了几个巴掌,其他三位姑娘赶紧上前阻拦,可是……” 说到这里,那姑娘气得呼吸不畅,她伸手抚了抚胸口,才继续道:“他那些同伴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这四个姑娘都抓起来殴打,我实在看不过去,便去扶了一把被打得几乎晕倒的姑娘,结果就被他们一起打了!” 云菲嫣皱着眉头,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这些人简直就是人渣了,那她刚刚还真是打得轻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 云菲嫣不想冤枉了谁,于是问其中一个男人。 没想到那男人一咬后槽牙,瞪着眼睛道:“哼!小娘们,你是外地来的吧,少他妈管老子的事,不然老子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看来那姑娘说的是真的。 云菲嫣看着几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眯着眼睛轻笑,袖子中的长鞭滑了出来,随着几道令人胆战心寒的声音,那几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立刻多了几道血口子。 “栾燕!” 云菲嫣还想要打,却听到一声焦心的呼唤,她停住动作看着那几个女人。 “这位姑娘怕是要不行了,赶紧找大夫吧!” 刚刚给云菲嫣讲解事情经过的绿衣女子过去看了看被人抱在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的栾燕,语气很是焦急。 云菲嫣见状,皱着眉头走到她们身边,离近了一看,四个女人的伤都不轻,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而已经陷入昏迷的栾燕更是凄惨,她的肋骨被打断了六根,头部受到了重创,一块头骨明显的凹陷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云菲嫣心中怒火升腾,但她还是勉强压下想把那几个男人打死的想法,先给栾燕扎了几针,又取出药给她含在舌下。 同时,绿衣女子已经拿了银子让酒楼的老板去请大夫,然后又让人打了温水,帮着云菲嫣给几个女子简单处理了伤口。 第99章 必然是背靠大树 过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酒楼的老板请来了大夫和官差,那几个男人似乎和这一代的衙役很熟络,相互打着眼色,丝毫不害怕,最后还是云菲嫣亮出了身份将知县找来,才将九个男人关押候审。 绿衣女子原本将手伸进衣服里摸到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但看见云菲嫣亮了王妃身份,于是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如此折腾半天,等云菲嫣和大夫将几个女人的伤势处理好,已经是夜半时分,其中栾燕和另一个女子伤势颇为严重,有性命危险,于是几个大夫就轮流守着。 因为时间太晚了,云菲嫣便打消了去别院的计划,嘱咐了知县和几个大夫一些事情,便回到了张鸣辉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云菲嫣回去的时候,君司夜已经等了她好半晌,云菲嫣见男人面色有些不善,赶紧过去给他顺毛,然后又把今天在酒楼的事情对他说了。 君司夜一边听着,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给云菲嫣洗漱,等到云菲嫣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人已经被君司夜抱到床上,她从善如流地搂着君司夜的脖子,问道:“王爷,你说这些人敢这么嚣张,是为什么?” 君司夜冷哼一声,道:“必然是背靠大树。” “那……就好好查一查!” “嗯!” 君司夜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云菲嫣看到他越发阴沉的脸色也知道,君司夜想得比她要远。 君司夜这人看着冷漠,但他心系百姓,心系天下,对于这些黑恶势力与官员勾结狼狈为奸的事情自然深恶痛绝。 因此,云菲嫣这几天特意去了衙门盯着这件事。 因为有云菲嫣这尊大佛坐镇,那些想要包庇几个男人的衙役统统不敢有所作为,有一些胆子大的想要在证词上动手脚,也被云菲嫣一眼看出来,这下连几个有问题的衙役也被下了狱。 知县有些顶不住压力,只好细细审问,这一下可好,九个男人中竟然有六个都有案底,而且还有人此时本该在监狱里关押着,却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走,在酒楼里吃饭,还敢调戏良家妇女,肆意寻衅生事。 云菲嫣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眼前的调查结果还是吓了她一跳。 想必继续查下去,一定会牵连出来不少大人物。 君司夜这几天都在城守和护城军首领的陪同下巡视河道,云菲嫣则将这几天调查的结果整理出来,晚上的时候拿给君司夜看。 君司夜看到面前的资料,眉头紧皱。 随后的几天,云菲嫣先后召见了栗州几个重要官员,各自敲打一番,让他们心中有数。 君司夜将河道巡视了一圈之后,干脆亲自过问此事,一时间令栗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人人自危。 见君司夜亲自过问此事,云菲嫣便打算继续自己的事情,她拿着裴湛给她的地图又来到了之前的街道。 这里不久前发生了恶劣的事情,所以街边的商铺生意都有些冷清,零星的行人路过,会对着之前出事的酒楼指指点点,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云菲嫣没有理会人们的议论,快步走过街道。 就在她走到街道尽头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呼救的声音,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但云菲嫣耳力极好,一下子便听出这女子的声音很是耳熟。 她知道栗州不太平,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便看到一个女子边跑边喊:“救命,救救我。” 她的身后是一群男人正嬉笑怒骂着追赶着她。 云菲嫣皱了皱眉看过去,被追逐的女人容貌姣好,气质如兰,正是那天酒楼里给她讲述事情经过的绿衣女子。 云菲嫣对她很有好感,眼下见她形容狼狈,跑了几步便停下来大口喘着气,似乎再也跑不动了的样子,急的赶紧上前几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起初几个男人看见有人过来还小小紧张了一下,可是当他们看见来的是一个生的冰魂雪魄的绝色美人时,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哥几个,今儿遇到了一位仙子!” “嘿嘿嘿……我老七长这么大还真没玩过仙女呢!” “那今天就尝尝……” “尝尝是不是也能成仙了……哈哈哈……” 几个人一面笑一面说一些下流的话,淫笑着一点一点地向云菲嫣逼近。 此时的绿衣女子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像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云菲嫣看见她的样子,赶紧拿出一粒红色药丸给她服下,然后转身一脚踹开两个男人。 第100章 让原本做这些事的采薇洗脱嫌疑 几个男人原本想着今天能轻轻松松享用两个美人,没想到这个美人却是个带刺儿的。 几个人相互打了个眼色,一拥而上,打算以多取胜。 云菲嫣冷笑一声,袖中的长鞭滑出,用力挥舞出去,几鞭子便将几个男人打得屁滚尿流。 “女侠饶命!” “哎呦……奶奶饶命!” 云菲嫣心中有气,手下丝毫不容情,每一鞭子都打得对方皮开肉绽,几鞭子下去,几个男人便被打得哭爹喊娘,可云菲嫣毫不心软,一鞭一鞭抽在那些男人身上,到最后,几个男人都倒在地上连挣扎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绿衣女子见几个男人被打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赶紧说道:“晟王妃,留活口!” 云菲嫣下手虽然狠辣,但她心中也很明白,栗州的黑恶势力与官府有所勾结,这几个虽是小喽啰,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事情也不少,所以留下他们的狗命也许对于调查之前的事情有所帮助。 云菲嫣给了附近一家茶馆伙计一锭银子让他去报官,然后搭上绿衣女子的脉,发现她竟然有极为严重的心疾。 云菲嫣掏出银针扎了她几个关键大穴,加上之前给她服下的药丸,渐渐地,女子呼吸顺畅了些,她对着云菲嫣虚弱地笑了一下说道:“多谢晟王妃仗义相救!” 云菲嫣不置可否,说道:“没事。一个人在外面小心些,你这病很严重,得赶紧找个医馆好好调理。” 绿衣女子虚弱地点了点头,任由云菲嫣扶着她到了附近的一个医馆,云菲嫣向医童借了纸笔,写了张方子,又给了银子,让大夫照着她写的方子去煎药。 年过半百的坐堂大夫看见云菲嫣的方子,摸着胡子连连称赞:“妙啊,真是妙啊!” 绿衣女子喝下药后,面上恢复了几许血色,再次谢过云菲嫣,:“想不到这短短几日,晟王妃便救了我两次了,以后小女子必当登门道谢!” 云菲嫣摇摇头,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然后又重新写了张药方,对绿衣女子说道:“你的心疾也有些年头了,这里的药物有限,我再写一张方子给你,你回去找个大点的医馆抓药,大概喝三个月左右便可以有明显的好转。” 说完又另外写了一张方子:“三个月以后换这副药。” 然后起身说道:“保重!” 绿衣女子见她竟然要走,连忙起身说道:“小女子姓何,名韵音。” 云菲嫣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她心中惦记着许长安的别院,无意与旁的事情上过多牵扯,于是只是对何韵音点点头说道:“保重!” 何韵音看出她似乎有事在身的样子,只得将心中的感激之情暂时压下,点头说道:“后会有期!” 辞别了何韵音,云菲嫣按着裴湛给她的地址,又一路上打听了附近的几个居民,总算找到了许长安的别院,不过此时别院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这种情况云菲嫣早已料到,所以她并没有灰心。 她自己曾经也是谍者,自然知道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时需要紧急撤离,撤离时会把有用的资料全都拿走,拿不走的,来不及收拾的也会烧掉。 不过很多工作都是在匆忙中进行的,她想着只要是人,只要是匆忙之间,总会有些遗漏的东西。 她仔仔细细地将整个院子都查看了一遍,箱子里,抽屉里,床下,屋檐上,甚至院子里的杂草间她都没有放过,终于在一个房间的火盆里找到了一些没有烧完的东西。 云菲嫣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张没有完全被火焰吞噬的纸拿出来,似乎是一封书信,而且已经被烧毁了大半,但是上面两个没有烧完的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或者应该说是让她震惊。 让采薇将…… 将字后面的字迹被烧掉了,即使是这个“将”字也被烧掉了一半,但是不管被烧掉的字是什么,单是采薇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云菲嫣心生寒意了。 云菲嫣的记忆回到了君司夜被彩屏陷害的那一天,这件事是贵妃娘娘亲自查出来的,所以当时他们虽然也有怀疑过贵妃娘娘居然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查到了彩屏的哥哥买了大房子,可能会是有心人故布疑阵,后来贵妃娘娘虽然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但她和君司夜因为栗州之行便将这事搁置了下来。 许长安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就算是当时他们陷害君司夜玷污云紫嫣这件事目的达成了,可事后,君司夜和贵妃娘娘一定会调查这件事,所以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祸水东引,将这些事都推给彩屏,好让原本做这些事的采薇洗脱嫌疑。 第101章 妖僧,放开我妹妹 许长安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去帮助一个人,除非这个采薇就是他的人。 可采薇也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亲信,是贵妃娘娘从府中带到宫里的陪嫁丫头,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在贵妃娘娘身边,云菲嫣就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她还想再调查一些别的事,但此刻她实在有些担心千里之外的贵妃娘娘。 即使她心里明白许长安为了保住采薇这颗棋子,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所动作,可是万一呢…… 云菲嫣这下子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了,她立马赶回去见到君司夜,拉着他的手说道:“王爷,我们赶紧回去!” 君司夜从来没有见过云菲嫣露出这样慌张的神情,这个小女人可不简单,她在面对赤金兽那样凶猛的野兽都是坦然自若的,什么事情让她慌成这样? 君司夜安抚地拍着小女人的背,“嫣儿,别怕。发生什么事了?” 君司夜的声音很沉稳,很温柔,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云菲嫣的心瞬间被安抚了下来,但她因为担心,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母妃身边的采薇有问题,彩屏恐怕是被冤枉的,现在来不及细说,我们赶紧回安阳,边走边说。”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君司夜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并没有过多的震惊,而是让云菲嫣先吃了午饭,然后安排人马赶回安阳城。 两个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安阳城的时候已经是风尘仆仆,君司夜看着云菲嫣眼中的血丝和眼下的阴影,颇为心疼,执意让她先回府休息。 云菲嫣拗不过他,只好先回了晟王府。 回到王府洗了澡,换身衣服,云菲嫣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可人一舒服困意便涌了上来,她强忍着困意,哈欠连天的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扑到床上准备将这些天没睡的觉一股脑补回去。 可是刚合上眼睛,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匆匆忙忙的。 云菲嫣皱着眉,头一次有些厌恶自己极好的听力,她捂着耳朵,心想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要先饱饱的睡上一觉再说。 门外,子佩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见云菲嫣在床上躺着,她完全不理会刘纪恒的阻拦,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喊道:“王妃……王妃……公主她……”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床前,拉住云菲嫣露在被子外的衣袖,神情激动,言语都有些颤抖:“王妃娘娘,公主她,公主她要跟那个和尚私奔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云菲嫣躺在床上听到子佩的话,瞬间觉得脑袋嗡了一声。 此刻,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地问子佩:“君司琪现在人在哪儿?” “已经去了灵隐寺!” “好。” 云菲嫣让刘纪恒给她备马,然后又对他吩咐道:“王爷在贵妃娘娘那,你去,就说我在灵隐寺等他,别说公主的事,以免贵妃娘娘着急。” 刘纪恒也听见了子佩刚刚的话,此刻脑子里全是私奔两个字,听到云菲嫣的话才回过神儿来,赶紧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云菲嫣又叫来秦衍对他说道:“你去请国师到灵隐寺,就说是我有危险,请国师相助。” 云菲嫣没有提起君司琪,是私心里想要维护她,不想她因为这件事有损名誉。 秦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之前君司夜有命令,让他一切都听从云菲嫣的安排,他便点头应是,去了国师府。 安排好一切,云菲嫣骑上骏马一路疾驰,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灵隐寺,可一进门却被告知无为法师已经带着公主离开了。 云菲嫣心中大骇,顺着小沙弥指的方向一路狂追,终于在城郊的树林里追上了两个人。 云菲嫣娇喝一声一跃而起,踏着马背跃到了无为跟前,伸手拦住两个人,冷声道:“妖僧,放开我妹妹!” “你骂谁呢?” 无为看着眼前一脸怒容的云菲嫣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君司琪先开了口,怒瞪着烂在他们面前的云菲嫣,叉着腰说道:“云菲嫣,少管我的事!” 云菲嫣的目光一直盯着无为,并没有理会君司琪。 这是云菲嫣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法力无边的高僧,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鼻梁高挺,像是西域人,最抢眼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含娇含笑含妖,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难怪有那么多人甘愿对他顶礼膜拜,死心塌地的成为他的信徒。 第102章 先回宫去找父皇告状,还是应该直接抱头痛哭一场 无为一身月白色僧袍,将他整个人衬托的一派道骨仙风,当然这只是不了解他的人才会给他的评价,云菲嫣并不会这么想。 无为一身雪白,浑身上下唯一的颜色便是唇间的那一抹红,他的唇实在是太红了,就像是地狱的恶魔刚刚吸过人血的样子。 云菲嫣和无为两个人相互打量对方良久,仿佛是上山虎遇到下山虎,相互对峙着,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暗藏着肃杀的气息,就连山间的鸟儿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纷纷扑闪着翅膀逃离这是非之地。 无为身边刚刚还叫嚣着的君司琪此刻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着面前的云菲嫣,她的面色实在是太冷了,冷的仿佛要凝结成寒冰。 她想张嘴说话,可她的嘴就仿佛被云菲嫣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冻住了一般,她试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看着君司琪的样子,云菲嫣心中又气又心疼,率先打破了沉默问无为:“无为法师,你要带我妹妹去哪?” 无为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笑,红唇缓缓吐出两个毫不相干的字:“清欢。” “你说什么?” “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面对云菲嫣的质疑,无为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是继续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他的目光深幽,看着云菲嫣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云菲嫣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她知道面前的人很难应付,此刻君司夜和国师还没有到,她绝对不能让这妖人把君司琪带走,否则,君司琪很有可能会重复上一世的凄惨命运。 “无为法师,请放开我妹妹!” “云菲嫣,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管我干什么!” 云菲嫣的声音很平静,连带着君司琪慌乱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听到云菲嫣三番五次说要无为放开她,心里气得不得了,也不管云菲嫣是不是不好惹了,指着她大声表明决心。 她不要她管,她要跟着无为走。她好不容易才缠着无为带她走的,要是今天被云菲嫣给搅黄了,以后无为更不会理她了。 云菲嫣听到君司琪的话,这才将目光从无为的身上移开,看向正叉着腰,指着自己的君司琪。 想到上一世君司琪被无为害死的凄惨样子,云菲嫣皱着眉,想着要不是君司夜疼爱这个妹妹,她真恨不得一鞭子抽在她脑袋上,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她想着,身体还是更快了一步,一鞭挥出。 当然,并没有抽到君司琪的脑袋上,而是卷起她的身子,然后用力一甩,将她甩出了老远。 这一带都是草地,这一摔君司琪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她向来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这一摔疼的她哀嚎一声,眼泪“扑簌簌”地就流了出来。 君司琪挣扎着起身,骂骂咧咧地拍着身上的土,她看着云菲嫣手中的长鞭,不敢再靠近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哭,可是越哭她越觉得委屈,此时此刻,她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应该先回宫去找父皇告状,还是应该直接抱头痛哭一场。 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人数似乎不少。 云菲嫣心想一定是君司夜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而她对面的无为此时瞳孔猛然缩紧,唇角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刹那间,云菲嫣发现眼前的景致完全变了,自己置身在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周围古树参天,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看上去十分的阴森恐怖,神秘莫测,然而最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这周围没有一丝动静,不要说刚刚的马蹄声,就连鸟叫声,风声,甚至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一片死寂之中,云菲嫣心头猛的一紧。 她紧紧握住长鞭的顶端,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冒汗。她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 周围除了繁茂的古树之外,一无所有。因为古树的枝叶太过于繁茂,完全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周围十分幽暗,云菲嫣探出两步之后,便不敢再贸然向前。 她站在原地握着长鞭的手越发紧了紧。 虽然周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但多年来的实战经验还是让她警觉到身后些不对,她猛地回过身,赫然见到一身白袍的无为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只是他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妖冶。 第103章 在武力上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有心无力过 这男人实在是太妖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如果不是为了君思琪,她绝对不想和这个家伙对上。 云菲嫣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长鞭,面上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无为法师,你究竟想要什么?” “你觉得呢?” “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晟王府有的,我都可以双手奉上。但惜月公主,今日我必须要带走。” “只怕她不肯跟你走。” “法师乃是人中龙凤,自然是惹得小姑娘爱慕,但法师乃是方外之人,又岂会拘泥于情情爱爱,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把她带走,免得她终日打扰法师清修。” “呵呵……” 无为突然就笑出了声。 他一笑,不知为何周围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云菲嫣自幼习武,眼力比常人要好,可此刻也觉得看不清眼前的人。 顷刻之间无为便移动到她的身边,云菲嫣也看不见他是如何移动的。她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四下又黑又静,她只能凭着感觉,觉得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因为她自幼养成的习惯告诉她,她现在是很危险的。 果然,男人的声音在他的上方响起,“你要带她走,那你便留下来代替她。” 无为的身音距离她很近很近,几乎要贴在她的身上。 云菲嫣吓得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不知什么东西上,感觉……好像是树干。 云菲嫣的背被撞得有些刺痛,可现在她并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因为无为的身体很快便压上了她的身子。 无为的脸靠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云菲嫣心中一紧,一掌推出,却并没有打到无为…… 这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云菲嫣长这么大,头一次在面对敌人时感觉到了恐惧。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君司夜此时在哪里? 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敌人在哪里? 云菲嫣警惕地看着四周,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 良久,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开始发酸发胀要流出眼泪了,可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她感到自己的隐忍到了极限,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口中叫道:“妖僧,滚出来……我知道你厉害,出来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别像缩头乌龟一样畏首畏尾……” 云菲嫣的声音散落在荒野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涟漪。 她骂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不受她的影响,便劝着自己安静下来。 她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猜测着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用意。 皱着眉思索了良久,终究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一道光从上方照了下来,很柔和,并不刺眼,但云菲嫣在黑暗处待得久了,还是微微有些不大适应。 她眨了眨眼睛,顺着那道光看见了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月白色衣袍的无为。 无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目光饶有兴味地看着某一个方向,唇角露出一丝讥笑,然后又转头看云菲嫣。 “嫣儿……” 外面想起了君司夜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一丝关切,还有一丝颤抖,可见那男人此时心中有多么的害怕。 云菲嫣寻声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目力所及依旧是枝繁叶茂的古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皱着秀眉,看向无为,此时她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们现在身处之地并非是现实之中,而是无为设下的结界。 从前她便听说过这无为灵力高强,犹在云荒国师之上,如今一见,此言似乎倒是不虚。 君司夜赶来时瞧不见自己,心中该有多着急。云菲嫣想着,看向无为的目光也越发的冷,若是目光可以杀人,那无为此刻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云菲嫣心中怒火翻腾,手中长鞭如同发怒的巨龙,一鞭一鞭砸向无为,可是无为却每一次都能轻松躲开。长鞭落在他身旁的古树上“咔嚓”一声,有如成人腰粗的古树应声而断,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激起无数尘土。 如此反复几次,倒下的古树越来越多,可云菲嫣却始终连无为的衣角都没有伤到。 云菲嫣有些气恼,自她懂事以来,在武力上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有心无力过。 对面的无为唇角始终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云菲嫣因为生气而绯红的脸颊,他的眸光闪了闪,越发深沉……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清冷孤傲的云菲嫣,而更像是他的小姑娘,灵动俏皮,红扑扑的脸蛋儿,让人瞧着不由得心生怜爱。 第104章 看来你的结界并非是牢不可破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 夕阳的余晖完全洒了进来,周围的景致都染上了一片红晕。 无为的目光又看向之前的那个地方,鲜红的嘴唇吐出一句:“哼,倒也不算太丢脸。” 云菲嫣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话似乎也不是对她说的,她咬着牙狠狠的又挥出了一鞭子,不出意料的又被无为轻轻躲开,然后周围突然间光芒大盛…… 一时间照的整个空间如同白昼,不……是比白昼还要更亮上十几倍。 突如其来的强光令云菲嫣觉得眼前一痛,本能的闭上了眼。 这一瞬间她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撞了过来,她本能地伸手去挡,结果身子被重重撞飞出去,飞出好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疼痛如潮水般从四肢百骸传来,云菲嫣虽是被训练成了被砍断手臂都可以不喊一声痛的人,但那并不代表她真的不痛。 她是血肉之躯,怎可能不痛呢? 云菲嫣其实很怕疼,就像她很怕冷一样,只是再冷再疼,也要忍着罢了。 云菲嫣咬着牙迅速翻身而起,手中长鞭一甩直直地朝无为砸了过去,无为面露讥讽,拔地而起,身子腾空飘在半空中。 云菲嫣看向他,自知今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但她毕竟身经百战,即使是垂死也要挣扎。 她的长鞭再次甩出,如同密密麻麻的网,将无为牢牢困在其中,无为的脸上尽是讥讽之色,轻轻躲开云菲嫣凌厉的攻势,然而云菲嫣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无为一时不察,便被云菲嫣一鞭子甩在了胳膊上。 鲜红的血透过月白色衣袍流淌出来。 无为有些怔愣的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眼角弯起,唇色似乎比之前更加红了。 他的笑意始终没有停止过,指尖射出一道白光,直直的打在云菲嫣身上。 云菲嫣闪身避开,然而那道光就仿佛有生命力一般一直追赶着她。 云菲嫣闪躲之间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她一狠心,转身迎上那白光。 她甩开手中的长鞭挡在自己与白光之间,可她没想到,那看起来轻飘飘的一道光却有着千斤之力,就在长鞭与白光碰撞的瞬间,云菲嫣感到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酸疼难忍,手一抖,手中长鞭几乎就要脱手而出…… 云菲嫣银牙紧咬,硬生生地挺住了疼痛,她握着手中长鞭,吐出一口血,然后看向飘在半空中的无为,摸了摸嘴角,轻笑道:“国师就要进来了呢,看来你的结界并非是牢不可破。” 她的话音刚落,云荒国师苍老的声音便从不远处响起:“无为法师,莫要伤害晟王妃!” 无为的眸色一寒,敛起了唇边的笑意。 云菲嫣只听耳边“轰隆”一声,眼前的一切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她看到君司夜扶着身子摇摇欲坠的云荒国师,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苍老。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唇角溢出鲜血,看来破开这结界已经耗损了她太多的灵力。 见云菲嫣受了伤,君司夜将云荒国师交给了刘纪恒,然后大步走过去,查看了一下云菲嫣的伤势,然后皱眉将她护在了身后。 男人面色阴沉的可怕,目光中射出的寒芒犹如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对面的无为。 如果换了旁人,一定顶不住君司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甚至会恨不得立即跪下去对他膜拜,可无为不同,即使面对君司夜强大的威压,他也丝毫不畏惧,这世上并无他所畏惧之人。 无为的目光越过君司夜看向伤重的云荒国师,“这就不行了,着实丢我师兄的脸……” 云荒国师苍老的目光看向无为,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两个字:“师叔!”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令在场除了无为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格外惊讶。 不仅仅是因为云荒国师和无为是认识的,更是因为无为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而云荒国师已经九十岁高寿了,无为……竟然是云荒国师的师叔…… 这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无为看着云荒国师,冷冷说道:“念你是师兄唯一的传人,今日便饶你一命,滚吧!” 然而云荒国师却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坚定且倔强地对无为说道:“我是北辰的国师,绝不会让你伤害北辰的王妃和北辰的公主。” “哼!” 无为冷哼一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105章 有人躲在暗处帮他 无为抬起手,指尖白光大盛,一时间全部射向云荒国师,云荒国师见状一把推开刘纪恒,双手交叠,捻起法诀奋力抵挡。 可她刚刚破解结界时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加上年纪大了难免有些体力不支,而且她和无为之间的灵力本就天差地远,不过数秒的时间云荒国师却觉得比她这一生都更加漫长。 她身后的士兵们也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有些武功底子弱的,已经出现窒息的感觉,不出片刻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君司夜见状皱了皱眉,又见云荒国师唇角再次渗出鲜血,他交代了云菲嫣几句便拔出长剑向无为攻去。 无为另一只手微微抬起,轻松的化解了君司夜致命的一击。 云菲嫣刚刚见识过了无为的手段,她害怕君司夜会吃亏,连忙上前长鞭挥出,她使出了全力,这一鞭真真是有千斤之力,如果真的被击中,只怕无为的胳膊都会被打落,无为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他缩回手臂,抬眼看向云菲嫣。 他的目光之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对上这样的目光,云菲嫣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迟疑了几秒,她心知不妙,正是这几秒的功夫,无为指尖的白光一下子就射到了她的身上。 云菲嫣顿时感到五脏俱焚,身子如羽毛般轻轻飘起,而后又重重摔下来…… 这要是摔到地上,人肯定活不成了。 君司夜吓得赶忙飞身将云菲嫣的身子抱在怀里,然后抱着她落回地面。 “嫣儿,你怎么样?” 回答君司夜这句话的,是云菲嫣吐出的鲜红的血液。 她怕君司夜担心,强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君司夜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他将云菲嫣扶好,让她靠在一棵老树上,执起长剑飞身而起,一剑直直的朝着无为的心口狠狠刺去,无为动也没动,唇角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君司夜,白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穿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伤他分毫。然而就在他自信满满的时候,君司夜却一剑刺进他的心窝。 无为的瞳孔猛地缩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司夜,然后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被捅出来的血窟窿。 君司夜一击即中,毫不迟疑地将长剑抽回,然后又迅速挥出。无为大骇,连忙后退,身子飘在空中指尖升腾起的白光一道一道朝着君司夜射去。 然而白光在飞到君司夜面门时却全部消散,无为心中惊骇,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双充满惊讶的眼眸看着君司夜。 他知道君司夜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知道他并不曾修炼过什么法术,可……他怎么可能化解他的攻击呢?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躲在暗处帮他,而且这人的灵力还在自己之上。 会是谁呢? 这世间的阴阳师他大抵也是知道些的,并没有特别出众的,又有谁能有如此高的灵力,可以赢得了他? 但此刻显然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君司夜这一剑直击要害,若是换了旁人当场就得毙命,即使是无为修为极高,此时也伤得颇重,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想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休养。 君司夜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伤了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让对方离开。 君司夜飞身追去,挥出长剑,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想要了无为的性命。 无为的身体轻盈的仿佛一根羽毛,速度极快,但君司夜的轻功也不逊色多少,一直紧追其后。 顷刻之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云荒国师看这情景心头暗道不妙,无为的修为比她高出了极多,即使君司夜的武功再高,与无为对上怕你要是吃亏的。 她急的想要追上去,可是身体才刚刚移动分毫,便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她的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逼得她不得不在原地调息。 云菲嫣看了一眼云荒国师的情况,也知道这无为有多厉害。君司夜就这样追出去,她心里实在担心,想要跟上去看看,但她实在伤的很重,运起轻功,丹田里一阵隐隐作痛。 云菲嫣咬了咬牙,还是忍着痛楚运起真气,飞身追了上去。 云菲嫣追了一段时间,身子实在支撑不住险些从半空中摔下来,幸好她伸手敏捷,一个翻身便落回地面。 她落在一条小河旁,河水很湍急,她坐在小河边上的一块岩石上闭目休息,不知过了多久,风吹过她的耳畔,夹杂着树枝被吹动的沙沙声,还有脚步声…… 脚步声? 第106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菲嫣猛地睁开眼,便看见向她走来的君司夜。 见君司夜并没有受伤,云菲嫣的目光中露出惊喜之色,她顾不上自己还很虚弱得身体,站起来笑着朝君司夜跑过去,“王爷!” 君司夜的唇角扯了扯,没走几步便被迎面跑来的云菲嫣紧紧抱住。 君司夜的身子僵了一下,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任由云菲嫣抱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好了,回去吧!” 云菲嫣放开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眼前的君司夜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君司夜见她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和疑惑,眸色深深,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牵起云菲嫣白皙的柔荑往回走。 云菲嫣看着他的笑容,心不知为何沉了下去,她觉得君司夜这个笑容很不对劲,太……妖娆。 云菲嫣被他牵着往回走了几步,突然之间她甩开君司夜的手,反手一掌打在他的后心。 君司夜此时毫无防备,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回过头,唇边渗出鲜血,他着云菲嫣苍白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一掌云菲嫣使出了全力,她本就身受重伤,这一掌打出来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喉咙里似乎有一股腥甜的液体要涌出来,她忍着巨大的痛楚,身体摇摇晃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 云菲嫣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家王爷一定会第一时间问我的伤势怎么样?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慰我。所以你绝对不是我家王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虽如此问,但面前这人是谁,云菲嫣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同时也更加为君司夜的处境感到担心。 “君司夜”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很放肆,很狂妄…… 就好像刚刚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 云菲嫣柳眉倒竖,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笑。 云菲嫣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踉跄的栽倒在地上。 “君司夜”看着跌倒在地上的云飞烟,终于停止了大笑。 他看着女孩苍白的面色,眼神却坚定无比。 云菲嫣此时的模样似乎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他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唇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云菲嫣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像小姑娘离他而去时那决绝的模样。 从前他一直觉得云菲嫣并不太像她的母亲,她太过强势,习惯了守护身边的一切,任凭风吹雨打却从不曾倒下,就像是暴风雪中独自屹立的寒梅。 而她的母亲,柔弱,善良,俏皮,可爱。像是一朵清丽可人的荷花,令人一见便想要好好呵护。 然而此时此刻,云菲嫣伏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散发着破碎感,但眼神中却闪着坚定。 小姑娘死前也是这样,她的面色惨白,身上笼罩着绝望的气息,那双总是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时间,云菲嫣的脸和小姑娘的突然重合起来…… “君司夜”的脚步虚浮,踉跄着后退几步,此时,他甚至有些不敢对上女孩儿那双坚毅果敢的眼睛。 风吹过云菲嫣的耳畔,将她耳后的一缕发丝吹了起来,君司夜眸色更深了几分,走过来伸出手想要去帮她整理,可他的手却被云菲嫣一把打开。 云菲嫣目光冰冷,看着面前男人熟悉的刚毅面容,狠狠地说道:“你不配顶着这样一张脸!” “君司夜”身子僵直,沉默了片刻再次大笑起来,笑声停止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一身白袍,面目清俊,一双漂亮的眼睛透着妖冶,雪白的皮肤映衬得他的唇色更加鲜红,唇角,一抹暗红的血液已经干涸。 “你以为你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你以为你可以阻止所有的悲剧?小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 无为的话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仿佛来自地狱,他一边说着,抬步一点一点朝她走过了来。 云菲嫣咬着牙,暗自蓄力。 在无为再次朝她伸出魔爪的同时,云菲嫣支起身子,一掌向他击去。 与此同时,一柄长剑速度急快地刺入无为的手掌中。 无为惊愕地抬起头,看见君司夜飞身到了他面前,将云菲嫣从地上扶起来护在怀中。 无为的眼底闪过一抹血色,他的唇更加红艳,仿佛是要焚尽这世间一切的赤色火焰。 云菲嫣感到背脊发寒,身子一软险些又要摔倒。幸好君司夜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云菲嫣被他牢牢抱住,悬着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第107章 贵圈真乱 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下去,残红的光晕渐渐西下,直到完全沉默。 天色暗了下来,唯一的光亮便是天空中弯弯的月亮,月光下,无为白色的衣袍显得格外飘逸。 无为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目光平静地将插在手掌心的长剑拔出来,他做这件事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指尖的白光混着鲜血,月光下犹如一条条毒蛇般向君司夜缠绕上去。 刹那间,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原本就微弱的月光完全遮盖,狂风嘶吼,吹得云菲嫣面颊有些发疼。 君司夜见此情景,连忙将云菲嫣护在身后,他迎着风,长身玉立,即使面对着如此恐怖而诡异的攻势,面上也不见丝毫惧色。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唯一可见的只有混着鲜血的道道白光,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目,君司夜将云菲嫣的身子牢牢护住,然后气沉丹田,调动着身体里全部的力量准备迎接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那光束即将扑向君司夜的瞬间,天空中却突兀地降下来大片大片的桃花。 粉红色的花瓣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萦绕在君司夜的四周,无为指尖凝聚的可怕光束撞上这些花瓣的瞬间便凌空化为了虚无。 无为见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双手再次捻起法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功力,可那些花瓣却丝毫不受他法力的影响,依旧在君司夜四周飘飘洒洒。 无为的面色惨白,连唇上的血色也慢慢褪去。 粉红色的花瓣越来越多,在半空中缠缠绵绵一直向上飞舞,直到天际。 片刻之后,乌云消散。弯弯的月亮露了出来,仿佛孩子灿烂的笑颜。 无为吐出一口血,将苍白的唇色再次染红,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身子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一双妖异的眼睛紧紧盯着漫天飞舞的粉红色花瓣。 粉红的花瓣如同舞动的仙子,慢慢地靠近无为,不多时便将一身白衣的他包裹在红色的花海之中。 花瓣缠缠绵绵,却在他的四周越缩越小,无为渐渐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他想要抵抗,可是全身上下却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美丽的花瓣,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无为的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终于要死了吗?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他的小姑娘了呢? 回答他疑问的是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瞬间整个山谷亮如白昼,然后一直缠绕在无为四周的花瓣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酒葫芦。 酒葫芦很大,如同一匹骏马大小,上面半卧着一个少年。 少年一身纯白长衫,飘飘欲仙。 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美,长眉若柳,眼如琥珀,身材虽单薄却有着白玉般的肌肤,他长长的黑发披散在雪白颈项处,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真是天下少有。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惬意地斜斜倚靠在巨大的葫芦上,如此撩人的姿势让他坐起来倒也不觉得女气,委实难得。 只是……只是真姿势也太……分外的让人浮想联翩。 无为看见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在地上,叫了声:“师父!” 师父? 这葫芦上的美少年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居然是无为的师父。 不过,之前知道了无为是云荒国师的师叔,那么美少年是无为的师父这件事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能,阴阳师的世界,就是灵力越强,辈分越高,看起来越年轻吧。 可这样,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叫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师叔,二十多数的青年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师父,十几岁的少年是不是得叫一个几岁的孩童师父,然后,几岁的孩童是不是得叫一个小婴儿师父? 这…… 真的不会神经衰弱吗? 云菲嫣在君司夜身后探出脑袋,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贵圈真乱! 葫芦上的美少年似乎听到了云菲嫣心中的腹诽,抬眼向她看了过来,那是一双淡漠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叫人觉得心中一紧,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即将破空而出,自己又无能为力般的心疼。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很难让人生出敌意。 尽管明知道这个人是敌人。 美少年的目光没有在云菲嫣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看向她身后的某一处,低低道了声:“出来吧!” 他嗓音清冷,犹如盛夏吹过发边的一丝凉风,凉丝丝却分外的舒服。 第108章 在下,朱辞镜 他的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漫天桃花如雨如雪,落英缤纷。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的男子自花瓣中显现出来,男子二十来岁,唇红齿白,眉目含情。 “酒仙,失敬失敬!” 红衣男子笑着朝美少年抱拳说道,脸上的笑意漾开,传递着他心中的喜悦。 “还真是你。” 美少年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来人的身份,靠在他的酒葫芦上,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红衣男子的大红衣袍。 降红色的锦袍上面,用烫金黑边绣着雅致的镂空花纹,腰间系着镶金丝滚边的玉带,黑色的长发用朱玉发冠固定住,这身打扮……是新郎官。 “你……成亲?” “嗯,今天正好和公主成亲,看见有人欺负君昊的孙子和孙媳妇,就过来看看……” 红衣男子唇边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看了一眼伤重的无为,呵呵一笑:“没想到他是你的人,这算是误伤,哈哈……” “误伤?” “唉,我这些年一直是勤勤恳恳追媳妇,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回要不是看这两个人是君昊的孙子和孙媳妇,我也懒得管这桩闲事。话说回来,就算知道这家伙是你的人,但他要伤害君昊的后人,我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话说到最后,红衣男子面上的笑容敛了下去,换上一副极其严肃的神情。 见他这副模样,美少年也从酒葫芦上跳了下来,随即巨大的葫芦变成了正常大小,回到了他的手中。 美少年仰头喝了一口酒,笑道:“行,这次算你有理。” 红衣男子道:“今日我与公主成亲,酒仙若是有空,不如赏光来寒舍喝杯水酒,公主一定会很高兴。” 美少年又喝了一口酒,笑道:“好,我也很久没有见到玉生烟了。”说完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既然今日你们大婚,我也不好空着手去,我这人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有自己酿的水酒还勉强可以拿得出手。” “酒仙的酒,乃是六界之最。我可是求之不得。” “好!” 美少年说完一挥袍袖,带着无为绝尘而去。 红衣男子见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然后朝君司夜干笑两声,走过去对他说道:“那个……你没事吧!” “多谢!” 君司夜抱了抱拳,云菲嫣也对他扶了扶身子,说道:“多谢相救,恩公今日大喜,可否赐下姓名,我和夫君备一份厚礼前去恭贺。” 红衣男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云菲嫣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回君司夜身上,“哥们,你这媳妇不错。” 君司夜闻言,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将云菲嫣的身子挡在身后,隔绝了红衣男子看她的视线。 红衣男子察觉到君司夜的小动作,唇角扬起,故意对着君司夜的身后说道:“在下,朱辞镜。” 国师府。 云荒国师伤势严重,奄奄的躺在床上,云菲嫣坐在床边给她医治。 她自己也伤得很重,原本君司夜是让她先回晟王府休息的,但是云菲嫣不放心云荒国师执意要跟着过来,君司夜拗不过她,只好一路抱着她到了国师府。 云菲嫣开了药方让云姑拿出去煎药,然后给云荒国师施针,大约半个时辰后,云荒国师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喝了药后,云荒国师将下人遣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云荒国师和君司夜,云菲嫣三个人。 云荒国师先开口问君司夜:“王爷,你今日单独去追无为实在太冒险了,以后千万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本……我知道了。” 感受到了云荒国师真诚的关心,君司夜点头,以一个晚辈的姿态说,我知道了,而不是本王知道了。 云荒国师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她看着君司夜的目光深邃悠远,似乎想起了记忆深处的某一个人,高大,挺拔,无坚不摧,北辰曾经的战神,君莫染。 看着云荒国师的眼神中的畅想,云菲嫣有点不好意思打扰,片刻之后,云荒国师垂下眼帘,虚弱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国师,那个无为到底是什么来路?” “无为……他来自西域,按辈分算是我的师叔,我年轻的时候经常能在我师父口中听说他,他从小是被我师父带大的,在我师父口中,他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您的师父,无期国师若是在世也该一百多岁了吧,他的师弟……也该八九十岁了吧?” “嗯。” “可是,无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我不太了解阴阳师,但是以您这样的修为尚且也会老去,那无为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可以容颜不老?” “容颜不老……按说,只有得道之后才能做得到。” “得道?” 第109章 酒仙,醉逍遥 如果无为真的得道了,那他不是应该成仙了吗?可那人明明一身妖气,怎么可能得道? “无为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灵力,我也不知道。即使是我师父在世,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 云荒国师摇着头,若有所思的皱着眉。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云荒国师打破了沉默,问君司夜:“王爷,你去追无为的时候……他有没有伤到你?” 听到这句话,云菲嫣也想起来君司夜单独去追无为的事情,朝着他看去,眼神中带着疑问和担忧。 “没事。原本无为将我困在一个法阵里,后来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出现,解开了阵法。” 云菲嫣道:“就是那个朱辞镜?” “嗯。” 当时,君司夜冲出去追无为,却被无为用法力困在法阵里,君司夜武功高强,但是他并不懂阴阳术,一时间有些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大红喜服的男人从天而降,解开了阵法,然后又飘然离去。 君司夜沿路折了回去,便看见了无为要伤害云菲嫣,他赶紧阻拦,结果又是那个红衣男子帮了他们。 他说他叫朱辞镜。 朱辞镜? 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国师,你知道朱辞镜这号人物吗?” “朱辞镜?” 云荒国师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她摇了摇头,又陷入了沉思中。 云菲嫣在一旁道:“那个朱辞镜很厉害,无为在他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哦?我竟不知,世间还有这等高手?” “对了,除了朱辞镜之外,还有一个坐着酒葫芦的少年,很厉害,无为叫他师父,朱辞镜叫他酒仙——” “酒仙?” 云荒国师听见这两个字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她坐直了身体,抓住云菲嫣的手,颤声问:“你说酒仙,酒仙醉逍遥?” 醉逍遥?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对了,就是当年救了花弄影的那个人。 醉逍遥,酒仙? “国师,您认识这个酒仙?” 云荒国师点了点头,目光又变得深远起来。 何止是认识,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他的护卫呢。 云荒国师陷入了良久的回忆之中,云菲嫣和君司夜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上前打扰。 过了许久,云荒国师才向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云菲嫣:“酒仙,他还好吗?” 云菲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道:“挺好的,而且他和那个朱辞镜似乎是认识的,两个人没有交手,酒仙还说要去参加朱辞镜和不知道什么公主的婚礼。” “朱辞镜,呵呵……” “我要是没有猜错,他应该是花辞树。” 花辞树? 女帝君莫舞在位时的那位骠骑大将军,花辞树。 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有人说他是女帝还是灼华公主的时候就养在身边的面首,也有人说他本就是一只修行千年的桃花妖,还有人说,他是月神的徒弟,因为沉溺与君莫舞的美貌才在凡间做了将军。 关于花辞树的传说多种多样,但最后的结局却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女帝君莫舞死后,花辞树这个人便没有再出现过。 如果说那个人是花辞树,那么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因为他确实有理由帮助君昊的后人,而且,也确实有能力击败无为,还有他会认识酒仙,也就不意外了。 云菲嫣仔细说了关于花辞树和酒仙醉逍遥的事情,又将酒仙救过花弄影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云荒国师听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云菲嫣受了重伤,君司夜不想她再操劳,劝着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云菲嫣看了一眼云荒国师,觉得以她老人家对北辰的忠心,没有必要瞒着他,于是当着云荒国师的面对君司夜说道:“你管管你妹妹吧,今天要不是我赶去的及时,她可就要被那个无为给拐走了。” “无为!” 君司夜皱着眉,他隐隐也听说了君司琪经常往灵隐寺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无为对君司琪绝非真心,而是别有用心。王爷……我知道你心疼妹妹,但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让她暂时不要出宫了。” “嗯,我会知会母妃,让琪儿暂时留在她那。” 门外,君司琪隔着一道门,对里面的人怒目而视,不过,愤怒归愤怒,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冲进去骂云菲嫣,因为她哥哥在里面呢。 以她哥哥对云菲嫣的维护,肯定帮着她来骂自己。 所以,现在趁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没空搭理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房间里,三个人还在讨论着无为为什么要带走君司琪,云菲嫣心里虽然明白,但她还不能明说,只能循循善诱。 门外,君司琪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第110章 你打不过你倒是跑啊 回到晟王府,云菲嫣被君司夜强行按在床上休息。她也的确是累了,索性就躺在床上和君司夜说话。 “王爷,你跟母妃说了采薇的事了吗?母妃怎么样?还有,采薇有没有招出什么?” 她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君司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母妃一切都好,你先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云菲嫣哪里肯,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君司夜只好妥协。 他把到了贵妃娘娘宫里,如何跟贵妃说起采薇的事情,贵妃先是沉默,然后将采薇交给他处置。 采薇倒也是很硬气,匍匐在地不停的磕头,但就是不肯说,最后在君司夜巨大的威压下,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只说自己嫉妒彩屏在贵妃娘娘心中的地位,想要嫁祸于她,这种谎言傻子都不会信,但采薇就是铁了心不肯说。 之后,君司夜听说云菲嫣让他去灵隐寺,便将采薇交给了刑部关押。 得知采薇已经被刑部关押,不可能再危害贵妃娘娘,云菲嫣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对了,君司琪呢?” 从回来就没看见这个人。 她这么一说,君司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因为担心云菲嫣的伤势,他一颗心都在云菲嫣身上,生怕她出一点差池,现在想来,他那个妹妹的性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她不闹翻天了就不错了。 “秦衍。” 君司夜大步走到门口叫了一声,秦衍连忙应声,君司夜问道:“惜月公主人呢?” 秦衍道:“您在国师府的时候,公主就离开了。” “去哪了?” “这……应该是回宫了吧。” “应该?” “属下这就去问。” 秦衍被君司夜的眼神吓得一抖,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多时,秦衍一头汗跑回来,在门外道:“王爷,公主没有回宫!” 屋子里的君司夜和云菲嫣对视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君司夜站起身,走到门外对秦衍吩咐道:“立即封锁安阳城,一日之内找到公主。” “是!” 这一晚,安阳城内很是热闹,大批的官兵涌上街头盘查来往行人不说,还挨家挨户搜索,老百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敢问啊。 城内所有的酒楼,客栈,甚至是破庙,但凡是能住人的地方官兵们都没有放过,但君司琪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云菲嫣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君司琪的情况,得知君司琪失踪了,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难道真的如无为所说,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不,不会的。 如果什么都不能改变,上苍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没有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放弃。 云菲嫣坐起身子想要出去寻找君司琪,却被君司夜按住。 “好好休息。” “君司琪——” “我会找到她!” 因为君司琪的缘故,君司夜没办法好好陪云菲嫣,不过云菲嫣也不寂寞,她受伤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上午,纳兰清羽和温暖带了一车的补品来看她。 温暖见了她,眼泪几乎都要夺眶而出,拉着她的手说:“女侠,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打不过你倒是跑啊,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云菲嫣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伤了,不是要死了。” 温暖擦了擦眼泪,说:“春风她们听说你出了事,一个个都哭的可惨了,她们在外面呢,你要不要见见。” 云菲嫣哭笑不得的将人都叫了进来,许久未见,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上午,倒是难为了纳兰清羽,放着那么多生意不管跑这来受罪。 好在纳兰清羽修养极好,云菲嫣几次偷偷瞄他,他都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没有半点不耐之色。 中午,云菲嫣想留他们在晟王府用午膳,但纳兰清羽说府里还有事,带着众人起身告辞。 云菲嫣知道纳兰清羽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也没有多留他们。 纳兰清羽自从进门时问了云菲嫣几句就再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临走才又嘱咐她好好修养。 春风等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云菲嫣,直到离开也一直依依不舍。 把几个人送出去,云菲嫣独自吃了午饭,躺在床上打算睡一会儿。 下午,贵妃娘娘也带着一大推补品过来看她,见她身体虚弱,贵妃娘娘心疼地哭了一阵,不过因为怕打扰她休息,太阳落山之前便回宫去了。 如墨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云菲嫣无奈地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劝说贵妃娘娘吃药时候的气魄。 她自己,也不喜欢吃药。 第111章 何其乐有这么好的心? 如果君司夜在家,云菲嫣肯定要他哄着才肯吃,可现在君司夜不在家,云菲嫣无奈地咽了咽嗓子从如墨手里把碗接了过来,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见她乖乖吃完了药,如墨满意地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下午,君司夜回了一趟晟王府,询问了云菲嫣的情况。 云菲嫣见他回来也就没了睡意,拉着他说话。 君司夜说已经找到了君思琪,并且送回了贵妃娘娘那里。 之前在国师府君思琪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害怕自己被关起来再也见不到无为,就自己偷偷跑出去想要去找无为,但无为并没有回灵隐寺,就仿佛消失了一样,君思琪没有找到人,又无处可去,就偷偷躲到了子佩家里。 昨夜官兵搜查的时候,子佩的父母看见堂堂公主吓的浑身哆嗦,又听说官兵正在搜查,他们更是心胆俱裂,犹犹豫豫地劝着君思琪跟官兵回去。 可君思琪脾气一上来死活不肯回去,还威胁子佩的父母不许将她在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然就要诛他们九族。 子佩的父母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谁也不敢说话。 君司琪水性不错,官兵搜查的时候,她就躲到了附近的池塘里。等官兵走了之后,子佩的父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洗漱入睡。熄了灯老两口躺在床上商量着对策。 第二天,子佩的父亲趁着买菜的功夫到宫门口来找子佩,因为子佩是惜月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侍卫们很给她面子,便帮着给他传了话。 子佩到了宫门口,被父亲拉到一边,听说惜月公主就藏在自己家里,吓得她赶紧到晟王府找云菲嫣。 她到晟王府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赶回来想要陪云菲嫣用午膳的君司夜,便将这事跟君司夜说了。 君司夜没让她进去打扰云菲嫣,带着她将君思琪接回宫,并告诉贵妃娘娘暂时将她禁足。 贵妃娘娘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儿子素来有分寸,便点头答应了。 听到君思琪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云菲嫣松了口气。 君司夜让人拿来一些蜜饯给她,“吃完药吃点就不会那么苦了。” “嗯。” 云菲嫣靠在君司夜怀里闭目养神,君司夜动了动身子,让她靠的更舒服些,然后搂着她的腰肢说道:“嫣儿,你还记得栗州的事吗?” 云菲嫣突然来了精神,“那些混蛋,当然记得,查出什么了?” “我们走得匆忙,这件事就交给了栗州知府调查,但我们走的当天,锦衣卫便介入其中,而且一连查办了栗州上下三十多位官员,就连知州和宣慰使都在其中,牵扯出来的陈年旧案多不胜数。” 君司夜把君思琪送回宫后,被皇上叫到御书房商讨此事。 栗州官官相护,而且与黑帮狼狈为奸,多年来,老百姓受到冤屈却申诉无门。 据说,之前有女子被一群匪徒强行关押了十几天,忍着巨大的屈辱来衙门报案,可是不但没有见到知县,就连衙役也是拖到第二天早上才跟着女子到了她说的地方,可此时,那些歹徒早就无影无踪了,于是,那些衙役便以证据不足,羞辱了女子一番便回去了。 女子身心受到了重创,想不开投河寻了短见。 还有一些商铺,被黑帮长期勒索财物,报官却无人问津。 长久以来,栗州的百姓水深火热,此番听说朝廷派人过问纷纷奔走相告,据说,这几天到衙门报官的百姓居然排起了长队,从官府一直能排到城郊。 云菲嫣听到这些事,惊讶不已。 而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皇上为这件事特意褒奖了君司夜,说他此番巡视河道是早已洞悉了栗州的情况,前去调查。 不仅如此,栗州百姓也个个感念晟王君司夜和王妃的恩德。 云菲嫣听完疑惑地问君司夜:“锦衣卫不是归何其乐管的吗?” “嗯,锦衣卫如今基本就是何其乐的私奴。” “既然是锦衣卫已经介入了此事,这功劳也应该是何其乐的,怎么会——” 何其乐作为皇上的头号鹰犬,他不趁机邀功就不错了,又怎么会自己做事,却把功劳归给别人呢? 何其乐有这么好的心?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如画在门口禀报说何大小姐来府中求见王妃。 何大小姐? 安阳城中姓何的不多。 “哪位何小姐?” “东厂厂公何其乐之女。” 君司夜疑惑地看向云菲嫣:“你认识何其乐的女儿?” “不认——” 云菲嫣刚想说不认识,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人,何韵音。 难怪当时她就觉得何韵音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她竟然是何其乐的女儿。 第112章 帮助别人的同时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云菲嫣吩咐如画将何韵音请进来,然后大致和君司夜说了一下与何韵音相识的过程。 君司夜下午还有事,不等何韵音进来就起身回了刑部。 何韵音带了两个丫鬟,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珍稀的药材走进来,看见云菲嫣虽然伤得颇重,但气色却还算是不错,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晟王妃,我们又见面了。”她说着,让两个丫鬟将东西放下,然后就让她们退了出去。 “是啊。” “嗯。” 打过了招呼之后,两个人突然都不知道该先说什么,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栗州的事情,是何小姐的手笔吧。” 云菲嫣明知故问。 “嗯,其实本来我去栗州就是散心的,可没想到发现了一些事情,我没带什么侍卫,独自出门在外,强龙不压地头蛇,本来我想等回到安阳再让父亲出面调查,没想到那天晚上看见那么过分的事情,我一个没忍住,管了这桩事,结果自己也遭了殃,要不是遇到王妃出手相救,恐怕这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就得是我了。” 云菲嫣笑了一下,说道:“出门在外,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只是帮助别人的同时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因为帮助别人而伤了自己,那你身边的人可是要心疼的。” 何韵音赞同地点头道:“王妃说得是。” “那日,官差来了之后,我本来想要亮出自己的身份的,结果王妃抢先一步,我想王妃若是肯出面,那晟王殿下肯定会亲自出面过问此事,到时候自然就不需要我多事了。” 说到这里,何韵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云菲嫣笑着说道:“果不其然,王爷巡视完河道后就亲自监管这件事,吓得那些官员一个个寝食难安,唉……可惜后来你们走的匆忙,那些人见有可乘之机,又开始活动起来,我只好紧急调动锦衣卫过来……”她说着不好意思地看了云菲嫣一眼,接着说道:“不过王妃放心,功劳都是王爷的,我最多就是参与。” 云菲嫣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说道:“那就多谢何小姐了。” 见云菲嫣不介意,何韵音松了口气。 云菲嫣倒不是在意功劳不功劳的,只是长久以来君司夜在百姓心中都是活阎王的形象,虽然他自己也不介意,但云菲嫣想着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改变君司夜在百姓心目中固有的形象,似乎也不错。 因此,虽然不喜欢何其乐这个人,也不想和东厂有什么瓜葛,但何韵音这个人情,她还是决定承了。 只是她有些担心何其乐这个人,于是问道:“何小姐这么做,厂工他知道吗?” 何韵音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说道:“我知道在你们眼中,甚至在世人眼中,我父亲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奸臣。但是在我眼中,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我不知道一个人活在世上能获得的最高的评价是什么,但作为一个男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丈夫和最好的父亲,便是我对于他的评价。” 听完何韵音的话,云菲嫣沉默了下来。 扪心自问,何韵音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这世间的人千千万万,谁又能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世间对错善恶不是她或者任何人可以评说的。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做的事情也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就好像上一世,她以为自己是后梁公主,那么对于那时的她来说,许长安,云紫嫣,秦牧承就会是好人,君司夜,顾墨寒这些人就是坏人。 可是如今,她重生归来,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后梁公主,甚至只是后梁人手里的一把刀,那么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许长安,云紫嫣,秦牧承都是坏人,是她的敌人,仇人。君司夜,顾墨寒才是她可以相信之人。 还有君司夜,他明明是守护着北辰的战神,却要被那些御史和文人说成屠城的阎王。 可是若没有他的强悍,又怎么会有北辰如今的安宁。 这世间的事情,谁对谁错,谁能说得清。 何其乐残害忠良,中饱私囊是恶,可是这世间有多少世人眼中的好儿郎却抛弃发妻,轻视女儿。 又有多少好儿郎三妻四妾,宠妾灭妻。 何其乐有千万的不好,但他确实是这世间少有的好丈夫,好父亲。 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有人负一人而不负天下,有人负了天下,却独独不负一人。 第113章 这两个人绝对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渐渐熟络起来,到了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顾墨寒从外面吊儿郎当的走进来,嘴里叫道:“云菲嫣,听说你叫人给打了个半死不活,怎么样,要不要爷帮你报仇?” 说完,人已经进了屋子里。 前段时间因为秦牧承的事情,顾墨寒与君司夜合作过一次,在那之后两个人常常联手,顾墨寒到晟王府的次数也就多了,下人们对于他来也就见怪不怪。 背对着门坐着的何韵音听见他这话,原本笑靥如花的脸立即沉了下来,皱着眉站起身,回头瞪着走进来的顾墨寒,冷声道:“晟王妃虽然伤的重,但还不至于半死不活,倒是让阁下失望了!” 顾墨寒没想到云菲嫣的屋子里还有别人,他顿住脚步,看着面前正气鼓鼓看着自己的女人。 女人穿了一身淡绿色拽地长裙,乌黑的长发挽起,发鬓上插着树叶形状的发饰,十分精巧别致。 女人有着姣好的容貌,虽然不像云菲嫣那样明艳动人,但身上却透着清新淡雅的气质,如同空谷中独自绽放的兰花。 云菲嫣感受到何韵音是真的因为顾墨寒的话而生气了,她有些动容于她对于自己的维护。 其实,当时她只是顺手救了她而已,可何韵音却如此有心。 不但在栗州替君司夜博了个好名声,如今在得知自己受伤了还特意来探望,甚至不容许别人对自己一丝嘲讽的言语。 云菲嫣心中一暖,笑着拽了拽何韵音的衣袖,说道:“何小姐莫要生气,这位是永安王世子,顾墨寒。” 顾墨寒适时地对何韵音点了点头,云菲嫣接着说道:“世子与王爷是同僚,常到府上来。这次想来也是听说我受伤了,所以特意来看我的。” 何韵音冷哼一声,“探望病人,有空着手来的?永安的规矩还真是与众不同!” 顾墨寒被她说的有些尴尬,好在他是花丛中过来的人,惯会哄女人,见面前之人与云菲嫣似乎关系不错,连忙低头认错:“姑娘误会了,在家是听说晟王妃伤势颇重,便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没有来得及预备东西,再说晟王府什么也不缺,东西不过就是心意,我的心意晟王和王妃自然是明白的。” 他说着朝云菲嫣眨了眨眼,桃花眼中眸光潋滟。 云菲嫣无奈地白了他一眼,但因为有何韵音在,还是不得不给他一个台阶下,只得说道:“是啊,世子殿下行事一向不拘小节,但他为人仗义,言语虽然有时轻佻些,却也是没有恶意。” 见云菲嫣都这么说了,何韵音只好作罢,重新坐下与云菲嫣说话,只是心中仍然有些生气,故意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顾墨寒。 顾墨寒纵横花丛多年,除了一个云菲嫣,哪个女人对他不是笑脸相迎,看着面前女子娇美的侧颜和曲线优美的天鹅颈,顾墨寒的眼眸荡起深深的笑意。 晚上,云菲嫣留两个人在府上吃晚饭,顾墨寒自然是一口答应,何韵音没他脸皮后,推辞了一阵儿才留下来。 这段时间,顾墨寒虽然常常来晟王府,但基本上都是与君司夜商讨朝堂中的事情,云菲嫣见到他的次数反倒是不多,今天见他来便想问问左霄阳在涔江的近况,不过因为有何韵音在,她不好开口,毕竟何韵音虽然是个好姑娘,但在朝堂上,何其乐可是皇上的头号鹰犬,与他们并非一路人。 似乎觉察到云菲嫣眼中的深意,顾墨寒对上她的视线,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顺利,让她不用担心。 云菲嫣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菲嫣突然觉得顾墨寒的眉眼与无为似乎有几分相似。 两个人都有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中是带着魅惑众生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沉沦,沉迷。 只是顾墨寒眼中的阴郁偏执更多一些,而无为眼中更多的是妖冶。 云菲嫣摇了摇头,想将脑海里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毕竟,这两人一个来自西域,而且已经是一百多岁的出家人。 一个来自永安,是永安王顾骁的嫡长子。 这两个人绝对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何韵音自然看见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但她装作没有看见,低头吃着碟子里的美食。 晚饭后,何韵音和顾墨寒相继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云菲嫣一个人的时候,裴湛才闪身出现。 见云菲嫣面色苍白,呼吸微微紊乱,裴湛面色一沉,皱着眉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第114章 普天之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云菲嫣看见裴湛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裴湛每一次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 “我没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裴湛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继续问她:“是谁伤了你!” 云菲嫣淡笑一声:“是你对付不了的人。” “哦?” 裴湛挑了挑眉。 他是今天傍晚才回到安阳城的,一回来就听到底下人跟他汇报说云菲嫣受了伤,他顾不上一身疲惫赶到了晟王府,那时候云菲嫣正在跟顾墨寒和何韵音一起用晚膳。 他知道有些事云菲嫣不想节外生枝,他为了不给云菲嫣惹麻烦,就一直忍着没有现身。 裴湛躲在暗处,他眸子里常年带着的邪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思念。 但此刻,他出现在云菲嫣面前,眸子里却只有一片漠然。 “是什么人?” “好了,连云荒国师都无能为力的人,你又能怎样?若是你能对付得了,我早就拿银子了。” 裴湛的手无意识地抚上眼角的刀疤,云荒国师都对付不了的人…… “灵隐寺的无为?” “不错,就是这个妖僧。” “妖僧?” 普天之下会这么叫无为的,恐怕只有云菲嫣一个人了。 “怎么,你跟他也有仇?” “我跟他倒是没什么仇,但是他要动我想保护的人,我自然是不能容他。” “你想保护的人,是谁?” 裴湛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嫉妒。 幸好,云菲嫣也没有注意到。 “是谁都跟你没关系,你做好你自己事就好。” “你——” 云菲嫣的回答让裴湛很愤怒,他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也许是因为云菲嫣始终都拿他当个外人,也许是因为云菲嫣太不爱惜自己。 他握着拳,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你明知道,连云荒国师都对付不了那妖僧,你到底是为了谁要与他为敌?” “惜月公主。” “惜月公主?” 裴湛听说过这个人,很刁蛮很任性,云菲嫣居然为了她不惜与无为为敌? 似乎看出了裴湛的心思,云菲嫣认真道:“君司琪是有很多毛病,但她心地不坏,而且她是我夫君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普天之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你……” 裴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闷闷的,有些难受,他面容极其难看,原本英俊的脸阴沉得可怕,“你要保她,也要先想想你自己——” “你是觉得我不自量力!”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都无所谓,虽然无为极难对付,但他要伤我的妹妹,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要将他除掉!” 看到了云菲嫣眼中的坚决,裴湛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脚步虚浮地后退几步靠在了墙角,仿佛没有墙壁的支撑,他便会倒下去似的。 云菲嫣并没有注意到裴湛此时的心情,只是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问道:“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裴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自嘲的一笑,然后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云紫嫣怀孕了。” “那真是个好消息呢。” “她身边的婢女是我安插的人,所以暂时瞒住了这个消息,但许长安是个精明人,很快就会察觉到,如果被他察觉到,恐怕不会要这个孩子。” 裴湛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云菲嫣为什么那么想要许长安和云紫嫣有一个孩子,而且许长安明明很照顾云紫嫣,却偏偏在这件事上十分抵触。 裴湛实在是很疑惑,只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调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我会尽快想办法将云紫嫣接出来的,在此之前你先帮我盯住她,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可以见机行事,一切以保全这个孩子为重。” “好。” “还有件事要你帮忙。”云菲嫣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票给了裴湛,“我这次去栗州是去查看许长安的别院,据说秦初晚,也就是冷宫里的明月,以前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我想你帮我找到这两个人。” 她这次栗州之行太过匆忙,因为担心贵妃娘娘并没有来得及去调查这些事,可现在再去一次栗州显然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交给裴湛最为稳妥。 裴湛看着云菲嫣手里的银票却没有接,“王妃给的银子已经够多了。” “一码归一码。” 第115章 因为麻烦……有的时候是真的很麻烦 这世间最纯粹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我拿钱你办事,我康慨你尽心,这样的关系才能够长长久久。 如果她没有出钱,就让裴湛办事,那就未免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云菲嫣倒不是一个自恋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觉得别人对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男人的人情,一旦欠了就会很麻烦。 她这人特别讨厌麻烦,因为麻烦……有的时候是真的很麻烦! 第二天,云菲嫣接见了一位她意料之外的客人,那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云书宇。 云书宇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两鬓长出了不少白头发,背也开始驼了,整个人都显出颓败的气息。 他来晟王府的时候,云菲嫣刚刚吃过早饭,喝下了一碗汤药,如墨进来跟她说,“王妃,云大人来看您了。” 云菲嫣放下药碗,感到很诧异。 自她重生以来。似乎也就是处死柳姨娘那一日见到过她这位父亲,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他有什么交集,有时候她几乎都要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云菲嫣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昨日君司夜特意吩咐了不要让人来打扰她,因此朝中那些想要巴结君司夜而来探望她的人,最多就是在门口把礼物交给刘纪恒,便被刘纪恒打发走了。 云书宇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云菲嫣的父亲,刘纪恒虽说是晟王府的管家,遇到他,也有些拿不准,这才让如墨进来通报。 云菲嫣对于云书宇的到来感到意外,但她想了想,还是让他进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毕竟也是顶着云菲嫣的身份,而且她也想看看这位许久未曾露面的“父亲”来找她到底有何贵干? 云书宇走进来的时候很局促,唯唯诺诺地给云菲嫣行了礼,然后也不敢坐,就站在一边询问云菲嫣的伤势。 云菲嫣看了他一眼,吩咐如墨给他搬了张椅子坐下,然后问他:“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云书宇结结巴巴地说:“菲嫣啊,我知道这些年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忽略了你,也对不起你娘,你是个好孩子,就别与我们计较这些——” 云菲嫣漠然地打断他,“到底什么事?” 云书宇顿了顿,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可云菲嫣的态度却依旧如此冷漠,他这感情牌也实在是打不下去了,只得照实了说:“我听说再过几天西域的两位王子要来安阳,皇上已经令礼部准备接待的事宜。如今你三妹妹已经许给了礼部员外郎的次子,他也在礼部做官,是礼部司务……” 他砸吧砸吧嘴,接着说道:“可是他们一直被礼部侍郎排挤,就连这次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让他参与……” “礼部的事,自有礼部尚书主持公道。” “唉,哪能这么容易。菲嫣,你也知道咱们云家这几代也没有出个芝兰玉树的,也就是你最有出息,能嫁给晟王。我的意思……你看你能不能在晟王面前美言几句,若是王爷肯出面……” 云书宇后面的话,云菲嫣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云家的三小姐,云如嫣。 最近好像是刚刚到了及笄之年。 因为前段时间闹出了柳姨娘和云紫嫣的丑闻,云家的门风就变得很不好。 安阳城的达官贵人几乎都不想与云家有所往来,可没想到云菲嫣这个嫡长女却能将晟王妃的位子坐稳,只要是个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晟王对云菲嫣十分宠爱,因此云如嫣才能得到这桩婚事。 虽然说这位准女婿只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但他的父亲是礼部员外郎,好歹也是个四品官,而云书宇也不过是五品,说到底还是云家高攀了。 “菲嫣,菲嫣,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爹说话啊!” 云书宇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自以为是道理的道理,可是说了半天,云菲嫣却一直没有说话,云书宇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原本谦卑的态度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云菲嫣,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说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我就让你帮你妹夫说句话有什么难的,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至于犹豫这么久吗?” “他一个九品司务,听从上级的安排就是,还敢得罪礼部侍郎,他这样还能在礼部待下去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第116章 她真的很想念她的翊儿 云书宇听她这么说,立即跳了起来:“你不能这么说他,他好歹也是你妹夫!” “云菲嫣,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当了王妃,就不认你这些弟弟妹妹了。平日里紫嫣与你的关系最好,可如今也只能委身去给人做个小妾。如嫣虽然许了个九品芝麻官,可好歹也是个正房娘子,将来你妹夫要是出息了,高升了,那对晟王殿下不也是一个助力吗?” “他?” 指望他们相助? 除非她是不想好了! “皇上最忌惮亲王结党营私,云大人刚刚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云菲嫣!” “云大人,这件事,我办不了。” “你……” 云书宇气得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我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云菲嫣,你可别忘了,你好歹是吃我云家的饭长大的——” “吃你云家饭长大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云紫嫣也是你的女儿,也是吃云家饭长大的,而且还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的夫君是许国公的嫡长子,又在吏部为官,年轻有为,深得朝廷的重用,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云大人何不去找你的女婿来提拔你的另一个女婿呢?” 这个时候云书宇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可他又不敢在晟王府对云菲嫣发火,只能努力忍着,因此面上有些扭曲。 他白了云菲嫣一眼,语气不悦地说道:“还不是拜你所赐,紫嫣成了小妾,我这个岳父也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好意思上门去求人家?” “不好意思求她,倒好意思求我?” “云菲嫣,你不要太过分了!” “云大人,看来只让你跪三天祠堂到底还是轻了,这样……你现在就回去接着跪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该怎么做人,什么时候再出来。” 打发了云书宇,云菲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西域的人为什么突然要来北辰。 自从君昊登基以来,灭后梁,平西衡,一统中原,无暇顾及番邦。 因此一些大的部落便趁机壮大,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西域和南隅。南隅之前趁着中原混战,吞并了周边的几个部族,到了现任大君戎厉更是手段狠辣,在南边几乎没有部族可以与之抗衡。 西域也一样,先后吞并了十几个部族之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中原这块肥肉。 南隅的王子和公主才离开安阳城没几天,如今西域的两个王子又要来,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云菲嫣叹了口气,打算等晚上君司夜回来再好好问问他。 吃过晚饭,云菲嫣让人将彩屏带了进来。 她整个人憔悴消瘦了不少,云菲嫣安慰了她一阵,但是因为到现在为止采薇也什么都不肯说,所以她暂时没有让彩屏回到贵妃娘娘那里去,只是也没有再关押她,让她可以自由地在晟王府里活动。 两天之后,云紫嫣打着探望云菲嫣的旗号到了晟王府。 相较于云书宇的意外来访,云紫嫣的到来就完全是在云菲嫣的意料之中了。 自从知道了云紫嫣怀孕的事,云菲嫣就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理由能说服许长安将云紫嫣接走。 她要确保云紫嫣能够顺顺利利的生下这个孩子,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许长安面对这个孩子时脸上的表情了,那一定会很精彩,比起以往他给自己编织的任何一个谎言都要精彩。 另外她想见到云紫嫣,是因为她真的很想念她的翊儿。 上一世见到翊儿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所以她忍着没有主动去找云紫嫣,因为她知道云紫嫣这两天就会主动找上她。 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记得翊儿那倔强的小模样,那时候她已经被关进了天牢,翊儿在外面哭着喊她娘,小小的身子跪在云紫嫣面前苦苦哀求,求云紫嫣来救她,结果被云紫嫣推到冰冷的河里溺死了。 翊儿,这一世,娘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 云紫嫣走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云菲嫣的思绪,云紫嫣一进门便抹了一把脸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梗着嗓子说道:“菲嫣姐姐,听说你受伤了,可吓死我了,本来我早就想来看你的,只是你知道我在国公府就是个小妾,那杨悠悠又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这出门实在是不方便……” 她一边说,一边垂着脑袋抹眼泪。 云菲嫣了然一笑,也不揭穿她。 第117章 今儿怕是要出人命了 上一世,云紫嫣跟她说许长安在城郊的村子里受了重伤,让云菲嫣赶紧去救他。 云菲嫣那时一心以为许长安是她的亲哥哥,听说他受了伤便匆忙赶了过去,云紫嫣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云菲嫣心系许长安独自骑马一路疾驰,按云紫嫣说的找到了村子里的一间小屋,可一推门,屋子里迷香浓郁,尽管云菲嫣立即就发现了,可是她因为赶路呼吸本就急促,即使是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可还是吸入了迷香。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小婴儿,然后在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君司夜就带着人追了过来。 君司夜看见屋子里的婴儿,不由分说的就认定了这个孩子是她和秦牧承的。 那时君司夜的眼神冰冷,眼底几乎结了一层寒霜,他死死地盯着云菲嫣身边的小婴儿,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一步一步朝云菲嫣走过去,就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他一把掐住云菲嫣的脖子,咬牙道:“云菲嫣,你找死!” 他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最后只剩下满眼的,浓重到化不开的痛色。 只是,那时的云菲嫣完全没有理会君司夜的痛心疾首,甚至火上浇油的亲口承认这个孩子就是她和别人的,只是她没有说是秦牧承的,因为她怕君司夜会伤害秦牧承。 所以这一世,云菲嫣选择跟云紫嫣一起坐马车去。 云紫嫣的借口跟上一世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云菲嫣坐在马车上,悠然自得地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云紫嫣皱着眉头紧张地双手紧紧握着。 云紫嫣实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她紧张的这么显而易见,上一世的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看来,那时的自己是真的太关心许长安了。 到了村子里,云菲嫣从马车上下来,跟着云紫嫣一起走到了那间茅草屋,云紫嫣走到门口停下了步子,迟疑地看了云菲嫣一眼。 云菲嫣似笑非笑地对云紫嫣道:“是这里,那快进去吧!” “哦。”云紫嫣嘴上答应着,身子却迟迟没有动。 云菲嫣看着她,显然,没有人告诉她计划没有变化快的道理。 “姐姐,我……我得回国公府了,回去晚了要受罚的。” 云紫嫣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紧张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好。” 为了见到翊儿,云菲嫣只好暂时配合云紫嫣。她笑得越发明艳,在云紫嫣的惊呼声中屏住呼吸推开了门,然后笑着“晕倒”在地上。 云紫嫣让人将她抬上床,过了半晌,一个熟睡的小婴儿被抱到她身边。 云菲嫣忍着心里的激动,咬着牙等到人都退了出去,才坐起来将那小小的婴儿抱在怀里。 婴儿已经有四五个月大的样子,粉嘟嘟的脸蛋儿,白白嫩嫩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云菲嫣忍不住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婴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张开了大大的眼睛,云菲嫣看着婴儿明亮的眼睛,露出了温柔又慈爱的笑容。 “翊儿!” 云菲嫣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翊儿。 她很喜欢这个翊字,左边是立,右边是羽,像是一只鸟站在高处,准备展翅而飞,寓意着积极向上,志存高远。 尤其翊儿生肖属虎,与翊字右边的羽又有如虎添翼的意思,所以上一世她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字。 翊,安身立命,顶天立地。 门外面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打断了云菲嫣的思绪。 君司夜立于马背上,他的面色阴冷,吓得守在门口的村民一阵哆嗦。 可他们已经收了云紫嫣的钱,只能颤巍巍地对君司夜说道:“这位爷,是来找秦夫人的吗?” “秦夫人!” 君司夜的声音冰冷如刀,犹如利刃出鞘。 几个村民心中一紧,有的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君司夜身后的秦衍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王爷身上发出如此摄人的气息,他害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赶紧下了马,走到几个村民跟前,责备道:“你们乱说什么?” “我们没有乱说,就是秦夫人,之前她在这里生下孩子,后来就不见了,今天才回来。” 听了这话,跟给他们报信的人说的几乎大同小异,秦衍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自家主子,心想,得,今儿怕是要出人命了。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云菲嫣手里抱着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18章 王爷,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王爷。” 云菲嫣声音清脆的唤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朝君司夜走了过来。君司夜看见她,下意识地下了马,可是当他看见她手里抱着的孩子时,脸色又不自觉地阴沉了几分。 云菲嫣看他那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说道:“王爷,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嗯。”君司夜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看着她手里的孩子。 云菲嫣笑了一下,又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秦衍简直想给云菲嫣磕一个了,他家王爷现在的眼神可怕得都要杀人了,王妃居然还一副云淡风轻,跟没事儿人似的,她到底是傻啊,还是真的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 “秦夫人!”那几个村民见云菲嫣走出来,尽管内心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还是颤巍巍地将云紫嫣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 君司夜的眼眸微眯,露出杀意。 几个村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尽管还有话想说,可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有个胆子小的被吓得直接尿了出来。 “除了王妃和那个孩子,其他人不留活口!”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几个村民的胸口上。 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要知道会丢了命,给再多钱他们也不会帮那个女人。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大爷……饶命啊……” 唯一一个还残存一点理智能说得出话的村民叫了一声,随即他的脖子就被一把长剑刺穿。 然后,其他人也都倒在了地上,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说话了。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今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谎言,那么他们会不会后悔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去害一个无冤无仇的女人呢? 云菲嫣抱着孩子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没有替这些人求情的打算。 也许他们的生活不那么富裕,但这并不是可以随意害人的理由。 她没有资格去审判谁,同样的也没有资格去原谅谁。 她的目光对上君司夜一双猩红的眼睛,她有些心疼自己的男人。 这世上的人值得她去珍惜的已经不多,她怀里抱着的算一个,眼前看见的算一个。 她走到君司夜面前,男人的面色依旧冰冷,见她靠近,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 云菲嫣没有挣扎,她本就打算回晟王府去,自己回去,或者被君司夜抓回去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离得近了她才猛地发现,君司夜眼底的黑色阴影。 这段时间君司夜一直很忙,每天都回来很晚,有时候即使回来了也要处理公务一直到天蒙蒙亮了,然后也顾不上休息就直接去上早朝。为此,云菲嫣唠叨了他好多次。 她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君司夜是要去东大营的,可如今却出现在这个村庄里,这里距离东大营可不近,骑马大概要四个时辰。 云菲嫣心疼地伸出手,抚上了君司夜的眼角。 君司夜眸光微闪,随即面无表情地跳上了马。 云菲嫣靠在他的胸膛上,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在君司夜拉起缰绳的那一刻,轻声说道:“王爷,明天再回去吧。” 君司夜拉动缰绳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 云菲嫣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天都快要黑了,我也累了,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赶路吧!”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透着撒娇的意味。 君司夜寒冰一样的气息出现了一丝裂痕。 云菲嫣又亲了他一下,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在君司夜耳边说:“王爷,你不会相信这个孩子是我的吧,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处子之身呢,你忘了吗?” 君司夜因为她这句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云菲嫣哭着扑到他怀里的那一晚,想到那一夜的缠绵悱恻,想到她的柔软,她的美好…… 君司夜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他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王爷,你若还不相信可以请刘总管来滴血验亲。” “不必!” 君司夜说完跳下马,然后向云菲嫣伸出手,云菲嫣忍着笑意,将自己白皙的手交到他宽厚的大掌上,君司夜用力一带,云菲嫣顺势从马背上下来。 这时候,一直乖巧的翊儿似乎有些饿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云菲嫣心疼地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哄着:“翊儿乖,不哭了啊!” 然后撇了一眼不远处的秦衍,“去村子里找个奶娘来。” “啊!” 秦衍都懵了,这种情况下,王妃不说好好安抚王爷,还敢给这个孩子找什么奶娘? 第119章 这算什么,买一送一吗? 秦衍偏头看向云菲嫣,心里着实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可没想到君司夜却低低地说了句,“去找个奶娘来。” 秦衍瞬间石化了,他家王爷没事吧,自己头上都一片青青草原了,居然还有心思给别人的孩子找奶娘。 这算什么,买一送一吗?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君司夜一眼,这一看他的下巴都差点被惊掉了。 只见君司夜原本阴沉的脸此刻居然有些……呃……羞涩…… 秦衍简直有些怀疑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家主子,如果不是刚刚君司夜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太过熟悉,他几乎都想伸手到他脸上摸一摸,看看他有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或许是他踌躇的时间有些长了,君司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去请?” 秦衍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属下这就去,这就去。”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晚上,云菲嫣十分不舍得将翊儿交给了秦衍找回来的奶娘手里。 秦衍这人虽然有时候有点好奇心,但办事还算是靠谱,找的奶娘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手脚却很麻利,对孩子也很有耐心。 云菲嫣看着吃饱了陷入沉睡中的翊儿,久别重逢,她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他,可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她最需要安抚的是她的男人。 于是她再三的叮嘱了奶娘之后,让她带着翊儿去了另一个房间。 士兵们都按着君司夜的命令就地安营扎寨,她和君司夜则住进了这间小屋子。 奶娘抱着翊儿走到另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云菲嫣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关上门转回身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紧紧盯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面容冷硬而刚毅,眸光深邃而黯淡。 云菲嫣知道自己对翊儿的关心太多了,难免惹得君司夜怀疑,她走到君司夜身边,伸出双臂环住男人的脖子,将脸蛋埋在他的胸口上,说道:“王爷,我知道肯定有人跟你报信,甚至他说的内容我也能猜到,但是……” 她在君司夜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因为你已经亲口答应过我,你会相信我。” 君司夜的眸色又深了几分,平心而论,他在刚刚听说云菲嫣在嫁给他之前就和秦牧承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他是愤怒的。但是短暂的愤怒过后,他便想明白他的女孩儿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虽然说他从前调查云菲嫣时切切实实查到过一些蛛丝马迹,甚至查到云菲嫣和秦牧承之间两小无猜的时光。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相信云菲嫣。 他来到这个村子里,更多的是怕她会有危险。 毕竟现在云菲嫣身受重伤,不似从前那般能将算计她的人打的落花流水,所以他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赶来,可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即使心里想着要相信云菲嫣,可是当听到那些村民叫她秦夫人,并且亲眼看到她抱着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孩子站在门口的时候。 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冷静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一刻,他恨不得毁灭…… 毁灭她,毁灭自己,毁灭这世上的一切…… 直到云菲嫣再次靠近他,犹如一道光照进他灰暗的思绪中,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王爷,我嫁给你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你忘了吗?” 那一夜…… 他怎么可能忘?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君司夜的理智因为云菲嫣的靠近又全部被拉了回来。 此时,在面对云菲嫣,君司夜的心里是忏愧的,内疚的,所以他想带着云菲嫣赶紧回去,回到他们的家里。 可云菲嫣却说累了,要休息。 君司夜担心她的伤势便同意了在这里留宿一晚。 然而,云菲嫣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她对这个孩子太过于关爱了,这绝对不是对于一个陌生人的感情,君司夜甚至隐隐感觉到云菲嫣对于这个孩子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的感情。 君司夜明白他不应该怀疑云菲嫣,因为云菲嫣是他的妻子。他曾经亲口答应过她,会相信她。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云菲嫣对这个孩子特殊的感情。 他看着云菲嫣忙忙碌碌地整理着这个似乎许久没有人住的茅草屋,看着她坐到床上细心的铺着被褥,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旧了,云菲嫣现在铺着的被子和褥子还是刚刚让人从几个村民家里买回来的,他看着云菲嫣忙碌的身影,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120章 你高兴就好,不需要向旁人解释什么 云菲嫣铺好床,然后让秦衍打来了一些热水。她亲自投了毛巾递给了君司夜,让他擦脸之后又将水盆放在地上,拉着君司夜坐在炕上,俯下身脱去了他的鞋袜,将他的双脚放在水盆里。 君司夜皱着眉制止了她的动作,云菲嫣抬起眼,眸光清澈而明亮,犹如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她笑盈盈的看着君司夜手足无措的样子,嗔怪道:“一口气跑这么远,你不累我都替你累,还真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啊。好好洗洗然后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君司夜心头一暖,这时才察觉到云菲嫣说要在这儿住一宿,其实并不是她自己累,而是担心他的身体。 君司夜一时无言,有些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 这几天他确实累坏了,朝中的事情千头万绪,他已经有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了,他看着云菲嫣略带责备的目光,顺从地躺在炕上。 没过一会儿,云菲嫣也宽衣上了炕,钻进了被窝,挤进他怀里。 君司夜搂着云菲嫣柔软的身子,亲吻着她眼角的泪痣。 云菲嫣笑吟吟地说着:“你看看,你明知道这只是个圈套还跑这么远,若是累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嫣儿,你不生我的气吗?” 说到底,是他食言了。 他曾说过会相信云菲嫣的,可是他没有做到,最起码有那么一瞬间他没有做到。 “我生什么气啊,谁能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呢,人们总说关心则乱,何况这本就是个敏感的问题,从前的事,我本就有意刻意隐瞒你,我知道你从前调查过我,所以你也该知道秦牧城和许长安的关系很好,我年幼时许长安还想撮合我跟他来着,所以你会怀疑一点都不奇怪。” “嫣儿!” “这件事本就是个局,如果是我突然知道你在成亲之前有个孩子,也肯定会有那么一瞬间是无法保持理智的。再说,你看看你明明是生气的时候还不敢伤我,也不敢伤害这个孩子,你这么在乎我,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听云菲嫣这么说,君司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轻轻拍着云菲嫣的背,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柔,爱怜。 “谢谢你,嫣儿。” “阿夜,这个孩子,他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真的挺喜欢他,我想带他回去。” “嗯!” “带着这个孩子回晟王府,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私生子,是我的私生子。不知道会被说的有多难听,对王爷的声誉毕竟是不好,所以我想着与你商量一下,看看让他以什么样的身份入府?” “你高兴就好,不需要向旁人解释什么!” 君司夜这人做人做事素来都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但是云菲嫣却舍不得他被别人误解,同样的,她也实在舍不得翊儿。 哎! 算了,既然君司夜也不太在意名声,那就让别人误会好了,反正她本来也是要翊儿做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不也就是君司夜的儿子吗,何况上一世,翊儿也没少叫君司夜父亲,那为了自己的儿子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 回到晟王府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云菲嫣忙着安顿翊儿和奶娘,君司夜有些插不上手,沉着脸吩咐刘纪恒准备一些翊儿的小衣服,鞋子和所有所需之物。 整个晟王府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忙碌了起来,虽然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孩子的身份,好奇的不得了,好奇的像是有一只小猫在心里用小爪子在挠,可是……他们都不敢问啊,因为他们家王爷的脸色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晟王府的人对于君司夜的尊敬和惧怕已经是深入骨髓了,没有人敢在府里嚼舌根。 外面的百姓虽然也怕君司夜,但是反正他又听不见,于是在胡同里,街道上,或者是关上房门,茶楼里说书的先生,都开始对这个孩子的来历众说纷纭,对于这种现象,君司倒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在几次公开的场合都极力维护云菲嫣。 因为君司夜的态度强势,到底还是没有人敢不要命地跑到云菲嫣面前嚼舌根。 因此,君司夜觉得家里不过就是多了两个人,他又不是养不起,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君司夜就开始后悔同意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自从这个孩子进了王府之后,云菲嫣就天天抱着他。白天抱,晚上抱,连吃饭都要抱着。 以往他忙公务回来晚些,云菲嫣都要念念叨叨,可现在他回来再晚,哪怕不回来,云菲嫣都顾不上念叨他。 有时他想跟云菲嫣说几句话,可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哭起来,云菲嫣立即专注的哄娃,连他之前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她几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小孩子身上,君司夜感觉到他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是一个心胸如此狭隘之人,居然会吃一个小孩子的醋,可是云菲嫣对于这个孩子超乎寻常的关爱,注定了他对这个孩子喜欢不起来。 第121章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啊 贵妃娘娘的到来完全是在云菲嫣的意料之中,毕竟现在整个安阳城的人都在传,晟王妃给晟王戴了绿帽子,就连温暖和纳兰清羽,顾墨寒和何韵音这些人都一一来探望过她,贵妃娘娘作为君司夜的亲娘,怎么可能不来? 云菲嫣想贵妃娘娘一定是听说了她抱了个孩子回来,所以上门来质问她,如果换了别人,她倒是可以直接怼回去,要是怼不回去就干脆直接揍一顿了事。 可是现在来的人是贵妃娘娘,是君司夜的亲娘,让她怎么办啊? 云菲嫣实在是有些头疼。 贵妃娘娘火急火燎地走到院子,高声喊道:“儿媳妇……儿媳妇……” 云菲嫣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院子里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娘娘拉着她的手说道:“儿媳妇,伤好点没有啊?这段时间娘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是琪儿天天都不安生,我一直出不来,而且听阿夜说你性命无碍,我也就放心了,你心里可别怪娘。” 云菲嫣连忙道:“看您说得,我没事。君司琪……她怎么样。” 贵妃娘娘潇洒地一挥手:“别提那个不省心的,为了个妖僧成天要死要活的。害得老娘天天跟看犯人一样看着她,今儿她假装要上吊的时候,气得我直接把她打晕了,要不然……嘿嘿,我也不能出来啊。” 这…… 贵妃娘娘拉着云菲嫣的手进了屋子,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她按着云菲嫣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媳妇,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跟阿夜吵架了?” “啊?” 云菲嫣料到贵妃娘娘会对她有所疑问,可是这个问题怎么那么出乎意料呢。 “啊什么呀,跟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没有啊……” 贵妃娘娘见云菲嫣面容有些扭曲,心疼地拍了拍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纸包塞到她怀里,说道:“儿媳妇儿,娘告诉你啊,这女人呢别的可以没有,但手里一定得有私房钱。” 边说边用眼神示意云菲嫣打开纸包,云菲嫣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纸包里,赫然是厚厚的一沓银票,每一张上面都写着一万两,这一包怎么也得有一百万两银子。 云菲嫣一下子都有点傻眼了,贵妃娘娘给她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该不是要休了她,给她的青春损失费吧,可是那也太多了吧。 贵妃娘娘见云菲嫣一脸的拒绝,纳闷地问她:“怎么,不喜欢?” 云菲嫣咽了咽嗓子,摇了摇头。 “儿媳妇,你别嫌银子俗气。看着别人的母妃都是给儿媳妇儿一些名贵的珠宝,哼,殊不知,这皇家赏赐的东西只能带,不能变现。这女人呢,手里得有私房钱,虽然我儿子也不是个抠门的,可是啊,咱们做女人的,手里还是得自己有银子,有心腹,日子才能过得舒坦。” “儿媳妇,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我这当娘的自然要告诉你,至于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皇上和别的娘娘,包括阿夜,都不会少你的,你就一个脑袋,一个脖子,一双手,能带得了多少?最后还不都是锁进库房里,搁久了,自个儿都忘了。哪有银票来的实在,自个儿握在手里,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就说你这一次离家出走吧,你看看你去的那是什么地方?那小村子穷得不得了,若是手上有些银子,便是与男人生气了,想出去散散心,那也得是豪华马车,前呼后拥的伺候着,找个依山傍水的地儿,包个景致好的院子,好好的散散心。什么时候他过去接你,那也得让他好好认错,再把你八抬大轿的抬回来。”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啊。 云菲嫣虽然没有想到要离家出走,但听了贵妃娘娘的话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从小她就以为自己是后梁的公主,但是除了许长安之外从未见过后梁皇室的任何人,更别说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怀,后来她被安排到了云家,做云家的嫡长女,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旁人,她这个嫡长女只不过就是个摆设。 云菲嫣没有想到,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得到来自一个长辈的关怀,居然是君司夜的母亲,她的婆婆。 云菲嫣心中一阵感动,她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握住贵妃娘娘的手,说道:“谢谢娘!” “嗨,跟娘还客气什么。” 第122章 本姑娘给他们来个正版的 贵妃娘娘知道云菲嫣这人平日里虽然对她也不错,但那都是看在她儿子的面子上,她如果不是君司夜的母亲,云菲嫣根本懒得搭理她。 此刻,见自己是凭着真本事跟云菲嫣拉近了距离,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她爱怜地抚摸着云菲嫣柔顺的长发,问道:“来,跟娘说说,这次吵架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啊!” 这云菲嫣可犯了难,她和君司夜没有吵架啊,贵妃娘娘为什么就不信呢? 贵妃娘娘见她半天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又是无奈又是为难,于是很善解人意的换了一个问题:“呵呵……儿媳妇,那个……我孙子在哪儿呢?我还给他也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贵妃娘娘眉飞色舞地又拿出一个红纸包,在云菲嫣面前显摆地晃了晃。 “这……” 云菲嫣的面色更加难看了,这个可不是你孙子啊…… “这什么这呀?” “儿媳妇,你不要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若真是个水性杨花的,他怎么会看上你呢?娘知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姑娘,跟娘说实话,是不是他强迫了你,所以你心里有怨气。” “哎!咱们做女人的不能忍气吞声,也不能因为被强占了身子就认命,除非他对你真的是极好的,否则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证明什么。你这种想法是对的,娘支持你!” “生气,你就回娘家!” 贵妃娘娘说着又想到了云菲嫣在云家的实际情况,赶紧改口道:“儿媳妇,啥也别说了,带着我孙子一起,跟娘进宫住几天。你要是觉得闷了,无聊了,就欺负欺负那个不成器的小哭包。我呢,我就天天抱着我孙子上御花园里去溜达…… 省得那个颖妃,玲妃成天在我面前孙子孙女的,切,不就是个孙子嘛,谁还没有个孙子了!” 这……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云菲嫣知道关于翊儿的身世外面已经传出了好多个版本,之前温暖来的时候还说自己听到的可能都是盗版,要她给讲讲原版。 虽然,云菲嫣也不知道这正版,原版的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贵妃娘娘到底是听了哪一版,居然认为自己是和君司夜吵架了才离家出走的,甚至还觉得自己是在婚前就被君司夜“强占”了才有了翊儿! 我的天啊! 到底是谁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啊! 不对不对,那些人再怎么胡乱编排也不敢这么编排君司夜吧,难道是…… 温暖…… 记得上次温暖临走的时候跟她说:“这外面的传言不管哪个版本都是说女侠你水性杨花,凭什么啊,不行,我一定要改变这个现状,哼,等着,本姑娘给他们来个正版的。” 贵妃娘娘该不会刚好听到了温暖编的瞎话,咳咳……编的正版了吧? “娘……我……”云菲嫣看着贵妃娘娘脸上灿烂的笑容嘴角抽了抽,艰难的说道:“娘你误会了,那个孩子……是我捡来的,不是我的也不是君司夜的,其实这个孩子,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贵妃娘娘听了云菲嫣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随后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窈窕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云菲嫣见状赶紧扶住她,艰难地叫了一声:“娘,你没事吧!” 贵妃娘娘的目光有些呆滞,云菲嫣苦着一张脸在心里想了好几遍,该如何安慰她? 可还没等她开口,贵妃娘娘却已经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好孩子,别难过,我们都别难过。你和阿夜都还年轻,孩子早晚会有的。” “啊?” 云菲嫣实在是有点跟不上贵妃娘娘的脑回路了。 虽然贵妃娘娘已经接受了翊儿不是君司夜的儿子的事实,但她仍然去看了翊儿,还将自己准备的红包给了他,除了银票之外,贵妃娘娘还给孩子准备了金锁和金手镯。 云菲嫣再三推迟,贵妃娘娘却说:“既然你决定要收养这个孩子,那阿夜就是这个孩子的亲爹,我就是这个孩子的亲奶奶。我给孙子点见面礼不是应该的嘛。” “娘!” “以后常带他来宫里玩,别的皇孙是什么样,这个孩子就是什么样。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解释的。” “谢谢你,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娘!” “嫣儿,你是个好孩子。你对琪儿的维护,娘都记在心里,大恩不言谢,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娘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全力支持你!” 第123章 你不就是嫉妒我儿媳妇儿人美心善 回宫的时候,贵妃娘娘带上了彩屏,虽然现在采薇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她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她知道彩屏是无辜的,所以跟云菲嫣说了一声就带着她一起走了。 再次见到贵妃娘娘,彩屏哭得像是一个泪人,她跪在贵妃娘娘面前,一直说着自己是无辜的。 贵妃娘娘知道她这次吓坏了,一时之间无法平复心情,只能先带她回来再行安抚。 再次踏上阔别已久的青石路,看着两旁宫殿上金丝楠木的柱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彩屏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眼眶一热,眼泪又要涌出来。 贵妃娘娘瞥着她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哀叹。 “哎呦,贵妃娘娘,您这是去看晟王妃了?” 贵妃娘娘听到声音,偏头看了一眼正往她这边走过来的玲妃。 贵妃娘娘知道这货想要来说什么,她此刻赶着回寝宫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有没有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懒得理会这些长舌妇,白了玲妃一眼就带着宫女往前走。 “哎,贵妃娘娘,等等臣妾啊!” 玲妃紧走几步追了上去,不依不饶的念叨着:“要说这晟王妃也真是的,她一个区区五品侍读的女儿能嫁给晟王殿下,那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呀,可她倒好,一点不知道珍惜。还有那个云侍读,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将不洁之身的女儿嫁到皇室,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贵妃娘娘还是赶紧将此时禀奏皇上,让皇上狠狠治云家的罪!” 贵妃娘娘原本是真的不想理她,可是她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顿住脚步回过头,凌厉的眼风朝玲妃扫了过去,吓得玲妃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贵妃娘娘看她那个怂样,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一天到晚小嘴巴巴的,可惜呀,老天给了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却没给你一个明辨是非的脑子。” “你……” 玲妃气得想要骂人,可是贵妃的品阶在她之上,她不敢造次,只能忍气吞声地说道:“贵妃姐姐可别误会妹妹了,妹妹这次可是真的替晟王殿下鸣不平啊!” 贵妃娘娘又白了她一眼,“少跟我在这姐姐妹妹的,恶心。还有我家阿夜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算是什么东西,轮的上你替他鸣不平?” “贵妃娘娘,臣妾的品阶是低于你,可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呵……本宫就是过分了,你又能怎么样?” “你!” “哼,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嫉妒我儿媳妇儿人美心善,与我家阿夜伉俪情深吗?” “什么……人美心善?” “是啊,菲嫣这孩子就是人美心善,随便在路边捡个孩子也舍不得扔掉。若是旁人,顶着这么巨大的压力,就算是心中再欢喜,再不舍,也是要扔掉的。可是我这儿媳妇儿宁愿自己受委屈,宁愿被人说三道四恶意编排,也不愿放弃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这才是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纯粹的人。” “贵妃娘娘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到了娘娘嘴里……到成了一件光荣的事了!” “自然是光荣的事。玲妃啊,你也是一个母亲,你自己也有孩子。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丢了,被别人捡到,你希望他被如何对待?是被好好的呵护在怀里,还是为了所谓的名节,将他弃之不顾呢?” “贵妃娘娘,注意你的言辞。臣妾的女儿是堂堂北辰的公主,怎么可能会丢呢?” “世事无常,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事皆有可能。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所以说人的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言所行,所作所为,自己要为自己积德,也要为自己的孩子积德。” “你!” 玲妃气得满面通红,指着贵妃娘娘的鼻子就要撒泼,却被贵妃娘娘接下来的话制止。 “玲妃,你入宫时日也不短了,怎地还是如此没有规矩。本宫是贵妃,谁准你跟我你啊我啊的。” “臣妾冒失了。” 玲妃咬着牙,极不情愿地俯身赔礼。 贵妃娘娘冷哼一声,道:“你不是冒失了,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摆清自己的位置。玲妃,你好歹也出自书香门第,读了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吗?” 第124章 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贵妃娘娘此刻的语气极为严肃,言辞也很犀利。 她平日里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脾气,可以往她都是笑着怼人,极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 玲妃一时间被她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贵妃娘娘又白了她一眼,带着宫女们回了自己的寝宫。 贵妃的寝宫里,君思琪坐在贵妃椅上,一边优哉悠哉地吃着奶香金乳酥,一边正在酝酿着晚饭的时候假装绝食。 她将最后一口金乳酥放进嘴里的时候,听到了彩艳的声音说:“娘娘,您回来了。” 君思琪吓得差点噎着,她捂着嘴咳了几下,然后慌忙地擦了擦嘴,走出房门对着贵妃娘娘嘟起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贵妃娘娘瞥了她一眼,感到有些头痛。 君思琪这段时间天天装作寻死觅活的,贵妃娘娘怕她出事天天在她身边哄着,除了不让她离开寝宫之外,几乎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可是今天贵妃娘娘居然抛下她去看云菲嫣,君思琪心里很不痛快。后来她听彩艳她们说,云菲嫣在成亲之前就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如今还把这个孩子接回了晟王府。 天啊!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给她皇兄戴绿帽子? 她皇兄那可是整个北辰少女的梦中情人啊…… 君思琪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即冲出去给云菲嫣几巴掌。 她正在怨怼云菲嫣拆散了她和无为,这一次云菲嫣出了这种丑事,她正好幸灾乐祸。 想着云菲嫣会被皇兄扫地出门,君思琪乐颠颠地让人做了点心,想着等贵妃娘娘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只要能证明云菲嫣不是个好东西,她再闹闹绝食,说不定母妃就可以放她出宫去找无为了。 她在宫里左等右等,点心都吃了好几盘,好不容易盼到贵妃娘娘回来,却不肯理她,甚至干脆绕过她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连正眼也没给她一个。 君思琪心里又气又怒,语气酸酸地说道:“母妃,你还真去看云菲嫣了啊,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不信,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贵妃娘娘抚着额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仍旧没有看她。 君司琪见状,提高了声调,道:“哼,亏得您还特意跑去看她,要我说啊,她应该主动来向您请罪才是,亏得当初她表现的多么爱慕皇兄,骗得您和国师求了父皇给她和皇兄赐婚,谁知道她其实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君思琪的脸上。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妃……从小到大不管我闯了什么样的祸,您从来没有舍得打过我。如今你却为了那样一个不忠不洁的女人来打我吗?” 贵妃娘娘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她深深呼吸了几次,用听起来还算是平静的声音说道:“我刘诗玉这一辈子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聪明人,但好歹也不算是傻子,你父皇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们两个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若不是当年我亲眼看着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是我生的。” “母妃!” 君思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云菲嫣犯了那么大的错,说她几句怎么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君思琪漂亮的眼睛里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咬着唇看着自己的母亲,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贵妃娘娘看她那个样子,心也软了几分,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啊,你也不想一想,这次你去找那个妖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可安阳城里却没有一个人传出你和那妖僧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她能说她巴不得大家都说她和无为是一对吗? 贵妃娘娘忍住想要揍她一顿的冲动,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嫂子,她宁可自己背黑锅也要保住你的清誉。她这样的良苦用心你就一点儿都体会不到吗?” “母妃……” “唉!丫头,我告诉你,云菲嫣是你的嫂子。长嫂如母,她和我一样有着管教你的权利,这孩子我也是观察过的,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对你,对阿夜,甚至对我,都很是维护。若是将来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一切都要听她的话……” “凭什么?我不要,我才不要听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的话——” “啪!”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君思琪脸上。 贵妃娘娘这次很用力,君思琪的一侧脸都肿了起来。她捂着脸,直接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第125章 就凭你皇兄爱她 贵妃娘娘在她的哭声中闭了闭眼,平复了很久才说道:“君思琪,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你该学会明辨是非,你更应该学会如何去保护你身边的人。云菲嫣是你的嫂子,是你的家人,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而不是人云亦云的去伤害她!” 君思琪捂着耳朵,完全听不进去贵妃娘娘的话,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香炉里的香料都已经燃烧殆尽,君思琪才抬起头,顶着哭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思考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认为自己所说的话无懈可击的时候才说道:“母妃,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云菲嫣的?万一是呢?万一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兄的事呢?要我相信她也行,让刘总管去一趟,让云菲嫣和这个孩子滴血验亲,不然她说是捡的就是捡的呀?” “唉!” 贵妃娘娘听她这么说,知道自己那么多话都白说了,她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君思琪见状,连忙道:“母妃,我知道你们都信她,不信我。可凡事总要事实摆在眼前,拿证据来说话。” 贵妃娘娘看着君思琪,良久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明白什么是家人?家人就是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要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所以不管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都不是我们应该追究的,只要你皇兄他愿意,他愿意认下这个孩子,那这孩子就算是他们的义子,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凭什么?我皇兄那么优秀的人,她云菲嫣凭什么——” “就凭你皇兄爱她!” 听见贵妃娘娘说到“爱”字,君司琪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母妃,你既然知道爱,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爱无为。为什么皇兄爱云菲嫣你就支持,我爱无为你就不支持呢?” “我没见过那个无为,但是就凭他将你嫂子打成重伤就证明他不爱你!” “不是的,那天是云菲嫣先骂无为的,所以无为才会——” “但凡他爱你,在乎你,就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可是——” “君司琪,你就没有骂过云菲嫣吗?” “我……” “云菲嫣她很不喜欢你,但她知道她是你的嫂子,是你的家人。为了你皇兄,她处处纵容你,包容你,让着你。这次的事,她明明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可她却选择维护你的清誉,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别,什么时候你能成长的跟她一样,那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母妃都会支持你!” 晟王府。 何韵音将带过来的补品交给刘纪恒,然后拿着几件给翊儿做的小衣服进了云菲嫣的卧房。 云菲嫣早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何韵音笑吟吟地说道:“你来就来,别再拿东西了,不然再来几趟整个东厂都要被你给搬过来了。” 何韵音莞尔一笑:“翊儿呢?我可想他了呢。” “睡着呢,小家伙现在精力可旺盛了,哄他睡觉可不容易。” 何韵音哈哈笑道:“你可好些了?” “天天吃你拿来的补品,自然是好多了!” 听出了云菲嫣话里的揶揄,何韵音佯装生气道:“好啊,那你多吃点,东西有的是,你要是喜欢吃,我天天给你送。” “可别,知道你们东厂财大气粗,您可饶了我吧!” “好,那就饶了你吧!” “那就多谢何小姐了!” “不客气!” 这段时间何韵音隔三差五地来看云菲嫣和翊儿,与云菲嫣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俨然是闺中密友的样子。 顾墨寒来的时候看见她们俩亲密的样子诧异不已。 要知道云菲嫣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心里冷的仿佛一座冰山,除了对君司夜之外,对谁都没有什么真心,就连他自己,在云菲嫣眼里恐怕也不过就是个合作关系。 除了温暖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谁还会没事往云菲嫣身边靠。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邪,就比如看起来挺聪慧的何韵音。 如今何韵音在晟王府的时间几乎都要超过了她在东厂的时间。 云菲嫣看见顾墨寒,招呼他坐下,让人给他奉茶。 何韵音则是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顾墨寒风流了一辈子,没想到让一个小姑娘给鄙视了,心里有点不痛快,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问云菲嫣:“我说,你家君司夜到底在干什么,一天到晚的不见人。” 第126章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云菲嫣知道顾墨寒这绝对是在没话找话,君司夜这些日子与顾墨寒来往密切,他在忙什么,别人不知道,顾墨寒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在忙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是吗?该不会是你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君司夜他耐不住寂寞,出去找女人了吧……” “世子殿下慎言!” 何韵音满面通红地瞪了顾墨寒一眼,起身对云菲嫣道:“我先回去了,等下次再看翊儿吧。” 云菲嫣看着何韵音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无奈,这两个人只要撞在一起,顾墨寒都说不上三句话,何韵音就会是这副神情,然后拂袖而去。 云菲嫣看了顾墨寒一眼,示意他不要再故意激怒何韵音。 “阿音,等会儿翊儿醒了,你抱抱他再走,翊儿也该想你了。” 何韵音想起翊儿软绵绵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别提多舒服了,她迟疑了一下,正要说好,旁边的顾墨寒冷不丁又来了一句:“云菲嫣,你可拉倒吧,那小东西现在有奶就是娘,连你都不一定认识呢,还能想她?” 云菲嫣侧头,看着顾墨寒的目光变得森冷,顾墨寒缩了缩脖子,继续捅马蜂窝,“云菲嫣,别怪我说你啊,你这弄个孩子回来,君司夜不说什么是他有胸襟,要换了我,早把那小东西扔出去了。” 云菲嫣在他对面坐下,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在手里把玩,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墨寒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说道:“我这是拿你当妹子我才跟你说的,这男人是要哄的,你说你现在心思一点都不在人家身上……听哥跟你说啊,君司夜可是个抢手货。” 云菲嫣听出他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问道:“有话直说!” “哎,菲嫣,你也该知道,安阳城里的名门贵女个个都仰慕君司夜,只不过之前君司夜一直都跟个冷面阎王似的,大家都怕他,谁也不敢真的做什么。可后来你嫁进晟王府,君司夜对你可谓是如珠如宝,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们嫉妒,羡慕,也不敢做什么。可现在你……你这弄个孩子回来,你说她们能不蠢蠢欲动吗?” “谁?” “谁?” 云菲嫣和何韵音几乎异口同声。 “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司夜的心在你这儿。” “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还不就是那些贵女嘛,动不动就给君司夜送东西,都是亲手做的,糕点啊,衣服啊,香囊啊……都被君司夜退了回去,还说谁再敢往刑部送东西就关进大牢,再往军营里送就军法处置。” 听了这话,何韵音才算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云菲嫣,发现她的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早已经料到了的样子。 “菲嫣,不是我说你,君司夜的心是在你这不假,但是,你也不能太忽略他,要不然万一哪一天他真的那什么了,你后悔可就晚了!” “我知道了!” 云菲嫣回想了一下,自从把翊儿接回来后,她对君司夜的关心似乎真的少了很多,之前纳兰清羽来的时候也曾有意无意的提醒过她,只是相对于顾墨寒的直白,纳兰清羽说的话要含蓄很多。 看来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 她对顾墨寒点点头,表示感谢。 顾墨寒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何韵音。 云菲嫣此时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了,顾墨寒以往来晟王府几乎都是来找君司夜的,可是最近却总是来看她,而且每次都是何韵音在的时候来。 她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转,可是看到何韵音越来越差的脸色之后,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顾墨寒啊,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怪异,幸好如墨及时进来,说翊儿醒了,云菲嫣赶紧让奶娘把翊儿抱过来。 果然,何韵音一看见了翊儿立刻就把之前的不愉快统统抛之脑后,抢在云菲嫣之前一把将翊儿抱在怀里。 翊儿虽小,却很是聪慧,知道何韵音喜欢自己,对着她就是一通咯咯咯的无牙大笑。 婴儿的笑声爽朗,听得何韵音心都快化了。笑眯眯地将准备好的一对小金镯子拿出来逗着他玩。 云菲嫣见她又给翊儿东西,无奈地说道:“这孩子还这么小,镯子都已经有好几对了,你们啊,来看看就好,别再拿东西。” 这段时间,纳兰清羽,温暖和何韵音几乎承包了翊儿所有的衣服和金银器皿,加上君司夜之前让人准备的和贵妃娘娘送来的,翊儿这个小小的人儿,东西却堆了整整三间屋子。 第127章 那也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云菲嫣留他们两个人在府里用了晚膳。 吃完饭后,顾墨寒靠着椅子抱着胸,给两个女人讲笑话,“有一天,螃蟹出门不小心撞到了泥鳅,泥鳅很生气,问它‘你是不是瞎’?螃蟹说:不是啊,我是螃蟹……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讲没讲完,反正何韵音是一点都没有笑,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倒是顾墨寒自己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云菲嫣也觉得顾墨寒的笑话不太好笑,但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只好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倒是她身后的如墨如画看见顾墨寒英俊的笑脸,不由得低下头红了脸,全场唯一真心笑的恐怕就只有翊儿。 看着小家伙笑得开心,顾墨寒心里一阵感动,把身子凑到翊儿身边感激的紧紧握着小家伙软软的小手。 一直抱着翊儿的何韵音白了他一眼,抱着翊儿往旁边挪了挪。 云菲嫣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赶紧转移话题问何韵音:“栗州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何韵音听见她问起这个,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不容易啊!” “哦,怎么说?” “皇上对这事非常重视,还特意派了钦差过去调查,可查来查去却发现,这栗州背后的水是越来越深,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恐怕……不仅仅是栗州的事情,这背后啊,可是有大人物给他们撑着腰呢?” “大人物?可知道是谁?”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不是朝中大员,就是皇亲贵胄。” 云菲嫣沉默了片刻,如果事情真的像何韵音说的这样,那这回还真的是顺藤摸到了一个大瓜呢。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翊儿突然哇哇哭了几声。云菲嫣心疼地看了一眼奶娘,奶娘笑着说道:“小少爷应该饿了。” 何韵音恋恋不舍地把翊儿交到奶娘手里,然后起身跟云菲嫣告辞。 云菲嫣知道何韵音已经忍了顾墨寒一下午,要不是有翊儿在她早走了,而且现在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她也就不再挽留,让如墨送她出门。 “我也走了。” 没等何韵音跨出王府大门,顾墨寒也站起来跟云菲嫣告辞。 云菲嫣看着顾墨寒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嘀咕:这人还真是来的莫名奇妙,走得也莫名奇妙。追女人都追到她家来了,连个解释都没有,简直就是温暖口中说的,有异性没人性。 夜深了,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进屋子里,如墨看了看天色,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转回身对云菲嫣道:“王妃,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着吧!” “再等会儿吧!” 云菲嫣怀里抱着翊儿,这小家伙下午睡足了,这个时候精力旺盛地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云菲嫣爱怜地抓着他肉乎乎的小手把玩,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瞥着门口,可门外一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翊儿开始在云菲嫣的怀里挣扎,张开两只小手胡乱挥舞,抓起云菲嫣的一缕头发在手里扯着玩。 身后的奶娘唯恐这小家伙没轻没重地扯疼了王妃,赶紧上前说道:“王妃,时辰真的不早了,还是让奴婢带着小少爷回去吧。” 云菲嫣没有做声,这时刘纪恒适时地从外面走进来对她禀报道:“王妃,王爷今夜被皇上留在宫里,另外还连夜传召了几位重臣入宫,估计今儿是不能回来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随着西域王子离安阳城越来越近,皇上召见君司夜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有时候君司夜一进宫就是一天,有时要到凌晨才能回来,有时则是彻夜不归。 云菲嫣叹了一口气,将翊儿交给了奶娘。 半夜,云菲嫣被冻醒了,她坐起身来给自己披了件外衣。 如今已经快要到五月份了,怎么会觉得这么冷? 寒毒! 云菲嫣心里一惊,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她居然都忘记这几天到了寒毒发作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她的心思都在翊儿身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陪着他,连君司夜都忽略了,更别提是寒毒了。 她从抽屉的夹层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有四粒红色的药丸,是上次许长安给她送来的解药,她吃了一粒,寒冷的感觉渐渐退了下去。 云菲嫣将盒子合上,重新放回抽屉里。 她将衣服穿好,打算去地牢看看许致远的情况。 上个月许致远体内的毒素发作的时候,她研制的解药失败了,只能用银针将毒素暂时压了下去,不过这也导致了许致远经脉被冻坏,再也不能练武了。 这个月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解药的事,所以这个月只能还是用老办法来强行压制许致远体内的毒素,至于他的身体会因此而有什么损伤,那也只能看他的运气了。 第128章 去她奶奶的小妹妹吧 云菲嫣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沿着回廊往前走,月光将她窈窕的身影拉得很长,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跟她打招呼,她微微点头,心中却暗暗苦笑。 没办法,现在的她虽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内伤严重,暂时不能动武,不然这王府里的侍卫根本不可能发现她的足迹。 云菲嫣走进地牢的时候,许致远正全身虚脱地靠在墙壁上,云菲嫣走近几步,看到了他全身上下都起了白白的寒霜。 见到有人走进来,许致远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他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字来。 见这个小恶魔已经被寒毒折磨的不成样子,云菲嫣的眼底闪过一丝痛快之色,她打开门走了进去,俯下身子拿出银针扎在许致远身上的几个大穴处…… 大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许致远体内的毒才算被控制住,可这一回他身体的损伤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上一次,许致远的经脉被冻坏了,从此再也不能习武,可最起码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可是这一次,他的手脚都被冻的坏死了,身上所有的器官也都已经开始衰竭,这人最多也就能再活三个月左右了。 云菲嫣撇撇嘴,觉得有一些可惜。 等云紫嫣的孩子生下来还要好几个月呢,在此之前,她并不想失去许致远这个试药的工具。 可云菲嫣到底只不过是个大夫,不是神仙。所以纵然想让他这条狗命多留几日,可她是无能为力。 翌日,吃过早饭,云菲嫣带着如墨如画出门了,她想要去看看云紫嫣。 记得上一世,云紫嫣把她骗到村子里被君司夜误会之后,她怕会被云菲嫣报复,特意去找许长安求救。 当时,云菲嫣真的很生气,恨不得把云紫嫣给撕了。可是云紫嫣窝在许长安怀里给她道歉,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看错了,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 这话,云菲嫣自然是不信的。 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给许长安面子,放过了云紫嫣。 这一世,她和许长安之间再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所以她绝不会放过云紫嫣。 今天的街道十分热闹,所以马车行驶的很缓慢,云菲嫣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掀开帘子去看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摊贩和行人,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一个胖胖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裴湛身边的那个胖子。 胖子身材很高大,也很胖。但他行动却并不迟缓,反而比一般人都更加的灵活,这个人具体叫什么她没有问过所以并不知道。 裴湛叫他胖子,道上的人叫他胖爷。 可能是感受到了云菲嫣的目光,正在一个首饰摊位前认真挑选的胖子突然回过头来,看到了马车里的云菲嫣。 “哎呦……” 胖子将身边打扮的妖艳的女人推开,几步挤到云菲嫣马车的窗边,“这不是金主美人儿嘛,真么巧。” 云菲嫣见过他几次,知道这个人一贯不正经,没有理会他,而是让马车停了下来,问道:“裴湛呢?” 胖子摸了摸后脑勺,含糊地笑道:“哎呦,美人儿要找他啊,那可真是不巧了,这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云菲嫣疑惑:“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家伙和裴湛不是一向都是焦不离孟吗? 胖子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可不是嘛!” 云菲嫣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瓮声瓮气的说道:“谁知道呢,这家伙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段时间有个大单子,他亲自出去了一趟,后来回来的时候听说你受了伤,饭也没吃,就急忙跑去看你了。” 他说到这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苦着脸挠了挠头,“就从那开始,这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跑回来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就不见了。那么多事他也没有个交代,搞的我和花弄影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以前这小子再怎么样好歹还能知会我一声,如今倒好,直接就玩消失。” 云菲嫣余光瞥见刚刚黏在胖子身边的妖艳女人走了过来,她似笑非笑道:“你是挺忙的。” “这……” 胖子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出来放松一下嘛,小妹妹你不懂,这男人啊,就是要有美人相伴,做起事情才能事半功倍。” 云菲嫣“哦”了一声,给了如墨一个眼神。 如墨早就忍受不了这个油腻腻的胖子跟自家王妃说话了,什么人啊,见了王妃也不行礼也不问安,还小妹妹,去她奶奶的小妹妹吧,如墨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立即吩咐车夫继续往许国公府走。 第129章 许长安这一次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这段时间云紫嫣的内心一直非常忐忑,她在国公府里虽说是吃穿不愁,可连她自己也拿不准许长安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许长安不喜欢她,可她在国公府里的吃穿用度几乎跟杨悠悠这个正妻相差无几,可若说许长安喜欢她,他却从来都不肯在她的院子里过夜。 杨悠悠这个女人表面上对她也不错,可背地里使的阴招却是层出不穷,每每让她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女人都不如云菲嫣,云菲嫣好歹是直接一鞭子打在她身上,好歹她还能对人说是云菲嫣打了她,可是杨悠悠不一样,她从不让人抓到错处,很多事连云紫嫣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着了她的道。 许国公一向不喜欢她,因为她现在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在这个府里明里暗里偏帮杨悠悠,加上杨悠悠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家里又有两个哥哥帮衬,她在这府里的日子越发如履薄冰了。 每次听说云菲嫣在晟王府过得有多好的时候,云紫嫣嫉妒的几乎要发狂,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过得这么凄惨,而亲手毁了她的云菲嫣却可以过得那么好? 云紫嫣觉得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感到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嫉妒弄疯。 所以上一次,许长安让她去勾引君司夜,她虽然知道不妥却还是按许长安说得做了。 因为她想要毁掉云菲嫣,她想笑着看云菲嫣哭。 然而,云菲嫣却一点没有哭,哭得那个人变成了她自己。 云菲嫣更是过分的要她写什么罪状,还悬挂在国公府门口示众。这下好了,不但是许国公更加讨厌她了,杨悠悠更加欺负她了,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敢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云紫嫣更恨了,她真的好恨,好恨啊……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只要能够毁掉云菲嫣,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哪怕要她的命,她也愿意。 所以,她孤注一掷地将云菲嫣骗去那个小村庄,她想只要传出云菲嫣婚前不洁,只要君司夜亲眼看见那个孩子,那么即使他有所怀疑,但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一定会休了云菲嫣。 可是,还是没有。 云菲嫣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云菲嫣一定会杀了她吧? 虽然她现在身处国公府,但是云菲嫣可不会有什么顾虑,有君司夜这个靠山给她撑腰,她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她还不想死! 她还没有毁掉云菲嫣的幸福呢,她不能死,决不能死! 现在能保住她的人只有许长安了,因为云菲嫣一直很敬重许长安这个表哥,所以只要许长安肯帮她,她就不用死。 “对,只要表哥肯救我,我就不会死!” 这段时间云紫嫣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自打从村子里回来,她就一直呆在她的小院子里,一步都不敢出去,她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许长安帮自己。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她昨日吃晚饭的时候突然一阵干呕,正好许长安路过,叫了大夫来给她诊治。 老大夫看了半天,居然说她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云紫嫣欣喜地差点跳起来,这……这云菲嫣的药果然是好用,只一次她就怀上了。 或许凭着这个孩子,她就能在这个府里母凭子贵,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许长安进来听见这个消息后,脸色骤变。 此时的许长安太可怖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他和自己圆房的那一天…… 自从她进了门,许长安一直不肯碰她,所以那一次她抓住许长安醉酒的机会,用了云菲嫣给她的药成功地和许长安圆了房、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许长安将她认作了谁,她也不在乎。 可是许长安清醒之后,发现身边的人是她便大发雷霆,硬要给她灌下避子药。 原本她以为自己喝了那碗药后绝不会有孩子了,可上天可怜她,居然又给了她这个孩子,让她有了翻身的机会。 只是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许长安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阴沉着脸一定要给她堕胎。 云紫嫣的身子蜷缩了起来,她瑟瑟发抖,不断的哀求,可许长安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而且这一次,许长安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亲手给她灌下了一碗避子药。 云紫嫣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还算不错的许长安这一次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药汁从她的嘴里慢慢的滑到胃里,那样痛苦的滋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许长安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那目光是那样的森冷,比起腊月里飘进棉衣的雪花还要令她通体生寒。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可身子还是不停地抽搐着,颤抖着。 第130章 姐姐,对不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云紫嫣的恐惧渐渐被愤怒所取代,她爬起来冲上去挥动着手臂给了许长安两巴掌。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云紫嫣隐忍的心仿佛裂开了个大口子,愤怒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各种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许长安,你个混蛋……” “你他妈的不是个男人……” “虎毒不食子啊……” “你就是个恶魔……” “你想当太监直接进宫得了,还娶妻生子干什么?” 那些她从进了国公府就一直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恶毒…… 许长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打骂,看着云紫嫣几乎疯癫的样子,他眼底的心疼一闪而逝,他颤抖着动了动唇,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的眼眸里死灰一片,却固执地一定要亲眼看着云紫嫣流掉这个孩子。 片刻之后,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对许长安禀报道:“大人,皇上召许国公和许大人进宫议事!”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许长安纵然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敢违抗,他脸色铁青地在云紫嫣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声中走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云紫嫣和她的贴身丫鬟香草。 香草走到门口,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关上,转回身走到依旧在痛哭流涕的云紫嫣身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小声说道:“小夫人别怕。您刚刚喝的那碗药并不是堕胎药,而是保胎药。” “你说什么?” 云紫嫣诧异地抬起头,脸上的悲痛还来不及退去,便被惊讶所取代。 “刚才大人请大夫来的时候,奴婢看着他的脸色不对,又想起他之前对您的态度,怕他会对您和孩子不利,所以奴婢悄悄躲在暗处,大人吩咐准备堕胎药的时候,奴婢便偷偷将药给换了。” 云紫嫣一时间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小丫鬟。 这是她刚到国公府的时候许长安派来服侍她的,小丫头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文文静静的,平常也不大爱说话,手脚倒是挺麻利的,比起那些成天甜言蜜语巴结她的丫头,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香草,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丫头居然这么有主意。 香草看着云紫嫣呆愣的模样,心里有些嫌弃。 云紫嫣怀孕的事情她早就察觉了,也传了消息给裴湛,可是裴湛并没有下一步指示,只是说让她继续监视云紫嫣,可是没想到一向不怎么来云紫嫣院子的许长安今天突然来了,也是巧了,云紫嫣今天居然有了妊娠反应。 说来也是奇怪,许长安虽然不怎么待见云紫嫣,但看见她的身体不舒服立即让人请来大夫,香草见状就知道今天怕是要不好。 她赶紧给裴湛传了消息,可是没有回音。她怕出事,就赶紧准备了保胎药。 也幸亏她机灵,偷偷换了许长安让人准备的堕胎药。 眼下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可是等许长安从宫里回来,肯定还会过问,到时候他知道这个孩子没有打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裴湛一直没有给回音,现在她应该怎么办呢? 就在香草发愁的时候,云菲嫣走了进来。 她过去经常到许国公府上,因此府里的侍卫都没有拦她,云菲嫣一路轻车熟路地进了云紫嫣的院子。 此时,原本想要躲着她的云紫嫣见了她却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她尖叫着扑上去,痛哭流涕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云菲嫣,指望着她能救救自己,救救自己的孩子。 云菲嫣自然会救她! 她拉起云紫嫣的手,忍着恶心说道:“好妹妹,不管怎么说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姐姐呢,从前打你,骂你,那都是为你好,可我心里到底是疼你的。” 云紫嫣见云菲嫣今天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变得极为友善,心里有些诧异,但不管怎么说,云菲嫣已经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她除了牢牢抓住,别无选择。 “姐姐,对不起……” 云紫嫣说着,这回她是真的觉得这世上真正对她好的人只有云菲嫣,男人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只要这一次云菲嫣真的能帮自己,以后她再也不嫉妒云菲嫣了。 云菲嫣实在不想跟她过多废话,忍着不耐烦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将云紫嫣推开一点,心想回去之后得赶紧好好洗个澡,这身衣服也是不能要了的,但嘴上却说道:“表哥可能也就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先接你到我那里去住一段时间,等这孩子生下来,父子俩见了面,他自然也舍不得不要了。” 第131章 晟王府里会不会也有裴湛的眼线呢 云紫嫣心中一阵感动,哭哭啼啼的问:“姐姐,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自己的孩子?这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这个答案云菲嫣心里清楚得很,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云紫嫣知道。 她想了想,说道:“也许是为了杨悠悠吧!” 她这也不算完全是撒谎。 杨悠悠确实是个善妒的,自从她嫁给了许长安之后,这府里几乎就没什么别的女人,就算是有,也会很快消失,更别说是哪个女人能生下孩子了? 许长安也是快到而立之年的人了,可膝下也只有许致远这么一个儿子。 云菲嫣让云紫嫣简单收拾些东西便离开,云紫嫣身后的香草却要跟着云紫嫣一起离开。 云菲嫣有些意外,香草是国公府的奴婢,如今云紫嫣的处境她应该是一清二楚,其她的丫鬟都远远躲开,这个香草竟然要跟着。 哪知道香草却说:“奴婢是国公府的奴婢,自然是听从大人的吩咐,大人吩咐奴婢贴身服侍小夫人,不得有误,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云菲嫣这时候才仔细打量着香草,个子不高,略微有些清瘦,面容也不算出众,属于丢在人群里都找不着那种人,但她的目光却很坚毅,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奴婢。 裴湛曾对她说起过云紫嫣身边的丫头是他的人,看来就是这个香草了。 想来她执意要跟着云紫嫣并不是听从许长安的吩咐,而是听从裴湛的吩咐。 云菲嫣点了点头,让香草帮着云菲嫣收拾东西,然后给了如画一个眼色,如画点头出去,等到云紫嫣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如画回来,伏在云菲嫣耳边说了些什么,云菲嫣点点头,目光又不自觉地瞟了一眼香草。 据如画在府里打听的消息来看,香草在国公府里已经有六七年了,难怪她看香草的样子就不像是云紫嫣入府以后才安插进来的。 云紫嫣身份这样特殊,许长安在给她安排丫鬟的时候也是会慎重考虑的,可他却让这个香草贴身伺候云紫嫣,可见他觉得这个香草做事很是稳妥。 裴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许国公府里安插人呢? 而且还是六七年前,这个时候裴湛还没有和花弄影合作呢…… 或者,不单单是许国公府,其他府上会不会也有他安插的人? 或许安阳城里所有的达官显贵家里都有他安插的人…… 那么,晟王府呢? 晟王府里会不会也有裴湛的眼线呢? 云菲嫣带着满腹疑问回到晟王府,她将云紫嫣安排到一个偏僻的院落住下,拨了几个小丫头给她,不过她到底是不太放心别人,还特意让如墨跟了过去。 如墨心里十分不乐意,她可是王爷亲自挑选出来服侍王妃的人,可如今却要去伺候国公府里的一个小妾,凭什么啊? 然而不乐意归不乐意,她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到底是不敢违背云菲嫣的命令。 君司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云菲嫣正坐在膳厅里抱着翊儿吃早饭,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她似有什么感应一般,抬起头,看到了一身疲惫的君司夜。 他应该是昨夜议事到了很晚,今天早上又直接去上了早朝…… 云菲嫣知道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了他,心中有些愧疚。 她将翊儿交给了身后的奶娘,站起身将君司夜拉到身边坐下。 “王爷,快吃饭吧!” 她说着,亲自给君司夜盛饭,嘴里说道:“吃完饭回去好好补一觉,看你最近累得都瘦了……” 其实君司夜待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听到云菲嫣关心的话语,他的面色突然多云转晴,轻轻地“嗯”了一声,接过云菲嫣递过来的碗乖乖吃饭。 云菲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小心地把刺挑了出去然后放到君司夜的碗里,君司夜眼角含着笑意看着他的小女人不停地给他夹菜,他今天的胃口很好,把云菲嫣夹给他的食物都吃了,包括他平日里一贯不喜欢的甜腻的糖醋里脊。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分外温馨,如画仿佛看见了满屋子都冒着粉红色的小心心。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君司夜吃完饭,许长安就从外面急匆匆地冲进来,他不顾仆从们的阻拦直直地冲到云菲嫣跟前,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桌面上的碗碟跟着颤了颤,他怒瞪着云菲嫣,恨恨地说道:“云菲嫣,你把紫嫣藏在哪儿了,啊——” 他的话尚未说完,身子就被君司夜一把提了起来,铁锤一般的拳头不由分说地砸在他一侧的面颊上。 许长安被打倒在地,他原本英俊的脸瞬间歪到一边,又红又肿,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第132章 本王王妃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 这段时日君司夜一直被云菲嫣冷落,气得他恨不得把那个肉乎乎的小家伙给扔出去。 可是,他不敢啊,他怕云菲嫣会因此而伤心。 今天云菲嫣好不容易能好好陪他一会儿,他的心情本来十分愉悦,可没成想半路却冒出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 他现在脾气是不是太好了,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跟他抢媳妇儿了吗? 许长安昨夜被召进宫议事脱不开身,今天直接上了早朝,他的内心十分忐忑不安,下朝之后就心急如焚地回家去看云紫嫣的情况,可是一回府,云紫嫣却不见了,服侍她的几个小丫头说是被晟王妃接走了。 云菲嫣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赶在云紫嫣怀孕的这个节骨眼上来,许长安的心一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云菲嫣此举怕是别有用心。 虽然他想不出来云菲嫣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或许就是直觉吧,他觉得一定要把云紫嫣接回来,越快越好,不然的话,一定会令他悔恨终生! 他急冲冲地跑到晟王府,正要质问云菲嫣,没想到君司夜这个活阎王真的这么蛮不讲理,他被打得有些头晕目眩,心中的怒火噌蹭地往上涌。 许长安面色铁青,爬起来再次冲到云菲嫣面前,抡起拳头就要往她头上打去…… 君司夜在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许长安的身体腾空被踹到角落里,身子重重地砸到墙面才落到地上。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扭曲地缩卷起来。 然而君司夜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朝许长安走过来,许长安感觉到背脊发凉,他看向君司夜的眼睛,那是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带着森冷和嗜血的光芒,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消灭一样。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云菲嫣始终坐在那里没有动,默默地看着君司夜单方面碾压许长安,将他揍得鼻青脸肿,骨断筋折。 眼看着许长安再被打下去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可云菲嫣却依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不但是许长安觉得不可置信,就连君司夜都颇感意外。 从前他曾调查过云菲嫣,所以他知道云菲嫣和许长安之间的感情极好,虽然只是表兄妹,感情却比亲兄妹更好些。 云菲嫣能从乡下的庄子里被接回安阳城都是因为许长安在云书宇面前求情,就连春风,夏雨那四个丫鬟,也是许长安送给云菲嫣的。 因为有这些因素,君司夜刚开始是留着手的。 他虽然很生气,但是他心里也怕真的打坏了许长安,云菲嫣会跟他急,可是眼看着他打了许长安好几拳,云菲嫣却一直冷眼旁观,甚至还有心情吃碟子里的栗子糕,君司夜这才算放开了打。 许长安这一次真的是捅到了马蜂窝,君司夜虽然没有用内力,但是他打得很痛快,一拳一拳,拳拳到肉,一边打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道:“本王王妃的名讳是你可以叫的?” 许长安虽然是文官但也是个练家子,可惜如今在君司夜手下却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儿,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云菲嫣坐在餐桌上就跟没有看到眼前的事情一样,继续吃着她的饭。 如画站在原地,看着自家王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心生佩服。 这世间能够做到两眼不看身边事,一心只吃手中饭的,恐怕也就只有她家王妃了。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云菲嫣从美食中抬起头,看到许长安被折断了一只胳膊之后又被君司夜打断了三根肋骨。 云菲嫣又喝了一口汤,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吃饱了的感觉就是好。 她心满意足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朝君司夜叫了声:“王爷……” 正抡起拳头准备继续打人的君司夜动作一顿,侧头向她看过来。云菲嫣笑着说道:“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君司夜“嗯”了一声,放开了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许长安,起身整了整衣服,做到云菲嫣旁边接着吃他的饭。吃完之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回了卧室。 刘纪恒进来的时候,看见地上被打得骨断筋折,已经陷入昏迷的许长安,他愣了片刻,然后开始捶胸顿足,仰天长叹,王爷,这货可是朝廷命官啊! 许长安不仅仅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许国公的嫡长子,王爷就这样把人给打得都快没气儿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家王爷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如今还要再加一条殴打朝廷命官。 第133章 坏情绪总是憋在心里是容易生病的 刘纪恒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可在崩溃之前他还是吩咐小厮去请大夫来给许长安医治,又让人把许长安抬到屋子里去。 看着面如死灰微微呻吟的许长安,刘纪恒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眼前这摊子虽乱,但也是自家主子闯的祸,他不管,难道还要他家主子亲自来管。 刘纪恒摇了摇头,他这个管家是干什么的,除了管管下人,就是给主子擦屁股的,要是烂摊子不留给他,那他留在这府里还有什么用啊? 刘纪恒站在院子里,看着庭院深深,等老大夫来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深吸口气,走进屋子看到老大夫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动作娴熟地给许长安处理着伤口。 他负手立在旁边,等到老大夫把许长安的伤口全都处理好后,他吩咐几个小丫头按照老大夫开的药方去煎药,然后客客气气地把老大夫送出了门。 再回来的时候,许长安已经清醒过来,因为身上到处都缠满了白色的纱布,他动弹不得,只能愤恨地喊道:“君司夜,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打我,我一定要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才喊了几句便觉得呼吸困难,干咳了一阵儿,胸口和肋骨处都被牵扯的生疼。 许长安自出生以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亏,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狠狠地握着拳头在心里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君司夜和云菲嫣这两个人。 另一边,君司夜破天荒地跟云菲嫣闹了一通脾气,云菲嫣知道这个男人是因为这段时间被冷落了心里一直压抑着,今天算是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她觉得这样很好,她懂医术,自然知道坏情绪总是憋在心里是容易生病的,所以今天君司夜打许长安的时候她没有阻拦,她搂着君司夜的脖子将身子靠在他怀里,低低地对他说道:“阿夜,对不起,我知道我最近对翊儿的关心太多了,忽略了你,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君司夜板着的脸在听到她的话后有一瞬间的错愕,他这段时间心里是不痛快,可是他今天把许长安打成那样,云菲嫣不但没有不悦反而还……这么温柔地跟自己道歉。 君司夜沉吟了片刻,搂着云菲嫣的手拨弄着她柔顺的长发,“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说过,在我眼里你总不会有错。” 云菲嫣轻轻笑着,赖在君司夜怀里腻歪了一阵,说道:“快点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君司夜的笑容从脸上褪去,他还以为今天自己可以一直搂着小娇妻呢,现在看来云菲嫣是想要安抚了他之后独自去处理许长安的事情,君司夜心中不悦,皱着眉不肯听话。 云菲嫣看着他难得地露出孩子一般置气的神情,不由得又是一笑,柔声细语地哄着他道:“好了,好歹也是我表哥,我去看看,要是真的打坏了我还能给他医治,你先睡,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 君司夜见她几乎是用哄翊儿一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心中的不悦顿时消散了不少,他依言闭上眼睛,云菲嫣笑着在他的眼皮上轻轻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走,君司夜便睁开眼睛,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王府一间偏僻的客房里,刘纪恒正端着药碗劝说着许长安吃药,可许长安却愤恨地一把将药碗打翻了。 瓷器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进来的云菲嫣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正不知所措的刘纪恒见到云菲嫣走了进来,呼地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家王妃还是挺讲义气的,反正比那个只会把烂摊子丢给他的王爷强多了。 他对云菲嫣行礼,问道:“王妃,现在该怎么办?” 云菲嫣见他一脸难色,说道:“你先出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刘纪恒巴不得她这么说,飞快地行礼退了出去,那速度仿佛生怕云菲嫣会反悔一样。 云菲嫣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的许长安,他面色苍白如纸,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应该……是疼的吧! “兄长觉得怎么样了?”她问。 许长安冷哼一声别开眼,不去看她。 云菲嫣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刚才听说兄长要去告御状?” 第134章 我家王爷打你的时候他的手也会疼啊 许长安看了她一眼,仍旧不说话。 云菲嫣笑道:“这件事确实是兄长做的不对——” “我做的不对!” 许长安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理云菲嫣,可没想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什么叫他做的不对? 他被君司夜打成这副样子,还成了他的不对了。 许长安看着云菲嫣,双目喷火。 “自然是你不对,不然我家王爷怎么会打你呢?” “他打我,是我不对?” “自然,不然他怎么不去打别人?” 许长安面色铁青,咬牙说道:“紫嫣是我的小妾,你把他接过来总要经过我的同意吧,我过来问问何错之有!” 云菲嫣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道:“许大人要谋害亲子,这事不管到哪里去说也说不出道理来。就算云紫嫣身份卑贱,可这孩子总是许大人的亲骨肉,所谓虎毒不食子,许大人一向爱惜羽毛,可如今却为了宠爱妻子做出此等谋害亲子的罪孽,大人真的要闹到皇上跟前,让世人都知道这事?” 许长安注意到云菲嫣对他称呼的改变,心下一沉,他觉得自己似乎就要失去什么了…… 加上云菲嫣说的这些话也令他无法辩驳,一时间许长安的脸色愈发难看,就连唇瓣都没有一丝血色,云菲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越发痛快,嘴上也毫不容情地说道:“大人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会成为李一辈子的污点,即使皇上不怪罪,可那些御史的口诛笔伐却是少不了的。 你们这些文臣都自命清高,可不似我家王爷这般坦荡,脏水泼到身上也可以毫不在意。许大人自己掂量掂量,这冷血无情谋害亲子的罪名你能不能担得了,这事被你的父亲许国公知道又会如何?他虽不待见云紫嫣,可是自己的亲孙儿他未必就不要,你那几个庶出的弟弟会不会抓着这事到许国公面前大作文章?” “云……菲……嫣!” 许长安气急了,一字一顿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许大人,别以为自己是嫡出的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忘了你真正的身份可并不是许国公的长子啊!” “你!” 许长安气血翻涌,一口血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云菲嫣看着被弄脏的被褥,决定一会儿就把这些东西都烧掉。 她笑得明艳动人,眼角的泪痣都生动了许多。 “我只是说万一嘛,不过量他们也没有本事可以查出这些,只不过嘛……为了不节外生枝,今天的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你威胁我!” 许长安眯起眼睛,心中那种即将失去云菲嫣这个棋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云菲嫣依旧在笑,面对许长安的质问,她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另外说道:“许大人你虽然受了伤,可我家王爷打你的时候他的手也会疼啊,你都不知道,我家王爷的手到现在都青紫一片呢。他可是亲王啊,金尊玉贵细皮嫩肉的,这事要真算起来,还指不定谁更严重些呢,不过好在我家王爷也是个宽宏大量的,不愿与你计较,这事就算是两两相抵了吧!” 许长安额头上的汗比之前更多了,是因为伤口疼的,而且是被云菲嫣给气疼的。 中午,云菲嫣和君司夜一起用膳后,宫里来人传话,说西域使者大约会在傍晚时分入城,皇上已经让几位皇子进宫议事了。 至于君司夜,因为还要再去军营安排一些事情,就不必再入宫,直接去城门口就好。 “你身体还没有好,晚上宫宴就不要去了。”君司夜穿上铠甲,云菲嫣手里拿着披风披在他身上。 “嗯。”云菲嫣轻轻应了一声,她看着自家男人刚毅的面容在铠甲的映衬下更显得威严而庄重,这一刻的君司夜就好像是降临在凡间的天神,威风凛凛,令人望而生畏。 云菲嫣看着自家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好看,嘴角不由自主地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君司夜看着这小女人对着自己发呆,第一次觉得生了一副好皮囊似乎也不错,最起码,自家媳妇喜欢看。 他有些得意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着迷的样子,爱怜地在小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笑着出门去了。 云菲嫣这时候才回过神,小脸红扑扑的,捂着刚刚被君司夜吻过的额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 君司夜走到院子里,吩咐刘纪恒将许长安送回许国公府。 许长安伤得实在太重,一路上是被担架抬回去的。只是他被云菲嫣威胁,害怕身份被戳穿,到底也不敢真的将君司夜殴打他的事情说出去。 面对许国公的盘问,许长安只好含糊地说是遇到了歹人,至于是什么人,他自己也不清楚,幸好危急时刻被君司夜所救。 许国公深信不疑,当下派人给晟王府上送了不少礼物,还说等许长安好些了再带着他亲自来登门道谢。 云菲嫣看着刘纪恒拿过来的礼物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我打了你的左脸,你把右脸也伸过来给我打……最后还要给我钱,感谢我……打了你…… 现在的许长安恐怕连哭都找不着坟头吧? 云菲嫣大手一挥,将这些东西都分给了府里的下人。 晟王府的下人们平白无故的得了不少赏赐,人人脸上都是灿若桃花,对自家王妃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135章 王妃,王爷受伤了 下午,云菲嫣和翊儿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惫,她现在的身体就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是在床上躺着,想要下来走走,时间稍微长一点便会觉得十分疲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无为也真是厉害,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这个君司琪,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那个她打不过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无为被那个朱辞镜……不,应该说是花辞树打伤之后就再没了消息,云菲嫣可不相信他这样的祸害会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何况他还有酒仙那样厉害的师父…… 可既然没死,这人又去了哪呢? 这段日子她也派了几拨人去灵隐寺,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可见无为根本没有回去…… 难道是回西域了? 云菲嫣想了想,忍着疲惫让人准备了礼物和马车,打算去国师府探望一下云荒国师。 云荒国师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前几日她几乎下不了床,这几日又一心扑在翊儿身上所以就把这事给耽误了。 马车有些颠簸,云菲嫣将身子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休息。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一匹马从后面疾驰而来,速度之快,路上的行人纷纷慌忙闪躲,有的人闪避之间撞到一起,双双跌倒在路上…… 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喧闹,云菲嫣撩起车帘向后看去,只见一个士兵骑在马上,快速而来,片刻之后,士兵行到她的马车旁跳下马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妃,王爷受伤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云菲嫣原本就十分疲惫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她紧紧抓住车窗,颤声问:“你说什么?” 士兵急切地说道:“王妃,王爷奉命带兵出城去迎接西域使者,路上遇到了埋伏,王爷中了一箭,那箭头上有剧毒,军医束手无策,还请王妃速去相救……” 云菲嫣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身后的如画赶紧过来扶住她,然后看向那士兵问道:“你是谁,王爷的副将呢?” 君司夜有八位副将,除了在边关的三个和留在府里的秦衍,其他四个都在东大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指派这样一个她们都不认识的人来报信。 云菲嫣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仔细看着眼前的士兵,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有不算明显得伤痕,衣服也沾了尘土和血污,倒像是经历过打斗的样子,再看这人的脸,似乎也有些面熟…… 对了,那次跟着秦衍去医治那个受伤的士兵的时候,好像是见过这个人的。 没错,确实是驻守在东大营的士兵没错。 那士兵见云菲嫣犹豫,急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带着哭腔说道:“王妃,王爷真的伤得很重,几位将军也都受伤了,您快去看看吧……不知道是不是西域的人故意偷袭……您快去看看王爷吧,再晚了,怕就要来不及了啊……” 云菲嫣心口一紧,她知道西域的二皇子也是一位良将,在西域可谓是战无不胜,今生他只败过一人,那就是君司夜。 如果西域真的想要问鼎中原,那么一定要除掉君司夜不可。 难道西域这次来并不是想要试探,而是直接除掉君司夜? 云菲嫣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一想到君司夜会有危险,她的一颗心便突突地跳,再也来不及细想,声音颤抖到了极致,对如画说道:“如画,去回府通知刘纪恒和秦衍,让他们去接应。” 如画皱着眉头,她想要陪在云菲嫣身边,以防有什么意外,可是如果真的是西域人,那她也护不住云菲嫣,她咬着嘴唇,说道:“王妃,咱们还是先回王府,带着——” 云菲嫣不等她说完,人已经跳下马车,将一匹马从车上解下来,翻身上马,对那士兵道:“走!” “王妃——” 如画急的汗都冒了出来,可她也知道事关君司夜,云菲嫣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不敢耽搁,将另一匹马也从车上解下来,翻身上马往晟王府而去。 云菲嫣跟着那个士兵一路向东,疾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围的景物迅速掠过眼帘。这一路上颠簸,她身体几乎到了极限,只能紧紧地抓着缰绳才堪堪能跟得上他。 因为那士兵是带着她一路往东走,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多注意,可是走着走着她便觉得不对劲儿了,云菲嫣一咬牙,“霍”地勒住缰绳。 第136章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见云菲嫣突然停了下来,那士兵急忙调转马头,说道:“王妃,您怎么了?” 云菲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这不是去东大营的路!” 如果她没有来过,到底也不会怀疑,可是她上次跟秦衍来的时候绝对没有经过这片树林,她敢肯定。 “王妃,这是小路,这条路近!”那个士兵见她停了下来,急的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云菲嫣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她紧紧抓住缰绳勉强稳住身子,她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盯着眼前的士兵,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他说的话其实没有什么破绽,毕竟去军营的路未必只有一条,而且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假的,但云菲嫣此时心中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警告她,危险就在身边。 她说不准这是为什么,或许就是多年实战的经验吧。 如果不是因为关心则乱,她早就应该发现了。 见云菲嫣的脸上写着明显得戒备,士兵急坏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王妃,您怎么停下了,王爷真的快要不行了,您再不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现在是真的着急,说着话,眼泪都流了下来。 云菲嫣见状,心中又动摇起来,万一真的只是她多心了呢?万一她的多心真的害了君司夜怎么办? 云菲嫣咬了咬唇,心里慌的厉害。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云菲嫣忽地回神,目光四下一扫,看到数十个黑衣人骑着快马朝她靠近,而且已经对她形成包抄之势,再看对面的那个士兵,脸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云菲嫣柳眉倒竖,恨不得将这些想要加害她的人五马分尸,然而她现在身负重伤根本不能动武,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的目光在周围来回扫视,终于寻到了一个空隙,抬手拔下头上的发钗刺向马屁股。 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顺着云菲嫣调整好的角度,从那空隙中急速掠去。 那士兵没想到云菲嫣在被包围的情况下竟然能冲出去,吓得赶紧抽打马背,追了上去,其他人也一路追了过去。 云菲嫣面色苍白,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骏马这样狂奔的速度,脑子已经开始晕晕乎乎,为了不让自己摔下来,她紧紧抓住缰绳,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疼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她开始在脑子里盘算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如果是冲她来的,那么很大程度会是许长安的人,因为今日之事,恐怕许长安已经决定提前抛弃她这颗棋子了。 或者,这些人并不是冲她来的,而是想用她的命去威胁君司夜。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不大好说是谁,有可能的人很多,但有胆子的,却似乎没有。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地照在地面上,地上的骏马却失去了控制,在山野里发了疯一般的横冲直撞。 云菲嫣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似乎要跳出来一样,手也被缰绳磨出了血。 过了片刻,又或者是过了很久,云菲嫣觉得马儿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身后的追兵也离她越来越近,云菲嫣咬着牙,将手伸进了衣服里抓了一把…… 她的马儿似乎真的是累急了,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停了下来,身后的黑衣人见状一鼓作气的追了上来,然而就在他们高兴地以为自己可以立大功的时候,马背上那个柔弱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晕倒的女子突然抬起头,伸出手臂在他们眼前顺势一扬。 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飞扬,钻入他们的口鼻,他们瞬间便觉得呼吸困难,还有的人被粉末洒到了皮肤上,皮肤立即奇痒无比。 但是,还是有两个反应快的,翻身下马就地滚了几滚,躲开了白色的粉末。 云菲嫣见有人没有中招,心里暗道不妙。 这些日子她天天在晟王府养伤,身上的那些零碎基本就都拿了下去,不过或许是作为一个谍者的本能,她还是留了一样。 这东西,她没有料到会有用,可还是带着了。 刚才她看见那些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知道一击不中,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将他们聚集起来,可还是有两个人逃脱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她抓着缰绳,狠狠拍打马背,可马儿实在累极了,说什么也不肯在跑,云菲嫣只好又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可这一下扎进去,马儿直接倒在了地上,将云菲嫣摔了下来。 第13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与非 云菲嫣的身体几乎到了极限,跑是不可能了,那么就算自我了结,也绝不能给任何人机会拿她去威胁君司夜。 想到这儿,云菲嫣的手又拔下了一根发簪…… 就在这时,逃脱的两个黑衣人也跑了过来,发现她的意图之后,飞身一脚踢到她纤细的皓腕上,那发簪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云菲嫣大骇,赶紧伸手去捡,可手腕却被人抓住。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却敌不过两个精壮男人的力气。 两个男人将她制住,分别抬着她的手脚往山林里走去,云菲嫣没有再挣扎,因为她知道没有用。 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她必须留着一丝力气保持清醒,见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闭上了眼睛,舌头无声无息的靠近牙齿。 作为谍者,她的牙齿里是藏着剧毒的,一旦咬破瞬间毙命。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这些黑衣人绝不是许长安的人,因为许长安如果不想要她的命,就一定会将她牙齿里的毒药取出来,而这两个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再看他们刚刚打掉了她要自杀所用的发簪,也就说明了他们背后的人是要他们抓活的。 那么,这背后的人就不会是许长安。 云菲嫣闭着眼睛,时时刻刻注意着两个人的态度,一旦有变,她立即就会咬破牙齿里的毒药。 两个人抬着云菲嫣走了很长一段路,虽然已经快要到五月份,但深山之中却透着凉意,云菲嫣觉得通体发寒,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要把自己带往何处。 山间的风咆哮着在耳边呼呼地刮着,空气里带着泥土潮湿的气息,云菲嫣偷偷睁开眼,看到了前面的一间茅草屋,两个人将云菲嫣放到茅草屋的一张石床上,戳着手对她说道:“小娘子,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并不想要你的命,你就在这儿好生呆着,等明天一早就可以下山去了。” 云菲嫣闻言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看两个人的意思似乎也不是想要拿她的命去跟君司夜交换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将她抓来,不是为了杀她,也不是为了威胁君司夜,那么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刚刚说话的黑衣人出了屋子,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落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灿若红霞。 他的目光又落到云菲嫣身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这样的一个人,还能独自在这山上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吗?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他做这一行就是拿钱办事,至于这女人会怎么样,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该管的。 心中似乎有种愁绪,说不出道不明,他觉得有些心烦,耳边听到有人问他:“兄弟,你这是要回去了?” 他侧头看见自己的同伴正用一双贼亮的眼睛看着屋子里头那个虚弱的女子。 他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心思,只是眼下这个女人恐怕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踌躇了一下,艰难地说道:“算了吧,她已经不行了,等下山找个好地方——” 那人却打断了他的话,“窑子里那些娘们能跟这个比吗,虽然脸色不好了些,但这病怏怏的样子另有一番滋味,我这心早就痒痒了,你要不就一起,要不就走,别耽误老子的事。”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那么多人一起来,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俩,这人虽然阴损了一些,但他们这行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与非。 他没有再劝,抬起步子往山下走去。 见没有人阻拦自己,那人高兴地吹了个口哨,进了屋子朝云菲嫣走了过去。 云菲嫣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当然,她也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她的舌头慢慢靠近了牙齿,可是……电光石火之间,她想到了君司夜落寞的眸光…… 她不能死,她死了,阿夜怎么办? 云菲嫣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出去,虽然也许只是徒劳,但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那人见原本已经是等死的人居然又有了生存的意志,瞬间来了兴致,一边追,一边说道:“美人,你喜欢这样玩,哥哥陪你。” 他的嘴角扯开猥琐的笑容,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他喜欢女人的挣扎,女人越是挣扎,他进入的时候越会有征服的快感。 所以他并不急着抓到云菲嫣,而是笑嘻嘻的逗着她玩,他喜欢女人的尖叫声,喜欢女人的哭泣声,但这些面前的女人都没有,他多少有些失望,但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现在好歹知道跑了,比起刚刚死鱼一般的样子诱人多了。 第138章 莫北笙 深山之中到处都是灌木丛生,沟壑嶙峋,云菲嫣身体虚弱,跑出一段路之后便觉得头昏眼花,她看着前面的树枝影影错错,不甘心将命丢在这个地方。 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云菲嫣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那个人砸了过去,她虽然身体虚弱,但手上的准头却是不减,一下子就砸中了那人的脑袋,只可惜力道不够,不然一定能将人打死。 那黑衣人伸手胡乱地在脑袋上抹了一把,看到手心里的鲜血,心中顿时怒火翻腾,也顾不上什么情趣了,他骂了一句“贱人”将云菲嫣抓过来,一把将衣服撕开。 云菲嫣双目圆睁,看来今天她到底还是要交代到这儿…… 她的舌头靠近牙齿,撬开了藏在牙齿之中的毒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云菲嫣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一只通体橙黄,全身布满黑色条纹的吊颈大老虎。 老虎体型巨大,额头上一个醒目的王字,粗壮的四肢一登扑到那个黑衣人的身上,张开了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露出来,锋利的爪子深深刺进黑衣人的皮肉,那人惨叫一声,几乎要昏厥过去。 云菲嫣咬着毒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一身淡蓝色布衣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女子一身粗布麻衣,但面容却是清丽无双,蛾眉淡扫,眼含秋水,行动之间一派风流,即使如此简朴的衣着亦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 “姑娘别怕!”女子走近云菲嫣,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看见她的衣服被撕破了,便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云菲嫣看着眼前陌生女子的动作,心中一阵感动,精神放松了下来,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女子见她的情况很不好,赶紧搭了一下她的脉,然后皱着眉头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给云菲嫣含着,然后扶起她进了茅草屋。 外头的天暗淡下来,山风呼啸,女子为云菲嫣包扎了身上被树枝刮破的伤口后,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声惊雷,片刻后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 虎口之下的黑衣人心跳得比雷声都大,老虎斗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似乎随时要将他拆吞入腹。 雨水不断地冲刷着地面,黑衣人的全身很快就湿透了,眼睛里,耳朵里,甚至嘴巴里都进了水,但他一动不敢动。 屋子里,云菲嫣吃了药,有了些精神,看着正在忙碌着给她处理伤口的女子,说道:“多谢姑娘仗义相救!” 女子朝她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当真是万千粉黛无颜色,就连云菲嫣这样的绝世美女到了她面前,也丝毫占不得上风。 她摆弄着手里的药瓶,说道:“不必客气。” 云菲嫣拢了拢衣服,道:“小女云菲嫣,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道:“莫北笙。” 云菲嫣点头,“今日之事多谢莫姑娘!” 莫北笙道:“举手之劳,云姑娘无需挂怀。” 两人寒暄一阵,外面的风雨渐停,莫北笙感叹一声:“这雨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云菲嫣笑了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便响起马蹄之声,莫北笙面色一紧,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附在云菲嫣耳边小声道:“我去看看。”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云菲嫣有点不放心她,跟着走到门口,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自己活了两辈子,除了君司夜之外,她还没有被别人保护过,可如今却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护在身后。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温暖,云菲嫣在心中想着,若是此番能够逃出生天,她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云菲嫣站在门口,从门缝里往外面看去,只见莫北笙出门招呼了一声,趴在那黑衣人身上体型壮硕的老虎便嚎叫一声窜到了她身边。 莫北笙身材娇小玲珑,显得她身边本就壮硕的老虎看上去越发凶猛,而她们对面是一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 领头的男子面容刚毅,身形高大,一身正气凛然,不知君司夜是谁。 云菲嫣欣喜,打开门走出去。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莫北笙清冷的声音问道:“来者何人?” 云菲嫣脚下一顿,心中立即明白莫北笙这是误会君司夜和之前的黑衣人是一路的,连忙紧走几步拉住莫北笙,道:“姑娘莫要误会,这位是我夫君。” 说话间,君司夜已经跳下马来一把将云菲嫣扯到怀里查看她的伤势,见她的伤口都被处理过,心中稍安,但眉头却仍旧拧着。 莫北笙原本正一脸戒备地看着君司夜,看这男人便知是不好对付的,但她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如今听云菲嫣这样说,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气也软了下来,对君司夜道:“抱歉,我不知道……” 第139章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冲着她而来 君司夜漠然,云菲嫣见他神情严肃,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捡着重要的与他说了。 听说是莫北笙救了云菲嫣,君司夜看她的眼神总算是和善不少,他对莫北笙说了句:“多谢!” 便抱起云菲嫣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马上,然后吩咐身后的侍卫给莫北笙答谢的金银,莫北笙连忙推脱,目光看向云菲嫣,此时她虽然披着自己的外衣,但还是隐隐可见里面的衣衫不整。 莫北笙柳眉皱起,她听说中原女子都将贞洁看得极重,甚至比性命还重,她们的夫君亦是。 思及此,她没头没尾地对君司夜说了句:“……我赶到的时候,这位夫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如果将来有什么事……可派人到山上来找我为你证明,如果我不在山上,阿福会知道我在哪里。” 她说着,用下巴指了指一旁虎视眈眈的大老虎。 云菲嫣闻言看向莫北笙,只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熠熠生辉,云菲嫣明白莫北笙之所以要说这句话,是因为害怕她被人误会失去了贞洁,故此才说了这样的话来维护她。 云菲嫣心中十分感激,但此时此刻此地,她真的想要赶紧回去,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莫北笙点头道:“后会有期!” 君司夜原本一心系在云菲嫣身上,连正眼也没有瞧莫北笙一眼,但此刻也感受到她的善意,他看向莫北笙,抱拳郑重道:“多谢姑娘相救,今日匆忙,他日必定登门拜谢!” 说话间,有眼色的副将又拿过几个人的钱袋塞到了莫北笙手里,莫北笙实在推脱不掉,只得收了,她救人从来不为求回报,但见云菲嫣身体着实疲倦,不忍她在外面受累,只得收下,嘴里道:“保重!” 一行人回到安阳城时,发现城门口已经戒严,并且突然多出了好多士兵。 领头的一个武将见了君司夜,赶紧向他行礼。 君司夜怀中抱着云菲嫣立于马上,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武将不敢隐瞒,低头答道:”回王爷,西域使者进城时遇到了刺客……“ 闻言,君司夜眉头深锁,他怀里的云菲嫣更是一头雾水。 在安阳城里行刺西域使者,此举不正是为了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 这刺客难道是……许长安的人? 不过,如此莽撞倒不像是许长安的行事风格,莫不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云菲嫣心念转了几转,总觉得不得要领。此时,从城中冲出一匹快马,片刻之间便到了他们身边,马上的人跳了下来,给君司夜行礼,然后高声道:”圣上有命,令晟王即刻入宫议事。“ 说起圣上,云菲嫣这才想起,君司夜傍晚时要和众皇子一同出城迎接西域使者。 发现了君司夜抛下了这么重要的事赶去营救她,云菲嫣心中一紧。 这件事,显然是她中了别人的圈套。 心念及此,云菲嫣看向君司夜的目光充满了歉意,君司夜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冲她摇了摇头,回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先回府休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君司夜说完,跳下马,另选了一匹骑上去跟着那人进宫去了。 云菲嫣则回了晟王府,她身心俱疲,沐浴之后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靠在软榻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难怪之前那些人既不想要她的性命,也不想用她的命去威胁君司夜,原来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用她的安危将君司夜引开,趁机刺杀西域使者。 据说此番西域使团一共有十三人,除了两位皇子之外,还有右丞相哈都林以及几个专司礼乐的官员。 刚刚君司夜在身边,她并没有多问,所以也不知道这个刺客究竟有没有得手,如果有,那么死的是谁?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想要挑起两国战争,那么一定会朝两位皇子动手…… 此时的云菲嫣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冲着她而来,所有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要她死。 入夜,君司夜还没有回来,云菲嫣去看了一眼翊儿,然后独自用了点饭食,因为时间太晚了,她没敢吃得太多,吃了饭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才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嘈杂声,云菲嫣猛地睁开眼睛,起身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火光攒动,御林军整齐地列在两边,御林军首领袁勋正在院子正中和刘纪恒交谈着什么。 见她出来,刘纪恒面露难色,走上前来给云菲嫣行礼,说道:“王妃,袁大人说奉命来查验您的粼光锦。” 第140章 天衣还是有缝的 “粼光锦?” 云菲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袁勋,袁勋一向敬重君司夜,不想与晟王府的人有任何冲突,只是他身在其位,不得不秉公处理,于是客客气气地对云菲嫣行礼道:“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晟王妃见谅。” 云菲嫣目光微沉,问道:“大人可否说明原因?” 袁勋微微一沉吟,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傍晚,西域使者在安阳城门口遇刺,凶手虽然侥幸逃脱,但他的衣服在打斗中被撕下一块,经过验证,这衣服的碎片正是粼光锦。” 这…… 云菲嫣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粼光锦不是很珍贵吗? 怎么会有人穿着粼光锦去杀人? 不对—— 众所周知,整个安阳城里有粼光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她。 似乎是看出了云菲嫣的想法,袁勋说道:“来之前,皇上已经命人去查验了皇后娘娘的粼光锦……并无异样,所以……” 所以…… 所以什么,袁勋没有说出口,云菲嫣也没有问。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问。 既然只有她和皇后有粼光锦,而皇后的粼光锦又没有问题,那么就是说皇上怀疑她…… 哼,这些人为了陷害她,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云菲嫣面色阴郁,对刘纪恒道:“既然是圣上的旨意,那便请袁大人查验吧。” 得了她的允许,刘纪恒和如画到了内室,打开箱子将粼光锦做成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这件衣服是当初锦绣阁的默娘专门为云菲嫣缝制的,新颖别致,十分好看,尤其是裙摆的鱼尾设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波光嶙峋,当初在云荒国师的寿宴上云菲嫣穿着它惊艳四座,到如今袁勋想起来还觉得那个画面记忆犹新。 他虽然是个男子,但对于粼光锦的珍贵也是有所耳闻,当下也不敢让侍卫们插手,只是让刘纪恒帮着拿出来仔仔细细好一通看。 两个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晌,袁勋突然动作一顿,抓起裙尾的一角,拨开上面层层薄纱,衣摆撕裂的地方赫然出现,袁勋目光一沉,拿出从刺客身上扯下的那片衣服碎片放到上面,居然与这件衣服上撕裂的地方严丝合缝。 见状,袁勋诧异地抬头看向云菲嫣,目光里带着探究和惊诧。 云菲嫣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袁勋的一举一动,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面色惨白地后退一步。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竟然可以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不! 天衣还是有缝的。 这件衣服是出自默娘之手,当初给她送过来的时候,因为裙摆的鱼尾形状层层叠叠很是好看,她也就没有仔细的翻看,而这被撕裂的地方正好是被鱼尾的层次所遮挡,也就是说这裙子拿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就已经是这样了。 云菲嫣对于服饰素来不讲究,更不懂其中的门道,自然不可能想得到这其中竟藏着这样的玄机。 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默娘有问题还是锦绣阁其他的人,又或者是旁人?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应该细细调查默娘和锦绣阁。 如今君司夜不在,她说这样的话显然不会有人相信,此时多说无益,且看皇帝要如何处置她,云菲嫣紧紧握拳,手心出汗。 刘纪恒更是慌乱的语无伦次,他看着袁勋,说道:“这……会不会是误会,也许就是刚好……可能刺客那件也是这样的设计,也许就是锦绣阁的设计就是这样的……” 袁勋现在有些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他觉得这个结果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又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他私心里是不希望这件事牵连到云菲嫣的,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一个小小御林军首领又能做什么?只能奉命行事。 他看向云菲嫣,目光炯炯,说道:“晟王妃,恐怕要请您与卑职走一趟了。” 云菲嫣心下一沉,强自镇定道:“好。” 说完也不等袁勋反应,径自往大门口走去,袁勋愣了一下,抬步跟上。 刘纪恒在后面老泪众横,如画咬着唇悄悄回到房间快速在纸条上写了什么,然后悄无声息地躲过众人来到后院将纸条交给一个老妪,低声道:“告诉裴老大,晟王妃出事了。” 老妪点头,将纸条收进衣服里,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晟王府门口,一匹快马停了下来,马上的秦衍急冲冲向里面走去,迎面撞上云菲嫣和袁勋等人。 秦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云菲嫣行礼说道:“王妃,王爷有令,从今日起,您不可踏出晟王府半步。” 第141章 那皇帝老儿成天忌惮着自己的儿子 云菲嫣一愣。 君司夜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给她禁足? 同样愣住的还有袁勋,他看向秦衍,艰难道:“秦将军,皇上有命——”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衍打断,道:“皇上有命,让晟王妃在府中好生休养。” 袁勋皱眉,“可是……” 秦衍复又道:“王爷正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此事,袁大人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皇上。” 袁勋怔忡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云菲嫣,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秦衍,沉吟片刻后,带着御林军和粼光锦离开了晟王府。 秦衍见他离开,松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 “秦衍!” 云菲嫣追上去叫了一声,可却在追到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云菲嫣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刚刚秦衍来传君司夜的命令,不让她出门。 云菲嫣心里有些生气,咬了咬牙,隔着门问秦衍:“你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秦衍面部肌肉抽了一下,说道:“这个……属下不知。” 云菲嫣白了他一眼,说道:“走吧!” 秦衍如蒙大赦,道了声:“谢王妃!”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云菲嫣站在大门口,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咕哝道:“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人!”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云菲嫣额前的碎发,然而她心里的愁绪却悄然间升腾起来,眼角眉梢,无处可藏。 一个时辰前。 东厂。 何其乐正在跟几个心腹商量事情,他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凶狠无比…… 突然房门从外面被踹开,何其乐心头怒火升腾,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然而他看见的却是他的宝贝女儿。 “爹爹……” 何韵音像一只小鸟一样跑进来,一把抓住何其乐的手腕。 何其乐凌厉的目光在看见女儿的一瞬间变得柔和下来,他爱怜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低声道让其他人都出去,然后问道:“阿音,你怎么过来了?” 何韵音娇嗔地说道:“爹,你告诉我,晟王妃她这次到底会怎么样?” 何其乐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焦急的何韵音,他心中不悦,但却仍是不忍心对女儿说什么重话,顿了顿才说道:“阿音啊,这事你不要管了。” 何韵音不依道:“那怎么行,晟王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出了事我怎么能不管呢?” “哼!” 何其乐冷哼一声,说道:“上次在栗州她救了你,你也帮她男人得了个好名声,这恩情也算是还给她了。” 何韵音道:“可是晟王妃救了我两次,那要还也该还两次,我不管,反正这次的事你一定要帮她!” 何其乐眼中透着无奈,但语气仍旧是温柔地对自己的女儿说道:“她这次行刺西域使者可谓证据确凿,就算君司夜也不能包庇她,更何况是我们。” 何韵音一跺脚,“凭什么说是她?” 何其乐道:“这粼光锦只有她和皇后有,皇后那件衣服我已经查看过,完好无损。” 何韵音冷笑道:“就凭一块布料?” 何其乐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这件事必须要给西域一个说法,虽然说西域只是个小国,但是我们北辰一统三国之后总要休养生息,此时此刻,能不打仗还是不打……” 何韵音摇头,道:“爹,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是晟王妃做的吗?女儿与晟王妃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很清楚她是个有分寸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事情。” 何其乐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对她说道:“是与不是,不是我说了算,那是皇上说了算。” 何韵音怒道:“所以,你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晟王妃背锅了是吗!”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样子,何其乐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安慰她道:“皇上自有他的难处——”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何韵音打断,怒道:“什么难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皇帝老儿成天忌惮着自己的儿子,也真是有意思。晟王殿下如此优秀,若换做旁人早乐呵呵的传位了,他倒好,处处嫉妒自己的儿子,真是不可理喻!” “住口!” 何其乐斥责地喊了一声,但瞧见自己的女儿一副极度气愤和委屈的模样,心立即软了心来,觉得刚刚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些,连忙换上和缓的语气对女儿说道:“阿音啊,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切不可在外面说!” “我知道!” 何韵音叹了口气,也把语气放缓,对何其乐道:“爹,皇上一向信任你,你帮着晟王好好劝劝他,最起码再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将晟王妃下狱。” 第142章 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无法收买之人 何其乐面露难色,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皇子公主也是难逃罪责,将云菲嫣收监候审已经是无可厚非了,如今君司夜正在御书房和皇上争论这事,他只等着看就好,从不想掺和进去。 见何其乐一直不说话,何韵音急道:“爹,天牢里面阴暗潮湿,晟王妃还有伤在身呢,她怎么能受得了呀!” 何其乐闭了闭眼,他作为皇上的头号心腹,自然知道皇上现在是一心想将云菲嫣打入天牢,秋后问斩,以此挫败晟王君司夜的锐气。而他作为皇上的心腹自是要与皇上统一战线,怎么可能去帮云菲嫣求情呢? 他如果去帮云菲嫣求情,那岂不是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 如果是别人来跟他说这种可笑的话,他一定直接把那人给剐了。可现在来跟他说情的是他的女儿,他的心头肉,而且看宝贝女儿这副样子,他今天要是不答应帮云菲嫣求情,他的宝贝女儿肯定是要不依不饶。 这下何其乐算是知道什么叫左右为难了。 何韵音见何其乐有些犹豫,连忙抓起他的袖子撒娇道:“爹……求你了,我知道爹爹最好了,爹爹最疼我了……” “好!” 何其乐这一生作恶多端,罄竹难书。这世间可谓没有人能让他放在眼里,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也不过是表面上奉承,心里却从未真正害怕过。 在这个世上能让他怕的只有两样,一怕夫人落泪,二怕女儿撒娇。 所以啊,女儿这一通撒娇的结果是,何其乐无奈地坐着轿子往皇宫而去。 御书房里,皇帝君奕泽端坐在高位上,微微垂下眼,俯视着与自己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儿子。 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也是他最忌惮的儿子。 按理说他应该希望自己的儿子个个龙腾虎跃,成为北辰的顶梁柱,成为他的继承人,可他如今还没死呢,而且身体好好的,再活个二三十年的都没问题,所以这个时候,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太过于拔尖儿。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优秀,但不能比他优秀,他们可以在民间树立威信,但这威信不能超过于他。 君司夜如今恰巧触碰了他的底线,他比自己优秀,比自己有威信,在军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放心了。 君司夜跪在书房正中,他的背脊笔直,即使是跪着也让人无法忽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威严与气势,这样的认知令皇帝君奕泽更加的难受。 关于这件事君司夜提出了很多的疑点,也说服了朝臣们仔细调查,可是皇上一定要将云菲嫣打入大牢,此举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莫说云菲嫣如今有伤在身经不起折腾,即使是她身体好好的,他也不愿意让他的女人在阴暗潮湿,肮脏闭塞的天牢里呆着。 他之前也试过哀求皇上,心中希冀他能看在他们之间父子之情的面上最起码让他把事情查清楚,可是皇上一直无动于衷,最后终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其实君司夜心里一直都知道皇上对他有所忌惮,所以平日里能顺着他的事,他都尽量顺着。 可云菲嫣不同,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舍了性命也要护着的人。 一君一臣,一坐一跪,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气势上丝毫不肯相让。 就在这个时候,何其乐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君司夜身边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到他,心下欣喜。 毕竟何其乐是他的心腹,而且是一个很能干的心腹。 此时他与君司夜正僵持不下,心中正愁该如何继续下去,何其乐来的倒正是时候,他瞥了君司夜一眼,然后转头问何其乐:“晟王妃刺杀西域使者一事,爱卿怎么看?” 按理说,何其乐这样懂得圣心的人应该说立即将晟王妃交给西域王子处置,或者立即将晟王妃处死云云。 可令皇帝意外的是何其乐说的居然是:“回皇上,此事都是西域人的一面之词,我泱泱大国岂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依老奴看此事还需仔细调查。” 这话一出,不但皇上疑惑,君司夜更是意外,不过片刻后他就明白过来,何其乐之所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必定是因为何韵音的缘故。 看来栗州之行,云菲嫣倒真是结了个善缘。 他趁机说道:“厂公所言不错。”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君司夜第一次同意何其乐的观点,何其乐挑眉看向君司夜,心中也是感慨,谁能想到这朝堂上一向最为不和的两个人也有意见一致的时候呢。 不过他又想到,这次毕竟是自己帮了君司夜,可见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无法收买之人,只要能抓住他最在意的东西,哪怕真是地狱的阎王爷,只怕也要乖乖就范。 第143章 那便请王爷交出兵权 皇帝的脸色在何其乐说完话后就变得极其难看,两条浓密的眉头几乎拧到了一块儿,何其乐见状,连忙接过君司夜的话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们也不能无限期的查下去,西域那边也不会无限期的等着我们。王爷总要给我们一个期限吧。” 他顿了顿,目光如猎犬一般看向君司夜,接着说道:“不如就以一个月为期限,倘若王爷能查出真凶便可还晟王妃一个清白,但若是一个月之内王爷查不出来,那便请王爷交出兵权,并且亲自送晟王妃上断头台。” 君司夜闻言一怔,想不到这老狐狸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皇上紧皱的眉头忽地舒展开来,他赞许地看着何其乐,向他点了点头。 何其乐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干将,此刻他也想明白了,要打击君司夜的威望,除掉一个女人到底也不算什么,夺了他的兵权才是关键。 这一点,君司夜显然也想到了,只是他如今却无法反驳。因为尽管何其乐居心不良,但毕竟是给他争取到了时间,也避免了云菲嫣的牢狱之灾。 这些年何其乐能够在朝中脱颖而出果然是不简单,单看这件事,无论君司夜能不能查出真相,对何其乐来说他都是受益的。 若是他能查出来,何其乐此番就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他。若他查不出,那何其乐就是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可以说,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到最后他都是赢的那个人。 西域使者遇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安阳城,一时间老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刺客的身份无疑成了最为敏感的话题。 不知道是谁先说起从刺客身上扯下的衣服料子就是粼光锦,顿时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安阳城富裕,老百姓纵然没有见过粼光锦,但也是听说过,自然也知道这种料子只有皇后和晟王妃才有。 原本老百姓就热衷于谈论宫中秘闻,这下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尽管禁卫军不时地在街上巡视,但区区士兵怎么能挡得住一颗颗八卦之心呢? 纳兰清羽和温暖第二天早上赶到晟王府来看云菲嫣,却被王府门口的侍卫拦住,云菲嫣站在门里一脸的无可奈何,温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女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人身自由了呢!” 云菲嫣摇摇头,苦哈哈地说不出话来。 温暖又说道:“女侠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云菲嫣仍旧摇头,对温暖的话不抱希望。 别说温暖能不能救出她,就算温暖真的有这个本事,她也不敢走啊。 一旦她走了,那不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对于君司夜将她禁足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怪他。 毕竟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事情,就算君司夜怀疑她也是无可厚非。 易地而处,如果君司夜要她的命,她给他便是,但如果君司夜要打她国家的主意,那么即使再爱,她也决不姑息,甚至她会和他同归于尽。 他们是同一种人,哪怕对方要的是他们的命,他们都可以给,但国家不行,谁妄想要撼动他们的国家,哪怕是爱到了骨子里,也不行。 纳兰清羽一直站在温暖身边,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云菲嫣脸上打量,见她面色坦然,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也就放下心来,拉着一直喋喋不休的温暖走了。 云菲嫣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阵,她注意到君司夜虽然将她禁足,但门口的侍卫并没有多,也没有人专门看守她。 其实君司夜的心里也是非常纠结的吧,一方面想要遵守诺言信任她,一方面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整个北辰陷入险境。 云菲嫣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她转身往里面走,穿过长长的回廊,路过芬芳的花园,拐了几个弯进了厨房。 云菲嫣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做过饭,这一伸手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厨房里的下人们看见她的样子也都跟着吓得不轻,生怕王妃在厨房里切到手或者被烫伤。 这个罪过,她们可真的是担待不起。 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云菲嫣总算是做好了四菜一汤,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进食盒交给刘纪恒,说道:“麻烦先生帮我交给王爷。” 云菲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几分请求的意味。 刘纪恒何时见过自家王妃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过话,甚至还尊称他为先生,他心中有些埋怨自家王爷,这禁足就禁足,好歹也回来安慰安慰王妃啊,这……王妃心里多难受啊。 第144章 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刘纪恒在心里叹息一声,说道:“王妃请放心,老奴一定办好。” 云菲嫣点头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一连三天君司夜都没有回晟王府,云菲嫣也不多问,只是每日按时准备好饭菜让刘纪恒送到刑部。 刘纪恒每次回来都会说“王妃放心,刑部的人日夜不停地查探,一定会水落石出。” 云菲嫣感念他的心意,点着头招呼他一起吃饭,刘纪恒自然是不敢的,可是心里却觉得王妃越来越亲近了。 入夜,裴湛悄悄潜入晟王府,身形如蛇一般无声无息地躲开巡视的侍卫,滑进了云菲嫣的房间。 云菲嫣见到他,并没有惊讶,而是悠然地对他说道:“功夫不错。” 裴湛眉头紧皱,“你这是被软禁了?” 云菲嫣白了他一眼,“废话!” 裴湛面色阴鸷,冷冷说道:“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云菲嫣听他说起君司夜,不由得沉下脸来,“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不过就只是合作关系,不该他管的事就不要管。 裴湛自嘲地冷笑一声,“放心吧,西域的王位王子都没事,死的只不过是礼部的一个官员。” “嗯。”这段时间君司夜没有回来,云菲嫣也就一直没有问关于这件事的情况。见她态度冷淡,裴湛无奈一笑,继续说道:“听说君司夜已经派人去找那天救你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云菲嫣冷声打断他。 裴湛顿住,没有回答。 “你在晟王府有眼线!” 云菲嫣这句话虽然是在问他,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裴湛心里一紧,目光瞥向别处,“云菲嫣,你放心,我这辈子就算是伤害我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 话说到最后,竟然带了一丝哽咽…… 云菲嫣以为自己听错了,裴湛,怎么会……委屈……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怪异,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还是裴湛调整好了状态,语气如常地说道:“……之前派人去接一个任务的时候查到一些事情,我想着或许你会感兴趣,反正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云菲嫣淡淡道:“什么事?” 感觉到云菲嫣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之前疏离,必定是因为他刚刚数落了君司夜的缘故,裴湛在心中苦笑,面上神情不改,语气平静地说道:“关于秦国公府的事。” “秦国公府?” 提起秦国公府,云菲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秦牧承,难道…… 不必她费神细想,裴湛已经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当年被严密封锁了消息,如今所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之前正好接到调查秦国公府的任务,顺便查到了这些。” 他走到桌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所用的杯子正是刚刚云菲嫣用过的,可云菲嫣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湛用她刚刚用过的杯子将茶水送到了嘴里。 云菲嫣面容有些扭曲,但她并不是拘泥小结的人,何况裴湛也并不知道,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并努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淡定。 裴湛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喝了茶后,便继续说道:“当年秦国公和秦夫人有一子一女,长女秦筱雨比秦牧承年长了七岁,聪明机敏,恬静可人,颇得秦夫人的喜爱。” “这位秦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云菲嫣有些不解裴湛好端端的提起一个死人干什么? 知道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裴湛赶紧讲重点:“秦家大小姐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十分像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非常像水望月。” “水望月?” 就是皇帝君奕泽心中的那道白月光? “没错。” 裴湛点头肯定了她的话,然后将他所调查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云菲嫣。 当年秦国公跟着太上皇君昊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顾受封为国公,颇得重用。 可是自从君奕泽上位之后便开始不断地对这些老臣打压,秦国公每日苦于不知该如何讨好新帝,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得与皇上招进宫的那些美人,眉目之间竟有几分相似。 自那开始他便动了让女儿入宫伴驾的心思,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种想法却遭到了秦夫人的极力反对。 秦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皇上对这些女人不过都是当做某人的替身而已,她作为母亲的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跳进火坑。 第145章 你可以走,东西留下 说来也巧,当时秦大小姐与自家的一个侍卫互生情愫,私定终身。秦夫人原本并不同意,但是为了能让女儿摆脱深宫孤寂的命运,她把心一横,决定让女儿和侍卫一起私奔。 她觉得只要能离开安阳,女儿便可以安稳一生。那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鬼迷心窍的一心想要讨好新帝。在秦小姐私奔之夜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个侍卫,并且将秦小姐抓了回去。 秦小姐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心如死灰,她成日在府中寻死觅活却未能唤起父亲的丝毫怜悯,不出两日她就被父亲灌了一碗合欢散后,送进了宫中。 君奕泽那时刚刚登基,接手的又是君昊留下来的稳固江山,他心中对于权势的渴望已经完全得到了满足,随之而来的是心中越来越深沉的遗憾。 当年他用水望月来换取江山,心中想的是只要能得到江山,得到滔天的权利,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他想要,他便能拥有。 在他完全控制了局面之后,他便开始命人四处搜罗美女,搜罗像水望月的美女。眼睛像的,鼻子像的,身形像的,性格像的,他统统都要。 那时皇后,贵妃都还没有进宫,因此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比秦大小姐更像水望月,君奕泽见了她十分高兴,当即就赏赐了秦国公。 秦国公自然也不差那点东西,令他老泪纵横的是,新帝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过。 第二天一早,秦大小姐醒来,发现了自己清白被毁,顿感生无可恋,不吃不喝了两天之后,一把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此举大大的激怒了君奕泽,所以直到现在他对秦国公也是不冷不热。 秦国公白白失去了一个女儿,却没能得到盛宠,心中十分恼恨。 可他到底还是顾及着脸面,没敢说自己卖女求荣这件事,君奕泽也是一样,所以当年大家只知道秦国公府的大小姐奉旨入宫,却在入宫的第三天葬身于火海。 这其中的内情旁人并不知晓,大多数的人都以为这场火只是一场意外,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起此事,也不由得为消香玉殒的秦家大小姐叹息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 为了不走漏风声,秦国公府连夜处死了一批家奴,就连秦夫人也被禁足。那时的秦牧承只有七岁,小小的人儿站在院子中看着四周一片狼藉。 自那以后,秦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责怪秦国公,激动的时候甚至上手去抓挠他的脸。 秦国公心中羞愤不已,他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更不想见到秦夫人疯癫的模样,一气之下纳了好几房美妾,不出几年,秦夫人就抑郁而终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 云菲嫣心中唏嘘。 怪不得之前秦牧承会说秦国公府的人都该死。 那时候的秦牧承虽然只有七岁,但这些事情或许早已经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他痛恨秦国公,痛恨秦家所有的人。 “可即便如此,秦牧承也总不会就要通敌叛国吧?” “或许……他是想要君奕泽的命吧!” 云菲嫣点头,表示同意裴湛的想法,但她心中仍是觉得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有别的原因,只是暂时我们还不知道。” “嗯,暂时只查到这些,我会派人继续调查的。” 裴湛点头,唇角露出邪邪的笑意。 云菲嫣打开首饰盒选了选,将一个手镯拿给裴湛,说道:“我现在被禁足呢,不方便拿银子给你,这个给你抵债吧。” 裴湛笑了笑,说道:“不必,原本也不是为你调查的,只是顺手的事。” “拿着吧,我家王爷要是知道我欠你人情,肯定要不高兴的。” 裴湛将手镯拿在手里,笑道:“君司夜的封号不如改成醋王更贴切些。”说完不等云菲嫣发作极快地转身走了出去,躲开重重守卫之后,赫然发现刚刚被自己嘲讽为“醋王”的男人此时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裴湛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恢复如常,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眼角的刀疤,声音里带着戏谑 地说道:“王爷这么好的性质,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 君司夜转过身,面色冷峻,“你兴致更好,这么晚了,还到别人家里来溜达。” 他的语气很轻,不像是在发怒,却莫名地令人觉得心寒。 裴湛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王爷要是不打算抓我的话,那在下就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欲走,却被君司夜拦住,“你可以走,东西留下。” 第146章 原来王妃这般想我 君司夜说完递过去一张银票,然后指着裴湛手里紧紧握着的手镯。 他女人贴身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的男人? 裴湛邪气的目光看向手中的镯子,二话没说递给了君司夜,顺势从他手中接过银票,笑道:“两千两,王爷倒是大方。” “你也是。”君司夜没想到裴湛会这么痛快,不觉有些讶然。 “我这人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裴湛笑得越发邪魅,君司夜这个醋缸若是知道当初云菲嫣还给过他一支发簪,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君司夜回到房间,随手将刚刚从裴湛那里夺回来的手镯放在桌上,说道:“不要再把自己贴身的东西给别的男人。” 云菲嫣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后喜笑颜开地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语气喃喃地说:“你肯回来了。” 怀里的小女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君司夜的心也软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刮过她小巧的鼻尖,“府里的银子难道不够你用吗?” 云菲嫣看见那手镯便知道君司夜已经见过了裴湛,干笑两声,说道:“王爷的银子买下整个安阳城都绰绰有余了,只不过我现在不是在禁足吗,一下子拿这么多银子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整个王府都是你的,府里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 云菲嫣“哦”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举到唇边正准备喝的时候猛然惊觉,这杯子是刚刚裴湛用过的。 她的手一顿,茶水险些洒了出来,慌乱地将杯子放下。 君司夜看她的动作,以为她是伤口作痛,关切地问道:“嫣儿,怎么了?” 云菲嫣看到君司夜的脸凑过来,慌忙低下头,不想他看见自己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但是因为动作太快,她的额头正好贴在君司夜微凉的唇瓣上。 云菲嫣突然石化,君司夜眸光里却带上了笑意,“原来王妃这般想我!” 他说的像我,似乎有两种意思…… 云菲嫣的脸腾地红透了,她站起来,一把将君司夜推开,后退了几步,胡乱找了个话头:“裴湛那么小心谨慎的人,都被你给发现了,这世上果真没有什么人能玩的过王爷的……” 她说得很快,完全没有注意到君司夜的目光冷了下来,“你觉得裴湛很厉害?” “他确实能查到很多别人查不到的事情,不可小觑。 云菲嫣说着,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骤变,她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君司夜阴沉下来的面色和闪着危险光芒的眼瞳,求生欲极强地改口道:“……他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王爷啊,最起码他还是只单身狗,我家王爷就不一样了。不但有钱,有颜,有地位,有能力,还有老婆,而且老婆还漂亮,还温柔,身材还好……” “身材好,有多好?”君司夜漫不经心地走近几步,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大掌锢住她纤细的腰肢,吻上了朝思暮想的柔软唇瓣。 君司夜的唇刚毅,凉薄,却在她的唇齿之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火热,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一般,热烈且无法抗拒。 云菲嫣在男人的怀里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消片刻身子便软得像一滩泥般紧紧靠在君司夜的怀里,好似不如此她便要烟消云散一般。 君司夜对怀里女人的反应十分满意,在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将她放开,然后打横抱起走到床边坐下,云菲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片刻之后,君司夜见女人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才悠悠问道:“嫣儿,这几天是我不好,冷落了你,你心里可怨我?” 云菲嫣看着男人幽暗的眼眸,摇头,说道:“我知道,我还能好好的待在这里全是你在护着我。” 君司夜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那天救你的那个女人了。” 云菲嫣纠正他,道:“人家有名有姓,叫莫北笙。” “嗯,莫北笙。”君司夜点头,继续说道:“她已经不在山里了,只有那只老虎在那里,派去的人跟着它找到了莫北笙,她飞鸽传书给我,说明日一早便可进城。” 这事刚刚裴湛已经说过,云菲嫣点了点头,道:“西域使者被行刺的时候,我正在山里,莫北笙确实可以为我作证,但是我只怕皇上未必肯信。” 君司夜安慰她道:“这些事我会处理。” 云菲嫣心中感动,她看着男人刚毅的面容,忍不住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君司夜眸光一亮,捉住她缩回去的小脸儿,火热的唇复又贴了上去…… 第147章 她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第二天一大早君司夜就带着云菲嫣和莫北笙一起进了北辰皇宫,因为西域使者遇刺的事情,皇上没有上早朝,而是和几个心腹大臣在大殿中等着他们三人。 莫北笙仪态端庄,从容淡定地给皇上行了跪拜大礼,然后细细地将那天搭救云菲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一旁的何其乐瞥见君奕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尖着嗓子说道:“晟王殿下,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人,一面之词不可作信。” 君司夜其实也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让莫北笙来了这一趟,因为即使他将调查出来的结果交到皇上手中,也并不能完全证明云菲嫣就是无辜的,毕竟粼光锦就是一个铁证,所以他必须要让云菲嫣有不在场的证据,然后他再将他所查到的都呈上去,那么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他给了身后的季云海一个眼色,季云海会意,上前一步将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呈了上去,一个小太监将东西放在托盘里,拿到了君奕泽面前。 君奕泽垂眸看了看托盘里放着的几个竹简,不怎么情愿地拿起来随意翻看着,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惊讶地抬眼看了看君司夜,他这儿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不过短短三日,他居然能将一切都彻查清楚了。 眼见这么好一个可以打击君司夜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君奕泽不甘心地将手里的竹简一扔,面色阴鸷地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去将西域两位王子请过来。” 他毕竟是北辰的皇帝,别说面对眼前的证据,就算是没有证据,他也不能不考虑北辰的利益,,但西域的人就不同了,如果他们一定要抓着云菲嫣不放,那么为了两国邦交他至少有理由让云菲嫣吃些苦头。 他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他儿子的软肋,如同水望月之于他。 所谓打蛇打七寸,云菲嫣就是君司夜的七寸。 所以,他才想要把西域人叫过来,他的身份不能直接对云菲嫣发难,但西域人可以啊,他就等着看好戏就好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西域的两位王子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并不是向云菲嫣发难,而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大殿中央规规矩矩站着的那个叫做莫北笙的女子。 君奕泽正想着要不要出声提醒一下他们两个人,望舒王子却一把将莫北笙拉到身边,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笙儿!” 他身边的白景王子此时也反应过来,同样拉住莫北笙的手说道:“阿笙,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看着这三个人,大殿里的人一时间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西域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就连云菲嫣和君司夜也忍不住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莫北笙。 只有莫北笙面上毫无波澜,除了最开始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 她一把甩开两个人,一拂衣袖,站直了身子,看上去一派遗世独立的姿态。 望舒和白景虽然被甩开,但脸上的激动之色却丝毫不减,一直不停地问着莫北笙这些年来的近况。 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 西域使者被刺杀的事完全被抛到了脑后,大殿里其他的人仿佛被勾起了八卦之心,谁也没有阻止西域两位王子这种有些几乎荒诞的做法,只是在一旁看着,只有云菲嫣冷着脸上前一步将莫北笙挡在身后,说道:“二位王子,休得无礼!” 她拉开架势,仿佛这两个人若是再敢对莫北笙动手动脚,她便要动手揍人了。 君司夜担心她的伤势,怕她吃亏,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见此情形,莫北笙觉得自己不能再不说话了,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护在她身前的云菲嫣,安慰她道:“晟王妃,没事的。” 其实云菲嫣早就看出来莫北笙和西域的两位王子是认识的,只是她从莫北笙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极为不想见到他们。 莫北笙这次来北辰皇宫纯粹是为了帮她,所以她一定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似乎看出了云菲嫣的想法,莫北笙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反正早晚也还是要见的。” 说完,她转向望舒和白景,道:“我今日来此是为晟王妃作证的,哈大人遇刺的时候,晟王妃正与我在一处,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两个人连连点头,对于她说的话信不疑。 第148章 已经偏离了他原本的计划 莫北笙对他们点点头,又看向皇帝君奕泽,说道:“关于此事我已经向大家解释过,也同两位王子解释过,晟王妃确实是无辜的,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她说完,俯身服了服,“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西域王子见她要走,快步上前拦住她,望舒王子嗓音轻柔地说道:“笙儿,跟我们回去吧!” 莫北笙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目光顺着望舒的肩头飘向殿外,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看。见她一直没说话,望舒和白景互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好一会儿,白景才清清嗓子说道,“阿笙,回去吧,莫将军也很担心你!” 莫北笙闭了闭眼,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望舒和白景见她终于肯回西域,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白景王子更是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望舒王子一向清冷俊逸,云菲嫣第一眼看见他便觉得他的气质跟纳兰清羽属于一类,看上去总是清雅淡然,不染纤尘。但即使是这样的一个人,见到莫北笙后,眼神就如同喝了十几坛陈年佳酿一般,深沉迷醉。 他的表现虽不及白景王子一样热烈,但自从看见了莫北笙的一瞬间,他的目光便一直流连在她的身上。不管旁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曾离开过一丝一毫。 见此情形,云菲嫣不由得在心中脑补出了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大戏。 哎! 可能是前一段时间跟温暖一起看的话本子太多了吧。 回到晟王府后,云菲嫣才知道这几天君司夜先后缉拿了杨悠悠的两个哥哥和默娘,锦娘以及锦绣阁很多人。 这件事的关键证据就是粼光锦,抓锦绣阁的人是理所应当,可是君司夜为什么要抓杨悠悠娘家哥哥? 如果真的和杨悠悠的哥哥们有关,他们与自己无冤无仇,肯定是为了杨悠悠,杨悠悠……难道是为了许长安? 有点乱啊…… 那天在宫里,君司夜被皇上留下问话,莫北笙被西域两位王子缠住,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晟王府,幸亏下午的时候何韵音来看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 那个将云菲嫣引到荒野的士兵和那些黑衣人确实是杨悠悠两位娘家哥哥指使的,据说两个人被君司夜抓到天牢好一通滥用私刑。 至于粼光锦,当时为云菲嫣裁制衣裳的默娘一口咬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她说的有人,很明显指的是一直与她不对盘的锦娘。 而且当初在粼光锦这件事上,两个人确实闹得很不愉快,锦娘也确实多次在默娘缝制鱼尾裙的时候对其出言不逊,甚至想要毁掉粼光锦,但都被默娘一一化解了。 所以锦绣阁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一定是锦娘没有得到用粼光锦缝制衣服的机会于是怀恨在心,故意剪坏了粼光锦也不一定。 甚至于君司夜都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他就查到了事实的真相,原来默娘小时候曾被秦牧承救过,而且一直爱慕秦牧承。 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杨悠悠和默娘一手策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在云菲嫣让默娘用粼光锦做衣裳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在布这个局了,不然也不会在衣服上动手脚。 如果真的是那么早的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发难? 虽然刺杀西域使者是重罪,但随便刺杀个皇亲忠臣也一样能达到她们想要的效果。 还是说,这件事背后的人根本就不是杨悠悠,而是许长安。 他策划好了这一切,却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到云紫嫣可以完全代替她的时候,可惜,许长安发现他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一切都已经偏离了他原本的计划。 加上那天他被君司夜一顿暴揍,云菲嫣对他冰冷淡漠的态度让他彻底的看清楚了云菲嫣这个人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么不能要的棋子自然要被丢弃。 事实也确实如云菲嫣所想的一样,只是最开始杨悠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许长安并不知道,等他后来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没有阻止,甚至他希望杨悠悠能够成功。 许长安心里清楚即使杨悠悠成功了也并不能彻底的击倒云菲嫣,因为君司夜并不会因为云菲嫣被人玷污了便抛弃她,那么他便决定帮杨悠悠一把。 刺杀异国使臣这罪名,即使君司夜是亲王的身份也要受到制裁,不是死罪也要削去爵位贬为庶人,终身幽禁。 第149章 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呀 一切都在云菲嫣不知情的情况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可就在他们觉得自己成功了的时候,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天救下云菲嫣的女人竟然是西域威武大将军的女儿。 莫北笙的话,西域的两位王子都深信不疑。他想说云菲嫣狗急跳墙找人来做伪证都不行。 自从莫北笙出现后,没有人再怀疑云菲嫣,而且最糟糕的是君司夜和顾墨寒一直紧紧咬着他不放,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裴湛似乎也在调查这件事。 许长安拿君司夜和顾墨寒没有办法,他只能试着是劝说裴湛,他听说裴湛这人一向拿钱办事,于是他拿出了几乎全部的积蓄找到裴湛,说裴湛只乎能帮他,他可以允诺他整个国公府的产业。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裴湛将他给的银票洒到空中,想也没想的对他说:“你能不能活,主要看她有没有玩够。” 许长安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在裴湛邪魅的笑容里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为了不让君司夜他们将火烧到自己身上,许长安决定大义灭亲,第二天上早朝时亲自绑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上殿,承认了陷害晟王妃和刺杀西域使者的两项大罪。 云菲嫣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跟温暖坐在晟王府后花园的一棵老树下,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零食。 温暖一边指着话本上的男人,一边对云菲嫣说道:“要说颜值,这些都不行,还得是我家阿羽哥哥。” 阿羽哥哥? 云菲嫣一脸惊愕地看着温暖,这两人……速度挺快啊! 温暖被她看得一阵心虚,“那个……我就是在背后过过嘴瘾,女侠,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合着这小丫头这是在自欺欺人啊。 云菲嫣一阵无语,将手里的话本看完之后才问她:“你到底喜欢纳兰清羽什么?” “帅啊!”温暖想也不想的说道。 云菲嫣瞧她一副花痴的样子,转回身看看正在不远处神情专注地给她和温暖画像的纳兰清羽。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犹如谪仙下凡一般的人物,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君司夜这种矜贵冷峻,霸气十足的类型,可温暖就不一样了,她直勾勾的盯着纳兰清羽,两只眼睛都几乎要从眼眶里钻出来贴人家脸上了。 至于这样吗? “云菲嫣!”温暖突然抓着云菲嫣的胳膊,声音颤抖而激动:“太帅了……太帅了,我决定了,我要追他!” 云菲嫣愕然,上一世她虽然也是主动对君司夜表达爱慕之意,但那是出于任务,没有办法。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任务,即使她喜欢君司夜恐怕也不至于真的敢主动出击吧。 她看着温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哪里能斗得过纳兰清羽那样的老狐狸。 云菲嫣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在心中替温暖叹息了一声。 见她叹气,温暖赶紧说道:“哎呀,你别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嘛……其实我也挺没有信心的,可是他真的太帅了,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呀。” 云菲嫣面容扭曲道:“你不能光看脸啊,那可是只千年的老狐狸……” 温暖生气,道:“云菲嫣,我拿你当好闺蜜,好姐妹儿,甚至是我的偶像,可你要这么说我男神的话,那我可就不乐意了。” 她说完双手环胸,脑袋转向一边,一副你再说我家哥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的样子。 云菲嫣瞧她那副德行,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了。 两个人正僵持着,纳兰清羽已经将画像画好,走过来对云菲嫣温柔一笑,如同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嗓音轻柔地对她说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事情,劳心伤神,不利于身体恢复。” 云菲嫣觉得纳兰清羽这话有些僭越,但人家毕竟是字字句句关心自己,于是点头笑了笑。 云菲嫣生得好看,这一笑更是不得了,如同带着露珠的玫瑰,鲜艳夺目。 温暖看了看她,不高兴地嘟起嘴说道:“云菲嫣,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居然在这儿给我捣乱。你已经有君司夜那么好看的男人了,还出来跟我抢纳兰清羽,你怎么回事啊你?” 她说完话,正好看到下了早朝的君司夜走了进来,她赶紧站起身来,也不给君司夜行礼,叉着腰对君司夜说道:“晟王殿下,你能不能管好你们家媳妇儿,把她给看好了,别让她老出来在我们家纳兰清羽跟前溜达!” 第150章 简直就是个恋爱脑 君司夜似笑非笑地看了云菲嫣一眼,“嗯”了一声,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云菲嫣眼见这家伙将客人晾在那里却无能为力,很是无语。 同时,她也有些纳闷,平时君司夜对于靠近她的男人都很排斥,就连顾墨寒和许长安的醋他都会吃,可今天却对纳兰清羽十分客气的样子,难道是君司夜看出来她很讨厌纳兰清羽? 可是,她其实从来没有讨厌过纳兰清羽,她对他的种种疏离只是因为她觉得纳兰清羽实在是太聪明了,上一世他一个人挑了好多朝中老臣,那些可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啊,可这些老油条加起来都没玩过一个纳兰清羽,她虽然活了两辈子,也只能是对她敬而远之了。 不过,自从纳兰清羽帮她处理账本之后,她其实就没那么防备他了。 “阿夜,杨悠悠怎么回事?她真的一个人认下了所有的罪?” 早上听说许长安绑妻上殿,但具体的事情她还不清楚,就等着君司夜下朝好好问一问。 “你听说了?” “嗯,温暖跟我说的。早上纳兰清羽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 “那还真巧。” 君司夜觉得纳兰清羽这人表现欲太强,不过还算他懂分寸,没有什么都说,一点都不给他留。 君司夜默了一会,决定一会儿跟守门的侍卫交代一下,以后他不在王府的时候不许放纳兰清羽进来,然后才面色如常地将如何处置杨悠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云菲嫣。 “杨悠悠在早朝上亲口承认是因为你请求皇后将云紫嫣赐给许长安为妾才对你怀恨在心,先是买通锦娘在粼光锦上做了手脚,后又请她的两位兄长帮忙找人将你引开,趁机刺杀西域使者嫁祸给你。” “那皇上怎么说?” “杨悠悠的父亲户部尚书教女无方,革去官职,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两个哥哥分别被打了五十大板,革去官职,流放边疆。杨悠悠谋害皇亲,刺杀友邦使者,三日后问斩。杨氏一族三族内官员全部被贬流放。” “那许长安呢?” “许长安说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所以只是罚了一年的俸禄,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什么?” 云菲嫣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这件事布局这么周密,许长安怎么可能没有参与其中? 也不知道他到底给杨悠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敢一个人承担,连她的父母兄弟都被牵连,许长安作为丈夫却只是闭门思过? 这个杨悠悠也真是个…… 按温暖的话说,简直就是个恋爱脑。 君司夜拉着她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递给她,然后说道:“我已经让季云海继续追查了。” 云菲嫣叹息一声:“皇上肯定是想早点了结此事,给西域一个交代。如今杨悠悠被处死,再查也不容易,还是算了,让皇上知道你私自调查只怕也不好。” 君司夜垂眸道:“杨悠悠死了,不是还有默娘吗?” “默娘?” 杨悠悠不是说了买通的是锦娘吗? “这两个人一直在相互指责,唐禹城实在耐不住性子就都用了重刑,最后锦娘挺刑不过,什么都招了,默娘却还是老样子。” “什么意思?”云菲嫣有些不解。 “默娘的心智很坚定。” 按君司夜看人的眼光,默娘确实更像是那种隐藏在暗处的,不动声色的利剑。 她看上去老实,本分,心灵手巧,整个锦绣阁,甚至于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很喜欢她,当然,除了锦娘。 锦娘是个很沉不住气的人,她泼辣,善妒,爱显摆。 许长安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选一个这样的人来帮他做事。 云菲嫣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似乎理解了君司夜的想法,问道:“那……默娘现在怎么样了?” “回锦绣阁了。” “她伤得挺重吧。”她记得唐禹城这个人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 “嗯。”君司夜点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人盯着她了,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是许长安,那么不管之前他和云菲嫣的兄妹之情有多深厚,他都不会手软。 敢动他君司夜的女人,就一定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杨悠悠行刑的前一天,云菲嫣特地去刑部大牢探视她。 杨悠悠穿着一身囚服,正坐在草席上吃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而且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想也不用想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云菲嫣看她那副完全不知道死到临头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道:“许夫人真是厉害,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还能有这么好的胃口。” 第151章 他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了 杨悠悠嘴里嚼着一块羊肉,转头白了云菲嫣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就自顾自地吃她的东西。 云菲嫣又笑了,笑得很明艳,她说:“杨悠悠,你做的那些事从一开始许长安就知道,可他不阻止你,还配合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旦你成功了他便可以借你的手除掉我和王爷,若是你失败了,他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你身上。杨悠悠,你现在若肯供出他,或许还能减轻你的罪孽,毕竟你只是想害我,并没有想过要去刺杀西域使者,只要你能把事情说出来,皇上便不会非要杀你不可!” 杨悠悠闻言,把头偏向一边,哼了一声道:“云菲嫣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当初我夫君那么疼爱你,你都忘了吗?你被你父亲赶出家门,住到乡下,都是我夫君接济你,还把春风他们几个丫鬟送给你,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嫁了人就连什么恩情都忘了,任凭君司夜殴打我夫君,云菲嫣,你还是人吗?” 杨悠悠站起身,指着云菲嫣,说得声嘶力竭。 云菲嫣见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流,看样子是真的心疼许长安,这就是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人家数钱的典范。 云菲嫣突然就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在其他人眼中,那时候的自己就如同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可怜,可恨,可悲,可叹。 云菲嫣的心情瞬间变得很低落,全然没有了来看杨悠悠好戏的心态,她苦笑一声,说道:“嫁了人就把什么都忘了,你这话说的是你自己吧,杨悠悠,你为了保全你的丈夫,竟然可以牺牲你的父亲和哥哥,还有杨氏全族的荣耀,杨悠悠,你忘了你父兄对你的疼爱了吗?” 杨悠悠冷笑一声,道:“哼,不用你来操心,他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云菲嫣。 云菲嫣了然道:“平安无事,呵呵……许长安告诉你的!” 杨悠悠依旧捂着自己的嘴,警惕地看着她。 云菲嫣笑得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许长安告诉你,他会去救你哥哥,救你父亲和救你,对吗?” 杨悠悠闻言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云菲嫣。 云菲嫣依然在笑,笑得眼角的泪痣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杨悠悠,你别做梦了。许长安,他不会救任何人,甚至他会盼望着你,盼着你们……都早点儿死!” “胡说!” 杨悠悠终于不捂着嘴了,她指着云菲嫣,发了疯一般的大声吼道,仿佛只要她的声音够大,她说的就是真的一样。 云菲嫣见她如此冥顽不灵,停止了笑意,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可惜,就算知道也晚了。” 杨悠悠咬着牙,气鼓鼓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云菲嫣看她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冷笑一声,道:“杨悠悠,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他来救你,那我就放了你儿子,如果他不来救你,那黄泉路上你们娘俩也算是有个伴了!” “你说什么?” 杨悠悠听了云菲嫣的话,心猛然一颤,呼吸都几乎停顿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手指着云菲嫣,道:“远儿……你说远儿……在你手上!” “是,他是我亲自从你们府上绑走的,而且这段时间我日日夜夜都折磨他。他现在生不如死,奄奄一息,最多还能撑……两个月吧……” “远儿……”杨悠悠失控地尖叫一声,发了疯了一般地伸手去抓云菲嫣的脖子。 云菲嫣轻蔑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推,杨悠悠便被重重地推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杨悠悠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咬着牙用力爬了起来,再次扑向云菲嫣,云菲嫣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一脚踢到她的肚子上,将她踢得整个身体腾空飞起来撞向墙面,然后又落到地面上。 杨悠悠吐出一口鲜血,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努力地想要再次爬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云菲嫣冷冷的看着她,说道:“你刚刚吃的东西是你深爱的夫君送来的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按照许长安的作风,这里面一定放了毒药,很快你就会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怕……他怕到了最后一刻,他没有来救你,你知道被骗了之后会将一切都供出来,所以他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了。” 第152章 将这世间的污秽都洗刷干净 杨悠悠伏在地上,她全身都被摔得生疼,疼得几乎想要昏死过去,可是听见了云菲嫣的话,她气得七窍生烟,气得把嘴唇都咬破了,她紧紧咬着牙,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颤巍巍地朝云菲嫣走过来。 她实在是太恨云菲嫣,恨不得把她拖向地狱。可当她再次扑过去的时候,云菲嫣的身子轻轻一闪,她的头就撞到了牢房的栏杆上,碰得头破血流。 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转过身,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头上的血顺着额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女鬼。 她狠狠喘着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再次朝云菲嫣扑了过来,云菲嫣冷笑着一把抓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推,她便再次倒在地上。 云菲嫣伸出脚踩住她的脑袋,居高临下地说道:“杨悠悠,我与你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打算留你一条命。可你竟然想找人来玷污我,那么我就只好如你所愿,让你替他挡下一切的罪,让你替他去死!” 说完,她一脚踢到杨悠悠的背上,将她踢到了墙边,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云菲嫣走出门之后,立即有狱卒上前将牢门用铁链重新锁好。 云菲嫣隔着牢门最后看了一眼杨悠悠,她像是一潭烂泥一样躺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而她深爱的丈夫又在哪里? 她为了许长安可以豁出一切,包括她自己的命和她娘家所有的一切,可在许长安眼中她到底算什么呢? 翌日,杨悠悠被送上了断头台。 云菲嫣没有去看,但后来她听说杨悠悠跪在断头台上,一直在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午时三刻,刽子手的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了绝望之色。 她张开嘴,大声喊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她的喉咙不知道怎么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最后脑袋被砍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来的时候,还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睁着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嘴巴,眼睛里透着绝望和惊恐,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下午,天突然暗了下来,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久之后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地面,不出片刻,便将地面上的血迹全都冲刷得干干净净。 云菲嫣独自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菲雨毫不留情地击打在地面上,她又想起当年杨悠悠刚刚嫁给许长安时的样子,那时候她也就十五六岁,因为在家里受宠爱,很是活泼好动。 那时候她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也很干净,纯粹。 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变了,变得善妒,刻薄,自私,残忍。在她心里只有丈夫儿子,连最为疼爱她的父母和哥哥都被她抛之脑后。 云菲嫣在心里叹息一声,看着眼前越下越大的暴雨,她心中想着下吧,下吧…… 多下一些,将这世间的污秽都洗刷干净。 杨悠悠,若有来生,别再轻易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 原本锦娘应该和杨悠悠同一天被处死,但因为君司夜的授意,刑部将她改为流放。 三日之后的早晨,杨悠悠的两个哥哥和锦娘一起被流放到边疆,云菲嫣站在路边,看着他们三人穿着囚服,带着枷锁行动困难,但稍微走的慢点就会被身后的狱卒呵斥甚至打骂。 云菲嫣给如画使了个眼色,如画上前几步,走到一个狱卒跟前,将一个钱袋子塞给他,然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狱卒点头,对她说道:“姑娘,您放心吧!” 如画点头,回到云菲嫣身边。 刚刚那个狱卒掂量着手里的钱袋,给其他几个人对了个眼色,将钱袋揣在口袋里,他走到锦娘身边,和颜悦色地扶着她往前走。 云菲嫣放心了些,打算回去,转身的时候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默娘。 四目相对,默娘吓了一跳,赶紧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云菲嫣皱眉,看着默娘飞快消失的背影。 她这是什么反应? 这不正常啊! 再次见到莫北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已经决定要和西域的两位王子一起回去了,这次是特意来跟云菲嫣道别的,同时也将她的事情告诉了云菲嫣。 莫北笙的父亲是西域德高望重的威武大将军莫扶摇,母亲是西域王的表妹瑶华郡主,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自幼便受尽了宠爱,并与西域王长子望舒王子定下婚约。 第153章 她不想嫁给望舒,她想嫁给白景 莫北笙生性贪玩,常常惹祸,令父母头痛不已,却又舍不得责罚,思量再三,决定将她送入王宫好好让夫子教导,因为莫北笙和白景王子同岁,入宫后两个人便一同上课。 白景小时候很顽皮,动不动就会抓莫北笙的头发,再不然就是在她的课本上乱画,莫北笙也不是好惹的,每每以彼之道狠狠地整治白景。 两个人就在吵吵闹闹中慢慢长大了,长大之后的白景虽然也喜欢欺负莫北笙,但只要莫北笙沉下脸,或者一哭鼻子,白景就会手足无措,任她打骂,直到将人哄得破涕为笑。 到了莫北笙十五岁这一年,西域王和莫扶摇开始商量儿女的婚事,那一年的望舒十九岁,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举手投足一派风流,是无数西域女子的梦中人。 可是莫北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如五雷轰顶,她不想嫁给望舒,她想嫁给白景。 此时的莫北笙年轻,又颇受宠爱,可以说在整个西域,除了王后银珠和她的外甥女玉絮之外,其他的人都很宠着她。所以,她毫无顾虑地告诉了父亲她要嫁的人是白景。 当时,莫北笙只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王后银珠早就为白景物色了嫡妻,那就是她的外甥女玉絮。 玉絮的父亲是银珠王后的亲哥哥,同时也是部落里的族长,她若是嫁给白景,对于白景将来继承王位有很大的助力,而且,银珠王后私心里也希望未来的王后还是出自她自己的家族,因此她对于莫北笙便是无论无何也喜欢不起来。 莫北笙与望舒有婚约,而一旦这婚事成了,那莫扶摇就会成为望舒的靠山,所以银珠对于莫北笙非但是不喜欢,甚至是痛恨。 在她得知,莫北笙居然要与望舒退亲嫁给白景的时候,她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情绪,按说如果白景娶了莫北笙就可以得到莫扶摇的支持,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可是她就是讨厌莫北笙,她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可她就是讨厌她。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白景对莫北笙太好了,太在乎了。 白景为了能让望舒同意与莫北笙退亲,居然向望舒承诺自己绝不会参与夺嫡,他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王兄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阿笙。我会带着阿笙离开王宫,去北边生活。” 银珠听说这话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就把儿子找来,亲口问他这话到底是不是他说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儿子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还对她说:“望舒是兄长,王位本就该是他的!” 银珠王后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这是什么话? 望舒是兄长,他为什么是兄长,还不是那个小贱蹄子爬上了大王的床,简直是可恶,居然敢比她这个王后先怀上孩子。 银珠气得都快要发疯了,可那时她刚刚嫁进王宫,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宽容,不但让那个宫女生下了孩子,面上还对她极好,这事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憋屈。 终于在十年前,将那个小贱人弄死了,至于望舒,等她儿子继了位,她也一定要将他除掉。 可是现在,她的儿子居然就为了一个女人要将王位拱手让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不不…… 她不能,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痴迷于一个女人。 在莫北笙高高兴兴想着自己与望舒退亲然后嫁给白景的美好憧憬中,一件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母亲突然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莫北笙的母亲瑶华郡主这些年身体虽然一直不大好,但大夫说过并没有性命之忧,可如今病情却突然加重,连大巫医都束手无策,莫北笙一下子觉得天仿佛都塌了下来。 莫扶摇更是一家子苍老了十岁,她的婚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一个月后,莫北笙进宫给王后请安,无意中听见宫女的对话,才知道这些日子,望舒和白景因为她几次都差点大动干戈。 也许是因为母亲突然离世的缘故,莫北笙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小姑娘。 她知道望舒和白景兄弟感情一向很好,她不想让他们兄弟为了她反目成仇,所以,她决定不辞而别。 云菲嫣听完她的故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莫北笙明明是天之骄女的命格,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背井离乡,爱而不得。 第154章 愿你此生,如今日的阳光般光芒万丈 不管怎么说,莫北笙心里一定是不想见西域的任何人的,可这次却为了自己不得已与西域王子见面,云菲嫣想到这,眼含歉意地对她说道:“抱歉,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见到他们。” 莫北笙道:“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我知道他们在这儿,我也会出来替你作证的,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莫北笙这个人就是这样,正直,善良,有担当。 那时的云菲嫣怎么也不会想到命运会将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折磨到面目全非。 莫北笙走的那天,天气晴朗,白云朵朵。 莫北笙穿着华丽的西域服饰戴着面纱坐在豪华的马车里,望舒和白景两位王子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并肩而行。 云菲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他们的队伍缓缓远去。 在马车即将消失在她视线里的时候,马车里的莫北笙突然将头探出窗外,远远地看到了城楼上迎风而立的云菲嫣。 谢谢你,莫北笙。 保重,云菲嫣。 两个人相隔甚远,却同时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车马之声越来越远,不久便再也看不到了,天地之间广阔无垠,云菲嫣却再也看不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听不到她清丽的声音说“姑娘别怕!” 她回到西域,要面对的问题很多,望舒,白景,还有银珠王后,玉絮郡主……云菲嫣不由得为她担忧。 莫北笙,愿你此去,如今日的天空般广阔无垠,愿你此生,如今日的阳光般光芒万丈。 没过几天,裴湛再次夜探晟王府,将最近调查到有关于秦国公府的事情告诉了云菲嫣。 秦夫人死后的第二年,秦国公又迎娶了一位新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秦国公夫人,杨婷。 杨婷是杨悠悠的亲姑母,这一次杨家遭难,杨婷作为已经出嫁的女眷幸免于难。 这些事云菲嫣自然也都是知道的,可云菲嫣不知道的是,当年杨婷还有一个弟弟,名叫杨勇。 杨勇是个有龙阳之癖的人,娶妻生子不过是为了在父母面前交差,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杨勇不但好男色,更是尤其爱好儿童。 所以秦牧承这个刚刚失去了母亲和姐姐的八岁男孩儿,自然就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秦牧承在十二岁之前一直都被杨勇牢牢控制着,直到他十二岁之后,渐渐长成了一副大人模样,杨勇才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不再理他。 那时候秦国公因为秦夫人和秦小姐的缘故,几乎不愿意见到秦牧承,就将他交给杨婷养育。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杨婷成为秦家新的当家主母后会把秦牧承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可没想到她对秦牧承却十分亲和,不但从不苛责他,甚至还让自己的弟弟杨勇亲自教导他学习和骑射。 杨勇当时刚刚中了进士,进入户部做官,可谓是前途无量,杨婷这样的举动历时招来各种溢美之词。 就连秦国公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夸赞杨婷贤良淑德,温婉大度,却不曾想这其中竟是这样的污秽,龌龊。 云菲嫣沉默了许久,一想到自己当年曾经和秦牧承两小无猜,她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想吐。 裴湛看云菲嫣一副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邪邪一笑,拇指抚上眼角的刀疤,说道:“秦牧城自幼就被带歪了,到现在也是喜欢男子。” 云菲嫣闻言顿时惊住,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裴湛一眼。 等等…… 秦牧承,他喜欢男人? 云菲嫣觉得自己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所以秦牧承他喜欢的是……许长安? 太不可思议了! 云菲嫣咽了咽嗓子,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惊悚的消息。 可如果是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很多事了。难怪,她就觉得秦牧承对许长安的维护太明显,也太多了,这种维护就好像君司夜对于她的维护。 所以,秦牧承是因为秦夫人和秦小姐的死怨恨秦国公和秦家人,他恨秦国公,恨杨婷,恨杨勇,也恨皇帝君奕泽。 这些年来他想过要报仇,要为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姐姐讨一个公道,奈何无路可走…… 这个时候许长安对他抛来了橄榄枝,秦牧承被仇恨蒙蔽双眼,宁愿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也要复仇,然后因为秦牧承被杨勇带偏了,所以在和英俊潇洒并且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许长安相处的同时,爱上了他,所以他才宁死也不肯说出许长安? 第155章 这是他心底深处最隐秘的事情 云菲嫣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而且以许长安的心机,他不可能不知道秦牧承对他的感情非比寻常,只不过他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反而利用秦牧承对他的感情将他的心牢牢禁锢。 就如同当年对自己那样。 不错,许长安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的感情,对她是如此,对秦牧承是如此,对杨悠悠也是如此。 云菲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许长安根本就是调查到了秦牧承的事情才刻意去接近他,然后再有意让秦牧承爱上他,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云菲嫣摸着下巴,觉得这样其实挺难的,毕竟爱不爱这种事,实在不是有心安排就可以的。 云菲嫣叹了口气,将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暂时抛之脑后,然后问裴湛:“那……杨勇后来怎么死的?” 裴湛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云菲嫣道:“我又不是傻子,秦牧承吃了那么大的亏,他怎么可能不报复?” 裴湛道:“杨勇死于五年前,那时候你还没有被接回云家,所以不清楚,当时这件事在安阳城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了。” 云菲嫣瞪他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裴湛似笑非笑地说道:“五年前的一个深夜,杨勇喝多了,在大街上被几十个乞丐给轮了,他们人太多,杨勇承受不住,就一命呜呼了。” 云菲嫣愣了片刻,面容扭曲地道:“轮了?” 裴湛忍不住笑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菲嫣脸色更加扭曲,缓了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说道:“许长安这几天在干什么?” 裴湛见她这副样子,笑得很邪恶,说道:“他能干什么?老婆孩子都没了,连小妾都在你手上,你男人在朝中又对他各种打压,杀人不过头点地,云菲嫣,你跟他究竟有什么仇?” “血海深仇!” 云菲嫣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快之色,但很快她就转移了注意力,问道:“你说君司夜打压许长安的势力。” “你不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 “自从你这次受伤,君司夜就跟疯了一样,许家的亲信死的死,贬的贬,流放的流放,如同一盘散沙,如今许国公府也就是一个空架子,随时都可以拆,不但是许长安,就连许国公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这些事,君司夜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这男人,这嘴可够严实的。 云菲嫣想了想,觉得君司夜这是想要给她出气,但是又怕她对许长安还有兄妹之情会心软,所以才瞒着她。可她不知道,其实君司夜就是觉得没有必要说,毕竟他做了却没说的事情太多了。 裴湛走后,云菲嫣独自去了刑部的密室。 秦牧承坐在地上,他似乎又瘦了很多,原本好看的下颌变得尖尖的,眉骨深陷,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见到云菲嫣走进来,站起身子,平静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云菲嫣有些诧异,“怎么,你知道我会来?” 秦牧承道:“皇上一直没有杀我,君司夜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有可能是你在求情,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你对我余情未了,可现在,你不杀我,只是为了从我身上调查出一些事情,当你发现什么也查不出的时候,我对你而言便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难道不该杀吗?” 云菲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查不出?” 见她笑得别有深意,秦牧承神色一紧,脱口而出:“你查到了什么?” 云菲嫣笑意更深,“比你想象的多。” 秦牧承见她不说,以为她同以往一样,想要诈自己,冷哼一声,道:“故弄玄虚!” 云菲嫣笑出了声,道:“故弄玄虚?你喜欢许长安也是故弄玄虚?” 秦牧承瞳孔骤然缩紧,不可思议地吼道:“你说什么?” 云菲嫣道:“秦牧承,你姐姐是不是叫秦筱雨?” 秦牧承闻言,心跳顿时停顿了一下,他后退一步,双目圆睁,看着云菲嫣,颤声道:“云菲嫣,你……” 云菲嫣冷笑一声,道:“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母亲,你的姐姐,还有杨婷,杨勇——” “闭嘴!” 时隔多年,乍然听到杨勇这个名字,秦牧承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似乎逆流到头顶上了,他紧紧捂着胸口,感觉呼吸困难。 这是他心底深处最隐秘的事情,他不想任何人知道。 从他八岁到他十二岁,整整四年。 四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夜晚,发了疯一样的哀嚎求饶,撕心裂肺,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有多变态,多爱折磨他,可是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第156章 他开心我便开心 后来,那个人渣对他失去了兴趣,慢慢淡出了他的生活,可是他留给他的伤痛却永远都不可能淡去。 他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嘲讽,怜悯和戏谑。 他不敢与人深交,总是维持着表面上谦谦君子的样子,礼仪周全,不敢在人前有半分的失态,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里子有多么的肮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内在已经发霉腐烂了,他走到哪里都害怕别人会闻到他身上那股腐臭的味道。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许长安,许长安聪明睿智,温柔体贴,处处照顾他的小心翼翼。 几年的时间里,他们多次把酒言欢,许长安甚至要将自己的表妹云菲嫣许配给他。 云菲嫣那时候才十二岁,小小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再过几年必然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可他却丝毫没有心动,甚至有些愤怒。 那时候,他可怕的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杨勇潜移默化,他喜欢的人不是云菲嫣这样的美人,而是许长安这样的俊美少年。 秦牧承发觉自己的内心是这样的龌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恶心,他疯了一样的喝酒,疯了一样的作贱自己的身子。 后来还是许长安安慰了他,甚至打开心扉对他说他并不是许国公的亲生子。 这样私密的事情,许长安竟然告诉了他,秦牧承震惊之余,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和被人关爱。 从那时起,他便决定,一辈子保护许长安。 后来,他发现许长安在做十分危险的事情,他没有问,许长安让他做的事情,他也照做。 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肯做。 只要是为了他。 云菲嫣没有打断他长久的回忆,直到秦牧承转头看她的时候,她才悠悠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许长安一直都在利用你,对吧!” 她说的很笃定,没有一丝疑问。 秦牧承突然就笑了,笑得有一丝诡异,他说:“知不知道又怎么样?他开心我便开心,这就够了!” 云菲嫣抿着唇,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秦牧承见她不说话,也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坐到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密室里一度陷入了安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唐禹城都偷偷过来瞄了好几次,云菲嫣才开口问道:“你还记得默娘吗?” 秦牧承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连这个也知道了……也对,你连扬……”他顿住,似乎不想说起杨勇这个名字,于是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 默娘的事是她刚刚来刑部的时候从季云海的口中逼问出来的,当然,说是逼问,不如说是季云海看在君司夜的面上本就没想隐瞒她。 当时,季云海对她说:“王爷很重视这件事,一直在追查,后来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默娘和采薇都曾经被秦牧承所救,而且……她们都爱慕秦牧承。” 云菲嫣靠着前面,双手环胸,说道:“你行啊,明明喜欢许长安,却勾搭两个花季少女为你所用,你不需要付出一丝一毫,只要一个笑容就可以让她们为你拼命,这可真是得了许长安的真传啊。” 秦牧承垂下眼,默了一会儿说道:“她们怎么了?” “你还会关心她们?”云菲嫣很意外,这世上还真有关心棋子的主人吗? 秦牧承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云菲嫣说出心中的猜测:“采薇因为你被抓,听从了许长安的话陷害君司夜,已经被关进大牢,但她什么都不肯说。默娘也是,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大概是因为许长安对她许诺了可以救你,她才会帮许长安来陷害我,她很聪明,懂得找别人来定罪,但是君司夜很快就会将事情查清楚,所以她的下场估计也会很惨。” 秦牧承靠在墙角,仍旧没有说话,因为云菲嫣说的都对,这些年他为了帮许长安达到目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云菲嫣,采薇,默娘都是他刻意安排的,每一次邂逅,每一句话他都是为了让她们爱恋他,甚至为了他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只是他没有想到,云菲嫣嫁给君司夜之后突然就不再爱慕他了,她似乎突然就清醒了,突然变得很陌生,很令人畏惧。 又是一沉长久的沉默,云菲嫣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背对着秦牧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于许长安的意义,就如同采薇和默娘对于你的意义。” 第157章 许长安,就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吧 云菲嫣走后,秦牧承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不得不承认,云菲嫣是对的。 也许,许长安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他们的每一次相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也许都是许长安设计好的。 就如同他对采薇和默娘那样。 秦牧承靠在墙角,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过这些年来与许长安相识相遇的点点滴滴,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笑,片刻后,眼泪慢慢地涌了出来,划过脸颊,划过唇角。 他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微凉。 他感觉胸口憋闷的难受,如同小时候被那个人渣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痛苦的哭泣着,挣扎着,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他哭得难受,整个人伏在地上,如同小时候那样,抱住自己小小的身子,痛痛快快地哭着,哭着…… 阴暗狭小的密室里,回荡着男人痛苦的,绝望的哭泣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秦牧承的眼睛肿的像一颗核桃,红红的,胀胀的,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全身脱力一般地靠在墙上,看着黑漆漆的屋顶。 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他闭上红肿的眼睛,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道光,光晕中出现的是许长安的脸。 他猛地睁开眼睛,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就是与许长安相识相交的这几年而已。 许长安,就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吧! 秦牧承依旧靠在墙角,唇角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很好看,很幸福。 他霍然起身,拍打着门板,大声喊道:“我要见君司夜!” 城西,一家饭馆门前围了很多人,饭馆的掌柜和伙计抓住一个大汉,那大汉膘肥体壮,三两下就把小伙计甩了出去。 掌柜的被气得直哆嗦,大声喊着:“你……你不能老是赖账啊!” 那大汉一巴掌朝他扇过去,将人打倒在地,口中啐道:“妈的,老子来你们这吃饭那是看得起你,抠抠搜搜的,下次请老子老子都不来!” 小伙计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你不来就不来,我们也不用你来,你得先把之前的账结了啊!” “滚!”大汉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转身就走。他身后跟着几个壮汉,都是他的小弟。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没有人敢惹这群恶霸。 他得意地又骂了几句,骂骂咧咧地走了,可没走几步就被人一脚踢到肚子上,他肥壮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叫道:“谁啊?奶奶的,不想活了!” 他身后的小弟们见他被打,想要一拥而上,却被对面人身上凌厉的气场震慑住,突然觉得双腿打颤,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裴湛站在大汉一步之外,双手环胸,没有说话。他身边的胖子站了出来一脚踩住想要起身的大汉,嘴里嚷道:“你他娘的活腻歪了,敢这么跟裴老大说话!” “裴老大!” 大汉惊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湛。他的那群小弟一个个张大了嘴,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惊掉了下巴。 面前这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白白净净,身姿绰约,如果不是他眼角的那道刀疤,他们会觉得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可是这却是人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裴湛。 这人……真的是裴湛,传说中的裴湛,传说中一个人单挑黑影帮还能全身而退的裴湛…… 天啊,裴湛,他们心目中的神啊,居然能有幸见到,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啊! 大汉听到裴湛的名号也不再横了,身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伏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求着“裴老大,求求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这儿啊,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裴湛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调查一些事情刚刚回来,正准备回花间酒休息一下,便看到了这边的喧嚣。 他知道这个饭馆是云菲嫣前不久买的,这个女人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店铺,也不经常过来打理,裴湛无奈地摇摇头,走了过来。 可一过来就看见饭馆的伙计和掌柜都挨了打,他让胖子制住那个闹事的大汉,然后问饭馆的掌柜,“发生了什么事?” 饭馆的掌柜在城西多年,自然是认识裴湛的,只是从没有胆子敢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说过话,如今看见他为自己出头,心中不免害怕,他哆哆嗦嗦地瞄了一脸裴湛的脸色,耳边听到胖子的声音说道:“哎呀我说,裴老大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啊!” 第158章 你既然替人打理,便要尽职尽责 掌柜吓得连连赔礼,他们做生意的都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而裴湛无疑就是这里的地头蛇,谁敢不给他面子,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他忍着内心的恐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 这个大汉名叫程彪,也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在他们店里吃饭几乎都是半年结一次账,这虽然很没有道理,但是他不敢得罪程彪,也就忍了,可这次已经过去了八个月,程彪也没有结账的打算,而且今天还带了好几个人来店里吃了好些山珍佳肴,掌柜的这才急了,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裴湛耐心的听完,手指抚上自己眼角的刀疤,阴恻恻地看着程彪,程彪在城西也算是小有名气,可跟裴湛却完全没法比,他只是仗着自己有一群酒肉朋友,平日里欺软怕硬,而裴湛不同,这家伙就是个亡命之徒,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人都敢杀。 程彪伏在地上不停地给裴湛磕头,口中说道:“裴老大误会……误会……我怎么可能赖账呢。” 裴湛邪气地笑了笑,说道:“是不可能,不过也没有什么半年结一次账的规矩,以后还是现款现结吧。” 程彪愣了一下,没想到裴湛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他千恩万谢地又磕了几个头,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裴湛那阴森的目光,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从头到脚透心凉,不敢再说别的连忙说道:“还请胖爷高抬贵脚,我这就让人回去结账。” 他说着给身后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弟赶紧拿出银子,不但结了这次的账,连之前的账也一并结了。 见这人还算上道,胖子骂骂咧咧地松开了他。 裴湛瞥了他一眼,警告他道:“以后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 程彪连连点头,嘴里忙不迭的答应。然后便开始奉承裴湛和胖子,裴湛没有理会他,而是对一旁的掌柜说道:“这店虽然不是你的,但你既然替人打理,便要尽职尽责,以后没有什么半年结一次这样的规矩,都是现款现结,如果再遇上赖账的,可以随时来花间酒找我。” 掌柜的听了他的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裴湛在城西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个人素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怎么今儿竟管起他这桩事来了? 想归想,他毕竟做生意久了,早学会察言观色,知道裴湛对他没有恶意,连忙千恩万谢道:“是是是……多谢裴老大,您若是不忙,还请移步到店里小坐一会儿,用点水酒……” “不必!”裴湛连看都没有看他,转身走回了花间酒。 花弄影给他倒了杯酒,然后让人去给他准备些下酒菜,她坐到裴湛对面,见他神色阴郁,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怒意,花弄影捂嘴一笑:“这是谁这么不开眼,敢惹我们裴老大?” 胖子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说道:“还能有谁,隔壁饭馆那个小娘子呗!” 花弄影佯装不解地问:“隔壁饭馆……还有小娘子?” 胖子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是,就是人家不常来,哎呀……” “啪” 裴湛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桌面上,杯子里的佳酿瞬间洒了出来,胖子立马不敢出声了,求救的目光看向花弄影。 花弄影盈盈一笑,白玉般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胸口,柔声道:“哎呀,可吓死奴家了,奴家被吓一跳倒是不打紧的,可惜了这上好的美酒呢……” 裴湛心里烦闷,不耐地瞪了两个人一眼,怒道:“滚!” 胖子瞬间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看着花弄影道:“那个,我拿点吃的去后院吃。” 说完一溜烟跑了,花弄影瞪着这个没义气的胖胖背影,无奈地撇撇嘴,对裴湛讪笑一声,“我去看看厨房的菜炒的怎么样了?” 说完起身,袅袅娜娜地走向后院。 二人走后,裴湛一直独自坐在酒馆的角落里,店小二从柜台处偷偷瞄了一眼,只觉得这人此刻这般真有些说不出的孤独寂寥,与他那些惊天动地的传说实在是极不相符。 裴湛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盯着秦国公府的那些旧事,其他的事都交给了胖子和底下的人。 因为前一段时间云菲嫣让他调查许长安在栗州的别院,他先后派了好几波人去那边调查,如今已经找到秦初晚的哥哥和弟弟,这次这些人就是来跟他汇报这件事的。 因为是云菲嫣的事,他便回来的早一些,也就刚好看到了饭馆的事情。 第159章 我只怕有一次是真的 几杯酒下了肚,裴湛感觉到喉咙有些灼热,他不自觉地从怀里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看着屏幕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他还记得那一年,那一天。 那时他刚刚穿越过来不久,也刚刚在这里打响了名号,那天他刚刚完成一单生意,正和胖子坐在树下休息,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女子翩翩起舞。 女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圆的脸蛋粉嫩粉嫩的,还带着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一派天真浪漫。 后来他才知道女人叫云菲嫣,是云家的嫡女。不知怎么打探到晟王君司夜会路过此处,所以事先在这里准备好要吸引他的目光。 可惜君司夜临时改变了路线,她没能等到,却叫另一个人瞧见了她翩翩起舞的样子。 裴湛看着女子淡粉色的长裙随着舞步上下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下子就飞进了他的心里。 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耳边响起胖子压低的声音说道:“哎呀,这小娘们儿太骚了,这要是搂在怀里看她在身下娇喘,不知道得多过瘾,哎,你带手机没有,快拍下来,万一将来回去了,可再找不到这样的古典美人了。” 当时裴湛回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胖子立即就闭了嘴。 然而他自己却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在胖子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神情娇羞,两手做兰花指伏在鬓边,纤细的腰肢轻轻扭向一侧,双腿微微弯曲,也靠向一侧。 裴湛不懂舞蹈,但他觉得眼前女子这个姿势甚美,即使不拍下来,这样美好的画面也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 傍晚,何韵音带着两个丫鬟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边小商贩卖力地向她们推销着自己的货物,两个小丫鬟显得很兴奋,嘴里不停地叫着让何韵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何韵音因为云菲嫣平安无事,心情很是不错,买了不少东西,还给两个丫鬟也买了一些,两个丫鬟高兴地拍着手,嘴里直夸何韵音越来越漂亮了。 何韵音作势要打她们,最后在两人的求饶声中轻轻地捏了一下她们的脸蛋,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 其中一个小丫鬟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躲躲闪闪地看着她们,不由得皱眉在何韵音耳边低声道:“小姐,那个人又跟着我们呢。” 何韵音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抬眼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顾墨寒。 他身形颀长,在人群中一眼便能够看出来,何韵音心头火起,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为什么这般不好,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不用理他!” 她轻轻说了一声,继续在大街上慢悠悠地逛着,目光却时不时地往身后的顾墨寒身上看去。 路边突然冲过来几个乞丐拦住了何韵音的去路,他们用脏兮兮的手抓住何韵音整洁的裙子说道:“这位小姐行行好吧,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 何韵音一双美目看向他们,对于他们蹭到自己身上的尘土和油污没有丝毫嫌弃,而是将钱袋拿出来,抓了些碎银子塞给他们,说道:“拿去买点吃的吧!” 乞丐们连连磕头道谢,然后满意的走了。 顾墨寒远远地看着这边的情况,不由得叹息一声,他本来只想远远看着,可心里实在是看不过去,他大步流星地朝何韵音走过来,几步跨到她跟前说道:“我说何大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三天两头的给银子,你是真不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好吃懒做的骗子吗?” 何韵音没有理他,不言不语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顾墨寒何时被这样忽视过,他气愤不已转身拦在何韵音面前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能不能有点礼貌!” 何韵音无奈地停下步子,怒道:“是谁先没有礼貌的?我做什么与你无关,你凭什么挡在我面前,世子殿下当知道好狗不挡路这句话吧!” 顾墨寒自知理亏,脸上一热,却半步也不肯退,固执道:“何韵音,你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是骗子吗,这些人都是好吃懒做的,成天在这街上溜达着要钱,你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次次骗你,你倒是还次次上当,就算东厂的钱多到用不完,你也不用这样天天出来被人耍着玩吧!” 何韵音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在乎有九十九次都是假的,我只怕有一次是真的,而我却没有帮他们。” 第160章 女人真正着迷的不是金钱和外表 顾墨寒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何韵音这句话。 他的目光打量着何韵音,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却是那么沧桑无奈,就好像是溺水之人拼命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找到那根救命的稻草的那种绝望。 顾墨寒突然觉得心中一紧,心口有些疼,为何韵音此刻的神情感到心疼。 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开两步,看着何韵音走过他身边, 顾墨寒胸口憋闷,转身进了晟王府。 君司夜今天回来的早了些,陪云菲嫣用了晚膳后,在书房里处理一些公务。 顾墨寒大步跨进书房,反手将门一关,跟回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坐在君司夜对面,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问君司夜:“你说说,这女人心里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么?” 君司夜批改着桌上的公文,目光不曾移开半分,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应该去问女人,来我这干什么?” 顾墨寒撇撇嘴,站起身子俯身看向君司夜,“你别谦虚,你要是不了解女人,怎么能让云菲嫣那个丫头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听到对方提起云菲嫣,君司夜唇角不自觉勾起好看的弧度。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一滴墨汁滴落到公文上,他抬起头看向顾墨寒,“有正事就快说,没有就滚!” 顾墨寒拍了下桌子,说道:“我有事,很重要的事!” 君司夜放下手中的笔,“说!” 顾墨寒道:“我不是说了吗?” 君司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笔垂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公文。 顾墨寒见君司夜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顿时急了,他一把抓过桌面的公文,耍赖道:“君司夜,你今天必须把你怎么收服云菲嫣的秘诀告诉我,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我就睡你这儿了!” 他说完,复又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抱着胸,一副有本事你揍我呀的表情。 君司夜这段时间隐隐约约在云菲嫣口中听说了一些顾墨寒和何韵音之间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瞬间看向顾墨寒的目光从愠怒变为了同情。 好吧,看在顾墨寒也算是尽心尽力帮自己办事的情面上,他就好好想一想吧。 顾墨寒见君司夜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的样子,他立即就紧张起来,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片刻后听到君司夜说:“能让一个女人真正着迷的,从来不是金钱和外表,而是责任、细节、深情、偏爱、担当、忠诚、专一,还有安稳。” 顾墨寒听完托着下巴点点头,道:“说得对!” 第二天,顾墨寒下了帖子给何韵音,约她到城南的河边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何韵音本不想去,可是顾墨寒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在信上说,她若是不来赴约,他就亲自去东厂找她。 何韵音咬着牙骂了句无耻,还是按顾墨寒说的时间地点赴约而来。 顾墨寒带着她上了一艘小船,将船划到湖的中央停下,突然对何韵音说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 何韵音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个人有病吧? 顾墨寒见她一直不说话,补充了一句,“你不用害羞,直接说喜欢我就行了。” 何韵音俏脸一红,说道:“不喜欢!” 顾墨寒神色一凛,面色阴沉地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停在了湖中央,何韵音,我听说你不会浮水,所以……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这算是威胁吗? 何韵音看着四周波光潋滟的河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面的顾墨寒双手抱肩,一副她若是敢拒绝,便要将她丢下去的样子。 顾墨寒看到何韵音眼中的慌乱,眸子含着笑意,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吗?” 何韵音咬牙切齿地看了他好半天,最后决定先稳住他再说,于是她叹了口气不自然地说道:“……喜欢……” 顾墨寒笑道:“好,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就成亲吧!” “啊?!” 何韵音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亲了? 顾墨寒看着对面的女孩儿眼中满是惊愕之色,嘴巴也因为惊讶张得大大的,一副萌萌的样子。 他觉得现在的何韵音煞是可爱,笑着拉起她的手,将一个白玉镯子套在女孩的皓腕上,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回家等着吧,聘礼随后就到!” 何韵音痴痴的看着手腕上通体雪白的镯子,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实在有些理不清今天发生的事情,好端端的怎么说着说着她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第161章 她怎么同意的 顾墨寒是个行动派,回去之后便将准备好的三十六箱聘礼直接送到了东厂。 何其乐看到这些东西内心愤怒不已,顾墨寒这些年可谓是声名狼藉,即使这段时间跟着君司夜算是办了一些正事,但是他之前拈花惹草,玩世不恭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何其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人? 何韵音是何其乐的心肝宝贝,在他心里,何韵音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即使是如同君司夜这样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男人,他都觉得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更别说是顾墨寒这种优戏人生,不受父亲待见的纨绔子弟。 何其乐看着满院子的箱子,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让人将东西都退了回去。 晚上,顾墨寒来到晟王府,君司夜和云菲嫣正在用晚膳,看见他耷拉着脑袋走进来,招呼他坐下一起用膳。 顾墨寒一屁股坐到君司夜对面,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对于下人们摆在他面前的饭食看也不看一眼。 云菲嫣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踌躇着说道:“你先别管何其乐怎么说,这事主要还是得看何韵音的意见,她怎么说?” 顾墨寒听了这话,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一些,“她把我送她的镯子退了回来,还说以后让我离他远点……” 云菲嫣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顾墨寒,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这种情况下你就去提亲,还把聘礼送了过去,我还以为你打动了何韵音,经过了她同意呢。” 顾墨寒梗着脖子道:“她是同意了呀?” 云菲嫣惊异道:“她同意了,她怎么同意的?” 何韵音绝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若是同意了自然不会反悔,而且之前何韵音对顾墨寒一向不喜,又怎么会突然同意嫁给他? 见云菲嫣一双疑惑的大眼睛看向自己,顾墨寒便将他早上约了何韵音到河边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不单是云菲嫣几乎崩溃,就连君司夜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面色也不免有些扭曲。 这顾墨寒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顾墨寒的脑子莫不是被驴给踢了吧! 云菲嫣和君司夜同时在心里想。 尤其是君司夜,枉费了他昨天在成山的公文中抽出时间跟顾墨寒说了那么多,结果他就领会到了这些…… 君司夜瞟了他一眼,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几乎是废了,这一辈子哪个女人瞎了眼才会看上他。然后他的目光和云菲嫣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云菲嫣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心里的想法。 顾墨寒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目光交汇,心情极其不爽,“啪”地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酸溜溜地说道:“知道你们俩恩爱,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这样眉来眼去的,能不能克制点?” 云菲嫣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 君司夜也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能。” 顾墨寒无语问苍天,他觉得不能再待在这两口子身边,不然他容易被气死。 他一甩袖子,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 云菲嫣笑了一声,随后捂住嘴,忍着笑意问君司夜,“我们这样笑话他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君司夜爱恋地将她搂在怀里,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云菲嫣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养伤和研究寒毒的解药,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在屋子里便有些待不住,她见今日天气甚好,便带着如画到街上随意逛逛。 两个人一面看着街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一面聊着天,不远处,何韵音正被一群孩童围住吵着要糖吃。 何韵音招呼着身边的丫鬟去给孩子们买了糖果点心,分了下去,一抬头就看到正对她盈盈笑着的云菲嫣。 何韵音将糖果发完之后,笑着走向云菲嫣,“晟王妃,这些天身体可好些了?” 云菲嫣笑道:“好多了。” 何韵音调侃道:“身子才好了一点,就在家里呆不住了。” 云菲嫣笑道:“这不是前几天被禁足禁怕了嘛!” “噗嗤”。 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不远处的孩子们手里拿着糖果点心,又蹦又跳地离开了。 云菲嫣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孩子对何韵音道:“你呀,可真是喜欢助人为乐。” 何韵音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费什么事,能帮便帮吧。” 云菲嫣没少在顾墨寒嘴里听说何韵音的事,也知道有不少乞丐成天在街上溜达,就等着她,跟她要银子,虽说东厂有得是钱,但她实在不忍心何韵音被人耍的团团转,于是问道:“你真不知道有些人在骗你嘛?” 第162章 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何韵音嗤笑一声,道:“我知道!” 云菲嫣看她一眼,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还……” 何韵音微微一笑道:“其实我知道他们在骗我,可是……可是我怕万一是我想差了,万一有一次是他们没有骗我,而我却没有帮助他们,那我会内疚的。” 云菲嫣皱了皱眉,她觉得何韵音这样未免有些太圣母心了,想要好好劝劝她,只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她拉着何韵音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东西,然后走进附近的一家酒楼。 云菲嫣特意要了一个偏僻的包间,与何韵音一起走进去,包间虽然偏僻,但环境却很是清雅别致。 何韵音也看出云菲嫣似乎是有话想要与自己说,她不动声色地招呼着云菲嫣喝茶,吃点心,然后率先开口道:“想必晟王妃也听说了我的一些事。” 云菲嫣没想到何韵音会先开口,不解地问:“你指的是什么?” 何韵音道:“……就是外面传言,我其实是我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云菲嫣觉得她与何韵音之间虽然很熟,但似乎也没有熟到可以讨论这样私密话题的程度。 她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这样的事不是她应当听的,但既然何韵音说起,她也只好说道:“无论传言是真是假都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本身是没有任何错的。” 何韵音点点头,表示赞同云菲嫣的话,“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爹爹他也不在意,他一直对我视如己出,爱我,宠我,包容我……纵然他是个有缺陷的人,纵然他在外人眼里是个恶人,可是他对我,对我娘真的很好很好,是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好的丈夫和父亲。” 云菲嫣点头,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何韵音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可以深深感受到何韵音对于何其乐的维护,她甚至能想象到这十几年中,何其乐对何韵音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宠爱。 何韵音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希望我就是爹爹亲生的女儿,可是,事事又哪能尽如人意呢?我不知道我亲生的父亲在哪里……我不敢提起他,不敢去找他,我怕……哪怕我动了一点想去找他的念头,都会伤了我爹的心。 他那么疼我,爱我,保护我。我怎么可以伤他的心呢? 可是那个给了我生命的人又在哪里?” 话说到这儿,何韵音的眼睛里已经有泪光闪动,她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哽咽着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我想只要他能过得好那就比什么都强,可若是他不得不好,若是有一日他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我希望他遇到的人都可以帮助他,如同我今日帮助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甚至我给他们银子的时候,我能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嘲讽,戏弄。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到底是帮了他们的,我希望我所做的这一切上天能够看在眼中,若有一日,我亲生父亲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遇到的人也能够帮助他。” 云菲嫣紧紧握着手里的杯子,似乎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这一瞬间她真正的感受到了何韵音的不容易。 她心里其实是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的,想要见见那个给了自己生命的男人,可是她也害怕,害怕某一天她的亲生父亲会突然冒出来…… 到时候她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何面对何其乐这个对她恩重如山的父亲。 甚至可以说,何其乐对她越是好,何韵音心里的负罪感就越多。 云菲嫣看向何韵音,这一瞬间她是真的很心疼眼前的女子。 可是片刻之后她又想到何韵音再如何左右为难,也好歹有一个疼她爱她,将她视如己出的父亲。 而自己呢? 自己顶着云家嫡女的名号,可云家根本没有人疼爱她,云书宇也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女儿。 而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抛弃她? 这十几年来,他们可曾有一刻想起过他们曾经丢过的这个女儿吗? 云菲嫣活了两辈子,却从没有亲人长辈的疼爱。 虽说现在她有了君司夜无微不至的宠爱,可在爱情上越是美满,来自于心底对亲情的渴望便越是慢慢的生长起来。 一瞬间,云菲嫣惊愕地察觉自己竟然有些嫉妒眼前的何韵音。 第163章 不就是你吹的枕边风吗 云菲嫣的手指紧紧的捏在茶杯上,指尖微微泛白,直到何韵音提醒她时,她才尴尬的笑了笑,将茶杯端起放到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茶水滋润着她干涩的喉咙,她调整好心态,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你父亲能有你这样的女儿,肯定会一切都好!” 何韵音看着眼前氤氲氤氲的茶水,说道:“那就借你结言了!” 几天之后,云菲嫣带着翊儿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悲悲切切的哭泣声,她皱着眉头走进去就看到袁妃,玲妃还有几位嫔妃才女们呼啦啦跪了满屋子。 贵妃娘娘坐在正中,以手支颐,一脸的生无可恋。她的身旁站着彩屏和君司琪,彩屏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而君司琪却唇角带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云菲嫣不明所以地走上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抬眸看见她,脸色瞬间就变了。 跪在地上的娘娘们瞧见进来的人是云菲嫣,瞬间朝她靠拢过来,嘴里道:“晟王妃……还请晟王妃饶命啊……” 云菲嫣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如潮水般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嫔妃们,脸色也变了,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她看着衣衫华丽的娘娘们不断地向他靠拢过来,一个个拉着她的手,扯着她的衣裙,口中不断地说着让她帮忙求情的话,云菲嫣面色扭曲,求助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同样面色扭曲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看到云菲嫣求助的目光,扶着额角站起身来,高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听贵妃娘娘怒声道:“你们都是陛下的妃子,是晟王妃的长辈,一个个的在小辈面前如此聒噪,成何体统!” 贵妃娘娘在宫中多年,一向嘻嘻哈哈甚少发怒,今日她一发怒,屋子内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嫔妃才女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就连贵妃娘娘身后的彩屏都紧张的有些手心冒汗。但她身边的君司琪却没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刚才看好戏的神情看着云菲嫣。 云菲嫣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位嫔妃的魔爪,走到贵妃娘娘跟前问道:“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继续扶着额角,无力地摇摇头,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君司琪十分兴奋地对云菲嫣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 云菲嫣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解的问她。 君司琪冷笑一声,道:“在这儿装什么傻,不就是你吹的枕边风吗?” 云菲嫣一头雾水,“我吹什么枕边风了?” 君司琪指着跪在前头的一个嫔妃说道:“袁妃娘娘你是认识的吧,当初你和皇兄大婚的时候,那个领头去找你麻烦的婢女,就是她硬要塞进晟王府的。” 云菲嫣顺着君司琪手指的方向看向袁妃,她之前入宫时见过几次,也有些印象。 不过君司琪说的这事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这些人现在会跪在这儿,难道说…… 君司琪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冷哼一声道:“云菲嫣,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云菲嫣看向她,眼中一片从容与无奈,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 君司琪白了她一眼,明显是不信,然后说道:“不但是袁妃娘娘,玲妃,齐妃,方贵人,何才女,这些人明里暗里的都找机会往皇兄府里塞人。 皇兄这人素来不怎么管府里的琐事,那时候我母妃又着急抱孙子,便默许了他们……” 君司琪说到这,贵妃娘娘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云菲嫣一眼,眼中尽是愧疚之色。 云菲嫣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贵妃娘娘这才舒了口气,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心想,这坑娘的东西,幸亏我儿媳妇明白事理。 君司琪看着母亲和云菲嫣眉目传情,心里越发不痛快,口中说道:“原本,这些女人在府里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皇兄,有刘纪恒管着她们也算是安分,可没成想这些人会在你和皇兄大婚之夜跑到你房中去闹,结果被你打了一顿。” 似乎想到了那种可怕的画面,君司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撇着嘴继续说道:“她们被你打的皮开肉绽,已经够惨了,结果皇兄还将她们全都驱逐出安阳。这样你还不满意,还让皇兄处处打压这些赏赐给他婢女的娘娘们。 她们为什么会跪在这里求母妃帮忙,还不是因为皇兄收集了不少她们父兄子侄的罪证,对他们咬着不放,她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恳求母妃的。 云菲嫣,人家不过是给我皇兄送了个女人,而且还是在你成亲之前的事情,如今时过近迁,你差不多就得了,人家的父兄子侄有什么错,你这样得理不饶人,不觉得太过分吗?” 第164章 是儿臣疏忽了 云菲嫣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君司夜居然为了给她出气如此大动干戈。 她想了想,说道:“王爷做事素来有分寸,如果她们的家人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被牵连。” 君思琪冷哼一声,道:“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人在官场哪有一丁点错都不犯的,原本没有多大的事,只是皇兄为了给你出气,硬是将所有的错处归在一处,加上他的人煽动,如此才一并重罚,如今她们的父兄最轻的都连降三级,被贬出安阳,严重些的直接下狱,发配边疆。云菲嫣,你可算是出名了,如今这宫里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你了,你可开心了!” 君思琪话音未落便被霍然起身的贵妃娘娘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疼得她“哎呦”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后脑,转过身泪眼汪汪地瞪着贵妃娘娘,说道:“母妃,我说的可句句属实,你打我干什么?” 贵妃娘娘一挑眉毛,说道:“本宫平日里实在太宠着你了,谁让你跟本宫说话你啊我的,一点没有规矩。” 君思琪闻言瞬间愣住了,一直以来贵妃娘娘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她和皇兄在母妃面前也就随意惯了,今天见她这样严肃的斥责自己,心里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去,低声道:“母妃见谅,是儿臣疏忽了。” 众位嫔妃见状,心里也不由得颤了一颤。贵妃娘娘表面上是在说惜月公主,可实际上却是在指桑骂槐。 谁不知道贵妃娘娘一向在称谓上很随意,她们曾无数次听见过惜月公主在她面前直接说你啊我的,她从不曾在意过,今天特意点出来,也是让她们注意自己的身份。 贵妃娘娘的目光在几个人面上扫了一圈,见她们有所收敛,复又说道:“这些事与嫣儿又有什么关系,是他们的父兄在科举时舞弊,在赈灾时贪污,阿夜这是为民除害,他们仗着自己的女儿,姊妹在宫里得宠,一个个在外面胡作非为,此番阿夜发落了他们,也算是给其他人一个教训,为官者,为百姓,若是仗势欺人,无所作为,终是会受到制裁,这件事阿夜做得对。” 她说完转向跪在地上的众位妃嫔,说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这次是皇上亲自下令,本宫也是无能为力。” 众人闻言,齐齐磕头道:“娘娘,求娘娘救救臣妾。” 袁妃抬起头,美眸中流下眼泪,说道:“贵妃娘娘,您父亲也是为官的,当知道身在官场哪里能真有做到片叶不沾身,臣妾父亲是有错处,可他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总不能就因为这些琐事,就要将他之前的功绩全都抹杀掉吧,这朝中有多少比臣妾父亲更加过分的,不是都好好的,说白了还是晟王殿下他公报私仇——” “袁妃!” 贵妃娘娘面色阴沉地打断她的话,冷声道:“袁妃,注意你的言辞!我儿向来公正,何来公报私仇一说。” 袁妃自知失言,连忙磕头道:”臣妾失言了,还请贵妃娘娘大人大量,只要此番能放过家父,臣妾日后定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众位嫔妃才人连忙附和道:“还请贵妃娘娘相救,臣妾日后定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贵妃看着她们的举动,哭笑不得地说道:“本宫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尔等都回去吧。” 袁妃跪在原地没有动,而是俯身重重地给贵妃娘娘磕了一个头,然后看向云菲嫣,道:“晟王妃,当年晟王战功赫赫,生得又是一表人才,安阳城中哪个女人不动心的,我等无非送他几个女人罢了,何况那时晟王殿下尚未娶王妃,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府里有几个女人又算的什么。这安阳城中哪个府邸里没有几个通房丫头的,这事说到哪里去也不至于让你如此大动干戈吧。这千错万错,都是那些贱婢不该在你大婚那日对你不敬,冲撞了你,可你也打了她们,出了一口恶气,也让她们都得了教训,又何必死死咬着这事不放?” 云菲嫣这人平时虽然也跋扈了些,但她向来是事情过去就算完了,当时她打了那些人,这事儿在她心里就算是翻篇了,何况之后在王府中也再没见过这些人,她能想到应该是君司夜让刘纪恒将人打发出府了,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将人逐出了安阳城不算,还将她们背后的主子也一并打压,君司夜这性子简直比她还睚疵必报。 不过这到底是君司夜维护她的一番心意,她总不能对君司夜说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吧,那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第165章 到底是什么呢 云菲嫣想了想,对众嫔妃说道:“从前的事王爷也并非是冤枉你们的父兄,毕竟只要他们自己行得正,自然就不会被逮到错处。当然官场中大部分都是这样,但别人犯错并不是你们可以犯错的理由。王爷所做的并无任何错处,今日你们一起跪在母妃面前让她求情,又何尝不是在为难她?”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君司夜到了现在才发难,可见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如今这些事已经过了皇帝的眼,走了明路,就由不得他们说停就停,即使贵妃现在得宠,但圣意难测,谁知道贵妃真去求情,皇帝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贵妃娘娘拉拢嫔妃? 几个在宫中久一些的妃嫔也是知道皇帝生性多疑,自然能想到这一点,可她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能救自己家人,贵妃最后会怎么样,她们也并不关心。 如今她们这种龌龊的想法被云菲嫣挑明了说出来,心中顿时感到害怕,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云菲嫣这人就是这样,不似贵妃那般,看破不说破,她这人素来就是不留余地,更不会顾及对方的颜面。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云菲嫣道:“已经发生的事我无力改变, 既然你们说王爷这么做都是为我出气,我更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你!” 袁妃气得脸色发绿,却又不敢发作,只好顺了几口气,软声说道:“王爷的心意固然重要,可是如今只要王妃一句话,便可以拯救无数人的前程,王妃也算是功德无量。” 云菲嫣冷笑一声,道:“你们父兄的前程在我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晟王殿下的心意却贵如千金。” 众嫔妃一个个皆是无语。 云菲嫣又道:“你们痛快的回去,莫要再打扰贵妃娘娘休息,我可以试着劝劝不让事态再继续发展下去,若是冥顽不灵,在贵妃娘娘这里胡搅蛮缠,恐怕连你们自己在宫中的地位都会难保。”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成功的让所有人都闭了嘴,就连领头的袁妃都愣愣地看了她半天,却始终再憋不出一句话来。 她之前也见过云菲嫣几次,知道她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性子。她在宫里熬了许多年才有了妃位,实在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来赌,只能暗暗咬着牙,心想将来若是她的阿然继承大统,她定要好好惩治云菲嫣这个小贱人。 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后,贵妃娘娘起身拉着云菲嫣坐下,然后眉开眼笑地从如画手里接过翊儿。 这孩子胆子也真够大的,刚才那些女人又是哭又是闹的,这孩子居然一点都没有害怕,还真有点像云菲嫣的性子。 贵妃娘娘看着翊儿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心中欢喜,嘴上不停地夸他,君司琪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对云菲嫣说道:“你还真敢把这个孽种带进宫来?” 贵妃娘娘厉声道:“君司琪!” 君司琪瞬间住了嘴,不敢再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翊儿和云菲嫣。 翊儿肉乎乎的小手拍打在贵妃娘娘脸上,惹得贵妃娘娘哈哈大笑,拉着云菲嫣一起逗着翊儿玩。 君司琪被晾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得一跺脚,倒把翊儿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 回到晟王府,云菲嫣直接到书房找君司夜,一进门就看见君司夜往公文下面塞了什么东西。 云菲嫣心中疑惑,面上却似平常,坐到君司夜面前将今天在贵妃娘娘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王爷惩治朝中蛀虫自是应当的,但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大可不必了,这事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忘了。” 君司夜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云菲嫣看了他一眼,虽然面上跟以往也没什么两样,但云菲嫣就是觉得今天的君司夜有些奇怪,就连跟她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云菲嫣偷偷看了一眼桌上的公文,不知道这下面被君司夜藏起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前哪怕是再机密的公文,君司夜也不曾这样紧张过,这样刻意防着她,到底是什么呢? 云菲嫣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她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与君司夜说了一会儿,可君司夜一直很敷衍的答应,连目光都不曾落在她身上过,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66章 简直是狼心狗肺 云菲嫣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安慰自己,也许君司夜今天太累了吧。 过了几日,云菲嫣的心态就彻底绷不住了,因为君司夜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虽然表面上待她没什么两样,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君司夜似乎是故意躲着她。 云菲嫣心里慌乱,打算直接找君司夜问个清楚,进了书房,君司夜恰好不在,云菲嫣看了一眼那摞公文,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她往门口瞟了一眼,然后迅速翻到那天被君司夜藏起的东西。 是一封信。 字迹已经有些暗淡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可拿到这封信的瞬间,云菲嫣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封信不是别人的,而是她的,是她十二岁那年亲手所写,收信的人是秦牧承。 云菲嫣手指僵硬地打开信封,摊开里面的信纸,果然,是她的字迹,白纸黑字写着: 望尽星辰,梦里是你。三分月色,七分是你。书尽泛黄,扉页是你。繁华落尽,枕畔是你。行尽万水,尽头是你。千山万水,归处是你。 她没怎么读过书,那时候秦牧承给她的情诗她看了好久,想来想去才回给他一封,她不通诗文,这样的句子都想了很久,羞红了脸交给了秦牧承。 可是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久到她重生以来从未曾想起过,可这东西怎么就会落在君司夜手上呢? 难怪她觉得君司夜这几天如此反常。 一想到君司夜看到了她写给别的男人的情诗,云菲嫣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手里的信纸都几乎被捏碎了,缓了好半晌,她才终于站起身子,将信笺放回原处,出门直奔刑部。 秦牧承静静地坐在密室里,看到云菲嫣气急败坏地闯进来丝毫不惊讶,仿佛知道她会来似的。 云菲嫣看见他这副神情,心头的怒火更甚,烧得她几乎没了理智,几步上前抓起秦牧承一顿拳打脚踢,不出片刻便将秦牧承打得吐了血。 云菲嫣胸口剧烈起伏,指着秦牧承道:“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如果不是秦牧承故意的,君司夜很难能找到那些书信。 秦牧承显然也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吐出一口血后仰天大笑道:“云菲嫣,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这才不过是一个开始。” “你!” 云菲嫣眸光一凛,杀意一瞬间迸发而出。 秦牧承看到了她目光中的杀意,心中一紧,说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君司夜已经按我说的去查了……” 云菲嫣一把掐住秦牧承的脖子,手上一点点的用力,秦牧承渐渐觉得呼吸困难,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虚弱而解脱的笑意,艰难地说道:“你杀了我吧……” 云菲嫣冷笑一声,道:“想死……好,秦牧承,我会送许长安来跟你一起死,让你们黄泉路上做一对恩爱夫妻!” 她说着,得意地看着秦牧承瞬间毫无血色的脸,她握着拳头,恨恨道:“感谢你特意提醒我,提醒我对你们太仁慈了,秦牧承,我云菲嫣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栽培!” 她说着,一字一顿,说完之后便笑了起来,笑得很肆意,几乎疯魔了一般。 秦牧承看着眼前的女子冰冷的眉眼,感到自己的心都几乎被冻住了,恐惧一点一点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他看着云菲嫣眼中浓浓的恨意,全身颤抖。 回到晟王府,云菲嫣再次来到书房,君司夜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什么,似乎是一封信。 见云菲嫣走进来,君司夜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信收了起来。 云菲嫣顿住脚步,看了君司夜一眼,只见男人的脸色阴郁,目光暗淡。云菲嫣走上前将手伸到男人面前摊开,君司夜抬眼对上她清澈的眸子,默了一会儿才将手里的信交到她白皙细腻的手掌上。 云菲嫣将信展开,垂眸看去,只见信上赫然写着: 纵然笑靥已故,纵然繁华落幕,我亦许你金风玉露,此生不负;纵然荒冢枯骨 纵然黄泉陌路,我亦等你奈何桥上,生死同路;纵然红颜不复,纵然相思成姝,我亦待你眉眼如初,明眸入伫。 这封信是秦牧承写给她的,秦牧承才华斐然,但为了迁就她,写得很是通俗易懂,当时为了他这份心意,云菲嫣还感动了很久。 可如今看起来,这种人惯于琢磨人心,尤其是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简直是信手拈来。 看来对于采薇和默娘也是如此,这人…… 简直是狼心狗肺。 第167章 你很希望我忙吗 云菲嫣暗暗咬着牙,抬眼去看君司夜。 男人的薄唇紧紧抿着,目光中尽是隐忍肃杀之色。 云菲嫣将信纸放在桌面上,沉默片刻说道:“王爷,这封信的确是秦牧承写给我的,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自从回到安阳城后便与他再无往来……” 云菲嫣说着偷眼打量着君司夜的脸色,她说得很是坦荡,可男人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房间里落针可闻,云菲嫣咬了咬唇,嗫嚅道:“我……我不想骗你什么,当时我却是觉得秦牧承举止潇洒,才华横溢,对她有些孺慕之思,但那真的只是……只是年少无知,我如今既嫁与王爷,自然满心满眼都是王爷,再无旁人。” 君司夜冷笑一声,道:“举止潇洒,才华横溢?” 云菲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知道不能说实话,于是连连摆手说:“我那时年幼,总共没见过几个人,没有什么见识,后来回到安阳城见了王爷才知什么叫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气宇轩昂。” 云菲嫣说完垂下头,不敢去看君司夜的眼睛。 君司夜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整个人如同石雕一般动也不动。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云菲嫣抬眼去看他,男人的面色依旧是阴沉得可怕,此刻她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他这句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她也不敢再问,就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过了一会儿,君司夜才缓缓抬起眼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云菲嫣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嗯”了一声退了出去。 走到门外,她将脑袋探进来,笑嘻嘻地说道:“秦牧承,他喜欢男人!”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君司夜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嘴角却忍不住抽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君司夜一直闷闷不乐,也不与她多说话,王府里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个谨小慎微的,生怕惹了自家的活阎王。 转眼间,距离君司夜的生辰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云菲嫣想着正好可以趁机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她让刘纪恒将王府上下仔细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想着要送什么礼物。 君司夜这种身份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云菲嫣想得脑袋疼,想来想去,终于决定亲手给君司夜绣一件寝衣。 寝衣是贴身之物,君司夜穿上她亲手做的寝衣,肯定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云菲嫣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她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活了两辈子她倒是没少拿针,只是都是作为暗器来用,拿起针来绣花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头一遭。 她的样子有些笨拙,绣得也很慢,不过幸好时间也来得及。 她用的是上好的料子,绣的是鸳鸯戏水。 虽然这个图样与君司夜的气质很不相配,但最能表达她的情意。 云菲嫣垂着头,笑意盈盈地想着君司夜穿上这件寝衣的模样,然后指尖一痛,悲催地扎到手了。 她的绣工实在是不敢恭维,好几次都扎到了手,鲜血染到了袖口上,她也没有在意,低着头继续绣着。 君司夜也好几天都没有回晟王府了,云菲嫣知道他是真的很忙,同时也是在躲着自己。 这种事,她也没有经验啊,只能等着君司夜生辰的时候,看到自己这么辛苦地给他做衣服,等那个高大的男人穿上这件衣服,脸上肯定会露出惊讶欣喜的神情。 云菲嫣想着想着,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 屋子里烛火摇曳,云菲嫣坐在床边,一针一线密密缝。突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这么晚谁会来? 肯定是君司夜,可她的寝衣还没有做好啊,不能让他看见,云菲嫣慌乱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君司夜打开门的瞬间,看到云菲嫣神色慌乱地将什么藏了起来,他的眸色暗了暗,什么也没有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的走了进来。 云菲嫣掩住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说道:“王爷,今天不忙了吗?” “你很希望我忙吗?” 君司夜的目光落在她的袖口处,那上面还有几滴嫣红的血迹。男人的薄唇紧抿,眸色更加的阴沉。 云菲嫣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一匹饿狼打量着,她忍着心慌,支支吾吾道:“没有……我……” 君司夜坐在床边,故作不经意地问她:“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正准备睡……” “你睡吧!” 君司夜说完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云菲嫣见他又要走,下意识地喊了声:“阿夜!” 第168章 他真的成功了 君司夜已经打开了门,听见她的声音顿住身子,却没回头。 云菲嫣犹豫着说道:“你……还要出去?” 君司夜背对着她,说道:“还有些事,你睡吧!” 君司夜走了出去,云菲嫣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君司夜走出大门口,佯装不经意地问门口的侍卫:“王妃今日可出门了?” 侍卫恭敬道:“回王爷,王妃今日并未出门。” 没有出门? 没有出门的话,衣服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 云菲嫣武功高强,当初对战赤金兽时都没受什么伤,如今虽然伤势没有痊愈,但也好了大半,一般人根本伤不了她,她衣服上的血迹应该不是她自己的,可又是谁的呢? 她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君司夜独自走在寂寥的大街上,夜风吹着他的衣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云菲嫣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曾经答应过她,要信任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如今…… 君司夜觉得有些头疼,他自幼在军营中长大,没有接触过女人,身边的女子只有贵妃和君司琪,偏偏这两个女人都是骄纵任性,让他从小就觉得要对女人这种生物敬而远之。 后来他有了云菲嫣,他的妻子,他想要对她好,可他并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对她好,他从小到大的认知就是觉得女人喜欢被宠爱,所以他可以毫无底线地宠爱她,纵容她…… 可是,他不知道在面对妻子的前任情人时应该怎么做,他很想质问她,想跟她大吵一架,可是他不能,不能如此没有风度,云菲嫣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君司夜揉着自己的额角,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相信云菲嫣的话,那时候云菲嫣还小,十二岁的年纪,她能懂得什么,被秦牧承的外表所迷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偏偏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总不能去问别人,发现了妻子和别的男人的情书这种问题该怎么解决吧?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君司夜发现自己到了刑部大门口。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里面关着的,是他妻子从前爱慕的男子…… 君司夜握了握拳,心里有些排斥这个想法,什么他妻子从前爱慕的男子,云菲嫣自己都说了那只是年幼无知,年幼无知而已! 君司夜的指尖深深陷进肉里,他不断地说服着自己,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关着秦牧承的密室走去。 数日前,也是在这里,秦牧承吵着要见他,主动将自己和云菲嫣互赠情诗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时他是不相信的,可是不知为何还是去了秦牧承所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些书信。 当他看见上面云菲嫣的字迹和内容时,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整颗心都疼得无法呼吸。 再次推开这道门,君司夜用了很大的力气,里面的秦牧承却很轻松,看到君司夜面色阴鸷,他笑得很是惬意,嘴里说道:“君司夜,你可知这段日子,菲嫣她隔三差五就来看我,我们自幼两小无猜,你已经知道了吧……可你不知道的是,菲嫣她还为我生下一个孩子。” 这话本是顺嘴胡诌的,他也没指望君司夜能全然相信,只是想要在君司夜心里埋下一颗疑惑地种子。 既然云菲嫣有背叛许长安的可能,那他便要提前让她沦为弃子。 许长安曾经说过,云菲嫣被他们牢牢的拿捏住,他们用亲情,爱情,友情,国家之情将她死死的困在这个局中,她没有可能冲出去。 可现在云菲嫣的表现显然是想要摆脱他们,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爱上了君司夜,所以,在他死之前唯一能再为许长安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离间云菲嫣和君司夜之间的关系。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说云菲嫣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时候,君司夜的瞳孔猛然收缩,似乎是有些相信的样子。 多年以来,君司夜在他眼中一向是沉稳冷静的,他没有想过自己这样拙劣的谎言能够骗过他。 之前云菲嫣来找他,说已经知道了他喜欢的人是许长安,那时候他便决定做这个局,虽然孩子的事情是他编的,但只要云菲嫣为了证明清白,对君司夜说他喜欢的是男人,那么……君司夜便不会再信她了…… 秦牧承唇角露出微笑,得意地对君司夜说道:“当年我们约定一旦事情败露,为了保住她,她便会说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如此一来,你便会信她。” 喜欢男人…… 不错,云菲嫣确实这么说过。 君司夜怔忡片刻,身子猛然晃了晃,脚步凌乱地转身离去,背影萧索而落寞。 哼…… 他成功了! 也许他是这个世上除了云菲嫣以外唯一可以将君司夜骗得团团转的人。 秦牧承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他真的成功了。 第169章 用最低的代价将利益最大化 秦牧承被关的太久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云菲嫣前一段时间带回来一个婴儿,不知道云菲嫣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和照顾远远超出了对一个陌生孩子的喜爱。 当时君司夜本该心生怀疑,但是他一直坚信他应该相信他的嫣儿,他不应该怀疑他的女人,或者说他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他觉得云菲嫣不应该看上除他之外的男人。 可是这种自信却被秦牧承的一句话轻易的打碎了…… 君司夜颤巍巍的离去后,密室里又只剩下了秦牧承一个人。 他瘦削的背脊靠在墙壁上,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嘴里喃喃叫着一个名字:“许长安……长安……愿你一世长安……” 自从他被打入天牢,许长安不知想过多少办法尝试往牢房里传递消息,然而季云海和唐禹城事先就得了令,将牢房封的铁桶一般,外界的消息根本无法传递进来,所以这一次的谎言纯属于歪打正着。 秦牧承坐在坚硬的地面上,眉头深锁。 他记得许长安跟他说过云菲嫣的事情,她被捡到的时候只有三岁,小小的一只,很是可爱乖巧,若是能在父母身边长大,如今必然会是名动安阳的淑女。 可惜,小小的她跟其他被捡回来或者被被拐回来的孩子一样,没日没夜的受到各种训练,那是很残忍的训练,通常一百个孩子最后只能生下二三十个。 云菲嫣在武学上天赋异禀,不管学什么都非常的快,而且还早早的就显示了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梁潇才破格收她为徒,将一身的医术传授给她。 六岁的那年的比武大会上,云菲嫣初露锋芒,被许长安看中,率先提出让云菲嫣代替慕容静姝的想法。 那时候,许长安也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是老谋深算了。 慕容静姝一出生就与云紫嫣调换了身份,真正的云紫嫣已死。 这是后梁人最早的计划,就是让慕容静姝以云紫嫣的身份去接近北辰的皇子,虽然那时还没有确定是谁,但是这条路是已经注定了的。 也许是心中还有一丝亲情,许长安想让自己的妹妹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不用如他这般,从小到大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趣,满脑子都是算计,所以他没有告诉云紫嫣她真实的身份。 那时,他想着等到云紫嫣十四岁的时候再告诉她,让她长大一点再去接受这痛苦而悲凉的命运,这是他身为兄长唯一可以为自己的亲妹妹做的事情。 可是当他见到云菲嫣的时候,他又改变了想法,他想将一切苦难都让云菲嫣替他的妹妹挡下来。 这样一来,留给慕容静姝的就是一片坦途,为了能将云菲嫣这颗棋子牢牢掌握在手中,许长安甚至编织了一个谎言。 在这个谎言中,云菲嫣是他的妹妹。 是他的亲妹妹。 是后梁的公主殿下。 许长安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功名利禄,金钱富贵远远及不上感情的重要性。 就好像《天仙配》,《白蛇传》,《梁祝》这些故事,男人听了不过一笑置之,甚至嗤之以鼻,而女子却深深的眷恋,甚至敢于去追求。 最为痴狂的典范就是北辰的灼华公主,她为了追寻真爱甚至不惜嫁给了一个市井的穷小子,最后闹得十分狼狈,但尽管如此,世间女子对爱情依旧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热忱和向往。 许长安这人十分懂得人心,尽管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几岁。 可他不但用亲情和国家之情将云菲嫣套牢,更为她安排了一段锦绣良缘。 许长安是从出生起就被后梁人安排在许国公府的,与他相识时才五岁,两个人一起去学堂,一起偷跑出去玩,一起闯祸,一起受罚。 十几年来他们一直亲密无间,许长安甚至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了他。 他那时候真的被惊到了,可同时也被感动到了。 秦牧承如今回想起那个场景,也有些说不清当时的心情,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可以为许长安丢掉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为他保守他的秘密,直到他死。 也许许长安从一开始就已看出了他的情意,只是他自己没说,他便当做不知道。 许长安这人就是这样,永远是用最低的代价将利益最大化。 在许长安心里,自己其实与云菲嫣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的一颗棋子。 可不同的是,当云菲嫣发现自己是一颗棋的时候,她会反抗。而自己明知道自己是一颗棋,却无怨无悔,甘心情愿。 第170章 一道永远无法解开的枷锁 他听从了许长安的话去接近云菲嫣,那时候的云菲嫣才十二岁,小小年纪要学的东西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去学习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他便在她面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吟诗作对,抚琴作画,惹得云菲嫣对他另眼相看,再加上许长安常常在云菲嫣面前夸赞他如何的潇洒风流,导致云菲嫣小小年纪便对他生出些许情愫。 后来云菲嫣听从许长安的安排去接近君司夜,可她的一颗真心却始终留在秦牧承身上。 这就是许长安要的结果,他担心云菲嫣会真的爱上天人之姿的君司夜,所以特意在她见到君司夜之前,让她的心目中有了一道永远的白月光。 许长安向来最会算计人心,他知道爱情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远远胜过这世间的一切感情,因此他虽然已经用亲情,友情来禁锢云菲嫣,还是要在给她幼小的心灵上再加上一道永远无法解开的枷锁才能放心。 可惜,尽管许长安算无遗漏,云菲嫣却还是爱上了君司夜。 君司夜走在刑部大牢中,脚步沉重。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相信他的妻子,可是脑海中突然闪出一幅幅画面,像是片片碎片拼凑在一起。 他看到自己拿着剑要杀秦牧承,但云菲嫣却挡在秦牧承面前,仰着脸,坚定却决绝的对他说:“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他看到云菲嫣扶着秦牧承,眼中满是关切和爱恋。 君司夜觉得自己仿佛被海水淹没了,灭顶的窒息感让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抽搐。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强撑着身子走出大牢,迎面见到了季云海,他沉声问道:“晟王妃可来过密室?” 季云海顿住脚步,看着眼前阴沉到可怖的男人,虽然晟王殿下平日里就很可怕,但此刻的晟王简直就如同地狱的使者一般。 季云海这种终日在刑部刑讯的人都不觉得有些寒怕,他退了一步,如实说道:“……王妃来过几次,都是去看秦牧承的。” 君司夜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怒道:“刑部大牢的密室,是谁都可以来的吗?” 季云海一脸懵,刑部大牢自然不是谁都能来,可问题是那女人是你老婆,谁敢拦着她呀? 看见君司夜一副要杀人的目光,季云海低下了头,艰难地说道:“王爷,王妃娘娘和许长安是表兄妹,和秦大人交情也不错,按说是不该让她进去的,可王妃毕竟是您的——” 他没敢再往下说,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君司夜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可怕,他甚至觉得下一秒王爷铁钳一般的拳头就会一拳砸向自己。 君司夜紧紧握着拳,关节都在咯咯作响,吓得季云海连气都不敢喘了,耳边听到君司夜阴冷的声音说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来看望秦牧承。” “是!” 季云海赶紧答应一声,弓下身子给君司夜行礼。等到君司夜走后,他腿一软,险些跪倒地上,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王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阴沉可怖! 君司夜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云菲嫣在他身上嗅到了酒气,她知道君司夜心情不好,也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等君司夜自己想明白。 她让如画去准备醒酒汤,然后拉着君司夜坐下,用温水投了毛巾给他擦脸。 君司夜一把拉住她白皙的皓腕,怔怔看了她许久,他眸光幽暗带着一丝痛色,最后什么也没说,放开了云菲嫣。 云菲嫣在心中叹息一声,将如画递过来的醒酒汤喂给男人喝了。 屋子里很安静,云菲嫣这一天都在琢磨这件事,她其实想要跟君司夜一起去找秦牧承对质,可是她又怕此时提出去见秦牧承会惹得君司夜更加不痛快。 下午的时候裴湛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了秦初晚的哥哥和弟弟,既然现在不能去找秦牧承,那不如进宫去见见秦初晚。 她眼珠一转,说道:“王爷,这几天要是不忙的话,不如明日一早我们一起进宫去给母妃请安。” 君司夜看了她一眼,了然道:“怎么,想要去找救兵。” “不是……” 云菲嫣讪讪笑道,“怎么可能呢?我就是单纯的担心母妃,她的药一直都是我在调换的,再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入宫了,母妃见到我们一起去,肯定会高兴的。” 君司夜眸色暗了暗,“母妃见了我,可不一定会高兴。” 第171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云菲嫣笑着说道:“怎么可能,王爷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她见了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君司夜看了她一眼,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心头肉? 心肝宝贝? 这种话,也就是云菲嫣能说得出来。 见君司夜严肃的面容渐渐出现了一丝裂缝,云菲嫣连忙笑着勾着他的脖子脆生生道:“王爷,这次你打压那些嫔妃的事情,虽然给母妃带来了麻烦,可你是母妃的心肝宝贝,她哪里会真的生你的气,就像惜月公主,她还常常惹你生气呢。你虽然表面上对她十分的严肃,可你心里也是十分疼爱公主的呀。” 这话倒是没错。 云菲嫣笑着在男人阴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兮兮的道:“……王爷和我也是一样,虽然王爷表面上待我冷淡些,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疼我,怜惜我的。你看你再生气,也不忍心伤害我,王爷这么爱我,我自然也不会伤你!” 君司夜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瞥了她一眼,目光中神色不明,然后推开她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口中说道:“明日下了早朝我来接你。” 云菲嫣看他脱了外衣背对着自己躺下,知道他还有点小别扭,也就由着他,拍着男人的背脊说道:“好,我就在家等你!” 午夜君司夜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云菲嫣被他用强硬的手段囚禁起来,可是她看向他的目光却尽是怨恨。 尽管如此,口中却依旧哀求他,求他不要伤害秦牧承。 女子美目中盈盈的泪光刺痛了君司夜的心脏,他的眼尾泛红,手紧紧握成了拳,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掐死,他深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周围漆黑一片,但君司夜常年习武,视力极好。 他清清楚楚地看着身边的小女人,她也已经醒了,目光盈盈的望着他。 突然之间,眼前的女人和梦里的女人重叠起来…… 君司夜气血翻涌,一个翻身将云菲嫣压在了身下,掐住她白皙细嫩的脖子,语气冰冷到极点,问道:“你和秦牧承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菲嫣其实还没有完全醒,只是听见了君司夜梦中的低吟才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心下一惊,但转念一想,这话君司夜应该也是憋了很久,说出来反而是好事。 她心念急转,来不及说话,便听到君司夜再次说道:“难怪当初你要我保住他的命!” 云菲嫣皱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猛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长久的沉默更加激怒了这个理智本就在崩溃边缘的男人。 她刚想要说话,君司夜却已低头封住了她的小嘴。 男人目光阴鸷,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他的吻不再是缠绵绯则,反而是带着惩罚,带着掠夺的。 云菲嫣身体颤抖,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忍着内心的恐惧,堪堪回应着男人。 自从君司夜收到那些情书,云菲嫣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这一世的君司夜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男人骨子里的偏执不可能一点都不存在,显然吃起醋来的君司夜一点都没有让她失望。 上一世,君司夜虽然没有发现她和秦牧承之间的关系,但只要是她与别的男子亲近些,他都会立刻暴跳如雷。而如今书信就在他面前,他自然是更加的疯狂。 云菲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去惹怒他,顺着他,希望自己的顺从能够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天空破晓,很快就到了君司夜应该出门上早朝的时间,门外守着的小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一夜里面实在是太疯狂了,弄得他脸红心跳。 王爷和王妃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王爷一直都很克制,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朝里面喊了一声:“王爷,该上朝了!” 里面又翻腾了一会儿方才平息了下来,然后传出君司夜带着喘息的暴怒声音说道:“滚!” 小斯瞬间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话了。 北辰的朝堂上,文武百官惊讶地发现晟王君司夜今天居然没有上朝,这是君司夜入朝以来从未发生的事情。 以往即使他生病了,或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即使他身中两箭,伤势颇重,连皇上都要他在家休息,他也没有耽误过上朝。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第172章 这实在很反常 四下响起了窃窃讨论的声音,就连平时从来不八卦的首辅大人和太傅大人都忍不住看向身后站着的秦衍。 秦衍此时已经被朝堂上文武百官好奇的目光淹没了,他平生从未受到如此多的关注,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咽了咽嗓子才上前一步,对皇上说道:“启禀皇上,晟王殿下昨晚身体突然抱恙——” 他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了一阵阵抽气声中…… 晟王殿下身体抱恙?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能让晟王殿下不来上朝? 难道真的是突发恶疾…… 那是不是就是说明,晟王要不行了…… 一时间,北辰的朝堂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帝君奕泽坐在高位上俯视着这些人,默默的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病就耽误了早朝,看来这次是真的很严重。 虽然他有意打压君司夜,可现在番邦都对中原虎视眈眈,他到底还是需要这个儿子,只有他能够稳住军心,也只有他能够守护北辰。 他皱着眉头看着底下的文武大臣们眉来眼去,沉声对身旁的宦官说道:“让王太医去晟王府走一趟。” 王太医急匆匆地赶到晟王府的时候,君司夜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房里了,听到刘纪恒进来禀报说皇帝派了御医来给他诊脉,他皱着眉,沉着脸让刘纪恒将人赶出去。 刘纪恒想劝,可是他看到君司夜几乎要结冰的脸色,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捋虎须,踌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比起刘纪恒,更郁闷的是王太医。 大清早的奉旨来给晟王殿下诊脉,结果连晟王殿下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就被赶了出来。 比刘纪恒和王太医两个人加起来都还要郁闷的人是云菲嫣,她疲惫的躺在床上仰头望天,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君司夜这人实在是可怕的很。 这男人体力实在太好了,难道他以往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 以往君司夜照顾着她的身体,每每浅尝辄止,如今…… 呵呵,解放了天性的男人,太可怕了…… 云菲嫣好歹也是个练家子,可如今她觉得她这一天都不可能下床了…… 刑部大牢的密室中,君司夜正襟危坐,看着秦牧承被两个狱卒架着,另一个狱卒拿着一大盆辣椒水掰开他的口腔粗暴地灌了下去。 秦牧承生的白皙俊俏,特别是这段时间被关进密室不见阳光,皮肤越发苍白,可这一大盆辣椒水灌了下去,他顿时面色通红,嘴唇更是又红又肿,呛得直翻白眼。 君司夜面色沉沉,看着秦牧承跪趴在地,狼狈地剧烈咳嗽…… 这一顿操作下来,秦牧承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君司夜让军医给他诊治上药后,又将人浸入冰水中整整一个时辰,被捞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厥过去。 君司夜吩咐军医给他诊治,随后抬步离开了刑部。 与此同时,晟王府。 纳兰清羽和温暖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云菲嫣面面相觑,温暖上前拉住云菲嫣的手,担忧道:“女侠,前几天看你都好多了,怎么两天没见却变得如此虚弱?” 云菲嫣唇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纳兰清羽站在温暖身后,凌厉的目光落在云菲嫣手臂的几处淤青上。 云菲嫣肌肤白皙细腻,如今手腕被温暖没轻没重地拉扯着,袖口顺着手腕滑落下来,她感觉不妙,急忙用另一只手扯下袖子去遮,但还是被眼尖的纳兰清羽看了个清清楚楚。 纳兰清羽皱起眉,胸口剧烈起伏,上前一步看着云菲嫣苍白的面色,厉声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云菲嫣有些尴尬,轻笑一声道:“无事,不劳纳兰公子费心。” 纳兰清羽面色极其难看,一扶衣袖转身走了出去,温暖不明所以地跑着追出去问他:“纳兰清羽,你怎么了?” 走到大门口,刚好遇到从刑部回来的君司夜,纳兰清羽不由分说,上前两步,一手抓起君司夜的衣领,一手在他英俊的脸上打了一拳。 纳兰清羽素来温文尔雅,从不与人大声说话,更别提动手打人,温暖当时惊得捂住嘴,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王府的侍卫也被吓得不轻,晟王君司夜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物,那是北辰战无不胜的战神。 历来都是他打别人,何时挨过别人的打? 可君司夜被打了一拳,不但没有还手,甚至没有让人处置纳兰清羽,这实在很反常。 第173章 没事,我活该 纳兰清羽打了一拳,仍觉得心中怒火未平,抓起君司夜大声喝道:“君司夜,你怎么敢!” 说着又是一拳打在君司夜左肩,君司夜仍是不躲不闪也不还手。 门口的侍卫简直都懵了,他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多想,几个侍卫一拥而上,想要将纳兰清羽擒住,却被君司夜厉声喝退。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此时君司夜的面容阴鸷无比,他们实在不敢问原由,只能目不转睛地瞪着一身白衣的儒雅公子。 纳兰清羽冷哼一声,嗓音清冷道:“哼,怎么……你也知道自己该打!” 君司夜眯起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势,沉声道:“是对是错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今日看在嫣儿的面上我不与你追究,马上滚出去……” 他说完,长腿一跨,片刻走出老远。 纳兰清羽胸口依旧剧烈起伏,一甩袍袖,对着远去的君司夜冷冷道:“君司夜,你若再敢如此,我定将她带走!” 他话音刚落,只听君司夜的声音自不远处凉凉传来:“送客!” 纳兰清羽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走到转角处消失不见,目光仿佛啐了寒冰,吓得温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跟着盛怒的纳兰清羽离开晟王府。 温暖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温润男人此刻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刃,心中百感交集。 以往,她曾故意想要惹这个男人生气,可是无论她做了什么,男人始终温润如玉,就连纳兰家的老仆人都说,从未见过纳兰清羽发脾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矜贵的男人却为了云菲嫣发脾气,还打了亲王…… 温暖一时有些郁结,胸口似有什么东西,上不来也下不去…… 君司夜回到房间的时候,云菲嫣依旧躺在床上,看到他推门走进来,云菲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言不语。 君司夜手里端着托盘走到床边看着云菲嫣委屈的模样,心中一紧,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到床边,手轻轻搭在云菲嫣的肩膀上,柔声问道:“还疼吗?” 云菲嫣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君司夜见状放低了语气说道:“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冲你发脾气,不应该那样折腾你……” 云菲嫣其实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扪心自问,如果易地而处,她未必会比君司夜淡定。 她心里其实是有一丝动容的,但仍是没有转过身去。 两个人自成婚以来,云菲嫣一直对他很是体谅,就连上次在彼岸花坊亲眼看见他与别的女子衣衫不整也没有生他的气,可如今他这样温言细语,云菲嫣却还是背对着他不理不睬,看样子真的是气的不轻。 君司夜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地说道:“嫣儿,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要怎样罚我都可以,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 他从托盘里拿出碗,柔声哄道:“嫣儿乖,先起来吃点儿东西。” 云菲嫣听他这样说,心中一阵柔软,转过身便看到君司夜带着关切和愧疚的眸子……还有左边脸颊上的淤青。 “你的脸?” “没事,我活该!” 君司夜见她终于肯转过身,连忙从碗里舀起一口粥喂到云菲嫣嘴边,云菲嫣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张口,君司夜见状以为她还在生气,心中轻叹了一声,将声音又放柔了几分,几乎是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对她说道:“嫣儿乖……就算要生气也要吃点儿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云菲嫣忍不住笑了出来,张口喝了一口粥,然后说道:“君司夜,我真的不想瞒你,我年幼时确实很依赖那个人,我自幼读书不多,所以对读书人便多了几分羡慕,秦牧承那时也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与我表兄许长安又是至交好友,许长安那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他,说他多么有学问,待我又如何好。我那时鬼迷心窍确实爱慕了他一阵子,可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心中只有你,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从我嫁给你那天起,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君司夜给她喂粥的手一顿,目光中满是柔情,柔声说道:“我知道。” 云菲嫣又吃了一口粥,继续说道:“我之前之所以要保他的命,并不是我对他余情未了,只是我觉得他背后还有阴谋,应该继续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这一点你也应该能想到,不然你也不会在皇上面前为秦家求情。” 第174章 纳兰清羽城府太深了 君司夜赞许地点头,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为秦家求情,也是为了秦衍,他自幼就跟在我身边,后来成了我的副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无辜受累。” 云菲嫣这才想到原来秦衍也是秦家人,嗯了一声,继续吃君司夜喂过来的粥。 君司夜动作极其温柔,“好了 ,一天没吃东西了,少喝点儿粥,别吃的太多,不然会不舒服的。” “嗯!” 温暖双手托着腮坐在回廊下,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发呆。 纳兰清羽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前厅和一群她不认识的人议事,如今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温暖心里堵得慌,站起来朝后院走去。 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她这人好动,几乎是将纳兰家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唯有一处,是纳兰清羽不让任何人进入的房间。 温暖隐隐听下人说起过,这间屋子是纳兰家以前家主的房间。 她平时虽然常常会故意惹纳兰清羽,但她也是有分寸的,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可今天她心里实在是难受,她不明白纳兰清羽为什么那么关心云菲嫣,明明他对自己才是最与众不同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或许是想要急着证明自己在纳兰清羽心目中的不同,温暖终究是打开了那扇门。 这间屋子布置的相当雅致,平日里除了每日专门负责打扫的人,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只有纳兰清羽偶尔会进来待一会儿。 温暖反手将门关上,看着屋子里华丽而精致的物件,她的心跳得飞快。 转过屏风,她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幅画像吸引。 那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一身淡粉色拽地长裙,眉眼如画,气质温婉。但最令温暖惊讶地是,她觉得这画像上的美人眉宇间似乎有一丝熟悉感。 像谁呢? 像是……像是…… 天啊! 她看到了女子美丽的眼角处赫然有一颗小巧的泪痣…… 一瞬间,她突然就想起这女人像谁了…… 像……云菲嫣。 没错,就是云菲嫣。 不过,这画像上的人绝不是云菲嫣,虽然面容应有五分相似,但云菲嫣美得很嚣张,眉目间总是带着淡然的疏离感,就好像这天下间除了君司夜之外,没有人能入她的眼。 可这画像上的女子却截然不同,她美的很恬静,淡然,眉宇间带着岁月静好的意味。 这女人到底是谁呢? 不等她细想,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温暖一惊,本能地转过身,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漠然看着自己的纳兰清羽。 四目相对,温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她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向是温润有礼,可是她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然怎么可能管理偌大的商业帝国。 她现在这副身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四岁。 她穿过来多年,也渐渐习惯了自己只有十几岁,甚至对着云菲嫣喊姐姐也喊得很溜,不觉得丝毫尴尬。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毕竟也已经有二十五岁了,不但比云菲嫣大了很多,甚至比眼前的纳兰清羽还大了一岁。 可抛开年龄不谈,单论城府,她和纳兰清羽之间,相差了的恐怕不只是一百个云菲嫣。 温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纳兰清羽一点一点地向她走过来。 她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日子细细想着纳兰清羽的点点滴滴,便明白了为什么云菲嫣会一直对他有所忌惮。 因为纳兰清羽城府太深了,可偏偏他表面上看起来又是温文尔雅,这种人就算他捅你一刀,你都会觉得他是无心的…… 他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穷凶极恶之徒更加可怕! 温暖之前曾经偷偷的见到过他对于窥探自己秘密的人是怎样的态度…… 就在前几日,她躲在回廊的柱子后面,看到有几个试图打探纳兰清羽秘密的人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而纳兰清羽则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似寒冬飞雪…… 他说:“你们是想死,还是自挖双目?” 想起那个场景,温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衫。 她看向纳兰清羽那张人畜无害的俊颜,觉得她之前真的是眼瞎了,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谪仙,而是修罗。 第175章 人间至味是清欢 纳兰清羽站在她一步之外,看向她的目光神色不明,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只是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温柔…… 温暖看着眼前不言不语的男人,想到连云菲嫣那么厉害的人都忌惮他,她更是越想越怕…… 她不想死,也不想变成瞎子…… 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办法镇定下来,可跑又跑不了,索性蹲下身子,抱住头,像是一只鹌鹑一样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纳兰清羽看她这副样子,当真是被自己吓得不轻,无奈地叹息一声,收起了吓唬她的心思,走上前俯下身,轻柔地拍了拍温暖的头,仿佛在安慰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 “地上凉,起来吧。” 他说着,声音清越动听,像是夏日吹过发丝的微风。 温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抬起迷蒙的眼睛,眼里有着氤氤氲氲的雾气,纳兰清羽心一软,将人搂在怀里抱了起来,轻声道:“原来你也知道怕……” 以前总是想方设法惹他生气的劲头哪里去了? 温暖咽了咽嗓子,说道:“你……不杀我?” 纳兰清羽无奈地摇摇头,柔声道:“不杀!” “那……也不能挖我的眼睛……” “好!” “那……也不许生气!” “嗯。” 温暖在纳兰清羽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撞入男人灿若星河的眼眸,温暖呼吸一滞,不合时宜地发起了花痴。 这男人…… 太好看了…… 纳兰清羽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无奈地笑了笑,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危险就对着他流口水,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揍她一顿。 一个时辰后,温暖的卧房。 “你说什么,云菲嫣是你妹妹!”温暖尖叫着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菲嫣姓云,怎么会是纳兰清羽的妹妹? “嗯。” 纳兰清羽郑重地点头,“她是我的亲妹妹,纳兰清欢。”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至味是清欢。 这便是纳兰清欢名字的由来。 温暖面露难色,道:“可是……她如果真的是你妹妹,又怎么会成了云家嫡女?” 纳兰清羽摇摇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她确确实实是我纳兰家的人。” 温暖想了想,咬着唇说道:“就因为那幅画?” 刚才纳兰清羽已经告诉她,画像上的女子是他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 说实话,纳兰夫人与云菲嫣确实有五分像,尤其是眼角的泪痣,位置,大小,都是一模一样。 可只凭这一点就说云菲嫣是纳兰清欢是不是也有点牵强。 纳兰清羽点点头,含笑说道:“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她身上的胎记。” “哦!” 温暖下意识地点头,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呼一声:“什么——” 她指着纳兰清羽语无伦次道:“胎记……你怎么知道?你看过……” 天啊,纳兰清羽这种玉树临风的人物难道也会干出偷看美女洗澡的事情? 如果不是,难道他会去问云菲嫣…… 这种情况,云菲嫣会不会直接给他一鞭子…… 见温暖的脸色越来越扭曲,纳兰清羽轻笑一声,拍着她的脑袋说道:“是君司夜告诉我的。” “啊!” 温暖的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 “君司夜……告诉你……的……” 这事怎么听起来那么惊悚啊! 纳兰清羽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是我主动向君司夜和盘托出的……” “和盘托出?” “嗯,君司夜那种人本就生性多疑,他早就怀疑清欢的身份,之前也一直在调查,后来不知为何停止了调查,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早就猜出清欢并不是云家的人,所以当我拿着母亲的画像找到他,说出有关于清欢身上的胎记时,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看他的反应和对我的态度,我便知道,云菲嫣就是吾妹清欢。” “那……” 温暖两只手在空中不断地比划着,但脑子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而一直发出“那那”,“这这”的声音,却始终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 纳兰清羽见状,笑着摇了摇头,笑道:“我并不怕他知道了真相会觉得清欢欺骗他,因为这件事连清欢自己也并不知情。当年她走失的时候年纪尚小,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那她又是怎么到了云家呢?” 温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纳兰清羽说道:“具体的事情,我还在查。” 温暖意犹未尽地说道:“那就是暂时还不知道呗。” 纳兰清羽见小姑娘晶亮的眸色暗淡下去,不由失笑道:“很快就会知道了。” “真的?” 温暖的眼底再次升起发现宝藏一样的光芒。 纳兰清羽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宠溺地笑道:“无为在君司夜手上,他会有办法让他开口。” “无为……就是上次伤了云菲嫣的那个和尚,这关他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 纳兰清羽冷哼一声,愤愤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清欢本该是这全天下最快乐,最幸福的小女孩……” 第176章 妥妥的疯批男主 纳兰清羽的目光深幽眼深,如同一汪深潭,温暖从这深潭中看到了愧疚,心痛,还有愤怒等多种情绪。 她有些不明白,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什么?” 纳兰清羽俊秀的面容阴沉下来,冷笑一声道:“他暂时不肯说。” 温暖又问:“那个无为不是很厉害吗?君司夜是怎么抓住他的?” 纳兰清羽道:“无为灵力高强,但君司夜是我见过最有耐心的猎人。清欢交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妹妹手上的淤青,瞬间心头火起,修长手指狠狠抓着门框,指尖泛白,面色通红。 温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懵了片刻便想到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无为是怎么被抓住的?” 纳兰清羽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叫我去时无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据说是花辞树和酒仙相助。” 温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酒仙不是无为的师父吗?他怎么会帮君司夜抓自己的徒弟?” 纳兰清羽冷哼一声,道:“君司夜这人素来行事乖张,显然是有法子说服了这两位出手帮他制住无为。” 温暖道:“那他打算如何处置无为?” 纳兰清羽微一沉吟,说道:“他这人素来牙眦必报,想当初,那几个丫鬟不过是让清欢心里不痛快些,他便将人全都赶出了安阳,又将人家父兄子侄好一顿整治。无为将清欢伤得那般重,以君司夜的性子定然不会让他好过,只怕是要慢慢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有这种事。 温暖听得心中一阵激动,这晟王君司夜这样的性子不就是霸总文里妥妥的疯批男主吗? 翌日。 云菲嫣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美容颜。男人眼含笑意,以肘支颐的看着自己,眼中情意,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云菲嫣俏脸一红,伸手想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却被君司夜按住手背,云菲嫣瞪他一眼,当目光接触到他如墨的眼眸时,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娇羞的小人儿,那是他自己,眼眸弯弯,双颊绯红。 君司夜笑盈盈的看着身边的女人,一个没忍住,在她嫣红的小嘴上轻轻啄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嫣儿,吾妻。” 云菲嫣此时也无法思考,只能乖巧的点点头。 君司夜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 “乖,叫夫君!” 云菲嫣白了他一眼,君司夜随即吻住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低沉的嗓音诱惑道:“乖,叫夫君!” 云菲嫣闭着眼睛,感觉到君司夜作乱的大掌不断地在自己身体上点火,他的手指修长,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触摸在她滑嫩的肌肤上又酥又麻。 云菲嫣渐渐的便没了理智,感觉自己似乎要化成一滩水,她本能的搂住君司夜的脖子,痴痴地道:“夫君……夫君……” “乖!” 君司夜在她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了几下,又哄着她道:“乖,嫣儿,再叫一声。 “夫君。” 云菲嫣此时水深火热,本能地顺着他颤声道:“夫君……夫君……” 云菲嫣累得很了,又睡到了中午才起。 君司夜陪着娇妻连着两天没上早朝,北辰朝堂顿时炸开了锅,不少人纷纷议论,胆子大些的直接到晟王府登门拜访,不过都被刘纪恒一一拦在王府大门外,一个都没放进去。 因为这件事,刘纪恒第一次被君司夜表扬了。 刘纪恒老泪纵横。 下午,君司夜和云菲嫣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君司琪站在门口看见君司夜小心翼翼呵护着云菲嫣的样子十分扎眼,看着眼前的云菲嫣面色绯红,满面桃花,与皇兄郎情妾意,再想起自己和无为却要被迫分开,心中酸楚,忍不住对云菲嫣刻薄一番,可没想到云菲嫣压根就没开口,倒是君司夜狠狠教训了她一顿,气得她痛哭流涕,指着君司夜说:“皇兄如今心里只有你的王妃,半点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又被贵妃娘娘教训了一顿。气得她又哭又闹,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再出来。 贵妃娘娘朝云菲嫣抱歉地笑笑,然后潇洒地一挥手,说道:“别理她,来,娘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 两个人陪贵妃娘娘说了会话,然后一起回到晟王府。 晚膳后,君司夜接到密报,匆匆赶往刑部,云菲嫣独自回到房间,一推们便看到了悠然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裴湛。 第177章 今天的纳兰府格外热闹 云菲嫣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坐在裴湛对面,问道:“有什么事?” 裴湛眸光一暗,“没事,我便不能来了。” 云菲嫣道:“有话快说!” 裴湛自嘲一笑,随即道:“我已经找到了秦初晚的哥哥和弟弟,如今他们就在纳兰清羽府上。” 云菲嫣皱眉,不解道:“纳兰清羽?为什么要送到他那里?” 裴湛道:“是秦初晨自己要求的。” 云菲嫣惊疑,道:“他认识纳兰清羽?” 裴湛道:“此事说来话长,他们说要见到秦初晚才肯告诉我们真相。” 云菲嫣微一沉吟,说道:“好,我今晚就去救秦初晚。” 裴湛面露关切,说道:“你伤还没有痊愈,一个人闯皇宫太危险,今夜,我陪你一起去。” 起初云菲嫣并不愿意接受他的提议,不过考虑到她的功力确实还没有完全恢复,皇宫大内又守卫森严,她一个人确实难以成事。 为免不节外生枝,云菲嫣只好点头道:“好。” 午夜时分,月明星稀。 云菲嫣和裴湛各自换好了夜行衣,裴湛肩头扛着一床厚重的棉被。 云菲嫣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拿这个是做什么?” 裴湛笑道:“有用。” 云菲嫣心中有些疑惑,但她知道裴湛这人做事向来靠谱,也不再多问。 两个人飞身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北辰皇宫。 两人都是高手,轻功绝佳,在巍峨的宫殿中来回穿梭游刃有余,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两个人就摸到了秦初晚所在的冷宫。 冷宫地处偏僻,守卫也相对松懈,裴湛身形矫若游龙,钻进秦初晚的卧房,他悄无声息地将睡梦中的人打晕后,把原本扛着的棉被放到床上展开,此时云菲嫣才瞧见棉被里裹着的是一个女人。 因为冷宫内没有什么烛火,她不太能看清女人的容貌,只是看衣着,知道是个女人。 裴湛没有理会身后的云菲嫣,径自将被子里的女人放在床上,然后将秦初晚裹进被子里,重新扛在肩上。 做完这些,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把火将那女子及床铺、被褥一起点燃,随后招呼着云菲嫣一起离开。 云菲嫣不知道被他调包的那个女人是谁,此刻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她知道裴湛虽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是滥杀无辜之人,便也不再多话,跟着他飞身而去。 看着裴湛扛着棉被高来低去,云菲嫣倒是庆幸同意裴湛一道前来。 不然,就得她自己扛着秦初晚了。 虽说她也能扛得动吧。 不过,这段时间她养伤把自己给养娇了,不想干这种体力活。 由于时间太晚了,云菲嫣担心君司夜回来见不到自己会不高兴,便让裴湛先将秦初晚带到纳兰清羽府上,自己则回了晟王府。 好在今夜君司夜似乎也被什么事情绊住,云菲嫣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 云菲嫣松了口气,这时才觉得困倦不已,没等君司夜跟她说话,便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次日,天光乍亮,云菲嫣便起来洗漱。 君司夜也早早起来上朝去了,他走之后,云菲嫣连饭都顾不上吃,翻身上马一溜烟到了纳兰家。 今天的纳兰府格外热闹,除了云菲嫣、裴湛,还有秦初晚的同胞哥哥秦初晨和幼弟秦初元。 秦初晨外表儒雅,风度翩翩,即使身着粗布麻衣,亦掩不住他的风采。 而且,不知为何,云菲嫣觉得这个男人眉宇之间竟有几分……像皇帝君奕泽。 秦初元还是一个稚嫩孩童,与秦初晨容貌不大相像,若是不说,她倒瞧不出这两人是亲兄弟。 秦初晨见人都到齐了,带着秦初晚和秦初元向大家行礼,并跪在地上,郑重地向纳兰清羽拜了三拜,这才将当年有关于秦筱雨离开安阳城之后的事说与众人听。 当年,秦筱雨被秦国公下了药送入宫中,她悲痛不已,生无可恋。 彼时,她在宫中举目无亲,身边唯一认识的便是秦国公将她送进宫中时一并送进来的贴身丫鬟,丽君。 秦筱雨当时是真的存了死志,一把火将整个宫殿都点了。 丽君吓得魂不附体,几经挣扎见实在是阻止不了她,最后只能跪在地上不断的哀求,求她活下去。 在丽君苦苦的哀求之下,她终于同意与丽君换了衣服。 丽君替她被烧死在了火中,而秦筱雨则趁机逃出了宫殿。 第178章 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当时火势已经大了,火焰顺着秦筱雨乌黑亮丽的长发烧到了她美丽的面庞上,当侍卫赶去救火的时候,她的半边脸已经被火烧毁,手上,身上也有几处烧伤。 她忍着巨大的伤痛,混在救火和逃窜的人群中,匆匆的往外跑去…… 在宫里走水可不是小事,除了内监和宫女就连御林军都被惊动了,秦筱雨看着巍峨的宫殿和肃穆的军队,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幸好她的脸被烧伤了,还穿着宫女的衣衫,众人忙着救火并没有人理会她。 尽管没人注意到她,可她一个闺阁女子独自在宫殿里找不到出路露馅也是早晚的事。 也是她命不该绝,那天纳兰方正恰好送妹妹入宫,离开的时候听说宫中有水,他便跟着过来看看。 他看到皇帝君奕泽目光不善地走过来,看到侍卫们从里面抬出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时,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沉声将一众宫女全部处死。 纳兰方正皱着眉头,有些担心自己妹妹在宫里的日子。 他站在远处看着身穿龙袍,眉目俊朗的男子,妹妹就是被这样一张脸所迷惑,看不清这个男人内心有多么残暴不仁,若非妹妹自愿,他就算是拼了纳兰家百年基业,拼了自己这条性命也绝不会同意让妹妹跳入这火坑。 纳兰方正在心里长叹一声,转身离开时目光瞥见不远处的假山后藏着一个小宫女。 女子瑟瑟发抖,脸烧伤了,衣服上都是灰土。 纳兰方正听到刚刚皇帝说要将这座宫殿的宫女都处死,也许是出于对自己妹妹的担忧,他竟然在一瞬间决定冒着杀头的危险将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宫女藏在箱子中,带出了皇宫,还给了她盘缠,让她远离安阳。 秦筱雨孤身一人,看着茫茫天地,一时间心中酸楚不已,最终搭了一辆到栗州的马车。 她不敢住在城里,辗转几次,藏身于栗州城郊一处偏远的深山之中。 深山中没有人烟,好在也没有什么大型猛兽。 秦筱雨在山中采野果果腹,山中硕果累累,吃不完的她就拿到附近的镇子上和村民换点东西,野果虽不值钱,但有些好心的村民看她一个女人可怜,便与她换点米面。 秦筱雨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独自在深山之中度日本就艰难,然而更艰难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秦筱雨捂着脸痛哭一场,她觉得她当初就应该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也好过现在这种境遇。 她连着哭了几日,直到上山来采蘑菇的村民阿壮看见了她,阿壮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是很会安慰人,也不懂得弯弯绕绕,但也正是他的淳朴善良让秦筱雨慢慢有了活着的勇气。 阿壮隔三差五的来看她,两个人一起去山林深处采蘑菇,一起在山里种菜,阿壮还帮她盖了一间小木屋,这样她就不用再住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秦筱雨的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她怕阿壮会看不起自己,有点犹豫着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可阿壮却一点嫌弃她的意思也没有,卖了蘑菇后还会给她买来婴儿的小衣服和被褥。 秦筱雨慢慢的放下心来,和阿壮一起等着孩子的到来。 生产的过程很漫长,而且特别的疼,疼得她几乎想要死过去,阿壮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轻声地安慰着她。 高高壮壮的庄稼汉子,温柔起来显得很笨拙。 如果是平常,堂堂秦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都不可能看上这样的人,可现在情况不同,现在的秦筱雨就如同空中漂浮着的柳絮,无依无靠,阿壮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阿壮自小无父无母,生活艰难,到了三十多岁也没能娶上媳妇,自然也不懂得妇人生产的知识。 不过从前在村里也依稀听人说过女人生产有多么的危险,他慌乱的不像话,将自己懂得的一些急救知识都用上了,也是上天垂怜,秦筱雨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母子三人都平安。 阿壮家里穷困潦倒,因此家里的亲戚与他都不怎么来往,平时只要一有空就会上山来看秦筱雨母子。 在秦筱雨生完孩子的第五年,两个人终于捅破了窗户纸,正式成亲。 阿壮虽然穷,但很有力气,也肯吃苦,家里的活计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干。 秦筱雨虽然毁了半边脸,还生了孩子,但她依旧体态婀娜,两人成亲数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阿壮没什么文化,取名的事情就落到了秦筱雨身上。 之前的龙凤胎都随了她姓秦,哥哥叫秦初晨,妹妹叫秦初晚。而她和阿壮的儿子,叫做秦初元。 第179章 孤芳自赏的落寞 秦筱雨生产之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这次生下秦初元更是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便去了,阿壮伤心不已,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之前的村庄。 他家里穷,除了三间茅草屋外什么也没有。 为了养活三个孩子,阿壮更加拼命的干活,好在这时候秦初晨和秦初晚已经能帮着干些活计了。 他带着秦初晨下地干活,上山采蘑菇,而秦初晚就在家里帮人洗衣服,缝缝补补补贴家用,日子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是在不久之后,厄运再次降临在这个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里。 八月的一天,阿壮上山去采蘑菇,在巍峨陡峭的山涧之上看到了一株极为奇特的草药,这种草药很值钱,但是因为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所以敢摘的人很少。 阿壮从前虽然也眼红这种草药带来的银钱,但他从不敢冒险,如今他想着自己身后的三个孩子,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爬到陡峭的山崖之上。 他艰难的爬上了山崖,伸出颤巍巍的手,一下子便将那株彩色的植物握在手中,他欣喜若狂,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然而下一秒,他一步踩空,整个人摔进了万丈深渊。 父母双双离世,秦初晨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悲痛地为亡父办了后事,便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在村里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来养活弟弟妹妹。 看着原本俊朗的哥哥被繁重的农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秦初晚心中万分心疼,她想要帮哥哥分担,可是即使没日没夜的帮人家洗衣缝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就在秦初晚一筹莫展的时候,同村的巧香告诉她,可以去城里讨生活,凭她的长相,在城里肯定能赚大钱。 平心而论,秦初晚是真的漂亮,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秦筱雨的容貌。 她自己也知道她很漂亮,从前在山里只有他们一家人,成日里只能对着爹爹,娘亲、哥哥和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她的美好无人欣赏,颇有种孤芳自赏的落寞。 后来她跟着父亲回到了村子里,村里不少的年轻小伙子都对她垂涎三尺,甚至隔壁村的不少男子看见她都会对她吹口哨。 刚开始,她看到那些小伙子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受用,可有人当真来她家里提亲,她又自负美貌,不肯轻易将就,总想着能找个条件好些的,多要些彩礼,以后能帮到哥哥。 偏远的山村很是贫瘠,想要找一个能达到她要求的夫婿实在是不容易,因此巧香这样一说,她便萌生了要去城里碰碰运气的念头。 当晚,她就将这个想法跟秦初晨说了,没想到却遭到了哥哥的强烈反对。 秦初晨语重心长地让妹妹放下心里那些虚幻的想法,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可秦初晚哪能甘心一辈子在大山里穷困潦倒。 于是,在巧香的鼓动下收拾了几件衣服,趁着夜色跟着她偷偷地跑出了村子。 到了城里秦初晚才知道巧香其实是在一家青楼里挂牌,而且很红,所以赚了不少银子。 巧香劝说秦初晚也去青楼挂牌,凭她的样貌肯定能大红大紫,到时候要多少钱没有。 秦初晚可不傻,她知道自己的容貌胜过巧香千百倍,岂能在青楼里蹉跎青春,她可是一心想着能在城里找个高门大户嫁了,做个正经的夫人奶奶。 秦初晚表面上答应了巧香和老鸨,可入夜却独自逃了出去,她没有出过门,也不知道东南西北,胡乱地跑了一通之后,却被几个人贩子盯上并且捉住了。 人贩子常年混迹市井,哪里有机会见到秦初晚这样美貌的少女,几个人淫笑着轮流将她玷污后便打算将她卖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美貌和身体是秦初晚敢于出来搏一把的唯一本钱,如今就这样被毁了,她痛苦不堪,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痛哭流涕。 可是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第二天一大早,人贩子还是将她卖进了青楼。 秦初晚看到那些打手拿着鞭子朝自己走过来,知道这是要往她身上招呼,她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她假意顺从的接了几个客后,老鸨见她老实了,也不再防着她跑。 见老鸨对她没了防备,她又跑了出来,哪知道这次居然还是被另一拨人贩子抓住,这次他们直接将她卖到了奴隶市场。 第180章 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奴隶市场里人很多,除了被挑选的奴隶,还有很多来帮主家采买奴隶的管事嬷嬷或者管家,甚至很多达官贵人来了兴致也会亲自来看看。 这就是奴隶们最好的机会,若是被哪个贵人看上了,买回家做个小妾,那也算是飞黄腾达了。 秦初晚在心里不断的祝祷,希望自己可以被一个贵人看中,飞上枝头。 结果居然如她所愿,真的有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要将她买回去。 秦初晚被关在笼子里,打量着要买下自己的人,她见那位公子衣着华丽至极,心中十分欢喜。 原本想着凭她的美貌即使已经破了身,但当个通房丫头也是可能的,谁知那公子直接将她带到了一个大宅院里,她心中欢喜,可是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溢美之词,便来了好多人,好多很可怕的人。 那些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但眼中却丝毫没有情欲之色。 此时的秦初晚已经在风月场合待了一段时间,可以清楚的知道在场众人绝对不是贪图她的美貌。 既然如此,他们买她来做什么呢? 三日后,一位被众人叫做神医的人在她的脸上动了刀子。 秦初晚害怕极了,她十分在意自己这张脸,因为她知道美貌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 尽管她极力想要反抗也是无济于事,她被打晕,被用了药,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秦初晚在心里暗道不好,心都碎了一地。 可是当她的脸恢复好了之后,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才知道原来的她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脸已经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可如今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曾经有那么多的缺陷,而她现在这张脸才是真正的完美无缺,风华绝代。 神医看着她的脸,心中很是满意,不由得赞叹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如果不是秦初晚的骨相本来就与那人有七分相似,即使他的医术再高,也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 后来,那些人教了秦初晚很多东西,据说都是拥有这张脸的那个人会的东西。 半年后,他们让她离开大宅子,他们告诉他,从此以后她的名字叫做明月。 他们告诉他,她此去是要去成为帝王的宠妃…… 秦初晚心中非常害怕,尤其是那些人的计划太疯狂,居然要她去行刺帝王! 尽管他们再三保证无论成败她都不会有危险,帝王看见她这张脸便绝不会伤害她,可是她心里还是害怕,但此时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就搏一把吧。 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可以成为帝王的宠妃,那她这一生也算是无憾了。 后来她终于成为了帝王的宠妃,帝王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可怖,反而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很温柔,很克制。 在她仗着胆子表现出不愿意的时候,帝王便什么都不会对她做,只是痴痴的望着她,对她说一些她不明所以的话,神色温柔至极。 她的身子已经被修复过,所以不用担心会发现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可她却还是仗着帝王的宠爱故作娇羞的,一次一次拒绝着他。 男人对她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几乎是事事都顺着她。 秦初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耐心的呵护过,慢慢的她被感动了,生出了想要留在男人身边一辈子,一辈子被他宠爱。 那一夜,她终于把身子给了他,中年帝王很是高兴,愉悦,找到了年轻小伙子一样的感觉,甚至还承诺要废掉皇后,让她来做皇后。 秦初晚乐的不知怎么好,她觉得自己真真是苦尽甘来,她几乎看见了自己母仪天下的样子。 可美梦终究是美梦,没几天她就被迫醒了过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大人就被发现了,被关进了天牢,她自己也被打入了冷宫。 在冷宫里,她处处被人欺负,皇后还总是派人来折辱她,她万念俱灰,无路可走时,她遇到了云菲嫣,她承诺会救出了她的哥哥,弟弟。 没想到,云菲嫣真的说到做到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只是如今她却不知道她能去哪儿? 回到那个贫瘠的小山村吗? 不不不…… 那样的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如果要回去,她宁可死! 幸好,因着之前纳兰方正曾帮过秦筱雨的缘故,纳兰清羽答应收留他们。 昨晚,她听到纳兰清羽说可以安排他们兄妹三人回栗州做点小生意的时候,当时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一夜她仔细想了想,这事有点不对劲啊,按照秦初晨的说法,那他们兄妹就是真真正正的皇子和公主啊。 第181章 这样狠心冷情的父亲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凭什么要留在纳兰家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她想到自己和皇帝君奕泽的关系,肯定活不了了。 可是他哥哥是皇子啊,甚至有机会可以当储君,当皇帝。 她不能让哥哥就这样一辈子庸庸碌碌的活着。 所以她决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君奕泽。 秦初晚了解自己哥哥的为人,一向是老实本分,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等待时机的到来。 几日之后,纳兰家要送一批布料进宫,她便偷偷地藏到了马车里。 因为是纳兰家的东西,宫中守卫的盘查也只是例行公事,大致看了看便轻易放行了。 秦初晚虽然在宫里呆过一段时间,但基本就是在自己的寝殿里,很少出去溜达,因此想要找到皇帝很难,再加上宫里守卫森严,她没走几步就被禁军捉住。 禁军守卫本想将她打一顿再好好审问,可是当他们看见秦初晚的脸时,却不由得愣住。 他们其实分不清这到底是哪位娘娘,但宫里的娘娘差不多都是这张脸。 可是哪位娘娘会穿的跟普通百姓似的呢? 他们不敢做主,只好将人交给了刘总管。 刘总管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自然是知道明月的。 他将明月带到皇帝面前,明月跪在君奕泽跟前,忍着狂跳不止的心,颤声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君奕泽听,只是掩去了云菲嫣潜入冷宫救她的事。 毕竟云菲嫣实在是挺可怕的,她实在是怕她。 云菲嫣那样的身手,即使是皇宫内院都能来去自如,她实在是不敢将她供出来,不然只怕她会杀了自己,伤害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所以她只说是秦大人在外面的内应将她救出的,其余的事一概不知。 而关于纳兰家收留他们的事和纳兰方正救出她母亲的事却讲的十分详细,生怕皇帝听不懂纳兰家有多么胆大包天似的。 在她心里,迫切的希望皇帝因此记恨纳兰家,冷落纳兰皇后,也冷落纳兰皇后的嫡子君司洪。 她虽不懂局势,但好歹知道嫡子继位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只要皇帝不喜欢嫡子,那么她的哥哥就会有希望继承大统。 秦初晚诉说的时候,君奕泽一直默默的垂眸听着,既没有打断,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失而复得的喜悦。 直到秦初晚说完之后,他才神色十分复杂地看了秦初晚一眼,然后沉声吩咐刘总管给她滴血验亲。 刘总管做这事十分在行,所用的器皿,工具都是专门特制的,所以基本不会出错。 当他告诉君奕泽眼前的女子确实是他的女儿时,君奕泽才多少有了点情绪波动,毕竟他曾经要过这个女子的身子…… 他的目光看向始终跪在地上的女子,目光晦暗。 秦初晚似乎懂了他的意思,手指颤抖地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说道:“求父皇看在我们受了这么多年苦的份上,好生……善待哥哥。” 说完,秦初晚决绝地闭上了眼,但手中的发簪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她是公主,堂堂的公主啊…… 跟惜月、怜月两位公主一样都该得到呵护,都该被人尊崇…… 可是,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命运呢?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君奕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见她半天都没有动作,便给刘总管使了个眼色。 刘总管在皇帝身边多年,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也了解他的脾性,因此毫不迟疑的过去一把夺过秦初晚手中的发簪,反手朝着她细嫩的脖颈刺去。 秦初晚发现了他的意图,睁开眼尖叫着躲开。 她慌乱地向自己的父亲求饶,可撞入她眼眸中的却是父亲眼中的冷静睿智,没有丝毫痛心,只有一丝丝的可惜, 他是在可惜这张脸…… 秦初晚突然有些后悔将一切告诉皇帝的决定,她以为她在皇帝面前做出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皇帝作为她的父亲怎么样也要拦住说一些宽慰的话。 虽然他们之间有关系,但是她可以离开皇宫,只要给她一笔钱,保她一世荣华富贵就好了。 或者他也可以将她嫁出去,随便找个新科状元什么的,让她尝尝当状元夫人的滋味,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他们自己不说,谁又会知道呢? 可是秦初晚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父亲将自己的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对她这个女儿压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和一丝一毫的愧疚。 有一个这样狠心冷情的父亲,她哥哥会怎么样呢? 第182章 所有的人都要臣服于他 秦初晚情绪有些崩溃,她疯狂的挣扎,大喊道:“父皇,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求求你,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是你的女儿啊……我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她一边哭一边喊,顺势从刘总管手里夺过金簪,不停地往自己的脸上划。 一下,两下,三下…… 不出片刻,原本美艳无双的容颜变得血肉模糊…… 秦初晚忍着钻心刻骨的疼痛,心想只要划花了自己的脸,只要没有人认得出她,那么皇帝或许会留她一条命。 可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君奕泽从小母妃早逝,他又无权无势,能够扳倒太子坐上皇位靠的就是忍辱负重。 他这种人,什么样的心思看不穿。 看着自己亲生女儿为了活命将自己的脸划伤,君奕泽一直无动于衷。 即使秦初晚声嘶力竭喊着:“父皇……父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君奕泽依旧是不言不语,只是沉着脸给了刘总管一个眼神。 刘总管再度上前,秦初晚知道这次,刘总管势必是要取她的性命的。 她浑身颤抖,尖声说道:“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事……” 君奕泽闻言,像刘总管摆了摆手,刘总管退后几步,垂手站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稀疏平常。 秦初晚知道自己暂时捡回来一条命,咽了咽嗓子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在栗州。” “栗州有一处宅子,我可以找到的,我知道在哪里。” “还有那个人……给了我这张脸的人,我也认识的,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我必能认出他!” 君奕泽依旧冷冷地站在她面前,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秦初晚知道他暂时不会杀自己,松了一口气,跪爬着到了君奕泽脚边,拽住他宽大的衣袍,呜咽着说道:“父皇,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君奕泽漠然地甩开她的手,走到书案前坐下,随后吩咐刘总管先将秦初晚安置,然后带着她秘密前往栗州。 如果真的能抓到那些人,一网打尽固然是好,若抓不到,再杀秦初晚也不迟。 秦初晚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乖乖地带着刘总管到了栗州,找到了之前那些人给她住过的那处别院,可惜已经是人去楼空。 刘总管见状依旧要杀她,秦初晚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总管,疯狂的求饶。 刘总管一向是听命行事,哪里能放过她,无奈之下,秦初晚只好说出当初在冷宫里是云菲嫣将她救出来的事情。 刘总管一听事关晟王妃,他实在做不了主,只好带着秦初晚回到皇宫。 这一次进宫,秦初晚是以一个宫女的身份,她跪在君奕泽面前,痛哭流涕地说出云菲嫣如何救她,又如何威胁他她,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 君奕泽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 君司夜…… 他对这个儿子一向都有些忌惮,就如同当年盛康帝对睿王君莫染一样。 这次云菲嫣出手从冷宫救出他的宠妃,究竟是何用意? 站在他的角度上看,云菲嫣一个女人没有必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除非是受了君司夜的示意。 此时此刻,君奕泽再次下了决心,一定要铲除这个儿子,至少不能让他如此强大,不能让他在北辰的威望如此高,这世间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得民心,没有人可以比他有更多的权利。 这世间,所有的人都要听命于他,所有的人都要臣服于他! 纳兰府。 自从纳兰家按惯例送绸缎进宫那日起,秦初晚就失踪了。 秦初晨和秦初元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出去寻找,可找来找去都没有一点消息。 温暖看着秦家兄弟二人每日早出晚归的奔波,又看了看坐在书房里悠然地喝着茶水的纳兰清羽,忍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地过去问他:“秦初晚不见了,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纳兰清羽看着面前冒着袅袅雾气的茶水,轻轻勾了勾好看的唇,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生是死都怨不得别人。” “啊?” 温暖一头雾水,上前两步靠近男人,大声说道:“你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啊。” 纳兰清羽笑道:“她只要待在府中我自然可以保她平安,可她贪恋富贵,非要自投罗网,只有死路一条,不仅如此,还会害死自己的手足。” 温暖一惊,连忙问道:“你是说,秦初晚自己跑出去的,她去哪了?” 纳兰清羽道:“除了皇宫还能去哪。” 第183章 人心不足,终会自取灭亡 温暖不解道:“皇宫守卫森严,她又不是女侠那样的绝顶高手,如何能进得去?” 纳兰清羽起身走到温暖身边,笑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说道:“所以她才会躲进运送绸缎的马车里。” 温暖惊得张大了嘴,“你……你看见了?” 纳兰清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猜的。” 温暖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秦初晨呢?” 纳兰清羽道:“我说不说都一样,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温暖皱眉,问道:“为什么?” 纳兰清羽无奈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说道:“秦初晚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女儿,以为皇帝会给他们荣华富贵,甚至幻想秦初晨能继承大统,可惜她太不了解君奕泽的为人,这种丑事,他怎么可能让天下人知晓。” 温暖心头一跳,“你说皇帝会杀了秦初晚和秦初晨?” 纳兰清羽点点头,摸着温暖的脑袋说道:“好了,别想这些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暖拨开他的手,说道:“什么不要想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秦初晨呢?” 纳兰清羽道:“没用,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秦初晨的存在,就不会让他活着,就算现在将他藏匿起来,他也要一辈子担惊受怕,秦初晨为人耿直,他断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死了,自己苟活于世。” 温暖咬唇道:“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纳兰清羽道:“他不死,只会死更多人。” 温暖疑惑道:“为什么?” 纳兰清羽眉目严肃,说道:“以君奕泽的脾性,找不到秦初晨绝不肯罢休,他要调查这件事,就会查到他们之前住的村子,到时候只怕整个村子的人都活不了。” 温暖震惊无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纳兰清羽,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 纳兰清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这个小姑娘从心底产生了恐惧。 对于温暖来说,此生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上班的时候摸鱼被主管发现,扣工资,或者是绩效完不成。后来她到了这里,觉得这个时代真的很可怕,但最令她害怕的事情也就是被人贩子捉住打一顿,何时听说过动不动就杀人,还要杀整个村子的人这种事情。 纳兰清羽安抚地拍了拍温暖的背,柔声安慰了一阵子,然后吩咐人去给她准备安神的汤药。 “晚上睡前先把药喝了,免得做噩梦。” 纳兰清羽的声音无比柔和,软的温暖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上轻轻地抓挠着。 一瞬间,她的心跳得极快,面色绯红,再也想不起什么秦初晚,秦初晨的,满脑子都是纳兰清羽那软如棉絮一样的声音,酥酥麻麻,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她的一颗萌动的少女心上。 与此同时,晟王府。 云菲嫣看着对面优雅地喝着茶水的男人,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随口问道:“秦初晚失踪多日,依王爷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君司夜放下茶杯,不置可否道:“人心不足,终会自取灭亡。” 云菲嫣叹息一声,道:“如果她当真是进宫去找皇帝袒露实情,这件事必会牵扯到纳兰家,为何纳兰清羽看上去却不甚着急?” 君司夜轻笑一声,说道:“且不说父皇总要给纳兰皇后一丝薄面,就算没有皇后,单是纳兰清羽的手段,也能将这些事与他撇的一干二净。” 云菲嫣想了想,不由得感叹一声:“这老狐狸还真是厉害——” 说完瞥见君司夜的脸色蓦地一沉,连忙改口道:“普天之下,他若说是第二,那我家王爷便是第一……” 君司夜轻咳一声,眉眼间带了几分笑意,一把将云菲嫣拉入怀中,牢牢抱紧,口中说道:“时候不早了,娘子早点休息吧!” 几天之后,秦初晨便离奇的失踪了。 据说是在出门找寻秦初晚的时候迷了路,进了林子里被野兽叼走了。 令云菲嫣感到意外的是,自始自终秦初元都还是好好的,与君司夜一番讨论后,得出的结论是,当初秦初晚为了在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并没有敢说出有关于阿壮的事情,而是维持着秦筱雨忠贞不二的形象。 虽然事后皇帝也派人调查过此事,但纳兰清羽素来御下极严,想要从他府里探知消息难于登天。 再加上他们轻易就处理了秦初晨,所以皇帝便没有再多费周折去调查这事。 第184章 她再也不用羡慕小说里的女孩了 在云菲嫣看来,君奕泽无疑是一个很幸运的帝王。 因为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来的是一个强大,昌盛,稳固的江山。 所以后宫的女人都可按着他的心意,随心所欲的选择,不似他的祖父盛康帝那般,护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所选的皇后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江山。 其实不仅仅是盛康帝,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在后宫与前朝之间相互权衡,相互制约。 后宫中的女人品阶高低与前朝息息相关,帝王宠着谁,爱着谁,很多时候都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 而君奕泽则不同,他从君昊手中接过了稳固的万里江山,除了成日里疑神疑鬼藩王会生出异心,就是忌惮着那些老臣功高震主。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生性多疑,即使有些藩王当真心怀怨怼,怕也是实在受不了这个帝王罢了。 这样一个人,偏生了一副好皮囊。 当初纳兰皇后也是因为他风光霁月的外表,不顾家里的劝阻非要飞蛾扑火。 阖宫上下,也就只有贵妃娘娘是个清醒之人,虽然表面上瞧着与皇帝恩恩爱爱,但用她自己的话讲; “帝王与妃嫔之间的情爱,不过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罢了。” 秦筱雨的旧事随着秦初晨和秦初晚的离去也算是告一段落,而纳兰家也如同君司夜所说的那样,丝毫没有受到波及。 以皇帝那样多疑的性子,云菲嫣真的很好奇纳兰清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最可怜的莫过于秦初元,年纪小小便无亲无故,好在他生性刚正,又十分聪慧,很得纳兰清羽赏识,对外只说是远房侄子,自此秦初元便改名为纳兰初元。 彼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纳兰清羽这种二十年都没什么恻隐之心的人,唯一一次动了恻隐之心收留的孩子,二十年后会成为北辰赫赫有名的镇边大将军。 傍晚,天忽然变色,下起了瓢泼大雨。 云菲嫣站在回廊下看着漫天烟雨,她小时候也常常这样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雨,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只是因为雨天更容易掩饰悲伤,雨滴声可以让人肆无忌惮的哭泣而不被发现,雨过天晴后还可以继续坚强,继续伪装。 转眼到了七月,天气变得闷热起来,云菲嫣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温暖抱着一堆话本子和零食来找她,云菲嫣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懒洋洋地问:“你怎么那么喜欢看这些东西,这里面都是假的。” 温暖道:“我知道啊,但我就是喜欢啊。因为我的青春太安静了,我想看看别人青春里的轰轰烈烈。” 云菲嫣安静地看了她一会,笑着说道:“……以后,你有纳兰清羽……” 温暖也笑了,笑得眼睛里都仿佛闪着泪花。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小说迷。 以前妈妈总说她不务正业,很多人都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看小说,有时候甚至看得又哭又笑,让人觉得她像是一个精神病。 那时,她是这样说的; “因为我相貌平平,惊艳不了谁的青春,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没有细水长流的喜欢。” “我的青春是做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他们的青春肆意妄为而张扬,有一个可以喜欢一辈子的人,而我没有,因为我的青春,好学生没当成,坏学生没当彻底。” “游戏打的差,长得不好看。喜欢的人也没留住,也从来没有被肯定过,但小说里的不一样,那里有我现实向往的一切美好。” “沉迷小说,热爱小说。因为小说里有救赎。那群男孩女孩热烈的青春就是我的救赎。” 只是她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穿越一次,她会遇到纳兰清羽,那般谪仙一样的男子,居然会成为她的,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爱,体贴和明目张胆的偏爱。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羡慕小说里的女孩了。 三日后,刑部的季云海来禀报,说无为要见云菲嫣和纳兰清羽。 君司夜看了看一脸惊讶的云菲嫣,含笑搂着她去了刑部的另一间密室。 此处与关押秦牧承那间完全不同,处处都有云荒国师设下的法阵。 这段时间云光国师显然是累坏了,比之前苍老了不少,她的头发全都白了,面上布满了刀刻一样的皱纹,看得云菲嫣心中一阵酸楚。 无为面色苍白,萎靡地坐在地上,与之前威名远播的得道高僧形象大相径庭,简直是判若两人。 密室里烛火幽暗,显得他更加颓废,灰败。空洞洞的目光在看到云菲嫣进来的瞬间,毫无神采的眸子里才算有了一丝光亮。 第185章 无为的过去(上) 纳兰清羽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把小跟屁虫温暖带在身边,也许是知道无为会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来,怕吓到那个胆子小的丫头吧。 无为的目光再云菲嫣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被君司夜挡住,他无奈地笑了笑,对君司夜道:“无论事事如何改变,即使斗转星移,晟王的心都是一点没变。” 云菲嫣听出他话中有话,连忙问:“什么事事改变,斗转星移?” 无为道:“这些事,我只说给你和纳兰清羽,其他人都出去。” 云菲嫣看了一眼身边的君司夜,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云荒国师的灵力比起无为差的远了,都知道她重生之事,那无为是不是也知道了…… 云菲嫣想到这里,连忙对君司夜说道:“王爷这几天也累了,不如去偏殿和季大人喝杯茶,我一会儿就来。” 君司夜心生不满,脸也沉了下来,但他不愿博了云菲嫣的面子,何况无为要说的话,他也大概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于是低声对云菲嫣说道:“好。” 说完带着季云海,唐禹城等人走了出去。 密室里只剩下无为,纳兰清羽和云菲嫣三个人的时候,无为靠着墙面坐直了身体,然后开始诉说关于他和纳兰家之间的恩怨。 云菲嫣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纳兰清羽,不明白这些事与他能有什么关系。 此时她完全想不到,无为会告诉她一个多么令人震惊的秘密。 无为是北辰先国师无期的师弟,虽然是师兄弟的关系,但实际上两个人却相差了整整二十岁。 可以说无为是无期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对于无期的感情很深厚也很复杂,可以说亦师亦父,亦兄亦友。 当年归无期游历天下,来到中原的时候无为还很小,虽然他心里很想跟无期师兄一起走,但是还是听话的老老实实待在了寺中。 那个时候中原还处在三国鼎立的状态,北辰、后梁、西横各自盘踞一方,相互觊觎又相互制约。 后来无为知道无期所去的地方是北辰,是北辰的都城安阳。 小小的他因为想念师兄经常会爬到高高的佛塔上去眺望安阳城所在的方向,纵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仍然执拗地每天都会爬上去看一会儿。 原本以为师兄会如同以往一样,很快就回来,可这一次无期一走就是好几年,后来他收到了无期的来信,信中说他在北辰遇到了一位姑娘,一位美丽,善良,温柔的姑娘。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无期一直没有回来。 无为慢慢的长大了,他很想去北辰找自己的师兄,但是西域王却不肯让他离开。 西域重视佛教,西域王更是用佛家思想控制着臣民,因此像无期、无为这样在佛法中极有资质的人才在西域的地位都很高。 无期走了之后,西域境内再找不出青年才俊,也只有无为的智慧可以代替无期公开讲经论道,不输于其他宗教。 西域王更是将无为视为佛陀转世灵童一般的存在,让他小小年纪便受万人顶礼膜拜。 这是西域王对于政治的一种手段,可是西域的百姓并不知晓,他们都是实心实意地跪拜无为。 从头到尾,没有人在意无为内心的孤独和寂寥,他每日与各地慕名而来的高僧论法,从未有败绩,西域王和西域的百姓对他越来越崇拜,而他也越发的想念他的师兄。 又过了几年,无期来信告诉他,那个温柔美丽的姑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件事他原本并不知道,直到那姑娘死之前才告诉他,然而这个孩子体弱多病,他只有不断的抓取妖魔的灵力渡到他的体内才能保他安康,所以他不能回西域了,他要留在安阳,守护他的骨肉。 无为心里很难过,但他也替师兄高兴。 他们佛门中人原本是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孩子的。 如今师兄有了亲骨肉,他替师兄高兴,同时也替师兄感到难过,因为他最终失去了他所爱的姑娘。 尽管那时的无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但他还是从师兄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他的悲痛。 无为很想到师兄身边安慰他,但是西域王和那些膜拜他的臣民并不让他离开。 无为的佛法造诣很高,每天都开坛讲法,很多高僧慕名而来与他辩法,却从没有一个能赢得过他。 这一年,无为十三岁,可谓是名动天下,就连整个中原都知道,西域有一位灵童。 第186章 无为的过去(中) 对于这一切成就,无为一点也不高兴,那些对他膜拜的人很陌生,他不想见他们,不想受他们膜拜,他只想见到他的师兄,可师兄却再也没有来过信,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无为心中挂念,可……他身不由己。 又过了几年,无为终于又收到了关于师兄的消息,但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是无期的死讯。 无为很伤心,尽管他是出家人,可他还是偷偷的躲到自己的禅房里哭了一个晚上,哭的眼睛红彤彤的,肿的几乎睁不开。 为此,他生平第一次被住持大师罚了。 在那之后,经过多方探查,他终于知道他师兄所说的美丽善良的女人是北辰盛康帝的淑妃娘娘,而他的儿子是盛康帝的母子,慧王君莫笑。 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无期当时作为北辰的国师却与北辰的皇妃私通并且生下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多年来都被皇上视如己出,封为亲王,这算是万死都难以赎罪。 然而当时无为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的眼里,师兄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既然师兄是对的,那么错的便是别人,是北辰,是君家,是正康帝…… 无为第一次在心中体会到了什么是恨! 他说了那么多的佛法,此刻才终于体会到了贪恨嗔痴的魔力,他恨不得立即飞到北辰,将盛康帝千刀万剐,将北辰的江山毁于一旦。 可是住持大师不许他离开,硬是让他留在寺中闭门思过。 再后来,他听说师兄的儿子君莫笑也死了…… 无为彻底愤怒了,不顾住持大师的阻拦也不顾西域王的挽留,毅然决然地离开西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忤逆西域王的举动,竟让西域王决定要铲除他。 无为从小就在佛寺中长大,又被捧得极高,哪里懂得人情世故? 因而,他并不知道西域王之所以如此,是怕他去了中原之后会如无期那样成为他国的国师,为他国效力。 面对曾经保卫自己的西域士兵,无为有些不知所措,尽管他法力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时间一长,无为便慢慢落了下风,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天神从天而降,将他救下。 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是酒仙,醉逍遥。 醉逍遥看着眼前的无为心中很是愧疚,并不是对他的愧疚,而是对君莫笑的愧疚。 很多事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放在君莫笑的体内,才导致了君莫笑身体孱弱,也是因为如此归无期才不停地抓取妖魔为他续命。 可是现在归无期死了,君莫笑也死了,唯有眼前的少年心痛的怀念着他们。 彼时,无为十六七岁,稚气未脱,却满面仇恨,一心想要替归无期报仇。 所以醉逍遥不能让他去北辰,不能让他去伤害北辰的人,因为北辰是属于水望月的。 可他也不想伤害眼前的少年,所以只好用阵法将他困在其中,阻止他去北辰为归无期报仇。 醉逍遥时常会去看望无为,看着他因为无法摆脱自己设下的法阵而苦恼,悲伤。 他突然对眼前的少年心有愧疚,所以他渡了他灵力,并教他修行,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修成正果。 最开始无为因为被囚禁,十分痛恨醉逍遥。 可是醉逍遥渡他灵力,助他修行,他又感激醉逍遥。 慢慢的他甚至开始信任醉逍遥,如同当年信任归无期一样。 醉逍遥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无为,给他带来亲手酿的美酒,无为是出家人并不喝酒,醉逍遥也不勉强,只是独自饮酒。 一直以来,无为对于灵力高强并且神出鬼没的醉逍遥一直充满了好奇,只是他并没有问出口,醉逍遥也从未曾提起过自己的过去…… 直到有一次醉逍遥喝多了,醉得很厉害,没头没脑地在嘴里嘟囔着:“月姐姐,浮生哥哥……祝你们幸福……” 之后便大笑着摔倒在地,醉死了过去。 那时候,无为才明白,醉逍遥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而已。 可无为没有想到的是,那次醉逍遥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醉逍遥是神仙,不会死。 也知道醉逍遥抛弃了他,就像无期师兄一样离开了他,再也没回来…… 醉逍遥原先设下的结界都已经不见了,可无为非但没有开心,反而十分痛苦,他在那里等了醉逍遥很多年,可最终醉逍遥也没有再回来…… 最后无为放弃了,他知道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此时的他已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年,但是他听说北辰已经灭了后梁灭了西横,统一了整个中原,所以应该是过去了很多年吧,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样子还是停留在他遇到醉逍遥的那一年,一点都没有变化。 第187章 无为的过去(下) 无为终于从西域走了出来,走到了繁华的都市,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 出入凡尘,不知凡间疾苦。 他不知道买东西要给钱,也不知道去北辰的路要怎么走。 他生得好看,又做出家人打扮,不少路过的人会施舍他一些东西,但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从前别人看见他都是尊重崇拜,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他可怜,无为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可是他不能对这些无辜的人动手,毕竟他们无冤无仇啊。 有一天,他行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豆蔻年华,有一双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小姑娘看见他一个人驻足街中不知所措,便笑着对他招手,将手里的松子糖一股脑塞给了他。 这是无为生平第一次吃糖,很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小姑娘说她是来西域寻求佛法的,因为她的母亲是最虔诚的信徒,她说她希望能在自己出嫁之前将从西域求回的真经献给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肯定会很高兴。 小姑娘还说她听说西域有个十二洞佛窟十分有名,她想要去那里临摹,只是苦恼于找不到具体位置。 无为作为西域有名的高僧,自然是知道那个地方。 或许是为了报答小姑娘给他送糖果的恩情,他领着小姑娘一路回到了西域皇城,在十二洞佛窟里陪着她一起临摹。 两个人废寝忘食地折腾了两个多月,终于临摹完了石窟内的石像。 这期间,无为惊讶的发现小姑娘居然懂得西域话。 他的中原话说的不好,很是生硬,常常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小姑娘听他说得费力,便主动用西域话跟他交流。 无为十分高兴,两个人研习佛法也越来越投机。 到了中原以后,无为才知道原来小姑娘也是北辰的人,并且也要去安阳。 无为心里简直像是有一只快乐的小鸟,直冲云霄。 两个人结伴而行,小姑娘教他说中原话,他给小姑娘讲佛法。 小姑娘觉得他对于佛法的造诣实在是很高,便对他说:“无为,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伟大,非常厉害的法师,比无期国师和云荒国师都更加厉害!” 小姑娘声音清脆悦耳,无为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了。 回到安阳城后两个人分道扬镳,他去了灵隐寺,小姑娘回了家。 在灵隐寺安顿下来的无为惊奇的发现,这一路走来,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想要报复北辰的心思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个伟大的,厉害的大法师。 他在西域无人不知,但来到中原却是重新开始。 虽然也有一些人曾听过他的法号,但是到了灵隐寺后,不少人都来找他斗法。 他每日忙着应战,每一次都能胜出。 可他并不骄傲,反而是更加努力的学习。 因为他想成为那个小姑娘心目中最厉害的人…… 后来他终于成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即使是在北辰也没有人不知道他的法号。 他想他现在应该是做到了小姑娘所说的那样,是比无期师兄,比云荒国师都更加厉害的人了吧。 于是他开始打听小姑娘的消息…… 多年未见,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不但亭亭玉立,而且还有夫君,有儿子,有女儿…… 不知为何,无为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砰然轰塌了,他觉得照在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突然就消失了。 他近乎狼狈地躲到自己的禅房中,不停的诵经,不停的捻动手里的佛珠,但这一切努力却始终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心,那里似乎列开了一道口子,有恶魔从那道口子里钻了出来,蚕食着他的神经,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出现在小姑娘的家,看到了她那个才三岁的女儿。 小女孩长得很漂亮,眉宇间有几分像他的小姑娘,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灵动清秀,仿佛可以化解这世上所有的愁苦。 无为狠下心将睡梦中的孩子抱起来,他本想掐死她的。 可是…… 也许是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善念,他没有真的下杀手,而是将小女孩带走,带到了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将她遗弃在那。 他知道这里距离后梁人的秘密基地很近,也知道后梁的余孽会常常出现在附近捡一些没人要的孩子回来秘密培养。 他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女孩子,她眼角的泪痣与他的小姑娘简直一模一样。 她将来会有着十分恶劣的命运吧? 他看着那孩子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既有报复的快感,又有深深的无奈…… 第188章 他居然重生了 回到灵隐寺的时候,无为听说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正在发了疯一般的寻找。 他找到小姑娘,对她说他可以帮她找回孩子,条件是要小姑娘离开她的丈夫,跟他走。 他说他会带她回西域,像从前一样,他们可以开心快乐的在一起,但是小姑娘却拒绝了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一刻,无为觉得心里所有的恶魔都好似同时被释放了出来,他凶狠地掐住小姑娘的脖子,几乎要将她掐死。 可就在小姑娘即将断气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找回了理智…… 小姑娘捂着胸口顺着气,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什么恶魔一般。 无为很讨厌小姑娘这样看着他,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厌恶。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她,只能跌跌撞撞逃一般地回到了灵隐寺。 后来…… 他听说小姑娘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 那一刻,无为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仅有的善良彻底跟着那个灵动的小姑娘一起走了,剩下的只有恨,对北辰的恨,对君家的恨,还有对纳兰方正的恨,甚至是对整个世界的恨…… 那一夜,他疯魔了一般,杀了纳兰方正和纳兰清羽…… 失去了家主的纳兰家没过多久便分崩离析,辉煌不再。 无为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冷眼旁观着当初被他丢掉的小女孩儿,听说她在后梁谍者那里非常优秀,得到了后梁所有余孽的赞誉。 听说,后梁人为了彻底掌控她,让她全心全力的为后梁肝脑涂地,他们骗她说她是后梁公主慕容静姝,还安排她回到了安阳,成为了云家嫡女云菲嫣。 后来,云菲嫣听从后梁人的命令嫁给了权倾朝野的晟王君司夜,两个人相互防备,又忍不住相互吸引,爱恋。 他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冷冷的看着云菲嫣在命运中苦苦的挣扎。 他很好奇云菲嫣会怎么选择?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和国家之情。 云菲嫣就像是踩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他看着她痛苦,心碎,得不到救赎……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里很痛快。 如果小姑娘还活着,他很想问问她,如果他能救她的女儿,她会不会愿意跟着他走? 她会不会还像从前一样,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他? 可惜……没有这样的如果…… 就在无为疯狂地报复纳兰家的时候,北辰的惜月公主君司琪居然不知死活地爱上了他,并且对他苦苦的纠缠。 刚开始,无为很厌烦她。 后来,他突然就觉得很有趣。 他将君司琪献给了南隅的战马,因为他觉得北辰的公主只配得上畜生。 他看着君司夜急匆匆的跑出来想要救他的蠢货妹妹,他默默的离开了。 彼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很难受,他便要让所有人都过得不好,他要这天下人都过得不好…… 后来,他听说,云菲嫣死了。 她死前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君司夜解毒,可是,君司夜却亦然选择了死亡……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他还没有玩够呢。 当他挽惜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居然重生了,重生在他把纳兰清欢丢掉的第二天。 无为震惊之余,指着天不断地骂起来,上苍竟然让他重生,为什么不能重生在他刚刚认识小姑娘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在这个罪恶的时候? 这一次他又去问小姑娘愿不愿意跟他走,小姑娘如同上一世一样决绝的拒绝了他。 他的心又疼了起来,如同上一世。 不,是比上一世更加疼。 但这一次,他不能让小姑娘死去,因为她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道光。 他将小姑娘囚禁起来,将她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囚徒。 即使小姑娘怨恨他,不理他,可是只要能每天都能看见她,无为还是觉得心里是暖的。 小姑娘一直闷闷不乐,后来她终于了解了无为有多么的偏执与疯狂。 为了逃走,她开始假意迎合他,在无为心软的时候,求他答应自己不要伤害她的丈夫和儿子。 无为答应了她,而且因为小姑娘愿意跟他说话而高兴,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得到幸福了,心里想着,等过段时间他就告诉他,其实她女儿也好好的,他甚至可以将她救回来,让她们母女团聚,然后他可以带着他们母子三人远走高飞。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假象。 第189章 他居然又重生了 在几次逃跑都被无为抓回来严加看管以后,小姑娘终于崩溃了。 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拔下头上的发簪,刺向自己白皙细嫩的脖颈…… 她还是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无为抱着小姑娘已经冰冷的身体,痛哭流涕。 这是无期死后,他第一次哭。 可就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那个讨厌的惜月公主又来纠缠他。 他毫不犹豫的将她送给了南隅的戎狄,如同上一世一样,让这个讨厌的君家女人死得很惨。 即使这样,他都觉得不解气。 君家人,害死了他的师兄,他们罪该万死。 安葬了小姑娘之后,无为想过再次去杀纳兰方正父子,可是想起自己对小姑娘的承诺,他犹豫了。 虽然小姑娘已经死了,但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并不能因此便不做数,所以,他到底没有再次对纳兰家的人动手。 茫茫人世间,无为已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后来他听说云菲嫣按着后梁人的计划,毒死了君司夜。 他感到很诧异,明明上一世云菲嫣舍弃自身都想要救君司夜,为什么这一世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君司夜似乎也与上一世很不一样。 上一世,他疯狂且偏执地囚禁着云菲嫣,甚至让他觉得囚禁一个女人是可以让她爱上自己的一种手段。 不然为什么上一世云菲嫣最后会爱上君司夜? 而这一世的君司夜却给了云菲嫣更多的纵容,他明知道云菲嫣要杀他,他也心甘情愿的喝下她送到嘴边的毒药。 因为是慢性毒药,需要喝很多次,云菲嫣每次将毒药给他的时候,他都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喝了,一次又一次。 难道,君司夜同他一样,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吗? 这一点,他并没有去证实。 因为后来君司夜死了,云菲嫣也死了,死在了云紫嫣手里。 云菲嫣死后,那个叫做君司然的年轻帝王偷偷哭了很久,之后便开始了属于他的时代。 一切又结束了…… 无为痛苦地闭上眼,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不想活在一个没有小姑娘的世界。 可是…… 他居然又重生了。 这一次,上天没有给他再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他重生在云菲嫣嫁给君司夜的那一天。 那时,小姑娘已经死了,重不重生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此时,他唯一能改变的只是云菲嫣的命运。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云菲嫣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是恨吗? 其实也不是。 他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是小姑娘和纳兰方正的女儿,所以才不想她好过。 若她是小姑娘和自己的女儿,那必会每天盼着她平安喜乐。 他静静的看着云菲嫣一步一步的动作,她与之前的两世似乎都不一样了,可直到那天云菲嫣来灵隐寺找他,他才几乎可以确定云菲嫣是有着前世记忆的。 不过她记得多少,是之前两世她都记得,还是只记得上一世,他不得而知。 但显然,云菲嫣记得他害死君司琪的事情,并且想要试图阻止他。 据他所知,之前的两世,云菲嫣和君司琪的关系都很不好,即使是这一世,也不好。 那么云菲嫣为什么还要帮君司琪呢? 因为君司夜吗? 因为她爱君司夜,所以连一向讨厌的君司琪也要保护? 后来,他看着云菲嫣的所作所为,看着她拉拢顾墨寒,打击秦牧承,疏远许长安,她真的要为了君司夜与后梁人恩断义绝吗? 当然,她与后梁人本也没有什么恩,没有什么义。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凭什么她重生之后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和君司夜冰释前嫌,长相厮守。 凭什么? 为什么他自己却不能? 他明明也重生了两次,可为什么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断问自己。 可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既然他不能改变什么,既然他都无法改变命运,那云菲嫣就更不能了,就让她的命运如同上一世一样,一样凄惨吧。 也许这样他还能有再次重生的机会。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重生在遇到小姑娘的那一天。 这一次,他一定不要与她一起来中原,他不要做什么最厉害的法师,他要做小姑娘的男人,他要跟她一起生活,一起留在西域。 他要小姑娘嫁他为妻,给他生儿育女。 那时,云菲嫣也好,纳兰清羽也好,也许就都是他的儿女了…… 想到此处,无为死灰色的眼睛里居然有泪光闪动。 第190章 再回首时,已是苦中之人 出入尘世,不知人间疾苦。 再回首时,已是苦中之人。 无为看着眼前一脸惊异云菲嫣,讷讷地问她:“清欢,你能原谅我吗?” 云菲嫣听着无为的讲述,心中惊涛骇浪,原来,她与君司夜已经认识了三生三世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云菲嫣嗓音清冷,如同腊月里吹到衣襟里的冰雪,令人瞬间通体生寒。 她看着无为面色越发难看,冷冷地补充道:“虽然很多人都曾说过,应该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因为正是他们的伤害,才让你变得强大。” “但是我绝不会原谅任何伤害过我的人。因为伤害就是伤害,没有那些伤害我也会变强。” “我不怕我的对手强大,越强大的对手越值得我尊重,可我最怕的就是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看一眼都让我恶心!” 听了她这样毫不留情的话,无为面色死灰一片,他痛苦地闭上眼,抿着唇,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云菲嫣见他如此,眉目淡漠地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纳兰清羽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关切的看着云菲嫣,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其实纳兰清羽知道云菲嫣是足够坚强的,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坚强,并不需要他来操心,可他为人兄长又怎能真的不关心。 从刑部出来,云菲嫣心情很复杂,君司夜走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两个人没有坐马车,而是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云菲嫣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心中颇为感慨,她与君司夜纠纠缠缠了三辈子,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她的目光看向远方,许久许久。 君司夜一直关注着她的神情,心中有些担忧,无为在他手上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并不敢多说什么,但经过他的调查和他与纳兰清羽的猜测,许多事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他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也许这并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不过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他还分不清楚。不过不管是哪一世,其实也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和嫣儿在一起很幸福,这便足够了。 走过一段小路,云菲嫣突然停住步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着君司夜,不顾大庭广众之下,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突然有感而发,讷讷说道:“王爷这样的人当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君司夜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娇妻,有些无奈地问道:“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当是什么样子?” 云菲嫣想了想,说道:“善良温婉,腹有诗书。可惜,我都没有。” 君司夜:“你这样,便很好。” 好在那里,君司夜没说,她也没有问。 几日之后,何韵音带来消息,说栗州那边的事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据说栗州几十个官员都被查出来与许国公府有瓜葛,而且令云菲嫣想不到的是,这些人中有许多还与永安王顾骁亦有牵连。 此事关系重大,据说朝堂上已有不少肱骨大臣联名上书,让皇上从重处置。 与此同时永安王顾骁也递了折子,请求回京。 云菲嫣听到这里,突然心道不妙。 她记得上一世永安王请求回京的时候,便是已做好了谋反的准备。 可上一世永安王谋反应该是在半年之后,洪灾来临的时候,永安王顾骁趁乱起兵谋反,当时还是君司夜亲自带兵镇压,而永安的地形图就是顾墨寒偷偷提供给君司夜的。 可以说,永安之战之所以会如此顺利,顾墨寒功不可没,君司夜也是因此才注意到顾墨寒此人的才华,在君司夜登基后对其委以重任。 难道这一世,永安之乱提前了?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涔江的洪灾也提前来临了。 好在左霄阳提前做了准备,涔江并没有如同上一世那样受到重创。可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水灾并不仅仅是发生在涔江,而是在南方多地同时爆发。 除了涔江有左霄阳早作准备之外,其他地方都损失惨重,房屋倒塌,田地全毁,百姓无所依靠,难民大量涌入都城安阳。 此事引起了朝廷极大的重视,拨款赈灾不在话下,同时皇帝嘉奖了左霄阳,也嘉奖了顾墨寒,这是顾墨寒自从到了安阳城后,第一次在朝堂上展露头角。 所谓天灾人祸,就是说天灾之后,必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南方水灾严重,很多山匪马贼趁机出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皇帝震怒,命君司夜亲自带兵剿匪,原本云菲嫣想要同他一起去,可是安阳城难民众多,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安阳,与何韵音、温暖一起开设粥棚,接济灾民。 第191章 那个妖僧说这东西可以解寒毒 云菲嫣其实还没有梳理好怎么面对纳兰清羽突然变成她哥哥的事情,便突如其来这么多棘手的事情,她更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好在纳兰清羽也并没有给她任何压力,见了面依旧称呼她晟王妃,并且处处帮助她们搭建粥棚,搭建屋舍,出钱出人出力。 因为有纳兰家这个富可敌国的后盾,再加上何韵音有东厂支持,云菲嫣几个人几乎是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因此灾民们在安阳城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但云菲嫣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既然洪灾可以提前,甚至可以改变原本的轨迹,那么那场骇人的疫病会不会也提前到来呢? 如今她寒毒的解药尚未研制成功,许致远的身体却已经撑不住了,在她几次反复实验后一命呜呼。 云菲嫣觉得头痛不已,而这个时候密室里的无为又提出要见她,云菲嫣现在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听他说那些故事。 可她不去,无为却并没有放弃,央求季云海将他在密室中默写出来的冰心诀交给云菲嫣。 云菲嫣是真的不想看无为写的什么鬼东西,没想到季云海却说,“那个妖僧说这东西可以解寒毒。” 季云海并不知道有关于寒毒的事情,他只是原话传达而已。 季云海是有些敬佩云菲嫣的,倒不是敬佩她的为人,而是敬佩她的好功夫,所以对于云菲嫣的事季云海还是比较上心的,要不然就凭无为一个囚犯,想让他传话,简直是异想天开。 云菲嫣听到“寒毒”二字,心中一紧。 她想到无为既然也是重生的,很可能已经知道她身中寒毒一事。她平静地打发了季云海后,将那本小册子打开,只见里面赫然写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戒点养气,无私无为。上下相顾,神色相依。蓄意玄关,降伏思虑。内外无物,若浊冰清。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以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心无所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灵净归一,气歇魄消。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一瞬间,云菲嫣便觉得茅塞顿开。 从前她一直认为要解寒毒就一定要用至阳至纯的药物,却忽略了人体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所用药材,除了药材本身还要注意配合人体五脏六腑的功能。 以五脏为中心,配合六腑,五体,五官九窍,四肢百骸等,通过经络联系精、气、血、津液等。并以心、肝、脾、肺、肾之间的系统联系,相互促进,相互制约。 过去她只想着药物相克,所以用药往往只注重用至阳至纯的药物去压制体内的至阴至寒之气,而忘记五行相生的道理,所以屡屡失败。因为调和阴阳的法子只能暂时压制体内寒毒,而不能彻底解除。 后梁人给她的解药就是用至阳的烈火草为主要原料制成,所以要想彻底解毒,一定要将体内的至阴致寒之气收为己用,若能做到收放自如,便可不会再受制于寒毒。 五行相生相克,相乘相侮。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都存在着克我和我克两个方面,那便不可只是狭隘的想着如何克制,而应该想如何将体内寒气彻底收为己用。 万法归一皆心态,世间万物皆有心。 心,心念似道,思虑似法,心道入人道,人道入大道,大道至简又归一。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云菲嫣的冰心诀进展神速,而体内的至阴至寒之气不但不再发作,反而令她在修习冰心诀的同时事半功倍。 云菲嫣白天与何韵音、温暖一道为难民施粥,为生命的流民义诊,晚上修习冰心决,忙得不亦乐乎,甚至想念君司夜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云菲嫣心里觉得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君司夜现在领兵在外剿匪,应该也挺忙的吧,应该也没什么时间想自己吧,这么一来,那他们就算扯平了吧。 安阳城繁华,不少富商和贵妇们都想趁着这次难民入城博一个好名声,因此施粥,施药的人家不少。只不过日子一长,很多人便有些心疼银钱,粥越来越稀,药越来越少。 而云菲嫣则不同,她有钱,她的合伙人也有钱,何况她私心里想给她家君司夜博一个好名声,所以所用的食材都是分量十足,久而久之,到她这里来领粥的难民也就越来越多。 第192章 小说女孩就是这样 所谓树大招风,难民多了倒是不打紧,但很多好吃懒做的宵小之辈也趁机混迹在难民中排队抢那些白米粥和白面馒头,偏偏那些难民又抢不过他们。 此事令云菲嫣有些头疼,她倒是不怕花钱,但想到那些好吃懒做之人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她心里就觉得不爽。 有心想派出府兵去镇压,又怕伤到真正的难民。 君司夜之前一直给人活阎王的形象,这段时间她施粥补药好不容易把他的形象掰回来一点,若是此时传出府兵伤人的消息,她真的怕会给君司夜抹黑。 何韵音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因为她老爹何其乐的名声也一直特别差,比君司夜还差,所以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出钱出人出力,尽量做到尽善尽美,人人满意,一方面是真的同情那些难民,一方面也是为了她父亲何其乐的名声能好一些。 温暖倒是同她们俩不一样,纳兰清羽素有君子之名,她也无需多做什么,纯粹就是来跟她们凑热闹的。 在这一点上云菲嫣真的挺佩服纳兰清羽,明明是极抠门的一个人,可偏偏就是让人觉得他很大方。 明明是极为狡诈的一个人,可就是能让人觉得他很坦荡。 当然这也是好事,毕竟纳兰清羽现在是她的亲哥哥,自己的亲人,精明一些总比被人算计吃了亏强。 这一点她与贵妃娘娘倒是如出一辙,帮亲不帮理。 自从知道纳兰清羽是她的亲哥哥以后,她再也不觉得纳兰清羽是只老狐狸了,反而觉得他风度翩翩,风光霁月,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当然这种想法仅仅限于在心里想想,嘴上是绝不能承认的,不然她家的醋缸就要打翻了。 云菲嫣本也想到在粥里掺一些沙子,这样不是真正饿肚子的人自然就不会来领,可何韵音心疼难民,坚决不肯。 一连几日,云菲嫣还没有拿定主意,而那些好吃懒做的宵小却突然自己不见了。 云菲嫣心中诧异,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望着自己邪邪一笑的少年—— 裴湛。 对付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果然还是裴湛最有办法,在这方面即使是朝廷派兵镇压都比不上他出手有用。 云菲嫣想通了这一点,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她身边的温暖此时却出其不意的没有神经大条,而是将这一幕仔仔细细的看在了眼里。 晚上,温暖非要跟着云菲嫣到晟王府蹭饭,还偷偷让人拿出两壶纳兰清羽私藏的佳酿,与云菲嫣相对而饮。 四目相对,温暖突然对云菲嫣神秘一笑,说道:“女侠,我觉得那个裴湛,他喜欢你!” 云菲嫣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温暖讪讪道:“当然……他肯定是比不上晟王殿下那般天人之姿,只是我今天看到他看你那个眼神啊,太……那个眼神拉丝,你懂不懂?” 云菲嫣敲了一下温暖的头,说道:“都说让你少看点话本子了。” 温暖有些不满地揉揉脑袋,嘟囔了一声:“好歹我以后也是你嫂子,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云菲嫣忍不住失笑,“你还没嫁给纳兰清羽呢,能不能矜持点。” 温暖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却故作凶狠地说道:“矜持是个什么鬼?矜持能找到帅哥吗?你当初要是矜持了,能嫁给君司夜?” 这…… 云菲嫣被她堵的一愣一愣的。 温暖见自己扳回一局,心情大好,趁胜追击道:“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君司夜?” 云菲嫣喝了一口酒,当真仔细的想了一想,然后说道,:“从我记事开始,身边所有人都不断地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我得做什么……直到后来遇到他,他跟我说,只要我开心,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暖点头,根据她多年来看小说得出的经验,君司夜给云菲嫣的偏爱绝对是男主人设无疑了。 可想到今天裴湛在云菲嫣低下头去之后的神情,如此凄凉,如此苦涩,那唇边的笑,慢慢的收敛……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将他自动代入那些苦情小说里的悲情男二…… 她知道云菲嫣和君司夜的感情坚如磐石,无坚不摧。 她也知道,即使没有君司夜,云菲嫣也未必会选择裴湛。 可她心里就是为裴湛感到有些可惜。 没办法,小说女孩就是这样,心疼男二。 这毛病这么多年了,估计是改不了了。 云菲嫣见温暖神色落寞,眼中隐隐有心疼之意,有些不明所以,温暖和裴湛明明毫无交集,她为何会对裴湛如此在意? 第193章 愿我们此生再无遗憾 云菲嫣原本就是千疮百孔之人,心里眼里除了君司夜再看不见也装不下其他,见温暖似乎在为裴湛抱不平,便想劝她珍惜当下,珍惜她与纳兰清羽的缘分,莫要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痴痴的说道:“爱情里有两种遗憾,一种是你曾经很努力,很认真的爱着,最后却发现那个人对你只有利用和欺骗。另一种是你当初没有好好的去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发现,那个人才是你真正值得爱的人。 可悲的是,这两者,我皆有。” 温暖举着酒杯的手顿住,不明白云菲嫣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并不知道云菲嫣重生之事,因此也并不知道云菲嫣前世所托非人,所信非人,自然也无法明白她心中的悲苦。 不过,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她,云菲嫣之前一定有很多故事。 按她的性格,本应该问云菲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能是云菲嫣此刻眼眸中的神色太过悲痛,刺痛了她的心,她竟然不想知道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因为她实在不忍心让云菲嫣将也许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再撕开给她看。 于是,她故作听不懂她的话。举起酒杯,在半空中和云菲嫣的杯酒碰了一下,欢快地说道:“愿我们此生都能好好把握幸福,再无遗憾!” 云菲嫣闻言笑了,一口饮尽杯中酒,“愿我们此生再无遗憾!” 自从那天后裴湛便没再出现过,倒是君司然偶尔会来帮她们的忙。 温暖注意到君司然的目光时常有意无意地流连在云菲嫣身上,但他很克制,一旦云菲嫣有所察觉,他便会立即挪开视线。 回到纳兰府,温暖到底没忍住同纳兰清羽说起了裴湛和君司然的事,并且十分耐心的询问纳兰清羽的意见:“那个裴湛吧,肯定是暗恋你妹妹的,可这个君司然是个什么情况,你说他在朝堂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更不敢得罪君司夜,怎么就敢觊觎君司夜的女人啊?” 纳兰清羽失笑,在她圆润的鼻头上挂了一下,说道:“你最好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啊?” 温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后来她当真把精力都放在纳兰清羽身上后,方才知晓原来她自己的情敌可一点也不比君司夜少! 温暖感到一阵头疼。 她需要安慰! 安阳城中,因着云菲嫣、何韵音等人的努力,难民们全部有所安置,城中也是一切井井有条。 几位大臣纷纷上书请求表彰晟王妃及何家大小姐,因为她们实在做得太好,皇帝即使有些不甘心,面上却不得不下旨,不但赏赐了云菲嫣不少东西,还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封何韵音为三品淑人。 之所以做这样的安排,并非因为何韵音做的比云菲嫣少,而是何韵音尚未婚配,并且以她的身份将来所择的郎婿也必是世家子弟。待她日成婚后再行封赏,不但可全了何其乐的脸面,更是可以给何韵音夫家的脸面。 安阳城内依旧繁华,可城外永安的骑兵已集结完毕。 皇帝最终驳回了永安王顾骁回京的请求,顾骁本就心中忐忑不安,此番上书要求回京也只是为了试探皇帝的态度。 他对君奕泽不满已有十年之久,加之这段时间皇帝又开始重用顾墨寒,令他心中更加怨愤,而栗州之事,早晚要查到他身上,他已经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只是他没想到,此次皇帝派来平乱的不单只有君司夜,还有他的嫡长子顾墨寒。 顾墨寒与君司夜私下来往,君奕泽并不知情。 何其乐倒是探查的一清二楚,可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将这些事如实禀报。 而朝堂之上,顾墨寒虽有时与君奕泽想法一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对事不对人,加之顾墨寒私下里常常与君司夜唱反调,看在皇帝眼中,顾墨寒便是个敢于挑战君司夜权威,又不畏惧君司夜手段的人。 因此对皇帝来说,顾墨寒是可用之人。 此番涔江洪灾顾墨寒的部下左霄阳又立了大功,皇帝更加觉得顾墨寒可以成为他对付君司夜的一把利刃。 因此这次君司夜平息永安之乱,皇帝趁机启用了顾墨寒,一来他不想君司夜独占此功劳,二来他也想看看,在朝廷和永安之间,顾墨寒会如何选择。 若这一次他能够勇往直前平永安之乱,那回朝之后他必当重用。 顾墨寒显然也没有让皇帝失望,不但杀伐果断大败敌军,更是屡见其功,劝退敌将,将永安王顾骁活捉,就连君司夜也忍不住赞扬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因此皇帝直接大笔一挥,封顾墨寒为永安王,待到过了正旦便可走马上任。 顾墨寒领旨谢恩,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暗暗与君司夜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皆是一笑。 第194章 你可认得永安王妃? 永安王顾骁忤逆谋反被关进天牢,三日后问斩,两个庶子和三族之内所有男丁一并处死,女眷发卖流放。 顾骁在狱中听闻消息,行为疯癫,悲痛怒吼,大骂皇帝君奕泽的皇位来路不明,德不配位,又骂自己的嫡长子顾墨寒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不配继任永安王位。 过去,顾骁虽然不喜顾墨寒,但也不会说出这等混账话来,如今将死之身倒也不顾什么脸面,大骂大叫着顾墨寒是永安王妃的野种,没有资格承袭永安王位。 顾墨寒本不想理会顾骁的风言风语,可是顾骁字字句句指责自己的母亲行为不检,顾墨寒实在忍不了,冲进了天牢。 顾骁披头散发,胡须打结,形容十分狼狈。 顾墨寒心中有些动容,上前几步,唇角发颤,轻轻叫了一声:“父王!” 顾骁一见顾墨寒,立即发了疯一般朝他冲了过来,脑袋卡在监狱的铁栏杆上,目眦欲裂,说道:“孽种,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 顾墨寒脚下一顿,心里的不忍瞬间散去,冷笑一声道:“顾骁,你偏爱姬妾,将她扶正立为王妃便好,你偏爱幼子,将他立为世子便好,何苦来这般折磨我,折磨我母妃?” 顾骁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我偏爱姬妾?我偏爱幼子?” 顾墨寒冷哼一声:“难道我还冤枉了你吗?” “多少年来,我母妃一直郁郁寡欢,可就连她油尽灯枯之时,你也未曾给过她好脸色,对我更不必说,从小到大,你可曾抱过我一次?”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被父亲抱在怀中的儿郎,多羡慕那些被父亲亲自教导骑射,书文的儿郎。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讨好你做了多少努力,可不管我怎么做,你的眼中永远只有厌恶。” “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们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可以给他们关爱,而我……费尽心机却得不到只言片语,为什么?” 顾骁额角青筋暴起,咬牙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母亲和那个妖僧都干了什么?” 顾墨寒面色铁青,森然说道:“你再敢辱我母,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顾骁冷哼一声,凄然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何可惧?” “当年她生下你这个孽种,我没有杀她,没有废她,已是仁至义尽!” 顾墨寒闻言心中愤慨,一拳打在铁栏上,用力之大,栏杆都被打得弯曲变形。 他的手背鲜血涔涔,他却丝毫不理会,一把抓住顾骁的脖子,死死掐住。 顾骁的呼吸渐渐微弱下去,虽然不怕死,可是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不舍,不甘…… “那个奸夫,就是无为……” 这是永安王顾骁留在世上最后的一句话。 云菲嫣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顾骁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顾墨寒跪在一边,眼眸猩红,唇角带着血色,痴痴地狂笑起来。 云菲嫣愣了半晌,走到顾墨寒身边,她实在没有想到顾墨寒会这么沉不住气,真的亲手杀了顾骁。 “顾墨寒,你可知道弑父是何罪名?你可知道从今以后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从前那么多年,顾墨寒一直隐忍,如今这是怎么了? 顾墨寒依旧在笑,笑得狂妄而撕心裂肺。 如今他讨伐永安,人人都说他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让他的父亲后悔,后悔当初那样轻视自己,甚至丢弃自己。 可是…… 顾骁说,他并不是他的儿子! 那么,他是谁? 许久之后,顾墨寒止住笑声,回头对云菲嫣说道:“我要见无为!” 无为比起之前似乎更消瘦了些,瘦的有些脱相,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深邃,与顾墨寒的眼睛十分相似,但神采却是不同,一个魅惑,一个淡漠。 云菲嫣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她觉得这个时候顾墨寒提出要见无为的要求实在是太过突兀,但是她还是带他来了,而且没有问他理由。 顾墨寒帮她不少忙,如今她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顾墨寒看着无为很久,久到云菲嫣都觉得他想要把无为看出一个窟窿来,他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认识我吗?” 他这句话是对着无为说的,说的时候小心翼翼。 云菲嫣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家伙今天哪根筋不对了,她有点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打晕带走。 无为显然也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 顾墨寒咽了咽嗓子,不死心地问道:“那你……可认得永安王妃?” 第195章 你可能是我的儿子吧 无为下意识地就想要摇头,可是“永安”这两个字却似乎有一些印象…… 永安? 永安王妃? 无为的记忆像是被什么开启了一般,他突然抬头看了看顾墨寒,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你!” 是什么? 云菲嫣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视,可她怎么也想不出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顾墨寒心中激动,追问道:“是什么?” 无为嗤笑一声,说道:“你可能是我的儿子吧?” 云菲嫣眼睛睁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她到底听到了什么?无为刚刚说了什么?他说顾墨寒是他的儿子? 她忍不住看向顾墨寒,只见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惊的。 顾墨寒显然对无为现在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他冲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云菲嫣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她要不要去拉住顾墨寒啊? 他今天刚刚杀了一个父亲,现在难道又要杀另一个父亲…… 云菲嫣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真的该拉上她家君司夜一起的啊。 她正自懊恼,只听见无为邪魅的笑声传来,“不过就是件陈年旧事,无甚可说。” 接着是顾墨寒暴怒的声音,咬牙说道:“什么陈年旧事,说!” 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是啐了寒冰的利刃,令人忍不住心口发凉。 可无为一点都不怕,依旧是笑着说道:“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多向前看。” 无为一向我行我素,能与顾墨寒说这句话已经是不容易,可惜现在的顾墨寒就像是一只在崩溃边缘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他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咬牙说道:“说,不然……以后你都不用再说话了!” 云菲嫣见他状态疯癫,无奈地一把将他推开,说道:“你发什么疯?” 顾墨寒被云菲嫣大力推开,背脊撞到墙面,他恍若未觉,厉声对云菲嫣道:“这不关你的事!” 云菲嫣冷冷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管,可是无为的死活还由不得你决定!” 顾墨寒被她激怒,“由不得我?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由不由得我!” 他说着一把推开云菲嫣,一拳朝无为面门砸了过去,云菲嫣情急之下挥出长鞭缠住他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拉,顾墨寒被迫停在原地。 他转过头,怒瞪着云菲嫣,“云菲嫣,你是要与我为敌吗?” 云菲嫣无奈说道:“你冷静点!” “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别让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你杀了顾骁,这事我和君司夜可以帮你掩盖。至于无为,你杀与不杀,我也不会再阻拦,但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他若死了,你是否还有其他途径可查,若是没有,还请三思。”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顾墨寒的意思好像是想要从无为口中问出什么,要不然她吃饱了撑的才会拦着他。 顾墨寒听了云菲嫣的话,慢慢的冷静下来,他看向无为,神色无比认真,说道:“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无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更好!” “你放屁!” 顾墨寒狠狠一拳打在墙面上,要不是想要知道真相,他真的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无为。 云菲嫣站在一旁,觉得今天的顾墨寒实在有些癫狂,她看了一眼无为,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中有气。顾墨寒都这副样子了,他却无动于衷,凭什么? 云菲嫣上前一步,道:“你若还不肯说,我也不介意催眠你!” 她这话其实有赌气的成分,因为她知道以无为的修为和定力,根本不是她可以催眠的。 无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看向云菲嫣,似笑非笑道:“你这么想知道?” 云菲嫣道:“我才懒得知道你的破事,只是你应该给顾墨寒一个交代!” 无为嗤笑一声,说道:“一个污点而已,告诉你们也无妨。” 见他似乎是想要说的样子,云菲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毕竟这是顾墨寒的私事…… 顾墨寒见她的样子,摇摇头说道:“无妨。” 云菲嫣也不是拘泥于小节的性子,既然顾墨寒不介意,她便站在原地,等着无为开口。 无为看着神情严肃的两人,笑了一下,说起了一段他最不愿意提及的陈旧往事。 第196章 永安王妃此举确实有些不理智 无为第二次重生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他的小姑娘,他一个人在茫茫天地之间不知自己要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不断地重生? 难道仅仅是上苍觉得他还不够痛苦吗? 心,痛的仿佛有火在烧一般。 他气沉丹田,运用出飞行术日行千里,任凭呼啸的狂风肆意地拍打在脸上…… 当他疲惫的停下来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买了很多酒,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一瓶一瓶的喝着,喝到最后,他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叫他,说他家夫人给了他一把雨伞,他这才察觉到,原来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却浑然不觉,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伞。 紧接着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停在他面前,马车很大,很宽敞,他看过去的同时,马车里的人也正好挑起帘子看向他。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小姑娘…… 无为想也不想,跳起来直奔马车冲了过去,马车周围的家丁仆人见状纷纷的冲上来想要拦住他,可他一挥手将所有的人全都推了出去,他法力高强,情急之下没轻没重,这一推之下,这些人纷纷没了性命。 然而他却不管这些,冲进马车里,见到了里面端坐着的女人。 女人二十来岁,有着一双明亮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为执拗的认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小姑娘,他觉得他的小姑娘还没有死,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只是在吓唬他…… 一瞬间,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脏,他再不迟疑,向小姑娘扑了过去。 女子吓得魂不附体,拼命的挣扎喊叫,然而他却不管不顾,在宽敞的马车里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无为才发现在他身边浑身淤青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小姑娘,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让他折腾的累了,在他身边沉沉的睡着。 无为有些恶心,他起身默默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他有些嫌恶昨夜的自己,伸出手想杀了这个令他恶心的女人,可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就醒了,睁开了一双水雾一般的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 女子双手慌乱地拢着胸前的衣服向后退去,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慌失措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与小姑娘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无为有些心软了,他没有杀这个女人,而是径自起身离开了。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他抬头看到城门上写着“永安城”三个大字,才知道原来这里是永安地界。 但那女人是谁,他却没有兴趣知道。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永安王妃,不知道那一夜,她有了他的儿子,顾墨寒。 无为说到这里,云菲嫣忍不住打断他,问道:“既然那时你并不知那人是永安王妃,如今又为什么要说顾墨寒是你的……儿子?” 无为道:“那是因为,后来那个蠢女人打听过我……” 云菲嫣无语。 永安王妃此举确实有些不理智。 这些年来顾墨寒一直不受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永安王一直对这个孩子的身份有所猜忌。 那一夜,永安王妃外出上香却迟迟未归,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身边的侍卫,宫女都死了。 当时永安王妃只说是遇到了歹人,但歹人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子,她一概不知。 永安王看着自己的爱妻衣衫凌乱,珠花散落,心中愤怒抑郁。他暴躁地逼问着永安王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王妃只是说对方见人就杀,她害怕之下躲了起来,才逃过一劫,完全没有看到歹人的模样。 当时,永安王妃神情慌乱,他再追问,王妃便尖叫撕咬,形容疯癫,永安王只得作罢。 可这事没过多久,永安王妃便被诊出有孕,永安王当时心情很复杂,他并不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因为王妃这次出去上香之前的几个晚上他们一直在一起,而且王妃出事那日,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到现在他也不得而知,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一切就真的如同王妃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曾发生。 尽管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永安王的心情还是很复杂,他也曾想过滴血认亲,可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其实并不是绝对准确的。 若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刘总管配制的药水来试,可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天下人都知道,他顾骁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 第197章 贫瘠的一生有了一丝色彩 随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长得很可爱,永安王的疑虑慢慢的也消失了不少。 顾墨寒是个很调皮,但是也很懂事的男孩儿,他学什么都很快,很优秀,渐渐地讨得了父亲的欢心。 那件事似乎慢慢的也被淡忘了,可是后来永安王的两个姬妾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直到几个孩子都满地跑了,他才惊奇的发现,两个庶子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却长得很像,跟他自己也很像,可是他们与顾墨寒却一点都不像。 这样的认知令永安王尘封心底多年的往事又再次袭上了心头。 当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闯到王妃房中质问她,“你说,顾墨寒到底是不是本王之子?” “当然是!” 永安王妃一口咬定,如同当年一样。 尽管永安王妃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自始自终都是清白的,说顾墨寒是顾骁的孩子,可是这一次永安王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相信她,他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两个人争执了起来,争执间他推了永安王妃一把,王妃撞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柜子的门打开,从里面掉出来一幅画像,那是永安王妃心里最大的秘密,是她一直压在柜子的最底层,不曾被人发现的秘密。 就在刚刚她将画像拿出来细细看着,但因为听见有脚步声进来,她就赶紧把画像放在了柜子里,由于时间匆忙,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将画像放在最底层,而是随手放在了上面。 结果这一撞柜门打开,那画像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是一幅男子的画像,画像上的男人眉目清俊,风姿绰约,但衣着打扮却俨然是一个和尚。 永安王妃见画像掉了出来,大惊失色,赶紧弯下腰去捡,却被永安王抢先一步将画像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画上的人很是眼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 无为法师。 是名满天下的无为法师。 此时的无为在北辰很有威望,就连云荒国师都对他敬重有加。永安王自是见过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王妃居然会私自藏着无为的画像。 在他心里,自己的结发妻子一直是端庄贤淑,温婉坚贞的,所以尽管心中有所猜忌,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她,可是谁能想到外表看着坚贞不二的人,心中却藏着别的男人。 这一刻,永安王心中怒意更盛,一巴掌就甩在了永安王妃的脸上,打的她火辣辣的疼。 眼泪瞬间就从永安王妃的脸上滑落,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痛哭失声。 其实自己是应该恨那个男人的,明明是他强暴了自己。可是午夜梦回,她却总是会想起他的那张脸,还有他妖冶的目光,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是那样的炙热。 她这一生从未体验过那样炙热的,热烈的目光。 她和永安王是政治联姻,没有什么感情。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也算是相敬如宾,但是一个女子怎会不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爱呢? 她也曾年轻过,幻想过,可终究一纸婚书就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婚后生活很平静,虽然永安王也有几个姬妾和通房丫头,但对她还是以礼相待。 这份平淡,原本她也习惯了,也慢慢学会将心中的火热都压抑起来。 可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那个人,他吻着她,那样炙热的与她唇舌交缠,仿佛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这个她原本应该痛恨的人就这样住进了她的心里,她甚至凭空就能画出他的面容,那样传神,那样刻骨,就连他的孩子也与他的眉宇间那样相似。 每当看见自己的儿子,她都觉得很欣慰,虽然他们之间的相遇是一个错误,可上天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份礼物,让她贫瘠的一生有了一丝色彩。 可她当时没有想到这份埋在她心里不可见光的感情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大刺刺的摆在了她夫君面前。 永安王妃当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得守着这个家,一旦她死了,她的儿子怎么办? 从那天以后,永安王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再也没有抱过顾墨寒。 王府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个个懂得察言观色,见到永安王的态度之后,那些平日里处处讨好她的姬妾开始在她面前各种卖弄,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中。 永安王更是毫不避讳地宠着两个庶子,对顾墨寒几乎视而不见。 时间一长,原本活泼开朗的顾墨寒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看着自己的母亲问:“父王为什么不喜欢我?” 永安王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儿子。 她心中有太多的事不能言语,终日抑郁,她想要再见见那个人,可是派出去寻找的人几乎都是石沉大海。 一直到她香消玉殒都没有再见过那个人。 第198章 变化来的太快 永安王妃去世以后,永安王便将顾墨寒送到安阳为质。 皇帝本就害怕藩王们拥兵自重,永安王此举正中他的下怀,当下便同意将顾墨寒接进安阳城。 永安王的这个决定令原本紧张的君臣关系得到了缓解,一时间不少番王纷纷效仿,可那些番王心里大都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只有永安王不同,他巴不得皇帝替他杀了顾墨寒这个孽种,到时他便能名正言顺的将他的王位传给他真正的儿子。 顾墨寒的嘴角动了几次,却没能说出话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怨恨顾骁,怨恨他对自己的不公平,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等,等着顾骁对他的忏悔。 可原来……顾骁并不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眼前这个,陌生的高僧。 顾墨寒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无为说完这些,也没有再看他们,径自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菲嫣有些头疼,她实在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主,尤其是这么大的事情,言语太过苍白,说什么都无法弥补顾墨寒心中的创伤。 当天,永安王顾骁畏罪自尽的消息便传开了。 皇帝知道消息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刑部都是君司夜的人,没有人会质疑顾骁的死因,只有许长安隐隐怀疑,不过,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了,因为他儿子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许长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用晚膳,管家进来说:“大人,少爷的尸体被更夫发现,身体已经被野狗啃食的……”不成样子了。 据说,许长安抱着许致远的尸体一直哭到深夜。 据说,许致远的身体,内脏都几乎被野狗吃没了,可脸却没有被啃咬,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面目。 据说,黎明时分,许致远就带人去了刑部,要求季云海火速查明真相,以慰儿子的在天之灵。 季云海笑着应承,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两日之后,栗州的案子被重新提起,一桩一件都与许长安脱不了关系,于是之前在刑部趾高气昂要求找出凶手的许长安,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仓皇逃窜。 依着云菲嫣的意思,此番必然是要痛打落水狗的,于是她和君司夜商量,君司夜去抓捕许长安,云菲嫣留在安阳继续帮助难民。 可是变化来的太快,快的令人猝不及防。 上一世,洪灾之后疫病肆虐,死了很多人,这一世,洪灾提前了,疫病也提前了,而且比上一世更加肆虐,更加广泛,整整波及了九省十八州。 上一世,疫情迅速在北辰蔓延,因为传播力强,头一年就死了很多人,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整整十万有余。 许多官员都因此丢了乌沙和项上人头,最后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只有屠村才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君奕泽却并不愿意背上昏君的名号,于是他把这口锅甩给了他的儿子君司夜。 当年君司夜虽然屠过城,但那是因为那些人凶残至极,祸害摧残北辰的百姓,令君司夜实在忍无可忍才下令屠城的,可如今面对的是北辰的黎明百姓,他怎能下得去手? 君司夜试过了各种方法,但是这疫病就如同春后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年一年,反反复复。 眼看着北辰就要被这次疫病拖垮,而周围的一些蛮夷之邦又开始蠢蠢欲动,君司夜无奈之下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屠城屠村,永绝后患。 南隅和西域趁着北辰疫病肆虐,共同发兵,原本面对他们,君司夜绝对是可以占尽上风的,可是就因为这次的疫病导致很多物资都没有办法运送到前线,最后这一战胜得很苦,君司夜还在此次战役中受了重伤。 这件事不久之后,君奕泽便以君司夜性情凶残暴虐,好勇斗狠为由将他贬为庶人,家眷一律发卖,也是因为要将云菲嫣一并发卖,君司夜才会下定决心与君奕泽开战,君司夜手下皆是精锐,又对他忠心不二,但刚刚结束了与西域、南隅联军的激烈战事,加上君司夜不想真的伤害北辰将士,所以这一站又是一场苦战。 两年之后,君司夜胜了,皇帝君奕泽见大势已去,在正德殿中浴火自尽。 原本君司夜并无称帝之心,可云菲嫣想要穿上凤袍,所以君司夜还是登上了帝位。 君司夜称帝后,云菲嫣借着皇后的名头大肆封赏许家人,并且大兴土木,再加上之前君司夜两次屠城之事,君司夜这个昏君的名号可谓是做得结结实实。 第199章 你守护北辰,我守护你的北辰 t 第200章 我想要救他们 君司夜接到她的消息之后,连夜带人购入大量的天蚕丝,纳兰清羽更是将北辰境内,甚至境外可以收购的天蚕丝都高价收购回来,拿给了君司夜。 君司夜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召集全城的绣娘,将天蚕丝制成可以遮住口鼻所用的面巾,火速送到云菲嫣手里。 此举,果然令传播极快的疫病得到了极好的控制。 可是很快弊端也就显现出来,天蚕丝不但价格十分昂贵,而且产量很低,不出半年功夫,全国的天蚕丝几乎被挥霍一空。 好在,锦绣阁的锦娘发现了一种叫做“娟绣”的布料,与天蚕丝一样可以起到隔离病毒的作用,而且价格还不到天蚕丝的一半。 云菲嫣欣喜若狂,当下写信给君司夜,让他好好嘉奖锦娘。 这段时间,云菲嫣几乎要忙晕了,跟着她来的温暖等人亦是忙得脚不沾地。 既娟秀的事情之后,云菲嫣又发现这种病毒很怕酒精,她立即传信给君司夜,让他运来大批高浓度烈酒。 不仅仅是用在福州,全国各地都要每日用烈酒消毒。 一时间,烈酒在北辰无比畅销。 除夕夜,云菲嫣在福州和温暖,春风,以及所有的医士一起简单的吃了年夜饭,她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会胜利。” 温暖的眼里闪动着泪光,说道:“是啊,我们很快就会胜利!” 这段时间,除了福州当地的医士,还有君司夜派过来的医疗队之外,全国各地的有识之士也都汇聚福州,云菲嫣心中感概,举杯说道:“这场战役能够赢得今天的局面,全仰仗各位医者仁心,我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这话一落,在场众人无不泪目。 自打疫病以来,有些人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回过家了,甚至很多福州当地的医士也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了。 他们为了百姓安康,舍弃了自己与家人团聚的幸福,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疫病慢慢地被控制住,云菲嫣才有了点心思去想别的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逃亡的许长安。 她记得上一世许长安与南隅是有勾结的,所以东窗事发以后,他很有可能是逃到了南隅。 此时她与君司夜夫妻分离已有七个月之久,君司夜早就按耐不住,多次想要来福州与她团聚,都被云菲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拒绝。 新年过后,很快就是正月十五,君司夜来信说十五一定要来福州与云菲嫣团聚,口气不容拒绝。 云菲嫣这两天不复之前的忙碌,也分外想念君司夜,便不再坚持。 温暖听说过几天君司夜就要来,猜到纳兰清羽必定也会一道来。 这段时间君司夜被云菲嫣勒令呆在安阳,君司夜为了找平衡,找了各种理由绊住想要来看她的纳兰清羽。 原本,她也十分想念纳兰清羽,可现在听说他要来,温暖的心里却十分复杂。 当天晚上,温暖找到云菲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段时间,她们一起救治病患,条件艰苦,各种艰辛不是三言两语可说,两个人的关系不再是从前那般,而是到了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需要什么的关系。 云菲嫣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温暖在她面前这副样子,当下问道:“温暖,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温暖苦笑一声,说道:“云菲嫣,你陪我喝一杯吧!” 火锅冒着腾腾的热气,香气四溢,但云菲嫣却没有什么胃口,她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目光一直停留在温暖凝重的面容上。 温暖饮了一大杯酒,然后重重地将酒杯撂下,开口说道:“云菲嫣,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从一千年以后穿越来的。” 云菲嫣顿住,不知道温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 温暖见她没有说话,自嘲一笑:“云菲嫣,你肯定觉得我疯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我疯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竟然穿越了,虽然经常看小说,看电视,可是我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云菲嫣端起酒杯,也饮了一口,然后对她笑笑,“我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不过,你大可不必说起,你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今日你突然对我坦白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她自然不会认为温暖是疯了,她自己都重生了两次了,要是跟温暖说起这个,温暖恐怕会认为她疯了,可见从前认为不可思议之事并不是不存在之事,所以,温暖说的穿越,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很难接受,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温暖没想到云菲嫣的接受能力这么强,不过,云菲嫣是女主设定,接受能力高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跟你说这个,是因为我想回去。” “回去?” “是的。” “回到一千年以后?” “嗯!” “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救他们!” “谁?” “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 第201章 我的国家病了 温暖看着云菲嫣,眼睛里突然闪烁着泪花,可是她的嘴角却是带着笑意,说道:“云菲嫣,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一千年以后科技发展如此迅速,我们都还没有办法完全解决这种病毒,可你的方子真的有用,如果我能回去的话,我想带回去,这样,那些病人就可以好起来,就像这里那些病人一样,他们都好了,真的都好了。” 温暖情绪很激动,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云菲嫣还是听懂了,温暖的意思是一千年以后的人也得了类似这种疾病,并且人们没有什么太有效的药方,所以温暖想要回去,将她现在治病所用的药方带回去。 按说,这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舍得纳兰清羽吗?” 云菲嫣不懂什么穿越,不过这事听起来跟她的重生差不多,都是违背自然法则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且不说温暖能不能回去,就算可以,可是她一旦回去,还能再回来吗? 温暖听闻此言,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她想要说话,但哭得实在厉害,试了几次都无法成言,最后她干脆伏在桌案上嚎啕大哭起来。 云菲嫣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劝温暖不要回去,留在纳兰清羽身边肯定会被他宠爱一生。 还是说,回去吧,纳兰清羽那样俊逸之人何患无妻? 似乎,怎么说,都是错。 温暖哭了很久,哭得眼睛肿得跟两颗核桃一样,她吸着鼻子,喝了几口酒,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舍不得。” “他长得帅,又有钱,对我又好。简直是理想中的男人,不……我从前连想都不敢想,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好的梦。可以遇到一个这么完美,这么优秀,又对我一心一意,宠溺至极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舍得呢?” “可是云菲嫣,你知道吗,我们那里这次疫情有多严重,三年啊,整整三年了,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是我来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被封在家里两个月了,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们那生活节奏很快,压力很大。很多人因为疫情没有工作,车贷,房贷都还不上,很多人走投无路,跳楼自杀。” “还有那些孩子也上不了学,只能在家里上网课,很多孩子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很多人亲人,朋友病了,却连最后一面都坚不了。还有那些医务工作者,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工作,夏天外面这么热,他们还要穿着隔离服,戴着口罩,热得都起痱子了,可他们还在坚持,一直在坚持,没有放弃,也不能放弃……” “这三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老百姓吃饭,吃菜都成了难题。很多人在家一天都没有吃上青菜和水果……” 温暖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淌下来,像是永远不会决堤的溪流。 云菲嫣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次疫病的可怕之处,所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沉默着将手帕递过去。 温暖随手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脸,接着说道:“我爱纳兰清羽,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想离开我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我想永远留在这,我肯定,我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幸福。” “我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再也不用每天加班,再也不用看上司的脸色……” “可是我一想到那些只有两三岁的小宝宝独自去隔离的画面。甚至有的刚出生就被送去隔离……想到这些,我心里难受,我真的难受……” 温暖泣不成声,却还是倔强的想要说下去,“云菲嫣,那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国家呀。” “我的国家,是多少先辈用鲜血换回来的和平,可现在却因为疫情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真的能回去,我把你的方子带回去,如果这样可以救他们的话,我怎么能因为,因为一个男人就不回去呢?” 温暖的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 她看着远处,看着天空,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我的国家……我的国家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扞卫的,是他们用鲜血扞卫的,是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我们现在的和平……可现在我的国家病了,他需要我们去医治,我们又怎能只顾念自己的小情小爱,儿女私情?” 云菲嫣一直在沉默着,她没有出言安慰温暖,因为她比谁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难题,比那些男人面对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更难的难题。 温暖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云菲嫣也陪了一个时辰。 她始终没有出言说什么,因为此时任何语言都解决不了问题。 温暖哭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努力地从湿漉漉的眼皮里睁开一条缝,看着云菲嫣,哽咽的问道:“云菲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如果有一天,你的国家病了,要你离开君司夜才能救他,你会怎么做?” 第202章 这件事你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云菲嫣闭上了眼睛,她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心里很难受,如果让她割舍君司夜,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可如果像温暖所说的,整个国家的人陷入到这样的绝境之中,如果疫情这样蔓延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她抬起头,睁开眼,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救国!” 温暖有些诧异的看着云菲嫣,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但又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说。 温暖嗤笑一声,眼泪在她带着笑容的眼睛里掉了下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在君司夜和天下众生之间让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云菲嫣仍旧是毫不犹豫道:“救我男人!” 温暖又笑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我也一样!” 云菲嫣看着眼前的温暖,她突然觉得其实她们两个挺像的,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挺像的。 她举杯跟温暖的酒杯碰了一下,两个人都仰头喝尽了杯中酒,烈酒灌进了喉咙,辛辣的感觉刺激得云菲嫣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但她忍住了,没有让泪掉下来。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她问。 温暖抬起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茫然地摇着头,云菲嫣见状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想这些了。” 温暖情绪低落,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呢……”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风幽幽地刮过来,附近的草丛摇摇晃晃,一个人影从草丛中走出来,对着她们两个人淡淡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去,我可以帮你!” 两个人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白袍的僧人站在不远处,正朝她们走过来。 云菲嫣一惊,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本该在刑部大牢里的无为。 云菲嫣站起身,眉目带着杀气,冷冷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无为唇角透出讥讽的笑意,说道:“你们的蠢公主帮我逃出来的。” 君司琪? 云菲嫣感到一丝无奈,这个丫头还真是痴情一片,可惜,痴心错付。 “你把她怎么样了?” “呵呵……送给南隅了!” “你敢!” 云菲嫣的心彻底沉了下来,这个君司琪虽然是愚蠢,可是她也只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罪不至死。 见云菲嫣面色难看,目露杀意,无为笑了笑,说道:“骗你的,如今她人已经回到皇宫了。” 云菲嫣这才松了口气。 温暖倒是不关心君司琪,她看向无为,郑重地问他:“你刚刚说,你可以帮我回去?” 无为点头道:“是!” 这门法术当初只有浮生夜懂,后来月纤尘像他请教过,他自是知无不言,当时恰好醉逍遥也在场,便将这门术法学了去,之后他困住无为的时候,教过他不少本事,连带着这门法术也教过他。 只是当时无为觉得没有什么用,所以只学了如何将人送回去,却没学过如何将人召唤回来,是以,他每每想到不能将小姑娘的灵魂召唤回来,都后悔当初没有悉心学习这门术法。 温暖决定穿越回去的事情定在了三日后,云菲嫣犹豫地问她:“明日,纳兰清羽就要来了,你……不等他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温暖掩面,哽咽道:“我见了他,怕就不想走了!” 云菲嫣沉默无语。 半晌后,温暖调整了一下呼吸,镇定的说道:“我走后,他肯定会难过的,你帮我照顾好他。如果将来有合适的姑娘,你就撮合他们,虽然我私心里希望他能一直爱着我,想着我,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人的生活总是要继续,我们总要往前看的……” “就好像我也一样,将来有可能我会遇到一个人,也许他长得没有纳兰清羽帅,没有纳兰清羽有钱,没有纳兰清羽对我好,但有可能我也就嫁了,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大多数的人不都是这么过吗?我们有什么特殊的呢?不过都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只是我很幸运可以遇见他,遇见他已经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云菲嫣,请你告诉他,我已经死了吧!不要告诉他穿越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你瞒着他让我穿越回去,他会怪你的,我知道你并不怕他怪你,但你们俩是兄妹,亲兄妹,不该因我而有隔阂。” “云菲嫣,你记住,这件事你从始至终都不知情!” “云菲嫣,你答应我!” “好!” 云菲嫣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在温暖的灵魂被送走,回去属于她的那个时代之后,她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软软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云菲嫣抱着温暖的身体,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温暖苍白的面容上。 第203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纳兰清羽和君司夜一道来的时候,给温暖准备了不少零食和话本子,可是当他看到温暖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就垮了。 云菲嫣从未曾见过这样的纳兰清羽,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的木偶,他跪在温暖身边,一日一夜,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纳兰清羽这副要死不活的的样子一直持续到温暖出殡那天,云菲嫣实在看不下去,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纳兰清羽终于转过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云菲嫣,他的亲妹妹,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这一声哥哥,他等了太久了。 他曾幻想过,有一天云菲嫣愿意认他这个兄长的时候,他该有多么高兴,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时刻,如今他真的无法高兴,因为他失去了他最深爱的小丫头。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一直都觉得她很不真实,就像是偷偷来到人间的精灵,她如今……是回去了吗? 温暖走后,纳兰清羽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他形容枯槁,再不复从前的风光霁月。 云菲嫣情绪也一直很低落,君司夜变着花样的逗她开心,但都收效甚微。 半个月后,南隅与西域的联军集结完毕,君司夜纵然再不放心云菲嫣,也不得不毅然踏上征程。 临行前,他对云菲嫣说:“这世间有太多的猝不及防,你无需为难自己。” “少时,春风得意马蹄急,不信人间有别离,后来发现,我们已经和很多人见完了此生的最后一面。蓦然回首,秋月无边,红尘无岸,就如这虚虚实实的人生,无风无雨,也无晴。” “嫣儿,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无论你想要去哪里,我都陪你…… 嫣儿,愿你我此生再无遗憾! 疫病已经趋于稳定,云菲嫣日日照顾纳兰清羽,可是他还是无法从温暖已死的悲伤中走出来,云菲嫣也不强求,只是吩咐春风几个将纳兰清羽送回安阳城,顺便接两个人来福州。 正月十五,团圆佳节。 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很像上一世,云菲嫣死前的那场雪。 云菲嫣穿着一身大红色狐裘独自站在雪地里,看着漫天飞雪,心中又想起那个叫做温暖的女孩。 她说她只是一缕魂魄穿越到了这里,用了这里的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小女孩的身体。 云菲嫣自己也是重生之人,自然明白身体不过只是灵魂的载体,可有时候身体却能够反客为主,让人认为身体就是一个人本身,她看到纳兰清羽抱着温暖的尸体痛哭时,心中茫然一片,无论再怎么不舍得这副身体,她终究还是要化为乌有,人生也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 裴湛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由远而近,一直到了云菲嫣身旁,云菲嫣没有去看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着,裴湛侧头,不忍心看她如今的模样。 云菲嫣,她应该是神采奕奕的,生机勃勃的,如同她舞动的长鞭,如怒龙出海,如猛虎呼啸,而不该是这样,毫无生气。 “如果走的是我,你也会这般想念我吗?” 裴湛的话语里透着酸楚,可云菲嫣却并未在意,想也不想地说道:“会吧!” 毕竟裴湛这样做事靠谱的人,想找到第二个不太容易,江湖上有不少骗子都是拿了钱却不办事的。 裴湛笑了笑,他心里知道,云菲嫣所说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很满足了。 雪花不断地落在他们头上,身上…… 不多时,两个人的头上,身上全都落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裴湛看着两个人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欣慰却又苦涩的笑意。 今朝挽手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裴湛坐在书房中,刚刚黑压压的人群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他和胖子两个人,他来到这里五年了吧,认识了很多人,有了很多势力,突然之间要走,他需要做一些安排。 胖子一直灼灼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裴老大,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把帮派里的事交给我,刚刚跟那些长老门主说的跟遗言似的,你究竟要干什么?” “回去!”裴湛叹息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 “回去?回哪去?” “回我们那里。” “真的?你有办法回去?太好了!” 胖子突然高兴地跳了起来,但随即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既然要回去,你为什么把帮派交给我?” “你留下!” “为什么?凭什么?” “她也许还需要帮助!” 裴湛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胖子被他气得呼呼喘气,“不是,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你自己回去逍遥快活,让我留在这个破地方给你照顾云菲嫣?” 裴湛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才说道:“我回去有两件事,一是帮温暖,二是……我想做一个好人!” 胖子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发烧了吧你,温暖不是死了吗?还有,你做什么好人?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老爹快不行了,你回去也是当家作主,成为真正的大毒枭。” 裴湛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或许……下辈子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忠于国家的人!” 第204章 守着他心中的那束光 裴湛退隐的事情很快就在道上传开,胖子不情不愿的接手他所有的生意,不满地哼哼着,“胖爷我怎么这么命苦,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裴湛不言不语,他的父亲是东南亚最大的毒枭,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还没有学会拿筷子就已经学会了拿刀,十来岁已经开枪杀人,十几岁就在红灯区有了女人,他脏的要命,所以他和胖子意外来到这里他并没有失落,更没有想要回去,有时候他会觉得这里挺好的,至少在这里黑白不是那么分明,而且他还可以守着他心中的那束光…… 现在他觉得如果他回去也许可以做一个好人,这可能是他人生中做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好事,但至少他离他的光更近了一些…… 裴湛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去找无为,就在这时,门外却闯进来一个女子,粉色衣衫,身姿窈窕。 女子一进门就抱住裴湛,口中道:“湛爷,您要去哪?” 裴湛一把推开她,目光嫌恶,冷冷道:“与你无关!” 女子被裴湛一把推倒在地,她面露哀戚之色,哽咽道:“湛爷,奴家不敢过问您的去向,只是不管您要去哪里,请您带着奴家一起走吧!” 裴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女人,冷声质问:“花弄影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规矩吗?” 女子一惊,裴湛的规矩,众人皆知,可是她总以为她自己是不懂的。 裴湛素来不纵情,所以他极少找女人,即使找女人,也一定要处子。 他在现代的,十六岁就被一个红灯区的女人勾搭上床,这种事情就是如此,不懂得时候可以忍着,可一旦开了荤,便食髓知味。 可偏偏他意志力很强,所以一般来说是不需要女人,可是一旦他真的需要的时候,他也会找干净的女人。 他在黑道上颇有名望,那些红灯区里的处女都是给他准备的。即使穿越到这里也是一样,道上的青楼楚馆都依仗着他,有他在,没人敢来找事,所以,那些清官大都是留给他的。 可裴湛这人也十分的冷血,他动过的女人一个个都对他噤若寒蝉,他的脸是真的好看,让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凑上去,所有人都很羡慕服侍过他的女人,觉得女人的第一次能够给他这样的人,一生便算是无憾了。 可是只有真正经历过他的几个女人才知道,裴湛比他看上去更加的冷血无情。 他从来不会亲吻她们,不会抚摸她们,更不会做任何前戏,每次都是直奔主题,一夜不死不休。 服侍过他的女人,基本上都要半个多月下不了床,要休养好一阵,才能够再次接客。 可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眼前这个粉颜。 半年前的一天,裴湛从晟王府里出来,也不知道和云菲嫣说了什么,总之他的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喝得很醉,胖子有些心疼他,就带着他到了花弄影那里。 花弄影见状见赶紧招呼姑娘过来歌舞一番,她知道裴湛眼光高,不喜欢庸脂俗粉,正好粉颜当时已经被调教好了,正等着接客,花弄影便将她招来服侍裴湛。 裴湛喝得太多了,一抬头看见一个女人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抚摸着女人光洁的脸蛋,沙哑着嗓子叫她“嫣儿。” 粉颜以为他说的是“颜儿”,白皙的脸蛋瞬间通红,她虽然是被调教过的,可是面对裴湛这样好看的男人,她实在是不得不动心。 粉颜的脸蛋红的好似熟透了的苹果,引得人想要去采摘,裴湛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吻了上去。 粉颜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得女子,可裴湛的吻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热情似火,带着霸道却又不失温柔,粉颜整个人都要被他吻得融化了。偏他的指尖还不断地摩挲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动作贪婪却又克制,让粉颜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仿佛是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 一夜缠绵,他对她霸道的掠夺,却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让她至今难以忘怀,再不肯接别的客人。 这段日子,她一次又一次地跪着求花弄影,她想要一生一世服侍湛爷,只求不要再让她侍奉旁人。 花弄影叹息一声,无奈的告诉她,“裴湛从来都不会碰同一个女人,两次。” 可粉颜却听不进去她的话,苦苦的哀求,最后花弄影只得答应让她来见裴湛,她说:“他就要离开了,你去见他一面吧,去了也好死心!” 第205章 云菲嫣,珍重 裴湛斜斜地靠在栏杆上看着粉颜哭得梨花带雨,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波动,粉颜哭得几乎要晕过去,她再次走近裴湛,试图想要过去抱住他,却被他无情地推开,粉颜死死咬着唇,一双眼睛红肿不堪,颤声道:“爷,您……求您让奴伺候您!” 裴湛定定地看了她良久,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有些厌恶那天的自己…… 他有些烦躁,抬步欲走,不料粉颜却突然跪在他脚边,双手抓住他的衣襟下摆,嘤嘤的哭泣:“爷,您别走……” 裴湛皱眉,一脚将她踢开,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滚回去,安心的做你该做的事,别缠着我,不然我并不介意……杀一个女人!” 他说完,快步离开,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女子撕心裂肺地哭泣声。 七日后,福州。 云菲嫣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也是穿越来的?” 裴湛点头,眼中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云菲嫣咽了咽嗓子,“你说,你也要回去?” 裴湛道:“你太不了解那些专家了,就凭温暖一个大学毕业没几年的菜鸟,拿着你的药方回去,无权无势,没有背景,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药可以治疗疫病,反而会把她当骗子抓起来。” 云菲嫣面露担忧,“怎么会这样?” 裴湛见她着急,赶紧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吧,我会回去帮她,她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 云菲嫣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形容枯槁的无为。 无为恹恹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属于神的法力,每天都以一年的速度在老去。送走那个丫头,已经耗损了我不少修为,本来还能再活一年半载,如今再来一次,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祭日……不过也没什么,对我来说多活一年,少活一年,甚至活不活都无所谓,既然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当好人,我便成全你们,这世上有我一个坏人也就够了!” 裴湛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只是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云菲嫣当初给他的那支发簪。 “云菲嫣,珍重!” 这是裴湛在这个时代说的最后一句话。 送走裴湛以后,无为身体极度虚弱,没几天就喊着小姑娘的名字断了气。 云菲嫣念着他死前送走了温暖和裴湛,算是为一千年以后的百姓做了件好事,竟然好生将他安葬了,只是墓碑上写的是“妖僧无为之墓”。 又过了几天,云菲嫣收到胖子的来信,信上说,裴湛临走之前交代过,让云菲嫣有事尽管使唤他,并且如实交代了如画是裴湛安排在她身边之人,安阳城权贵府上几乎都有裴湛安插的人,如画已经知道名单,一旦云菲嫣有用,如画必然知无不言。 末尾,胖子自己加上一句,没事的话就离我远点,胖爷我忙着呢! 云菲嫣笑着将信收了起来,不置可否。 又过了几天,花弄影也给她来了信,说在花间酒给她留了几坛子佳酿,让她有空来取,并且随行给她送来不少烈酒。 云菲嫣明白,花弄影与裴湛相交多年,此举是为了向她表明,即使裴湛不在了,她依旧是云菲嫣可用之人,云菲嫣也不负盛情,回信给花弄影,说自己回到安阳城后一定去与她痛饮一番。 翌日,春风等人将云紫嫣和秦牧承带到了福州。 云菲嫣此时也不打算瞒着春风几个,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我与许长安此生势不两立,你们若是不愿弃主,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我没有猜错,许长安此刻,人就在南隅大营,你们去寻他吧!” 春风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下跪,说道:“奴婢誓不弃主,只是我们的主人,从始至终只有姑娘您一人!” 云菲嫣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人,声音清冷道:“我已给了你们机会,此时你们若走,我绝不为难,此时若是不走,日后若敢做出对我,对王爷不利之事,你们看看……” 她指着云紫嫣和秦牧承,说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春风四人同声道:“姑娘放心!” 冬雪抬头,目光如炬,坚定地说道:“姑娘,打从您为贵妃娘娘治病的时候,奴婢就已经知道您的心意了,这些时日您一直防着我们,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请你不必担心,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一心为你,绝无二心!” 云菲嫣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带上云紫嫣和秦牧承,随我一起去会会许长安,不,应该说是后梁的安王殿下。” 边城。 君司夜此番奉命抗敌,领兵十万。其中骑兵三万,步兵七万。 而南隅和西域却足足有三十万大军,而且其中有十万都是骑兵,南隅骑兵一向骁勇,此番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戎厉真的是下了血本的。 不过云菲嫣并不十分担心,君司夜身为北辰战神,以少胜多是家常便饭,而且南隅和西域的联军面和心不合也不是什么秘密,云菲嫣打算偷偷去见一见西域新任王后莫北笙。 西域这半年来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莫扶摇死得不明不白,后来经过望舒等人的调查,发现莫扶摇的死与银珠王后有关,西域王震怒,将王后打入冷宫,三个月后,西域王突然暴毙,因为西域王没有立太子,因此两位王子都有资格继承王位,此时,莫北笙站出来指正白景杀害莫扶摇,意图谋反,并亲手将白景击杀。 第206章 你知道什么叫道歉吗? 白景作为西域战神,武功极高,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最爱之人的手上,当他看着身后那个握着匕首插在自己心脏的女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问她:“为什么?” 莫北笙垂下眼帘,眉目清冷,看不出一丝悲喜,低低说道:“因为王后杀了我父亲,你若是当了王,我如何为父报仇!” 白景含恨而终,莫北笙作为莫扶摇的遗孤,与一众不满银珠王后的大臣一道拥立望舒为王。 望舒登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迎娶莫北笙为王后,第二件事就是处死废后银珠。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云菲嫣正为了北辰的疫病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是无暇顾及,但她觉得这些事有很多疑点,她觉得她应该找到莫北笙谈一谈,如果可以,她希望莫北笙能劝望舒退兵。 君司夜自然是不愿意让云菲嫣去冒险,但云菲嫣心意己决,她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相信莫北笙的为人。” 西域军营的主帐里,莫北笙禀退了众人,与云菲嫣相对而坐。 如今的莫北笙,一身华服,头上点缀着盈盈的珠翠,她本就是天生丽质,如今雍容之姿更是风华无双。 “好久不见!”她对云菲嫣笑了笑,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云菲嫣有些心疼这样的莫北笙,可她还是开门见山的问:“白景王子真的是杀害莫将军的凶手吗?” 莫北笙苦笑一声,淡淡说道:“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是的,现在这样的局面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莫北笙不杀白景,那么凭他的军功,登上王位的可能性很大。白景虽然很爱莫北笙,但是他也确确实实是银珠王后的儿子,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杀了银珠,最多就是囚禁,即使囚禁,待遇也会不错。 而莫北笙要的则是血债血偿。 所以她助望舒登上王位,并且杀死了白景,在外人看来,莫北笙冷血无情,可云菲嫣明白,白景活着只会更痛苦。 因为莫北笙不会放过银珠,望舒也不会放过白景,到那时,白景该如何自处? 云菲嫣深深的看了一眼莫北笙,她认识莫北笙的时候,她是那样的至真至诚,她曾对她说:“真相本是如此,即使我知道他们在这里,我也会来替你作证。” 可现在仅仅半年,她却说:“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这半年,莫北笙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是怎么样挺过来的! 莫北笙面容一直很平静,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丝动容,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平常,这样的她更加刺痛了云菲嫣的心,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这次见到莫北笙,唯一令云菲嫣感到安慰的是望舒对莫北笙真的很好,可以说是到了宠溺纵容的地步,就连莫北笙要帮云菲嫣诱捉许长安,望舒也是一口答应,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送云菲嫣离开的时候,莫北笙对她说:“你放心,与南隅合作的是先王,并不是望舒,这次我们之所以出兵就是想要帮你的,你回去告诉晟王,南隅的大君戎厉,就是当年后梁余孽,当年他只身逃到南隅,娶了南隅公主,成了驸马,后来害死了大君和几个继承人,继承了王位,所以许长安也一直是听他的命令行事,你们要想止战,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戎厉。” 云菲嫣闻言,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原先就觉得许长安与南隅有所勾结,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南隅大君戎厉也是后梁余孽。 看来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办了。 莫北笙最后对她说的话是:“南隅王子戎狄,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回到北辰军帐,云菲嫣将莫北笙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君司夜,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决定明日君司夜去找戎狄,云菲嫣去见许长安。 翌日,云菲嫣在莫北笙的安排下,见到了半年未见的许长安。 许长安原本是来找望舒谈攻城之事的,却没有想到会被莫北笙扣住,更没有想到会在西域的军营里见到云菲嫣。 许长安见到云菲嫣的一瞬间,眼眸中的情绪波涛汹涌,有惊喜,有意外,有慌乱,有愧疚,还有……无可奈何。 他默了半晌,沉声说道:“丫头,对不起……” 云菲嫣闻言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是忍不住啊,许长安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笑得有些狂妄:“对不起……呵呵呵,从我六岁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是我的亲哥哥,你说你会疼我,爱我,照顾我,我信了。” “我傻傻的跟随你,听从你,忠于你。我以为你给我的是花,是路,是家。可直到我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我才知道,这是劫,是坑,是深渊……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跳了下去,义无反顾。” “为了我的国家,我的子民,即便面前是无间炼狱我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可你知道你们最残忍的是什么吗?最残忍的是你们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国仇家恨,与我无关,骨血亲情,全是谎言……” “你们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连我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你们都要利用干净,到最后你跟我说……对不起……” “哈哈哈……” “我又不是佛,即便你到最后一刻放下屠刀,悟尽苍凉,我就要原谅你吗?许长安,你知道什么叫道歉吗?只有你跟我一样痛苦,不……是比我更痛苦,一千倍,一万倍,才叫道歉!” 第207章 你说谁无辜? 许长安早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云菲嫣到底是怎么样的情感。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欺骗她,利用她,他以为仅仅是如此,可不知道为何,当他看到云菲嫣一步步按着他指明的方向前进时,心里会有说不出来的愁苦。 他嫉妒秦牧承,因为云菲嫣对他的崇拜,他嫉妒君司夜,因为云菲嫣对他的爱恋。 所以,他故意让秦初晚在云菲嫣与君司夜新婚之夜去刺杀君奕泽,故意不让他们拜堂,在他心中,执拗地觉得只要她和君司夜没有真正拜过天地,就不算是真正的夫妻。 后来,看到秦牧承出事,他担心影响自己的计划,同时也暗暗庆幸,他恨不得秦牧承就此死去。 许长安想,自己大概是病了,病得无药可救了吧! 云菲嫣看着许长安面上血色尽褪,残忍地笑了笑,然后对外面的春风等人说道:“带进来!” 话音刚落,春风,夏雨,秋叶,冬雪四个人各自押着云紫嫣和秦牧承走了进来。 秦牧承奄奄一息,可在看到许长安的瞬间,一双灰败的眼睛里竟然奇迹般地闪现出神采,他激动地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生怕眼前不过是一场好梦,他一出声,好梦就会被惊醒。 而云紫嫣此时已经快要临盆,挺着大肚子十分辛苦,见到许长安的瞬间连忙叫道:“表哥,表哥救我……” 云菲嫣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她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她走到云紫嫣身边,手掌按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笑着看向许长安,“兄长,这是你的亲妹妹,她还怀了你的孩子。来……你亲手把她的肚子剖开,让我看一看她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若是男孩,你和他一起死,若是女孩儿,她和你一起死!” 许长安猛地张开眼睛,对上了云菲嫣怨毒的目光,他面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退了个干净,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杀了我吧,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了……” 云菲嫣冷笑道:“无辜?你说谁无辜?杨悠悠?许致远?还是……秦牧承?” “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许致远是我杀的,他死之前受尽了无穷无尽的折磨……” 许长安闻言,身体痛苦地抽搐起来,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苍白的面容落在地面上。 看着许长安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云菲嫣心里无比痛快,原来这就是报复的快意…… 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已经扭曲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恨意如同开闸的洪水,波涛汹涌,只恨不得许长安再痛苦一些,更痛苦一些…… 她递给许长安一把匕首,冷酷地说道:“去吧!” 许长安的全身都在颤抖,曾经拿得起长刀的他,此刻却拿不动手里小小的匕首。 云菲嫣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不肯,那我就代劳了,不过我昨日与西域王妃叙旧,喝多了几杯,今日手可有些不稳,若是疼,还请公主殿下忍着点……”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云紫嫣说的,说的云紫嫣一脸懵,什么公主,说的是谁啊? 云菲嫣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慕容静姝,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也该你表示一下了——” 她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开了云紫嫣的肚皮,云紫嫣惨叫一声,疼得几乎晕死过去,莫北笙适时地上前给她吃下一粒药丸,又用银针扎了她几个大穴,确保她不会那么快死去,也不会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晕厥过去,而是会一直保持清醒。 云菲嫣看了一眼莫北笙,她本来还在想莫北笙素有侠义之心,此刻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恶毒,可看到莫北笙的举动后她才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莫北笙也是尝过仇恨的滋味,明白对仇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手上力道加重,云紫嫣疼得嗷嗷直叫,身上的冷汗打湿了衣衫,她被春风等人按着,动弹不得,只恨不得立即死过去,停止这种痛苦。 可直到云菲嫣将孩子生剖出来,她的意识依旧是清醒的,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人儿从她的腹中被拿出来,然后塞进许长安怀里。 鲜血顺着云紫嫣的伤口不断地流淌,一会儿就将地面全都染红了,许长安看着面前猩红的血和怀里哇哇直哭的孩子,绝望到哀鸣一声,抱着孩子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第208章 我已无路可走 许长安的身体重重落回到地面上,没了声息,怀中的孩子顺势滚落,也没了呼吸。 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秦牧承此刻终于嘶吼一声,奋力挣脱秋叶和冬雪的束缚,扑到许长安身上,痛哭起来:“长安……长安……你别怕,我来陪你!” 秦牧承说着,一把抓起云菲嫣扔在地上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 云菲嫣没有拦着他,此刻秦牧承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用处,他要为许长安殉情,就随他去吧,反正黄泉路上,许长安也不会愿意搭理他。 云紫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腹腔深深凹陷,鲜血不再湍急,她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疼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可一直到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才停止了呼吸。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云菲嫣向望舒和莫北笙告辞,回到了北辰军营。 君司夜也刚刚回来,云菲嫣将许长安已死的消息告诉了君司夜,君司夜也告诉云菲嫣:“戎狄答应退兵,但他有个条件,要与北辰联姻,迎娶北辰公主。” 云菲嫣不解地问:“戎狄只是南隅王子,退兵一事,他可以做主?” 君司夜笑笑,说道:“既然戎厉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大动干戈,戎狄又怎么不会为了自己,取而代之。” “你们……” “嗯。” 看来,君司夜已经和戎狄达成了协议,只要戎狄登位就会退兵,并且迎娶北辰公主,从此与北辰交好。 这其实是件好事,毕竟打仗劳民伤财,无论输赢都是能不打就不打,可是,“北辰要嫁谁?” “何韵音。” “何韵音?” 云菲嫣惊叫出声,这是什么操作?何韵音又不是公主,凭什么要她替嫁,虽然云菲嫣心中担心君司琪,可若是要牺牲何韵音,她更是不愿意啊。 君司夜拍了拍她,说道:“这是何韵音自己的意思,她已经上书给父皇,自请出嫁。以父皇的性子,应是会封她为公主,给她丰厚的嫁妆,嫁去南隅为后。” “这……” 云菲嫣一时无语,“……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司夜叹息一声,道:“为了她父亲,何其乐。” “这件事说来话长,是戎狄告诉我,后梁人之所以能顺利地将许长安换进许国公府就是因为有何其乐相助,不止这些,后梁很多人的身份都是何其乐帮着掩饰的……” 云菲嫣心中一紧,“你……也知道我的事了?” 君司夜点点头,柔声说道:“嫣儿,从你嫁给我那天起,你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我君司夜的女人,这句话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算数。” 云菲嫣动容地扑到君司夜怀里,闷闷说道:“阿夜,对不起……” 君司夜抱紧她的娇躯,低声哄着她,“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云菲嫣心里感动不已,但此刻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个简短的拥抱。 见到何韵音的时候已是深夜,何韵音面色有些疲惫,云菲嫣一把拉住她,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何韵音声音有些嘶哑,但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她说道:“我没有想到我父亲会勾结南隅,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父亲是个大奸臣,结党营私,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无恶不作。” “可是在我心中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也是最好的丈夫。所以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我的父母与我同去南隅,我知道我父亲做了很多错事,这些事公之于众,他必死无疑。” “我也知道我没有立场要求别人原谅他,放过他。可我是他的女儿,我必须要救他,我要带他去南隅,在那里他可以活,在北辰他没有活路。” 云菲嫣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非如此不可吗?” 何韵音苦笑一声,沉声道:“我已无路可走!” 顾墨寒是在三天后到达边城的,他一路上昼夜不停地疾驰,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下了马,冲进营帐里,完全不理会君司夜和云菲嫣,一把将何韵音抓起来往外面拉。 何韵音惊呼一声,大声叫道:“顾墨寒,你发什么疯!” 顾墨寒置若罔闻,拉着她走到一个空着的营帐,将她按在墙面上,双手撑在她双肩处,咬牙问她:“你要去和亲!” 何韵音此刻突然平静了下来,低低说道:“是的。” “不准去……我不许你去!” “我必须去!” 顾墨寒瞳孔收缩,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他深深地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何韵音晓之以理道:“我知道你心善,想要阻止这场战争,可你也不能拿自己当牺牲品,何况君司夜那么厉害,真打起来,谁害怕还不一定呢……” 何韵音苦笑一声,说道:“北辰的将士从来不惧战也不畏死,可不畏死就要让他们去死吗?” “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战争太残酷了,那是没有坟墓的尸体,没有父母的孩子,晟王有句话说的很对,开战以后没有赢家,我嫁过去若能换来暂时的和平,我何乐而不为?况且我嫁到南隅还可以救我父亲!” 顾墨寒眼眸幽暗,悲悲切切地问道:“……那我呢?” 第209章 落子无悔 何韵音一顿,抬眼看见顾墨寒一脸悲伤,她心下不忍,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咬唇说道:“我能怎么办?我父亲糊涂,做下了这许多错事,如今……我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亦不能帮助他掩盖罪行,我只能带着他走。” 顾墨寒抓住她胳膊的手渐渐松开,无力地垂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如果为了何韵音去保住何其乐,他是否可以不问对错,不顾是非,去保住那个奸臣? 他……可以的! 何韵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喃喃说道:“我知道,也许你会为了我保住我父亲,可你心里还是会很难过的,顾墨寒,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并不值得你做如此的违心之举,晟王殿下也会因此对你失望。” “顾墨寒,人生不是只有儿女私情,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你从小就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我一直希望你将来能遇到一个可以与你一路扶持的人,与你相伴到老。” 顾墨寒冷笑一声,双目灼灼地看着何韵音,凄然说道:“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是你!” 何韵音苦笑着将视线转向别处,平静地说道:“顾墨寒,皇上一直忌惮藩王拥兵自重,将来你到了永安,一定要引以为戒,做好自己,保护好一方百姓,我知道,你一定会做的很好!” “呵呵……”顾墨寒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意,一把将何韵音搂进怀中,凉薄的唇紧紧贴着她柔软嫣红的唇瓣,唇齿相交,辗转反侧。 何韵音心中大惊,双手不断地捶打着顾墨寒的前胸,可顾墨寒自幼习武,身体健硕,何韵音的粉拳就像是打在石头上一般,除了打得自己手疼,根本没能制止顾墨寒分毫。 何韵音急得又抓又踢,可都无济于事,最后急得失声痛哭起来。 顾墨寒哪里舍得真的将人惹哭,顿时停下掠夺,软了声音哄着,可何韵音却一把将人推开,径自整理自己被顾墨寒扯开的衣衫,顾墨寒冷笑,凉凉说道:“怎么?你要替他守着吗?” 何韵音面上带着泪痕,戚戚然道:“这件事当初是我自愿的,没有人强迫我,我们都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任!” 顾墨寒嗤笑一声:“怎么?他会知道吗?” 何韵音道:“就算他不知道,可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信守承诺并不是为了敷衍别人,而是让我们自己安心。顾墨寒,你跟我都有做人的担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不后悔……”顾墨寒喃喃重复道:“你当真不后悔吗?” 何韵音抬眼,坚定地说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顾墨寒眸光凌冽,紧紧盯着何韵音,恨不得将她囚禁终生,他狠狠咬着牙,冷冷说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转身快步冲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安阳城。 何其乐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的密报。 看来君司夜已经知道他勾结南隅戎厉的事情了,可是君司夜却没有禀报给君奕泽,个中原因,不必多想,自然是因为何韵音自请去南隅和亲一事,让君司夜决定网开一面,随了何韵音的心愿,让他们一家三口远赴南隅,安享晚年。 真是可笑! 他何其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 他走这步棋说到底还是为了何韵音,他不想何韵音一辈子背负着佞臣之女的大山,他要权倾天下,他要何韵音成为一朝公主,将来凤舞九天。 即使现在君司夜已经洞悉了先机他也不怕,他和其乐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月影星稀,林幽兰端着一碗热汤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何其乐说道:“老爷,趁热把这碗汤喝了吧!” 何其乐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眸看着林幽兰,夫妻十余年,林幽兰从不会主动踏足他的身边,更别说给他熬什么热汤。 这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女人,她现在紧张的样子就差把“汤里有毒”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何其乐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无奈。 这个傻女人,没有自己护着他,她以后该怎么办? 好在他早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后路! 他深深地看着林幽兰,岁月到底还是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眼角处有几道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她淡雅的气质,依然如同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如空谷幽兰般清雅高洁,纯真质朴。 第210章 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何其乐常常在想,如果自己生在何家鼎盛时期,一定可以和林幽兰成为一对佳偶,可惜他生不逢时,生在了何家落寞以后。 据说当年盛康帝在世时,因着大总管何有道的关系,何家出了不少文臣武将,一时间门庭显赫,可后来盛康帝驾崩,何有道殉葬,女帝君莫舞登基,何家便开始走向了没落。 到君奕泽登基时,何家子弟几乎被打压的溃不成军,很多人被贬,被流放,像他自己就是当时因为家族获罪被贬进宫,净身为奴,从此以后他心中的那朵兰花就变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初入宫时毫无根基,在宫里常常被人欺负,受尽凌辱,那时他便决定将来一定要向何有道那样,成为总管太监。 他一步一步为之努力,终于得到了君奕泽的信任。 君奕泽为人敏感多疑,他便利用这个弱点派人打探股肱大臣的隐私秘事呈报给皇上,此举果然得到了君奕泽的信任。 在他二十岁的那年,正式封他为东厂厂工,权势滔天。 一时间巴结他的人踏破了门槛,手中有了无上的权利,他开始打压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 报仇之后的何其乐也算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权势的模样,于是他便想要更多权利,金钱…… 为了得到更多,他可以不择手段,陷害忠良,贪赃枉法统统都不在话下,当年心心念念的那朵兰花,他也要摘到手。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是恶魔也罢,他就是无法忍受他心中的兰花插在别人的身上,看见她和那个侍卫眉目传情,他就想把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放在地上踩,后来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将林幽兰囚禁在身边,不准她出门。如此过了几年,林幽兰在一次次逃跑失败后,终于安静下来,不再与他争吵,不再挑战他的底线。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他心中的兰花长相厮守,为此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可后来皇上让他去边城调查几位将军,他想过带着林幽兰一起去,可边城天气恶劣,他实在不忍心让林幽兰风吹日晒,就将她留在了安阳。 可就因为这一时的心软,等他回来时,林幽兰已经逃了,等他再找到人时,林幽兰怀中已经多了一个婴儿。 何其乐当时气得都快要炸了,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毁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敢杀掉林幽兰怀中的婴儿,甚至连一句重一点的话都不敢对林幽兰说。 他怕……他如果真的杀掉这个孩子,那这朵兰花也会就此枯萎,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救活,所以他不但没杀死这个孩子,还将她当做心头宝一样,娇养着长大。 这孩子是个有心的,她对他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尊敬爱戴,不管旁人怎么说他,可在这个孩子心中,他永远都是她的父亲。 何其乐叹息一声,其实他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了,名利权势他全都有了,他想要的女人他也有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看着林幽兰美丽的面容,即使她不再年轻,但在他心里,林幽兰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何其乐突然笑了笑,笑意挂在嘴角,他说:“可惜了……没能看到我们的女儿成亲……” 他笑着,眼睛里流出一滴泪。 自从他被净身以后,他再也没有流过眼泪,可这一刻温热的泪从他的眼睛里滑落,顺着脸颊流到了手中的汤碗里,与碗里颜色好看的汤汁混为一体。 何其乐再不迟疑,一仰头将那碗汤全都喝了进去。 “哎……”林幽兰突然唤了他一声,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他。 出声之后,林幽兰又有些懊恼,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其乐笑了笑,并没有迟疑,温热的汤顺着他的喉咙一点一点滑进胃里,温温的,暖暖的。 林幽兰看着他将那碗汤全部喝了下去,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坠落在桌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何其乐站起身,伸出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珠,轻哄着她:“兰儿,别哭!” 林幽兰身体一颤,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里的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的目光落在何其乐嘴角流淌出来的丝丝血迹上,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朝自己咽喉刺去。 何其乐一惊,奋力抓住她的手,将发簪夺了下来。然后在林幽兰惊愕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柜子前,将柜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翻腾出来,在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信封,颤巍巍地递给林幽兰。 第211章 人的一生就是一段旅程 林幽兰呆呆的看着何其乐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手中的信,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修书”两个大字。 这是何其乐早就准备好的,他知道林幽兰的心不在他这儿,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放她走的,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可现在他必须舍得,只要林幽兰不是他的妻子,别人就不会为难她,她就可以跟着她的女儿去享福了,女儿,有顾墨寒照顾他很放心,这小活子挺不错,他这么多年在官场浮浮沉沉,看的人太多了。 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顾墨寒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是个会对女儿好,也会对岳母好的人,只是从前他眼高于顶,就算是君司夜也不曾看在眼中,而现在,既然林幽兰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他也就不再争了,他有些累了…… 顾墨寒不日便要回到永安,坐上永安王的位置,那他的女儿就是王妃了,何其乐的笑意不断的扩大,再扩大,然后一口血喷出来,喷到了柜子上,地上,还有他手中那封写着修书的信封上,然后他缓缓的闭上了眼。 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 消息传到边城的时候,何韵音正在试嫁衣,听到这个消息,她手中的凤冠瞬间落在地上,上面点缀的宝石散落满地。 可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善良的姑娘,几日之后,当何韵音身穿孝服跪在灵位前给何其乐烧纸钱的时候,又传来了林幽兰的死讯。 据说,当初毒死何其乐的毒药,是林幽兰的情夫,也就是何韵音的生身父亲给林幽兰的。 当时,他们说好,林幽兰毒死何其乐,并将何其乐通敌叛国的证据交给大理寺,那个人就带她和女儿远走高飞。 可是,谁曾想,林幽兰毒死何其乐之后,却死在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手上,因为此时,那人已经被仇恨泯灭了人性,夺妻之恨,挖眼之仇,已经令他被仇恨蚕食的面目全非。 这十几年,他藏身南隅,一直注意着何其乐的动向,他要他身死,他要他家破人亡。 皇帝君奕泽听到大理寺对何其乐的指控,气得浑身颤抖,当下将何家九族之内男女老少一同处死,连何韵音也不例外。 云菲嫣有心想让君司夜上书为何韵音求情,但何韵音此时却已经是一心求死。 云菲嫣无奈,她没有多劝,此事若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也许她也是如此生无可恋。 人的一生就是一段旅程,无论是好是坏,是甜是苦,是悲是喜。是难是易,最后都是归于尘土。 在这段旅途中,并不在于活得时间的长短,而是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开心快乐,无论是皇帝,是乞丐,终究也就是这条路。 死亡是为了告诉我们,活着的时候好好的珍惜每一天,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中,为自己争取一些想要的。 三日后,南隅大君戎厉突然暴毙,长子戎狄临危受命,继任大君。 七日后,朝廷派来缉拿何韵音的钦差到了边城,但人却被云菲嫣用药迷晕了,云菲嫣看着何韵音苍白的面容,心疼地问道:“你想不想见一见他?” 何韵音知道云菲嫣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点头道:“有劳晟王妃了。” 傍晚,戎狄绑着一个瞎眼男人到了北辰大营外五十里处,云菲嫣带着何韵音两匹轻骑前去赴约。 戎狄见只有他们两人,实在有些佩服她二人的胆识,他对着云菲嫣抱拳,然后看向面色苍白的何韵音,他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北辰原定要与他成婚之人,可惜……真的是可惜了…… 就算这次北辰派了一位真正的公主来,戎狄也觉得有些惋惜,何韵音,名字很好听,只是……只是……可惜了…… 戎狄最后看了何韵音一眼,长腿一跨上了马背,疾驰而去。 何韵音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也不过四十来岁,可头发已经全白了,背驼腰弯,颓败不已,这些年间想是吃了不少苦。 何韵音痛苦地闭上眼睛,眼睛已经干涩的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她抽出随身的匕首走到男人面前,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嗓子干涩地问了句:“你已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杀我母亲?” 男人咧嘴一笑,理所应当道:“不贞不洁的贱人,留她何用?” 何韵音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泣不成声,“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匕首在手掌中不停地抖动,云菲嫣见状一把将匕首从她颤抖的手里夺过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男人的心口。 男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何韵音愣在原地,脸上还维持着刚刚的表情,云菲嫣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目光看向已经断了气的男人。 她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何韵音弑父,毕竟一旦何韵音真的这样做了,她的结局真的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既然认了她这个朋友,这件事只能她来替她做,哪怕将来有一天何韵音想要为父报仇,只管来找她就是。 第212章 我已经长大了 十日后,君司夜和顾墨寒等人联名上书为何韵音求情,另有不少有识之士请求看在何韵音帮助难民尽心尽力的情分上免其一死。 云菲嫣休书给纳兰清羽,请求他帮忙。 纳兰清羽虽然依旧颓废,但见到亲妹妹的求助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找到那些难民,写下万民请愿书为何韵音求情。 宫里,纳兰皇后因为受到了纳兰清羽的请求,出奇一致的与贵妃娘娘一起面圣为何韵音求情。 经过多方努力,最后君奕泽终于答应免除何韵音死罪,改为流放,经过众人多方调节,何韵音流放之地改了又改,最后改为永安。 为了能保何韵音安全,顾墨寒在何韵音流放前三日,赶回永安上任。 云菲嫣得知这个结果后,一颗心终于放下。 三月,西域王望舒与北辰签订协议,今后互不相扰。 西域拔营而去的那天,风和日丽,一如当年莫北笙离开安阳城的那天。 云菲嫣站在营地里,目光眺望着远方,这一别,以后怕是再无相见之期了。 莫北笙,愿你此生再无遗憾。 安阳城。 贵妃娘娘看着被君司琪打翻在地的喜服和凤冠,她默默蹲下身子一一捡了起来,一旁的彩屏连连劝阻,“娘娘,奴婢来捡!” 贵妃没有说话,将东西一一放好,才看向自己的女儿。 君司琪面上犹有泪痕,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起身跪倒在贵妃身前,哽咽着说道:“母妃,儿臣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可是儿臣真的不想嫁给戎狄,不想嫁去南隅……母妃求求你……求求你跟父皇说说,不要让儿臣去了吧!” 贵妃娘娘一双美目闪动着莹莹泪光,但她却没有让眼泪真的流出来,而是一咬牙,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女儿脸上。 君司琪惊愕地捂着自己的面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贵妃娘娘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可知道何韵音为何要自请嫁去南隅?” 君司琪道:“还不是为了救她父亲,呸,还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啪”又是一巴掌狠狠落在她另一侧脸颊上。 贵妃娘娘一手指着她,指尖颤抖,说道:“你……你也就是这样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是被宠坏了,心中只有你自己,半点没有国家大义,你……根本不配做北辰的公主,根本不配做我刘诗玉的女儿!” 君司琪被她说的僵在原地,连哭都忘了。 她被父母兄长娇宠着长大,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母亲这样嫌弃。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之前她冒死去救无为,甚至决定放弃一切与他远走高飞,可无为却骂她愚不可及,蠢钝如猪。 他说:“要不是看在清欢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将你带到南隅,让你在千军万马中被践踏而死!” 君司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她真心相待之人会这样嫌恶她? 为什么?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三月中旬,君司琪身穿大红嫁衣,被一群喜婆喜娘和侍卫宫女簇拥着来到边城,奉旨嫁与南隅大君戎狄为后。 君司琪入城那日,君司夜和云菲嫣亲自出城去接她。 君司琪因为舟车劳顿,面色略显苍白,见到君司夜便扑到他怀里莹莹哭泣一阵儿,全然不理会云菲嫣。 云菲嫣也不与她计较,反而对她说道:“你要是真不愿意去,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反正适龄的公主又不是只有君司琪一个,此番是贵妃娘娘深明大义,知道君司琪做了太多错事,才忍痛让她远嫁。 可是如果君司琪实在不愿意,将来日子难过,君司夜这个做兄长的要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显然按君司夜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受委屈而不作为的。 君司琪意外地看了云菲嫣一眼,似乎没想到第一个为自己说话的居然会是她。 君司夜也轻声问她:“琪儿,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你与我说,我定为你做主。” 君司琪心里想着贵妃娘娘最后对她说的话,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对君司夜说道:“既然南隅要娶的是北辰的公主,我既是北辰的公主,自然由我来嫁。” “皇兄,我知道你会拼命护着我,我也知道北辰的将士都愿意为北辰而战,我也知道可以找别人替我嫁。可是从小到大我都是被你们护着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也想为我的国家做一点事情,我是一国的公主,这本是我的责任。” 君司夜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容貌分明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实在令他感到意外。 与他一样震惊的还有云菲嫣。 她还以为君司琪这会儿跟定是撒泼打滚的不肯嫁,可没成想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来这次贵妃娘娘真的是把她教育的很彻底。 第213章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三日后,南隅的戎狄大君和德塔长公主来接君司琪,君司夜与戎狄更是一番深谈,戎狄知道君司夜担心妹妹,连连向他保证绝不会怠慢。 云菲嫣从春风手里拿过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双手递给德塔长公主,说道:“过去我与长公主有些不愉快,今天菲嫣在此向长公主赔罪,还请长公主大人大量,莫要牵连旁人。” 德塔哪里会听不出她说的旁人,指的是君司琪,君司琪嫁到南隅,就等于是落到了自己手上,在自家的地盘上,想整她,绝对有一百种方法令她有苦难言,就算是王兄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得住她。 德塔得意一笑,一仰头将酒喝了进去,看着云菲嫣笑道:“晟王妃,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点吗?” 云菲嫣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衣袖中长鞭滑出,她双手握鞭,德塔一见她的鞭子,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颤声道:“云菲嫣,你……你不要乱来!” 云菲嫣淡淡一笑,说道:“长公主误会了,菲嫣今日是诚心诚意向您致歉,长公主若能消气,今日菲嫣绝对不躲不闪。” 她说着,双手将长鞭向前递了递。 德塔没想到云菲嫣居然做到这种地步,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她试探着伸手将长鞭接过来,拿在手中,见云菲嫣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霍”地将长鞭一甩,“啪”地一声抽打在空气中。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君司夜快步朝她走了过来,想要挡在云菲嫣身前,却被云菲嫣制止,她依旧站在原地,微笑着对德塔说道:“长公主,请!” 德塔也不客气,右手一甩,长鞭自云菲嫣的左肩处划过,一直到腰部右侧,瞬间,云菲嫣身上便出现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君司琪惊得倒抽一口气,尖叫道:“云菲嫣!” 君司夜更是怒不可遏,跨出一步挡在云菲嫣身前,却依旧被云菲嫣一把拉住,按了回去。 云菲嫣柳眉轻皱,但声音依旧清冷干脆,说道:“请!” 德塔咬了咬唇,看着云菲嫣鲜血直流的伤口,不解道:“云菲嫣,你至于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吗?” 云菲嫣不置可否,说道:“今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与你计较,但过了今日,还请长公主不要将你我的恩怨牵连无辜之人。” 德塔认真的看了云菲嫣一会儿,说道:“你放心,既然是为了两国和平,我自不会枉做小人。” 她说完,将手中长鞭一扔,云菲嫣抬手接住,笑道:“长公主深明大义,云菲嫣敬佩!” 德塔白了她一眼,“少拍我马屁!” 云菲嫣淡笑道:“肺腑之言!” 德塔道:“好,那我便接受你的道歉,还有你的夸赞。” 两人相视一笑,君司夜却仍是对德塔怒目而视,接着叫来军医,他看着云菲嫣身上的伤口,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能替她疼。 戎狄则对云菲嫣露出钦佩赞许之色。 唯有君司琪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她在戎狄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放下车帘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咬着嘴唇,小声对云菲嫣说道:“谢谢你,嫂子!” 云菲嫣笑着对她点头,说道:“保重!” 四月,几场潇潇的春雨,山青了,水绿了,山下那汩汩流动的一条溪水,愈发湍急秀丽起来。 云菲嫣站在雨中,看着雨滴如同一颗颗晶莹透明的珍珠从空中洒向各个角落,然后顺着树叶跌下,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千丝万缕,涤荡在天地之间。 云菲嫣喜欢雨,听雨,是一种感情的宣泄。看雨,是一种心灵的解压。其实,她喜欢的不是雨,而是看着雨滴落下的瞬间,将心事一点点融入雨中。融入的也许是一点开心,一点伤感,又或许是一些想念和一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故事……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四月初十,雨过天晴,君司夜奉旨班师回朝,途中听闻贵妃娘娘病重的消息,君司夜心急如焚,与云菲嫣带着一队轻骑先回安阳。 安阳城城门紧闭,弓箭手伏在城墙处蓄势待发。 君司夜勒住缰绳,目光扫过四周,多年驰骋沙场的经验让他立即下令全军后退,这才避免了人员伤亡。 此时,皇帝君奕泽已经下令,晟王君司夜勾结东厂厂公何其乐,意图谋反,贬为庶人,格杀勿论。 君司夜退兵一百里,安营扎寨。 入夜,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贵妃娘娘已经被禁足寝宫,君司夜眼眸幽暗,站在营帐外眺望着安阳城,先不说大军要三日后才能抵达,他自己也不愿意真的与自己的父亲开战。 可不知为何,他们父子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214章 风起四海,各自珍重 云菲嫣站在他的身侧,伸手握住他宽厚的大掌,君司夜低下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不由得有些英雄气短,“这一仗,我并没有把握!” 云菲嫣笑道:“你胜,我陪你君临天下。你败,我陪你共赴黄泉!” 君司夜心中划过暖意,看着眼前女子的明眸皓齿,刚刚所有的郁结之气统统被抛诸脑后,他搂紧云菲嫣的娇躯,承诺道:“放心,我决不会让你死的!” 云菲嫣淡然失笑,“得成比目何辞死!” 君司夜眼眸深邃,情不自禁地吻上女子的额头,很轻,很柔,带着无限的爱恋。 入夜,君司夜带着秦衍并几个心腹爱将一起研究战术,云菲嫣传书联系了纳兰清羽。 纳兰清羽当下振作起来,与如画取得联系。 此时,晟王府已经被封锁,不进不出。 但如画武功高强,根本不是几个官兵能看得住的,她偷偷溜出去,找到花弄影和胖子,几个人带着帮派里的人从背后偷袭官兵,并将城门打开,直接将君司夜的人马迎接入城。 纳兰清羽和如画带着纳兰家的家丁护院和东厂中忠于何其乐的锦衣卫召集难民,当众怒斥皇帝君奕泽嫉贤妒能、任人唯亲,并将晟王君司夜当年屠城真相公之于众,加之难民深受云菲嫣和何韵音的恩惠,一时间对皇帝君奕泽怨声载道。 皇宫,贵妃娘娘一身戎装,与御林军首领一起冲出宫门,带着刘家府兵包围了整个皇宫。 君奕泽坐在正德殿内,听着外面小太监的禀报,心如死灰,怀里抱着水望月的画像,一把火将正德殿点燃,熊熊烈火中,唯有纳兰皇后冲到殿外,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 春日里,却是夜凉如水。火势一直到黎明时分才被彻底扑灭。 皇帝殡天,举国哀鸣。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 经过贵妃娘娘和君司夜、云菲嫣以及朝中股肱大臣的多次商量,最后将君司然推上了皇位。 君司然登基后,尊纳兰皇后为皇太后,尊贵妃娘娘为皇贵太妃,其她几位嫔妃为太妃,至于品阶太低的,直接送往太庙,为先帝祈福。 贵太妃娘娘看着云菲嫣,轻轻笑道:“你真的不想当皇后?” 云菲嫣道:“您觉得纳兰皇后这辈子过得开心吗?” 贵太妃娘娘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能如此通透,我也就放心了。” 云菲嫣道:“按律,您可以到王府,接受王爷的奉养。” 贵太妃娘娘道:“你们俩一天到晚的腻歪,我可不去,我呀就在这宫里跟这群老姊妹聊聊天,看看戏,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云菲嫣道:“我与王爷商量好了,打算先去游历天下,看尽世间美景,风土人情,等有一日想要在哪里定居,就在哪里定居,若是没有喜欢的,就回到安阳来,您也是个喜爱自由的人,何不与我们同去?” 贵太妃点点头,“年轻时自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我如今的年岁,也只盼个安安稳稳,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我该过问的了。” 云菲嫣眼眸流转,轻声道:“娘,您保重,等我们回来一定带着您孙儿一道回来!” 贵太妃娘娘会心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孝顺,想我高兴,你和阿夜还年轻,多玩几年,此事顺其自然就好。” 辞别了贵太妃娘娘,君司夜和云菲嫣回到晟王府收拾出游所需之物。 永安城。 自先帝归天后,永安王顾莫寒的权利日与俱增,何韵音更是可以在永安活动自由。 何韵音心思细腻,哪里会不明白顾莫寒的心思,可她心如止水,活着只是不想辜负当初那么多人努力相救之恩。 她踏上永安寺,请求师太为其剃度出家。 师太虽是方外之人,却也明白所有剧烈的成长,都源于痛苦和委屈。所有突然的顿悟,都是伤口滚出的血珠。 在经过何韵音几日苦苦哀求之后,师太终于答应为她剃度。 五月,雷雨交加,电闪雷鸣。 闻讯而至的顾莫寒不顾风雨漫天,山路难行,快马加鞭感到永安寺。 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头发黏在脸颊,眼睛艰难地睁开,在寺庙里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可在钟声响起的时候,他却只看到了一地的秀发,黑发如墨,映得他眼前发黑,人一下便栽倒在地。 据说,永安王顾莫寒从五月开始一病不起,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整个永安城的医士都束手无策。 彼时,云菲嫣正和君司夜行至福州,疫病的阴影已经渐渐远离了这座城池,人们脸上尽是笑意,生活和和美美。 云菲嫣心情正好,却意外听闻顾莫寒病危,连夜与君司夜赶到永安。 经过云菲嫣的医治,顾莫寒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但仍是缠绵病榻半年有余,才渐渐好转。 云菲嫣见他日渐康复,与君司夜一起向他辞行。 顾莫寒摆了酒席,举着酒杯对云菲嫣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法言说的遗憾,它藏在眼泪里,落在岁月里,输在倔强里,然后消失在人海里……” 回去的路上,云菲嫣特意绕路去了永安寺看望何韵音,但何韵音却并未相见,只是让师太传话给她:风起四海,各自珍重。 第215章 必有光明璀璨之明日 栗州所有与许长安有勾结的官员纷纷被查办后,不少新晋郎君被提拔上任,栗州官场面貌一新,浩然正气。 南方因水灾被毁掉的田地屋舍也由官府出钱重建,安阳城中的难民终于得以返回故土,阖家团圆。 安阳城中依旧繁华一片,只是锦绣阁换了新任阁主,锦娘。 皇宫中,纳兰皇太后和新帝君司然分别坐在上首,下面站着一众待选的秀女,纳兰皇太后看着下面莺莺燕燕的年轻女子,眼中神色愈发复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奇怪的是,新帝君司然看着那些窈窕美人也是兴致缺缺,眸光打量着眼前人,心中却在想着远处的人。 那女子一身傲骨与生俱来,性子慢热疏离却也温和有礼。 她理性与感性并存,还敏感异常,骨子里的傲气注定她吃软不吃硬,不惧怕任何的威胁。 她只会因一句窝心的话蓦然红了眼眶,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能吃尽万苦不吭一声不落一滴泪,却会因为一句暖心话而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继而湿了面容。 这样一个奇女子,他这辈子却只能远远地看着,甚至不敢跟她说一句话,不敢多看她一眼。 因为这个女人是属于君司夜的。 君司夜这人,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心思豁达却也残忍,他不敢与之为敌,不敢与之相交。 可他知道,只要君司夜想,皇位毕然是他的。 除非,他不想。 能让他远离朝堂的人,只有云菲嫣一个。 皇位和女人,君司夜选后者,他选前者。 他坐在高高的宝座上,那是他心心念念之地,可此刻心却空落落的。 他随手指了几个女子,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女,据说饱读诗书,能歌善舞。可他却连她们的容貌都没看清楚。 君司然很清楚,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么其他任何事在他这里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即使心中明白这些道理,云菲嫣离开安阳的那天,他还是登上城楼举目远眺,一直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从此,他与她便是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 贵妃娘娘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怀中抱着翊儿,这是她特意要求的,要云菲嫣走的时候,把翊儿留下给她解闷,翊儿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如今已经会叫她“奶奶”了。 她想,等云菲嫣回来的时候,翊儿说不定已经会背诵《三字经》和《弟子规》了。 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夜,纳兰清羽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佳肴,心中不免酸楚。勉强拿起筷子夹了一道八宝鸭,脑海中又想起那个精灵的小丫头第一次吃八宝鸭的画面。 纳兰清羽闭上眼睛,胸膛起伏。 自从温暖走后,他一直让自己忙碌,昼夜不停。 他也试着忘记那个人,当做她从未曾出现过。 可是,都没有成功。 纳兰清羽长长叹了口气,身为纳兰家家主,他这一生,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生平唯有这一件事,堪称为遗憾。 然遗憾有千万种,各人皆有不同。 伤口不管多痛都有治愈的一天,而遗憾不会,它会随着你直到死去。 君司夜和云菲嫣同时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在纳兰府门前。两人在马上对视一眼,君司夜问道:“当真不进去?” 云菲嫣摇摇头,说道:“算了,哥哥看见你我恩爱,心中更是思念伊人,还是过几日我带着翊儿回来看他吧!” 君司夜点点头,说道:“纳兰清羽本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如今如此颓废,实属不该!” 云菲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家兄长至情至性,有何不妥?” 君司夜自知失言,连忙赔礼道:“是是是……为夫说错话了,还望夫人见谅!” 云菲嫣道:“我上个月与他通信,劝他入仕造福百姓,他已经同意了。” 君司夜大喜过望,连忙抱拳说道:“兄长才华横溢,博古通今,过去父皇曾无数次夸赞他“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纳兰皇后更是多次提起让他入仕,将来名垂青史,可他风光霁月,心在辽阔天地,哪里肯纡尊降贵,屈居庙堂,你是如何说动他的?” 云菲嫣道:“我只是同他说,温暖看似柔弱,可她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纵然痴迷于情爱,却不会让儿女私情凌驾于家国大义之上。” 君司然虽是懂得韬光养晦,可如今朝中还是需要一个像纳兰清羽这样的中流砥柱,何况云菲嫣私心里也希望纳兰清羽和温暖一样,以天下百姓为重,虽然他们在不同的时空里,但一想到他们是在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在努力,她就觉得他们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分开。 北辰虽一统三国,但经历过洪灾,疫病,宦官乱政之后正是百废待兴,有君司夜在外威震四方,纳兰清羽在朝执掌中馈,方可天下归心,四海升平。 云菲嫣紧了紧缰绳,对君司夜浅浅一笑,说道:“夫君,快回家吧,刘纪恒现在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然后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君司夜失笑道:“好!” 君司夜话音一落,云菲嫣便一扬手拍了一下马背,马儿扬起前蹄,奋力向前跑去。 除夕夜,阖家团圆,大街上几乎没人,云菲嫣心下无所顾忌,笑着催促马儿更快一些。 君司夜眼眸含笑催促骏马跟上,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回荡在满是绚烂烟火的半空中。 天上,星光闪耀,皓月当空。 月下,两个人,两匹马,并肩前行。 君司夜伸手拉住云菲嫣的手,紧紧握住,两人相视而笑。他们走过太多太多路,经历过太多太多事,苦辣酸甜,波诡云谲,如今终于再无猜忌,再无谋划,唯有情比金坚,并肩同行。 人生如此,人亦如此。 走过坎坷晦暗之歧路,必有光明璀璨之明日。 全书完 第216章 番外(一) 温暖坐在沙发上,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回茶几,裴湛坐在她对面,目光看着窗外的一棵老树,温暖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她对植物一向没什么研究,觉得每种树都长得差不多。 五年前,她回到这个时代,拿着云菲嫣给她的药方给那些大夫看,却被他们当做精神病,报警抓了起来,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天真,她一个普通百姓,毫无背景,突然说她有治疗疫病的药方,不被抓起来才怪。 温暖又气又急,不知该怎么办,幸亏裴湛出现,将她解救出来。 彼时,温暖并不知道裴湛在这个时代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显然很不简单。 他认识太多的权贵,太多的豪门世家。 正是因为有了裴湛相助,那些专家才最终认定了这个药方确实可以治疗疫病。 经过多年的努力,全国的患者几乎都已经痊愈,抗疫工作即将接近尾声。 裴湛突然转回头,看着对面的女孩,问道:“这些年……你后悔离开纳兰清羽吗?” 温暖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或许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吧,曾经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都几经渐渐淡去,只是偶尔翻开史书,看到有关于他的记载,看到他波澜壮阔的一生,我才会猛然想起,这个闪闪发亮的男人,我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他。” “虽然最后我们没能长相厮守,共赴白头,可我们相互喜欢,相互惦念,在我心中,我们已然是天荒地老了。” 裴湛闻言沉默,这世上原来真的会有两个人互相喜欢,互相惦念,互相忘不掉,却一直没有在一起…… 裴湛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裴湛低头看了一眼,突然起身说道:“温暖,开电视!” 温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电视机打开,她许久没有看电视了,早就忘记之前看的是哪个台了,可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现在全国所有的电视都在直播一条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简讯,全球疫情已经结束,即日起全球清零,所有小区解封,健康码,行程码功能关闭,向全国人民致敬,这场抗疫你们每个人都是英雄,后辈们将以你们为荣,现在走出户外,拥抱新鲜空气,享受自由的果实,现在可以摘下口罩,再次看清楚对方的笑脸……” 温暖突然就哭了,趴在茶几上哭得撕心裂肺,裴湛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他总算是没有白白回来。 温暖足足哭了一个小时,裴湛没有催促她,只是在她哭够了的时候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温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她笑了笑,看向窗外,很多人听了广播激动地走了出来,在街道上奔跑,相拥……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小姑娘为了看到这一刻放弃了她此生挚爱之人,放弃了她唾手可得的幸福生活。 可尽管如此,温暖还是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久违的热闹繁华,一时间竟然出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温暖看着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幽幽叹道:“你可曾后悔回来?” 裴湛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深墨色的瞳仁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月,那不是属于他的月亮,但在他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刻,照耀过在他的身上,从此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裴湛唇角勾起,像是在笑,可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相遇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一定会有意义,在追逐月亮的途中,我也曾被月光照亮过。” 裴湛走后,温暖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翻开日记本,在空白的一页上写道:乙亥年末,庚子年春,荆楚大地疫,染者数万计,众人皆恐足不出户 ,时,天下震动,南山抵守江南郡,率白衣军众数万,然九州一心,能者皆竭力,须臾疫近去,华灯初上,万国称赞,此为大幸。 写完之后,她放下笔,再次站起身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热闹喧嚣,她眼中带泪,嘴角带笑。 纵使世间偶尔凉薄,内心依然要繁花似锦,浅浅喜,静静爱。只愿岁月无恙,深深懂得,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只言温暖,不语悲伤。 第217章 番外(二) 疫情之后,你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有人说,想要去旅游,去西安看看大唐的不夜城,去三亚感受太阳岛的热情,去南京吹秦淮河的晚风,去北京看天安门升旗仪式的庄严肃穆。 有人说,想要去尝遍天下美食,去重庆吃火锅,去广州喝早茶,去武汉吃正宗的热干面。 有人说,想要去看一场自己爱豆的演唱会。 有人说,想要去见一见自己想念的人。 有人说,只想摘下口罩,在小区里晒晒太阳。 总之,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想见的人就去见一面。 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只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唯有一颗心还在跳着,思念着,证明他还活着。 三年前,裴湛的父亲病重,他也正式接手了所有的生意,成为了全球最大毒枭,如今疫情过去,该是他亲手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他这一生,别无选择,若有来生,但愿可以做一个好人。 三日后,全球各大新闻的头条都出奇的一致,报道了警方破获了全球最大毒枭案,缴获的毒品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离奇的是,警方这次行动是得到了匿名举报人的可靠消息,因此虽然将对方连根拔起,但警方却没有人员伤亡,可谓是可喜可贺。 一开始,温暖并不知道报道上的裴湛就是她认识的裴湛,只是这件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裴湛,她才确定了裴湛真正的身份,难怪之前就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原来他竟然是这种身份。 温暖心中唏嘘,裴湛此人,虽非君子,但心存良知。明知前途险恶,依然赤诚而行。 裴湛,愿你来生,可以做一个好人。 温暖再次坐到书桌前,熟练地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历史书,那是关于北辰的历史,记载着她此生最爱之人的生平。 她翻开写着纳兰清羽生平的那两页,世人不知,这薄薄的两页纸记载着的是一个雄心壮志的男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每每看到纳兰清羽为百姓谋取福祉,为天下殚精竭虑,她便觉得自己与他从未曾分开过。 她眼角有些湿润,站在窗前,看着人们的欢声笑语,相互拥抱。其实,不管是平凡的她还是光芒万丈的纳兰清羽,他们在这尘世中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可这世间就是因为有了他们这些微不足道之人,才变得如此美好。 之前她看过一篇报道,是关于消防员的,那些小伙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大一点的也就不到三十岁,可他们在一场场火灾面前英勇无畏,明知前面是绝路,依旧负重前行,最后都葬身于火海。 他们那么年轻,那么鲜活,他们也是父母的心头宝,可却为了人民的利益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年,她常常在想,自己有没有一丝后悔。 可如今,她知道,她没有。 没有后悔。 这世上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因为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谁也不知道,那些淹没在人海中,那些微不足道的无名之辈,他们曾经牺牲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可是我们却知道,今天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皆是来之不易,也许是很多很多微不足道的无名英雄牺牲了自身为我们换来的,因此我们当珍惜眼前,爱惜环境,保护和平,尽管,我们是那么微不足道。 第218章 番外(三) 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的我问你答,我是主持人情儿。 《重生后医妃她专治各种不服》这本书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那么今天我就代表读者们来采访一下书里的一些主要人物,大家给点掌声,吼吼…… “你好,胖子!” “你谁啊?” “我是主持人,主持人情儿,是这样的,我想代表读者问你一个问题?” “长得倒是挺正点的!” “胖子,你给我正常点!” “靠,正常什么,老子一天到晚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不干活光拿钱吗?结果兄弟为了个女人死了,还把一堆烂摊子给我打理,老子一天都快忙懵了,还不能抽空欣赏个美女啊!” “呃……能!” “算了,我不问你了,你走吧!” “这就对了,老子忙着呢!” 情儿整理了一下情绪,看到对面走过来的裴湛,赶紧跑过去,“裴湛,你好,我是主持人情儿,我想代表读者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裴湛邪邪一笑。 情儿眼冒红心,害羞地捂脸。 “那个……你是这本书里最悲情的角色之一,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作者说的呢?” “无话可说!” “这个……就没有什么想让有情皆孽修改的吗?” “她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改不改有什么用,反正也是没人看!” “你……这真是一万点暴击啊!” 情儿调整呼吸,继续工作。 “你好,请问是何韵音小姐吗?” “施主,贫尼法号勿念……” “呃……” “施主有事?” “没事了……” 情儿继续调整呼吸,工作中不能带个人情绪,加油! “你好,是顾墨寒吗?我是‘我问你答’这个栏目的主持人情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那个……我们都知道你最后得了一场病,可是之后的事情作者没有交代,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之后的你是会一直放不下何韵音,还是会病愈之后,豁然开朗,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作者吗?” “是的,但是我想听一下你自己的想法!”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我的想法要是有用,我还能生病吗?” “这……有情皆孽,你笔下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情儿调整情绪,毕竟还要工作。 “那个是君司夜先生吗?我是主持人,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那个,整本书里,你和云菲嫣小姐一共经历了三生三世的爱恋,非常感人,对此,你有什么话想要对读者或者是作者说的吗?” “哼,反正别让我看见有情皆孽,不然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这……为什么啊?你们可是大团圆结局啊!” “她凭什么让我家嫣儿从小到大过得那么苦?” “这个……这是剧情需要啊!” “哼,自己写不好,就贴热门题材冲销量,什么剧情需要,她要真有本事,从头到尾甜甜蜜蜜一样精彩。” “这个有点过分了吧,故事都要跌宕起伏,悲欢离合的……” “你再说一遍,刑部大牢有的是牢房,包吃包住,还可以享受严刑拷打一条龙服务。” 情儿咽口水,“那个……我重新说,现在这些写手真的是,一天到晚就会穿越,重生,穿书,要是没有热门题材,啥也不是!” 情儿送走君司夜,捂着胸口,“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我这可真是用生命在工作呀,老板,我要求涨工资!” “你好,是云菲嫣小姐吗?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我问你答’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情儿,我想代表读者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本书里喜欢你的人很多,像君司夜热烈的爱,裴湛默默的守护,还有君司然暗暗的喜欢,就连许长安也有点朦朦胧胧的畸恋,当然,你和君司夜一直很幸福,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理想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终此一生,只此一人!” “呃……具体点可以吗?” “初见时心动,相知时欣赏,熟识后接纳,平淡后相守。” “好的,谢谢你的分享,也祝你和君司夜先生一直幸福。” “谢谢,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幸福的。” 第219章 番外(四) “大家好,我是情儿,现在呢,我们已经采访了书里的几位主角,最后,我们采访一下本书的作者有情皆孽。” “有情,你好,我是情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的,情儿。” “这次为什么要写重生题材呢?” “因为这个比较火!” “呵呵……你很干脆啊。” “其实很多像我这样没什么名气的写手都会去写一些热门题材,当然我们自己也会在这些题材里注入一些自己的想法,很多人说现在的小说都是千篇一律,其实,每一个时代都有它流行的元素,就像我们小的时候看的几乎都是武侠小说,那个时候就是武侠小说的时代,几乎所有的作者都是写武侠,写言情,虽然我是个女孩子,但是我不太喜欢看言情小说,也不喜欢看偶像剧,我那个时候特别喜欢看武侠,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能做一个侠女,自由自在,仗剑江湖,那时候常常把床单,窗帘披在身上,然后拿着我的塑料宝剑,逼着小伙伴们叫我侠女。” “哈哈……好二。” “是啊,那时候挺傻的,但也真的很快乐。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比较喜欢跳脱一些的情节,比如说穿越呀,穿书啊,重生啊,其实跟每个时代的人的经历都有关系,比如说我吧,我就特别喜欢重生小说,主要是因为我自己有诸多遗憾,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的人生能够重来,那我希望我能重生到某个时刻去改变我现在的结局,但正是因为我知道现实中不可能有重生这种事,所以我更想将它写在我的故事里,喜欢看重生小说的人大概也都是这样的心理,就是因为在现实中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小说里。” “呃……这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 “不好意思,但我确实很希望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嗯,想必很多人都是如此。”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改变之前看的一些重生小说里,女主总是蠢死的这种设定。” “这个,还真是,好像只有上辈子蠢死的才有资格重生呢?” “嗯,我记得我看过的一些小说,女主上辈子把自己染了个绿毛,还弄得特别朋克,还有故意毁容,满口脏话,就为了逃离男主跟渣男远走高飞的,想一下,这样一个女的,男主上辈子是瞎了还是傻了,会喜欢她?” “嗯,同问。” “所以,我这次特意安排了女主是为了亲情,友情,爱情和国家之情等诸多原因才放弃了对男主的感情,并且当她知道真相以后,还亲自为自己报仇,刺瞎了渣女的眼睛,并杀死了渣男。其实最开始我打算是女主重生以后靠自己一路复仇,但这样的话,男主角的存在就多少有点多余了,所以就让男主做了很多善后的工作,这也是剧情需要嘛。” “好的有情,那么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本书的女配角温暖,她本来是可以和纳兰清羽在北辰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最后她却选择拿着云菲嫣的药方回到了现代,关于这样的结局,我相信很多读者朋友都会觉得有些唏嘘,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其实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纳兰清羽和温暖最后的结局是很好的,但是因为在写的过程中我所在的城市疫情非常严重,当时有两个月的时间我是被封在家里的,一次是三月份,一次是五月份,也就是说在短短三个月里,我就有两次是被封在了小区里,甚至有一次单元门也封了,我连楼都下不去。” “这次的疫情给了我太深刻的印象,让我觉得,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疫情结束,我是愿意付出一切的,而我自己本身对此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当时正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就把这种想法赋予在了温暖的身上。” “温暖在现代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毕业后工作也不顺利,常常被领导压榨,被同事排挤,可她在北辰遇到了富可敌国的纳兰清羽,纳兰清羽非常宠爱她,所以她留在北辰一定会生活的富足而幸福,可她最后还是选择回来,这就是我们年轻人对于祖国的热爱,虽然我们是微不足道的人,很多时候也不会去表达爱,甚至有些懒,但是如果有一天可以为我们的祖国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们是愿意的,甚至我们可能会放弃自己非常珍贵的东西去做这件事情。” “是的,其实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虽然我们没有主角光环,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主角会做的事情。” “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中的主角,每个人都用自己的生命在谱写命运的篇章,我们生与平凡,但不甘平凡,最终归于平凡,尽管如此,我们依旧热爱生活,接受生活所赋予我们的一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嗯,说的太好了。好的,这期节目就到此结束了,朋友们,下期再会!” 掌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