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猫》 第一章 三百块钱 “哎呦!”伤口的疼痛让林东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稳了稳心神,咬着牙,继续搬着那沉重的木箱。 “快点干,别磨蹭,今天所有的成品必须装上车!装不完,谁也别走!干到天亮也得给我干完!”胖经理扯着脖子喊到。 “哼,这都连着干十六个小时了,谁有多大的精力,这是力气活,就上午管一顿饭,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什么事这叫!”一个绰号叫“大个”的中年人嘟囔着,声音虽然不大,足以让他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包括那个胖经理。 胖经理正在那扯着脖子吆喝着,他的话音刚落,猛然间听到这句牢骚,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大个,“哪那么多废话,一天三百,顾你们上这呆着来了,干得了干,干不了走人,一分钱别想拿走!” 好么,他这一句话,惹恼了众人,车间里顿时一片嘈杂。尤其是这些在劳动力市场顾来的临时工们,把手里的活一扔,蜂拥而上,把胖经理团团围住。 这个胖经理打早晨就不错眼珠的盯着这些临时工干活,吆五喝六,大伙都是来挣钱的,谁跟他置气,现在他提到了人们最敏感,最关心的事:工资!怎么着,还一分钱不给,这大伙可不干了。 “胖子,你早晨让我们来怎么说的,一天三百,十二个小时,管两顿饭,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大伙饿的前心贴后心,哪有力气干活!还不给钱,你试试,大伙都别干了,结钱,走!”大个也是个火爆脾气,早就看这个胖经理不顺眼,这会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胖经理吼到。 “走!走!不干了,这活没法干!” “就是,说了不算,哪有这么白使人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胖经理招架不过来了,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服这些人,更何况还理亏,确实,早晨在劳动力市场找雇人的时候,确实是这么应的大伙,可十二个小时,三百块钱,价定高了,挨了老板一顿训斥,可是不给这么多钱,这么重的活,没人干。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敞快的说到,“经理,您看看,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干活,您先让人准备些饭,大家吃完再干,如果按您说的十二小时三百块钱,现在早就到点了,我们完全可以拿钱走人,可我们干这临时工都知道,一般的工资都是十二个小时二百,您给的工资高,肯定是等着走货,正用人,这活没干完,我们也不可能给您晾着,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吃完饭,把车装完再走,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您呢,怎么应的就怎么结,三百块钱是不能少的。” “嘿!这个人的话,在理,没挑!”众人纷纷看向年轻人。 只见他一米八左右,“同”字体,体型健壮,皮肤有点黑,圆方脸,短发,两道剑眉又黑又浓,单眼皮,两眼炯炯有神,高鼻梁,准头端正,嘴唇红润,看年龄也就二十出头,这样的年轻人,在这些干临时工的农民当中,还是很少有的。 大个看着这个小伙子眼熟,在劳动力市场上见过几次,挺能干,别人嫌累的活,不愿意干,他也干,每天他都能找到活,“他叫什么来着?”猛然想起,林东,听二壮喊他林东,跟二壮一个村,听二壮说,他还是个大学生呢!一直以为,二壮也是瞎扯,大学生谁干这活,今儿一听这小子说话,肚子里还确实有墨水,本来是吗,大伙挣钱来的,钱挣到手才是目的,要是弄僵了,拿不到钱,或是给的少,大伙也是一直眼,没辙,那胖子口头上应允的事,他就不承认,拿他也没办法。 大个虽然心里服气这个林东,可嘴上不服,毕竟他在市场上混的的年头多,一般到市场上来找活的农民工都给他点面,说话总是占上风,要是赶上熟一点的老板让他给找几个人,他还能从中间捞点好处,每个人吃起个十块八块的,今看大伙这意思,都挺信服这小子,怕以后自己说话不灵了,于是装出一脸的不屑,鄙视的看了一眼年轻人,“去,哪有你说话的地儿,谁不知我大个说到哪,做到哪,专爱打抱不平,为大伙说话,我说不干,就不干,结钱!” 这次随声附和的声音没那么高了,大家的心里都琢磨着:“结钱?活没干完,这钱拿的走嘛!要是老板不给那些钱,一天的累不是白受了,再坚持个个把小时,三百块钱就挣到手了!” 胖经理也是骑虎难下,和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没法打交道,讲理是讲不通,就得想办法哄弄,怎么乖乖的把活干完,真要罢了工,活干不完,老板那也交代不了,没想到这些人当中,还有这么有脑子的人,嗯!正好,他这话可给我个很好的台阶下。 胖经理忙换了一副面孔,不笑假笑,脸上的胖肉勉强攒到一块,就像是那蒸开花的馒头一样,点头到,“嗯,这小伙子说的有道理,你们都是为挣钱来的,活干不完,我能给钱吗!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也没想着坑你们钱不给,咱犯不着闹矛盾,就依着你们这个年轻人,我这就安排人买饭,大伙该干活干活,这不就还这点活吗,干完了,三百,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行,这不经理也把话说到这了,大伙干活吧。”年轻人朝大家摆摆手,根本没在乎大个的话,也没理他,转身继续搬他的木箱。 众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干起手中的活,二壮拽了一下大个的胳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着干吧,今儿你说话有点不灵了。 大个心中暗恨,这个臭小子,竟不把我放在眼里,哼,咱们走着瞧,以后在市场上找活干,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怎么着也得把今天的面儿找回来。 第二章 哭声 “林东,你小子行呀,脑子里有玩意儿,这书没白读!”钱二壮拍了一下林东的肩膀。 “哎呦!”林东疼得直咧嘴。 “怎么了?”二壮吓了一跳,“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糠,今儿这活确实累,也不至于把你累这样,拍一下要散架是吗?” “不,我肩膀受伤了,昨天扛了一天木头,磨破了。”林东掀开体恤衫的衣领,露出了右肩,歪头看看,“嗯还好,结痂了。” “扛了一天木头?”二壮纳闷,凑过来看了一眼林东的肩膀,当时吓得他瞪大了眼睛,“怎么伤的这么厉害!” 只见林东的右肩上,又红又肿,磨掉了一层皮,中间严重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可能是又搬了十多个小时的箱子,撕扯的结痂的地方往外渗着血,刚才让二壮一拍,血渗出的多了,粘的衣服上都是。 钱二壮捂着肩膀骂到:“那个姓孙的使人真狠,上市场上找过好几回人,知道他的,没人给他干活,给多钱都不去,也就是你,不知道轻重,昨天他上市场找人,我还紧冲你使眼,你跟没看见似的,扛什么木头,那都是红松檩条,多沉呢!他跟管拆迁的那几个人混的熟,拆房的旧窗门,旧檩,花俩钱买下来,谁家盖房再去他那买,这一倒手,赚不少钱,对干活的工人,可抠了,一分钱不多给,少干不点都不行,哎!吃一堑长一智吧,下回再找你,给多钱也不伺候他!” 林东听二壮这么一说,对昨天那个姓孙的老板有了些了解,看那人说话和和气气的,满脸都是笑,敢情是这样人,笑着说道:“行,二壮哥,这回我知道了,以后你去哪干,我就去哪干,吃不了亏,你肩膀子怎么了?” “我,没事呀!”二壮下意识的揉揉右肩,“我看你肩膀子伤的那样,我这就疼,从小就这毛病,看见别人打针,我屁股就疼。” “哈哈,你这叫条件反射。”俩人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惠民壕”边。过了惠民壕,俩人再走一里路就到家了。 这惠民壕其实是一道挺深挺宽的沟,沟上有座桥,桥那边就是heb省,桥这边是tj市。这桥不知哪年修的,可是方便了大家,每天都有好多河北人来天津打工,天津人去河北办事,来来回回,在桥上穿梭着,很晚了,桥上还有人经过,不过今天晚上,桥上和壕边可是静悄悄的,也难说,现在都是夜间十二点了,加完班就十一点多了,这三百块钱挣的,太不易了! 俩人往天从这经过,也没觉得怎么着,今天可能是太晚了,看着周围黑漆漆一片,静静的,鸦雀无声,俩人忽然觉得有点害怕,电动车的灯也不亮,干脆就推着车,等过了桥,到平坦的地方再骑。 真是越怕越来事!俩人推着车子刚上了桥,就听到有哭声,抽抽噎噎,时远时近,断断续续。 “林东,你听!”二壮突然停了下来。 林东看不到他的表情,准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于是也停了下来,刚要问他,忽然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好像就在不远处。 “哦,二壮哥,好像是谁在哭,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这大半夜的,别再是谁想不开吧!不好,二壮哥,咱们过去看看,这沟里的水可不浅呢!” “看你个屁!走!快走!”二壮推着车,飞快的过了桥,林东不得已也跟着他过来了,回头听听,那哭声好像还有,断断续续。 “二壮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怎么没点同情心呢,咱应该去看看,没准还是咱村的呢!” 二壮也不说话,骑上电动车,给足了电,车子眨眼间就跑出好几十米。 “二壮哥!等等我!看你这人!”林东没办法,也骑上车,在后面狂撵。 俩人一前一后,电动车跟飞一样,二壮也不减速,也不管道上坑坑洼洼,电动车一蹿一蹦的往前跑,林东知道喊他也不管用,再说大半夜的,一喊一叫,让人听见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只得在后面紧紧跟着,倒不是一个人走路害怕,关键是不知道前面的二壮到底怎么了。 好容易到了村里,还好,路灯还没关,往天路灯九点一过就灭了,今天这路灯好像是故意等他们俩。 “二壮哥,你停下,咱这就到家了,你到底怎么了,车子骑那么快,道这么黑,又是土道,也不好走,多危险!”林东连声喊到。 二壮这才把车停下来,人没下车,屁股跨在座子上,慢慢的回过头,看着林东,看他那姿势,浑身跟瘫软了似的。 林东赶了上来,好嘛!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二壮的脸都是那种土灰色,瞪着俩大眼,惊愕的看着他,身体好像在微微颤抖! 林东一惊:“二壮哥,你怎么了?中邪了不成?” “你才中邪了呢!”二壮终于说话了,这一开口,冲着林东就是一顿数落。 “你这小毛孩子,真是什么都不懂,还救人一命,怎么怎么着的,你救谁呀!你连你自己的命都救不了!” “二壮哥咱不管就不管,看把你急的,我当什么事,至于的嘛!”林东也有点不乐意了,自己担心他一道,原来是为这点事。 二壮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了,语气缓和了许多,“林东,不是我吓唬你,刚才咱听到的,是不是人哭都说不好,你知道那惠民壕原来叫什么名吗?叫毁民壕,据说是解放前国民党为了抵抗解放军挖的,现在天津跟河北的,那些意外死亡的年轻的,好多都埋在那,埋在村子附近,家里有老人的,看着不是更难受,索性远远的埋了,那地方是河北和天津的交界处,没人管,可有一样,晚上谁从那走都瘆得慌,得了得了,我也不跟你说了,怕你夜里睡不着觉,累一天了,快回家歇着吧,明儿还早起去市场蹲着,有活干,没活散,反正今儿累的够呛!” 林东点头称是,俩人各自回了家,以二壮的性格,到家肯定会和老婆详细的描述这事,林东呢,还真的不以为然,他不是胆大,而是年轻,出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他是个无神论者,更不惧这些,心中暗自琢磨着,明天去桥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章 不幸的事 “东子,是东子吗?”林东刚打开大门,就听到正房东屋,母亲在呼唤他,这么晚了,母亲还没睡,而且还能听出是他回来了,林东很高兴,赶紧应到,“妈,是我回来了,您怎么还没睡?” 东屋的灯亮了,听到母亲穿鞋的声音,“东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随着说话声,母亲从屋里颤巍巍的出来了。 林东赶紧扶住母亲,搀她进了屋,“妈,今天加班,老板多给了一百块钱,您看,”林东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三百块钱,每天回家,他都会把一天挣的钱交给他妈妈,他妈妈习惯的把准备好的二十块钱零钱塞给他,那是明天的吃饭钱。 可今天母亲确一反常态,没有接他手里的钱,打了个嗨声,说到:“东子,以后你挣的钱自己攒着吧,妈知道你不乱花钱,把钱攒起来以后你结婚用,妈老了,脑子不好使了,”话没说完,眼泪掉了下来。 林东一愣,“妈,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我姐今天来了吗?” 母亲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哽咽着。 林东更加迷惑了,他担心母亲犯病,赶紧安慰到,“妈,太晚了,您赶紧睡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呢,您别太着急,身体要紧。” 母亲点点头,止住悲声,抬起头,看着林东,眼神暗淡。林东这才发现,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连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少了许多。 “今天家里一定是出事了!”他本能的环顾了一下屋里,那几件简单的家具依然完好无损的摆在原来的地方,其他东西也都被母亲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翻动的痕迹,他的心稍微放下了,只要母亲没事,什么都不叫事,安顿好母亲,林东来到自己的屋子。 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听到姐姐那边“喂”了一声,奇怪,这么晚了,姐姐怎么也没睡。 “姐,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没有,东子,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妈没事吧!” 听姐姐的意思,好像她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林东着急的问到:“姐,我刚回来,今天家里出什么事了,母亲一直哭,也不说话,我怕她犯病,没敢问,刚把她安慰好,现在可能睡着了。” “林东!”电话那头,便不作声了。 嘿!可把林东急坏了,“姐!姐!你在吗?说话,到底怎么了?” 愣了一会,电话那头,姐姐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惭愧,说一会儿,停一会儿,断断续续,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听完姐姐的叙述,林东气不打一处来,暗恨姐夫钱贵,今天这事,就怪他,当初姐姐跟钱贵谈恋爱,父母就不乐意,一是钱贵这人度量小,什么事斤斤计较,二是不愿意把姐姐搁本村,老话说得好,亲戚远来香,街坊高打墙,哪怕接个三里五里,女婿闺女时常回家看看,也显得亲近,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袋烟功夫就回趟娘家,日子久了,也不香甜了。可架不住姐姐自己乐意,父母又怕钱贵那小子记恨,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可结婚以后,钱贵小心眼,爱算计的毛病更是表露无遗,好几次怂恿姐姐跟父母借钱,确从来没还过,还舔着脸说,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 姐姐比林东大十二岁,她结婚那年,林东才十一,虽然不懂得结婚过日子的事,可他对姐夫钱贵,确没有好感,还不如他兄弟钱二壮说话办事仁义,想着以后自己要是结了婚,一定不要像姐夫那样,让人讨厌,要做个有出息的人,最起码要读完大学,姐夫小学毕业,兄弟五个,日子又穷,也许因为这些原因,他才会那么爱算计,斤斤计较。 2010年,林东高中毕业,高考成绩一下来,考了563分,这成绩,上一本肯定不行,二本没问题,这是河北,录取分数线高,要是在天津,就能上一本了,天津比河北的分数线能低五六十分,甚至更多,他真是想不明白这事,天津,河北仅一桥之隔,考生的命运竟是天壤之别,仔细斟酌之后,决定填报天津海运学院,听说毕业后在船上工作,能周游世界,那船都是往来于全球各个国家的港口,好男儿志在四方,最主要的是工资高,待遇好。 一切都安排好了,林东只盼着早点开学,他一遍遍的,想象着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毕业后能不能上船,那船上是什么样?碧蓝色的大海,碧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无边无沿,海天一色,海鸥在头顶上飞翔,自己像勇士,像英雄一样,昂首毅力在甲板上,书上,电视里那些精彩的画面经常浮现在眼前。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有时候,你想象的越美好,现实中越糟糕,理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事与愿违这个词可能就是这么来的吧。 还差五天,就要开学了,家里突然发生一件不幸的事,父亲无疾而终,才五十六岁!早晨起来还好好的,吃完早饭,扛着锄头下地了,刚到地头,还没干活,猛然间栽倒,幸亏被刚下地的村里人看到,赶紧跑过去把他抱起来,再一看,人已经气绝身亡了,就这么快! 林东那年才二十岁,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傻了,哭得死去活来,而母亲,一个眼泪都没掉,不吃不睡,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的,乡邻们都说,母亲是得了癔症,这病怕是瞧不好了。把父亲入土为安,林东和姐姐姐夫商量着,赶紧把母亲送医院,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区医院有个中医大夫,专门治疗像母亲这样的病,每天按时吃药,扎行针,还用了林东看不懂的精神疗法,治疗了二十多天,母亲的病好了!好了可是好了,落下了病根,千万不能受刺激,不然这病会复发的。也就是说,以后母亲的身边不能离开人了。 姐姐虽然住一个村,能照顾母亲,可那个小心眼,爱计较的姐夫钱贵确提出来一个看似合理,又不近人情的照顾母亲的方法,姐弟俩轮拨,一人照顾一天,这就意味着,林东的大学上不成了。 他虽然恼恨姐夫这样做,也对姐姐的软弱很不满,她对姐夫太言听计从,自己一点注意都没有。又一想,她上有公婆,下有俩孩子,姐夫上班,也没有多大收入,姐姐要是照顾母亲,没法上班了,他们的压力也不小,也不能全怪姐夫,人不能太自私,也得为别人考虑。 林东一狠心,算了,没有上大学的命,不去了,在家照顾母亲,有时间打点零工,维持日常生活开支。 姐姐是个老实人,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家里,什么事都听钱贵的,这不是吗,今天,应该是林东照顾母亲了,二壮打电话说今天有好活,一天三百,十二个小时,比市场上正常的工资多一百呢。他也想着这样的活不好找,就给姐姐打电话,让她今天来照顾母亲。 谁知今天姐姐竟没有来,到了晚上,才急忙过来看看,因为她下班听邻居说,母亲好像被骗了,一问才知道,白天母亲一个人在家,来了一男一女,自称是两口子,河南人,上这边来打工,没想到辛苦挣了半年的钱,全丢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只得沿街乞讨,给个一块两块不嫌少,三百二百不嫌多,够回家的路费就行,家里有老人病了,住院花了不少钱,两口子都快愁死了,死的心都有。 母亲也是个实在人,听信她俩的话,想着家里也不富裕,给他们一百块钱,这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她还多个心眼,看是陌生人,没让他们进屋,让俩人在院子里等着,她进屋来拿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她拿着一百块钱往外走的时候,忽然觉得院子里的两口子特别特别可怜,仿佛是自己的儿女一般,她心里特别难受,好像还有个声音指责她,一点同情心没有,明明柜子里有一万块钱,就拿一百给人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她于是连想都没想,就把那一万块钱都给了人家,两人千恩万谢,她当时心里还挺开心,等俩人走了以后,她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上当了!这俩人一定使了什么迷魂术,把大门一关,溜溜哭了一天。 “唉!伤财免灾,父亲走了还不到三年,家里的这种不好的气场得慢慢改变,”林东躺在床上,脑子胡乱想着,“幸亏钱是骗走的,要是那两个歹人见母亲一个人在家,生抢明夺,母亲一定凶多吉少!”想到这,林东不禁暗自庆幸,心里也宽慰了许多,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睡得正香,忽听得耳边传来哭声,开始以为是做梦,那哭声越来越清晰,林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第四章 捞忙 林东正在熟睡之际,被一阵哭声吵醒,一骨碌身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天已经大亮,自己昨晚睡得太晚了,连着两天,活也太累,伸个懒腰,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到底是年轻,干多累的活,睡一宿就能歇过来,看看肩上被磨破的伤口,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痂,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今天歇一天,在家照顾母亲,把地头上的猪粪,鸡粪撒到田里,翻耕一下,过了清明该种地了。林东半睡半醒,脑子里计划着一天的活,忽然想起,刚才明明听到一阵哭声,怎么现在没有了,难道是做梦? 正纳闷,忽听窗外又一阵哭声,果然有人在哭,林东听的真真的,彻底清醒了,扒着窗台,向外看着,哭声是从东邻传过来的,林冬这次听清了,仅一墙之隔的邻居大叔家,哭声,吆喝声,吵吵嚷嚷,一片嘈杂,怎么回事?大叔家出事了? 他翻身下地,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鞋,昨晚太累了,没脱衣服就睡着了。刚来到院里,就看见母亲在院子里徘徊,看到林东起来了,赶紧摆了摆手,又指指东院,低声说:“东子,东院你大叔没了,三个闺女一直哭,你去看看。” “大叔没了?什么时候的事?”林东心想着,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东院漆黑一片,早就关灯了,也没听说大叔有病呀! “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东院有人说话,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哭,我就起来了,惦着把你叫起来去看看,怕你太累了,我刚过去看了你大婶,也是哭得不行,看不了这个,赶紧就回来了。 从母亲的描述中,林东得到两个信息,一,邻居大叔确实没了,二母亲可能要犯病,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不行,赶紧过去看看,“妈!您在家待着,那也别去,我过去看看,一会儿我姐过来接您去她们家。”林东担心母亲触景生情,即兴发挥,编了个瞎话。 “上她家干嘛?”母亲信以为真,女儿林芳结婚十多年了,就是两外孙女出生的时候,伺候女儿月子,在她家住几天,平时连碗水都没喝过她家的。 林东含糊着说声:“不知道姐接您干嘛。”往外就走,母亲在后面喊到:“东子,昨天的事你姐跟你说了吗?” 林东点点头,他知道母亲为这事得别扭些日子,一万块钱呢!母亲是要强的人,小时候,总听她说,家丑不可外扬,没有过不去的坎,那跌倒哪爬起来……之类的话,现在被骗了这么多钱,要是别人家出这事,那些婶子大娘们早就把事嚷嚷的满天飞,可母亲连丢钱两字都不肯说。刚才他不是在骗母亲,他想让姐把妈接走,打电话报警,让警察过来看看现场,那两个歹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尽快把他们抓到,也省的别人再受骗。 林东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二壮领着个穿着孝袍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快,给你哥行个礼。”男孩忙跪下,给林东磕了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林东忽然想起来了,这是邻居大叔的侄子,他兄弟的儿子。邻居刚过世的大叔姓刘,和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亲哥俩,大叔家三个女儿,他兄弟就这么一个男孩,按农村的风俗,凡事办白事的户,男孩就是孝子,不管大小辈,都得给磕头,所以男孩们一般都在灵棚呆着,所有的事都交给大寮去处理,现在二壮领着男孩来给林东磕头行礼,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林东帮忙。 “林东,大婶让孩子过来请你给捞两天忙,现在村里老爷们儿都出去打工了,连个捞忙的都找不到,我这不也是吗,早晨刚起来,我哥说大叔过世了,让我别打工去了,过来帮忙,现在人都忙着挣钱,谁们家老有事,一个头磕在地上,有多挣钱的活也不能去,你说是不是?”二壮似乎担心林东不肯去,他也有耳闻,刘叔家的二闺女和林东搞过对象,俩人从上学时就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刘叔家的二闺女搞了一个lf市里的对象,比她大六七岁,估计刘叔是看上人家有钱了。 林东点点头,“行,正好今天该我的班了,我在家陪我妈两天,跟我姐倒个班。” 二壮明白林东说的倒班是什么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说,“我哥他这人就这样,跟谁都这样,别管多亲多近,就爱计较,一点亏不吃,别看我是他亲兄弟,我都不爱搭理他,”二壮瞟了一眼林东,像是想起点事,“嘿!你说我哥怪不?村里谁家有事,他也没给捞过忙,今儿刘叔过去了,谁把他找来的?你们离这么近才刚知道刘叔走了,他大清早的就把我叫起来了,谁请他过来的呢?” 林东没有说话,脸上微微有些愠色,“母亲说的对,家丑不可外扬,量他钱贵也不敢对我姐怎么着,一个村住着,臭不要脸的!”林东心里暗骂到。 刘叔家有三个女儿,没儿子,大女儿比林东姐姐林芳小两岁,二女儿比林东大一岁,听说两个女儿中间还有个男孩,不到一岁夭折了,三女儿今年刚十九,上高中呢。 三个女儿身穿重孝,悲痛欲绝,刘婶也是哭得眼睛通红,见林东来了,忙擦擦眼泪,说到:“东子,你大叔突然走了,剩下我们娘几个,除了哭,什么也干不了,你还得给忙乎着,把你大叔入土为安,大婶谢谢你了!” 林东忙安慰道:“大婶,不要客气,街坊四邻,这是应该的,就怕我年轻,这白事讲究多,我什么都不懂,再帮了倒忙。” 没等刘婶说话,旁边有人答言到,“没事,你出力就行,这不是有大寮,还有我呢,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林东连看都不用看,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姐夫钱贵,他斜了一眼,嚯!见钱贵今天打扮的真精神,一身银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衣,皮鞋锃亮,这身打扮,林东依稀记得,他和姐姐结婚那天就穿的这身衣服,这哪像捞忙的,分明就是这家的贵客。 刘婶好像没有理会钱贵的话,接着对林东说:“东子,你有文化,听说像你大叔这种情况,新农合还给两万块钱呢,你帮着问问,要什么手续?” “给两万块钱?刘叔是怎么走的?”林东有些诧异。 刘婶抹了把眼泪,诉说了刘叔的死因,大家伙听了,纷纷叹息,刘叔死的太不值了!更有个别的人,忍不住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的笑。 第五章 亲人 要说刘叔的死因还真是蹊跷,吃饼的时候不小心,饼咖卡在喉咙里窒息而死!按说他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也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昨天晚上,他从外面回来,脸色就不好看,横条鼻子竖挑眼的,跟我找事,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刘婶哽咽着,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家,见钱贵没在屋里,打了个咳声,“兴许又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心里别扭,回家找事来了,晚饭也没吃,玉兰上夜班,就我跟玉洁娘俩在家,我们谁也没敢吱声,半夜醒来,寻思着他准是饿了,去厨房找吃的,我还说饭在锅里熥着呢,也没理我,不一会儿,就听到动静不对,我赶紧喊玉洁起来,再到厨房,就,就看他仰面躺地上,眼珠都不动了……”刘婶又呜呜的哭起来,三个女儿也跟着嚎啕大哭。 “那没打120?”二壮急切的问。 “没有,让思明过来看了,说人已经不行了,嘴里还有饼,估计是吃东西的时候想要说话,食物进气管里,窒息而死。” “唉!这人真是,都想不到的事!” “都节哀顺变吧,事出了,哭也哭不回来了!” 大家纷纷劝说,娘几个好歹算是止住悲声。刘叔没了,家里主事的人就是刘婶了,不管怎么说,得把事办了,把刘叔入土为安。 “这人是前半夜没的,小三天,明儿就得出殡,好些事都没办呢,得紧忙乎,我这天没亮就跟着找人,给亲戚们送信,买材,搭灵棚,安排跑大棚的师傅,七事八事,到现在才喘口气……”钱贵手舞足蹈的白话着,几个捞忙的互相使个眼色,也没人吱声,就听他自个在那说。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刘叔的大女儿刘玉兰好像跟他不清不楚的,这事谁也没看见,不敢瞎说。 刘玉兰比林东的姐姐林芳小两岁,街坊四邻住着,两人的关系形同姐妹,后来林芳嫁给了钱贵,刘玉兰嫁到离家五里地的王庄,俩人都忙着过日子,联系的时候也少了,前年刘玉兰的丈夫酒后骑摩托回家,栽进沟里死了,公婆讨厌玉兰,出来进去甩闲话,她只得搬回娘家来住,有个儿子,七岁了,公婆说什么也不肯让玉兰带走,为这事,刘叔刘婶没少着急生气,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发现,钱贵总是有事没事的来刘叔家串门,一墙之隔就是他老丈人家,他都很少去,一个村的老乡亲们,眼里不揉沙子,渐渐的,就有了些风言风语。 姐姐林芳老实,回家什么话也不提,可林东早有耳闻,憋着劲找钱贵的茬,不定哪天,抓一朝之错,新账旧账一块算,狠狠的揍钱贵一顿。 今儿个看钱贵颠前跑后的那副德行,林东气就不打一出来,只是看着姐姐和二壮的面子,不爱搭理他,想着也没什么事,先回家看看母亲,他最担心的,就怕她触景生情,又犯病。 林东刚出大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林东!”他扭身看去,见刘叔的二女儿刘玉慧从灵棚里出来,正朝着他走过来。 林东本能的停下来,站在那没说话,他想说,又不知说什么,话卡在喉咙里,憋的他脸通红。 刘玉慧来到林东近前,还没说话,俊俏的大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珠,哽咽着,林东想安慰她两句,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他差不多有快一年没见过玉慧了,自从她嫁到市里,就很少回家。 两个人默默的站了半分钟,还是玉慧先开口说到:“林东,麻烦你去民政那问问,我爸能不能给点钱,听说这种意外身故的,国家有规定,可能给两万块钱呢。” “行,我去问问。”林东点点头,“你,挺好的吗?”林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时候,这种问候的话太不合时宜了。玉慧点点头,双手捂着脸,眼泪止不住的流,扭身跑进院子。 林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玉慧比他大一岁,上学晚一年,两个人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上高中,都是一起去,一起回来,可说是纯粹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高二那年,玉慧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去上学了,准确的说,自从上了高中,林东和玉慧的关系好像疏远了,两个人都住校,只有星期天放假才一起回来,俩人不是一班,平时在学校的时候,林东只是偶尔的看到玉慧,也不好意思去女生宿舍找她,所以说具体玉慧因为什么不上学了,他还真说不清。 不过有一次星期五下午放学,他习惯性的在校园等她,可听她们班的同学说她已经走了,林东不太相信,想着去校园外的商店门口等,刚出了校园,就看到玉慧在商店门口跟一个男的在那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感觉他俩不是一般的关系,那男的扶着玉慧的肩膀,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玉慧低着头,好像没说话。 不知为什么,林东从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酸痛的,很难受的滋味,这滋味携带着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到头顶,他大喝一声,“咳!你干什么的!”那男的和玉慧都吓了一跳,玉慧尴尬的说是个朋友,那男的没说两句话就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直到听说玉慧找了一个市里的对象,他还以为是那个人,以后在门口遇到过玉慧的老公,是个大脑门,从前脸几乎看不到头发的男人,才确定不是那个在学校门口遇到的人。 在村里人看来,玉慧和林东是青梅竹马,很般配,两个人一定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林东心里清楚,他和玉慧,虽然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却没有恋人的那种感情,他们之间,更像是姐弟,闺蜜,最好的朋友,也可以勉强说是知己,但是就不像恋人,尤其是不像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恋人,可在林东心里,又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他甚至会想到一种假设,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不是还有一种比夫妻,恋人,知己更亲密的关系。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和玉慧之间,并没有什么世人传说中的爱情,只是因为朝夕相处,已经形成了一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比血还浓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第六章 怒打钱贵 林东从刘叔家出来,回到家,见姐姐和母亲正做在台阶下,虽然是快到清明了,气温还是比较低,尤其是在房檐底下坐着,最容易着凉感冒。 “妈,你别在房檐下坐着,会感冒的。”林东看了一眼他姐姐,眼神中有责怪她的意思。 “妈,要不咱进屋吧,”林芳瞅瞅林东,“我也刚来,见妈在这坐着,我让她进屋,她说在这坐会儿心里豁亮。” 林芳本来就老实,不会大声说话,要是看到街里有吵架的,吓得躲得远远的,这些年跟钱贵过日子,更是习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钱贵安排,什么事也都得依着他,说话反正都是理,林芳也不愿跟他争,说话也只有随声附和的份。 “东子,我昨晚上梦到你爸爸了,看不到脸,说话可听得清楚,他说呀,芳她妈,你可别着急了,你知道吗,要是没有那一万块钱,你的命就没了,那钱救了你一命,值了。”林东妈妈抬起头,看着林东,她依旧坐在那,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这话,她刚才一定也跟姐姐说了,林东从他姐那有些惊恐的眼神中看出来了,可母亲,今天显得格外精神,脸上那愁苦的神色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林东暗想,母亲能从梦中得到慰藉,这也挺好,点点头,做出很认真的样子,“妈,也许就是这么回事,我爸是给您托梦呢,你可不能着急了,钱没了再挣,要是把您急个好歹的,花钱还受罪,你说是不?” 母亲连连点头,林芳见弟弟没有怪他,母亲也想开了,心里宽慰了许多,想说两句让母亲开心的话,又没想好说什么,抬头见弟弟板着脸,正看着她,吓得更不敢说话了。 “姐,我是想,虽然事过去了,咱们自己不能着急生气,可不能让那俩骗子逍遥法外,应该报警,即使钱追不回来,也不能再让别人上当了!” 还没等林芳说话,大门口有人喊了声:“不能报警!”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钱贵。只见他三步两步来到林东近前,用手点指着,“你呀,还是年轻,这事不能报警!” “为什么!?”林东见姐夫钱贵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怒火问到。 “要不说你年轻,那骗子在哪,你们知道吗?他们现在也许就在那个旮旯眯着呢,还没等警察逮住他们呢,他先报复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依我说,左右钱是没了,忍个肚子疼得了,何必再招惹他们。”钱贵说着,边察言观色,看看林东什么反应。 他见林东没说话,无意间点了一下头,心中暗喜,更觉得自己说的对,于是以长者的口吻说到,“林东,不是我事多,我岳父没了,你还年轻,什么事你多问问我,少吃好些亏,我能给你往茬子地里领吗,肯定告诉你哪道宽,哪道窄,咱说,你出去打工,妈一个人在家,家里放那么多钱干嘛,你要是把钱让你姐收着,有这事吗?说了归其,别看咱们这么近的关系,你还是不相信我和你姐,怕我们把钱花了,”钱贵白话着,偷眼看林东也没什么反应,顿了顿,说到,“你主要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今儿天还没亮,玉兰给我打电话,说刘叔没了,他跟我一说这事,我立马脑子里就想好主意了,后半夜没的,大三天,这白事多搁一天多大挑费,多花一万块跟玩儿似的,趁着捞忙的还没来,我赶紧过来了,嘱咐她们娘几个,异口同声,就说刘叔是头半夜没的,小三天,什么事都是我来操持,事办的蛮漂亮,还省一万多,你们呢,还不如旁人外人相信我呢……” 钱贵晃着脑袋,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间左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直打得他眼冒金星,一卜楞脑袋,“你,你敢打我!” 只见林东怒眼圆翻,气哼哼瞪着他,一只手举在空中,要不是他躲得快,巴掌又扇下来了。 “东子,怎么跟你姐夫动手!”母亲颤巍巍的,惊魂未定。 “东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姐姐林芳也不知道林东为什么发火,弟弟也不是暴脾气的人,钱贵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告诉你钱贵,以后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没资格!我们家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该干嘛干嘛去,谁相信你你就去谁那显摆,走!”林东怒斥着。 “行,行,告诉你,林东,从今以后咱谁也不是谁啊!有什么事你也别找我!你这不是还有个妈吗,生老病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钱贵气哼哼,骂骂咧咧的跑出去了。 林东母亲本想呵斥林东两句,安慰一下钱贵,可听到钱贵甩出这些话,心中不悦,暗暗埋怨钱贵,说到,“一个不怨一个,唉!” 林芳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她什么也没说,心里清楚林东为什么打钱贵,这些年了,她有时候问自己,当初究竟喜欢钱贵什么,以至于不顾父母的反对,一心要嫁给他,结婚这些年,她对钱贵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她渐渐觉得,钱贵可是越来越不在乎她了,有时候他对钱贵的话稍微有点异议,他就会拉着脸,说她一堆的不是。 林芳心里委屈,钱贵好像不是当初的钱贵了,究竟哪变了,她也说不好,也许当初钱贵就是这样子,是她看错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林芳也听了一耳朵,她觉得,男人嘛,只要是往家里挣钱,孩子还是孩子,老婆还是老婆,其他的,不重要,等过几年,岁数大了,也就老实了。 林芳虽然心里这么劝自己,可今天听钱贵说刘玉兰怎么怎么信任他,他又怎么帮她之类的话,心中不免生恨,林东这一巴掌,可算把她心里的怨气释放出来了。 林东站在院子里,这会儿也有些后悔,钱贵是可恨,该打,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姐夫,又是爱记恨人的小人,怕的是以后该拿姐姐出气了,又一想:“算了,大丈夫敢作敢当,能去能伸,大不了我给他赔礼道歉,可他要是真敢拿我姐出气,我一定不饶他!这样也好,也让他知道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别人不是不知道,给他留着面子呢,以后他也得收敛点。” “哦,怪不得我昨天晚上回来,没看到刘叔家亮着灯,也没有什么动静,原来刘叔是后半夜没的!”林东想起刚才钱贵的话,恍然大悟,暗骂,“钱贵这样的,耍个小算计还是挺能耐的,要说也是,这样能省不少钱呢。” 当地的习俗,人咽气后要在家停三天,才能下葬,不知是谁规定的,已然成了习俗。人咽气的当天,不管是什么时间没的,这天就算一天,第二天再放一天,第三天下葬,像刘叔这样,凌晨四点多没的,得足足放两整天,第三天下午才能入土为安,所有的亲戚朋友,一个家族的人,都要陪着度过这三天,说实话,这种风俗真的要改一下了,太浪费钱,浪费时间,过去的农村,农闲的时候,人们都没事干,捞三天两天的忙不算什么,现在都出去打工挣钱了,有事找捞忙的都费劲。不过乡里乡亲的,谁家门口都没挂着免事牌,谁都有求人的时候,只要是主家过来请,大部分人都不会去驳面子,把自己工作先放放,帮着主家料理事儿。可也有那小心眼儿的人,觉着自己吃了亏,变着法在料理事的时候,管主家多要写烟酒钱,以弥补捞两天忙少挣的钱。 林东觉得刘叔那院有那个钱贵张罗着呢,也懒得看他,估计这会儿指不定怎么跟别人说我的坏话呢!不管他,先睡一觉,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林东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外面的爆竹声把他惊醒了,睁眼一看,下午三点了,该街坊四邻,乡里乡亲去灵前辞灵了,这也是一个习俗,相当于开追掉会吧,这时候逝者的亲人,都要大声的哭一阵,表示对逝者沉痛的哀思。 东院传来阵阵哭声,此起彼伏,林东知道,这是刘叔的三个女儿,忽然,他心头一动,想起昨天晚上,惠民壕那有人啼哭,怎么那哭声和一般的哭不一样呢,好像很特别,“不行,得找个时间去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章 约定 林东忽然想起昨晚经过惠民壕时听到的哭声有些异样,决定抽时间去惠民壕看看,事也凑巧,刘叔家的坟地,就在惠民壕附近。 一夜无话,等第二天上午,钱贵安排二壮和林东去挖材坑,一块去的还有四个岁数大一点的叔叔伯伯,其中一个人说到,“二壮,你哥竟瞎能耐,林东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怎么能干这活!” 二壮听的明白,这人讨厌他哥哥钱贵,有他在场,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怎么说钱贵也是二壮的亲哥哥。于是点头称是,“这样吧,也别光听我哥的话,他也不是什么事都懂,要不咱不让林东跟着挖坑了,让他干点别的。” 中年大叔没说话,嘬了嘬牙花,是呀,几个人已然到地里了,不让林东跟着挖坑,让他干嘛呢,再说多一个人挖不还轻松点吗,他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含糊着“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几个人按着画好的白灰印开始挖坑。 林东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干,在旁边站在,觉得挺尴尬,说到,“哥几个先干着,我去给大家买点水。” 他找了个借口,从地里出来,心里琢磨着,“钱贵这是记恨着我呢,别人都懂的民俗,他能不懂吗!他现在把我打发这来了,别人都在忙,我也不能回去,干点什么呢?” 他无意间朝四周看看,地里有几个农民在田间忙碌着,还没到种地的时候,地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活。 林东不知不觉的朝惠民壕那边看看,“对,趁这功夫去惠民壕那边看看!”他心里想着,骑上电动车朝惠民壕上那座桥使去。 四五个人挖个两三米见方的坑,是个蛮轻松的活,几个人边干边聊,二壮无意间看了一眼刚刚离开的林东,发现他骑着车子朝惠民壕那边去了,心里纳闷,“他买水不去村里,去那边干嘛,过了惠民壕就是天津地区,离这最近的村还有五里地,他应该不会去买水吧!” 忽然间,他想到那天晚上在惠民壕边听到的哭声,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愣头青,真是不知深浅,不行,我得跟着他!” 他朝那几个人说了声:“哥几个,先忙着,我有点事!”说完,扛着木掀,骑上电动车追赶林东去了。 挖材坑的四个人互相看了看,摇着头埋怨着,“这叫什么事,派六个人来,两没干活的,瞅瞅钱贵这俩兄弟!年轻人,哪是能干这活儿的人!” “咳,咱慢慢挖,不着急,误不了事!” “事是误不了,主家拿来的烟酒怎么分,给不给他俩,给吧,一点活没干,不给,钱贵那样的,一点亏不吃,该说咱们欺负他兄弟了!” “没事,待会他们回来,咱们假装让让,他俩也知道自个没干活,还好意思要烟酒。” 几个人你言我语,唠叨着。单说林东,转眼间就来到惠民壕边,只间桥上,偶尔有行人经过,平日里跟二壮去天津那边打工,匆匆而过,也没注意看,这惠民壕还挺深,原来的惠民壕没有这么深,也没有水,杂草丛生,后来不知是天津那边,还是河北这边,把惠民壕挖深了,而且沟里还有水,也不知多深,两岸的土坡十分陡,看着有点眼晕,要是有人不小心从沟坡上滚下来,掉进水里,上都上不来,太危险了,而且壕沟两边都没有护栏,只有一人多高的芦草,要是一脚踩空,准得掉下来。 好在离沟边几十米之内,都是荒地,杂草丛生,草丛中偶见几座低矮的荒坟,没有人上这来,也没听说有谁掉进沟里。 林东从这经过无数次,第一次觉得这里这么荒凉恐怖!他也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觉,那晚,在这沟边,真的有哭声吗?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林东一激灵,“谁!”回头一看,见是二壮,正诡秘的朝他呲着牙笑。 “二壮哥,你怎么也过来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幸亏是大白天的。” “你小子,我一猜就知道你要干嘛!我都在这站半天了,你都没看见,是不是吓傻了?你看看这多荒凉,别说晚上,白天都没人来,就仗着这桥是河北天津的必经之路,来来回回的老过人,这还有点人气,要不谁让这来,你拿脚丫子都能想出来,大半夜的,谁上这哭来,你看看,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你还担心有人跳河呢!唉!亏你大学没念,再上完大学就成书呆子了!”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打人不打脸,说话别揭短”。林东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他上大学这事,这是他心里的痛,也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考不上大学,无的可怨,就因为要照顾母亲,一辈子也进不了大学的校门,他还不是在乎什么大学学历,也不在乎相对轻松的工作,没有这些,他照样生活的很好,只是觉得有点冤,没上大学,并不代表没有知识,文化,和素养,怎么就一下子被划分到让他很不适应的三无人群中呢!就像这惠民壕,本就是划分两个行政区的界线,确无形中把两地人的命运也划分开来! “哼!”林东心里暗自琢磨,“昨天听到的哭声不会是幻觉,肯定是有人,不如晚上过来,看个究竟!” “二壮哥,咱们晚上过来再看看,你敢不敢?”林东盯着二壮,嘴角露出自信的笑。 “你,你不要命了!”二壮吃惊的看着林东。 “二壮哥,你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就说敢不敢来?” 二壮见林东的意思很坚决,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嘲笑他是胆小鬼。不由得有些恼怒,心想:“这叫什么,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听也就算了,还以为我是胆小怕事的人,行,来就来,你不怕,我也不怕!” 二壮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林东,你以为我是害怕吗?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晚上的,从家睡会儿觉不好吗,行,你要是想来,我陪着你!” 林东听出二壮有些不高兴,说到,“二壮哥,没事,你要是不愿意来,晚上我自己过来看看,我就是觉得,前天晚上肯定有人在哭,今天晚上过来看看,没事更好,要是真有人想不开,咱们也算是做好事。” “没事,林东,我一定来!”二壮把心一横,决定晚上和林东一块来看个究竟! 第八章 夜探惠民壕 林东约二壮晚上一起来惠民壕看看,绝对不是无事生非。第一,他有一种直觉,那天晚上的哭声很特别,虽然一时说不清哪不对劲,他能肯定,那天晚上,一定有人在这附近,而且没干好事!路见不平,就得有人管,全都睁一眼闭一眼,躲着走,坏人不是更猖獗了! 第二,他也是让二壮看看,我林东的书没白读,老林家的人不是胆小怕事的!二壮倒是挺好,可他哥钱贵可不仁义,只是偏偏我姐就看上这么个人,也得适当的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眼里更没人了! 吃过晚饭,林东跟母亲说,“妈,我要去二壮家串个门,我从外面把大门锁上,您早点睡觉吧!” 母亲对林东很放心,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惹是生非的人,白天打了钱贵一巴掌,这事二壮肯定也知道了,拉着林东的手说到,“东子,二壮要是给你俩劝和,你有台阶就下,给你姐夫道个歉,怎么说他还是你姐夫,你打了他,他又比你大,能出来这口气吗,回家给你姐脸色看,你姐受委屈,妈不是也惦记着,这叫什么,扯耳朵腮帮子也跟着动,一家人就不能太较真,什么事过去就得了。” 母亲翻来覆去叮嘱了一番,林东点头答应,他也没必要跟母亲说的太多,像母亲这种病,知道的事越少越好,脑子里少装事,少生气,今天要不是在气头上,他不会当着母亲的面打钱贵,让她跟着操心。 天已经大黑,林东出了家门,把大门锁好,想了想,拨通了二壮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林东一琢磨,这钱二壮本就不乐意去,这会儿准是打退堂鼓了,看是我电话不接,算了,不去不去吧,没必要去找他,我自己去! 林东翻看了一下手机,今天是农历二月十七,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清明节,父亲走了三年了,该填坟扫墓了。 他看了看天空,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多云,一会儿月亮该上来了,他思索了一下,猛的骑上电动车,朝村外驶去。 村的东南方向,就是那条惠民壕,离村大概二里地,不算远。因为是黑天,电动车的车灯又照不了多远,林东的车速并不快,他一边骑着车,心里暗暗琢磨着,白天在惠民壕桥边,看到草丛里有个香烟盒,周围还有几个烟头,肯定有人在这里停留过,而且时间还不短,若是行路的人,都是匆匆而过,谁会在那待着,他仔细看过那个烟盒,牌子是玉溪,这一盒烟得二十来块钱,一般的农民可抽不起,这个人肯定不是村里的农民下地路过那,也不可能是那些闲着没事跑农村钓鱼玩的城里人,那壕沟很深,坡很陡,人根本下不去,怎么钓鱼? 林东思索着,猜不出什么人在那里停留过,但是他有种直觉,那哭声,那烟头,似乎是有关联的。 不知不觉,来到惠民壕边上,这条路,他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惠民壕上的那座桥,也不知过了多少回,就算闭上眼,他也知道快到了。 还没等到桥边,林东停下来,轻轻的关上电动车的钥匙,悄悄的推着车往桥边走,尽可能别弄出声音来。 他在路边轻轻支好电动车的车梯,没有上桥,摸索着,朝白天看到烟盒的草丛中走。白天看了,那的芦草比较高,也是唯一一块没被野火烧到的地方,蹲在草丛里,能看到桥上和周围的一切。 月亮从东方露出了半张脸,天空显得明亮了一些,先前看到的那几颗星星不知躲哪去了。林东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站在草丛里,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桥上偶尔过去几个匆匆赶路的人,那是去天津那边蹲猫儿的农民,天津那边比河北这边工资高,可时间也长,道也远,林东和二壮经常去的劳动力市场离家三十里,每天来回得六十里地,顶着星星来,顶着星星去,本来这临时工的活也没点儿,不黑不算一天,说十个小时,干十二个小时也是那些钱,算起来也不多挣钱,就是自由,想去就去,累了在家歇一天,要不是照顾母亲,林东早找个厂子上班了,这没有保障的活不能干。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好像连风都睡着了。夜幕下的一切,都是那么朦朦胧胧。林东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是不是平时的侦探悬疑小说看多了,有时候看到一本精彩的悬疑小说,能整宿的不睡觉,现在呢,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完全是自己的凭空想象,竟黑静半夜,跑到这沟边上来蹲守,哈哈,林东忽然想到了两个相互关联的职业,警察与小偷!那是在同一时间,同一频率上工作的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业,也许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职业,假如一种职业消失了,和它对应的职业也就不存在了。 林东拍了一下脑袋,自己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跑着研究哲学还是社会学,这跟自己也不沾边呀!看这里,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发生,还是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早起去劳动力市场,把那两张百元钞票挣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起身,觉得腿都蹲麻了,刚要活动活动,忽然看见从桥对面的公路上,驶过来一辆汽车,车开的很慢,车灯雪亮,林东赶紧蹲下身子,怕司机看到他吓一跳,大半夜的草丛里蹲着个人,一紧张再出点事,自己可就缺德了。 心想着等车从桥上过去,自己再走,没想到那车在桥头戛然而止,停住了,愣了有一分钟,灯也熄灭了,车门一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林东蹲在草丛里,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以为这个人是下车撒尿。可转瞬间,脑子一激灵,“不好,有情况!”因为那个人,站在车旁,朝四下看看,转身朝车后走去。 正常情况下,一个赶夜路的人想解手,根本不用这么东瞧西看,可这个人,鬼鬼祟祟,虽然是天黑看不清脸,从身形和动作上也能看出来,很不正常。 “这人要干什么!”林东蹲在那,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看意思,这个人没有发现自己。 林东从小有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知道算不算他的特长,就是不知道害怕,但是他如果遇到别人觉得很害怕的事,他就会异常兴奋,这不知是什么毛病,因此上又获得个“乜大胆”的美称。 正在这时候,忽听有人喊:“林东!林东!” 林东大惊,“糟糕!”是钱二壮! 第九章 老郑 林东正蹲在草丛里,密切观察着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忽听二壮喊他的名字。 就这一嗓子,听出多老远,夜静呀!林东吓了一跳,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可疑的人,也没想到二壮会来。 与此同时,刚刚走到车后的那个人,几乎是跳跃式的窜到车门旁,迅速的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两道刺眼的光柱,照的林东睁不开眼,车子熟练的打个弯,飞快的开走了,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从看到车来,到车子离开,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林东捂着脸,使劲的眨眨眼,慢慢的能模糊的看到眼前的景物,“二壮!二壮!你在哪?” “林东,我在这呢!”二壮揉着眼,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可能刚才那车灯的光太刺眼了。 “林东,我都快急死了,你手机关机,家里锁门,猜你准过来了,你在哪来着?刚刚走那辆骑车是谁?” “二壮哥,我出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没人接,怕嫂子不让你出来,也没去找你,一个人来了。”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周围的一切,显得清晰了些,也更安静了,桥头上除了林东和二壮,连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 “哈哈!”“呵呵!”两人对视一下,没趣找趣的笑着。 “林东,你说咱俩是不是二百五,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干嘛来?你从这呆半天,看见什么了?,听到什么了?走走,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起去市场蹲着,唉,竟没事找事!”二壮半开玩笑,半埋怨着,朝林东打了一个回家的手势。 林东掏出手机按了一下,的确没电了。他的心里暖暖的,是呀,大晚上的跑这干嘛来!二壮哥说的没错,来的时候,心里一直埋怨着二壮失约,准是胆小不敢来,想想这么晚了,他担心我出事,竟一个人跑到这来找我,亲兄弟又如何呢? “二壮哥,对不起呀,都怪我,让你跟着担心了!”林东跟在二壮身后,一个劲道歉。 “没事!没事!咱哥俩还客气什么,唉!我说,刚在桥头看见那辆车是谁?”二壮跨上电动车,好像刚想起这事,扭过身问林东。 林东回头看了看,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朝二壮摆摆手,“走,咱回去,边走边说。” “要照着你这么说,这个人还真有点可疑,大晚上的,跑这干嘛来!怎么还看见人就跑!有点问题!没干好事!” 二壮还没等林东讲完刚才看到的一切,立刻给出了评论,他觉得,林东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二壮哥,这事也不用跟别人说,以后咱从这过留点心,真要是干坏事的,立刻报警!”林东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恨意,咬牙切齿的说到,那一万块钱,他得攒多少天,想起来就恨,不管是拦路抢劫的,还是偷盗拐骗的,都是蛇鼠一窝,坑人害人!都该关监狱好好教育! 早晨五点,林东刚起床,二壮打来电话,“林东,咱走吧,听大个说今儿可能有好活,咱早点去,别让人家抢去!” 林东回了声“好”,迅速的穿好衣服,洗脸刷牙,没用十分钟,就骑上电动车直奔二壮家,在林东心里,钱二壮比他哥钱贵强的多,别看钱贵是林东亲姐夫,真的很少关心过他,更多的时候,是算计着怎么沾点便宜。 五点半刚过,天刚蒙蒙亮,劳动力市场上,屡屡行行,来了很多找活儿的农民工,大多数是男人,也有少数妇女,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像林东这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有,很少。这些人都是离着二三十里路的,天还黑着就往这赶,离着近的人来不了这么早。 大个也来了,在他的身边,簇拥着几个农民工,正在和他闲聊逗趣,看到二壮过来,大个朝他打个招呼,又瞅瞅二壮身后的林东,眼珠一转,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小兄弟,来啦?” 林东朝他点点头,“嗯,来了,您也挺早的。” “呵呵,我天天这点到,不来他们得想我。”大个撇着嘴,朝那几个农民工挤挤眼。 “来了,小辫来了!”几个农民工小声嘀咕到,朝不远处看去。 大个抢先两步,伸出大手,在空中晃动着,“嗨!这呢,在这呢,老郑!” 眨眼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快速的朝大个走过来,和大个嘀咕了两句,那个人点点头,两个人来到林东和二壮近前。 等到了近前,林东才看出来,这个人中等身材,穿衣打扮与众不同,只见他穿了一身深灰色裤褂,肥肥大大,上衣是那种立领对襟的,系着一排“疙瘩袢”,像是解放前男人们穿的衣服,又像是练太极拳的人穿的,往脸上看,这人长得还不错,圆方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气色很好,浓黑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根像簪子一样的东西。 林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忍了忍,没敢笑,可二壮哪憋的住,虽然紧闭着嘴,那“咯咯”的笑声,从鼻子眼里钻了出来,引得那几个农民工一阵的笑。 那个打扮怪异的中年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看他,微微笑着,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嗨,别笑了,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天,郑道长找俩人,你们谁去?”大个的话,好像是对着众人说的,可眼睛确看着二壮和林东。 那几个农民工互相看了看,摇着头,表示不愿意去。 “干什么活?一天多钱?”二壮问到。 “让郑道爷跟你们说。”大个朝那个人努努嘴。 “哦,是这样,”大个称呼道爷的人朝二壮凑近了一些说到,“零活,不累,十二小时,三百。” “又是十二小时三百,快拉倒吧,我们宁可挣二百,也不挣三百,好吗,说十二小时,下班没点,把谁累死!不去,不去。”二壮一个劲摇头,手无意间扶着林东的肩膀。 还没等雇主解释,大个急了,“我说二壮,实话跟你们说吧,今天我和刘怀水应的郑道爷去干这活,一天三百,整十二小时,多合适,刚才,刘怀水给我打电话,他来不了了,现在还差一个人,要不那个小伙子,我看你干活挺冲,咱俩去。”大个善意的看着林东。 林东瞅瞅二壮,二壮看看林东,思索了一下,说到:“那个什么,还是我跟林东去吧,我俩一个村,下班早晚的,一块回去。” 大个好像还有点不乐意,唬着脸说,“行,这个刘怀水真耽误事!挺好的活,你们去吧!” 二壮和林东跟着那个郑道人走了,身后的大个和那几个农民工,一阵窃笑。 第十章 特殊的工作 “嗨!我说,哥几个,服不服,两句话,两人乖乖的去了!”望着二壮和林东的背影,大个得意的笑着。 几个农民工随声附和着,有两人小声嘀咕到,“你就损吧,看人家两人不恨你的,什么玩意儿!什么活跟人说头里,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拉倒!” “这你还看比出来,他在中间有好处,这主意,一准是刘坏水出的,大个想不出这招!” 两人虽然是小声嘀咕,可农民工里,有几个会小声说话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大个也听了两耳朵,回过头狠狠的瞪着他俩,“嗨嗨,你俩嘀咕什么!有什么话说出来!嘀嘀咕咕叫个老爷们吗!” 俩农民工互相使了个眼色,不说话了。大个跟那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哥几个,待会宋老板来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先去趟厕所。”转身连跑带颠的朝沟边跑去。 劳动力市场就是个大空场,哪有什么厕所,空地周围的玉米地,沟边就是天然厕所。大个跑到沟边上,看看左右无人,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在手里捻了又捻,对着太阳照了又照,其实太阳还没出来,他习惯性的把钱举过头顶,对着天空,呲着黄板牙奸笑着,“哈哈,大早晨的,什么活都没干呢,先弄二百,天天要照这样,我什么都不用干了!” 再说林东和二壮,跟着那个郑道人走了没多远,二壮心里琢磨着,“看这人长得倒是不错,一表人才,这穿衣打扮,极特殊,说不好是干什么的,不行,就这么跟他走,也不知去哪,干什么活,要是违法的事可不能干!” 他想到这,偷偷拽了一下林东,示意他放慢脚步,冲那人喊了一声:“唉,您等会,也不知怎么称呼您?” 那人回头看了看他俩,微笑到,“呵呵,不客气,我姓郑,你们叫我老郑吧!” “可您?”二壮上下打量着他。 那人看出二壮想说什么,笑到,“你们看我这打扮特殊是吧?我这也是个人信仰,平常在生活中,与常人无异,也是吃饭睡觉,挣钱养家。” “您还有媳妇儿孩子?”二壮诧异的问,话一出口,觉着自己说话太愣,尴尬的咧着嘴笑了笑,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林东看了二壮一眼,心说:“你问人家这个干什么!他找咱干活,问问他干什么活,是正事!”忙说到:“老郑大哥,您找我们干什么活?我们能不能干,我们可是普通的民工,没有什么特殊手艺,干点力气活还行,还有就是……”林东思考了一下,“还有就是咱们把话说头里,违法的事我们可不干!” “对对!”二壮附和着,他也是想问这个问题,不知怎么问偏了,自己总是说话说不到点上,这毛病改不了了。 “呵呵,你们放心,我也不会干违法的事,更不会雇别人干!不信你问问他们。”老郑指了指前方。 林东他俩这才看见,前方不远处有辆面包车,旁边站着两个人,正在朝这边看,见到老郑,招手喊到,“老郑,找到人了吗?咱们可该干活了,头十二点还有个活呢,可别干不完!” “哥俩放心吧,又给你们找俩帮手,年轻能干,你们俩都是熟手,教给他们怎么干,中午十二点以前完活没问题。”老郑胸有成竹的说到。 几个人上了面包车,林东和二壮坐在车上也没敢多问,既然那个老郑把话都说得挺清楚了,不会干违法的事,那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呢! 面包车顺着公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下了公路,沿着一条土道颠簸着朝田间使去。林东和二壮纳闷,互相看了看,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不是野地里吗?这能有什么活? 面包车颠簸着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到了,就这,这不人家在这等着呢!”开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微胖,大脸盘子,大眼,大厚嘴唇,看样子是个挺能干的主。 他先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往下拿着工具。林东和二壮也跟着他们下了车,心想,“什么活呀?谁在这等着呢?” “嗨!你们俩,别愣着,一人一把木掀,拿着,跟着我们走!”胖子司机点指着二壮他俩。 俩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跟着人家走吧,一人拿了一把铁木掀,其实是桃形的铁锹,也叫洋勺子,是最适合挖坑掘土的工具。 “郑师傅,您不说六点准时开始挖吗?现在都六点半了,错过了时间没什么讲究吧?”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跟老郑打着招呼。 “没事没事,这跟时辰没关系,我是怕你们来早了也是等着,教给你们的事都办完了吗?”老郑问到。 “办完了,都按您说的做的。” “行,那你们就在一边等着吧,待会儿起骸骨的时候,帮着支起块苫布罩着就行。”老郑朝左边指指。 林东和二楞这才看到,在他们左边不远,有一座坟,坟还挺大,两人面面相觑,愣在那里,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你们俩别愣着了,准头一回干这活,来来,咱们一人一角,往中间挖!”胖司机喊到,和他在一起那个瘦高个老头,从上车也没说过话,这时候已经熟练的拿着铁锹开始掘坟旁边的土。 “你们这不是!这不是……”二壮惊恐的盯着老郑,脑海中突然蹦出了四个字,到嘴边确说不出来了。 “呵呵,大兄弟,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主家这是迁坟,把先人的骨殖放到公墓,人家主家在这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郑依旧温和的笑着,泰然自若的样子,让林东和二壮放心了许多。 “哦哦,是我们少见多怪了!行,我们这就干,来,东子,咱们头一回干这活,师傅们让咱怎么干就怎么干。” 二壮这才明白,让他们来干什么活,迁坟的事经常有,不过还从来没干过这活儿,听别人说,这里的讲究挺多,这个老郑,看意思精通这方面的事,不由的问了一句,老郑师傅,“这里面的事我们可不懂,有什么避讳的地方,您得先跟我们说。” “没事的,你们放心干活,我们这俩师傅都懂,特殊的活他们俩干就行,也没那么多讲究,哥俩干活吧!”老郑挥挥手,转身朝那几个家属模样的人走去。 林东和二壮学着那俩人的样子开始掘土,坟上的土比较松软,一会儿的功夫,坟就挖平了,他们心里想着,这活也不难干,一天三百还行,可俩人并不知道,真正让他们干不下去的活还在后面,这三百块钱,可不好挣! 第十一章 第一次经历 不到一个小时,坟上的土基本上清除了,再往下挖,应该就是棺材了。老郑挥手让几个人先停下来,用步步了几下,转过头问那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妇女,“您爷爷奶奶的棺材哪个是水泥浇筑的?” 女人不加思索的说到,“我爷爷的棺材是水泥的,奶奶是木头的,我爷爷走了四十五年,奶奶走了三十五年,棺材应该没事吧?” 老郑摇头道,“不见得,木头的肯定不行啦,水泥的应该没问题,”他看看周围的地势,接着说:“棺材里恐怕早已经灌满土,淤泥顺着棺材缝往里钻。” “那还好找吗?”女人担心的看着老郑。 “应该没问题,这样吧,”老郑朝瘦高个老头招了一下手,“老吴,你们先找到水泥棺材,把棺材旁边老太太的骨殖先起出来,把棺材盖掀开,再起老爷子的。” 瘦高个老头也不说话,点点头,回身朝胖司机脚下指了指,熟练的开始挖,胖司机喘了两口粗气,在瘦老头指的地方也挖起来。 林东和二壮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这活该怎么干了,怎么这人都不说话呢? “嘿嘿,你们俩,别愣着,把土往旁边清,这还不会!还用人告诉是吗!”胖司机一脸的不耐烦。 二壮朝林东挤了挤眼,又趁胖子低头干活的功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两个人跟着清理挖出来的土。 这活一开始看着好干,越往后越不得干,就那么大个地方,四个人手里的工具“叮当”的直撞,也不出活。老郑摆摆手,“你们俩人一组,轮着挖,”冲着二壮说到,“你们俩,跟我过来干点活。” 老郑话音刚落,瘦高个老头直起腰,拦住说到:“老郑,不就那点活吗,一会儿再干,我估计水泥棺材的位置偏西,不是咱们现在想的这地方,咱们还是一人一角的找对。” “行,老吴,听你的,你有经验。”老郑点头表示同意,很信任瘦老头的样子。 又挖了半个多小时,几个人已经平地挖下半人深了,也没见棺材的影子。瘦老头站在那琢磨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像心里有了底,在东北角迅速的挖起来。 二壮,林东,胖司机,都杵在那,看他一个人干。果然,没挖几下,就听咔嚓咔嚓两声响,铁锹,像是碰到了石头一类的东西。 瘦老头兴奋的说,“这地下就是洋灰棺材盖,咱们小心点,把土清出去。” “呵呵,还别说,老吴就是行,不服不行。”胖子一只脚踩着铁锹,呵呵笑着。 “哼!就是嘴!”瘦老头斜了胖子一眼。 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棺材盖裸露出来,几个人都挺高兴,这活就有希望了,多亏了那个瘦老头,要是按原来的地方挖,挖一人深都找不到棺材,真就想不明白,棺材怎么会不在坟头底下,偏离了差不多两米远。 倒是家属中有个七十来岁的老人,说以前国家有过一段时间,禁止土葬,实行火葬,把坟头都平了,后来管的松了,村民们又渐渐地把坟头拢起来,有可能那时候弄偏了。 不管怎么说,棺材找到了,接下来的活就好干了,按照当时安葬的方位,瘦老头开始在水泥棺材旁边一点点的清着泥土,别说林东,就是二壮也是第一次干这活,瞪大了眼好奇的看着,心里说:“奇怪,村里捞忙倒是没少去,逝去的夫妻两口子,棺材应该是平齐的摆放,怎么这水泥棺材旁边都是土,没有棺材呢?难道老太太的棺材比老头的棺材还要埋的深,这是什么风俗?” 他心里想着,嘴里不知不觉的就叨唠出来了,旁边的老郑笑到,“你看那土,都是红的,那是木头棺材的粉末。” 这时候,旁边的几名家属也纷纷凑了过来,可能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事,中年女人不禁问到:“郑师傅,我奶奶刚去世三十五年,怎么棺材都成粉末了,跟土一样,那看电视里的几百年的棺材怎么还是好好的?” “哈哈,那不是演电视吗!再说那过去有钱人的棺材是什么木头,老百姓使的什么木头,像你爷爷奶奶那辈人,不都是杨木的薄皮棺材吗,埋地里几年就坏了,早就成土了,不是现在才这样,幸亏你爷爷用的是洋灰棺材,要是都是木头的,更不好找了,”老郑看了一下周围,低声说到,“为什么能给你们便宜一千块钱,就是这个原因,要都是木头的,怎么着也得这数。”老郑伸出五个手指。 林东和二壮一愣,琢磨着老郑这手势是什么意思,老郑大声说到,“快扯起苫布,开始起骨殖了!” 众人有些兴奋,尤其是家属们,这里面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忙乎着扯起块苫布,罩住墓穴,伸着脖子朝里面看着。 就见那个瘦高个老头,挖到离水泥棺材盖往下大概五十公分处,不挖了,从兜里掏出一副红色的橡胶手套带上,朝上面一伸手,胖子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红布,和一个带有四个钩子的爪形的工具递给他。 瘦老头拿着工具,在泥土里仔细的翻找着。嘴里像报数一样说到:“脚趾骨,小腿骨,大腿骨,胯骨,下臂骨,上臂骨,肋骨,头骨,齐了!” 瘦老头像变戏法一样,从红褐色的泥土中,翻出一段段形状各异的灰白色的骨头,摆在红布上,最后挖出一颗近似圆形的头骨,放好,瞬间,红布上呈现出一具人形骨架,朝上面拱了拱手,说到:“老太太骨殖悉数尽到,请吧!”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可能除了老郑,瘦老头,胖子,别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过程。 瘦老头把红布的四角拢起,把骨殖提起来举给胖子,一人多深的坑,胖子站在水泥棺材盖上,接过骨殖,转身朝二壮点首,“接一下!” 二壮都看愣了,看胖子把骨殖递给他,赶紧蹲下身去接,俩手颤巍巍的,腿也哆嗦,站在坑边朝下看,也不觉得怎么害怕,真的把骨殖拎在手里,近距离看到那红布里隐约露出的白骨,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尤其是那颗头骨,更不敢直视,而且近距离的还闻到骨殖有种怪味,不觉得有些恶心,他几乎是闭着眼,两只手紧紧抓着红布,慢慢从新挖的土堆上走下来。 林东倒是不害怕,他天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这时候倒是有点兴奋,看到二壮这样子,忙说到,“二壮哥,你行吗?不行给我吧!” “骨殖请上来就别倒手了,直接放到骨灰盒里!”老郑喝到,听那语气,这好像是其中的规矩。 二壮提着骨殖,慢慢朝老郑手指的挂斗车走去,他心里暗骂:“上了大个的当了!早知道是这活,打死都不来!” 一不留神,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整个人猛的摔倒,红布倒是没撒手,红布里的骨殖瞬间撒了一地,把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第十二章 意外的事 二壮手里提着骨殖,心里害怕,毕竟他是第一次干这活,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前所未见的东西,心里害怕,腿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不知什么东西在脚下一拌,弄得他一个趔趄,紧紧抓住手里的红布,可红布里的骨殖散落了一地,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就连老郑,都容颜更变,干了多少次这活,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这是对逝者的不敬! 他偷眼看了一下那几位家属,别人只是吃惊的站在那议论纷纷,那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可不干了,顿时嚎啕大哭,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嚎叫,冲着老郑吼到:“郑叔,亏得我们这么信任您!您找的这是什么人!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这一嚎,那几个家属也纷纷凑过来,嚷嚷着,乱作一团!老郑让女人这么一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声下气的跟家属们解释着,但是一时间想不出有力的话劝说大家,只得一狠心,说到:“算了,今天出了这事,谁也没想到,这俩人的工钱不给他们了!” “什么!”二壮因为惹了祸,一直没敢说话,这会儿听老郑这么说,火撞顶梁,也不害怕了,冲着老郑点指到,“你说的叫什么话,你也没告诉我们干这活,要是跟我们说了,打死都不来,你把我们糊弄过来的,怎么着,受半天累了,不给钱,门儿都没有!” 其实老郑说不给他和林东工资,也是权宜之计,就是想让主家少给个三百五百的,毕竟这几个人里,数二壮和林东的工资最少,事又是二壮惹的,这样处理,似乎也公平合理,主家不会再不依不饶,二壮跟林东的工资,不能真的不给,这个活,自己就认头少挣几百。 老郑想的挺好,可偏就碰上二壮这么个实心眼的人,不依不饶,本来也是,他和老郑原来是今天早上刚认识,又是雇佣关系,最敏感的就是工资了,二壮能不急吗! 再说那个女人,听老郑说不给他们俩工资了,心里一动,嚎叫声也降低了些,说到:“郑叔,看在您的面上,我们也不跟他们计较那么多,您安排着,顺顺当当,把我爷爷奶奶的骨殖,放入公墓,我们也不要赔偿了,您也白受累了,就算完了!” 老郑眉头一皱,“傅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跟我关系不错,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道你让我们都白受累吗?你也看到了,这还不依不饶呢!我可以一分钱不要,这几个人的工资,你还让我从兜里掏钱给他们吗!” 老郑也不乐意了,拉下脸来。女人也似乎觉得理亏,眼珠转了转,立刻有了说词,“郑叔,您说什么?这是小事吗!您糊弄我年轻,什么都不懂是吗!我问您,起骨殖的时候,为什么要用苫布遮住墓穴?您再看看,我奶奶的骨殖就暴露在阳光下,您还说这是小事吗!” 一句话,问得老郑哑口无言,是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真的不是件小事! 正僵持间,忽听有人喊到:“老吴!你怎么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到胖司机站在墓穴边上,冲着底下大喊!大家也顾不得争执了,纷纷跑过去,见那个拾骨殖的老吴,仰面朝天躺在墓穴里,人事不醒! 大家这回可真的吓坏了,人命关天呢!这个老吴,不知是得了什么急病,突然人事不省! “胖子,你下去,赶紧把他扶起来!”老郑也慌了。 “不行不行!”胖司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惊恐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我,我要大便!”说完,抹头就跑。 “怂货!”老郑骂了一句,“这,这……你们谁下去?”他焦急的搜寻着,目光落到二壮和林东的身上。 是呀,算上他,干活的就五个人,晕倒一个,跑了一个,可不就剩下林东和二壮了。 “我下去!”林东向前一步,站在墓穴边上,“我刚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到,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在上面看着点救护车。” “还得说年轻人,脑子反应快!”老郑见林东自告奋勇的要下去,眼睛里满是感激,不光是他,那个中年女人和那几个家属,也都暗暗佩服林东的胆量。 林东先是纵身跳到水泥棺材盖上,低头看看,见老吴半躺半坐,一动不动,他轻轻的跳下来,墓穴底下很窄,他怕碰到老吴,脚尽可能踩到墓穴壁上,弯下身,小声的呼唤。 老吴好像没有反应。林东伸出手,在老吴的鼻子底下试试,看看还有没有呼吸。他的手刚伸过去,老吴突然睁开了一只眼,把林东吓了一跳,他虽说有不知道害怕的特长,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换做别人,恐怕也尿裤了,林东也是很紧张,他刚要说话,老吴那只睁开的眼睛,使劲儿朝他眨了两下,嘴唇紧闭,嘴角上扬,那表情,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也证明了,他脑子是清醒的,根本没有晕过去! 林东放心了,他不明白老吴为什么这样做,只得顺着他的意思,朝上面喊到:“他还有呼吸,就是昏迷不醒,等救护车吧!” 老吴又朝林东眨眨眼,眼神中带着窃喜和敬佩,这一切,上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郑叔,这是五千块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这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那个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个有什么病,你看那个小伙子也下去了,什么事没有,说明墓穴里没问题,他要是出什么事,可跟我们没关系!”中年女人拿着一沓钱,硬强着塞给老郑。 “你这是干什么?”老郑想把钱塞给女人,手伸到半截,又缩了回来,心想:“哼,现在你认头拿钱了,不是刚才那嚣张的样了,给我就先拿着,老吴没事还好,有事还得找你!” 公路上,救护车鸣着笛,颠簸着朝地里驶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病人呢?” “什么情况!” 几名医护人员边往地里走,疑惑的问着。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事情的经过,忽然听到墓穴里,林东喊到:“老吴醒了!老吴醒了!” 老吴听到上面有人喊救护车来了,趁大家都散开的功夫,睁开眼,笑到,“小伙子,你真聪明,喊吧,告诉他们,我醒了!” “郑叔,我钱一分不少的给您了,连救护车的钱都是我给的,现在人也没事了,就都快中午了,头十二点,怎么着也得把活办利索了!”送走救护车,中年女人见老吴也没什么事,又掉下脸,跟老郑嚷开了。 “当然,当然!”老郑嘴上应着,心里着急,老吴刚刚醒过来,还干不了活,这老头的骨殖谁来拾呢?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中年女人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第十三章 临场发挥 老郑正琢磨着,让谁拾老爷子的骨殖,不管怎么说,得把事办圆满了。老吴刚刚醒过来,怕是干不了这活,宋胖子,就是那个胖司机,看着五大憨粗,就是胆小,老郑经常开玩笑的说他,别姓宋,应该姓怂,自己下去拾吧,不和行里的规矩,这俩刚从劳动力市场顾来的水猫,更是什么都不懂,那个年轻小伙子表现还行,指挥着告诉他怎么干,应该没问题,不过看他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可能还没结婚,让小伙子干这活有点损。 老郑左思右想,一时没了注意,实在不行,让老吴多休息会儿,这活还得他来干,正要和老吴商量一下,忽听中年女人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大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女人在这小半天了,一直就是一惊一乍的说话,别人好像都习惯了,不过看他那惊恐的模样,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不约而同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所有人都没看出有什么怪事发生。“怎么了?”老郑皱着眉问到。 “您看,您看……”女人结结巴巴。 “看什么!”老郑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一个眼尖的家属突然醒悟到,“骨殖,刚才那堆散落的骨殖哪去了!” “对对!”女人连连点头。 “怪了!”老郑心里一忽悠,那堆骨殖和红布,不翼而飞!所有的人一直在忙乎老吴,谁也没注意这事。 “哦,我把它摆放到红布里了,放到车上了。”林东看了看大家,淡定的说到。 人群一阵唏嘘,老郑看了一眼林东,迅速的跑到车旁,果然,那块红布包裹着骨殖,好好的放在车上,他打开红布,见那骨殖摆放的很整齐,而且还是按人体骨骼的顺序摆放的。 “这个年轻人太不可思议了!”老郑心中暗到,他一直就待在墓穴中看着老吴,什么时间摆放的骨殖! 他快步走向林东,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他,“小伙子,你什么时候把骨殖放车上的,还摆放的那么好?” 林东微怔,笑到,“就是刚才老吴师傅晕倒,你们都去看他,我打完120,怕医生来了看到骨殖吓到,才把骨殖摆到红布里放车上的,怎么了郑师傅,又有哪做错了吗?” “没有,没有,你弄得挺好!”老郑嘴上说着,心里还是不太相信林东的话,从老吴晕倒在墓穴里,到林东自告奋勇的下去,大概不过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他又叫救护车,又拾骨殖,而且还摆放的那么整齐,就是个熟手也干不了这么快!这小伙子,真是个奇人! 老郑眼前一亮,有了,就是他了!微笑到,“小伙子,你叫什么名?” “哦,我叫林东,好像您刚才问过我。”林东纳闷儿的看着老郑。 “哦哦,那个什么,”老郑顿了顿,看了一眼老吴,又和林东商量到,“老吴刚醒过来,还干不了活,我看你手脚麻利,挺棒,你能不能下去起老爷子的骨殖?” 林东看了一眼老吴,见他正朝自己点头,他心里清楚,这个老头压根就没晕倒,不知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做,现在他又朝我点头,意思是让我应了这活,林东还不能说刚才在墓穴里的事,只得点点头,老郑很高兴,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行,我知道了。”林东拿起铁锹,“二壮哥,那位司机师傅,来,咱们把棺盖撬起来。” 二壮当着众人的面,没好意思,也没时间问林东老郑跟他说了什么,不过听老郑那话,是让林东下去起老头的骨殖,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头一次干这活,对人身体有没有害处,会不会影响人的运势,都一无所知,有心拦着,看林东没有半点的犹豫和惧色,也不好说什么,何况刚才要不是自己胆小犯了错,也不至于耽误到现在,只得心里默默的叨咕,盼着林东平安无事。 水泥棺盖很快被打开了,棺材里面已经都灌满了土。老郑蹲在墓穴边上指点着,“看看,我猜的没错吧,棺材里肯定都是土了,好几十年了,下雨淤塞的,行,那个什么,林东,慢慢把土清出去,你自己干就行,起下去一枕土就行。” “郑师傅,一枕土是多厚?”林东仰头问到。 “大约,大约三十公分吧。一铁锹那么深。”老郑琢磨着说到,他好像从没计算过这一枕土是多少,只是这样说习惯了。 棺材里的土很细,很松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完了,露出一个明显的棺材的形状。老郑递给林东一副红手套,一个口罩,一块红布,没有说话。 林东带好口罩,手套,学着老吴的样子,找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铺好红布,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抬头问到,“刚才老师傅用的小耙子呢?” 老吴这会也蹲到墓穴向下看着,林东这一问,他立刻反应到,“坏了,小耙子刚才没拿上来,准埋在土里了!” 老郑闻听此言,朝老吴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老吴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自己刚才一着急,说的话犯了行内大忌了! 他迅速的瞅了一眼宋胖子,“去,上车上把萝卜和小耙子拿来!” 宋胖子“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大伙儿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不一会,拿来了一个大白萝卜,一条红布,一个崭新的小耙子,递给老吴。 这小耙子干什么用,大伙儿好像都知道,可萝卜和红布干什么用的,难道是吃的吗! 只见老吴迅速的用红布把白萝卜缠上,说了声,“闪开!”抬手把萝卜扔进墓穴里。 林东接过老郑递过来的小耙子,站在棺材里想了一下,从棺材的尾部开始刨,众人一个个都站在墓穴边上看着,家属们对这个小伙子有些不放心,这么年轻,不知以前干没干过这活,他们也不知道林东是老郑刚从劳动了市场上雇来的,要是知道他是个水猫,从来没干过这活儿,更不放心了。 二壮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担心别的,只盼着林东平安无事,顺顺当当的俩人把钱挣到手,下次,打死都不干这活,老吴仔细的看着,暗暗点头,最担心的是老郑,他不错眼珠的看着林东从泥土里找出一块块骨头,学着老吴的样子报名,把骨头整齐的摆放在红布上,心中暗到,“这小伙子确实不错,稳当,完事问问他,哪怕多给点钱,最好是能把他留下。” 唯有那个司机宋胖子,一副冷眼旁观看笑话的样子,抱着肩膀,斜着眼,撇着嘴,看着,时不时的看一眼老郑,心里琢磨着,“看老道这意思,相中这小伙子了,一准想把他留下,哼,多一个人,多一份开支,不管那个,少分给我钱,不行!” 众人是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现场十多个人,竟显得异常安静,只听到林东清脆的喊着:“小腿骨,大腿骨,胯骨,下臂骨,上臂骨,肋骨,头骨……” 一切顺利!不知是谁,竟鼓了两下掌,感觉到和环境有些不和谐,立刻停了下来。 林东把红布兜起来,胖司机刚要去接,二壮竟一步越过来,伸手去接林东手里骨殖,嘿!大伙儿纳闷,这个刚才还吓得哆嗦的惹事的主,这会儿变得胆大了。 老头的骨殖顺利的起出来了,林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平生第一次干这活,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刚要从水泥棺材里爬上去,无意中看了一眼老吴刚才扔的那个白萝卜,奇怪!这白萝卜怎么这一会儿变黑了? 第十四章 炫目的工资 林东顺利的把老爷子的骨殖起出来,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毕竟第一次干这活,还是很紧张的。以前,他从来没见过人的骨头,更别说一具完整的骨架。 他心里琢磨着,那个老吴第一次干这活是什么样的,难道不害怕吗?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得了,就这一次,以后可不应这活了! 他刚要从墓穴里爬上去,无意间,看到刚才老吴扔的白萝卜,奇怪,刚才那雪白的萝卜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变黑了? 他刚要拾起那萝卜看看,就听老吴在上面喊了一声:“唉!小伙子,快上来!” 林东倒也听话,三步两步从墓穴里爬上来,想想也是,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两具尸体,在那里埋了几十年,到现在,只剩下一堆白骨,棺材,衣服,皮肉,通通都变成了土!难以想象,短短几十年,土壤深处,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小伙子,你冷吗?”老吴头突然神秘的问林东。 林东一愣,感觉了一下,“不冷呀!” “那就好,那就好,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老头喃喃的说到。 好在公墓离这不远,不到十二点,一切都弄得很妥当,那个叫傅美的女人怎么张罗着祭奠不用管她,林东和二楞又坐上了面包车,颠簸着离开公墓,到了公路边上,停了下来。 老郑掏出一沓钱,数了数,扭过头对林东和二壮说到:“咱们今天的活就算干完了,你们要是还愿意干,咱明天还这活,你们留个电话,咱好方便联系。” 林东和二壮互相看了一眼,心说,“还干,算了吧,就这一回,可不干了!” “这半天活儿怎么算?”二壮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郑,心里说,“今天算是倒霉了,饶着活儿不好干,看了吗!半天活儿,还给不了多钱,这个大个,你等着,什么时候在市场上碰到你,非骂你一顿出出气不可,不用问,老道准给他好儿了,查圈弄套糊弄我们哥俩!” “半天也是一人三百!”老郑递过来六百块钱。 二壮愣了,瞪眼看老郑手里的百元钞票,“半天就给三百,这,这活能干呀!”他心里想着,嘴里竟不知不觉的说出来了。 老郑微微一笑,“这六百是你们俩的工资,这三百,是给这个小伙子的,今天他可帮了大忙了。”说着话,他像变戏法似的,另一只手里又举出三百块钱。 林东和二壮这下可真傻了,半天的时间,林东挣了六百,二壮挣了三百,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活! “拿着吧,都是你们的。”老郑把钱塞给二壮和林东。 “是,是!”二壮接过钱,手有点抖,就像第一次拎着骨殖那样。 林东接过钱,整整六百,他用指甲在钞票上轻轻划过,凹凸感明显,真钱没错! “看来这活能应!”他刚想到这,就听二壮说:“那什么,郑师傅,我们把电话号码留给您,随叫随到!” 二壮用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林东,又朝他使个眼色,林东明白,点点头,“行,我们把电话给您。” 老郑显得很高兴,记完两人的电话,又瞅瞅老吴跟胖司机,老吴什么话也没说,依着座椅靠背,闭目养神,胖司机耷拉着脸,好像有些不高兴。 老郑也不管他们俩,接着跟二壮说:“咱们这活,不是长期的,就头清明这几天比较忙,过了清明就没活了,不管怎么忙,一天最多起三座坟,一个三百,也就是说,你们每人最多一天能挣九百,要是能保证随叫随到,我就不找别人了,咱们这几个人就够用了。” “随叫随到!随叫随到!”二壮忙不迭的答应着,生怕稍一犹豫,老郑说不用了,这分明就是个财神爷! “好,我还把你们送回市场,到时候听我电话。”老郑抬手示意胖司机发动车。 胖司机满脸的不高兴,借着车子发动的声音说了句,“老郑,我这车可该修了!” “行,把他俩送回去,咱就去修车。”老郑明白,这宋胖子,想要多分点钱,心想:“你不就是会开个车吗!大不了我顾个司机,不用你了,酸懒馋滑,干什么什么不行,不是合作这几年了,早就不用你了,挣多少钱都搂着不合适,人性!” 劳动力市场上几乎没什么人了,找到活的农民工把电动车寄存在存车处,没找到活的,早就回家了。 林东和二壮去存车处取自己的车子,看车子的是个独眼老头,六十多岁,据说这老头儿的侄子跟当地的小混混们很熟,因此上他才能在市场上开个存车处,来市场蹲活的农民工都是从离着二三十里地的村里来的,要是找到活,电动车就得存到市场上,等晚上下了班,再来取车回家,只有极个别的人是开着破旧的骑车来的。 老头的收费倒也不算高一辆车存一天五块,每天能找到活的人大概百十号,这样算来,老头这一天也得收入个四五百块,可不少了,一个大小伙子干一天才挣不到二百,很多人心里不平衡,也有的舍不得那五块钱的存车费,干脆就不存他那,在市场上找个地方一锁,也丢不了。 丢失丢不了,时间一长,人们发现个问题,凡事没把车存独眼老头儿那的,车子三天两头总没气,早晨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下班回来,车带瘪了,多让人着急!好在不远处,有个补胎打气修电动车的流动车棚,修车的师傅是个中年人,大高个,每天晚上都走的很晚,好像专门等这些车胎没气的农民工们。 人们有的怀疑是独眼老头儿使得坏,谁不把车存他那,就把车胎扎破了。有的人怀疑是修车大个搞的鬼,每天那么晚了,还不收摊,他怎么就知道市场上的车子坏了,故意在那等着修车。 不管怎么说,人们只是猜测,究竟谁在破坏,谁也没看见,反正是存车也五块,补胎也五块,这个钱是省不下的,干脆把车存老头那里,落个省心,还别说,有几个细心的人,发现自己的车子没存的时候,车胎总坏,自从把车子存老头那,从来没坏过,这也就证明了还是有人搞鬼! 二壮和林东来到存车处,喊了半天,也不见独眼老头儿,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奇怪,这老头上哪去了?俩人往不远处的修车棚看看,那个休电动车的师傅今天也没来。 难道是老头回家吃午饭了?也就是说这车子村这跟没存一样,没人看着,想想每天这五块钱花的也挺冤,好在今天俩人的心情特别好,和兜里的几张百元大钞相比,那区区五块钱算什么! “东子,要不咱们把车先骑走,明天看见老头儿把今天的钱一块给了。”二壮拍拍自己的电动车座子。 林东点点头,拿出电动车的钥匙,刚要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忽听的不远处的沟边上,有人大声呼救,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女人从沟那边跑了过来。 第十五章 离奇去世 林东刚要拿钥匙开车,忽听的沟边上有人大声呼喊,紧接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二壮也顾不得推车了,伸着脖子看着,“什么情况?”他看了一眼林东。 等那个女人跑到近前,林东和二壮不由得心里一哆嗦,“这,这女人也太难看了!” 只见这个女人,一米六五左右,也算是上中等个了,身条挺好看,就是这张脸,太吓人了!半张脸的皮肤都是褶皱的,棕红色的,就像贴了一张揉皱了的牛皮纸,整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唯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闪着柔和的光,让人看着心里还稍微舒服一些。 林东不认识她,可二壮认识,这个女人,经常来市场找活干。听大个说,她是刘坏水的叔伯兄弟媳妇,不过现在不是了,已经和刘坏水的兄弟离婚了。 二壮还琢磨着,这刘坏水的兄弟怎么讨这么个老婆,不离婚才怪,天天看着这张脸,能受得了吗!后来听别人也说起过这个女人,说她当初可漂亮着呢,结婚不到一年,在镇里的化工厂上班,工厂里突然发生了爆炸事故,当时死了个女孩,她受了重伤,做了好几次手术,总算捡回一条命,就是容貌毁了,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没过两年,刘坏水的兄弟也和她离婚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也没小孩,想想这女人,也挺可怜的。 女人看到林东和二壮,停了下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朝沟边指了指,“那,死了个人!好像是看车的老头!”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很恐慌。 林东和二壮也吃惊的互相看着,又盯着女人问到:“哪?哪死了人?” “走!”女人朝他俩一挥手,“就在沟边,我带你们去!” 果然,在沟坡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看样子,可能是没气了! 二壮一把抓住林东的手,示意那个女人也不要往前走了,不管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不要靠近他,赶紧打电话报警! 还别说,二壮这事处理的相当正确!林东打了报警电话,这时候,不知从哪来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会儿的功夫,人越聚越多,有眼尖的,认出来那个人正是看车的独眼老头,赶紧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大家让一下,大家让一下,别看热闹,散开,散开!”警察们拉起了警戒线,驱散着看热闹的人们。 “他奶奶的!是谁!是谁害了我二大爷!我掐死你个狗娘养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连嚎带骂,抱着老头的尸体不放手。 只见这个小伙子,穿衣打扮与众不同,穿一身黑白花的运动装,上衣的袖口挽到胳膊肘,两个手臂都是纹身,蓝色红色相间,一道道,一条条,手指上带着硕大的金戒指,特别显眼,脖子上的金项链比拴小猫小狗的链子细不了多少,足有半斤八两的,肥头大耳,剃着光头,在头顶上留了一撮头发,染成了黄绿色,就这穿衣打扮,漫说在农村,就是在人流如潮的大城市里,也很少见到,一时间,人们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这小伙子身上,似乎忽略了那个躺在地上的老头。 “小伙子,别激动,先把老人的遗体送到殡仪馆,等尸检出来才能知道他是怎么去世的,这不是处理事儿的地方,来,配合一下!”两个民警劝说着小伙子,把尸体装进尸袋里,抬上120,小伙子“哇哇”的打了一通电话,连哭带骂的跟着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几个人认识这小伙子,开始比手画脚,绘声绘色的谈论起他们家的事。 二壮和林东呢,这时候也没走,警察刚找他们询问了发现尸体的经过,,又留了他们的电话,因为那个女人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所以跟着警察们去做笔录了。 俩人听大伙儿这么一议论,才对那个看车的老头儿和那个怪异的小伙子有了些了解。原来,那老头姓尹,亲哥四个,老头行二,一个哥哥,俩兄弟,因为成分高,大哥一辈子没娶上媳妇儿,他吧,年轻时候瞎了一只眼,据说还有点斜的歪的,也没有女人愿意跟他,一直是光棍一条,三弟就是那个花臂男的父亲,早年间做个小买卖,后来开了个工厂,好像是做什么自行车零件,最有本事的,就是老四,大学毕业,好像是南方的哪个省还是市里的一把手,他们家里的人从来没对外透露过,因此大伙儿也是胡乱猜测,反正这个老四挺牛的,好像美中不足的,就一个女儿,没儿子,这个花臂男,是他们家少一辈唯一的一个男丁,看那模样就知道,惯的不像样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纷纷散去,市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天已过了晌午,林东和二壮觉得肚子实在太饿了,早晨四点多从家吃了碗方便面,就出来了,干了半天活,早就饿了,只是今天的活比较特殊,俩人精神高度紧张,那兜里的几张百元大钞又让他们兴奋不已,再加上又遇到这么个事,那个丑女人,花臂男,死去的看车老头,哪一样都是他们平生第一次遇到的,精神一直是高度紧张,俩人也顾不上饿了。 这会儿,俩人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了,觉得胃口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饿的! “不行,东子,这都下午两点多了,咱到家也没饭,你嫂子上班中午不回来,晚上七点才下班呢,咱赶紧找地方吃口饭,实在饿的不行了!”二壮呲牙裂嘴的说着,慢慢的骑着电动车,朝公路两边的门脸店铺搜寻着,看看有没有没关门的小饭铺。 林东年轻,更是早就饿了,不过他知道,不管他什么时候到家,都有饭,母亲会把饭熥在大柴锅里,不凉不热,正好吃。 可二壮哥非要吃完饭再回去,也只好随了他。俩人好容易在街道的尽头,找了个没关门的小饭铺,要了两碗焖饼,老板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满脸的不耐烦。 “老板,快点做呀,我们都饿了,吃完还等着回家呢,离家还二十多里路呢!”二壮用手指敲着桌子,催促着。 “知道了,没饼丝了,我这不是现切嘛!呵……”老板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样子,“打早晨三点起来,到现在,屁股没沾凳子呢!卖完早点,又做中午的,这年头,睁开眼就玩命挣钱,还老不够花的!这刚说关门睡会儿觉,你们仨就来了,您说这开着门做买卖,我们不伺候着行吗!唉!你们这是干什么活?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 “真是干什么都不易!”二壮顺嘴回了一句。 “三个人?”林东和二壮纳闷,明明就我们俩,怎么是三人! 俩人四下里一看,在墙角出还坐着一个人,正低头吃着饭,俩人仔细看看那人,觉得眼熟,二壮忽然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第十六章 饭铺偶遇 二壮和林东看着坐在墙角处的食客,觉得眼熟,仔细看看,忽然想起来了,这人正是那个在劳动力市场旁边的修车师傅! 俩人虽然经常见到这个人,可没说过话,今天,他好像没出摊,怎么这时候在这碰上了? 二壮看了一眼林东,假装咳嗽了两声,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果然,那个修车师傅抬起头,寻着声音,看到了二壮他俩。 那个人眉头皱了皱,看意思,他看着二壮他们也眼熟,思索片刻,又低头吃他的饭。 “那个……您今天怎么没去市场出摊?”二壮冷不丁问了一句。 那个人身体微微一颤,二壮这么随口一问,似乎惊到了他。那人慢慢转过头来,盯着二壮。 “哦,您不是市场旁边修车的师傅吗?我经常去您那补车胎。”二壮尴尬的咧了咧嘴,没话找话,本来也是,人家好像根本不认识他,自己这是哪那么多话! 那个人轻轻的点点头,“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往门口就走,临出去的时候,还回头撇了一眼二壮,脸上有些不自然。 二壮望着那人的背影,又瞅瞅他刚吃了一半的面条,扭头冲老板“嗨”了一声,“那人没给钱就走了!” 老板正忙着往烧热的锅里倒饼,翻炒着,头也没抬的说到,“他没吃饭的时候就给完钱啦!” 林东朝二壮笑了笑,心说:“二壮哥,你这不是多余吗!” 二壮见老板对他的好心提醒没领情,心中不悦,又搭上老板有意无意的那句话,好像是在夸赞那个人比他俩办事地道,“哼”了一声,撇撇嘴,悄声反驳倒,“哪个不是吃完饭再给钱!谁还白吃你的饭!好心提醒他还不领情!” 老板不停的翻炒着锅里的饼丝,炒勺敲得锅叮当直响,根本听不到二壮的牢骚。 一会儿的功夫,老板把两盘冒着热气的焖饼端到林东和二壮的面前,盘子接触到桌子的瞬间发出沉重的声音,让人明显感觉到老板的情绪有些不好。 “老板我们俩一共多少钱?”林东问到,见饭铺老板俩眼都要合到一起了,很不耐烦的样子。 “二十!”老板扭过身去,假装用抹布擦了两下桌子,他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不能这样对待客人,可他今天确实太烦了,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同甘共苦过了二十年的老婆,竟带着二十万块钱,跟别的男人跑了,那是他们俩起早贪黑十多年辛苦攒下的,她竟然狠心撇下了刚上高中的儿子和他,毫无征兆的拿着钱跟人跑了,要不是有亲戚在车站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自己还蒙在鼓里,以为妻子回了娘家! 林东付了钱,二壮瞪了一眼低头收拾桌子的饭铺老板,“哼,这饭吃的!东子,回头我给你十块钱,咱们都是出来挣钱的,挣俩钱不易。” “二壮哥,咱俩谁跟谁,不是外人呢!”林东笑笑,他知道二壮在生饭铺老板的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吃饭,没必要生这气,也许人家是有什么事,不一定是冲着咱,咱花钱吃饭,又没得罪他。 “东子,我看那个修车的师傅有点怪怪的,你说怎就那么巧,那个看车的老头儿今儿个死的,他今儿也没出摊,你说会不会老头儿的死跟他有关系!”二壮和林东出了饭铺,骑着电动车往家走,边走边聊。 “二壮哥,你还真能联想,也许是赶巧了,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咱什么也没看见,可别乱说话。”林东提醒到。 “看你说的,我都多大人了,还那么没有分寸,这不就咱俩说说嘛!”二壮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知不觉,俩人来到惠民壕边上,过桥的时候,林东心里一动,不禁又想起昨天晚上在这看到的那个神秘的人,他脑子里琢磨着,“那个开车的人明显是个男的,而且不是太年轻,看那体型和动作,也得四十多了,他大晚上的来这干什么?为什么看到有人来了就跑,一定不是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东子,我看咱什么活也不应了,这两天就在家等老郑的电话,这活能干,干一天顶好几天挣的!”二壮说着,见林东没反应,大声喊到,“东子!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哦哦!”林东应的,他还真没听到二壮说什么,脑子里光顾想着那个神秘的男人是谁? “东子,要说你胆子真够大的,头一回干这活,真就敢下去拾骨殖,我真服你了,要不老郑多给你三百,我说,下回他再让你下去干这活,就让他多加钱,好么,半天挣六百,你妈知道还不乐坏了。”二壮兴奋的说着,好像今天遇到的新鲜事,都只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唯有兜里的几张百元大钞,是让他最兴奋,最开心的。 林东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心里清楚,今天干这活,也是当时的情况迫不得已,他当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可能那种感觉就是害怕,原来以为自己不懂得什么是害怕,现在明白了,自己害怕的时候只是和别人的表现不一样。 俩人眨眼间进了村,约好无论老郑给谁打电话,都跟他说,要去俩人都去,不然谁都不去,这也是二壮留个心眼,他感觉着那个老郑好像很看重林东,而自己今天因为太害怕了,惹出了事,怕老郑不用他,毕竟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的活,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林东刚到家门口,见姐夫钱贵从邻居刘叔家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看样子准是喝酒了。 林东看到姐夫钱贵从刘叔家出来,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钱贵也看到了林东,刚要打招呼,看林东一脸的怒色,把话又咽了回去,表情很不自然。 林东不愿意理他,把脸一扭,刚要推门进院,看到刘玉兰抱着件衣服,匆匆赶出来,“钱贵,你的衣服忘了穿了,这天儿,中午热,一早一晚的,还是挺冷的,别冻感冒了。” 刘玉兰把衣服往钱贵身上披着,好像没看到林东,虽然她家和林东家仅一墙之隔,可两家的大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林东家的大门口两边的墙是呈八字型的,门楼往院里凹进去一部分,为了是门前显得宽阔一些,因此林东站在自家门口,刘玉兰在她们家门口是看不到的,可她的举动,林东确看得清楚,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是真的! 第十七章 母亲的担忧 林东看到刘玉兰往姐夫钱贵身上披衣服,不由得心里一阵的不舒服,任何一个成年人看到这动作都会往那方面想,更何况林东,那俩人可是他的亲姐夫和他姐姐的闺蜜! 他狠狠的瞪着他俩,刘玉兰这时候也看到林东了,搭在钱贵肩头的手迅速的撤回来,尴尬的笑到,“东子,又出去打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林东“嗯”了一声,脸依旧沉着,转身进了家门,“咣当”一声把大门重重的关上,以此来表示对他们的不满。 “林东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误会咱俩了?” “没事,别理他,他是冲着我!”钱贵望着林东的背影,两只眼睛乜斜着,说到。 “你快回家吧,这俩天多亏你了,里里外外张罗着,现在的人情薄,我家又没有男丁,有事了谁肯帮忙,多亏了你和林东了。”刘玉兰望着林东家关的死死的红色大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钱贵的嘴角往后抿了一下,斜眼看着刘玉兰,“你怎这么客气,咱俩谁跟谁呀?你家的事不就是我家的事吗!” 刘玉兰听了这话,不觉得浑身一颤,她也是三十多岁结过婚的女人,什么事不懂?她不敢看钱贵的眼睛,把脸扭向一边说到:“你也累了,赶紧回家休息吧,一会林芳也该下班了。”说完,转身匆匆回了家。 钱贵看看刘玉兰的背影,又看看丈母家紧闭的大门,脑袋晃了晃,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一步三摇的走了。 林东站在大门洞里,没有立刻进屋,竖起耳朵听着,隐约听到钱贵和刘玉兰的谈话,他知道姐夫故意说这话气他,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刘玉兰是姐姐的闺蜜,又是街里街坊的住着,总得要点脸面吧,不能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林东的母亲刚睡了一会午觉,刚刚起来往灶上加了点火,这两天为了给刘叔办丧事,请来了小吹,鼓乐队,闹腾的街坊四邻都休息不好。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拉开门一看,是林东回来了,赶忙高兴的问到:“东子,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妈,今天的活好干,挣钱还多!”林东快步的进了屋,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母亲。 “你哪来这么多钱!”母亲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今天的工资,我和二壮哥遇到点好活,得干几天呢,可能以后挣的还得多。” 林东母亲颤巍巍的接过钱,一张张数着,猛然抬起头,沉着脸说到:“东子,这六百块钱都是今天挣的!” 林东吓了一跳,看母亲的表情,很不高兴,心里纳闷,“妈,对呀,这都是今天挣的,怎么了?” 母亲点点头,“东子,我跟你说,你爸走得早,咱家的日子就靠你过了,你也二十好几了,现在娶个媳妇得好几十万,日子不好过,可也得一步俩脚印,踏踏实实,干干净净的挣钱,穷点不怕,可别干斜的歪的违法的事!” 林东知道母亲是误会了,笑着安慰到,“妈,您想多了,您还不了解您儿子吗?我怎么会干违法的事,今天的活比较特殊,老板给的钱多,我们中午就完活了,和二壮哥在外面吃了点饭。” “哦,我还在灶上给你熥着饭呢,你在吃点,”母亲的脸上露出笑容,开玩笑的说,“干什么活一天挣这么多?还半天就完活了,这给个县长都不换了。” “哦,是这样,”林东琢磨了一下,觉得不能跟母亲完全说实话,怕她担心,想想说到,“天津那边好几个村都把坟地迁进公墓了,有人专门组织几个人,帮人家迁坟,我和二壮也是头一次干这活,人家主家迁一座坟给好几千呢,所以我们才挣这么多,妈,不跟您细说了,您也不懂,反正我挣的钱,都是干干净净,受累挣的,您就放心吧。” “迁坟!”母亲的脸刚刚有了笑容,这会又沉了下来,“东子,你是你帮你家迁坟去了?” “对呀!”林东看着母亲有些不安的眼神,甚是纳闷儿。 “东子,你哪里干过那样的活,那里面好多事你也不懂,要是能不去就别去了,找点别的活干。”母亲忧虑的说。 林东觉得奇怪,问到:“妈,怎么了?您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干这活,我和二壮哥今天干了一上午,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这样的活也不是总有,就是头清明干几天,干一天顶干别的活好几天挣的。” “行,你要是愿意干,也行,妈得嘱咐你两句,千万不要下去拾骨殖!”母亲犹豫了一下说。 “不能下去拾骨殖?”林东心中一惊,心说话,妈,您说晚了,这活,我今天就体验了,再说要不是因为下去拾骨殖,还挣不了这么多,可听母亲这么说,林东更不敢提拾骨殖的事了。 “对,那拾骨殖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你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的男人,也得有孩子以后才能干,”母亲说着,用手掸了掸林东肩膀上的尘土,“看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瞧瞧浑身弄得这土,快脱下来掸掸。” “行行,妈,我知道了,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嗯,快去吧,见天起的太早,快去睡吧。” 林东回到自己屋里,琢磨着刚才母亲说的话,有联想着今天遇到的事,顿时觉得脊梁骨凉嗖嗖的。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母亲说的,也许都是老一辈人的传言,不完全可信!” “不管怎么说,下坑里拾骨殖这事,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林东心想着,不觉一阵困意袭来,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奇怪,他刚躺下,就觉得床在晃动,接着房子好像也在摇晃! “坏了,地震!” 他赶紧跃身从床上蹦下来,跑到母亲房里,想拉着他往外跑,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拉,母亲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呆呆的坐在炕沿边。 “坏了,母亲又犯病了!” 林东无奈,只得把母亲抱出去,可不管怎么用力,母亲竟如千斤重,好像长在床上一样,纹丝不动。 窗户上的玻璃震得“咔咔”直响,天花板上的吊灯晃来晃去,一闪一闪,好像要熄灭。 林东急的满头大汗,正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喂喂!”林东以为是姐姐打来的。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喂!是林东吗?咱们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开始干活!” “这谁呀?还他妈的干活,人都快砸死了,地震了,你不知道吗?”林东一阵愤怒,摁断了电话。 于此同时,地震好像也停了,林东忽然发现,母亲站起身来,笑着看着他。 原来自己是在做梦!母亲正站在床边,擦着他额头的汗。 “东子,做梦了不是?看看你这汗,刚才你的手机响了,好像有人让你干什么活,你给挂了。” “哦!”林东打了个哈欠,这会儿完全醒了,刚才确确实实是做了个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 “电话响了?”林东揉揉眼。 “是,刚才你的手机有人打来电话,你给挂了。”母亲忙吧电话递到林东手里。 “真是老郑的电话!”林东刚要回拨过去,老郑又打过来了。 “喂!林东吗?” “郑老板,是我!” “林东,你怎么把电话挂了?是不是睡觉了,我也是刚安排好,你跟你那个同伴叫钱二壮吧,一起来,这回的道比较远,你们早点出来,晚上一点多到市场会合,可以吗?” “行行,您给二壮哥打电话了吗?” “打了,刚打完,你挂了我电话,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给他打了,现在是晚上十点,你在休息会儿,咱们市场上见。” “行行!”林东挂断了电话,此时完全清醒了,睡意全无。“一点多到市场,那十二点以后我和二壮哥就得出发,唉!这活儿也是够怪的,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干呀?不行,我得给二壮哥打个电话!”林东让母亲不要担心,这么晚了,快回屋休息吧。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林东连续给二壮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奇怪!刚才老郑是怎么给他打通电话的?” 第十八章 不是二壮 林东安慰着母亲回屋睡觉,自己确睡意全无,回想着刚才梦中的事,太真实了,印象中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会不会是自己这俩天睡觉少,太困了,还是今天的活比较特殊,自己太紧张了,还是因为母亲那莫名其妙的话,自己想得太多了,总之,今天是及特殊的一天,竟遇到一些前所未见的事。 林东的脑子里思绪万千,很乱,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既然答应老郑了,这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该出发了,得联系上二壮哥才是,老郑说跟他联系了,可二壮的电话确一直关机。 晚上十二点刚过,林东收拾好了,悄悄来到母亲的卧室门口,听了听,屋里静悄悄的,知道母亲已经睡着了。轻轻的打开屋门,来到院子里。 林东抬头看了看天空,月朗星稀,一轮明月挂在空中,闪烁着清冷的光,一阵微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这夜里还是有点冷,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屋,不敢开灯,摸索着,在墙角边码放的一摞旧衣服里,找到了父亲留下来的那件绿色的棉大衣。 这件棉大衣,又暖,又厚,又沉,是父亲找裁缝师傅定做的,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出门串亲戚时才穿的。 父亲去世的时候,按照风俗,应该把他生前喜欢的衣服烧掉,可母亲舍不得,硬是留下来让林东穿。 说实在的,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穿这又厚又重的棉大衣,都喜欢穿轻薄的羽绒服,林东也一样。所以自从父亲走后,这件绿大衣就一直默默的码在墙角,没动过。 今天,林东半夜出门,实在太冷了,想起这件绿大衣,还别说,这绿大衣还真的挺暖和,里面絮得厚厚的棉花,挡风。 林东轻轻打开院门,从外面把门插好,再把小门锁上,这样母亲早晨起来的时候,自己就能从里面打开大门。 他借着门缝,看看母亲的房间里依然黑着灯,知道她睡熟了,没听到自己出来,才放心的骑上电动车,朝二壮家赶去,既然老郑通知他了,肯定也起来在门口等着他呢。 林东刚走,母亲便翻身坐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朝院子里张望,确定林东走了,才打开电灯,披上衣服下了地,来到林东那屋,看到墙角的绿大衣不见了,嘴角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孩子,知道冷热了,也不知他这是去干什么活,但愿老头子的在天之灵保佑着孩子!” 林东骑着电动车,来到二壮家门口,借着月光,远远的看到二壮在门口站着等他。 还没等林东到近前和他说话,二壮朝他摆摆手,骑上电动车就走,林东在后面紧紧跟着,心说二壮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又一想,这夜深人静的,一说话听出多老远,怕打扰到街坊四邻,还是二壮哥想的周到。 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骑着车,不多时就出了村,林东觉得现在出村了,可以随便说话了,在后面喊了两声二壮哥,二壮也不答应,甚至连头都没回。 林东纳闷,二壮哥这是怎么了?起蒙了不成吗?不行,我得喊住他,联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做的梦,别是二壮哥和我一样,睡得迷迷糊糊的,这黑灯瞎火的,骑着电动车,别再出危险。 想到这,林东给足了电,车子加速,想追上二壮,没想到此时二壮的车子也开始加速,林东怎么也追不上他,喊他也不答应,可把林东急坏了! 眨眼间俩人来到惠民壕桥边,就见二壮骑着车子在桥上晃了晃,不见了。 “坏了,二壮哥掉沟了!”林东暗叫到。 真是怕出事还真出事了,一看二壮哥就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这惠民壕可不浅呢,掉下去非得摔坏了不可! 林东来不及多想,冲到桥头,把电动车往地上一扔,站在桥边,伸着脖子往沟里张望,不停的呼喊着二壮。 沟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桥下有个凸起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 “难道二壮哥摔晕了!不行,这沟里有水,二壮哥危险!”林东急忙掏出手机,打亮手电筒,刚要朝桥下照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仔细一看,是二壮哥的! 林东心头猛然一怔!二壮明明在水里,喊他都不回应,准是摔晕了,怎么会突然间打电话,仔细看看,确实是二壮的电话! 林东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此时,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成一个,手有点抖,把心一横,接通了电话。 “喂!是东子吗?”二壮的声音! “二……二壮哥,你……你怎么了!”林东连句整齐话都说不出来了。 “东子,我手机关机了,充上电也没开机,没定闹铃,起晚了,你,你在哪?”电话里绝对是二壮,还隐约听到他开门的声音。 “起晚了?他还在家里!这……这掉下桥的是谁!怪不得喊他不说话,原来不是二壮哥!”林东心里想着,一头雾水,忙应到,“二壮哥,我……我在惠民桥这呢,我等着你,你快点过来!” “好好,我这就去,你怎么没来家找我,自己走了!”二壮有些埋怨的口气。 林东也不解释,挂断了电话,心说话,“我今天遇到这事太邪门了!不找你,不找你能跟着这人跑到这吗!” 这么说掉下去的是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哪有见死不救的! 林东借着手电筒的光,隐约看到桥下的水里好像是辆电动车,半截扎在水里,怎么没有人呢? “喂!水里有人吗?水里有人吗?”林东连喊几声,也没人回答估计下面的人是凶多吉少。 正在焦急,二壮匆匆赶到,正要埋怨林东为啥没去找他,自己先走了,林东把刚才的事简单的跟他说了,二壮也是吃了一惊! “这么说,这个人掉桥下了!”二壮探头朝下面看看。 “可不是,估计凶多吉少,咱们得想办法把他救上来!”林东看看,俩人的车上连根绳子都没有,怎么救人! 二壮眼珠一转,一把抓住林东的胳膊,“东子,这人不能救,快走!” 第十九章 一晚没睡 “为什么不能救?这可是一条人命呀!”林东不解的看着二壮。 “东子,你想想,这是太怪了,这个人半夜不睡觉,在我家门口转悠什么,我猜肯定是个贼!再说了,就咱俩,怎么救他,一报警,警察问咱半夜不睡觉,跑这干嘛来了,咱怎么说,老郑那边干的什么活,咱并不完全了解,谁知道犯法不犯法,哪有这半夜干活的,咱不就为了挣俩钱吗,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听了二壮的一片话,林东也犹豫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眼前的事,毕竟是人命一条,哪有见死不救的,估计掉下去的这个人也够呛保得住命,要不就别管了。 “东子,咱走吧,你就听我的,就当咱什么也没看见!”二壮见林东不说话,拉着他就要走。 林东让二壮说的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扶起电动车刚要走,猛听得桥下水里“哗啦哗啦”得响了几声,“不行!”林东在心里暗叫着自己的名字,“不能见死不救!” “喂,110吗?我要报警……” “你,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二壮气的大声嚷着。 “二壮哥,你听这水里有动静,估计人没死,咱不能见死不救,要不一辈子良心上都过必去!” “得得,什么也别说了,今儿这事都怪我,要是手机没关机也就没这事了!这下好了,咱们钱也挣不了了,就在这等警察来吧,弄不好还得惹出事来!”二壮嘟囔着,无奈的蹲在地上,也不理林东。 看到二壮这样,林东第一次觉得他这么自私!反正自己救人没错,你爱乐意不乐意! 就这样,俩人谁也不理谁,僵持着十多分钟,桥下也没了动静,月影西斜,夜空仿佛比刚才更暗了,周围静的出奇,静的可怕。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由远而近! “先救人,快!”几个警察顺着陡坡来到桥下,惠民壕边,灯火通明,警察们敏捷的身影来回穿梭着,林东和二壮傻傻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勇敢的人,一时间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小的像一片树叶,一只蚂蚁。 不多时,几个警察合力把一个人抬上岸,此时,120车也到了。 “人不行了,直接送殡仪馆吧!”有人说到。 林东心头一颤,一种负罪感涌了上来。 “那俩报警的人呢?”有警察喊到。 林东和二壮如梦方醒,赶紧走了过去。 “走吧,你们俩跟着做个笔录。”高个子警察大手一挥,俩人只得乖乖的跟着去,这时候,俩人才看到,惠民壕边上,不光有警车,救护车,还有消防车,原来下去救人的是消防员。 “这消防员是救火的,怎么还管下水救人?”二壮小声跟林东嘀咕到。 林东狠狠瞪他一眼,心说,“你真有闲心!这什么时候,还有心看热闹,等会儿人家问你为什么没及时救人,看你怎么说!” 事儿好像没有林东和二壮想的那么复杂,警察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详细的坐了笔录。 俩人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回忆着这三个小时发生的一切,俩人真是如做梦一般,一条人命眨眼间消失了,而且是在林东的眼前消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咳,我说,东子,你说这当警察的,平时看着警服一穿,挺威风,开着警车转悠,这工作挺轻松,敢情他们也够累的,你瞅瞅这大晚上的,这公安局明灯亮火的,还有这么多人上班,还不如咱们,咱们白天累了,还能躺被窝睡觉呢,看来干哪行都不易!” “哼,二壮哥,我发现你真是个明白人,没有谁比你更明白了!”林东讥讽到。 “你还就照着这么说吧,我要是遇见事的,特别冷静,脑子也反应快,我觉得我适合当警察,不信你以后打听着,死的这个人,准不是好人!不信咱打赌!”二壮摇头晃脑的说到,黑暗中,林东不用看,也能猜出他的表情。 “对了,这都快天亮了,老郑那边没看见咱们,怎么也没给咱打电话呢?” 二壮说了半天没用的话,这句话倒是说正题上了,林东翻看了一下手机,真的没有老郑的未接电话! “二壮哥,你这话倒是提醒了,还真是,老郑怎么没给咱来电话呢,是不是看到咱们去,又找别人了,这么高的工资,倒是也好找人。” “我说什么来着,咱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挺挣钱的活,黄了,再找这活,不易!你别看警察什么也没说,看样子还怀疑咱俩呢!我看今儿就咱俩冤,折腾一晚上,啥也没捞着,不找点麻烦就念弥陀佛了!”二壮似乎得着理了。 “咱们给老郑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他愿意用,咱们就跟他干,不用,咱再找活,二壮哥,我觉得这人呢,只要凭良心做事,吃亏占便宜都无所谓,上天也不会让一个好人吃亏的。”林东无所谓的笑了笑。 “是是,你说得对,天底下好人吃亏的有的是,老天爷管的过来吗!”二壮不屑的反驳到。 “喂!是郑师傅吗?我们这边出了点特殊情况,是这么回事……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人怎么样了?” “什么情况!”二壮抻着脖子问。 “老郑那边出车祸了,人在医院抢救呢!” “啊?”二壮吓了一跳,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二壮哥,你说今天这些意外的事,是纯属巧合吗?”林东扭过头看着二壮。 “啊,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二壮语无伦次。 “二壮哥,咱俩怎么办?回家吧,折腾一晚上没睡,我看明天也别去市场了,在家歇一天,调整一下心态,这一天发生了太多意外的事!”林东略有所思的说到。 “咱俩就没有挣钱的命,刚干了一天俏活,黄了,唉!困了,回家睡觉!” 第二十章 躲过一劫 “看,这俩人!怎么一点事没有!” “是呀!不是说老郑他们一车人,死的死,伤的伤,就数老郑伤的最轻,听说这俩人都是重伤,怎么,怎么跟没事似的,还来市场了?!” 林东和二壮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天刚到市场,就看到好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尤其是大个以大个为首的那帮人,议论纷纷。 林东和二壮也不理他们,俩人坐在电动车上,吃着早点,每天都是这样,为了赶时间,俩人在早点铺买几个烧饼,跟老板要点咸菜,往里一加,拿到市场上吃,边吃边等雇主。 在早点部喝一碗云吞或小米粥,心里会更舒服些,可是那会晚到市场十多分钟,有时候就因为晚了这十几分钟,就错过了挣钱的机会,有的雇主,会早早的来到市场挑选临时工,比别人给的工资多,一天多给十块钱,就会有很多人抢着去。 表面上看,好像是工资高了点,其实老板并没多花钱,他们早早的去市场,拉上人到工地就开始干活,多干一小时,多给的十块钱就找回来了。 “嘿,哥俩吃上了!”林东和二壮正啃着烧饼,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一抬头,见大个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满脸怪异的表情看着他俩。 “嗯嗯,你吃了吗?”二壮随口答应着。 林东跟他并不熟,微微一笑,没说话,不知为什么,他从心里特别反感这个人。 “吃了,吃了。”大个又往前凑了凑,两只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林东和二壮,像是不认识他俩似的。 “你们,你们哥俩不是跟老郑干呢嘛,怎么今天来蹲市场了?”大个狡黠的眨眨眼。 “咳,跟老郑就干了一天,昨天就没去。”二壮见林东也不说话,自己再不说,就把大个尴那了,只得随口应着。 “我听说老郑他们出车祸了!你们不知道吗?” 二壮知道,这大个一向是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刚才那些人议论的,就是这事,只是不知道细里,才忙着打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说,“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还真不知道!” “哎呦!就是前天晚上的事,听说是老郑他们晚上出去干活,跟别人车撞上了,对方是大车,他们开的是面包,听说车上有个老头儿当时就死了,司机和两个干活的都受了重伤,就老郑伤的轻,昨天我一听说这事,吓了一跳,有没见你们哥俩来市场,我真的特别担心你们,怎么说是我介绍你们跟老郑干活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不是缺了德了吗!你俩没在车上,真是万幸的事!” 大个比手画脚的说着,还用手搓了两下脸,让人感觉他是真的很担心,似乎是在擦汗还是擦眼泪,其实他是用手挡住他那窃笑的样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二壮他俩看出来。 “真是的,让你跟着担心了,我们没去,不知道车上是谁。” 二壮心里纳闷,“那天晚上,老郑跟他和林东说好的,一点多到市场,我们因为遇到意外的事没去,老郑也没给我们打电话,难道他那天见我们没来市场等我们,又找的别人去的,要真是这样,我们俩可够有福气的,躲过了一劫,还得感谢。那个掉河里的哥们。” 大个又没话找话的聊了两句,见林东也不说话,二壮问一句,说一句,好像也不爱理他,心里琢磨着,“这俩小子,是不是那天,老郑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给找人的事,他们知道了?知道就知道,怎么着,还怨恨我不成,你俩自个愿意去,拿钱是老郑给我的,用不是从你俩的工资里出,爱乐意不乐意!” “行,你们哥俩聊着,我去那边看看。”大个不咸不淡的招呼了一声,走了。 “东子,看来老郑是真的出事了!”二壮看着林东,神色有些惊恐。 “听大个这么说,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出的事?怎么会还多了两个人,难道说老郑见咱俩没按时来市场,又临时找了俩人?”林东思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二壮说话。 “备不住是这么回事,要这么说,咱俩是躲过一劫呀!”二壮脸上的表情,由惊恐变成惊喜。 “也许是吧,可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咱俩应该去看看他们。”林东用商量的语气对二壮说到。 二壮一听这话,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不去,咱跟他们充其量干了半天活,也不熟,也没什么交情,去医院看看,少说不得买点鲜货水果什么的,又得花个一二百的,咱一天才挣多钱,不去,不去。” 林东微微一笑,“二壮哥,你说那个老郑,他好像有些特殊的本领,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一劫呢?” 林东的一句话,好像提醒了二壮,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张的说到,“对了,东子,你说老郑他们出事,跟他们干这活有没有关系?咱们俩也跟着干了,会不会……” 二壮越发显得紧张了,他没等林东说话,接着说到,“咱们应该去医院看看,顺便探探老郑的话。” 林东暗笑,心说,“二壮哥竟胡思乱想,哪跟哪呀!” 林东和二壮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老郑他们住的医院。 “这医院看着环境不咋好的!”二壮左顾右盼的说到。 “确实!”林东点点头,“是这个医院吗?咱是不是弄错了!” “咳!那不是老郑!”二壮猛然间停下来,用手指着。 顺着二壮手指的方向,林东也看到了,确实是老郑,他那与众不同的穿衣打扮格外显眼。 老郑也看到了他们,微微一怔,他可能没想到他俩回来医院看他们,紧跟着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老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们俩听说你们出事了,专门过来看看,怎么说咱们还在一起合作过。”二壮紧走两步,不住的打量着老郑。 林东心里暗笑:“这二壮哥还挺会说话,还合作!就跟干多大的事似的!” 老郑苦笑了一下,微微抬起胳膊,疼的他呲牙裂嘴的。 “怎么样?您伤的还挺重!”二壮关心的问。 “没事,没事,我们几个人数我最轻。”老郑用另一只手摆了摆,“谢谢你们大老远的来看我,没事,就是胳膊受了点伤,过两天就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壮连声说到,眼睛不住的四下张望。 老郑似乎看出他的意思,说到:“哎!该着出事!司机小宋和老吴都没了,那哥俩受了重伤,还躺在医院里,几个人数我最轻,没办法,我宁可倾家荡产,也得给他们治病!”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车祸 二壮好像没听懂老郑的话,问到:“不是都受伤了吗?为什么让您拿钱给他们看病?那两个去世的人,怎么办?对啦!你们那车有没有保险?” 面对二壮一连串的问题,老郑苦笑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叙述了事情经过。 那天晚上,老郑和林东他们约好了在劳动力市场见面,等他们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没有看到二壮和林东,老郑想给他们打电话问问到哪了,司机宋胖子忙阻拦到,“我看这俩小子不靠谱,说不定不来了,这样吧,我有两个挺熟的哥们,我一个电话,他们就到,离着不远,老郑,你看看是不是我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 老郑犹豫了一下,“这不合适吧,我打个电话问问,人家要是来了,咱走了多不合适,再说这半夜三更的,你那俩哥们提前也没跟人家说,打电话叫人家过来也不合适。” “行,那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还来吗?咱也不能老在这等!”宋胖子有点不耐烦。 老郑明白他的意思,掏出手机,“坏了,我手机怎么打不开了!”老郑急的反复按着手机。 “完了,他俩的电话都在你手机上,打不了了吧!我赶紧联系我那俩哥们吧!” 没等老郑表态,宋胖子嗯哎这是的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样?人家来吗?” “放心吧,大哥,这都是我的铁哥们,他们早就听说过你,一说跟你干活,他们都乐着呢,一会儿就到!” 老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这一行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那个林东,老郑从心眼里喜欢,那孩子真的不是一般的人,老郑有意无意的夸了林东几句,竟惹的宋胖子心生嫉妒。 还真不错,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宋胖子叫到那俩人真的来了。老郑一看这俩人,不由得心里一震,这俩人的长相,真的有些特别,一个矮胖,一个瘦高,矮胖子,满脸横丝肉,目光中透着杀气,瘦高个,眼珠滴溜乱转,眼神不定。 老郑皱了一下眉,从面相上看,这俩人不是善类,别再招惹出什么麻烦,有心不用,又怕宋胖子不乐意,婉转的说到:“二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半夜把你们叫来,应该事先跟你们打个招呼,这样吧,今天的活咱先不干了,回去睡觉,等天亮了,我再跟雇主那边商量,到时候还得麻烦二位。” 宋胖子一听这话,急了,“怎么着,大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干什么事磨磨唧唧的,我把人都叫来了,怎么着,回去睡觉,像话吗!” 老郑搓了搓手,也觉得这样不妥,得了,就让他们去吧,一时半会儿,还能惹出什么事,看事做事,以后找个理由,把他们辞了就是,这样硬是不用,宋胖子也下不来台,毕竟在一起合作过几年了。 哪想得到,几个人刚上车走了不到半小时,宋胖子突然一个急刹车,老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汽车整个就翻进沟里,老郑坐在后排靠车门的位置,车子一翻,把他甩了出去,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拽着他的衣服用力一扔,重重的摔在地上,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再一看,汽车底朝上的横在沟里,好在沟里没水,也不知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他喊了几声,没人回应,胡乱的在身上一摸,手机!竟没有甩丢,哆嗦着,赶紧打了120,110,奇怪,打完电话,老郑琢磨着哪不对劲,猛的想起,对啦,刚才想给林东他们打电话,手机说什么也不亮,打不开,怎么这会能打电话了?邪性! “还真是邪性!怎么这事都赶到一块了,没准我俩去了,还出不了事呢!”二壮诧异的说到。 “是呀!要是你俩去,也许不会出事!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老郑叹息一声,“那天晚上,你们怎么没去?” “哎呀,大哥,别提了,我们怎么没去,走到半路出事了!折腾的我们一宿都没睡!” 二壮想详细的和老郑说说那晚遇到的怪事,正这时候,过来两个警察,喊到:“郑天泰,从现在开始,你哪都不许去,也不要和任何人接触,你要知道,这起交通事故,造成两死两重伤,都和你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你就在这养好伤,等着随时调查!” 二壮吓得一所脖子,想说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林东看看老郑,“大哥,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谢谢你们了!”老郑点点头,脸像死灰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有这步难,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惨痛的事,俩警察说的没错,这事直接或间接的,跟他有关系,若不是他联系的这活,哪会出这样的事,自己明明看出那俩人不是善类,硬是不让他们去,哪怕得罪宋胖子,也不会出现这事,真是事到临头后悔迟! 林东看看二壮,他虽然说跟老郑只打过半天交道,他觉得这人还是不错的,说话算数,待人和气,遇事沉着,有担当,这事也就是他,换做别人,早就傻了。 他在兜里摸了摸,老郑给的工资还在,那天回家,母亲硬是不要他的钱,让他自己攒着,这钱一直在他兜里,他也没多想,掏出钱,数了数,自己留下二百,剩下的塞给老郑,“大哥,我们俩刚从市场来,身上也没多带钱,这四百块,是我俩的一点心意,您自己买点营养品吧!” 老郑心头一热,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本来是嘛,他和这哥俩,充其量算是雇佣关系,萍水相逢,哪有这么深的交情,再说人家俩人出来打一天工才挣多少钱,这钱真是不能收! “谢谢,谢谢你们哥俩,这钱我不能要,你们挣钱不易,谢谢啦!”老郑攥着林东的手,硬是不要这钱。 “大哥,收下吧,东子都把钱拿出来了,不带往回收的。”二壮也跟着说到,不过语气中有些勉强。 “就是,大哥,你就收下吧,别看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我们挺敬重您的,这次您遇到这么大的难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您自己多保重,什么事都能过得去,身体是最要紧的,别太着急了!”林东把钱塞在老郑手里,挥手告别,和二壮离开医院。 老郑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五十出头了,可以说从年前的时候,就混迹江湖,结实了不少朋友,到现在,能打过来电话问候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也难说,两死两重伤,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打上也不行,这是个无底洞,谁都怕沾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都装作不知道,倒是这两个年轻人,萍水相逢,竟能来医院看我,老郑心里暗下决心,“等事情平息了,我一定把我平生所学的东西,全都传给这个年轻人,这也是我们的缘分!” 第二十二章 偶遇美女 “东子,你说咱俩,纯粹傻帽儿,出来一天,一分钱没挣,还搭进去四百,哎!” 二壮嘟囔着,有点埋怨林东的意思,可他心里,也觉得林东做的没什么不对,就是心里不舒服,越想越觉得有点冤。 林东笑了笑,说到:“二壮哥,看看老郑,咱们还是知足吧,前天,他还是红光满面的,今天就是这个样子,天有不测风云,人呢,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事!” “还真是这样,想想老郑,咱们还真得知足,哎!东子,你说老郑这人神叨的,好像还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怎么就没想到会出这事呢?” “呵呵,他也是普通的人,哪有什么未卜先知!”林东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东子,快晌午了,市场上也没人了,咱们找个饭铺吃点饭再回去。”二壮停下电动车,和林东商量着。 “二壮哥,咱还是回家吃吧,我妈准在灶上给我留着饭呢,咱今天也没干活,早点回去,下午我想着去地里,把鸡粪铺上,过两天找个旋耕机,把地翻翻,就等着种地了。” “东子,你看你,二十几岁,还挺过日子,这男人呢,没结婚以前,能玩会就玩会,等结了婚,夹板就算套上了,老婆孩子,都张嘴等着吃饭,没黑天没白天的干,够一家人花的就不错,都存不下钱,哎!这年头,看着是生活水平提高了,这贫富差距太大了,每个人的压力也大,觉得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松心……” 二壮哥东一句西一句的叨唠着,林东也不说话,心里暗笑:“这这二壮哥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两个人说话搭理的,电动车骑得也不快,突然间,就听“喀”的一声急刹车,发出刺耳的长音,把俩人吓了一跳,急忙停下车,抬头一看,旁边停着一辆粉红色小轿车,好险!二壮的车轱辘和轿车就差半尺远就撞上了。 奇怪,两个人明明是靠右手边走的,怎么不知不觉的跑公路中间来了,这辆小轿车是从对面过来的,准是想超车,就差点撞上二壮! “嗨!你们俩找死啊!”二壮吓得惊魂未定,还没缓过神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小伙子,张嘴就骂。 二壮由惊转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是你差点撞到我,你还挺横,刚要还嘴,林东拽了他一下,小声说到:“二壮哥,别惹事,少说两句,短不了什么。” 二壮使劲往下压了压火,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小伙子,不是林东拦着,恨不得抽他俩嘴巴,开个破车,显摆什么,差点撞着人,不知道说两句客气话,还张嘴骂人,没教养的东西! 二壮在心里狠狠的骂着,林东责朝那个小伙子摆了摆手,“哥们儿,不好意思,我俩光顾着说话了,没看到车过来,对不起呀!” “你管谁叫哥们呢,睁开眼看看,再胡说八道我抽你!”年轻人又连声骂着。 林东也有些火了,毕竟年轻气盛,遇到这么个主,搁谁都压不住火,心说这小子怎么这么混!我说的话没错呀! 正僵持不下,车门一开,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人,不知为什么,林东的眼前突然一亮,心头的怒火像遇到什么魔咒一样,刷的一下消失了,心气儿也缓和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姑娘,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细高挑的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一件杏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风摆动,轻盈飘逸,更显婀娜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显女性的温柔性感,皮肤很白,往脸上看,黑真真的柳叶眉,没有丝毫修饰,一双大眼睛,闪着温和的光,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最特殊的,是她的气质,一看就是个非常有教养的人。 姑娘朝林东温和的一笑,“两位大哥,对不起了,我表妹说话不好听,您别介意,骑车加点小心,公路上车辆太多,一不留神就会出意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东和二壮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又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的笑了笑。 “二位没事吧?要是没事上车走吧。” 姑娘的声音特别的好听,二壮打了个愣神儿,笑着说:“啊那什么,没事,没事,没碰着,行,走吧,走吧。” “表妹,咱走吧,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这脾气得改改,谁能接受的了,你这样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漂亮姑娘打趣道。 小轿车渐渐远去,那一抹粉红色渐渐消失在车流当中。 “二壮哥,咱们走吧!” “走走,”二壮伸着脖子朝汽车远去的方向望了望。 “东子,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看人家长得,要哪有哪,这也是天生的,好看的地儿都长齐了!”二壮摇头晃脑,啧啧赞道。 林东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可笑,说到:“二壮哥,你可真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多漂亮的人都有,长得多丑的人也有。” “嘿!东子,你说这话没错!就我媳妇儿你二嫂子,个矮不说,还胖,两条小短腿,又粗,走起路来紧倒持,轱辘着都比走着快,鼻子,眼倒是不丑,就是黑,说实在的,要不是家里哥们多,日子穷,这样的媳妇儿我可不要,哎,这辈子就算凑合着过了,我跟你说东子,你小伙子有文化,也算是一表人才,找媳妇儿可得找个顺眼的,别像我这样,一辈子别别扭扭!” 林东没有说话,骑着车默默的走着,确实,二壮的媳妇儿长得不怎么好看,又矮又胖,可是一年到头,没有闲着时候,十多亩地,还养了一百多头猪,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忙乎,二壮腾出时间来出来打工挣钱,两口子忙忙碌碌的,倒是看着也挺和谐的,没想到二壮哥竟是这般心思。 二壮见林东不说话,心中暗笑:“这小子八成是还想着刚才那个美女!哈哈,到底是没结果婚的小伙子!” 林东瞟了一眼二壮,见他不怀好意的朝自己笑,问到:“二壮哥,问你个问题,你说男人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做媳妇儿?” 让林东这么认真的一问,二壮还真的思索了一下说到:“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呀,要我说,先得说人长得耐看,顺眼,再就是得会过日子,省吃俭用别乱花钱,下地,上班,干家务,样样都干的好,还得说话温柔体贴,懂事,不矫情,得懂得疼老爷们,有什么差样的东西,先记着孩子,男人,公公婆婆吃,不馋,要是遇到这样的女人,可别错过,一定要娶回家。” “哈哈,”林东笑到,“二壮哥,你说,刚才那个美女你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可是,我觉得,像你说的这种女人,恐怕世界上根本没有!” 第二十三章 家暴 “哈哈哈!” “哈哈!” 林东和二壮说着,笑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林东家在村东口,二壮家在村西口,虽然俩人在一个村住着,两家隔着一条街,也有一,二里地,二壮哥哥钱贵是林东姐夫,钱贵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有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和林芳吵架,钱二壮看不惯他哥这样,原来还劝说他两句,钱贵哪里能听得进去他的话呢,反过来还说二壮一顿不是,久而久之,二壮也懒得搭理他了。 平时,二壮很少去林东家,怕的是自己那个小心眼的哥哥又怀疑他说坏话,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二壮忽然想去看看林东的母亲,林东很高兴,亲戚吗,就应该这样,多走动走动。 两人高高兴兴来到林东家,还没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几个妇女,站在林东家门口,探头探脑,指指点点,往里面看。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家里出事了,马上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她本来就有病,再加上这些天总是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母亲一定是又犯病了! 林东的电动车像飞一样,眨眼来到家门口,几名妇女见林东回来了,纷纷闪躲在一边。 大门是敞开的,站在门口,院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姐姐林芳坐在院子里,头发凌乱,低着头,“呜呜”的哭,母亲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直愣愣的看着女儿,不,准确的说,是看着钱贵! 那钱贵,直溜溜的跪在林芳面前,好像正在哀求着什么。林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钱贵准是又打姐姐了,每次他都是这样,值不值的就动手打人,打完人又央求原谅。 “不行,这次再不能原谅他了,非得给他点厉害,不然他还有下次!”林东心里暗恨,把电动车扔到一边,冲进院子里。 几个妇女见林东回来了,不好意思的都躲远点,这时候看林东进院了,想着这回有好戏看了,又扭捏着聚拢过来,围在门口。 “钱贵!你给我起来!是不是又打我姐了!别来这套,还新鲜吗!”林东揪着钱贵的衣领,把他拽了个趔趄。 “东子,东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听我解释!”钱贵双手作揖,央告着。 “说,为什么又打我姐!”林东气愤的推开钱贵,扶起林芳,只见姐姐左眼角有一块淤青,甭问,准是钱贵打的! 林东火撞顶梁,浑身的劲都集中在两个拳头上,心想:“今天,就算你钱贵说出花来,跪地上求我,也得打你两下出出气!” “啪!”林东一拳下去,打得钱贵眼冒金星! “啪”!又一拳下去,钱贵只觉得天旋地转! 林东也真是气坏了,钱贵三番五次的打姐姐,他早就想揍他一顿,怎奈这么近的关系,真的把他打坏了,姐姐跟孩子怎么办?每次都把怒火压下去,呵斥钱贵几句,钱贵呢,每次打完林芳,都是跪地认错,好话说了一车,连连保证不会有下次。 林东的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来,打得钱贵蒙头转向,钱贵一是理亏,二是他这小单薄个儿,也打不过林东,林东比他高多半头,小伙子二十多岁,血气方刚,那拳头跟皮锤一样,打你一下半天才缓过劲来。 钱贵哪敢还手,没打着林东,再把他的火勾起来,自己更吃亏了,只得抱着脑袋,一边央求着,围着院子乱跑。 这时候,二壮也赶到了,见此情景,心里有些不痛快,心里埋怨林东太过分了,我哥这么央告着,你还不依不饶,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不还是一家人吗! “东子,林东!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再把亲娘气坏了!”二壮一把抱住林东的胳臂,钱贵趁机照林东腿上踹了一脚,又假装捂着脑袋,“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哥!行了,竟没事找事,不嫌寒碜!”二壮气的狠狠的瞪了钱贵一眼,心说,惹事不挡事的,要不是我拦着,今儿你非得挨一顿好揍! “林东,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别让外人看笑话,走,咱进屋去说行吗?”二壮拉着林东,又搀扶起坐在台阶上的林东的母亲。 把钱贵痛打一顿,林东的气也消了些,看二壮这样,也不好再不依不饶,钱贵是可恨,欠揍,可人家毕竟是亲哥们,怎么着也得给二壮点面子,气哼哼说到:“二壮哥,今天就看在你面子上,饶了他,真好今天你也在这,让他说说,因为什么打我姐,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这事没完!” “是是,看在我的面上,重要的是别把亲娘气坏了,当老人的没跟咱们享福,倒是竟跟着生气了,咱们都不孝顺呀!”二壮话里有话。 林东压了压火,努斥到:“钱贵!你因为什么打我姐,你知道我妈身体不好,我姐不敢回家说,你就欺负她是吗!” “不,不,不是,东子,我没那个意思,”钱贵忙解释道,“这不是吗,我和你姐今天都没上班,我想着买二斤韭菜,包饺子,连给妈端过点来,就说你姐吧,不知怎么弄得,把饺子都煮破皮了,满锅都是韭菜馅,那饺子都成片汤了,怎么吃!我说她两句,她就哭哭咧咧的,我也是压不住火,就打了她一巴掌,这不嘛,就跑回来了,就好像我把她怎么着了似的,让妈也跟着着急,其实就这么点事,你们说至于这样吗!” “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就动手打人!你也是忒混蛋了!”林东点指着,“你今天不说实话我还打你!” 钱贵吓得直捂脑袋,战战兢兢的嘟囔着:“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不信问你姐!” “姐,你说,他因为什么和你动手,就因为这点事吗?”林东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扭头看向林芳。 林芳也比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抽泣。 林东明白,钱贵跟姐姐动手,绝不是因为把饺子煮烂了这点小事,姐姐不说话,肯定有不能说的事! “行,钱贵,你给我记着,就这一会,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到时候我谁的面子都不给!”林东气哼哼的瞪着钱贵,愤怒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一下二壮。 “不会再有下次了,哥,要是再打嫂子,在我这就不行!”二壮知道,别看林东平时看着老实巴交,要是真急眼了,六亲不认。 钱二壮好说歹说,这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丛林东家出来,二壮一路上劝说着哥哥钱贵,又安慰嫂子林芳,钱贵也表示自己错了,这爱动手的毛病以后一定改,可刚到家门口,钱贵一把抓住林芳的胳膊,把她拖进院里,钱贵一惊,刚要跟进来,钱贵迅速的把门一关,从里面插上,大声骂到:“你不是就仗着你那个混蛋兄弟给你撑腰吗!今儿个我非打死你,出出这口气!” 第二十四章 啼笑皆非 “打死你,打死你!” 院子里传来钱贵的打骂声。 钱二壮气得直跺脚,哎!这可怎么办!他扯开嗓门嚷嚷到:“大哥,把门开开,有话不能好好说!你要是把嫂子打坏了,你也甭想好过!” 喊了一阵,侧耳一听,钱贵根本没理他这茬,仍然在骂骂咧咧,不时传来“啪啪”的打人的声音。 “奇怪,怎么没听到嫂子的声音!”二壮心中暗叫不好,别再是嫂子出事了! 二壮急的“咣咣”的砸着大门,这么一闹,街坊四邻也都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到院子里的打骂声,大家明白了,这准是钱贵又在打林芳。 钱贵家的大门平时总是关着,街坊们也不爱去他家串门,就因为钱贵小心眼,怕那句话惹得他不爱听了,囔囔你几句,惹一肚子闲气。 “听,这钱贵又打林芳呢,这林芳也太老实了,要是我就跟他拼命,治他一回,下次就不敢了!” “哎!这里面有事,看着吧,钱贵八成在外面有人了,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打媳妇儿,这事谁也管不了。” “别瞎说,他兄弟在这,小点声!” 邻居们窃窃私语,钱二壮哪顾得她们在那嚼舌根,心急如焚,这么打下去,要是嫂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算完了,大哥平时是对嫂子态度不太好,说话总说上句,什么事也都得依着他,可也没像今天这样发这么大的火,这就是刚才让林东打了一顿,窝一肚子火,拿嫂子出气! 二壮正在着急,忽听身后有人喊:“二壮哥,躲开!” 二壮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回头观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东! 二壮又惊又怕,想要上前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事在眼前摆着呢,林东能不急吗,这时候想劝他几句根本是不可能的,心里说:“哥,该!这是你自己找的,我也拦不住,看林东不把你揍扁!” 只见林东气得五官都挪位了,头发都立起来了,凶神恶煞一般,二壮还从来没见过林东像今天这样! 林东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大门上,震的大门直晃,当时铁门上就出现了一个大瘪坑。 还别说,就这一脚,院子里的打骂声还真停了下来。 “钱贵!你给我出来,我今天非弄死你!”林东像疯了一样。 院子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钱贵的打骂声,这下,可把林东彻底激怒了。 只见林东倒退了几步,迅速的往前一冲,飞身上墙,大伙儿还没看清林东是怎么冲上去的,他已经骑在墙头上。 钱贵家的院墙没有三米也得有两米七八,普通人要是不登梯子根本上不去,林东就这么身子一晃就上去了,大家都看傻眼了,这情景,只有在电视剧里面才有,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没听说过林东会武术呀,轻功什么的,可这事,是大家眼睁睁看着的,就那么一晃,就上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这么高的墙,一个大活人徒手就能窜上去! 林东骑在墙头上,院子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一看,差点把他气得从墙头上掉下去。 只见院子里有棵枣树,枣树上吊着一个沙袋,姐夫钱贵正对着沙袋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的喝喊着,姐姐正坐在台阶下的一个小凳子上,看着钱贵表演,抿着嘴笑 看到眼前的一幕,林东又气又乐,尴尬的骑在墙头上,上不来,下不去。墙外的二壮可不知是怎么回事,以为林东气蒙了,喊到:“东子,林东,别急,什么事都好解决,实在不行,就离婚,他们要是离婚了,我认这个大姐,不认我哥了,事儿是他自己找的,谁也别怪!” “二壮哥,给我找个梯子来。”林东朝二壮喊到。 二壮一愣,心想,这么高的院墙,你都能蹿上去,怎么会下不来呢?院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把嫂子怎么样了?怎么看林东的态度好像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二壮没敢多问,找来一架梯子,朝林东喊到:“东子,我把梯子递给你!” “二壮哥,不用,你把梯子放好就行,”二壮不解,照着林东的意思,把梯子放好,林东迅速的顺着梯子下来,说了声:“二壮哥,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东子,东子!”二壮实在是崩不住了,一把拽住林东的胳膊,“我哥和嫂子到底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什么了?” “他们没事!”林东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壮呆呆的站在那,别说他了,就连看热闹的街坊四邻都蒙了,看林东刚才那架势,钱贵得挨顿好揍,这架算是打起来了,没想到林东竟一句话没说就走了,今天这事太怪了! 邻居们议论纷纷,就好像看戏看到半截,最关键的时候,演员们忽然莫名其妙的都下台了,只剩下观众们在那尴尬的瞪着眼等着,不知道这戏是散场了,还是接着演。 门开了,钱贵从里面出来了,看到街坊们都围在他家门口看热闹,得意的撇撇嘴,暗骂:“哼,想看我家的热闹,没门!” 他迅速的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林东,转身想进去,二壮看到他哥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飞身过去,一把抓住钱贵的衣领,“哥!你把嫂子怎么样了!你太过分了!” “二壮,撒手,怎么还跟你哥动手!”钱贵晃了两下,想要挣脱开,无奈二壮抓到死死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满脸怒色。 看二壮气得这样,钱贵呲着牙,笑到:“二壮,你放心,我没把你嫂子怎么样,他好着呢,我又?不傻,哪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众邻居看二壮在这,估计林芳不会出什么事,都懒得看钱贵这副模样,纷纷散去。 “哥!你到底把嫂子怎么样了?”二壮狐疑的看着钱贵。 “来,跟我进来!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钱贵拍了拍二壮的后背。 “哥,亏你想得出来这么个法子!”听了钱贵的叙述,二壮苦笑不得。 第二十五章 枣树 “哥,看看你这一天天的,瞎折腾什么,有那功夫,干点什么不行!”二壮又是气,又无奈的说到,钱贵虽然只比他大一岁,毕竟是他哥哥,他也不好深说什么,可哥哥挺聪明,挺机灵的人就是不用正地方上,干什么工作都干不长,三天新鲜两天够,弄得家里的日子紧紧巴巴的。 “二壮,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个儿子,两口子累点干着也高兴,我呢,两闺女,赶明儿长大了结婚走人,就剩我们两口子了,谁管,这日子越过越没劲!”钱贵理直气壮,时不时用眼睛瞟着坐在台阶下的林芳。 “哥,你干嘛老是这么想,闺女儿子都一样,都得把他们培养大,儿子也是,结完婚有了自个的家,不也是剩下我们两口子了吗!咱们当父母的,尽咱们的力就行了,别考虑那八百年以后的事!”二壮扯了一个凳子坐下,示意钱贵也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哥,别的不说,就说你对我嫂子这样就不对,嫂子人挺好的,不多说少道,跟弟妹们都没红过脸,怎么就你老看着不顺眼,见天找她的事,你这样弄得谁都不拿你当哥哥了,就说林东,我都没看到过他气成这样,一个村住着,以后怎么见面,你怎么面对亲娘!一点小事值不值的就跟嫂子动手,告诉你,哥,不是我说这浑话,以后你再打嫂子,我就不认你!” 二壮越说越生气,滔滔不绝。钱贵心里也不是滋味,当哥哥的让兄弟给数落一番,脸有点挂不住,有心反驳两句,转念一想,二壮说的不是不对,自己有时候确实是做的过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林芳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就烦,两句话不来,就想动手打她,事后又后悔,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在枣树上挂个沙袋,一生气控制不住了,就打,直到打得手生疼,才停下来,气也消了。 “哥!”二壮见哥哥钱贵也不说话,低着头,也觉得当弟弟的,这么数落他,也不太好,语气缓和了很多,“你是不是把院子里的这棵枣树刨了!” “刨枣树?”钱贵一愣,抬头看着二壮,他不明白二壮为什么忽然间想刨这棵枣树。 “是,我觉得这棵枣树栽得不当不正,正好在院子中间,一进大门,都看不见正房,就看见这棵枣树了,出来进去的也碍事,你自个儿不觉得吗?”二壮略有所思的指着枣树说到。 “是呀!”钱贵下意识的点点头。 让二壮这么一说,他还真认真的打量着这棵枣树,这树确实太大了。要说这枣树,最少得有六十多年啦,听母亲说,这枣树还是爷爷栽的,当时是种在西墙根下的,后来,父亲翻盖老房,又从西边接出两间,等于是三间房变成五间,中间的那段围墙也拆了,又新建的围墙,院子也扩大了,这棵枣树几乎就在院子中间。 当时盖完房,父亲是想把枣树刨了,可想想这毕竟也算是老爷子留下来的遗产,看着它也算是有个念想,再说这枣树,别看好几十年了,长得枝繁叶茂,果实累累,而且这栆脆甜脆甜的,特别好吃,自己小时候,就是吃着这栆长大的,五个儿子,也把它当成最好的零食,如今孙子孙女们,也都时常围在树下,看着树上的枣一天天长大,刚一红圈就摘着吃,可以说这棵枣树,给老少三辈人,带来了快乐,春天,枣花簌簌,满园清香,夏天,枝繁叶茂,浓荫满地,秋天,果实累累,半红半绿,如玛瑙般在枝叶见闪烁,冬天,那独特的枝干,会让人联想到梅花,于是,大人们便剪下几支树枝,把粉红色的纸片剪成梅花状,小心的插在树枝上的小刺刺上,瞬间,一支支干枝梅呈现在眼前,插在罐头瓶里,摆在桌上,别有一番情趣,再加上偶尔会有一两只喜鹊,登在枝头,高和低吟,盼望已久的新年也随之而来。 钱贵和二壮不约而同凝望着这棵枣树,仿佛又回到童年。是呀,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间自己的孩子都长大了,树还是那棵树,人确老了。 “二壮,这栆树好几十年了,你说刨了好吗?爸肯定也不同意,难道你看这枣树有什么问题吗?”钱贵抬头观察这枣树。 “我,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每次来你家,总觉得这院子发阴,可能是树太大,遮阴遮得厉害。”二壮摸着后脑勺,也说不出这枣树到底有什么问题,就是凭他自己的感觉。 “嗐!我什么都不信!没事。”钱贵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可眼神中确闪过一丝恐惧。 二壮听钱贵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了,哥俩好像一时间没了话,沉默片刻,二壮见哥嫂也没什么事,又劝了哥哥两句,站起身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了,哥俩的第一反应就是林东来了,仔细一看,不是林东,正是二壮十岁的儿子钱途! “爸,大伯!”只见钱途跑的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 “途途,怎么了?你跑什么!”二壮大吃一惊。 “我妈,我妈受伤了,我去找咱村的医生,又来找大伯……”钱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妈怎么受的伤?”二壮焦急的问。 “你瞅瞅把孩子急的,先别问了,走,去看看你妈!”钱贵这时候倒是很冷静,反应也快,拉着钱途,朝屋里喊了一句,“林芳,她二婶摔着了,走,快去看看!” 林芳坐在屋里正生闷气,隐约听到钱途在院子里吵嚷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出来看看,听钱贵喊她,大概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匆匆的把门锁上,跟在他们后面,小跑着到了二壮家。 二壮家住在村西头,靠村边上了,钱贵家住街里,是老宅翻盖的房子,二壮家是新宅基地,按照农村当时的政策,凡是有儿子的户,该成家了,就能申请新宅基地,二壮家哥五个,钱贵跟父母住在一起,钱二壮结婚的时候就是新申请的宅基地,钱贵的三弟和二壮家就隔着一户,四弟是当兵出去的,户口落在bj,本来是挨着二壮家又申请了一块宅基地,他当兵出去了以后,也没必要在家盖房,就给了二壮家,现在盖了两排猪圈,五弟是大学老师,远在西安,户口也迁走了,村里的宅基地也冻结了,想盖新房,只能在老宅基地上盖,新宅基地是批不下来了,因此上哥五个,就三块宅基地,钱贵是个干什么事滴水不漏的人,一心想要四弟的这块宅基地,二壮呢,觉得这块宅基地和自己家连场隔院,自己呢,又是儿子,将来还要盖新房,也想着要这块宅基地,因此上和大哥钱贵因为这块地产生了隔阂。 钱贵的父亲觉得大儿子有点过分了,父母的老宅给了他,人家哥几个也没人争,还想要兄弟的,没有一点当大哥的样,暗地里叫四儿子把宅基地卖给二壮,钱贵知道这事,整日里甩闲话,气的他父母跟着老四去了bj,哥几个平时也不怎么跟他来往,这都是以前的事,亲兄弟毕竟还是亲兄弟,有事了,还得互相帮助,这不是吗,一听说二壮媳妇摔到了,钱贵和林芳赶紧跑了过来。 第二十六章 伤的不轻 “疼!疼死我啦!” 几个人刚跑到院子里,就听到猪圈那边二壮媳妇儿痛苦的喊叫着。 二壮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见媳妇儿痛苦的躺在猪圈门口,村卫生室的医生刘思明正在给她做着检查,不停的安慰着。 见到二壮回来,思明赶紧站起来说到:“二叔,我婶可能是伤到腰椎了,伤的不轻,我叫了120,一会儿就到,您赶紧收拾一下,跟着去医院。” “伤到腰了!”二壮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媳妇儿,问思明,“要不先把她抱屋里去,你再给仔细看看,能治咱最好在家治!” “二叔,看二婶疼的这样,恐怕是腰椎骨伤了,咱没有仪器,不知伤到什么程度,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能回家养着,咱再回来。”思明皱着眉,他对钱二壮的做法有点不满,心里说,这家人怎么这样,钱贵对媳妇儿不好是有名的,这钱二壮的口碑还不错,怎么也拿人不当回事,媳妇儿都伤的这样了,他还不打算去医院,看这意思,他还嫌我打120了,什么人呢! 刘思明医科大学毕业,在镇医院工作过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了,来村里开了个诊所,还别说,他看病还是有两下子,村里人要是有个发烧感冒的,打一针,拿点药就好了,这两年,他不知在哪学的针灸,上午看病,下午扎针,有些病,扎针灸还真管用,也治好了很多人,就这样,刘思明的名声越来越大,好多别的村的村民,也都来找他看病,很多慕名而来的人以为他是个老大夫,看本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年纪轻轻的,医术这么好的医生,还真少有。 钱二壮对刘思明的医术也是很认可的,他要说治不了,那一定伤的不轻,他双手搓着脸,焦急的问:“这,这上医院都准备什么东西?” “身份证,医保卡,多带点钱,要是住院得交押金,生活用品什么的带点就行!”刘思明沉着脸说到。 “嗯嗯!”二壮板着手指,一件件在脑子里反复的记着,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媳妇,“那个身份证,医保卡什么的你放在哪了?” 二壮媳妇痛苦的呻吟着,双眼紧闭,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在一起,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头上渗出一层汗珠,迷迷糊糊听到二壮问她,脑子里用力想了想,有气无力的说到:“就在,床头柜里!” “哪个床头柜里?是床铺里边的那个柜里还是外边的那个柜里?”二壮急切的问。 二壮媳妇儿双眼紧闭,不作声了。 “你说你,好几十岁人了,那脑袋像个死木头,你不会上屋找去,你没看见他二婶疼得那样,这家里要是没她二婶,这日子让你过,准过不了!”钱贵朝二壮吼到。 二壮本就焦急万分,狠狠的撇了一眼钱贵,无心搭理他,匆匆跑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救护车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忙乎着把二壮媳妇抬上车,二壮一把抓住刘思明:“思明,你也跟我们去吧,我们什么都不懂,你跟着还有个主心骨!” “行,二叔,您放心,我跟着去。” “钱贵,要不我也去吧,你们都是大老爷们,不方便。” “你看家吧,什么也不懂,跟着干嘛去,这不他二叔跟着呢,哪里用得上你!”钱贵瞪了一眼林芳。 救护车很快开走了,林芳站在那里,心里难受,不知道是心疼二壮媳妇儿,还是心疼自己,总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钱途,咱把门关上,去大娘家。” “大娘,没事,我自己看家就行。” “那哪行,天快黑了,你妈还不知道伤的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一个孩子在家,大娘不放心,走,去大娘家,跟姐姐玩去。” 林芳连拉带拽的,把钱途带回家,确实,扔下他一个孩子在家,又是住在村边上,哪能放心的下,再说了,从他爸妈那里也交代不了。 钱途很不情愿的跟着林芳回家,他本来想着,这会爸妈都不在家,没人催他写作业了,能痛痛快快的玩会电脑游戏,这下好,让大娘死拉活拽的,电脑玩不成了。 “大娘,要不让两个姐姐去我家陪我,您还不放心吗!” 钱途慢吞吞的跟着林芳往家走,边走边想着主意,怎么不去大娘家。 “这……” 林芳琢磨一下,“行,我回家叫你两个姐姐跟你作伴,你别乱跑,赶紧回去写作业。” 钱途一听,乐坏了,转身就往家跑。 “途途,我让你姐给你捎晚饭过来!” “行!” 钱途含糊着答应一声,眨眼就没影了。 林芳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孩子,惯坏了!” 要说钱途这孩子,是有点惯坏了,别人不说,就他爷爷奶奶把这个宝贝孙子视如掌上明珠。 钱贵亲哥五个,除了老兄弟,其他哥四个都成家了,他有两个女儿,三弟家一个女儿,四弟家一个女儿,就二壮家是个男孩,农村本来就有重男轻女的习俗,爷爷奶奶更是疼爱,要星星不给月亮。 林芳匆匆回到家,赶紧做好晚饭,趁着天还没黑,让两个女儿别在家吃饭了,把饭装好,去二婶家,跟弟弟一起吃。 林芳的大女儿很听话,爸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顶嘴,性格随林芳,可二女儿的性格,特别随钱贵,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刁钻乖滑,古灵精怪,心眼也多,在人前特别爱表现,在家里做错了事,变着发着把责任推卸给姐姐,钱贵两口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大女儿老实,二女儿刁钻,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偏爱二女儿。 “妈,我不想去二叔家,途途准是在玩游戏,他也不让我们玩,还打扰我们写作业!” “去吧,就陪他一晚,明天你二叔二婶就该回来了,你俩是姐姐,让着他,别跟他打架!” 林芳嘱咐着,看着女儿们出了胡同口,朝二壮家去了,直到两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才轻轻的叹口气,转身回来,关上大门,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儿,不!也就是半天,就发生这么多的事!就因为中午把饺子煮破皮了,钱贵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气的自己跑回娘家,让母亲跟弟弟也跟着生气,二壮家又发生这样的事,这叫什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想想二壮媳妇,一百多头猪,十多亩地,一年到头都是她一个人忙乎,没黑天没白日的干,二壮出去打工,两口子虽然说不上感情多好,也不像我们这样总吵架,也难说,两人一天谁也见不着谁,想吵架都没时间。 再想想自己,当年,不知道为什么,糊里糊涂的就喜欢上了钱贵,准确的说,都是闺蜜刘玉兰的撮合,说钱贵怎么怎么喜欢自己,又不好意说,钱贵那阵子,的确总在她家门口转悠,有时候找个借口帮她家干点活,可父母不太喜欢钱贵,嫌他油嘴滑舌,不踏实,无奈自己鬼使神差的一心想嫁给他,觉得父母不了解他,对他有偏见,现在想想,父母的眼光没有错,钱贵结婚后就像变了个人,后悔吗?有什么用,两孩子了,日子还得凑合着过! 林芳一个人在家,想这想那,以前的事,一段段,浮现在眼前,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不知道,一场灾难就在眼前! 第二十七章 火灾 “着火啦!” “快救火啊!” 林芳迷迷糊糊刚睡着,猛然间听到有人喊着火了!以为是在做梦! 呼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好像不是一个人喊,林芳彻底醒了,一骨碌身做起来,一阵的眩晕,可能是起的太猛了,她闭上眼,稳了稳心神,两只手扶着窗台,掀开窗帘的一脚儿,朝院子里张望。 窗外漆黑一片,隐约听到有人从门前跑过。林芳赶紧关上灯,屋里黑了,外面才看得清楚些。 “快,快,着火了!” “咚咚咚……咣啷……” 大门外,呼喊声,奔跑声,器物的撞击声,一片嘈杂。 林芳心头一颤,“这是哪着了!” 她小心的打开窗户,探出头左右看看,周围黑乎乎的,没见什么火光,只是空气中有一股烟味。 林芳轻轻的关上窗户,思索了一下,“这是哪里着了呢?好像不是附近,算了,自己出去也管不了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明天就知道是谁家出事了!” 她打开灯,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两点半,这个点了,钱贵怎么还没回来,二壮媳妇儿肯定是住院了,摔得不轻,怎么也不给家来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想给钱贵打个电话问问,转念一想,算了!他要是有事,该给我打电话了,也许现在正忙乎着呢,再没好气的呲嘚我两句,何苦呢! 门外的呼喊声时高时低,听得出,好像街坊四邻也都出来了,“管她呢,谁爱出去谁出去,别去凑热闹,睡觉!” 林芳把被子蒙在头上,外面的呼喊声让她心惊肉颤,也不知道火救灭了没有! “呜呜呜……” “消防车!” 林芳掀开被子,竖起耳朵听着。可不是嘛,消防车那刺耳的声音不停的响着,听声音,好像是在村西头。 “村西头!” 林芳的脑子激灵一下,“仨孩子!”不行,得去看看! 她迅速的穿上衣服,也顾不得开灯,想到三个孩子在二壮家,心里扑腾成一团,摸索着穿上鞋,往外就跑。 刚打开堂屋门,就觉得一阵风吹来,冰凉刺骨! 林芳打了个冷颤,这都快清明了,怎么还这么冷!她想进屋穿件外套,猛然间,模模糊糊,看到枣树底下站着个人! “谁!”林芳惊问到。 那个黑影好像没有动,也没说话。 林芳仗着胆子,仔细一看,“老二,是老二吗?你怎么不进屋?你姐呢?途途呢?” 林芳看出来,那黑影正是她二闺女! 奇怪的是,女孩仍旧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林芳以为孩子吓傻了,急忙跑过去,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她顾不得疼痛,努力的爬起来,她的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了。等她费了半天劲,站起身再看,那黑影踪迹不见! 林芳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我的眼看花了,心里担心孩子,出现幻觉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除了她,没有半个人影! 林芳定了定神,哦,明白了!沙袋!原来是枣树上吊着的那个沙袋,“缺德的钱贵!弄这么个破玩意儿吊在这,冷不丁一看,像个人!” 林芳心里骂到,赌气推了那沙袋一下,谁知那挺重的沙袋,确轻飘飘的,像个棉花团,被林芳一推,在那晃来晃去,要是白天,也没啥,大晚上的,看着甚是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林芳担心三个孩子,也顾不上看那沙袋了,急匆匆打开大门。 刚拉下门栓,猛然间大门被人撞开了,“咣”的一声,门把手正撞在林芳脑门上! 林芳顿时觉得眼前金星乱晃,仰面摔倒,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耳边听到有人呼喊她,还掺杂着哭泣声! “疼!好疼!” 她慢慢的睁开眼,使劲儿的撩着眼皮,屋子里雪亮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赶紧闭上眼。 “我这是在哪?怎么这么亮!我记得挺黑的,挺黑的……” “对,着火了!”林芳的脑子里顿时清晰了许多,她猛的睁开眼。 “醒了,她醒了!” 林芳这才看清楚,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在她眼前晃动。 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又晕过去了!” “没事,没事,病人就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脑袋受到撞击,有点脑震荡,别打扰她,休息会儿就会好,没吐就是好事!” “孩子的事先别让她知道!” “嘘,小点声,她是不是能听见!” “走,咱先出去,看看那俩人怎么样了,这家子,倒霉呀!” 林芳模糊而又清晰的听到人们的谈话声,她忽然感到像有块巨石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拼命的挣扎着。 “姐,姐!你哪里难受?” 林东的声音! 林芳的心里踏实些,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弟弟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在她的脑子里,无数个画面迅速的拼接起来,越来越清晰,她彻底的清醒了。 眼前的一切,让她彻底蒙了。“这,这里好像是医院!” 她的的确确是在医院里,而且已经是昏迷三天了! 林东搂着姐姐,泪水止不住的流,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姐姐的二女儿,他的外甥女,在大火中丧生!一个鲜活的,幼小的生命眨眼间消失了! 那天,他让钱贵气得,回到家晚饭也没吃,准确的说,一天都没吃饭,也不觉得饿,就是感觉好困,好累,安慰了母亲几句,便回屋睡觉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仔细一听,外面好像有人喊着火了,他本能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睡意全无,披上衣服,冲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才看到街坊四邻都出来了,气七嘴八舌,乱成一团,众人伸着脖子,朝西北方向张望着。 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林东看到,村子的西北角,浓烟滚滚,隐约看到闪耀的火光,暗想:“看这情况,这火不小,也许是谁家的柴草垛着了!” 的确,在村西口,堆着几垛玉米桔,不知道是谁家留的喂羊的饲料。 正这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人,林东一看,正是二壮的弟弟钱枫,这个钱枫,平时不爱说话,蔫了吧唧的,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今天一反常态,像飞一样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嚷嚷着:“林东!林东!” 第二十八章 生离死别 “林东,快!快去看看!” 钱枫上气不接下气,连拉带拽,把林东闹蒙了。 “三哥,别着急,怎么回事?谁家着火了!” “是,是我二哥家!” “二壮哥?他在哪?” 林东一怔,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二壮哥他…… “走,咱边走边说!” 钱枫拉着林东,边跑边说,他比林东矮多半头,腿短,连跑带颠,哥五个数他最矮,可能也有点自卑,平时不爱说话,今天可是一反常态。 林东这才知道,二壮家出的事,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忽然联想起老郑他们出的事,不由的浑身一哆嗦,难道,这一件件意外的事,和我们头两天干的那活儿有关系! 林东不敢往下想了,所有参与那个工作的人,就他还算平安无事! 大火基本上被扑灭,现场一片狼藉,四间瓦房就剩下房框子了,屋里的东西估计也都毁了,不管怎么说,人平安无事就行! “林东!林东!” 穿梭的人群当中,有个人朝林东这边大步走过来,等走近了一看,这人正是村支书林福成,是林东的一个远门叔叔。 “大叔,把您也惊动了!” “哎!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刚躺下,就接到电话,等我赶过来的时候,火已经控制不住了,正好消防车也来了,好在没连累街坊四邻,可惜啦!孩子不行了!你快过去看看!” “啊!”听村支书这么说,林东吓得魂飞魄散!“孩子,谁?途途!” “不是,是钱贵家二闺女!” 林东的脑袋“嗡”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身子晃了一下,好悬没栽倒,二外甥女怎么会在这里!那姐姐呢? “姐!姐!”林东惊慌失措,疯了似的奔向火场。 “林东!林东!你姐没在现场,不知道家里怎么就仨孩子,没有大人!” 林东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如同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舅舅!林东叔叔!” 孩子们惊恐稚嫩的喊叫声惊醒了林东,他真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林东,你没事吧!快去看看你姐,电话打不通!” 村支书焦急的摇晃着林东的肩膀,他见林东一言不发,两眼发直,眼睛里像有两团火焰在跳跃。 林东如梦方醒,心里一阵酸痛,两行热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他有两个特点,一个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二是从小就很少哭,今天,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搂着大外甥女钱星和途途,三个人哭成一片,不知为什么,二外甥女钱月,他从小就不喜欢,更偏爱大外甥女钱星,可能是钱月随钱贵的地方比较多,而他打心眼里就不待见姐夫钱贵。 现在钱月突然间就走了,林东觉得他这个当舅舅的,特别对不起孩子,他想再最后一次看看孩子,把欠孩子的爱补偿一下。 林东慢慢的走向救护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东身上,人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姐姐林芳受得了吗! 林东轻轻掀开白布单,不由的大吃一惊,“这,这是月月吗!” 他想象着孩子肯定烧的面目全非,可眼前的月月,脸上,身上没有丝毫烧伤的痕迹,甚至连头发都没有烧焦,脸色有些白,双眼微闭,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就好像生前,她没看到任何恐怖的事,嘴角边,似乎还带着微笑。 林东不敢相信,孩子是真的走了,他不停的摇晃着孩子,大声呼唤,孩子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都不会醒来,又像是跟舅舅闹着玩,故意不理他。 林东的心像刀剜的一样疼,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众人纷纷过来解劝,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甚至从心里狠狠的骂到:“滚,都给我滚!我心里有多痛,你们知道吗!” “姐姐,她怎么受得了!”林东忽然想到姐姐,抹了把眼泪,把腿就往林芳家跑,相亲们怕他出意外,几个壮小伙子在后面紧紧跟着。 眨眼间,到了姐姐家门口,模糊的看到大门口那站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孩子,目测了一下,那不是成年人的身高,林东顿时停了下来。 “谁!谁家孩子?”林东怕吓到小孩,尽量压低了声音。 那小孩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站在那,天虽然很黑,可林东能感觉到,那个小孩,就站在那里,瞪着眼看着他。 林东也不管他是谁了,一心想着姐姐是不是在屋里,朝着大门跑了过来。 谁知那孩子竞闪身近了院子,林东吓了一跳,那门明明是关着的,那小孩怎么一闪身就进去了?可那门确实一直没有打开,甚至连点缝隙都没有。 林东头皮发麻,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停下脚步,两条腿根本就不听使唤,身子就像是被谁猛推了一把,踉跄着朝大门撞上过来! 大门“咚”的一声,被林东撞开了,于此同时,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姐姐。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好像都已经入睡了,就连走廊里的灯光都有些昏暗,仿佛在打盹,护士站里值班的几个护士,正悄悄的在说着什么,周围的一切,显得出奇的安静。 突然,十四号病房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有人嚎啕大哭! 所有的病人都被吓醒了,竖起耳朵听着,琢磨着,是哪个病人又去世了? 几名护士迅速的跑进病房,见那个腰椎受伤的女人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护士们赶紧七手八脚的忙乎着,把她抬上病床,又安慰了她一番,女人哽咽着,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二壮媳妇,名叫王娟,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她的娘家是邻村的,父母特别能干,七十多岁了,还种十多亩地。 王娟也随她爹妈,能干,别看个子不高,比有些个懒老爷们都能干,自己一个人种十多亩玉米,养着百八十头猪,收的玉米不卖,都用做猪饲料。 农村人都知道,就这些活,一个壮劳力都干不过来,何况是个女人,这个王娟是真要强,干活玩命,有时候忙了,一天就吃一顿饭,就这样,她还让二壮出去打零工,就为了多增加点收入。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腰部的疼痛稍微减轻一些,可心里的痛,确无药可医,一闭上眼,就是那百十头猪饿的吱吱乱叫,再就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小侄女钱星那甜甜的笑脸,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又模糊,破家值万贯呢,都毁了,最让她难受的,今后怎么面对林芳,要不是自己摔伤了,要不是儿子太任性,哪会有这灭顶之灾! 王娟越想心里越窄,越想活着越没劲,自己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干,一场大火,全没了!还饶上这下半辈子也还不了的人情债! “二婶!” 王娟一激灵,好像清晰的听到,钱星在喊她!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女病友 王娟躺在病床上,心里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怎么想都觉得,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正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喊她,像是钱星的声音,她一激灵,猛的清醒,左右看看,病房里,出了对面床上的那个病友,再没有第二个人。 难道是她在喊我?不对,明明是有人喊二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可对面床上的病友,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而且,那个女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王娟睡意全无,微微动了动身子,腰部疼的钻心! 难道是我做梦了!怎么听得那么清楚!唉!二闺女死得冤,要不是我不小心摔伤了,孩子也不会出事! “星,二婶对不起你,等我出院了,一定……” 王娟想不出来,怎么补偿孩子,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补偿,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呢?!” 王娟心里猛然想到这个问题,二壮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蒙了,就跟她说家里着火了,得赶紧回去,就匆匆走了,后来林东来了,哭着说了家里的事,但是着火的原因,还不清楚。 难道是有人趁着我住院这会儿,家里没人,故意放火! “不可能呀!没得罪谁呀!”王娟的脑子里,一遍遍的琢磨着,想不出来跟谁有仇,就算村里有几个跟他们家不太和的人,也不至于下这黑手。 也许是孩子们饿了,有煤气炉做饭,引起来的,不由的心里暗暗埋怨林芳:“挺大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给孩子们做点饭吃!” 火到底是怎么着的,王娟百思不解,三天前,发生的一件事,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那天,她刚给猪添完料,准备去地里看看,过了清明,就该种地了,不行让二壮歇两天,别去打工了,把猪粪铺到地里,找台旋耕机翻一下。 她刚要离开猪圈,忽然看到墙根下,有只大耗子,正滋遛滋遛的乱窜,好像找不到洞口了,王娟顺手抄起一把木掀,蹑手蹑脚的,慢慢的,朝耗子走过去。 这耗子,并没有跑开,只是来来回回的沿着墙根跑,看样子,墙根那一定有耗子洞! 眼看着离耗子越来越近,王娟迅速的举起木掀,猛的朝耗子拍了下去,心想着一下就把它拍死,劲小了又怕拍不死跑了,所以这一木掀下去,用了十成劲! 眼看着木掀要拍到耗子了,这东西是真贼,滋溜一下竟闪开了!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只黄鼠狼,王娟也收不住手了,这一木掀,正拍到黄鼠狼的脑袋上,拍了个脑浆炸裂! 王娟吓得瞪大了眼睛,一股凉气从脚下袭来,一直凉到头顶,两只胳膊像过电一样酸麻,木掀也仍地上了。 再看那只黄鼠狼,直直的躺在那,脑袋已经拍扁了。王娟仔细一看,那黄鼠狼的肚子挺大,估计是只怀孕的,要下崽儿了。 王娟心里后悔不已,听说黄鼠狼专门吃耗子,这猪圈里耗子多,胆大的耗子都跑到猪食槽子里吃猪料,这黄鼠狼一定是追这只耗子,才送了性命。 王娟心里忽然有种负罪感,她双手合十,闭着眼,默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误伤,误伤!” 念叨了几句,觉得自己挺可笑,一个畜生,死就死了,可惜便宜了那只耗子,让它跑了。 王娟用木掀轻轻铲起黄鼠狼,把她扔到坑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别别扭扭的,她拿着木锨,心不在焉的,想把木掀放进猪圈,没想到刚进猪圈门,脚下一软,平地摔了个仰面朝天,就觉得腰部火辣辣的疼,稍微一动,就疼的受不了,正赶上儿子钱途放学回家,这才把二壮找回来,不然的话,她就得在猪圈里溜溜躺着,喊人都听不到。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王娟正然东想西想,忽然间对面床上的那个中年妇女说了这么两句话。 王娟一愣,瞪着眼睛瞅着她,心里说:“她这是说谁呢!”四下看看,屋里也没别人呢。 “大姐,我刚才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对不起,我实在是心里着不开,我这病着,家里又出事了!” 王娟小声的说到,她也觉得,刚才自己那顿折腾,确实打扰到人家了。 女人没有搭理王娟,甚至都没看她,又喃喃自语到,“罪有应得!” “呵!”王娟有点火了,你这是说谁呢,怎么一点同情心没有,我这跟你说说我家的事,你连着好几句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就说刚才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嚷了几句,你就这么恨我,什么人呢! 王娟心里正赌气,那女人又说话了,“你挖人坟墓,杀人子孙,受这点报应,还冤吗!” “你说谁呢!”王娟可真气坏了,猛的动了一下身子,想坐起来,腰部剧烈的疼痛,让她顾不得生气了,她呲牙咧嘴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我说你呢,你还不服是吗!” 女人轻轻的翻过身来,用手撩了一下盖在脸上的头发,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娟,一眼不眨,眼神锐利,像两把利刃一样。 王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这人是不是神经病!不行,明天我要求换别的病房,这眼神,太吓人了!” 女人见王娟没还嘴,稍稍的把头转了转,眼睛似乎在看着天花板,眼角责瞟着王娟又说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是好事!” 王娟这次没有生气,她听出来了,这女人就是神经!什么呀!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懒得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五门绝了四门,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你一条生路,你全然没有感恩之心,还怨天尤人!” 王娟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对呀!这女人不是神经病,是高人,她怎么知道我家的情况!” 的确,钱贵亲哥五个,当年,她妈妈一连生了五个儿子,全家人都乐坏了,可乐归乐,五个孩子,吃饭都成了问题。 都说小子不吃十年闲饭,钱贵,钱二壮,三弟钱枫个三个从十一二岁就帮父母下地干农活,钱贵脑子好,凑合着上完初中,二壮和钱枫连初中都没上完就不上了,四弟钱松没怎么干农活,高中毕业就参军了,命好,没退伍,转到bj某个机构当警卫,老五更是没怎么干过农活,一直就是在外求学,直到读完研究生,在西安高校当老师。 要说钱贵父母也没少受累受罪,孩子小,吃不上,喝不上,也没白付出,老四老五就是他们的骄傲,虽然这俩儿子平时和他们老两口见面的日子最少,老两口也最惦记他们。 除了牵挂他们这俩最有出息而又不经常见面的儿子外,最疼爱的,就是二壮的儿子钱途,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千倾地,一根苗,唯一的一个大孙子。 老两口着实的有些重男轻女,为此还曾经找了先生看了,怎么才能多子多孙,可所有的先生都摇头,没有良策,老两口子因为这事心里不痛快,总是找钱贵和林芳的事,实在是闹得凶了,钱贵就和老四商量着,把老两口接他那住一段时间。 今天,听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王娟心里一动,这个人不一般,应该好好让她给看看! 第三十章 钱贵变了 “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情况?” 王娟觉得这女人能说出这话,一定不一般,也许会点什么门道,不如让她给看看,这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意外的事儿,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呵呵,咱们住一个病房,你们家人说的呗!” 女人好像故意打马虎眼,没有顺着王娟的意思说。 王娟在心里“哼”了一声,暗想:“她这是故意卖关子,不说,肯定是在哪个道门,不就是想收点钱吗,要是真能看得好,给你点钱也无所谓!” 想到这,她微微欠了欠身,脸上露出很诚恳的样子,说的:“大,大姐,听的出,您不是一般人,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们家哪出了问题,咱们住在一个病房里,也算是有缘之人,您放心,我知道规矩,等我好了,一定登门感谢!” 王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就是想让对方知道,要是真能给看好了,钱是少不了的。 女人微微一笑,抿了一下嘴唇,郑重其事的说到:“呵呵,你太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么大能耐,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天有天道,顺其自然,哪能人为的去干扰呢?” 要说这人呢,都是这样,你越吹嘘,别人越不相信你,越说自己不行,别人越认为你高深莫测! 王娟听女人这么说,越发的觉得这个人有本事,更加诚恳的说到:“是,是,您说的对,那我们家该怎么办才叫顺其自然呢?” “房子烧了重新盖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我!” 女人的话提醒了王娟,就是,房子烧了重新盖,我也是脑子进水了,这事儿还用她说吗! 王娟见女人翻了个身,把脸扭过去,心想:“哼!也许她真的什么也不会看,故弄玄虚,别理她,看她也就四十多岁,能会什么,也许是我高看她了!” 住了二十天的医院,王娟实在住不下去了,腰部的伤还没好,有人扶着能坐一小会儿,在医院也是用一些消炎止痛的药,还不如回家养着。 这天,二壮办完了出院手续,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准备把王娟接回家养着,病房的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俩人,是林东和林芳姐俩。 “嫂子,听说您今天出院,我来接您,去我们家住吧,我家清净,就我妈自己在家,你去了,正好和她作伴。” 林东扶着姐姐,用手轻轻的拍了她一下,示意她说句话。 林芳聊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苦笑了一下,“她二婶,东子是诚心实意的让你去家里住,你就去吧,反正你回去也没地方住,房子都烧了……” 林芳说不下去了,“呜呜”的哭起来。 王娟住院这些天,一直没见到林芳,今天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看着整个人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孩子的事她也知道了。 腰摔伤了,房子烧了,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并没有压垮她,最让她心痛又不知怎么办的事,是无法面对林芳,她曾无数次想象着,林芳有朝一日见到她,会冲上来抽她两个嘴巴,或是疯狂的哭喊着,骂着,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今天,看到林芳就站在她面前,而她想像的事儿并没发生,一股无限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像疯了一样,不断抽着自己的嘴巴。 二壮抓着她的胳膊,泪流满面,林东也慌忙劝阻。 “她二婶,你别这样,都怪我没把孩子照顾好!” 林芳猛的扑过去,紧紧的抱着王娟,两个人哭成一团。 听到病房里又哭又喊的,几个小护士忙跑了进来,“都别哭了,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回家去说!” 护士们早就见惯了这场面,这里的人,别说病人,就连医生也很难见到笑容,这种压抑的气氛,让这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姑娘们几乎受不了,每次遇到有病人吵闹,就是她们发泄一下情绪的好机会。 “嫂子,林东,谢谢你们,我们哪也不去,别再给你们添麻烦了,猪圈那边还有两件房子,收拾一下凑合着住,往后天也暖和了,没事。” “二壮哥,那房能住人吗?嫂子的腰还没好,怕着凉。” “没事,没事,那房就是住人的房,这两天我收拾了一下,住着一点问题没有。再说我那还有百十头猪呢,喂着也方便。” 林东好说歹说,二壮就是非要住在猪圈旁边的小屋里,林东没办法,看了看姐姐林芳,见她只是抽泣着抹眼泪,丝毫没有提让二壮一家去她那住,他知道,这都是姐夫钱贵的事,姐姐做不了主。 救护车把王娟送回家,那还有家呀,好端端的四间瓦房,成了一堆瓦砾,房顶没了,就剩下几面墙随时都可能会倒塌,家里的一切家居用品,都没了,所幸的是,大火没连上猪圈,那百十头猪安然无恙。 猪圈旁边的小屋子,原来盖的时候,也是为了住人的,还有一铺火炕,就是怕母猪下崽的时候,不能离人,住这儿方便看护,现在用上了,确是因为这种情况。 林东帮着二壮把王娟抬上炕,四下看了看,嗯,这屋里,除了缺少点家居用品,还算可以,窗户门也挺严实,水泥地面,因为长期不住人,有点潮,炕上多烧点火,还是没问题的。 林东帮着二壮把一切都安顿好,陪着姐姐往家里走,这些天,他没有出去打工,每天除了照顾母亲,就跑过来看看林芳,他就担心姐姐一时想不开,再出什么意外。 还好,林芳的情绪还算稳定,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回家后一直是愁眉不展,也不爱说话,林东心里也很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遇到这种事,劝也没有用,全靠自己,时间长了,慢慢的,心里的伤才会愈合。 最让林东纳闷儿的是,钱贵的脾气,跟以前不一样了,在哪一呆,半天不动地方,也不爱说话,以前动不动就跟林芳发脾气,现在跟林芳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语气也温和了,像变了个人。 按理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脾气秉性与生俱来,很难改变,也许是孩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刺激太深,脾气才变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好事,整天的鸡吵格斗的,也不叫过日子。 林东以为姐夫的脾气变好了,确不知,钱贵蓄意已久的阴谋,正在悄悄的展开。 第三十一章 安全问题谁负责 老话说得好,扯耳朵,腮帮子就动,钱贵和二壮家出了这种不幸的事,真是祸不单行,林东每天家里医院两头跑,一晃一个月没出去打工了,看着姐姐的情绪也好多了,想着该出去挣点钱了。 这天,林东早早的起来,给母亲做点早饭,准备出门。 “林东,东子!”二壮急匆匆走了进来。 林东一愣,说实在的,他都快成了惊弓之鸟了,以为又出事了呢?忙问道:“二壮哥,怎么了!” “哦,是这样,我那个房不是得重新盖吗,瓦匠师傅也联系好了,打算这两天动工,谁知他们包工队里大工跟小工的工资不一样,有几个小工不干了,老孙正着急呢……”二壮抓耳挠腮,连说带比划。 “没事,二壮哥,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是说呀!”二壮摸摸后脑勺,“我想让你先别出去打工了,就跟我那帮忙,咱俩能顶两个小工,这样我那房就能动工了。” “二壮哥,行,没问题,我去,帮你把房盖完再说。”林东爽快的答应着。 “东子,你放心,哥也不能白让你干活,跟他们队里小工开一样的钱,一天一百二。” 林东微微一笑:“二壮哥,看你说的,我还能收你的钱,不就帮几天工吗。” “不对呀,二壮哥,是应该包工头给咱们俩钱呀,” “哪呀!咱们村里的包房组,都是挣天儿工,不是包活,就是老孙组织的一帮人,会垒房的是大工,一天一百五,不会垒的,管供师傅砖,水泥沙浆,是小工,一天一百二,去哪户盖房,户主得记着一天来了几个大工,几个小工,然后按价开钱,老孙也跟着垒房,算大工,一分钱不多挣,就是管组织一下,联系活,这样户里盖房省钱,要是包活的话,包工头挣的多,户里花钱也多,没人愿意包出去,都愿意用天儿工。” “哦,是这样!”从二壮的描述中,林东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村里人盖房子都是用的这样的包房组。 “那安全问题谁负责,现在村里盖的房越来越高,都快赶上二层小楼了,那么高的房,上去要是出点事怎么办?” “这个……”二壮搓着后脖颈,林东的这个问题他还没考虑过,也没听说村里谁家盖房时出了事,一时回答不上来,琢磨一下:“那就得自个认倒霉,谁叫他自个干活不加小心,没事,老孙这包房组成立三十来年了,还从没出过事,老孙他爸爸就是瓦匠师傅,组织十多个人,谁家盖房跟他说一声,招呼着人就给盖上了,还别说,那时候的房子也矮,房脊也没那么高,现在这房子,房脊太高,也陡,上去还是真危险。” “二壮哥,这个安全问题得考虑一下,该谁负责任,最好白纸黑字写好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咱家挺倒霉的,万一要是真出点事,到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对对,你说的对,回头我再跟老孙说说这事儿。”二壮不住的点头,他也觉得,林东说的在理,别看别人家盖房没事,轮到自己家盖房,备不住就出事了,无缘无故的着火,侄女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家里人几年之内都缓不过来,房子没了再盖,钱没了再挣,可孩子呢!现在家里所有的人有不敢提起月月。 “这倒霉气还没过去,要是盖房子再出点事,雪上加霜,可就要命了!”二壮不由自主的叨唠着。 “二壮哥!你也不用太担心,房子该盖还得盖,安全问题都说好了就没事!” 二壮明白林东的意思,真要出了事,跟户主没关系,这是得白纸黑子写出来,到时候也有个证据。 “二壮!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组织这帮人,就是为了让大家在家就能挣到钱,哪怕少挣点,也比撇家舍业的到城里打工强,再说也是方便咱村老乡亲们盖房,要是没有我们包房组,谁家盖个房子,打个围墙,一些个土木零活就得包给外来的包工队,老百姓得多花好些钱,怎么着,你这意思,我们饶着方便大伙儿了,出了事还得我们自个兜着,哪说理去!” “那,您说这事怎么办?”二壮让老孙一顿数落,也觉得不得劲儿,一时没了主意。 林东在一旁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心想着,老孙说的倒也在理,瓦匠师傅们本来就挣点受累的钱,出了意外再没人管,也真的说不过去。 “我说,二壮,明天咱们就拉房底,找挠车开槽,该盖盖,别想那么多,大伙儿加点小心,都是熟手,盖好几百间房了,不会有事的,就算出了事,也得户主和瓦匠师傅两家担着,这事儿都是包房组里默认的,也不用写下来,放心吧,我好好的上柱香,念叨念叨,没事,没事!” “啊?” 二壮和林东互相对视了一下,没想到老孙还信这个,这能管用吗? 老孙看出他俩的意思,神秘的一笑:“你们呢,还年轻,什么都不懂,你们想想,自打我爸爸那辈,就干这瓦工活,蹬梯上高的,能没有危险吗!人有失手,马有漏蹄,为什么这些年我们平安无事,就仗着这个呢?再好的刀伤药,不如不揦口子,写合同管屁用,真出了事儿,就算有人给你拿钱看病,你自个不受罪?不耽误挣钱?哪如想办法不让他出事,比什么都强!” 哥俩觉得老孙的话在理,可靠这种方法保证瓦匠师傅们的安全,是不是有点太荒唐了,可要按老孙说的,三十来年了,平安无事,这方法也许管用。 虽然林东把安全问题考虑到了,可最终还是没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看着老孙自信的用着他那有些荒唐的方法,林东和二壮真的无语了,只能在心里盼着,一切平安,顺利。 天下事要是都那么顺心,哪有事与愿违这个词,所有人都盼着好事,那坏事就不发生了吗?大量的事实证明,根本就不可能! 老孙组织的包房组,几十年都没出过事,没想到在二壮这,意外连连,以至于整个包房组都瓦解了! 第三十二章 意外连连 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天,林东早早的起来,来到二壮的猪圈。 二壮也起来了,正在给猪填料,二壮的媳妇儿王娟能自己做起来了,恢复的还不错,主要是惦记着那些猪,怕二壮不会喂,恨不得快点好,能下地干活,其实她不知道,医生跟二壮背地里说,王娟的腰即便好了,脊柱也变形了,不但直不起腰来,也干不了体力活了。 见林东来了,王娟热情的打着招呼,她听二壮说了林东是来帮工的,心里也是特别感谢林东,这亲家哥们,比亲哥们都强,二壮的哥哥兄弟,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问问,又知道我受伤了,什么活也干不了,二壮还要喂猪,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竟没有一个人过来问问,早晨起来王娟正为这事生气,嘱咐二壮,一定别让林东白受累,按天开钱,都是居家过日子,更何况林东还没结婚,往后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二壮!二壮在哪?” 林东和二壮夫妻正在屋里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喊,一听就是包房组的老孙,二壮和林东赶紧出来迎了过去。 “二壮呢,咱们今天先过来两个师傅,把房底拉好,撒好线,下午挠子车来了就开槽,浇砖,明天轧好房底就开始磊,我都安排好了。” 老孙办事就是利索,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毕竟是干了二十多年的包房组,建起了千百间新房,一切都轻车熟路了。 老孙和两个师傅很快就拉好房底,用白灰撒好线,林东和二壮忙乎着把砖浇透,老孙又让二壮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就等着下午挖掘机来了开槽了。 说好的吃完中午饭挖掘机就来,一直等到下午三点了,挖掘机才到,老孙有点着急了,盖房开槽必须当天完活,不能隔夜,再晚点活就干不完了,还好,事先把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天黑之前差不多能完活。 挖掘机师傅跟老孙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开始干活了。要说现在盖房,就是轻松多了,只要钱准备到位就行,在过去,农村盖房开槽都是人工挖,人工轧房底,把人都累的七死八活,现在都不用动手,挖掘机一会就开出一米多深的沟,还得说实现机械化好。 林东,二壮,老孙和两个瓦工师傅背着手站在旁边看着挖掘机师傅干活,老孙眯着眼,像是在想什么,自言自语:“难怪呢,火头不对,有点怪!” 老孙说话的声音很小,林东确听得很清楚,好奇的看着老孙,二壮在旁边也听到了,赶紧凑过来问到:“老孙,哪不对,你看到什么了?” 老孙瞟了一眼二壮,神秘的一笑,“没事,刚才挠车李师傅说这车上午还干了半天活,下午来的时候,无缘无故的坏了,打不着火,捣鼓了半天,也没找出啥毛病,又没事了,来的路上,看到路口出了车祸,一辆卡车把一辆小轿车撞了,卡车没事,小轿车司机够呛,巧的是,卡车上拉的是一辆小型挖掘机,跟李师傅开的这个一模一样,这事挺新鲜,细一打听,出车祸的时候,正是这辆挖掘机打不着火的时候,你们说怪不怪?” “还真是挺怪的,也背不住……” 二壮还要说什么,老孙朝他摆了一下手,没让他说下去,这盖房子尤其是开槽的时候,尽量少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林东倒是觉得没什么,巧合而已,也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挖掘机一下一下的把挖上来的土倒在房基地中间,这样,等房台子磊起来就基本上不用填土了。 突然,挖掘机的臂手停在半空不动了,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李师傅把挖掘机停了,纷纷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 “李师傅,挠子又坏了是吗?” 老孙伸着脖子问到,他心里暗想:“不顺当,不顺当,这活儿今天还是干不完了!” 挖掘机师傅慢慢打开门,缓缓的从驾驶室里面挪出来,那动作,就像宇航员刚才太空回来一样。 “到底是机子出了毛病,还是人出了毛病,李师傅这是怎么了!”老孙暗想,他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你们,你们,过来看看……” 李师傅手指着刚挖出来的一堆湿土,结结巴巴的说,声音有些颤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了。 大家赶紧凑了过来,“是不是挖到长虫了,这有什么新鲜的,谁家房子地下都有长虫,这有什么新鲜的!” 一个瓦匠师傅不屑的说着,也跟着凑了过来。 “骷髅头!” 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到! 没错,就在那堆刚挖出来的湿土中,明显的露出一颗骷髅头,几个人都很吃惊,尤其是二壮,吓得眼睛瞪得老大,都不会说话了。 “这房子底下怎么会有骷髅!” 老孙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盖了二十多年房,本村的,邻村的,多少农户,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事,因为谁家也不会把房子盖在坟地里。 在地下挖出骸骨,这事一点都不新鲜,农村一直就实行土葬,无计其数的逝者不都是埋在地下,可在房子底下挖出骸骨,这好像是不太可能的事儿,因为很多房基地,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代代相传,谁家也不会说死了人埋在自家院子里的,二壮家虽说是靠村边,新划分的宅基地,可这房子也盖了快二十年了,而且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这也不是坟地呀! 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那颗骷髅头,好像那诡异而又恐怖的东西,会随时从地上弹起来。 “师傅,您再接着挖,看看有没有骸骨。” 说话的人正是林东,只见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朝开挖掘机的李师傅挥挥手,示意他继续挖。 “对对,有头骨,就得有身上的骨头,再挖,要是能找出来更好,念叨念叨,把他安葬在别处,没事,没事,这事正常。” 老孙呲牙裂嘴的说到,那种怪异的表情,甚至比那骷髅头还可怕 傻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想的,绝对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轻松。 二壮也蒙了,想想这些年,自家的房子底下竟有死人的骸骨,太可怕了,记得盖着房子的时候,自己十六七岁,并不记得这里有坟地,倒是盖房子那年,他和村里的几个半大小子,在西边那个水塘边上,看到过这样的骷髅头,当时他们几个人并不害怕,只是觉得好奇,抱着骷髅头去河边洗干净,找来木头棍敲着玩儿,因为不敢拿回家,把它藏在乱草丛中,可第二天再去找的时候,骷髅头不见了,难道它自己跑了,几个人这才感到有些害怕。 这件事二壮记得太清楚了,他没敢跟家里说,从那以后,他好像变得胆子小了,甚至不敢去参加亲戚的葬礼。 二壮正然回忆着往事,忽听其他人纷纷喊到:“看,又一个!” 直吓得他两腿发软,冷汗直冒,一阵眩晕,差点坐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一只旧碗 二壮正然回忆起一段往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看,又挖到一个!” 二壮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我的妈呀!我这是住坟地里啦!” “这个可不是!好像是个碗!” 开挖掘机的李师傅弯着腰,盯着一堆新挖出来的泥土,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脑袋。 “碗?什么情况?” 老孙一纵身,从刚开的沟上跨过,三步两步,来到李师傅近前,那两个瓦匠师傅也学着老孙的样子,凑了过去。 林东和二壮互相看了看,“二壮哥,会不会……” 二壮点点头,他明白林东的意思,他家盖房子的时候,这里确实没有坟,甚至周围都没有,现在居然挖到骸骨,还有东西,这地下面,说不定有古墓! “爷几个,都别动,别出危险,大伙都是来给我受累的,有事我来解决!” 二壮摆手招呼着,迅速到了近前。 老孙几个人让二壮这两句话给弄蒙了,“难道这有危险!”几个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瞪眼瞧着二壮。 二壮心中暗喜,走到近前,低头看去,“这,这是什么?” 只见在刚挖出来的一堆土上,赫然发现一只大碗! 二壮往前跨了一步,弯下腰,仔细观看,没错,确实是一只碗,比现在最大号的吃饭碗还要大一圈,直径大概有六七寸,上面沾满泥土,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 二壮看看老孙,又看看李师傅,“二位师傅,您们躲远点,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扛!” 说着,他一弯腰,伸手把那只碗拿在手里,愣了一会,确定那就是一只普通的碗,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小心翼翼的往下抠上面的泥土。 老孙和李师傅见二壮这番举动,两人都没说话,老孙朝李师傅挤了两下眼,李师傅心领神会,撇嘴一笑,轻轻的靠近二壮。 这只碗上的泥土是潮湿松软的,二壮没费劲,就把碗上的土擦掉了,端在手上,仔细看着。 只见这碗上,有一圈浅兰色的花,颜色很浅,若有若无,里外都有一层薄釉,碗底有一个小圈,没有釉子,二壮以为是泥土,抠了两下,“咔咔”直响,手指能感觉到那是粗糙的碗茬,可能这碗当时做的时候就这么设计的,最特殊的,是这个碗里外都是细小的裂纹,纵横交错,裂纹又细又小,很多很多,好像这个碗随时都会碎裂。 “这是什么时候的碗?怎么这么破旧!” 二壮自言自语,叨咕了一句。 “这碗好像有年头了,没准还是古董呢!” “古董!” 二壮心里一惊,碗差点没掉地上,回过头,楞楞的看着说这话的李师傅,他心里迅速琢磨着:“这槽不能开了!” “老孙,李师傅,我看,今天都这时候了,这槽怕是也开不完了,不如大伙都回去歇着,明天再接着干。” 二壮想把老孙他们支走,跟林东两人仔细挖挖,看看这下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二壮,这你就不懂了,盖房开槽必须当天完成,不能隔夜,你放心,今天不管早晚也得把槽开完,来,李师傅,咱们接着干。” “别介,别介……” 二壮想阻拦,又没有合适的词,看老孙这意思,只想把活干完,对这只碗,好像没有一点兴趣,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有点想的太多了。 “行,干活!”李师傅嘴里答应了一声,可眼睛并没有离开二壮手里的碗,又小声叨咕到:“怪了,这地下怎么还挖出碗来了?!” “嗨!你是少见多怪,这有什么新鲜的,这就是当年盖房的时候,工人们吃完饭随手扔在这的。” 老孙无所谓的说到,又瞟了一眼二壮手里的碗,“没错,头些年就是用这种碗,釉子薄,刷碗的时候,碗边的釉子最易磕掉了,一吃饭直拉嘴,我们家还有这种碗呢,没人用了,真就当古董像的留着呢。” 老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出,这碗,绝对不是盖房的工人随意丢在这的,一定是当年盖房开槽的时候,有人故意埋在这的,而且这个人懂得一些邪门歪道,跟二壮家肯定有怨,不然怎么会干这种缺德事儿! “干活去了!” “走,赶紧干吧,天黑之前必须干完!” 几个人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开始忙乎着画线,开槽。 “那个,那个……怎么办?” 二壮怀里抱着那只碗,好像生怕有人把它抢走,指着那颗骷髅头,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把它弄走呗。” 老孙手里拿着个盒尺,招呼着其中的一个瓦匠师傅帮他拉着一头儿,好像在那测量着什么,听到二壮的话,扭脸看了一眼,不知是在看二壮,还是看那颗骷髅头,只说了这么一句,又开始干他的活。 “嘿!”二壮左右瞧瞧,这几个人,各干各的事,没有人主动过来帮他处理这事,那颗让人看着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舒服的骷髅头,大张着空洞的嘴,仰面朝天的躺在那,像是在嘲笑他所看到的一切,又像是嘲笑比他还丑陋的面孔。 “二壮哥,我来帮你!” 说话的正是林东,他知道二壮胆小,而且又是在他家放地下挖出来的这东西,心里现在一定是极度紧张。 “兄弟,你,行吗?” “没事!” 林东应了一声,几步到了骷髅头近前,思索一下,扭回头和朝二壮说到:“二壮哥,你去问嫂子要块红布,把他包起来,取走,毕竟是先人的骸骨,咱们要多加敬畏才是。” “对对,你说的对!” 二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腿就往猪圈跑,找她媳妇儿要红布去。 “二壮哥,别跟嫂子说要红包干什么用,免得她害怕!” “知道了!” 二壮应到,他从心里感激林东,想着将来林东有用到他的地方,一定要尽力而为,得对得起人家。 一会儿的功夫,二壮还真把红布拿来了,气喘吁吁:“东子,你说这事多巧,还没等我跟你嫂子要,他见我回去,立马拿出块红布说,给你,早预备好了!” 二壮把红包塞给林东,示意他去包那个骷髅头,喘着粗气说到:“你说你嫂子是不是能掐会算,她也出不来屋,怎么知道咱这的事儿,也没人跟她说,看她那样,一点也不害怕,还挺那叫什么来着,嗯,挺淡定,你说这事奇怪不?” “是呀?那你也别跟嫂子说,她是不是提前准备好红布让你干别的用?” 林东从容的把那颗骷髅头恭恭敬敬的放在红布上,轻轻的包起来,“走,二壮哥,咱们把他埋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去。” 还没等二壮说话,旁边的老孙说到:“二壮,别看你孩子都多大了,你还不如人家小伙子,你这个亲家兄弟,可不简单呢!你媳妇准备红布是让你做面旗子,插在宅基地上,这是咱这的风俗习惯,你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是让你包那玩意儿的呢!笑话!” 老孙呲牙笑着,那表情,讽刺味儿十足。 二壮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说:“老孙头,你等着,要不是现在正用着你,我早跟你急了,我兄弟确实很好,还比我强,比你都强!你也就笑话人的本事,刚才怎么离得远远的,不敢过来,竟会说风凉话!” “二壮哥,走,咱们想想把他安顿到哪里?” 林东见二壮对老孙的话很不满,怕他再说什么横话,惹了老孙,犯不上,招呼他一声,打个岔,也就过去了。 “哎呀,把它埋哪呢?”二壮摸着后脑勺,“哎!有了,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第三十四章 怪梦 “走,东子,我知道把它埋在哪了!” 林东见二壮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冲冲的头前走着,也没多问,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二壮带领着林东,出了村口,在村子西南角,有一条小河,河里常年有水,但是不深,村里的孩子大人夏天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大人们拿出准备好的鱼竿(用一根细长的木棍儿拴好鱼线的简易鱼竿,也有市场上卖的最便宜的廉价鱼竿)坐下来开始钓鱼,小孩子们责试着纷纷跳进河里,互相追逐打闹,大人们开始大声的吆喝:“走,赶紧回家,水里有马鳖,往你肉里钻!”主要是孩子们一搅和,鱼没法钓了。 现在正是早春,河岸边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只有那略微有些浑浊的河水,静静的流着,小河的的东西两边,没有尽头,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水是从哪了流过来的,又流到哪里去,只知道这水里,能钓上来各种各样的鱼,好多都叫不上来名字。 “就这,咱就把它埋这吧!” 二壮停下来,用脚尖在河岸边画了一个圈,他刚才忽然想起来了,当年,就是在这里,他和几个同伴发现了一颗骷髅头,几个人并不害怕,当球似的踢着玩,后来怕别人看到拿走,当宝一样把它藏在草丛里,第二天再去找,骷髅头踪迹不见,几个人才感觉有点害怕了,谁也没敢跟家里人说,这件事过去二十多年了,二壮还是记忆深刻。 这颗骷髅头和当年的一模一样,二壮怀疑这就是当年的那颗,可为什么它会在自家房子底下?转念一想,这骷髅头可不是都一样,自己是不是吓糊涂了。 林东也觉得这地方挺安静的,不错,不管它是谁,给它安葬在这么个好地方,也算对得起它了,俩人三下五除二,挖了一个小坑,怕牲口吃草把它刨出来,故意挖深一点。 安葬好了骷髅头,二壮还采了几朵野菊花插在上面,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逗得林东抿嘴直乐,心说,二壮真是个二百五,这是整得什么礼仪。 等俩人回去的时候,天快黑了,三间房的槽已经开的差不多了,再清理清理,就剩明天砸地基了。 “好家伙,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了?要不是我这活忙,都要打发人找你们去了,找个地方扔了不就得了嘛,难不成你们还给他选个风水宝地安葬了!” 老孙一边收拾东西,边唠叨着。二壮和林东这才觉得,他们好像去了很长时间,可是连来带去也就半个多小时,怎么天都黑了。 “看看,看看表,都去了仨小时了,我们这干活也找不到主家,这长宽的尺寸也不知留的行不行?”老孙有点急撩的。 “没事,您看着干,尺寸就按咱们事先量好的就行。” 二壮暖声和气的说着,他知道老孙的脾气,猴急,要不怎么人们背地里管他叫孙猴呢。 “不是!”老孙左右瞅瞅,见有几个邻居站在不远处看热闹,低声说,“咱原先是画好印儿了,这不是挖出那玩意儿了吗?我想着是把那地方闪开了,房基地往南跨,就等你回来商量一下,你还就不回来了,打电话也不接,真让人着急,我替你做主了,房子往前跨一米,槽也开完了,行不行就它了。” “没事,没事,老孙大哥,你看着弄就行,我相信您!”二壮满脸赔笑,像是办了什么缺理事似的。 林东和二壮安排好明天该干的活,忙乎了一天,觉得有些累了,又惦记着母亲,赶紧回到家。 到家一看,姐姐也在,林东勉强的笑了笑,说到:“姐,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哦,我不回去了,今天跟妈住一晚,饭熟了,在大锅里熥着,你快吃吧。” 林东纳闷,姐姐自从结了婚,从来没在家里住过,二外甥女钱月出事以后,林东怕姐姐在家出什么意外,想让姐姐回家来住,也方便照顾她,可她不愿意回来,说怕母亲看到她的样子难受,现在怎么突然间想住家了,林东又纳闷儿又开心,安排着姐姐和母亲休息,草草的吃了口饭,洗漱休息,自不必说。 林东毕竟年轻,干一天活累了,沾枕头就睡着了,正睡着,忽然房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林东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问:“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小伙子,你不要害怕,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送我回家,三十年了,我终于回家了,谢谢你!” 林东这才看清,进来的是个老头,花白的头发,圆方脸,慈眉善目,面色红润,中等身材,身上穿了件古铜色长衫,奇怪,看老头这穿衣打扮,好像是旧社会电视剧里的人物,现在人哪有穿这身衣服的! 林东正纳闷儿,又听到老人说:“哈哈,这世上,被杀的兄弟的哥哥,就是杀人的人!” 嗯?没等林东明白过来老头儿说的是什么意思,老人竟从眼前消失了,林东一惊,脑子也清醒了,原来自己是在做梦,伸手打开电灯,看了看表,半夜十二点。 “哎呀!这是梦吗?怎么这么清楚,跟真的一样!”林东自言自语,他睡不着了,起身来到堂屋,没开灯,侧耳听了听,母亲那屋,除了轻微的鼾声,什么动静也没有,母亲和姐姐应该睡着了,屋门也关的挺好的,除了冰箱发出的“嗡嗡”声,屋里安静如常。 林东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异常情况,回屋又躺下休息,可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确又感觉慢慢的,像是塞了很多东西。 看着窗户有些发白了,天快亮了,林东才感觉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一阵电话铃声,把熟睡的林东吵醒了,睁眼一看,天已大亮,电话是二壮打来的,说瓦匠师傅们都到了让他赶紧过去。 林东好歹洗了洗脸,见姐姐陪着母亲在吃早饭,昨天太困了,也没顾得问姐姐,姐夫钱贵干嘛去了,怎么二壮那盖房子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过去,外甥女钱星呢,谁给孩子做饭吃。 林芳小声吭叽了几句,林东也没听清,他看了看姐姐,好像比头些天气色好多了,微微在心里叹口气,慢慢来吧,姐,谁也劝不了,就靠你自己,怎么才能过心里这道坎儿。 林东匆匆赶到二壮家,嚯!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砸地基的,浇砖的,和沙浆水泥的,下钢筋的,忙成一团。 “林东,过来,过来!” 二壮见林东来了,忙小声的打着招呼,凑了过来:“东子,老孙说先前走的那几个小工又回来了,包房组里不缺小工了,咱们俩也不用跟着干了,这样,你帮帮哥哥,什么事帮我想着点,我这脑子,沾事就乱。” “行,没问题!”林东点点头。 “那什么,”二壮左右看看,“你数数,来了多少大工,多少小工,记着点,回头完了活老孙算账的时候,咱们这也有个底儿。” “好,好!” “还有,你帮我去小卖部买几条烟,要最便宜的,他们这包房组还有规矩,户里每天都要发给每个人一盒烟,这无形中的又得多花一笔钱,现在这瓦工们真是用不起,工钱比料钱还贵!” “行,行,我知道了!” 林东笑到,心想,二壮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精打细算了。 “唉!东子,我跟你说点事,你说这事怪不怪!” 二壮绘声绘色的跟林东描述着昨晚发生的事,林东听了,顿时是大吃一惊! 第三十五章 时间去哪了 “啊?有这事!” 林东听了二壮的描述,大吃一惊。 原来,昨天晚上,二壮和林东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这事儿也太神奇了,根本是不可能的,至少林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二壮也是,昨天晚上梦见的那个老头,跟真的一样,而且清清楚楚记得,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被杀的兄弟的哥哥,就是杀人的人!” 他琢磨了一早晨,也没琢磨出来这句话是啥意思,知道林东有学历,要不是家庭条件不允许,他早就大学毕业了,想着跟他说说这事儿,又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跟个老娘们儿一样,做个梦还要说说,好在林东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他,哪成想林东竟表现的很意外,甚至有些惊恐。 “东子,怎么了?你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 二壮以为是他的梦吓到林东,笑到:“东子,你可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再说了,我做的这么个怪梦,我都不胆小,你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呵呵!”林东笑了笑,“二壮哥,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这事儿出奇的巧合,根本就不可能的!” “巧合?什么意思?” 二壮满脸疑惑的看着林东,林东不紧不慢的跟他说了自己昨天晚上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甚至梦中的这个人说了同样的话。 再看二壮的表情,有句形容词叫什么来着,“呆若木鸡”!正好形容二壮此时的表情,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像是谁给他使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二壮哥,你,干什么呢,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有点怪!” 林东拍拍二壮的肩膀,他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林东的胳膊,左右看看,见包房组的人都在忙着干活,小声说到:“东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梦,不是做梦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做个梦!” 二壮语无伦次,林东憋住笑,问到:“二壮哥,别着急,想好了再说,你怎么看这事儿?” 二壮用手掌搓了两下胸口,稳了稳,说到:“东子,我这平时有话就不会说,一着急,更说不清了,我觉得,咱俩做了一样的梦,肯定跟咱们昨天埋的那个骷髅头有关,说不定那个骷髅头就是那个老头儿!” 让二壮这么一说,林东倒是觉得有点道理,这事儿巧合的有些离谱,这是两个男人,要是这事发生在两个女人身上,非得轻度的精神错乱,还不是整天乱想,疑神疑鬼的。 “东子,我又想起点事儿!” 二壮瞪着两大眼,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眼珠子有点往外凸,不瞪眼的时候,看着都有点吓人,一瞪眼看着更让人不舒服,林东看惯了,倒也没事,知道他这人心眼挺好,比钱贵强多了。 “二壮哥,又想起什么事了?需要我去办?” “不是,不是!”二壮连连摆手,偷眼看了一下正在指挥着瓦匠师傅们干活的老孙,说到:“东子,昨天咱俩去沟边埋那颗骷髅头,我觉得,连来带去,多着也超不过去一小时,怎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都快黑了,看老孙昨天那个着急的样儿,说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说,我这电话就在兜里,怎么没听见,这手机上也没有未接电话呀!” 二壮说着,掏出手机让林东看。 “嗯,确实没有未接电话。”林东翻看着二壮的手机,一个杂牌子的老年机,来电话的铃声特别大,而且音量已经调到最高,确实,来电话不可能听不到,自己昨天也没听到他的电话响,这事儿的确有点怪。 “我以为老孙跟我说瞎话,早晨,他们来的时候,我还特意问问昨天划线的那两个瓦工,他们说咱们昨天就是去了半天,老孙都急了,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二壮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神秘和恐惧,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二壮哥,要不这样,咱们今天也没什么活,不如再去一趟沟边,看看走这一来回用多长时间,连看一下是不是手机到那就没信号。” 林东的这个提议,让二壮顿时产生兴趣,“对,咱今个也没什么活,走,咱再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这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二壮跟老孙交代了一下,编了个瞎话,和林东朝沟边走去,两个人尽量模仿着昨天去沟边的速度,不紧不慢,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沟边,二壮掏出手机,“东子,这才十五分钟!” 林东也掏出手机,“嗯,确实刚过去了十五分钟。” “那什么,东子,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能接到吗?” “好!” “漂亮的姑娘,十呀十八九,小伙子二呀二十刚出头,如金似玉的好年华,正赶上创业的好时候……” 二壮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刺耳的歌声传出老远。 “二壮哥,你的手机没问题,看信号现在还是四个满格,也没问题。” “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二壮瞪着眼珠子,四下寻找着。 “二壮哥,怎么了?你找什么?” “找什么!” 二壮弯着腰,瞪着眼,转来转去,还用手扒了着那一簇簇开着金黄色小花的野菜。 林东顿时明白了,他是在找昨天埋葬骷髅头的那个地方。 “二壮哥,你是在找……?” “对!” 二壮直起腰,朝林东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恐,“东子,你看看,我记得昨天咱就把它埋在这了,我在上面还插了几朵野花,按理说那野花都蔫了,很明显的一堆新土,你看看,哪有!” “是!”林东点点头,“咱找找看!” 俩人在沟边转悠着,仔细寻找,就记得当时就埋在这了,旁边还有一棵小野树,野树还在,可那堆新土确踪迹不见! 别说二壮,就连一向什么都不信的林东现在也有点朝那方面想了,这事儿根本就解释不通,只一天的功夫,竟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二壮哥,算了吧!咱回去吧,没必要在这耽误这功夫,家里还有很多事呢。” 林东忽然间收敛了好奇心,觉得耽误这时间一点价值没有,也许是记错了,埋在别的地方,白白的浪费时间,还弄得心里挺别扭。 “行,不找了,这事儿真他妈的太邪性了!” 二壮揉着酸痛的脖子,跟着林东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看,他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他。 两个人边往回走边闲聊,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到了家,有两个小工一边往车上装砖,一边招呼着二壮:“你这主家就是清闲,这么忙还有功夫转悠着玩呢,俩人去了一个小时,有啥收获?” “一个小时?”二壮和林东几乎是同时掏出手机,可不是嘛,整一个小时,二壮躲开那两个小工,小说跟林东说:“东子,咱们今儿个是不是比昨天去的时间长?” 林东点点头,“昨天咱们埋完就回来了,今天在那耽误的时间明显比昨天长,竟比昨天少用了两个小时!” 俩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昨天从沟边往回走的时候,好像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到家,难道十五分钟的路程,竟然走了两小时! 第三十六章 老孙受辱 想到这神秘的时间差,二壮脊梁骨都冒凉气,“这事儿实在是太邪性,莫非我们俩昨天不知不觉去了别的地方,不可能呀,到那埋完就回来了,真的感觉还没有今天去的时间长,怎么就……!” 二壮的心里,反复琢磨这事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就别想了,爱咋着咋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东似乎没有二壮那么紧张,他知道,昨天的事儿,应该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的,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这世界上,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呆一小会儿,在这个世界里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二壮哥,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想,也许以后就会弄明白,这件事,就咱俩知道,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嫂子,免得大家担心。” 林东一边往砖上浇着水,边小声叮嘱二壮,他知道,二壮这人,有什么事瞒不住。 “是,是,这我明白,你还不知道我,我这嘴可不是爱瞎吐露!” 林东一笑,心说:“你呀,超不过去一个星期,这事儿村里人也就都知道了,凑合着把房盖完了,别在这个时候出点事!” 新房盖的还算顺利,十多个瓦工,三天,该上梁了,要说老孙这人,就是有组织能力,整个包房组,二十几号人,他安排的是有条不紊,没有窝工的,不管是瓦匠师傅,还是搬砖拌砂浆的小工,没有一个闲人,说句夸张点的话,华罗庚的统筹方法,在他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可惜老孙并不知道。 “二壮,怎么样,这房盖的够快吧,三天,准能上梁!” 老孙把瓦刀放在砖垛上,点着一根烟,使劲儿的吸了一口,看着忙碌的工人们,开心的笑了笑,二十来年了,他每天带领着这些瓦工们盖起了千百间新房,这户盖完那户盖,每次完工,他心里就有一种成就感。 “是是,您就是行,要不怎么说我就相信您,这活干的又快又好,还什么事都懂,我这事就仗着您给操持呢,您要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上完梁您跟爷几个说,都别走了,咱们饭店,我请大家伙多喝两杯。” 二壮不知说什么好,也确实,老孙什么事都给他想到了,这盖新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你什么事事先都准备好了,中途还会发生想不到的事。 从起房那天,二壮就没回屋睡过觉,好在有林东和弟弟钱枫,三个人倒班看守着,农村的习俗,这新房没有盖完,是不能离人的,不管是黑夜白天,都要有主家信得过的人轮流看守,以防不测。 想到哥哥钱贵,二壮心里不是滋味,从起房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来过,倒是嫂子林芳经常抓时间过来照顾媳妇儿,他觉得对不起哥哥嫂子,就算哥哥一趟不来,他也不会怪他。 “呦呵,老孙,这房子盖的够快,该上梁了!” 二壮刚刚想到哥哥钱贵,正好他就来了。 “哥,你来了。” 二壮不知说什么好,打了声招呼,自从侄女钱星出事,他每次见到哥哥,心里总会有深深的愧疚感,低声下气,连句大话都不敢说,恐怕下半辈子,在哥哥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虽然到现在还不知起火的原因,可事是在他家出的,要不是儿子太任性,不肯去大娘家,钱星也不会出事,他永远无法弥补,对不起哥嫂。 钱贵“嗯”了一声,没有跟二壮说话,瞟了一眼林东和钱枫,说起来风凉话:“福兮祸兮,互相转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弟,这回你的院里豁亮了,不白跟着忙活!” 钱枫脸一红一白的,光生气说不出话,他知道大哥一向嘴尖舌历,不饶人,自己这样的,仨捆一块,也说不过他,干脆就不言声,他知道,大哥说的是二壮的房子往前措了一米,自己的院子宽敞了一些,可这是老孙的主意,从房子底下挖出骷髅头,很难说是好事,新房就得往前措,二哥也是同意的,不是我自己想要占这便宜。 林东刚才正好二壮说笑着,谈论这新房要装修的实行一点,看到钱贵过来,脸上立刻没了笑容,说也奇怪,他一见到姐夫钱贵,心里就有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他和二壮虽说是亲哥们,可哥俩脾气秉性一点也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他们家这哥五个,没有相似的地方,要是站在一起,都看不出是亲兄弟。 二壮浓眉大眼,个子不高,挺粗实,看着就憨厚,钱枫个子也不高,有点瘦,眉清目秀的,像个小女人,性格也温和。四弟钱松是个大高个,身体魁梧,眼睛不大,单眼皮,脸盘子挺大,跟五官显得不搭称,最数老兄弟钱晋长得好,俊眉朗目,五官端正,中等身材,面皮白净,再加上学历高,硕士研究生毕业,在高校当老师,往哥几个当中一站,真是鹤立鸡群,一表人才,村里人没有不夸的,就是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最奇怪的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三十多岁了,愣是没有合适的对象,现在还是单身。 哥五个长得最难看的,就是钱贵,好像集中了他爹娘所有的缺点,个子不高,偏瘦,还有点水蛇腰,小脸一条子,三角眼,八点二十的眉毛,眉梢发散,薄嘴唇,大嘴,嘴一咧露出一排黄板牙。 林东就是纳闷,当初姐姐怎么就看上他了,也许就是因为他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没错,哥五个,数他最能说,死人都能给说活了,说话还损。 钱贵跟这个逗两句,跟那个逗两句,大家都知道他嘴损,没人愿意搭理他。 老孙可不惯他这毛病,撇着嘴说到:“呵,大掌柜的来了,大掌柜的身体金贵,干不了咱这活,今个上梁,这是准备给兄弟浇梁来了,这当哥哥的准备给兄弟交多少钱?不得一个数吗!” 老孙知道,这钱贵是最抠门的,才故意损他。 “呵呵,”钱贵冷笑了两声,“老孙,我不光是来给我二弟浇梁,还要感谢你帮他盖起了新房,特意送给你一首诗!” 老孙放下手里的活,直起身子,瞪了一眼钱贵,准知道他吐不出好话。 “老孙,老孙,恨天地,怨爹娘,为什么不姓周吴郑王,姓儿也比姓孙强!”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老孙气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本来自己平时在这些人面前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听他的,钱贵这损寿,惹得众人大笑,那笑声里,隐藏着浓浓的嘲讽。 老孙刚要反驳两句,忽听得一声惨叫:“啊!疼死我了!” 第三十七章 从檩上摔下来 老孙正然生气,想反驳钱贵两句,在众人面前找个面,忽听有人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是痛苦的嚎叫声,吓了他一跳,还没看清楚是谁,心里就明白了:“坏了,出事了!” 众人一片哗然,放下手里的活,纷纷跑过去观看。 “啊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老孙认出来了,出事的是邻村的,叫郑铁军,头几天刚来包房组里,原来的包房组,都是村里的瓦工和村民组成的,后来又吸收了邻村的瓦工们,包房组的人多了,也好应活。 这个郑铁军,是半拉瓦匠,现学的活,老孙安排他砌里墙,外墙要求磨砖对缝,结实美观,一定要由熟练的老瓦工来砌,里墙砌得齐不齐的,能担待,就让新手来砌,跟外墙师傅挣一样多的钱,有些砌外墙的师傅,心里不痛快,故意为难砌里墙的新手。 开始,老孙以为是哪个师傅使得坏,骂到:“这是谁干的事,给我出来,这是闹着玩的吗?出了人命怎么办!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人事不懂!” 他发了一顿火,也没人答言,躺在地上的郑铁军,疼的直哆嗦,汗珠子顺着脸上往下直流,五官都挪位了。 “怎么样?铁军,能起来吗?” 老孙弯下腰,关心的问到,郑铁军痛苦的摇摇头:“可能,可能是我的腿折了!” 老孙心头一凉,直起身子,伸着脖子喊到:“二壮,快叫救护车!” 他为什么让二壮叫救护车,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包房组给谁家盖房,如果出了意外,得户里给拿钱看病,不过这里有个限额,一万块钱以里,户里拿钱,要是看病超过一万了,超出的医药费,自己花。 虽然有这么个规定,可包房组成立快三十年了,真就没出过什么大事,小磕小碰有,很多时候,就是自己包扎一下,歇几天工,户里买点礼品,看望看望就得了,很少有人去医院。 今天看郑铁军这样,可摔得不轻,不去医院可不行,要真是骨头折了,看病没个十万八万的可不行,这钱让谁出,就得二壮先把钱垫上,没钱人家医院也不收呀! 一听到出事了,二壮脑袋“嗡”的一下,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这房盖的不顺当!” 救护车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忙乎着把郑铁军抬上救护车,二壮,林东,也跟着去了医院,当然,还有郑铁军的老婆,弟弟,也跟着去了。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老孙冷着脸问到:“老铁是怎么摔下来的?”老铁是郑铁军的小名。 没人吱声,确实,很多人都忙着干活,准确的说,当时正在笑钱贵给老孙编的顺口溜,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摔下来的。 “他是从檩上掉下来的!” 一个瓦匠师傅肯定的说到。 “谁让他上檩上的,他是新手,哪干得了那活,是谁让他上去的?” 众人又都不说话了,老孙的眼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盯着一个高个子的瓦匠师傅问:“老李,这调檩的活一直是你干,你说,是你让他上去的吗?” “不是,不是我让他干的,是他自己个非要上去,他想学手艺……” 这个被称作老李的高个子瓦匠师傅支支吾吾的说到。 “学手艺?学什么手艺,这是闹着玩的吗?哦,光看见挣钱了,不要命了!这下好,没个十万八万的不行,这责任谁来负!” 老孙说的光看到挣钱了,是有原因的,包房组里,有两个会调檩的师傅,上梁的时候,先上脊檩,摆放好脊檩,再依次上前后檐的侧檩,都上完了,再往上面订一层土板子,上面再盖两层苇席,上土,上瓦,房子就算完工了,这里最难干的活,就是调脊檩,侧檩可以乱插头,脊檩必须是隼对隼,调成一条直线,这就需要瓦匠师傅,还要会一些木匠师傅的活。 组里有这样两个师傅,每次上梁,都是他们俩干,户里要另外包两个红包,给这俩师傅,红包里一般都是二百块钱,也有家里富裕又要面子的户,会多包一些,这些钱就归这两个师傅了,其他人是不能争的,这个钱,不在工钱之内,是主家额外给的,很多人看着眼热,眼热也白眼热,你也干不了人家那活。 就说这个郑铁军吧,也真是个挣钱不要命的主,三天两头的买点酒菜去老李家喝酒,老李也知道他的意思,想学这手艺。 说实话,老李不太喜欢郑铁军这样,觉得他这人太贪心,瓦匠活刚学了没二年,又惦记着学调檩,净看见人家挣钱了,不知道这活有多难干。 架不住郑铁军天天买着酒,菜,来家里死磨硬泡,勉强答应郑铁军跟着自己学,可包房组里也有规矩,像郑铁军这样的新手,是没有资格学调檩的,真要给人家户里弄差了,人家不给工钱,所有的人都跟着白忙活。 今天,二壮的新房该上梁了,也正是个机会,老李招呼着郑铁军,让他先上房试试,会不会晕高,毕竟是六米多高的山墙,人站在上面,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摔得腿折胳膊断。 还别说,这个郑铁军还不晕高,从这点来说,适合干这种活,老李也打算自己带个徒弟,一是自己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干不了几年了,带个徒弟,也算是把手艺传下去,二是这调檩的活,两个人就能干,人多了也没用,自己的两个弟弟也都在组里干瓦工,砌墙,抹灰,装修屋子,样样能干,自己要是再带个徒弟,俨然就是个小包房组,要是哪天老孙的包房组散了,自己就可以召集几个人,立马成立一个新的包房组,到时候自己说了算,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累。 什么事想的挺好,干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老李本想来个先斩后奏,也让老孙看看,郑铁军确实适合干这种活,他也就不会说什么了,要是先跟他商量,他肯定不同意。 还没等老李喊老孙过来,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事了,老李甚至都没看到郑铁军是怎么摔下去的。 “老刘,老李,你们俩该调檩调檩,该上梁上梁,活不能停,二壮家里的也出不来屋,二壮又去了医院,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必须把活干好了!” 老孙招呼着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别因为这事,影响手里的活,他轻蔑的瞟了一眼钱贵,迅速的把脸扭过去,就像这里根本没有钱贵这个人似的,有条不紊的给每一位瓦匠师傅分派着活。 “嗨!老孙,谁说没有主家在这,我干嘛来的,就知道会出事,才过来坐镇的,告诉你们,我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告诉你们怎么干,就怎么干,旁人外姓,别跟着瞎掺和!” 钱贵倒背着手,仰着头,溜来溜去,所有的人也没人搭理他,奇怪,现场二十来号人,几乎就没有说话的,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只听到活灰机咣啷咣啷的搅拌声,砖块与瓦刀叮当的撞击声。 忽听有人惊恐的喊:“老李!老李……!” 第三十八章 老李去世 老孙刚把活分派好,想坐下来歇会,缕缕头绪,今天这事弄的,想不到的事,本想着顺顺当当上完梁,再有一天房子就盖完了,跟二壮把工钱一算,大伙儿的钱也就挣到手了。 二壮那工钱是不会拖欠的,别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养这几年猪,家里有底儿,听说给了钱贵十万,盖这几间房连装修还得个十万二十万的,普通户拿出这些钱来费劲,对于二壮来说,不算什么,两口子都忒能干,能受累挣钱,还不舍得花,能攒,少说也得攒个四五十万。要不是这场大火,二壮这小日子,比钱贵强。 老孙稍微一愣神的功夫,忽听得一阵大乱。 “老李!” “老李,怎么了?” 一听这声音,老孙心里一哆嗦,“难道又出事了!” 可不是嘛!只见老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李,老李,你怎么了?”老孙赶紧跑过去,“老李这是怎么回事?” 他焦急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现场二十多人,此时竟没有一个说话的,一时间显得特别安静,二十几号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站着,这诡异的场面,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我问你们呢!谁看见他是怎么躺在这的!说话呀!一个个都哑巴了是吗!” 老孙有些愤怒了,他大吼了两声,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意外的事,一件接一件。 “嗨嗨!别都愣着,快打120!” 钱贵稳稳当当,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那个沉着稳当的样子,显得跟这场景有些不相称。 大家不知道老李生了什么病,也不敢动他,除了打120,通知家属,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焦急的等着救护车来。 “他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听劝呢!你说你都六十的人了,儿子媳妇儿都不愿意让你干这活,蹬梯爬高的,腿脚不利索就会出事,真出事了,谁管,不还得自己个花钱瞧病吗!这两天,我老听见夜猫子叫唤,让你加点小心,你就不听,这户这活能干吗!你心里没数呀……” 老李的媳妇儿连哭带嚎,嘴里不停的唠叨,不知道的,以为老李去世了呢。 大家勉强的劝了几句,老李生死未卜,她这样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谁也不好说什么,哭就哭吧。 “怎么又是你们村!” 从120上不慌不忙的下来两名医生。 “夏师傅刚才是不是就在这村拉的人?” 120上下来的医生见这群农民没有接他们的话茬,其中一个医生问另外一个。 “好像就是这村!” 两个医生一问一达,好像并不太关心病人,对这个村挺敢兴趣。 “大夫,大夫,您可来了,快来看看我们家老头子是怎么了!” 李大婶儿哭喊着,朝着两名医生鞠躬作揖,就差给俩人跪下了。 “别着急,别着急,病人呢,我们看看。” 俩医生明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李,还有意无意的这样问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 “这人不行啦!” 其中一名医生俯下身,翻翻老李的眼皮,又简单的检查一下,直起身跟另一个医生说到。 就是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在场的人脑袋“嗡嗡”直响,顿时都傻了。 “啊!!!” 李大婶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他大婶,她大婶,老李……” 现场的人群一阵骚动,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蒙了,不知道该抢救谁。 “大家不要乱,这样会妨碍我们工作的!” “这位大爷人已经不行了,大娘是急火攻心,没有生命危险。” 此时,只有两名医生表现的十分镇静,他们对这样的事好像习惯了,十分专业的给李大婶进行治疗,老孙哭着让人找来一块布单,给老李盖上。 “哇……” 李大婶终于醒了过来,大家见状,也确信了医生的话,老李是永远的走了。 老李的儿子在县城工作,一接到电话就往家跑,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和他老爸说句话,早上走的时候,爸妈还是好好的,商量着晚上回来,一家人吃涮羊肉,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万万没想到,确成了父亲的忌日! “老孙,老李走了,我得去帮着料理后事!” “对对!我也得去!” “我老婆今早上就老说头晕,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我妈昨天切菜,把手切破了,我得带她去换药!” “我们孩子昨天在学校跟同学大家,把人家孩子胳膊打青了,我得买点东西看看人家孩子去。” “……” 所有的瓦匠师傅,包括小工,全都找各种理由,和老孙打声招呼,纷纷走了,人们心照不宣,这是个是非之地,赶紧离开!不到半天的功夫,一死一伤,这谁受得了! 众人如风卷残云一般,瞬间消散了,只剩下老孙,呆呆的看着这刚刚垒起来的房框子发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盖了二十多年房子了,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可思议。 “我说,老孙,这房子盖半截人都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老孙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钱贵,刚才这一通乱,也没看见这小子,这会儿不知从哪冒出来。 “这事实在是出人意料,大伙儿嘴上不说,心里发毛,我得把人心稳当住了,才能干活,等两天吧,不管想什么折,房也得盖上。” 老孙从心里反感这个钱贵,可二壮不在,他也算是主家,还得硬着头皮,耐心的跟他好言好语的说话。 “这叫什么事!你们去别人家盖房也这样,该上梁了,给人家晾着,你们家盖房就这样是吗!” 钱贵说话咄咄逼人,老孙心里生气,有心跟他吵一顿,又觉得没必要跟这种人斗气,把火往下压了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到:“大掌柜的,这不是遇见事儿了吗!在别人家也没遇到过这事儿,这样吧,你别管了,回头我跟二壮说说。” “说说,说什么,我兄弟把这事交给我了,我说了就算,告诉你老孙,我让你半天时间,明天,一定给我完活,要不,一分钱别想要!” 老孙活往上撞,狠狠的瞪着钱贵,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想:“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他都不叫个人,一点人性没有!” “呦呵,怎么着,还不服气是吗!不信你试试,明天要是完不了活,你看看你们能不能结钱!” “钱贵,你别太过分,我说了,活我们肯定得干完了,得容我们功夫,你让我们明天就完活,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就明天一天,干不完,一分钱不给,我说了算!” 老孙气的扭头就走,跟这种人,实在是没办法沟通,这时候忽听背后有人说到:“钱贵,这的事不用你管,你说了不算!” 第三十九章 再次偶遇 钱贵正在刁难老孙,忽听有人说了声,“钱贵,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你说了不算!” 老孙气的刚要走,听到有人说话,忙停下脚步,扭身观看,钱贵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是谁呀!甩脸看去,见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东! 钱贵见是林东,甭起脸,想拿出当姐夫的架势,反驳几句,心里又犯怵,对这个小舅子,他从心里不待见,又有些怕他,过激的话,他还真的不敢说怕林东揍他。 林东怎么来的呢?他跟二壮把郑铁军送到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左腿骨折,需要住院,没办法,听医生的,二壮无奈,交了一万块钱押金,安排郑铁军住院。 一切都安排好了,二壮小声跟林东说到:“我在医院盯着,你回去看看,亲娘那也离不开人,你二嫂子刚能下地走路,什么也干不了,你帮我添添猪料,跟老孙说,我认倒霉,就出一万块钱,住院钱不够,让他们家自己想办法,开始就是这么说的。” “行,那我回去看看。” 林东出了医院,坐上公交,心里不是滋味,虽说是二壮家出的事儿,他和二壮几乎是形影不离,关系比跟他亲姐夫还好,他们家的事,跟自己家的事一样,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思考着二壮这事该怎么办,二壮哥只能拿一万块钱,郑铁军家认可不认可,他摔得那么严重,一万两万是治不好的,要是花钱多了,他们家条件好,能拿出钱来看病,还行,要是拿不出钱来,怎么办,肯定会找二壮哥不依不饶,虽说跟老孙口头上协议,出了事,主家给出一万块钱看病,真要叫起真儿来,不知这协议能不能算数。 林东坐在公交车上,眼睛望着窗外穿梭的汽车,心说,现在这私家车也太多了,这还是在县城,小轿车一辆挨一辆,公交车不停的按着喇叭,白按,没人听你的,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挪,起步停车,摇摇晃晃,弄得车上的人有的都要吐了。 忽然,车窗外,闪现出一辆粉红色的小轿车,大多数汽车都是黑色,白色,也有少数红色,墨绿色,灰色的,这种粉红色的汽车还真的很少见,在车流中特别显眼。 林东觉得这辆小轿车好像在哪见过,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红绿灯路口,所有的车都停了下来,等红灯,粉红色轿车正好停在公交车旁边,车窗半开,能清楚的看到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子。 “哎,看人家女孩子都会开车,自己都二十四了,还没有驾照呢,考了驾照也没用,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汽车呀!” 林东的心头,轻轻的闪过一丝自卑感,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小轿车里的女司机,可巧,那女子也正好抬头看公交车,她可能担心自己的车离公交车太近,别剐蹭上。 这一抬头,正好看到车窗里的林东,这一瞬间,四目相对,林东想起来了,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和二壮哥看完老郑回来,在公路上差点让这辆小轿车撞上,当时开车的是个男装打扮的假小子,坐车的是这个女孩,现在是这个女孩自己开着车,没错,就是她! 那个女孩的眼神在林东脸上停了一下,好像也认出他,竟然微笑着朝林东摆了摆手,那手白皙纤瘦,很漂亮,林东也不由自主的朝她笑了笑,点点头,回应一下。 几秒钟的时间,两个人的眼神好像都没有离开对方的脸,绿灯亮了,公交车晃了一下,继续前行,林东回头望去,那辆粉红色的轿车在路口拐了弯,朝南面的公路使去。 林东一直看着那抹粉色渐渐消失在车流中,心中莫名的惊喜,“真是太巧了,茫茫人海中,两次遇到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家住在哪?可能就在这附近吧,不然怎么这么巧,遇到她两次!” 林东的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出一些画面,如在梦中,公交车猛的一停,林东不由得往前栽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的脸一红,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脑子里会闪现出那些画面,那个女孩,只是两次偶遇而已,怎么会……。 他朝周围看了一下,车上的人都在埋怨着司机怎么开的车,没有人注意到他。 林东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脑子里有重新思考着二壮家的事儿,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姐姐打来的,心里一哆嗦,难道是母亲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姐姐断断续续,轻生细语的跟他讲了二壮家发生的事,林东这才知道,二壮家又出事了,老李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事邪性,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林东心里念叨着,下了公交车,连家都没回,直奔二壮家,正好碰见姐夫钱贵在那发飙,心里说,“钱贵,你太不像话了,人家老孙也着急,这样逼人家,老孙真就撂挑子不管了,看你怎么办!不知道你这是不是在帮二壮哥!” 钱贵虽然心里犯怵,嘴上不饶人,斜着眼瞪着林东,“我说东子,是灰比土热,你懂吗?二壮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在,我就得做主,你怎么着也是外人,别跟着掺和,掺和好了行,掺和不好,落一顿不是!” 林东懒得理他,朝老孙走过去,说到:“大叔,刚才我姐给我打电话了,我这才急忙赶过来,老李怎么出的事?” “唉!” 老孙叹了口气,摇摇头,一五一十跟林东讲述了他们走了以后,这里发生的事。 “这么说,老李大叔还不是从房山摔下来的?” “是,救护车的大夫说,是猝死,备不住他心脏有毛病,也没检查过,再加上郑铁军突然摔伤,他心里再害怕,就出事了!” 老孙瞟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着的钱贵,往林东跟前凑了凑,低声说到,“东子,这事邪性,眼看着今天上完梁就完活了,就是不让你干,这一早晌,一死一伤,出了两档子大事,这谁受得了,今儿这些瓦匠师傅我也看出来了,都不愿意干了,怕还得出事儿,都找借口回家了,现在最关键的,得想办法让他们回来干活。” “嗯,我知道。”林东点点头,他觉得老孙说的有道理。 “这样吧,大叔,明天,除了参加老李大叔的葬礼的瓦匠师傅,其他人您尽可能的把他们都召集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老孙看了看林东,脸上略有难色,“东子,让他们过来干活,不难,毕竟活干不完,工钱拿不到手,可这上梁的师傅不好找,包房组里,就两个会调檩的师傅,老李跟老何,现在老李走了,谁能干得了他这活?” 没等林东说话,钱贵从旁边凑了过来,“老孙,可惜你还是包房组的头儿呢,哦,没有老李,这包房组就散了呗?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保证能干得了这活!” 老孙 第四十章 梦游 老李正和林东商量着,怎么把瓦匠师傅召集来,主要是上梁调檩的师傅不好找,忽然站在不远处的钱贵凑了过来,说有人能干得了这活。 老李半信半疑的看着钱贵,他从心里不太相信他的话,只是现在正在犯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干这活,不如听听钱贵的,看看他找谁来干。 “钱贵,咱村还谁能干这活,反正我是不知道谁能干得了,你说说看!” “嘿嘿!老孙,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兄弟林东呀!” “啊?” 老孙吃惊的看看林东,又瞅瞅钱贵,他根本不相信钱贵的话。别说老孙吃惊,连林东也有点懵,不知姐夫钱贵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别说干,连看都没看见过。 “姐夫,你这不是说胡话吗!我什么时候会干这活!” 林东瞪着钱贵,不是老孙在场,他早就甩袖子走了,懒得理他。 “东子,你忘了,那回我跟你姐吵架,你上我们家去,要打我,大门插着呢,你怎么上的墙头,你忘了!” 林东眉头一皱,确实还是有这事,那回是担心钱贵打姐姐,情急之下,不知怎么就飞身上了墙头,那事过后,自己也纳闷,怎么当时身体就感觉轻飘飘的,难道是生气到极点就这样吗?就是那天晚上,外甥女就出了事,自己也没顾得想这事儿,好像后来姐姐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也顺便问一下医生,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现在钱贵提到这事,林东也想起来了。 “东子,你能上高?” 老孙看着林东,那眼睛里,流露出期盼的目光。 “大叔,我,我上高倒是不怕,可没干过这活,怕是干不了。” 林东可不敢应这活,自己根本没干过,这盖房子可不是搭窝棚,斜了歪了能拆。 可老孙确开心的说到:“东子,这活没什么,能上高就行,这样吧,明天我尽可能的把瓦匠师傅都找来,我也豁出去了,跟老何俩人调檩,你上去跟着搭把手,让你怎么干就怎么干,没问题。” 三言两语,把事订下来了,老孙高高兴兴的回家找人去了,林东狠狠的瞪着钱贵,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打他两巴掌。 钱贵看林东气的那样,心里暗笑,没事人似的哼着小曲,撇着嘴,一步三摇的走了。 看着钱贵的背影,林东恨的直咬牙,心里说,“钱贵,你真不是东西,我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了!” 林东明白,钱贵这是故意让他出丑,到时候他再出面打圆场,让老乡亲们看看,他这个当姐夫的,不和我斤斤计较,还处处维护着我,就是那种把人踹河里,又下水救人的人。 林东回到家,见姐姐和母亲正摘韭菜,准备做晚饭。自从二外甥女走后,姐姐像变了一个人,隔三差五的就住在家里,陪着母亲,以前,姐姐很少住过家里,可以说自从她结婚以后,几乎就是没在家里过过夜。 怕母亲和姐姐担心,林东没有说明天跟着上梁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二壮家出了这样的事,大街小巷都嚷嚷遍了,人们更多的是认为这事太邪性了。 晚上,林东吃了晚饭,就躺下睡了,今天二壮家上梁,他起了个大早,跟着忙乎,连饭店的酒席都帮着定好了,按村里的习俗,上完梁,要请瓦匠师傅和亲朋好友吃顿饭,庆祝一下,可见能顺顺当当的盖起几间新房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林东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觉得屋子里亮了,他揉揉眼,以为是天亮了,看看窗外,黑咕隆咚,这是怎么回事,屋里也没开灯呀! 正在纳闷,房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林东一愣,仔细打量着他,不认识,忙问到:“你是谁?怎么来的我家,你怎么进来的!” 那个人并没回答,站在床边,满脸温和的看着他。 林东看他的模样,四五十岁的样子,大高个,身材魁梧,五官端正,不像是歹人,忽然想到母亲和姐姐,“不好!他们别再又危险!” 本来也是,大半夜的,突然进来个陌生人,也不说话,好人哪有半夜闯进人家里的!林东紧张起来,忽的从床上蹦起来,大声喊到:“你是谁!” 那人依旧不说话,林东又急又气又有点害怕,迅速的在屋里搜寻了一下,发现床边正好有棵棍子,还挺粗实,抄起来朝着陌生人就打,管他是谁,半夜闯进别人家,一定不是好人! 谁知林东的棍子快要打到那个人,他轻轻的一闪,竟然没打着,棍子砸在地上,折成两截。 嘿!可把林东气坏了,朝着那人就是一拳,谁知拳头打在他身上,竟软绵绵的,像打到棉花包上。 林东明白,这人一定会武术气功,怕是打不过他,打不过也得打,母亲和姐姐还在家里,他得保护她们。 不容得多想,林东朝着那人拳打脚踢,连挠带咬,可奇怪的是,那人也不还手,也不跑,就这么在屋里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无论林东怎么折腾,就是打不着他! 林东一顿猛烈的攻击,一会儿的功夫,就累的气喘吁吁,刚想停下来喘口气,那人突然蹿过来,抓住林东的腰,只轻轻一举,就把他举在半空,林东手刨脚蹬,没抓没挠,心想,完了,完了!他非得弄死我不成! 正这时候,母亲和姐姐从外面跑进来,说来也怪,那人竟把林东扔到床上,跳窗户跑了! “东子!林东!快醒醒,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 林东刚才吓得差点晕过去,听到母亲和姐姐喊他,才慢慢的睁开眼,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是怕自己出了不测,母亲和姐姐也会遭毒手! “东子,你怎么了,睡得好好的觉,好么眼儿的,折腾开了,你哪不好受,生病了吗?” 姐姐摸着林东的头,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一脸迷惑的姐姐,苦笑了一下,“咳,怎么又做梦了!” 安慰着母亲和姐姐回屋休息,林东睡意全无,此时已是凌晨四点了,天快亮了,,他从来不抽烟,此时,竟然想抽支烟,可家里也没有烟呀,他打着呵欠,搓了两下脸,回忆起刚才的事,特别清晰,哪里是在做梦! 姐姐刚才也说了,睡到半夜,听这屋有动静,起来就看到他正拿着鸡毛掸子在那胡乱的舞动,把掸子还给弄折了,吓得她以为林东中了邪,赶紧喊醒母亲,等母亲过来时,林东竟一头栽到床上,不动了,把娘俩吓得不轻,不停的呼唤,他这才醒过来。 母亲和姐姐怎么会说谎呢?那自己刚才就是在做梦,可做梦哪有这么真实,难道,难道我这是梦游! 第四十一章 一切都很顺利 折腾了一夜,不到六点,林东就起来了,好歹洗了洗脸,簌簌口,早点也没吃,跟母亲姐姐打了声招呼,出门直奔二壮家去了。 “二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东以为二壮还在医院,心想着帮他喂完猪,正好老孙他们七点半上班,误不了跟他们干活,刚到二壮家猪圈,就看到二壮在给猪填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说的什么,二壮媳妇儿弯着腰,拄着拐,站在猪食槽子旁边,不知是想干点什么活,还是专门在听二壮唠叨。 “东子来了!” “林东来了?” 二壮看到林东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忙打着招呼,二壮媳妇儿听到二壮和林东说话,缓慢的转过身来,朝林东微笑着点点头。 “东子,这么早,吃饭了嘛?” “没吃,我早晨不吃饭,二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还在医院,这才早起过来喂猪。” “早晨不吃饭哪行,我也没吃呢,走,咱们俩进屋吃饭去,你嫂子刚把饭做好。” “嫂子这样哪能做饭呢?” 林东看了看二壮媳妇儿,那腰弯的像个大虾米,看这意思,就是以后这腰伤好了,腰也直不起来。 “能干,能干,这整天躺着也不行,再说还有这么些个活物,一顿不喂都不行,吱吱乱叫。” 二壮媳妇儿说着话,瞟了一眼二壮,从那种表情上可以看的出来,盖房子死伤人的事儿她知道了。 “东子,吃鸡蛋。” 二壮把半碗炒鸡蛋推到林东面前,笑着说:“我就爱吃这淹萝卜条,好吃,好吃!” 二壮“咯嘣咯嘣”的咀嚼着,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好像那馒头跟他有多大仇恨似的。 “二壮哥,你怎么从医院回来了?” 林东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门旁边的破沙发上的二壮媳妇儿,因为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这些事。 “呵,别提了,咱上午去的时候,交了一万块钱的押金,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住院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好家伙,都下午四点多了,郑铁军媳妇儿和他弟弟又找我交住院费,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一万块钱花没了,这谁受得了,再说了,我给拿一万块钱,是包房组里的规定,跟老孙就是这么说的,我跟她们说回家拿钱,就跑回来了,我拿个屁,去他的,我这就够倒霉的了,还让我拿钱,门也没有!” “就是,老李无缘无故的死了,不管怎么说,给咱干活的时候死的,就算人家一分钱不跟咱要,这份子最少得随两千,这不是没有的事嘛!” 二壮媳妇儿在一旁插言到,林东明白,这盖房子的事不用在瞒着她了,就把昨天怎么和老孙商量上梁的事,一五一十和二壮两口子说了一遍。 “我哥他真是胡说八道,东子,我宁可房不盖了,也不让你冒这个险!你什么时候干过这活,这不是打岔吗!” 二壮气的把碗一推,饭也不吃了,站起身来,“走,东子,现在他们瓦匠师傅也快该上班了,我跟老孙说说,这活不能让你干!” “哎呀,二壮,这事我和东子都说好了,他就管打打下手,我和老何干,你放心,今个怎么着也得完工,出了老李的两个本家侄子没来,其他的瓦匠师傅都到了,你就放心吧,没事!” 老孙排着胸脯,自信满满,二壮也不好再说什么,皱着眉说到:“老孙叔,不是我不相信您,就是担心东子没干过这活,怕有闪失,连着出这两档子事儿,就够我受得了!” “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郑铁军的事,你拿一万块钱就行了,回头我跟他们说,组里早就说好的事,给哪户盖房,伤着碰着,自己认倒霉,不管花多少钱,户里最多给出一万,不够自己拿!” 老孙的一番话,让二壮心里多少踏实了些,他有嘱咐了林东几句,还是不放心,站在那里,不错眼珠的看着瓦匠师傅们干活,生怕再出意外。 “来,上吊车,老何,咱们俩上去,把脊檩调好!你们几个,别聊天了,紧点手,今个儿怎么着也得完活!” 老孙颠前跑后,紧锣密鼓的张罗张罗着,还别说,包房组里没这么个人张罗着也不行,人们都觉得纳闷,昨天还愁容满面的老孙,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精神头儿十足。 林东按照老孙的指引,蹬着梯子,等吊车把檩提起来,他再把檩扶正,解绑带,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要说林东,确实第一次干这活,那新房的房脊,也得有七八米高,他站在上面,愣是没感觉出害怕,如履平地一般,就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暗暗佩服,毕竟有些瓦匠师傅,干了二十多年了,愣是不敢上高。 二壮开始还担心林东,看到一根根檩条摆放的井然有序,活干的非常顺利,小半天的功夫,所有的檩都上完了,真快!二壮的心里也很高兴,他没想到林东会这么出色。 “大家伙歇会,喘口气,这一盼活,忙乎的不善,东子,我看你还行,歇会,一会咱们上去钉土板子,订完土板子,活就干完了一半了!” “我说,老林家这小子是员福将,怎么他一来,风平浪静,没事了呢?” “什么话,没事还不好,你还盼着出事儿是吗!” “哪的话,竟胡说八道!” 两个瓦匠师傅大口的吸着烟,小声嘀咕着。 “来来,大伙儿歇的怎么样了,都努把力,争取上午把土板子上完,中午,燊燊饭店,席都摆好了,咱们痛痛快快的吃,就是别喝酒!” 老孙这一吆喝,人们都精气神也来了,主要是今天顺顺利利的,没出事,大家提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临近中午,吊车把土板子一捆捆都送到房上,接下来就是师傅们一条条的将土板子订到檩上。老孙心里高兴,满脸都是笑,打趣到:“东子,你姐夫钱贵还真有眼力,不是他推荐你,今天这活还真就干不完,哈哈!” 林东本来也挺高兴的,没想到自己能帮二壮哥这么大的忙,提起钱贵,他心里就像掠过一片乌云,顿时感觉不爽,心里说,“哼,他那是故意看我乐,半天没见他人影,这会儿又不知跑哪掺和事去了,哪有他哪坏事儿!” 林东虽然讨厌钱贵,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的姐夫,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他的不好,让人笑话。 还有十多分钟,师傅们该下班了,人们忙乎了一上午,都有点累了,快该下班了,也不紧干了,磨磨蹭蹭,就等着下班吃饭去。 林东不像他们,想着二壮哥的新房子总算能建好了,心里高兴,自己又无意中学了点手艺,艺不压身,以后再出去打零工,也能多找到活了。 他心里高兴,也不觉得累,两只脚踩在土板子上,用力的一颗颗订着钉子,突然,就觉得背后谁用力推了他一把,身子往前一栽,整个人从房檩上掉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旧事重提 林东正在专心的订着土板子,猛然间觉得谁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不容他回头看看是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还开玩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那可是七八米高的房顶上,任何防护措施都没有,摔下去就是腿折胳膊烂,郑铁军不就是这样摔下去的吗! 快下班了,大家正在磨磨蹭蹭的干活,看见林东栽了下去,所有人都瞪着眼,张着嘴,木雕泥塑的一般,吓坏了,准知道这下林东完了! 这事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林东身子往下掉,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也不容得他想,就在快要落地的刹那间,他就觉得,腰部像被一只大手托了一下,整个人悬在空中,那感觉,就像昨晚在梦中被那个陌生人举在半空中一样! 随后,他的身子便轻轻的落在地上,嘿!一点没摔着!林东以为自己摔坏了,可是怎么没觉得疼呢?是不是胳膊腿摔断了,就没知觉了?他闭着眼,缓缓神儿,轻轻的动动胳膊,没事!抬抬腿,不疼!睁开眼,看到所有的人如木雕泥塑一样,脸上都是相同的表情,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东子!东子!怎么样?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东子!” 林东纳闷,这是谁呀?怎么连哭带嚎的,都岔了音了!扭脸一看,见是二壮哥,正从门口往里挤,新建的房屋,窗户,门上方的过梁都是钢筋水泥浇筑的,还没有完全凝固,不结实,用砖码成花摞顶着,等十天半个月以后,过梁完全凝固了再拆,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窗户,门底下禁止站人,弄不好,真的要塌了,准砸死。 二壮见林东掉了下来,准知道凶多吉少,也顾不得危险了,愣是从刚刚码完的砖柱中间挤了进来,老孙趴在土板子上朝下喊到:“东子,快睁开眼,醒醒,疼,你就叫喊,千万别动!我这就叫救护车!” 瓦匠师傅们纷纷从脚手架上下来,有的机灵点的,拨打了120,也有的胆小的,趁着乱乎劲儿,偷偷溜回了家。 “大叔,不用叫救护车,不用,我没事,真的没事!” 林东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浑身没劲,身体软绵绵的,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站起来。 “东子,你,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呀!” 二壮赶紧过来搀扶着林东,他心里琢磨着,“东子年轻,这是一股激劲,没觉出疼来,等过一会儿,就该觉得疼了!” 老孙趴到房梁上,看到林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心里说:“真是奇怪了,这么老高,掉下来硬是没事儿,搁谁也得摔坏了,难道这小子是钢筋铁骨!昨晚上我就觉得那香火头有点怪,看着今天是挺顺利的,却又有危险的事情发生,还真是这样!” 二壮扶着林东,慢慢的从门口的砖柱中挤出来,加了十分小心,现在这房里,处处都是危险,要不怎么说,这新建的房子里,千万别进来人,真的是很危险! “唉,那年从房上掉下一个斧子,把人劈伤啦,是该你家老房吗?” 不知是谁,说出这么一句来,大家互相看看,心说,这是谁呀,真不会说话,单单在这时候说这事,这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意外,都人心惶惶的,再提起这事儿,更让人觉得脊梁骨发凉。 村里上点岁数的人都知道,当年盖二壮家老房的时候,确实发生过这种意外,就是现在钱贵住的那院,虽然老房子都拆了重建的,可这事在村里人的脑子里是抹不去的,尤其是一些上年纪的老人,每当说起这事,还是惊惊炸炸的。 那年,是老孙的父亲刚成立了包房组,正好钱贵家想盖房,老孙的父亲为了揽活,六百块钱,拆三间老房,盖五间新房,那时候,瓦匠师傅干一天才挣八块钱,普通的庄稼户,攒一年才攒个三百二百的,那年头,挣钱难,攒钱更难! 也是新房该上梁了,钱贵的表叔拿着两瓶酒给浇梁来了,站在刚垒起来的房框子里头,昂着头,边看着瓦匠师傅们上梁,调檩,边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什么这地方垒的不正,那地方有点斜了,不住的挑毛病,老孙的父亲十分反感这个人,心想着,我也不理你,干完活,主家没意见,钱挣到手,才是目的,你算个屁,河边没有草,哪来你这么个多嘴驴! 他心里暗暗的骂着,一不留神,手里的斧子脱落了,不偏不斜,正砸在那个人脑袋上,当时就砸死了! 就因为这事,老孙的父亲不但一分钱没挣着,还搭里一千多块,当时的包房组一下子就散了,老孙的父亲也气的大病了一场,又过了几年,村里盖房子的户越来越多,老孙的父亲重新成立了包房组,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先把安全问题说头里,包房组的人要是在盖房子的时候发生意外,自己认倒霉,户里最多给拿五百块钱的医药费,主家的人要是出了意外,也自己认倒霉,最多扣包房组五百块钱的工钱。 虽然有了这个约定,可包房组成立十年了,一直是风平浪静,再没出现过任何意外,因此上老孙的父亲又总结了一个经验,包房组永远不给老钱家人盖房子! 老孙的父亲是包房组的组织者,也算是个头儿,他说话别人哪敢不听,钱贵家盖的几所房子,都是从外村找的包房组,就因为这事儿,钱贵的父亲跟老孙的父亲算是结了仇,两人几十年都不说话。 后来,老孙的父亲岁数大了,干不了这登梯上高的活了,就把手艺传给老孙,让他带着那些瓦匠师傅们干活,临死的时候,还嘱咐老孙,不能给老钱家干活! 这本来也是陈年往事,包房组的老师傅们很多人都不干了,这事也就渐渐淡忘了,今天,不知是谁冷不丁的提起这事儿,老孙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是呀,怎么把父亲的话给忘了,不能给老钱家盖房!” “难道说老钱家跟我们包房组犯相!”老孙在心里琢磨着。 第四十三章 聚餐 林东死里逃生,神奇的躲过一劫,包房租的老孙百思不解,从那么高的房上掉下来,愣是一点事都没有,这根本是不么能的,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真邪性! 不知是谁又提起这陈年往事,老孙猛然想起他父亲临终时说的话,千万不能给老钱家盖房子,他以前只是认为父亲因为那次意外跟老钱家人有了矛盾,才说出这种话,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必在耿耿于怀,再说这也是挣钱的事,不是白帮忙盖房,因此上老孙没有拿他父亲的话当回事,现在想想,他父亲这么说,另有含义。 林东什么事都没有,虚惊一场,打发走了120,已经是中午了,别人还没什么,二壮是惊喜交加,不管怎么说,林东没事,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老孙大哥,告诉哥几个,爷几个都别走了,咱们焱焱饭店,吃点喝点。”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包房组的瓦工们一个都没走,就等着二壮这句话呢,此时,早已跨上自行车,一溜烟似的奔着饭店去了。 “这帮人,干活的时候,不紧不忙,一沾吃饭,来精神了,要不怎么我不大包活,就干天工,到时候主家给开钱,要是大包活,这帮人这么能磨蹭,我还想赚钱?不往里赔钱就不错了!” 老孙嘟囔着,见没人附和着他说话,扭头一看,林东和二壮正在小声说着什么,根本就没听到他说话,钱贵也跟了过来,在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着。 老孙抿了抿嘴唇,努力把下面的话咽回去,心里说:“哼,看了吗,这个钱贵,又没憋好主意,表面上是帮着他兄弟,暗地里净打歪主意,这指定又想干什么呢!” 不一会儿,所有的瓦匠师傅都到饭店来了,就连那几个请假没来上班的师傅,一听说二壮中午在饭店请客,找了各种借口,也都来吃饭了。 “我说你们几个,干活不来,吃饭到都来了,像话吗!” 老孙沉着脸说到。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尴尬的拣着盘子里的菜,专挑鱼呀肉呀荤菜吃,也不管老孙说什么。 “老孙大哥,别这么说,哥几个没来上班,肯定家里有事,我还想着到吃饭点了,去请哥几个过来呢,既然来了,就多吃点,受半天累了。” 二壮怕几个瓦匠师傅让老孙一说,脸儿挂不住,再摔筷子走了,太不合适了,赶紧打圆场。 其实这哥几个,跟老孙在一起共事十多年啦,还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怕主家挑事,算工资的时候少给钱,才主动这么说的,这样一来,这主家再不好办事,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就吃顿饭吗。 二壮挨个给大家倒酒,他心里特别高兴,主要是林东有惊无险,真值得好好庆祝庆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高的房,林东怎么没摔坏?这事太新鲜了! 不光是二壮纳闷儿,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事,其中有个人,就是他提起斧子伤人这事儿的,他挨着林东最近,一边往嘴里扒拉着菜,一一边神秘兮兮的问林东,当时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就掉下来了,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脑子里就两字,完了!然后就就觉得一只手拖了我一下腰,摔在地上的时候,就像是平地跌了一跤,没摔坏。” 林东思索一下,含糊的说到,他不能说昨晚做的那个梦,也不能说就像在梦中遇到的那个人拖了他一下,怕人们笑话他精神出了问题! “推了你一下!” 老孙的脸有点不好看,当时在房檩上干活,就是自己离林东最近,老何在另一间房子的上面,其他的再也没有别人了,林东说着话是什么意思? 老孙心里想着,脸上多多少少的带出点神色,林东看出来了,连忙摆手,“老孙大哥,别误会,我是说就好像是这种感觉,可当时房上并没有人,就是你和我,所以说根本就没人推我,是我自己觉得是这样。” 老话说得好,写字别描,说话别学,林东这么一解释,所有的人更觉得是老孙推了林东,没有第二个人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老孙,老孙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紧接着从心底生腾出一股怒火,转头楞楞的看着林东,“林东,你说,我跟你无冤无仇,我推你干嘛,那么高的地方,是闹着玩的吗!我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我这么大岁数了,能开这种玩笑嘛!这不没有的事儿嘛!” “老孙大叔,您可千万别生气,这不是这位哥哥问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我才这么说,也没说您推我了,算了,您为二壮哥操持这房子也够辛苦了,别想那么多,再说我这也好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您别往心里去,来,吃菜,吃菜!” 林东好话安抚着老孙,后悔自己不该跟那个年轻人描述起当时的感觉,本来就老孙在自己身边,我一这么说,他肯定犯疑惑。 “就是,就是,林东这不也没事吗?人家也没说你,哪那么多事,真是的!来,喝,喝!” 老何端着酒杯,朝老孙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其他人几乎没有说话的,都自顾自的猛吃,嘴不离筷子,筷子不离盘子,如风卷残云一般,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盘子就见底了。 二壮看着这帮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说:“这一个个的,都多大出息,干活一个比一个慢,吃饭一个比一个麻利!” “哥几个,都吃好了吗,要不我再要两菜?” 二壮虚让一下,并没动地方。 “吃好了,吃好了。” “别要了,都吃饱了。” 大伙儿稀稀拉拉的客气了几句,心里明镜似的,都知道二壮这是虚让,本来嘛,这一桌子饭菜要好几百,杯中酒,盘中菜,吃得饱吃不饱也就是他了,所以都猛劲吃。 老孙呢,有个毛病,爱喝两口,一喝酒呢,还就不吃菜,看着这些人吃饭时那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今天打做这就不痛快,酒入愁肠,喝两杯就醉了。 此时,他看大家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说到:“我说,不是我今天喝两杯酒说这话,二壮,林东说有人推他,我对天发誓,绝对没做过这种事!” “哎呀,老孙大哥,别提这事了,刚东子也说了,这是错觉,是错觉!” 二壮见老孙有些醉意,怕他借题发挥,闹事,赶紧打圆场。 “二壮,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东子那是错觉,可关键是为什么他能有这种错觉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孙想说什么。 老孙又抿了一小口酒,嘴角往上扬了扬,漏出一种神秘的表情,低声说到,“二壮,你们家的房基地不干净呀!” “啊?” 众人感到诧异,看来,老孙这是喝多了,纷纷劝到,“老孙,大哥,你今个是喝多了,怎么就胡说呢?” 忽听得旁边有人笑到,“哈哈,他没喝多,他说的一点错没有!” 第四十四章 偶遇老郑 老孙微醉,信口说出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尤其是二壮,又惊又恼,心说,老孙这人真是小人,信口雌黄,竟说出这种话,今天,我非让他在大伙面前下不来台! 二壮刚要发作,忽听旁边有人朗声说到:“他不是醉了,说的一点错没有!” 二壮一惊,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甩脸看去,先是愣了一下,哦!想起来了,老郑!就是那个帮人家起坟的郑道人。 林东也认出来了,朝二壮使了个眼色,忙走过去和老郑打起了招呼。 其他人不认识老郑,看这个人,怪模怪样,穿衣打扮与众不同,好像是电视剧里出家的老道打扮,在现实生活中可狠少见到,尤其是那身打扮,十分的有特点。 林东和二壮你一句,我一句,询问起老郑怎么会在这,原来,是有朋友请他吃饭,朋友有事先走了,老郑早就看到林东他们了,没好意思过来打招呼,怕打扰他们,在旁边坐着,听他们谈话,当林东说他怎么从房上掉下来的时候,老郑来了兴致,抻着耳朵,仔细听着,心里暗想:“怪不得这小伙子看着那么透亮,原来他是双性人,阴阳体质!” 其他人跟老郑不熟,吃完饭三三两两的都告辞走了,下午还得接着干活呢,老孙没有走,因为老郑的那句话,像一块磁石一样,牢牢的把他吸引住了,老孙也是个爱交朋友的人,他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凡人,得好好认识一下,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东子,二壮,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都去我家,沏壶热茶,跟这位朋友好好聊聊,你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走,走!去我家,我还有事要请教呢!” 老孙连拉带让,二壮也不好说什么,有心不去老孙家,去哪呢?自己现在还住在猪圈里,东子的母亲身体又不太好,对老郑吧,并不是真的了解,也好,就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最主要的,这个人点子多,主意多,挣钱的道儿也多,再就是他刚才那句话,话中有话,得问个明白,是什么意思? 拐过两条胡同,就到了老孙家,老孙的媳妇儿刚攒好局,找来了邻居几个妇女在家里打两个牌,见老孙带着客人进来,心里老大不高兴,问了一句:“二壮家的房子盖完了是吗?” “嚯!娘几个又凑齐了,行了,你别管了,去那屋打牌吧,我沏壶茶,跟朋友在这屋聊聊,别打扰我们聊天。” 老孙嫌几个老娘们多嘴多舌,把她们撵到别的屋玩牌。 “那你招呼客人吧!” 老孙媳妇儿正不乐意伺候呢,一听这话,高高兴兴的招呼着几个妇女去了东厢房。 现在刚过立夏,天也有些热了,门窗都敞着,这屋说话,那屋听得真真的,老孙招呼着,沏了壶茶,关上半扇窗户,回身端了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到老郑面前的茶几上,客气的说到:“来,师傅,您请喝杯茶。” “哈哈哈……” 没等老孙往下说什么,忽听有人哈哈大笑,老孙左右看看,见钱贵不知什么时候跟着进来了,别说老孙没看见,林东和二壮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来的。老孙起心眼儿里反感他,心说,这小子怎么跟个幽灵似的,谁也没让你来,淡不次咧的,跟着来了,有什么劲!挺大个人,既然来了,还不能不理他。 “呦呵,钱贵,你也来啦,光顾着跟师傅说话了,没看见你,来,喝碗水。” 老孙极不情愿的跟钱贵打着招呼,心里巴不得他走,这人太讨厌,有他在场,什么话都不得说,他很快就会给你传扬出去,他这人性,比他兄弟二壮差远了! 钱贵明明知道这几个人都讨厌他,他真就不明白,老孙是外人,林东和二壮可都是家里人,为什么也处处反对他,向着外人! 现在这屋里,就是这个郑道人不了解他,还朝他微笑的点头,其他的人,甭说话,就那眼神,恨不得他赶紧走,一刻也别呆在这! 钱贵假装没看见他们的表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跟郑道人热情的聊了起来。 还别说,钱贵有这个特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一会儿的功夫,就跟老郑聊熟了,他还真就能找出话题来,看样子,老郑还挺喜欢跟他聊天。 老孙也插不上话,在旁边气的一个劲儿的瞪钱贵,就连跟老郑比较熟悉的二壮和林东,也是偶尔的和老郑说上一句话,几个人就听钱贵在那摇头晃脑的白话着,从老郑的表情上,看不出对钱贵是喜欢还是讨厌,跟钱贵一问一达的,聊的挺好。 “钱贵,你先别说了,我跟师傅说点事” 老孙硬生生的打断了钱贵的话,钱贵这才住嘴,其实,他知道老孙把老郑让到家里,肯定有事说,就是故意找话题,跟老郑聊天,成心气老孙。 “您有什么事?说就是了,我洗耳恭听。” 老郑稳稳当当,喝了口水,笑呵呵的说到。 “是这样,”老孙看了一眼二壮,接着说,“我在这村里,是老瓦匠师傅了,打我爸爸那辈儿,就干这活,家家户户,我也没少盖房,还没见过像二壮家的房子这样,抢阴抢的特别厉害,怎么也调不过来,您看,您见多识广,能不能有破解的方法。” “抢阴?” 老郑略加思索。 “对,抢阴,房子面朝西南!” 二壮忽然听到老孙说着话,很纳闷,这话老孙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房子抢阴,面朝西南,这事好还是不好,哦,明白了,不好呗!二壮忽然间联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难道说这都跟房子的朝向有关吗!可是现在房子已经建好了,他才说出这话,二壮心里忽然莫名的紧张和懊恼。 “没事,所有的房子都不是正南正北的,不是抢阳,就是抢阴,只要墙后左右宽窄一致就没问题。” 老郑面带微笑,一字一句的说到。 听老郑这么一解释,二壮心里稍微舒服一点,不然盖好的房子再拆是不可能的,代价太大了! 老孙点着一支烟,因为老郑不吸烟,他也没好意思吸,这会儿控制不住了,略有所思的问到:“那您说二壮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是不是哪出了问题?” “哦,出什么事了?” 老郑看向二壮,眼光扫过林东的脸,他似乎像是问林东,或者是这里的人,他更相信林东的话。 二壮看了一眼老孙,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感激,老孙对自己的事还真是挺上心的,就这话茬,二壮把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老郑叙述了一番。 老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起来,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屋子里面忽然安静下来,这让二壮感觉特别紧张,看老郑这模样,家里的房子肯定有问题! “哈哈,老二,这事还用问师傅,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踏踏实实住新房,有什么事都不用怕!” 第四十五章 钱贵的好方法 钱贵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两句话,屋里所有的人都不言语了,神情各异,都盯着钱贵,听听他往下要说什么。 别人还无所谓,二壮有点急了,心说:“大哥,你没事老实搁那呆着,听听老郑怎么说,插什么嘴,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哥……” 二壮不满的瞪了钱贵一眼,想拦住他,钱贵呢,就跟没看见他似的,摇头晃脑的接着说。 “我跟你们说,什么斜的歪的,不能信那一套,就相信自己个,自己要是不能帮自己,别人更帮不了你!” “呦呵!”钱贵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话哪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仔细琢磨,还真就是这个理儿! 别人都觉得钱贵说的对,有一个人不爱听了。谁呀?老郑!老郑心里说:“这小子,看面相,福浅命薄,不是善类,这话是有所指呀!这是说我呢,呵呵,这几个人,只有林东这个小伙子有贵气,将来会有所作为,别人,如蒿如草,无须深交!” 老郑笑呵呵站起身,说到:“各位,萍水相逢,感谢大家热情招待,我还有些琐事要办,告辞告辞,后会有期!” 说完,迈步朝外就走,老孙是个外面儿人,赶紧送了出来,林东也跟着出来,和老郑道别,二壮也想跟着出来,钱贵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出去,二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跟老郑一起干过活,比较熟了,到家门口了,应该邀请人家进去坐会儿,这是老孙家,人家主人都送出去了,咱在屋里呆着像话吗! 二壮这么一犹豫,再看老郑,已经到了大门外,算了,送不送人家不是也得走嘛,再说,这个老郑,跟林东说话,倒是挺近乎,对自己好像比较冷淡,似乎不怎么待见自己,哼,你不待见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神头鬼脸的,不像正道人! 送走老郑,几个人又回到屋里,说实在的,老孙从心里反感钱贵,恨不得他赶紧走,忙对二壮说到:“咱们下午的活可不少,这些人,我要不在那看着,他们准完不了活,走,咱们快去新房那看看他们干的怎么样了!” 老孙说着,就往外走,人家主家都出去了,别人还怎么呆在这,钱贵刚在沙发上坐下,见老孙这样,心里暗骂:“这德行的,你不就是讨厌我吗!哼,我稍微动点心眼,就够你琢磨半天的,要不是用得着你,请我都不来!” 钱贵心里骂着,脸上堆满笑容,几乎是小跑着,撵上老孙,颠颠的跟在屁股后面,好像有话要跟老孙说。 二壮看了看林东,他实在不明白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刚才老郑在的时候,他突然说出那么一句,老郑看着就不高兴了,现在又追着老孙,他要干什么?难道说我这房子跟老孙有什么关系! 二壮百思不解,在后面紧紧跟着,听听钱贵跟老孙说什么,林东走在最后,看这三个人,你追我赶,挺可笑的,他虽然不知道钱贵要干什么,可准知道他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几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二壮家的新房这里,嚯!真是人多好干活,席子都上完了,就差上土,上瓦了。 今天,整个包房组的人差不多都来了,钱贵背着手,摇头晃脑,转悠来转悠去,看这房上房下忙乎的瓦工们,心中暗喜,往老孙跟前凑了凑,呲着牙笑到:“孙哥,咱们平时说归说,闹归闹,有件重要的事,我必须得跟你说,你也琢磨琢磨,我的办法怎么样?” 老孙瞟了一眼钱贵,漫不经心的说:“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啰嗦,你要说什么,快点说,没看见我这正忙着。” “行,那我就这大伙儿都在,我可就说了,”钱贵提高了嗓门,好像这话不单是说给老孙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说,咱们老少爷们,天天受这么大的累,盖完这户盖那户,可是说挣俩钱,受多大的累呢!受累不说,谁让咱挣的就是受累的钱呢,关键是还担着风险,真要是盖着半截房,从上面摔下来,摔个腿折胳膊烂,谁管!谁……” 还没等钱贵说完,老孙瞪起眼珠子,沉着脸低吼,“钱贵,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弄这念什么丧经!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有的听到钱贵说的话,更多的人光顾着干活,没听到钱贵说什么,可老孙这一喊,大家都听到了,放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朝这边看着,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本来一个个的干这活心里就发毛,谁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总出事呀! 钱贵见大伙儿都往这边看,也没在意老孙说他什么,扯着嗓门大喊:“我说,哥几个,爷几个,都歇会儿,抽袋烟,喝口水,这天说热还真热,来来,我跟大伙儿说点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钱贵的,毕竟他也是主家。老孙气的冲着大伙儿嚷嚷:“我说你们什么毛病,一个个的都愣在那干嘛,还不快点干,今个早晚高峰完活!” 众人开始慢吞吞的干起活来,可眼睛却没离开钱贵这边,想听听他说什么,至于老孙的话,大家心知肚明,因为是天工,怕干活慢了主家不乐意,干活紧了,一天下来,都累散架了,每天这样,谁都受不了,所以老孙的吆喝声就成了组里的暗语,快点干那是说给主家听的。 “大伙都挺忙,我长话短说,”钱贵清了清嗓子,“我知道,原来咱们包房组给户里盖房,出了事,主家最多给拿一万,现在,我有个好办法,能让主家拿出十万!” 好嘛,说别的,大伙儿都不感兴趣,一提到钱,都来精神了,怎么着,赔十万,这小子,弄这胡说八道,拿大伙找乐呢! 这回,所有人都不干了,纷纷聚拢过来,老孙吆喝着,也没人听了,围着钱贵,七嘴八舌不停的问,十足的不相信他的话。 钱贵也不着急解释,等大家都消停了下来,才慢条斯理,一字一句的说到:“你们别不相信,我说的没错,以后再去户里盖房,出了事,就朝户里要十万,必须给,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如果你想在组里干,就必须要上意外保险!” “意外保险?” 这是什么意思?不但瓦匠师傅们不解,连老孙也没听说过。 “呵呵,大伙儿不知道了吧,这叫风险转移,咱们整天干这活,风险可不小,出了事不能自己认倒霉,也不能让人家主家担着,得让保险公司给咱拿钱,明白吗!” “那人家保险公司吃多了撑的,凭什么给咱拿钱!” “就是,这话听着玄乎!” 人们议论纷纷,都觉得钱贵的话太不靠谱。 “哈哈,凭什么,就凭咱们在保险公司上保险了!” “上保险,怎么上?” “是,这可是好事!” “对,我好像听说过,上保险得自己个先拿钱给保险公司,要是出事了,保险公司就赔给你钱。” “对,小车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钱贵点指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呵呵,别看人家小车没怎么上学,这知识可不少!” “行,那这什么保险我上,得交多少钱?” “我也上!” “我也算一份……” 第四十六章 顺利进入保险公司 “好,好,我先给大家伙儿登记上,晚上下了班,都去我家里交钱!” 钱贵笑的合不拢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捧他,原以为,跟这些人讲保险,那是对牛弹琴,没人能听得明白,实在不行,还得让老孙帮着扯呼扯呼,这下可好,把老孙甩在一边了,三言两语,搞定!钱贵暗暗佩服自己,真是个人才,可惜早要认识李大鹏就好了,早就发财了! 李大鹏是谁?这事儿呀还得从钱贵的二女儿钱星出事说起,当时,因为女儿钱星在学校上了学平险,老师通知钱贵,让他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当时负责处理这事儿的就是李大鹏,钱贵对保险的事一窍不通,当时学校让每个同学交一百块钱上保险,他还极力反对,为这事还找学校理论一番,因此上老师们对钱贵的印象挺深。 尽管对钱贵的印象不太好,但是对孩子的突然离世,老师们都感到很惋惜,还是第一时间报了险,又把李大鹏的电话给了钱贵。 “李主任,我闺女出了这事儿,我都快活不了了,求求您,一定得把我闺女的补偿费给我,可怜可怜我们一家人吧!” 钱贵真会来事,来到保险公司,找到李大鹏,“咕咚”一声,给李大鹏跪下了! 当时李大鹏刚上班,看到这个中年人风风火火的进来,没说两句话,竟给他跪下了,把李大鹏吓了一跳,赶紧把钱贵扶起来,又是倒水,又是递纸巾,等钱贵情绪稳定下来,详细的问了他的情况,详细调查了一番,又上报了分公司,没到两个星期,钱星的四万块钱保险金到账了。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说出天花都是假,黄金一试见真心,四万块钱的保险金,打到钱贵的银行卡里,钱贵彻底服了,服谁了?服李大鹏,服保险! 保险金的事,钱贵一点儿也没跟林芳说,这笔钱,他可得好好计划计划,有钱,得用在刀刃上! 他反复琢磨一下,嗯!这个李大鹏,得好好谢谢人家,另外,还得求他办点事儿! 这天,他老早的来到保险公司门口,大门还没开呢,等了一个多小时,门总算开了,有个保安模样的人,不住的往钱贵这边瞅,人家准是看他在这装来转去的,有点疑心了。 不一会儿,李大鹏来了,钱贵认识他的车,李大鹏刚把车停好,钱贵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来到李大鹏的车前。 李大鹏拿着公文包刚走下车,抬头一看,愣了一下,猛的想起他是自己头两天刚做完理赔的客户,微微一笑,友善的点点头,没等李大鹏说话,钱贵跨步向前,就到了李大鹏近前了,左右看看,见没有闲人,压低声神秘的说:“李主任,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来感谢您的!” 说着,迅速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麻利的塞进李大鹏手里的公文包里。 “别别,这可使不得!” 李大鹏想把钱掏出来还给钱贵,他边掏钱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作为这里的老员工,他很清楚所有的监控都安在哪里,也清楚很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李主任,您听我说!” 钱贵按住李大鹏的手,执意让他把钱收下,李大鹏呢,半推半就,“没那么多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李大鹏的手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不再推让。 钱贵心中暗喜,哼,谁不爱钱呢,还装模作样的,你能把钱收下,就得帮我办事! “李主任呢,是,是这样,我也想来你们保险公司上班,干什么都行,我不在乎,我喜欢你们这里的环境,好有这的人,个个都是那么有文化,有知识,待人和气,我觉得在你们这上班特别开心。” 李大鹏听钱贵这番话,喜得心花怒放,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差一个人,就差一个人了,他就能晋升业务经理了,实际上,公司让他去处理钱贵女儿的保险金赔付这个问题,就是想给他个机会,保险金公司肯定能赔下来,即便没有李大鹏,钱星的保险金照样能赔下来,站在客户的角度,这个保险金是李大鹏给办的,客户自然感谢他,以后无论是增员,还是做业务,会很顺利。 李大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乡巴佬钱贵竟然想干保险,这样也好,不如把他先增进来,下个月我就是经理了,如果他有业绩,我就有绩效奖和增员奖,如果他没有业绩,我也不损失什么,还捞个顺水人情,以后即便他不在保险公司干了,给我转介绍什么的,都可以。 “好,好,你想来保险公司上班,没问题的,你什么学历?” 钱贵一听李大鹏这么顺利的就答应他来保险公司上班,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激动,反正是从没有过的感觉,仿佛自己突然长高了一截,眼睛也明亮了许多,周围的花草树木,马路上穿梭的汽车,行人,这一切好像是突然间出现的。 李大鹏见钱贵愣神,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没上过学,不懂得什么是学历,又提高了声音问到:“老弟,你是什么学历呀!” “高中,高中,我高中毕业!” 钱贵生怕错过这次就业的机会,忙不迭的说到。 “你是高中毕业,那太好了,我们公司就要高中及以上学历了,你的条件还可以,来,跟我到办公室谈吧。” 李大鹏带领着钱贵,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没想到,这个个子不高,有点瘦弱的乡巴佬竟然还是高中毕业!他要是有现成的高中毕业证,还用得着担着风险给他弄假的毕业证吗!自己团队里有很多业绩很好的业务员,可他们入司的时候,都是初中毕业,达不到公司的学历要求,没办法,为了增员,就得让他们有高中毕业证,这个行业,比较特殊,业务员的业绩好坏,跟他们的学历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也许在这些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的人里,会产生业务精英,要是因为学历不让他们入司,就太可惜了。 钱贵哪里知道这些事,他完完全全把李大鹏当成自己的恩人,自己的贵人,暗下决心,以后只要能来保险公司上班,对李大鹏一定要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定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钱贵是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他没想到,就是因为他干上了保险,才险些招来牢狱之灾! 第四十七章 如鱼得水 钱贵顺利的进入保险公司上班,整个人立刻变了样,每天出门以前,先打扮一番,西服,衬衣,皮鞋是必不可少的,头发抹的油亮油亮的,凑近了一闻,还有一股,还有一股香水味儿,就这身打扮,走在徐庄的大街上,回头率是百分之百,整个村子里的人,有几个不认识钱贵的,他在头里走,后面就有人指指点点,人们实在是想不明白,钱贵这是要干什么,要疯吗! 钱贵可不在乎这些,保险公司每周的一,三,五都要开晨会,就这制度,有很多业务员都不满意,因为什么,好多业务员都来自农村,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还种着十几亩地,哪有时间来保险公司耽误这功夫!要是有亲戚朋友哥们姐们相好不错的,想上保险的,来公司录个单,这倒可以,按时按点的来开晨会,很难做到,有的家离保险公司好几十里地,来回挤公交就得耽误两三个小时,有这时间还耪点地呢,更何况两三个小时的晨会,并没有学到有价值的东西,大多都是老生常谈。 钱贵呢,几乎每次开晨会都到,很少缺席,也难说,他平时在家,也是东溜西逛,没有一点正事,也不上班,就五六亩地,大多时候都是林芳管理,他不愿意种地,早就想着把地租给别人种,林芳不肯,虽说这点地也没多少收入,可农民不种地,就不像个本分人! 钱贵不这么想,他经常数落林芳,“你懂什么,肩头有力养一口,心中有力养千口!别看我整天东游西逛,我这脑子可不闲着,竟琢磨怎么挣钱,谁像你呀,榆木疙瘩脑袋!” 自从进了保险公司,钱贵是如鱼得水,讲师们说的话,他觉得句句在理,真就是那么回事儿,暗下决心,“哈哈,这真是我发财的好机会,我得好好利用我的人脉,多挣钱!” 钱贵所说的人脉,就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不用主家招呼,他早早的跑过去,帮着张罗,钱贵的优点,就是他这张嘴,能说会道,沾事者迷,有时候主家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还就真的能给处理好,一来二去,村里谁家有事,自然就想到了他,主要是现在人们都出去挣钱的,像他这样的闲人也少,村里的人大多数还是有个面子的,办完事,买些米面粮油,送给钱贵,因此上,他家一年到头,这些是不用买的,根本都吃不完。 这天,钱贵开完晨会,站在马路边上等公交车,右手提着个公文包,那是他前几天新买的。左手插在裤兜里面,现在已经是过了立夏,天越来越热,钱贵的手心里都是汗,可他还是把手插进裤兜里不肯拿出来,因为裤兜里,有张银行卡,卡里面有四千块钱,是他进入保险公司的第一笔收入。 等了好半天,公交车也没来,钱贵焦急的踱来踱去,心想:“干脆,我先不回家了,去商场,买身像样的衣服。” 商场里,高中低档的服装琳琅满目,钱贵眼都看花了,最后相中了一套浅灰色西装,260块钱,他一狠心,买!这天天出去见客户,就得要穿的体面点。 无意间,他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男一女在挑衣服,看样子好像是情侣,但又不像,为什么呢?那女孩,长得太漂亮了,细高挑的身材,乌黑的长发,单看侧脸,就知道这女孩长得十分漂亮,而旁边的男人呢,五短身材,稍微有点胖,尤其是肚子,向前凸起,典型的申字体,论年龄,论相貌,怎么看都不像情侣,可言谈举止,显示着俩人的关系不一般。 钱贵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想起了什么,竟不知不觉的往那两个人跟前凑了凑,有意无意的听两个人都说些什么。 就听那女的责怪到,“你就会花言巧语的哄我,买两件破衣服,有什么用,谁稀罕,你赶快琢磨琢磨,怎么跟她说,晚说不如早说,早晚咱的事她得知道,干脆,痛痛快快的跟她离婚就得了!” 钱贵心里一动,“哦,闹了半天,这女的是小三,我说呢,俩人看着这么不般配,八成是看上这男的有钱,看着挺漂亮,真不是个玩意儿!” 可能是那两个人觉察到钱贵离他们太近,又总往这边瞅,女的拽了男人一下,男的狠狠瞪了钱贵一眼,俩人迅速的离开商场。 “呸!谁稀罕看你们俩,臭不要脸的!” 钱贵心里骂到,在商场里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走,回家! 刚要出商场,忽然看到入口处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看,原来是刘玉兰! 只见刘玉兰急匆匆进了商场,径直往女装专柜走过去,钱贵没有立刻上前打招呼,他纳闷,刘玉兰平时不怎么出门,今天怎么来县城了?而且还来逛商场,少有的事儿,是不是有别人陪着来呢? 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跟玉兰一起来,就她自己,钱贵更是觉得好奇,他悄悄的来到刘玉兰身后,想突然喊她一声,看看她突然看到自己在这是什么表情。 还没等钱贵喊,那个女装专柜的老板先喊上了,“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么浅的衣服,你摸来摸去的,也不买,都摸脏了,我还怎么卖,要是别人都像你这样,我这买卖还干嘛!” 女装老板冷漠的口气,让人听了极不舒服,钱贵气不打一处来,刚要上前跟她理论,就听到刘玉兰怯声说到:“我就是想买这衣服才仔细看的,您能不能给我算便宜点?” “还怎么便宜?我这是真丝面料的裙子,还是长裙,七分袖,正好现在穿,紧俏货,卖的很快了!” “那什么,我跟您商量商量,150行吗?”刘玉兰试探的问到。 “不卖,不卖,少190不卖!” 女装老板不耐烦的甩出这句话,扭过头,跟别的顾客介绍着商品,不搭理刘玉兰了。 刘玉兰尴尬的看看老板,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件连衣裙,走了。 “老板,过来,把这件裙子给我包好,包的仔细点,来个粉色的包装盒!” 钱贵没有立即去追刘玉兰,朝着女装老板吼到,老板正和别的顾客说着话,听到有人要买衣服,顿时喜上心头,瞬间换了衣服笑脸,“先生,您好,我这就给您把衣服包好!” 第四十八章 串门 “给,一千!” 钱贵把一千块钱用力的摔在桌子上,林芳吓了一跳,她停下手里的活,心里纳闷:“钱贵这是挣到钱啦,以前可从没这样过,家里的钱都是他管着,花一分跟他要一分,今天这是怎么了?” “呵呵,去,上街看看,卖烤鸡的来了吗?买一只,买两条鳕鱼,今天改改善,天天吃青菜,吃的脸都绿了!” 钱贵瞟了一眼林芳,撇着嘴,在镜子前面扭来扭去,欣赏着他的西装。 林芳没有拿桌上的钱,自从女儿走了以后,钱贵还第一次看上去精神头这么好,快两个月了,每当想起女儿乖巧可爱的样子,心就痛,把抓柔肠!就算有天大的喜事,也高兴不起来,女儿没了,再大的事,都不重要了。 徐庄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中是最大的,两千多口人,有三条大街,中午,有小商贩们在街里摆摊卖东西,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的。 如钱贵所愿,林芳买了钱贵最爱吃的烤鸡和鱼,琢磨了一下,好像好久没给母亲买点好吃的了,别看嫁到本村,她几乎没怎么给父母花过钱,就因为钱贵小心眼,要是让他知道了,又是一顿吵! 今天,看钱贵心情挺好,估计是挣到钱了,就着他高兴,给母亲也买了烤鸡,糕点,水果,母亲不爱吃肉,又买了点鱼,想着钱贵说他在外面吃饭了,自己先把东西给母亲送过去。 林芳拎着东西,快到家门口了,忽然看见前面胡同口闪出一个人,仔细一看,是钱贵! 钱贵没有看到林芳,出了胡同口,径直朝林芳家走去。林芳一愣,停下脚步,她不知道,钱贵怎么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去母亲家。 平常日子,钱贵几乎很少陪林芳回家,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去,回来还挑事儿,闲林芳母亲做的饭不好吃,姑爷去了没好好款待等等,总之,说了林芳家人一堆的不是,那些所谓的礼节,都是八百年前时兴过的,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林芳满腹狐疑,她发现钱贵脚步走得挺急,手里拎着个粉色的袋子,她今天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没见他拿过这个袋子,这也不是自家的东西,“难道她给母亲买的?” 林芳只是一想,就立刻否定了,就钱贵平时为人处世,他不会这样做的,就算是给母亲买点东西,先得跟林芳炫耀一番,看看他有多懂事,多孝顺,即便是这种情况,也是有数的两三次,绝不可能偷偷的买了东西给母亲送过去。 林芳悄悄的跟在钱贵后面,没有喊他,想看看钱贵到底是不是去他家,也许他是去别人家串门。 果然,林芳猜得没错,钱贵还真的不是去林芳家,而是站在刘玉兰家门前,轻轻的敲着门。 林芳闪身躲到墙角处,探头看着,“他去刘玉兰家干什么!” 她心里一阵紧张,难道……一股酸酸的滋味涌上心头,紧跟着,怨,恨,恼,怒,烦,伤心,委屈,难受,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混杂着,充斥着她的心,她的身体。 她想冲过去质问钱贵,又一想,他只是去刘玉兰家串个门,也许刘玉兰或者她的家里人知道钱贵总去保险公司开会,拖他给捎点东西,也有可能,自己冒冒失失冲过去,质问他什么呢!不是没事找事吗! 一会儿的功夫,刘玉兰家的门开了,没看见有人出来,钱贵闪身进去了。 林芳等了一会儿,没见钱贵出来,倒是来了几条狗,围着林芳直转悠,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提着两兜子熟食,浓郁的香味儿引来了它们,得了,他爱干嘛干嘛吧,赶紧进去看看母亲。 “姐,来就来吧,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林芳进了院子,没看到母亲和弟弟,竖起耳朵,听着一墙之隔的刘玉兰家有什么动静,听了一会儿,隐约着有人在屋里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正在琢磨着钱贵去她家干什么,冷不丁的听到林东喊她,吓了一跳,赶紧紧走几步,进了屋。 “姐,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难道你这好吃的不是买的,是偷的,怕人家追过来?” 林东的几句玩笑话,把林芳逗了了,把刚才的事暂时放下了,“妈呢?” “芳,说你多少回了,别乱花钱,现在这东西多贵,挣点钱不容易,钱贵呢,没和你一块来,要是让他知道了,又跟你吵架,我少吃一口东西没事,你们俩别因为这个吵架就好。” 林芳刚要说钱贵就在隔壁刘玉兰家,转念一想,算了,说这干嘛,免得母亲跟着挂心,就林东这脾气,知道了敢去找他,再说,也不见得真有什么事。 “东子,今天怎么没去二壮家帮忙?” 林芳找了个话茬,不提钱贵,省着母亲又问他。 “今天给二壮哥盖房的工人都没上班,接二连三的出事,大伙儿有点惊惊诈诈的。我和二壮哥商量着,怎么让他们把活干完。” “哦,我听说了。” 林芳听钱贵说的,可钱贵那话,有一半的水分,半真半假,按理说小叔子家盖房,兄弟媳妇儿又有伤在身,她这个当嫂子的,应该去给忙乎忙乎,可她始终不敢去,她害怕去那里,睹物思人,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她不埋怨任何人,只恨今生与二女儿缘薄,她就是坑人来的小冤家! 林芳正在屋里和母亲,弟弟说话,忽听得隔壁刘玉兰家有人大声说话:“王姨,我什么事看不出来,算了吧,我走了,谢谢您,为我的事费心了!” 这声音听着挺陌生,不像是刘玉兰的家里人说话,这语气挺重,说话的人像是很生气,林芳也是一愣,她知道钱贵在那院,可这人明显的不是钱贵。 “难道钱贵惹什么事了?”林芳自言自语到。 “钱贵,他怎么了!?” 林东的问话把林芳吓一跳,自从二女儿走了以后,她落下一个毛病,总是自言自语,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他又去保险公司开会了,早晨走的,还没回来,我怕他那破嘴,瞎白话,外面的人可不比村里的老乡亲,没人让着你,哪句话说错了,没准就跟人家吵起来。” “不对,你听,东院,好像是钱贵说话!” 林东闪身出了屋门,站在台阶上,伸着脖子听着。 “不是,你听错了,那是刘婶家来的客人,钱贵去县城里了,哪会在她家。”林芳赶紧遮拦着。 “对对,东子,你玉兰姐今个相亲,听你刘婶说来着。” 第四十九章 撒谎 “玉兰相亲!” 林芳心里“咯噔”一下,暗想:“刘玉兰今天相亲,钱贵去她家干嘛?!” “是呀!玉兰没跟你说嘛?要说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俩人的命都不好,还别说,你比她还强点,还有钱贵呢,她呀,对象年轻轻的死了,孩子婆婆也不让她看,也怪难受的,要是能找个好主,后半辈子还有指望,就是快四十了,再要个孩子费劲了!” 母亲婆婆妈妈的叨唠着,林芳随声附和着,至于母亲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就一个问题,刘玉兰今天相亲,钱贵去她家干什么?那个陌生人是谁?相亲对象,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芳心里有事,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家了。远远的见家里开着半扇门,不知道是不是钱贵回来了,紧走几步到了大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砰砰”的响,她知道,那是钱贵在捶沙袋。 果然,钱贵嘴里骂骂咧咧,朝着吊在枣树上的沙袋拳打脚踢,不知道又因为什么事不痛快。 林芳也没理他,径直进了屋。钱贵见林芳回来了,也跟着进来,瞪着眼问到:“你干什么去了,半天都没见人影!” 见林芳没理他,钱贵火冒三丈,窜到林芳面前,扬起手,在空中晃了晃,呲牙裂嘴的吼到:“我最腻歪你这个死蔫蛆的样儿,三脚踹不出屁来!” 林芳瞪了钱贵一眼,冷冷的说到:“你看谁好,找谁去!” “你,你还跟我犟嘴,我还说冤枉你了,你说,就让你去街里买点菜,放屁的功夫,就回来了,你去了半天,什么也没买,你说你干什么行,你这样的,别说让你挣钱,花钱你都不会花,废物一个!” 要是在以前,林芳会气的大哭一顿,自从二女儿走后,她变得不会哭了,钱贵跟他发脾气,吵闹,她就像麻木了一般,就如同走在大街上,遇到了一只朝她狂吠的狗,理都不会去理它! 钱贵依旧不依不饶:“你说,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跟哪个相好的约会去了!” 钱贵的话越来越刺耳,林芳实在忍不下去了,怒怼到:“我去看看我妈!” 钱贵一惊,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在空中晃悠的手臂垂了下来,眼神闪烁,“你,你去看看妈,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俩一起去,显着多好。” 林芳面无表情的说到:“哼哼,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怎么回事,刘玉兰今天相亲。” “你怎么知道的?她跟你说的?” 钱贵的火气显然是消了,语气也缓和很多。 “她没跟我说,站在妈那院,刘玉兰家谁在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芳说出这话,钱贵心里明白了,他脑子里迅速的把要说的谎话编排一遍,支支吾吾的说:“哦哦,我说刘婶为什么头两天拖我给玉兰捎件时兴的衣服,他说我总去城里,可我一个大老爷们,哪会买女人衣服,不给捎又不合适,就好像人家不给你钱似的,我又拖保险公司的张姐帮着买的,今天开会,人家把衣服给我了,我赶紧给玉兰送过去,还纳闷呢,玉兰这是去什么重要场合,还专门去城里挑衣服,敢情是相亲,我去的时候,看到她家有几个客人在,把衣服撂下就出来了。” 林芳冷笑了两声,什么话也没说,她知道,钱贵跟她说谎话,说明他还是有所顾忌,要是哪天他跟她说了实话,她也得面对现实,能有什么辙,她和钱贵的夫妻感情到了什么程度,她心里最清楚。 这天,她收拾完家务,想去看看母亲,不为别的,就因为林东的婚事,母亲跟中了病似的,看见林芳就叨唠,怎么想办法托人给林东介绍个对象。 林芳心里琢磨着,现在的女孩,条件可高了,最起码得在县城里买套楼房,更有甚者,必须全款买楼,农户家,一年到头,除了种那几亩地,有点微薄收入,再就是打点零工,有的干脆就不要地了,送给别人种,进厂里上班,说是上班,跟打工一样,没有节假日,干一天算一天,有事请假自然是没有工资,就是一年到头不歇班,也就挣三四万块钱,除去一年的生活开支,能存银行的钱,也只有一两万,夫妻两口人过日子,省吃俭用的,得攒多少年,才够给儿子买房结婚的,像林东这种情况,更没有条件买房子了,想谈个对象,哪那么容易! 为了让母亲宽心,骗她说弟弟自己好像正谈着呢,听说女孩挺漂亮,还是个独生女,家庭条件也好,其实,这都是没影的事儿,是林芳编造出来的,可母亲竟信以为真,见到林芳就让她操持着,哪天让姑娘来家里看看。 林芳可犯愁了,上哪找这样的姑娘家,只得编出各种谎言,糊弄母亲。这不今天吗,刚到胡同口,正碰上三兄弟媳妇儿,急匆匆的赶过来,离老远的就招呼林芳,“嫂子,嫂子,快去看看,林东出事了!” 林芳的脑子“嗡”了一下,一阵眩晕,险些摔倒,自从二女儿出事,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等她缓过神来,钱枫媳妇儿已经跑到她跟前儿,神情紧张,拉着林芳的手,边跑边叙述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林芳双腿发软,心扑腾成一个,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被钱枫媳妇儿拽着,跟头趔趄的跑的二壮新房这,远远的看到一群里围在那里,她不敢再往前走了,不敢看到弟弟的惨状,从那么高的房上掉下来,会是什么后果,想都不用想,要是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母亲怎么受得了! 忽然人群中传来叽叽咯咯的笑声,“难道弟弟没事!”想到这,林芳飞快的跑了过来,扒开人群,看到林东正站在那,脸上带着笑,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她心里,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冲过来抱住弟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心里默默念叨:“爸爸,我知道,今天是您救了弟弟,您一定要保佑他,保佑母亲,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的!” 第五十章 老孙的心事 看到弟弟安然无恙,林芳转忧为喜,流着眼泪责怪道:“东子,你哪会干这活,这么多师傅呢,你逞这能该干什么!要是出点事让妈怎么活!” 二壮赶紧跑过来,不好意思的说:“大姐,让你担心了,都是我想的不周到,东子是个有福的人,能逢凶化吉,大家伙儿也是虚惊一场,走走,咱吃饭去,给东子压压惊。” 林芳没有理会二壮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怨恨这个小叔子,反正这儿是个是非之地,离得越远越好,她有心劝说林东回家,又怕老乡亲们说她,小叔子盖房正用人,她把她弟弟拉走,有点不近人情,何况二壮两口子平时对她也挺好的。 她无奈的摇摇头,“去吧,你们吃饭去,我不去了,回家看看妈。” “姐,你放心,我就是吓了一跳,哪也没摔着,到家可千万别跟妈说,别让她担心!” “就是,就是,回去可别跟亲娘说这事儿,她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别再急个好歹的,我可就缺了德了!” 二壮随着林东说到,他心里也是挺别扭的,星儿的事,在他心里永远是个阴影,他永远亏欠哥哥嫂子,在他们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可他心里,又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自从钱星出事,家里所有人的心情都挺沉重,尤其是在钱贵和林芳面前,尽量不提星儿,怕她们心里难受,林芳心里有多痛,不用说,可钱贵,真的就像没事人一样,出来进去,油头粉面,西服革履,就这模样,村里人都说他真是没心没肺,宽心肠。 今天,这些瓦匠师傅们都愿意让他给上一份意外保险,把钱贵乐的,心里暗自盘算,“上一份意外保险一百块钱,我的佣金就是三十,要是这二十多人都上,我就挣个六七百,身不动,膀不摇,就动动嘴皮子,就挣好几百,在包房组里当小工,搬砖和泥,累的腰酸腿疼的,才挣一百二,保险公司这活儿,太适合我了,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就专门跑保险了!” 钱贵怎么开心得意先不管他,二壮一心想着,怎么赶紧把房盖上,就松心了,今天林东虽说是有惊无险,可把他吓得不轻,他心里琢磨着,看起来,有些事,不相信是不行,等盖完房,得找个道行高的人,好好看看! 天越来越热,干点活就浑身是汗,这天,林东和二壮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商量着早早的去市场等活,最近这几天,市场上等活的人越来越多,有本地人,还有不少外地人,那些雇工的老板们,一看等活的人多,故意把工资压低,爱干不干,即使这样,还有很多人抢着去,挣的少总比不挣强,早晨要是等不到活,这一天算是找不到活干了,找不到活,挣不到钱,白起个大早,还搭进去几块钱吃早点。 俩人刚到村口,迎面正碰上老孙,互相打了声招呼,老孙一看是他们俩,赶紧转回头追了过来,拦住他们。 “大哥,你有事吗?” 二壮心里想:“这老孙要干什么,盖房的钱我也给你结清了!” “我说哥俩,你们去市场蹲活儿,一天能挣多少钱?” 老孙笑眯眯的看着他俩,二壮纳闷,心里说:“你这人,真讨厌,聊天也不分时候,我们这赶着去市场,还有二三十里路呢,哪有功夫在这跟你聊闲片儿!” “没准儿,赶上没活儿,白跑一趟,要是能赶上活儿,一天挣二百来块钱!” 二壮故意把“二百块钱”说的很重,意思是我们出去干一天,比你们瓦匠师傅多挣好几十,不然谁起大早跑好几十里地蹲活去。 “今天别去了,我跟你们哥俩商量商量。” 老孙上前拽住二壮的车把,语气诚恳的说到。 “什么事?不能等我们晚上回来再说!” 二壮有点急了,再磨叽一会儿,就真的晚了,跑到市场也没活干了,真耽误事儿,大早晨的,不顺当! “我就直接跟你们说了吧,你们俩,我的包房组有几个瓦匠师傅不干了,现在正用人,你们俩能不能跟着我干,现在涨钱了,小工一天挣一百二,师傅挣一百五,一天还给盒烟,守家在地,一天干九个小时,不比你们跑好几十里地蹲活强!” 老孙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眼巴巴的看着二壮,又瞅瞅林东,希望他们能爽快的答应下来。 听了老孙的一番话,二壮觉得这事儿挺突然,一时想不出来怎么答复他,哼哼唧唧的,不住的看林东。 “孙叔,谢谢您还想着我们,可您那活我们俩也没干过,不知道会不会干。” 老孙一听林东这么说,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忙点头连声说到:“没问题,能干,肯定能干,一学就会!” 二壮正没主意,见林东答应了老孙,也随声说到:“行,那我们试试,不行就不干了,还蹲猫儿去。” “走,咱今儿个就去,正好李庄有户盖倒座的,你们先从小工开始干,跟着师傅学,我再找机会让你们俩练活,久练久熟,就凭你们俩这么年轻,一学就会,以后当师傅一定没问题。” 老孙乐的,从后脑勺都能看出来笑模样。就找到两个工人,还是生手,至于这么高兴吗! 其实,这几天,可把老孙愁坏了,组里有三个瓦匠师傅,俩小工,说不干就不干了,本来包房组人就少,忽然间走了五个人,再有盖房的活都不敢应了,只能磊个围墙,盖个厢房,倒座什么的,能有多少活,要是总没活干,包房组早晚得散! 要说老孙也没必要着急,瓦匠们干的都是天儿工,户里按师傅,小工的人数直接发给他们工资,老孙只是管组织一下,一分钱不多挣,跟瓦匠师傅挣的一样多,包房组即便散了,他再去别的包房组干,一分钱也不少挣。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他组织这个包房组,是有不少好处的,他自己花钱买了脚手架,活灰机,电锤等工具,是盖房子必须用的,哪户盖房,用他这些东西,一天四十块钱,一般的户盖正房得五六天盖完,就得给他二百多块工具钱,另外,他帮助户里买沙子,水泥,钢筋等建房材料,经销商们也会或多或少的给他点提成,这两部分收入,比他当瓦匠师傅的工资高多了,包房组真的散了,这些财路都断了,他能不急吗! 第五十一章 进入包房组 “来,东子,来点水泥!” “二壮,别愣着,快,没砖了,赶紧上砖!” “东子,去,和灰去!” ……!……! 整整一个上午,林东和二壮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包房组的活这么累! “东子,咱俩今天就凑合一天,明儿不干了,这活儿真没法干,把谁累死!” 快下班了,二壮和林东小说嘀咕到。 “是呀,照这样干,咱非得累趴下不可,老孙大叔把咱俩安排到这,一上午也没见人影儿,咱们应该问问他,具体让咱们干什么活。” 林东四下环顾,没看到老孙,确无意间看到一个瓦匠师傅朝他招手挤眼,林东认识他,这个人姓贾,离他家不远,隔着三四户,在一条街上住,这人不太爱说话,可是人特别好求,街坊四邻要是有点零活,找到他,有求必应。 林东看他这样子知道有事,等下了班,贾师傅头里走,林东在后面紧紧跟着,快到家了,那人回头看看,见只有林东自己跟着过来,停下车子,一条腿支着地,等着林东。 “贾大哥,您,您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那人见四下无人,轻轻的咳嗽两声,“东子,你这么年轻,怎么不找个厂子上班,怎么想起去包房组了?” “大哥,您也知道,我妈离不开人,我要是整天扎厂子里上班,我妈谁管,这不是和我姐倒班照顾她吗,去包房组是老孙大叔找的我,也是先干着试试,起码中午能回家看看。” 林东见贾大哥只是跟他闲聊,觉得好笑,心里说:“这贾大哥可真逗,神神秘秘的,以为是要跟我说什么事,敢情就是闲聊。” “东子,刚才干活的时候,我没办法跟你说,这包房组的活可不是这么干,照你们俩这样干,不过三天,就累趴了。” 贾大哥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到,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责备林东不知轻重的意思。 林东听他话中有话,赶忙问到:“大哥,您在包房组好像干了很长时间了,您说这活应该怎么干?” “怎么干,哼!”贾大哥的表情有些气愤,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无意间在他的胸前搓着,顺着手指的移动,被搓的有些红的前胸出现了一排泥点,让人看着有些恶心,他浑然不知的接着说,“这包房组里有规定,拌灰浆的专管拌灰浆,推灰车的,供砖的,也都各有安排,一个小工供一个师傅,像你们这样,什么都管干,能不累吗!” 听了贾大哥的一番话,林东有所醒悟,不解的问:“既然组里谁干什么活都有规定,那些瓦匠师傅也应该知道,为什么还让我俩干这干那?” “知道!呵呵,他们那是成心挤兑你俩!他们岁数大了,怕你们俩年轻人把手艺学到手,把他们给顶替了!” “不能吧?我俩可很么都不会干呢!”林东笑到。 “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包房组里分成两派,跟老孙一个心儿的有几个,跟老何屁股后面跑的有几个,小工好找,师傅难寻,现在户里要求都高了,二把刀的师傅没人用!” “哦哦!” 林东点点头,表示正在听贾大哥说话。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家门口,贾大哥挥挥手,说到:兄弟,以后干活长点心眼,别傻干,时间长了,组里的事你就知道了。 嘿,这个贾大哥,说了句半截话,回家了,林东望着他的背影,笑到:“贾大哥真逗,平时蔫蔫文文的,还挺爱说。” 脑子里琢磨着他刚才说的话,林东觉得挺可笑,本来都是受大累挣钱的,竟然还有功夫拉帮结派,耍心眼儿。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老孙不知从哪回来了,耷拉着脸,背着手,转来转去。 大伙知道老孙又要犯脾气,这准是在哪惹气了,谁也不敢言声,各干各的活,刚才还叽叽咯咯说话几个瓦匠师傅,也都闭嘴不言。 “老孙师傅,像您这样一天都没在这,这钱我们怎么给您开,这都是天儿工,来一个人我们就得给开一份钱,您什么也没干,您今天的工资我们可不给,我们户里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辛苦挣的!” 老孙心里正一肚子气,听主家这样说话,顿时怼过去,“你放心,今天我的工资你不用给,盖完你这房,包房组解散,以后再有活,想用天儿工都没地方找去,都是包活,到时候坑了你,你还得乖乖给人家数钱!” 老孙的这句话,雇主听得是一头雾水,瓦匠师傅们心里可是一哆嗦,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活,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老孙。 “大伙该干活干活,等干完这所房,咱们所有的人都到我家,商量商量谁去谁留,愿意在组里干的,大工一百五,小工一百三,不是户里给开钱,是我给你们开钱!” 现场一阵小声喧哗,紧接着,纷纷忙碌起来,不管是瓦匠师傅,还是和灰搬砖的小工,都在卖力的干着活,看得出,谁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老孙,怎么样,你老跟我抬杠,怎么脑子转过弯儿来了?” 老何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见老孙没说话,撇了他一眼,扭过脸去看瓦匠师傅们干活,心中暗想:“哼,还不服不忿的呢!” 慢悠悠的接着说到:“往后盖饭,谁还用天工儿,一天抽烟喝水去厕所,干不出多少活儿,不就是磨功夫吗,到点下班钱挣到手了,都是庄稼户,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汗珠子砸脚面挣的,盖所房子,工钱比料钱还贵,谁用得起……” “这人心都坏透了!” 老孙打断了老何的话,冷不丁扔出这么一句,老何心中不悦,暗想:“他这是说我吗?”于是拉着脸问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孙见老何有点不乐意了,忙解释到:“我没说你,我就说现在这人,变坏了,我年轻的时候,盖大房,磊外墙,那活干的,我不是吹,又快又好,一天才挣八块钱,就那样,还怕活干的少,户里吃亏,别让人说出话来,现在可好,一天挣一百多,不干活,磨洋工,你说这人不是坏透了吗!” 嘿,老孙这几句话说的,所有的人都不乐意了,大伙顿时议论纷纷,对老孙的话表示不满。 “行了,行了,到点了,大伙儿都楞会儿再走,我就两句话,往后咱们再盖房就不是天儿工了,不是户里给你们开钱,是我给你们开钱,我负责包活,跟户里谈好价钱,你们就干活,我丑话说头里,谁再不好好干,可不行了,这是一个事儿,还有,咱组里养不了这么多人,有活干,能开工资,没活干,我可开不了工资,有谁乐意留下来,小工一百三,大工一百五,不乐意留下来的,另谋生路!” “老孙,这活干的好好的,这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这么干?” 平时不爱说话的贾大哥,今个出声儿了,有几个人也随声附和着,“就是,就是,……” 老孙看了一眼贾大哥,在他心目中,贾师傅算是比较老实本分,肯吃苦,挺能干的人,便心平气和的解释到:“不是谁出的主意,是这事儿挤兑的你不得不这么干,头两天,咱们都包完台子的十间房,愣是让别人抢过去了,人家就是包活,户主算着比用咱们天儿工便宜,就让人家干了!” 大伙儿一听这话,顿时都傻眼了。 第五十二章 抢行 “有这事儿!是谁抢了咱们的活?” “这户真差劲,哪有包完台子了,又让别人干,一个闺女找两主,什么玩意儿!” “老孙,这亏咱不能吃,问问户里,他们多少钱包的,咱们比他还便宜,不挣钱也得把活抢过来!” “……”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老孙沉着脸,也不说话,等大伙消停了下来,才恨恨的说到:“听说是天津那边的人过来抢的活儿!” 又是一片嘈杂,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事儿,天津那边的工资比河北这边要高,怎么可能来这边抢活儿! “二壮哥,看这意思,咱们俩这活也干不长了,老孙大哥说还往下裁人呢,咱俩什么活都不会干,肯定是不用了,不行咱们还得蹲猫儿去。” “我看也是,明儿咱就跟老孙说,不干了,咱还蹲猫去!” 林东说的,二壮十分赞同,忙随声附和着。这两天,他也着实累了,觉得这一百二挣的不轻松,还不如蹲猫儿呢。 “嗨!你们俩这是干嘛去?” 林东和二壮快要进村的时候,忽然间听到有人喊他们,听着有点耳熟,顺着声音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是大个! 于此同时,喊他们俩的那个人也到了近前,高声嚷嚷:“嗨,你们俩现在还去市场蹲活儿吗?老也没见你们俩,还挺想你们,怎么,你们家在这住是吗?” 二壮认出了来的人正是在劳动力市场上经常碰到的那个大个,不光是他,他身边还有那个刘怀水和另外一个人。二壮从心里挺反感这个人,跟他也没有交往,也没有过节,就是总去市场,熟了,见面点点头而已。 “奇了怪了,好几十里地,他跑这干嘛来了!”二壮心里琢磨着,他印象中,这大个家离市场不远,是天津人。 “呦,咱们还真有缘,离老远的,就看像你们,还真是,你们这是去哪发财了?” 大个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哦,是,我们家就住在这附近,你,你们来这边干嘛?” 二壮的语气有些生分,大个也听出来了,可他还是不近假近,满脸堆笑的大声招呼着:“哈哈,看来咱们还真有缘,走走,咱们找个饭馆喝两杯!” “不,不!”二壮连连摆手。 “哎呀,客气什么,我请客,走,这位小兄弟,走咱一块儿去,哈哈,咱们挺有缘呢!” 林东和二壮本不想去,让大个死拉活拽的,勉强跟着他们进了一家饭馆。 小饭馆不大,生意还挺好,座无虚席,吃饭的人挺多,老板娘正忙着给客人上菜,见大个他们进来,忙热情的打着招呼,看样子,大个他们好像跟这很熟。 林东和二壮互相对视了一下,当着大个的面,不好意思说什么,跟这个大个本来没什么交往,冷不丁的跟他们过来吃饭,多少有些尴尬,算了,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踏踏实实的吃,也想看看大个要干什么,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程度,今天偶然遇到,这么热情的拉他俩过来吃饭,其中肯定是有原因。 大个要了几瓶啤酒,四盘炒菜,推杯换盏,让让喳喳,真是喝酒喝厚了,耍钱耍薄了,两杯酒下肚,二壮跟大个聊的近乎多了,林东没怎么说话,那俩人也是偶尔的说两句,就听大个和二壮俩人白话了。 “大哥,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来到我家门口了,该我请大哥吃饭才对!” “哎呀,咱们哥俩谁跟谁呀,哪那么多事,我叫刘龙,这位是我亲叔伯哥哥刘怀水,这位,姓钱,叫钱柜,你听听人家这名字起的,钱贵,有的是钱呢,吃喝不愁,哈哈!” 大个一一介绍着,林东和二壮可就是一愣,“钱贵,怎么跟我大哥同名,真是太巧了。” “怎么,你哥哥也叫钱贵,真是太巧了,哪天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大个似乎并不是很诧异,随口瞎聊了几句,话锋一转,问到:“兄弟,好久没看到你们去市场了,在哪发财呢?” “嗨,我们还发的了财,不就是受大累干活吗!在包房组当小工。” 二壮不好意思的说到,本来也是,当水猫一天还挣二百呢,当小工一天一百二,越活越没出息了。 “在包房组当小工?” 刘龙的眉毛往上扬了扬,眼睛里迸射出惊喜的光,心中暗想:“这俩小子当小工呢,我不如把他们说服了,让他们跟着我干!” “怎么,你们还会干包房组的活,太好了,一天多少钱?” “挣不了多少钱,一天一百二,我们俩什么也不会干,刚去两三天。” 二壮不好意思的说到,他扫了一眼大个,见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倒是挺兴奋的,觉得奇怪,这个大个说话一直爱笑话人,拔尖抢上,现在怎么像变了个人。 “哎呀,兄弟,我现在也不去蹲猫了,成立了一个包房组,十多个人了,要是知道你俩愿意干这活儿,早找你们来了,这不是吗,你们这儿有一户,正房倒座十间,包给我们了,明天起房,今儿先过来看看,怎么样,你们俩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你们要是能来,我按大工给你们开钱,一天一百五!” “一百五!” 二壮心中略过一丝惊喜,刚要点头,觉得林东正在拽他的衣服,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含糊的说到,“那什么,我们哥俩回去商量商量,现在正干着半截活儿,怎么着也得把房盖完了再辞班来你这干。” “那行,那行,你们也考虑考虑,毕竟大伙都是为了多挣点钱,哪挣钱多去哪干,是不是?” “是是,我们再考虑考虑,先记你一个电话,考虑好了给你打电话。” 几个人又吃了一会儿,二壮和林东起身跟大个告辞,出了饭馆,林东警惕的朝后面看看,见大个他们也出了饭馆,朝另一条街走去。 二壮看林东那谨慎的样子觉得好笑,“东子,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林东要了一下嘴唇,摇摇头,又点点头,二壮不明白他的意思,急切的问道:“怎么了东子,你看他们哪不对劲儿了?” “二壮哥,我对这个大个一直就没有好感,我觉的这个人不是厚道人,不能交往。” “嗐!东子,说了半天,你就是凭你自己的感觉,这叫带有色眼镜看人,我以前倒是没跟他有什么交往,不过看今天他这个热情劲儿,这人还不错。” 林东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远方,略有所思,有意无意的说到:“这个人离他远一点最好,不然没准哪天会惹祸上身!” 第五十三章 分开 “惹祸上身!” 二壮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林东的话,他吃惊的看着林东,“不至于吧?” 看着二壮的样子,林东笑了,“二壮哥,干嘛那么害怕,我只是有这种直觉,咱们尽量不和这种人交往就是了。” 对于林东的话,二壮一知半解,半信半疑,可大个承诺的一天一百五十块钱的工资,一想起来,就像只小手一样在他心里抓的直痒痒。 “东子,这两天看你干活,有眼力见儿,脑子挺活,你呀,就跟着贾师傅学,用不了一年半载的,就能磊里墙了。” 老孙背着手,踱来踱去,不住的夸赞林东。 “就是,人家东子年轻,脑子灵,有文化,什么活儿一学就会。” “就是,大学生干这活儿,屈材料了!” “哈哈!” 瓦匠师傅们手里的泥瓦刀和砖块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夹杂着各种笑声,让林东感觉到极不舒服,这几年里,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大学生,有文化之类的话,因为父亲走的突然,母亲身体又不太好,为了照顾她,林东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东子,听老孙那意思,是想把你留在包房组里,你就跟着他们干吧,我得另谋生路了!” 二壮耷拉着脸,有些不高兴。林东骑着电动车,放慢了速度,扭头看向二壮,“二壮哥,怎么了,你不是也干的挺好的吗,要去哪里?” “去哪!!去哪也不跟老孙干,我最讨厌他那副德行,一眼看高,一眼看低,明儿我就跟他说,不干了!” 二壮气哼哼的说到,一拧车把,电动车飞了似的,眨眼就进了村,没影儿了。 看着二壮背影,林东笑了笑,怎么觉得二壮哥像个小孩似的,说个不高兴就来脾气了,看样子老孙夸了我两句,他还吃醋了。 第二天,二壮还真的没去包房组上班,本来是安排好他管搅拌砂浆的,瓦匠师傅们都来齐了,注备干活了,没人拌砂浆,这活儿怎么干,瓦匠师傅是不能干这活儿,因为这是小工的活儿,户里给开的工资,师傅小工不是一样多的钱,拿着师傅的钱,干小工的活,户里会认为吃了亏,会矫情的。 “东子,来,你来拌砂浆!” 老孙招呼着林东,嘴里气哼哼的唠叨着:“这个二壮,不来上班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有个安排,也不言声,就不来了,不来不来吧,想来还不用了,楞头壳脑的,干活没眼力见,快下班了,拌了一大堆灰浆,用不完下午上班不是凝固了吗,你这不是给人家主家糟践东西吗,一说他,他还不耐听,没多大出息!” 林东这才明白,昨天二壮哥为什么那么生气,原来老孙批评他了,按说老孙说的没有错,就是他这个态度,二壮哥受不了了。 “老孙大哥,要不等下了班,我去找找二壮哥,让他还上班来。” 林东直起腰,擦着脸上的汗,大声说到。 “别去,别去,他爱来不来,人家主家也不乐意了,告诉我别让他来了,竟祸祸人!” 林东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和二壮哥一起出去找活干,好几年了,他人挺好的,不像别让说的那样,他就是有点粗心,也不是成心给人家糟践东西,二壮哥不来上班了,自己跟这些人也不熟,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是不舒心。 还有一个原因,每次出去蹲活,都是二壮哥和雇主联系好了,谈好工资,再叫上林东和他一起去干,要是人家只用一个人了,林东就不能去了,他也不去,两个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二壮从来没丢下他自己一个人找活干,现在二壮哥走了,林东感觉到有些孤单。 最主要的,也是林东克服不了的事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与这些受大累干活的人沟通,这个群体他总是融入不进去,并不是他有些文化,看不起他们,那些人经常会说出一些粗俗的大实话,他还能勉强认可,而那些别人听了会哄堂大笑的低俗的笑话,林东实在觉得刺耳,可二壮哥呢,确和这些人很聊得来,跟林东说话的时候,又像变了一个人,文邹邹的,他也上了两年的高中呢,不知为什么,到了高三,他说什么就不想上了。 林东经常在心里默默的劝自己,学说话,学普通人说话,学社会最底层的人说话,不要总觉得自己有些文化,那什么也不是,换不了饭吃,既然选择了两肩膀扛个脑袋受累干活,就把这些统统扔到一边,别让别人总觉得你是个另类的人,与大家格格不入! 每当林东这样劝自己的时候,身体里就仿佛跳出来另一个自己,然后是自己跟自己抬杠,林东呀林东,为什么要改变自己,你比他们优秀很多,为什么要丢掉这些优点,降低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仅仅是为了合群吗?这样做不值! 下班了,林东一个人,慢悠悠的骑着电动车往家走,脑子里乱乱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快到村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扭头一看,正是二壮哥。 “二壮哥,今天没去上班,你去哪了?” 林东心里一阵欢喜,的确,一上午了,他心里总是有些郁闷,在他心里,早已把二壮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东子!” 二壮飞车过来,眨眼到了近前,今天,他看起来特别开心。 “东子,你刚下班是吗?我们也这个点下班,怎么样,今天我不在,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二壮哥,看你说的,都是受累干活,没人无事生非,你放心吧,就是你不在,我有点郁闷。” “我也是,干着活心里还惦记着你,你呀,别看有文化,没坏心眼,看别人都挺好的,这些人我最了解,一个个没有挣钱的本事,倒有琢磨人的心眼儿,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多干一点活就冤死了!干脆,别在那干了,跟着我去大个那干!还挣钱多!” “你还是去了大个那?!” 林东心中不悦,心说:“二壮哥,看来我的话你没听进去,跟着谁干也不能跟大个他们干!” 二壮好像看出林东的意思,忙把手伸进裤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件东西,递到林东面前,“东子,你看看,见过这东西吗?” “智能手机!”林东眉头一皱,“二壮哥,你新买的?” 二壮神秘的一笑,“买的,我哪有这闲钱,这就是大个儿送给我的!” 第五十四章 跳槽 “送的!” 林东看看手机,又看看二壮,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他虽然没用过智能手机,确听说过这手机挺贵的,都是受大累干活的,挣点钱不容易,别说送人,自己都舍不得买! “看看,我你猜你就不相信!”二壮手指摸索着,试着在手机侧面按了一下,屏幕瞬间亮了,他把手机递到林东面前,“东子,你看,跟新的一样,才一百多块钱,就卖给我了,这要是买新的得一千多!” “二手的!” 林东接过手机,仔细看看,的确,这机子看起来还挺新的,手机的上方有一行字“联想”,“哦,还是挺有名的!” “这么好的手机,为什么他自己不用,这么便宜卖给你?”林东不解的问到。 “卖给我?哈哈,我哪会用这玩意儿,大个说了,你要是愿意来他们包房组上班,这手机就便宜卖给你啦,也不用给花钱,扣你一天的工资就行,他说你有文化,这手机,只有你能用!” “哦,原来是这样!”林东迟疑了一下,说到:“二壮哥,上班可以考虑,这便宜咱不能沾,你给他送回去,告诉他,可以去上班,手机不要!” “哎呀!东子,就一百多块钱,一天的工资,你还舍不得,没事,这钱我给你出,给,拿着,你不就是怕欠人家人情吗,咱花钱买的,又不是白要他的!” 林东无奈的摇摇头,常言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一千多块钱的东西,不可能花一百块钱就能得到,那种不可预估的代价太可怕了! 二壮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机硬是塞给林东,因为大个跟他许诺,只要他说服林东能来上班,他会给他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智能手机。 其实,二壮真的不是图大个的手机,他觉得大个着给的工资高,老孙的那个包房组,当师傅的也不过挣这些钱,又没跟谁签合同,谁给钱多跟谁干。 “什么!你不在这干了?” 老孙听林东说不在包房组干了,又是生气,又是吃惊,他觉得林东是个好苗子,得好好培养,将来一定是个好瓦匠师傅,他还想着让贾师傅找机会教教他手艺,突然间林东说不干了,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现在的瓦匠师傅,都是四十岁开外的,没有年轻人干这行,等这些人老了,干不了了,农村的包房组也就彻底散了,所以说现在急需培养一些年轻的瓦匠师傅,可现在的年轻人,宁可扎厂子里上班,一天跟着机器转十二个小时,也不愿意风吹日晒的干这一行,培养个年轻人太难了。 见林东去意已决,老孙也不好再说什么,长吁短叹,看来,自己的这个包房组拢不住人呢,这一准是有给钱多的地方。 “老孙,蔫头耷拉脑袋的,念叨什么呢?” 老孙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停下脚步,扭身看到老何从后面撵上来,回了句,“老何,你怎么没回家,找我有事?” 老何几步到了近前,“老孙,一个小工走了,你至于这样吗!” 老孙摇摇头,叹息一声,“你不懂,这个年轻人,将来一定是个好瓦匠师傅,不过得好好培养,他这是去了别处,不想干这一行,我不犯愁别的,怕的是咱们这个组都是上岁数的师傅了,以后干不了了没有接班人,包房组不就散了吧!” “嘿,老孙,你这才叫多余,散就散吧,不行就干点别的,干什么不都是挣钱嘛,你担心这个干嘛?” “老何,不是我瞎着急,要是没有村里的包房组,村里谁家盖个正房,厢房,装修个屋子,磊个围墙什么的,就得去外面找人,是,咱们不干有别人干,那花钱可就多了,老乡亲们本来没多少收入,无形中的多花好些钱,日子更不富裕了。” 老何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撇着嘴笑到,“哎呀,老孙,你这是戏台后面落泪,替古人担忧,管他那事儿呢,爱多花钱就让他花,头两天咱包完台子那户,我打听了,包出去了,连工带料,大包的,还觉得挺便宜,傻玩意儿,人家包活的傻呀,偷工减料呗,还得给工人开工资,他还要从中挣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能比用天儿工花钱多,不能少,你看看,这愿打愿挨的事,谁管得了,你干得好,人家不用,别人糊弄他,还觉得便宜,贱骨头,让人家拿冤大头的玩意儿!” 老何越说越生气,骂骂咧咧,比手画脚的,激动的手有点抖。老孙见状,反过来又安慰他,心中说到:“老何呀老何,你也知道着急了,人家户里为什么不愿意用天儿工了,第一,组里的瓦匠师傅不像刚开始成立时那样,努力干活,越来越偷懒,磨磨蹭蹭,一天干不出活儿来,再就是事多,不论师傅小工,每天一人一盒烟,茶水喝着,用什么东西主家东找西借,很是操心,还有就是像你老何这样的,上梁还得给你包红包,最少二百,要脸儿的户四百,谁受得了这个,就这收红包这事儿,别的瓦匠师傅都意见大了,都是受大累挣钱来的,凭什么主家的赏钱你一个人独吞!我要是不紧着拦护着,大伙非得跟你翻脸!” 老孙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看老何那模样,再把火发到自己身上可犯不着,关键是林东,这小伙子挺能受累,不多说少道,人还聪明,有眼力见儿,可惜了,不行,得打听着他去哪干了,要是还干这行,哪怕多给他俩钱,也得给抢过来。 “怎么样?东子,跟着大个干,还行吧,大个真看中你了,拌沙浆的活儿不用你干,就跟着撩撩高儿,多美,一天一百五,跟瓦匠师傅挣得一般多,别人都有点嫉妒你了,他们都以为你是大个家亲戚,这么照顾你。” 下班了,二壮和林东一边往家走,一边叨唠着,主要是二壮一直不停的说,林东嗯哈这是的附和着,他脑子里琢磨着,二壮哥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可这个大个,我跟他也不熟,也没共过事,打过交道,而且有时候在市场遇到了,你不主动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你,满脸的瞧不起人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间的对我这么看重?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第五十五章 纸剑 一晃在大个的包房组干了一个多月了,天儿越来越热,大早晨的,没干活就先出一身汗。 林东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工人们干活,刚想坐下来喘口气,二壮推着一车灰浆从他身边经过,有意的停了一下,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他,轻轻的聊起衣服,林东看到,在他的腰间垮了一个新的包包,一看就是男人们装手机用的,没等林东看仔细,二壮迅速的扯着衣角把包盖上,朝林东诡秘一笑,若无其事的推着灰车走了。 林东暗笑,二壮哥真有意思,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看他那鼓鼓的腰包,不是发工资了,就是买新手机了,大个当初不是应着给他买智能手机吗,或许真的买了,看他那高兴劲儿,应该是,可大个那人也不是吃亏的人,二壮哥毕竟是付出了辛苦。 无意间想到了大个,林东觉得,相处这一个多月,大个这人还是不错的,有组织能力,拢的住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挺能联系活儿,这户还没干完活儿呢,下户又接上了,都是大个联系的,他偶尔也会带上林东去,不知为什么,对大个这个人,林东始终是不太喜欢,又说不上来他哪里不好,大个这种人,就是所有人都看着挺实在,挺厚道,挺仗义的人,可实际上又是个一点儿亏也不吃亏,组里的瓦匠师傅们都说他假厚道,可他对林东和二壮,却是格外优待,别人对此也都是嫉妒恨。 下班了,不管是师傅还是小工,一窝蜂似的跨上电动车,飞也似的往家跑,二壮故意等着林东,走到最后,因为大个交代了,他不在的时候,林东负责管理包房组的事儿,林东呢,深知自己的责任重,操心费脑子,不如干点活省心,总是早来晚走,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妥当。 “二壮哥,你怎么还不走,回家还得做饭,怎么样,嫂子的腰好点了吗?又去医院查了吗?” 林东见二壮迟迟没走,关心的问,自从”家里着了那场火以后,二壮哥脸上很少有笑容,今天一反常态,脸上总是带着笑,还时不时的偷偷乐,一定是有好事。 “东子!”大哥见四下无人,迅速的打开腰包,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部新手机,捧到林东面前,“看,大个真是说话算数,昨晚上下班,给了我一个新手机,我怕人们说三道四的,一直都没敢拿出来,看看,看看,新的智能手机,我都不会使,抓着没人看见,你教教我怎么用。” 果然让林东猜对了,大个真的给他买了新手机,林东从心里暗暗佩服大个说话算数,也替二壮哥高兴,这不是随便受人恩惠,是自己辛苦劳动换来的。 林东接过手机,刚要教二壮怎么用,忽然间,他眼睛无意中看到一样东西,就是一愣! 在二壮的脚边,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不,准确的说,那不是纸条,是一个像匕首一样形状的纸片,可能是二壮哥刚才掏手机掉出来的。 二壮见林东直愣愣的盯着地上,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东子,看什么呢?” 二壮随口问到,顺着林东的眼神,二壮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个剑形纸片,不由的脸色大变,左右看看没人,迅速的捡起纸片,塞进包里。 “二壮哥,那是什么?” “没,没事,一个,小纸片,昨天,昨天晚上,帮钱途做手工,顺手放腰包里了。” 二壮结结巴巴,言辞闪烁,明显的在说谎,林东也听出来了,本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许这纸条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二壮哥不方便说,算了,别再问了。 林东微微一笑,“那可得放好了,回头钱途放学跟你闹。” “是,是,那孩子惯坏了!” 二壮随声附和着,扭头看着那刚半截的房子,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扭身对林东说,:“东子,你先回去吧,我想起点事儿,我用的那把木掀掉头儿了,我得拿回去钉上,下午还用呢!”说完,急匆匆朝盖半截的房子走去。 林东纳闷,二壮哥这是怎么了,去拿一个坏木掀,至于这么紧张吗?不可能的事儿,看看手里的新手机,更觉得事有蹊跷,这是二壮哥最喜欢的东西,他都忘了跟我要了,径直的去找木掀,看他前前后后的表情变化,林东不放心了,不行,我得跟着他,看看他要干什么! 二壮好像没有觉察到林东跟着他,迅速的钻进盖了一半的房子里,左右看看,一纵身,登上了脚手架,用力的搬开墙上的一块砖,因为墙体是用水泥砂浆磊的,特别结实,刚刚磊的砖,一会儿就凝固了。 二壮费力的把砖移开,在身上擦了两下手,聊起衣服,从腰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纸片,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发现他,把纸片轻轻压在砖下面,用手指在灰槽子里抠了点灰浆,把砖缝抹平,又仔细看看,估计下午上班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才放心的从脚手架上下来。 这一切,林东都看在眼里,他不明白,二壮哥是在做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好事!而且不是二壮哥想这样做,是受人指使! 等二壮走后,林东爬上脚手架,轻轻掀起那块砖,小心的移开一条缝儿,往地下仔细看看,像是下面会藏着一条蛇似的。 果然,刚才在二壮包里的纸片此时正躺在那里,林东抽出纸片,拿在手里仔细看一下了又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张稍厚一点的纸剪成了剑形,要说有特别的地方,就是纸片的一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可又不像字,撇撇捺捺,横横竖竖,圈圈点点,的一串字。 林东也算是大学生了,文化不低,可这串字,他一个也看不懂,甚至纸片上有几个字都分不清,每个字都用笔画相连,整体上看又像是一个字,又像是无数个字,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说,这纸片不能压在这,不如我暂时先把他收起来,以后找个博学的人问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东心里暗想,迅速的把纸片塞进裤兜里,看了一下手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该上班了,走,赶紧回家吃饭,要是让人撞见会有误会的,二壮哥那边,以后再慢慢问他,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第五十六章 心底的积怨 林东匆匆回到家里,姐姐把煮好的面条端过来,正值六月中旬,天气炎热,面条用凉水过了两遍,浇上西红柿炒蛋卤,拌点黄瓜丝,再就着两瓣蒜,格外爽口,也是林东最喜欢吃的饭。 “姐,妈吃饭了吗?”林东连续吞食了几口面条,抬头问到。 “东子,我和妈都吃完了,就你没吃,今天怎么回来晚了,估计你快下班了,才煮的面条,熟了,你也没回来,煮熟的面条不吃就糟了,我和妈就先吃了,今天怎么没按点下班?” 林东低头不停的吃着面条,假装饿坏了的样子,“嗯”了两声,没正面回答姐姐的问题,他不想说二壮哥的事儿,事情没弄清楚以前,他不想跟任何人说,包括母亲和姐姐,因为他不知道二壮哥做的这是什么事,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常言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二壮哥竟连自己都瞒着做这事,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又不得不做,是什么人让他这样做的呢? 林东想到这,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来一个人,大个!对,一定是他! “东子,谁呀?怎么了?” 看到姐姐在一旁惊讶的看着他,林东赶紧变了个瞎话,“没什么,我这不是在包房组管分派活吗,得等别人都下班了,我还得检查一遍,才能回来,路上走的急,拐弯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看着眼熟,当时没想起来是谁,现在想起来了,也是一个经常去市场蹲猫的大哥。” 林东的谎话编的还算圆满,林芳收拾起碗筷,担心的劝到:“东子,要我说,你别干这活儿了,你有文化,去厂子里上个班,学点技术什么的,都行,现在像样的厂子都有保险,养老的,医疗的,有的厂子好,工人买房还给钱,不比你当水猫受大累强,这活儿都是那些没有文化,上点岁数,去厂里上班没有老板愿意用的大老粗们干的活,……” 林东纳闷,姐姐怎么变得爱叨唠了,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无意间看到姐姐的头上竟长了很多白头发! “姐,你还不到四十,怎么长了这么多白头发?” “哎!”林芳轻轻叹息了一声,“能没白头发吗!我经历的事要搁着别人都活不下去了!” “姐,什么事都能过得去,要想开点,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别扭出病来谁管你,钱贵那样的,指着他伺候你,你要是跟二壮嫂子似的,他两天过来就腻了,那德行的,提起他就来气,你可得把你自己照顾好。” 林东话赶话,提起钱贵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这个姐夫,一点儿当姐夫的样都没有,自私的要命,他甚至希望姐姐跟他离婚!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嘴上可不能说,还得劝说着姐姐跟他好好过日子。 “东子,放心吧,自打星儿走了以后,我想开了,以前什么事都听他的,我什么事都主不了,一不顺心还找事儿,现在,月儿也快初中毕业了,大了,谁好谁坏她也懂点了,她不向着她爸说话,钱贵跟我吵架,我也不让着他了,该说的话,就得说,大不了离婚!这年头儿,女人也上班挣钱,谁离谁都吃得了饭!” 林东刚要劝姐姐几句,见她那气愤的样子,心想,姐姐这些年没少受钱贵的气,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东子,要不是他出馊主意,让咱俩一对一天的照顾妈,你早就上大学了,就算咱家的条件不好,我也得省吃俭用的供应你上学,他横拦竖遮,就不愿意让你去,他那心眼儿我还不知道吗,照顾妈是小事,你要是出去上大学,妈得我一个人照顾,还得供你上学,他是吃点亏都不行的人,就这事儿,姐一直觉得对比起你,后悔当时就听了他的话!” 林芳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伤心,百感交集,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 “姐,别提那些事儿了,都过去了,二壮哥说这人不信命不行,也许我命中就不能上大学,没关系,就算上大学,最终也得工作,好像是能找个好一点的工作,这是大多数人这么想,我可不这么想,干什么工作都一样,只要尽心尽力的干好了就行,不用再纠结这些了,我都无所谓了,这事儿也不完全怪钱贵,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芳一愣,啼笑皆非,“东子,你才多大呀,怎么会有这种老思想! 林东苦笑了一下,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呦!快到点了,“姐,我得走了,改上班了!” “东子,考虑一下姐说的话!”林东一溜烟似的出了大门,身后飘来姐姐林芳的叮嘱声。 他不是没考虑过去厂里上班,第一,现在的厂子都是十二个小时的工作制,而且能上保险的厂子都在县城,离家好几十里地,包括在路上花费的时间,每天得十四五个小时不在家,哪有时间照顾母亲,还有,一个人没有任何理想,为了那点死工资,那份保险,每天围着机器转,生活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厂里上班。为了生活,只要能多挣点钱,干什么工作都可以。 林东正然骑着车,脑子里胡乱想着,忽听二壮再背后喊他,回头望去,见二壮正飞速的骑着电动车赶过来。 “东子,我的手机在你那吗?我记得好像是给你看了!” 看着二壮那着急的样子,林东想跟他开个玩笑,又怕他真着急,赶紧停下车,“给,你着急拿木掀,竟忘了跟我要手机,还真敬业!” 林东话中有话,二壮像是没有听出来,眼睛盯着林东手里的手机,欣喜若狂,可算是找到了!他一把拿过来,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 “二壮哥,大个还真的说话算数,给你买了新手机,是不是你帮他办成什么事了?” 听了林东的这句话,二壮激灵一下,六月伏天,他竟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立马想到,“林东是不是发现我的事儿了!” “我能给他办什么事儿,不就是他相中你是个人才,让我说服你来组里上班吗!就因着这事儿,他一高兴,给我买了手机,没有别的事儿啊,东子,你别瞎猜,咱哥俩,我什么事儿也不瞒你。” 确实,二壮什么事儿都跟林东说,别看是亲家哥们,比亲哥们还亲,这也更加证实了,今天,二壮做的这件事儿,是个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大秘密! 第五十七章 挨打 天气越来越热,阴历六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人们热的没地方呆着,电扇底下都是热风,越吹越热,空调屋里待久了,闷的透不过气来,大太阳底下,一步都不敢去,皮肤晒得生疼。 包房组里的瓦工师傅,今天这个歇班,明天那个病了,大多数都一个症状,晕,吐,浑身没劲,没别的毛病,中暑了! 大个也是挺着急,盖半截的房子,总不能扔下不盖了,全体歇班,人家主家不给工钱不说,还得赔人家钱,三天两头下大雨,房子非给冲塌了不可,所以说,哪怕晒死,房子也得给人家盖完了。 二壮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满头大汗,吃力的推着一车灰,摇摇晃晃,腿好像还有点瘸。 林东安排完活,刚想去阴凉地方歇会,离老远的,看到二壮这样子,心里一动,心说:“二壮哥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了,好像是病了!” “唉!” 二壮见林东跑过来问他是不是病了,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脸像苦瓜似的,看了看林东,欲言又止,低头接着一瘸一拐的推着灰车走了。 “不对,二壮哥有事!” 林东在心里重重的说到。等到下班人们都走了,林东叫住二壮,“二壮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吗?” 二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拎起他那件破蓝背心,没往身上穿,顺手放在车子前面的小框里,又机械式的摇摇头。 林东这才发现,二壮的肩,颈,腰部有几块淤青,更加不放心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二壮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说!” 二壮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林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就在昨天晚上,他热的睡不着,猪圈里也没装空调,有个破电扇,呼呼的吹着热风,他拿了把蒲扇,想出去透透气,刚到新盖的房子那,忽然间看到两条黑影,在房脚儿那一闪就不见了! 二壮心里纳闷,自己新盖的房子,还没装修,连窗户门都没安,黑灯瞎火的,谁上这干嘛来了? 他不放心,走过去看了看,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两条黑影,一晃就不见了,房子西边是条水泥路,再往西边就是庄稼地了,这俩人是干什么的?就算是贼,这地方也没什么可偷的,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不能,明明就是有俩人在这转悠。 “难道是……!” 二壮不敢想了,心里有点发毛,春天盖房子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出事,开槽的时候,挖出一个骷髅头,房子顺顺当当快盖起来了,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郑铁军从房上摔下来,老李暴病死了,林东莫名其妙的从房上摔下来,好在有惊无险,这一切的一切,让二壮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也想着,有机会,找个好师傅给看看,破解破解。 二壮正站在那纳闷,琢磨着那两条黑影是人还是……?突然间,就觉得背后有动静,吓得他猛的转过身去,还没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觉得脑袋上挨了一棍子,脑袋“嗡”了一下,摔倒在地! 虽然是遭到了突然袭击,二壮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心里明白,刚才看到的那俩黑影,真真切切就是人!现在打他的,也是这俩人,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什么来历,不行,别吃亏,不如躺在地上装死,麻痹对方,好找个机会跑! 要说二壮关键时候还真聪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果然,那两个人没再继续打,站在那呼呼的喘着粗气。 “大哥,刘瘸子说的是不是他!” “没错,我盯他好几天了,就是他,那个小子老是跟他一块走,不好动手,今天,咱非弄死他不可!” 二壮心里一哆嗦,脑袋生疼,他努力的想着:“没得罪什么人呢,天天去包房组干活,不招灾,不惹祸,不干斜的歪的,是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 听说话,这两人挺陌生,更想不起来哪得罪他们了,会不会是误会,找错人了,二壮刚要说两句软化,问问他们,猛然听到他们提到刘瘸子,恍然大悟,心里骂到:“该死的东西,原来是这种人,亏得我还这么恭敬他!不知道大个知不知道他是这种人,应该不知道,大个他愿意我在组里干,无故害我干什么,不可能!” “哥,算了吧,真把人打死,咱们也得吃官司,没必要这么干,看这小子也不禁揍,一棍子就蒙了,走,别管他了!” 二壮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后脑勺一阵阵刺痛,他咬着牙忍着,听其中一个人这么说,好像要放过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心嘣嘣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心里盘算着,等他俩一走,立马报警! 赖狗专咬病鸭子,两个歹人还没走,二壮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正这时候,一只青蛙蹦到二壮的脖颈里,二壮本能的动了一下脑袋,那俩人刚要走,突然察觉到二壮醒了,其中一个人蹿过来朝着二壮就是一脚,骂到:“你他妈的心眼儿还挺多,还会装死!给我起来!” 另一个人也过来抓住二壮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厉声问到:“说,为什么要害我们!” 二壮这时候也不那么害怕了,为了不让自己那么被动,他假装站不稳,摇摇晃晃,一点点退到墙边,喘息了一会儿,瑟瑟的说:“朋友,我跟你们无冤无仇,都不认识你们,更没害过你们,是不是误会?” “误会!” 其中一个人冷冷的说到,“我让你明白明白,省着你跟我们装糊涂!我问你,刘瘸子你认识吗?说实话!” 二壮点点头,“有过一面之识,别人介绍的,让他帮我解决一点家里的事儿,跟你们也没关系呀!” “废话,你们家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刘瘸子能看出你往我们家新房里放东西,而且当着我们的面,从砖底下把那东西给找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壮大吃一惊,他隐约看到,在那个人的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纸条,猛然间想起那天的事,可那是大个让他这么干的,而且还给了他一部新手机,原来这两个人就是这新房的主人,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可刘瘸子怎么会知道这事儿,难道那东西是刘瘸子给弄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揭穿我,他自己不也露馅了! 二壮一时间捋不出个头绪来,这俩人也不给他这个时间,蹿过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说,谁让你这么干的,不说实话,打完你还把你送派出所!” 二壮心里一翻个,琢磨出来了,“大个呀大个,你也别怪我了,我不能给你被这个黑锅!” “你们俩别打了,我也是让人给害了,你们听我说!” 第五十八章 又遇老郑 二壮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所知道的,说的清清楚楚,当然了,把所有的事,尽可能的往大个身上推。 这两个人,冷冷的站在那,时不时的“哼”一声,警告二壮别说瞎话,可能他们觉得,二壮说的应该是实话。 “照你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是别人指使你干的呗!” “是是!咱们无冤无仇,我害你们干什么!” 二壮看俩人相信了自己的话,心里高兴,赶紧解释到。 “那他让你死,你也去死吗!” 其中的一个人厉声问到。 二壮吓得一哆嗦,“这这?我……” “你什么你,告诉你,我们不打你,不骂你,我们要去法院,起诉刘龙,不但不给他包房钱,还得让他赔我钱,到时候你得给作证,你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了,否则的话,也饶不了你!” 二壮赶紧点头答应,两个人扬长而去。 “二壮哥,要我说,你这顿打不冤,你怎么那么糊涂,为了那么个破手机,竟帮着大个干这事,那个刘龙,看个就不像好人,咱们真不应该来他这里干!” 二壮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他比林东大八岁,平时在林东面前,说话办事总是拿出当哥哥的姿态,今天让林东给数落的,抬不起头来,又羞又愧又委屈,半句话也没有,他能说什么呢?林东说的句句在理,都怪自己贪图大个的这点便宜,听了他的话。 “二壮哥,崩听那两人吓唬你,他们去法院起诉什么?房子给他盖得没问题,他凭什么不给包房钱,至于刘龙唆使你放东西这事,法院恐怕也立不了案,这充其量也就是迷信活动,批评教育一下,那还判几年不成,再说了……” 林东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件东西,二壮偷眼一看,当时就吓得愣在那了,林东手里拿的,正是那天他偷摸塞在砖底下的那张纸剑! “东子,你这怎么有……这……怎么……” 二壮连句整齐话都说不上来了。他彻底蒙了,这东西怎么会在林东手里,那那两人说的,刘瘸子在砖底下拿出来的是什么,自己明明就放了一次,这这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 林东抿着嘴唇,看着二壮那一脸蒙圈的样子,心里又气又乐,得了,也别让他着急了。 “哦,原来是这样!” 二壮听林东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这才明白,要这么说,这个纸条,是刘瘸子给大个的,要不他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他为什么还去房主那里告发我,他这是要干什么呢? “干什么!” 林东冷笑了一声,“他这是贼喊捉贼!明显的两边要钱,这张纸条,是你塞在砖底下的,他指引着那俩人找到的纸条,一定是他自己放在砖底下的,还显着他未卜先知,算的准!不用看,那俩人也给他钱了!” “要照你这么琢磨这事儿,这刘瘸子够不是东西的,我还让他给我看了房子,敢情都是骗人,真不能相信他们这种人,就连那个神神道道的老郑,怕也不是什么好人,瞧他那穿衣打扮就跟好人不一样!” “你哪只眼看我不像好人!” 二壮正跟林东议论着刘瘸子,无意中聊到老郑,话音未落,猛的听到有人问话,声若洪钟,吓得二壮一激灵,林东也是一愣,俩人不约而同的甩脸观看,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那么巧,来的人正是老郑,两个人谁也不注意,他是从哪出来的,二壮心里一翻个,“难不成这老郑是神仙!” 事也凑巧,老郑今天刚好应朋友之邀,去帮着办点事,路过这里,老远看到是林东和二壮,他想上前打个招呼,就跟着过来了,到了近前,听林东他俩说的还挺投入,怕打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听他们说话,俩人说的也太投入了,竟然都没发现他跟在后面,而且二壮竟然提到自己,还这么褒贬我,老郑心里生气,才喝喊一声,把俩人吓了一跳。 二壮见老郑就站在面前,自己刚才说的话犹在耳边,惭愧的脸一红一白的,一时间都想不出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心想:“你既然听到了,干脆,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不怕你不爱听!” 老郑笑呵呵的盯着二壮,“兄弟,好久不见,还真想我,走着路还念叨我呢,说说吧,我哪里不像好人!” 林东赶紧过来打圆场:“老郑师傅,您这是从哪来呀?我们,我们也是遇到点难事,正商量着怎么办,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像您一样,给人看事儿的,但是他办的事,不是给你消灾,是让人结仇!这不是吗,二壮哥因为他挨了一顿打,心中有恨,这才话赶话提到您,他不是说您不好,是说这个行业的人有问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要不怎么说这话得分人说,同样的一句话,一个人说出来一个意思,林东这么一解释,二壮也赶紧随声附和:“是呀,是呀,郑师傅,我不是说您不好,是让那个刘瘸子给气的,你可别生我气,走,大晌午的,挺热的,去我家歇会。” 其实老郑也没真生气,干这一行的,吃张口饭,走百家门,什么人都能遇上,说你好的有,说你不好的也有,信着生气,生的过来吗!遇到不顺耳的话,就当耳旁风一般。 不过听到二壮说刘瘸子,老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年轻的时候,自己因为总是生病,父母经常带他去一个老人那里看病,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也经常去那看病,男孩天生腿脚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后来那个男孩也和自己一样,拜老人为师,入了这行,但是老人都是单独教他们的,所以俩人也不怎么见面,今天二壮说的刘瘸子,会不会是他,应该不会,头几年听说有人举报他诈骗,给抓进去了,好像是死在里面了。 “兄弟,你说的这个刘瘸子,你见过吗?长什么样?多大岁数?” 老郑语气和缓,面带微笑,二壮这才长处了一口气,心说:“以后自己说话可得注意点,别大嗓门得什么说什么,人家都说隔墙有耳,路上说话草坑里有人听!” 二壮见老郑没声他的气,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描述起那个刘瘸子长得什么什么样儿,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有什么特点。 老郑一听,二壮说的这个刘瘸子还真是那个人,原来他没死! 第五十九章 二十天白干 通过二壮的描述,老郑猜到,这个刘瘸子,就是当年和自己一起学艺的男孩,当年,他们俩都只有十六七岁,老人说他们还是孩子,不适合这么早入这行,一定要等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能入门。 刘瘸子母亲没了,父亲常年不在家,他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爷爷跟这个老人很熟,也特别相信他,才让孙子跟着他学了这一行,好像没等到二十五岁就入门了,老郑虽然比他大两岁,还得管他叫师兄。 刘瘸子的爷爷,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孙子,天生残疾,以后什么也干不了,怎么生活,干这行,不用出力,动动嘴皮子就把钱挣了,而且是越老越吃香。 刘怀仁这个名,是他师傅给起的,意思是心存仁厚,可这小子,却是偏偏的诡诈,心眼多,以后师傅看出他这样人性很难改,就不愿教他了,怕他以后去干坏事。 掐指算算,大概得有三十多年没见过他了,老郑也耳闻着他干的那些事儿,都不愿意提他跟自己是师兄弟,今天竟然又遇到他干这种缺德事,老郑心中暗想:“这事儿我得管管!” “呵呵,要我说,你们俩不适合干这种土木建筑的活,适合干那种车马生意,流动性强的工作。” 老郑的这句话,着实把两个人弄蒙了,别说二壮,林东也没听明白老郑说的是啥意思,便诚恳的问到:“郑师傅,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明白,麻烦您给指点指点,具体的说一下。” “呵呵,不能说,不能说,一切都要随心,随性,随缘!” 老郑说罢,道了声再见,匆匆而去。 “车马生意,呵呵,俩肩膀扛个脑袋还挣不来钱呢,还做生意,还不连本都赔了!” 二壮晃着脑袋,表示不太相信老郑的话,林东倒是觉得老郑的话有些道理,又说不出有什么道理。 “我也没辙!人家不给我钱,我这还欠一屁股债呢!” 大个光着膀子,靠着一棵大树站着,脸像苦瓜一样,咧着嘴,汗水顺着脸往下流。 二十多个瓦匠师傅围着他,嚷嚷着,乱做一团,根本不听大个解释什么。这些人在这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了,一个个也是满头大汗的,大致的意思是,干了二十多天活了,房子也干完了,工钱一分钱没拿到,都是拉家带口的,指着什么生活呢! 林东和二壮远远的看着,二壮不敢上前,他知道,现在大个打死他的心都有,要不是他把这事儿泄露出去,何至于让主家逮着理,不给他结工钱。 “二壮!你过来!” 大个正急得焦头烂额,一眼看见了远处站着着二壮,像抓到了罪魁祸首一般,高声呼喊着,生怕他跑了。 事已至此,二壮也豁出去了,他大步朝人群这走过来,众人耳闻着是二壮得罪了主家,人家才不给工钱,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二壮身上,一个个攥着拳头,气呼呼的等着二壮,像要把他吃了! 二壮见此情景,心说:“你们一个个的瞪着我干嘛,我也是受害者!” 他定了定神,盯着大个说到:“刘哥,你喊我干嘛!要发工钱吗?”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耍贫嘴,看看把大家伙急的,要不是你把人家主家得罪了,有这事儿吗!工钱早给大家发了!” 大个的一句话,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二壮身上,这些瓦匠师傅们信以为真,呼啦一下把二壮团团围住,纷纷指责他,那手指头都快戳到二壮的脸上了。 林东赶紧过来,分开人群,“诸位哥哥叔叔们,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众人见林东说话了,吵嚷声慢慢停了下来,对于这个年轻人,大多数人从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别看岁数不大,说出话来,句句在理,做事一步一个脚印,人们想听听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事儿。 “我不是向着二壮哥说话,大家想想,二壮哥也和咱们一样,受累干活,他为什要得罪主家,难道他不想要工钱吗?再说,他和主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得罪主家,盐从哪咸,粗在哪酸,凡事得有个因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儿!” “就是,就是,你们怎么那么相信他的话,他是头儿,他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事儿不都是听他的,到现在还反咬我一口,这样的人你们还能相信他!” 二壮见大家伙的情绪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显然是林东的话起了作用,干脆,把大个让他做的那事儿抖落出来,让大伙明白明白,谁才是罪魁祸首。 “今天我就当着大伙的面儿,说说他让我干的那些事儿!” 二壮脸朝着众人,手指着大个,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大个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走了。 “他还是心里有鬼!” “就是,要不他跑什么!” “看咱这累受得,二十来天白干!” “……” 大家你言我语,长吁短叹,没办法,回去吧,纷纷散去。 “二壮哥,你看看,就因为你图这么点便宜,惹了多大的祸,害得大伙都拿不到工钱,咱们也白受累了,不行,咱们联名起诉他们,为什么盖完房不给工钱,到了法院,也得一码归一码,工钱必须给,你放纸条的事儿另说!” “东子,你说的在理,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不能说因为这点事好几万块钱的工钱就不给了!” 二壮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忽然间来了精神,从心里佩服林东,到底是大学生,有文化,有头脑! 林东想到是没问题,可通过打官司要工钱,那可得有个过程,而且需要一段时间,不是三天两早晨的事儿,可眼前呢,不出去挣钱怎么行,打官司告状,又得有时间,还得有钱,这两点,对于农民工来说,都没有。 清晨五点多,天刚亮,劳动力市场上已经堆满了人,这一群,那一伙,有的大声吵吵,有的交头接耳,有很多人手里捧着几个烧饼加咸菜,有蹲着的,有站着的,大口的吃着,这就是他们的早餐,他们不敢在饭铺,或是家里因为吃早餐耽搁时间,生怕好点的活儿被别人抢去,主要是来市场上雇人的雇主们来的越来越早,来蹲活的农民工越来越多,眨眼间就会招够人,来晚了,这一天算是找不到活了,也挣不到钱了,白白的起个大早儿。 二壮和林东也早早的来了,没办法,包房组散了,总不能天天盯着要工钱吧,出来挣钱才是最重要的。 奇怪了,往天这个时间,来市场上招工的老板都来了好几波了,今天这都快六点了,一个招工的都没有,看这意思,今天市场上要白来呀! “东子,你说咱俩是不是走背字,这些日子咋这么不顺当,今儿头一天来蹲活,怎么一个招工的都没有,奇了怪了!” 二壮骑在电动车上,伸着脖子,不错眼珠的盯着公路上看,嘟嘟囔囔。 “二壮哥,别着急呀!看,那不是来了吗!” 第六十章 招工 果然,顺着公路,来了一辆面包车,车子一拐,直接朝着市场开过来,还没等车子到近前,“呼啦”一下,市场上等活的农民工像一窝蜂似的拥了上去,把车子团团围住,林东和二壮也想过去看看,根本挤不进去。 车门一开,从车里不慌不忙的下来一个人,这人个子不高,有点胖,小眼眯成一条缝,满脸横丝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林东远远的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哦!想起来了,这人姓孙,春天那会儿,跟这人干过一天活,好像是卖旧窗门的,那天扛了一天檩条,肩膀都磨破了,这人表面上看着笑呵呵的,使人够狠! 二壮也认出这个人了,拽了一下林东,“东子,这孙子又来拉人了,咱可别去,这小子使人太狠,一点歇着功夫都没有,咱别去,再看看,还有拉人的吗?” 其实,市场上有很多人都认识这个人,知道他是个笑面虎,可是都这时候了,一个拉人的都没有,就他来找人了,要是不去,今天怕是白来一趟,找不到活儿了。 “老板,干什么活?” “孙老板,有几天没见了,今天什么活?” “老板,我什么活都能干,一天多少钱?” “……” 众人你言我语,乱哄哄的吵吵成一团,这位孙老板不慌不忙,在兜里掏出盒烟,拿出一根,点着了,慢慢的吸了一口,轻轻的吐了几个眼圈儿,慢悠悠的说到:“众位,别着急,咱们今天得找百十号人呢,好活,待会谁去,登个记,一会儿来车拉你们过去。” “我去!” “我也去!” “给我登记上,张留根!” “我,李栓柱!” “……!” 人群又是一阵乱,人们不停的往前挤,只听见胖老板喝喊着:“别挤,都别挤,一个一个来!” “老板,干什么活?一天多少钱?” “嚯!有活干就不错了,还问多少钱,活轻松,不累,一天一百!” 孙老板话音未落,向前涌动的人群瞬间不动了,像是被谁用了定身法定住了。 “一天一百,这工资也太低了!大老爷们,出来一天才挣一百块钱!这市场上的价没低于二百,这不是找乐吗!” “就是,就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出了这番话,于是便有很多人随声附和起来。 二壮听着耳熟,仔细朝人群中寻找刚才说话的人,嚯!这一看气儿不打一处来,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大个刘龙! 二壮拽了一下林东,朝人群中指了指,“这小子又跑这来蹲活了,看这意思,那户的工钱确实没给他,要不他才不受这大累呢!” 林东也看到了大个,“呵呵,这种人,到哪都得显摆他,走,二壮哥,咱过去跟他聊聊。” 二壮迟疑了一下,对这个大个,他是又恨,又怵,要论说,还真说不过他,这二十天的工资,说什么也得要,不给说他不给的,当初不是听信了他的话,何至于把老孙得罪了,不是贪他那点小便宜,怎么会白受这二十来天的累,还挨了一顿打,还让大伙儿都误会我。 “走,跟他聊聊,他怕见咱们!” 二壮说着,分开人群,朝大个这边走过来,“哎!刘龙,你又干起了老本行了,怎么,老曹家给你工钱了吗,要是给了,赶紧给大伙纷纷,家里都等着钱用呢!” 刘龙正在那扯着嗓门扯呼着大伙,让孙老板涨工资,耳边听到有人招呼他,扭头一看,认出是二壮,他心里一忽悠,“这小子怎么也来了!不行,八成是追着我来的,现在这帮瓦匠师傅们都追着我要工资,老曹家不给,我上哪弄钱去,不行,赶紧走!” 刘龙假装没看见他们俩,含糊的分辨两句,“其实我就是为大伙儿争这个钱,我还不去,一天二百,好几个老板都找我,走啦,我得赶紧干活去了!” 说着话,他分开人群,快速的朝市场外面跑去,刚跑几步,想起来忘了骑电动车了,折回身朝停在公路边的那排电动车跑去,心急忙慌的寻找着他的电动车。 林东和二壮没有追过来,知道拦下他也没用,他没钱拿什么给你,把他吓唬跑了,省着他在这装大尾巴鹰。 刘龙这一走,那个孙老板又开始忽悠,“告诉你们,别听他的,这人我认识,专门在市场上愰,扯呼个事儿来本事了,谁听他的谁倒霉,挣一百也比不挣强,你们看看都这时候了,有拉人的吗?现在没有那些活,走走,谁去赶紧报名,一会儿找够了人,想去也去不了了!”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又嫌钱太少,又舍不得这个挣钱的机会,互相嘀咕着犹豫着,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挑头报了名,接着就有很多人随着报了名,登记完了,踏踏实实的蹲在一旁,继续啃着早点,等着车来拉人。 “嗨!你们俩去不去,要去赶紧报名,人可快招够啦!” 孙老板一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二壮和林东,他觉得这俩人站在那有一阵儿了,也不来报名,也不走,仔细一看,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哦,想起来了,给我干过活! “嗯,行,那小伙子干活实在!” 孙老板认出林东,走上前打着招呼,林东也礼貌的点点头。 孙老板凑过来,看看周围的人离他们不算近,压低声音说到:“小伙子,我认识你,你给我干过活儿,挺实在,这么着吧,你要去,我给你一百五,怎么样,这回活可轻松。” 二壮见这个孙老板这么看重林东,一下子就给涨了五十块钱工资,怕失去这个机会,没等林东说话,他赶紧答应,“去,我们去,我们俩一块来的,我去哪,他就去哪,要开钱,我们俩得一样,不然的话,我不去,他也不去!” 孙老板诡异的一笑,“好,别跟别人说,咱就这样定好了!” 二壮这个高兴呀,不管怎么说,别人挣一百,他俩能挣一百五,不是光多挣五十块钱的事儿,最起码这个孙老板拿我们当回事。 二壮光顾着高兴了,且不知,这受大累挣钱,多挣一分钱,多受一份累,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第六十一章 二壮受伤 “东子,咱俩上当啦!我说这孙子也没这么好心眼,多给咱们俩五十块钱,就这活儿,二百块钱都没人干!” 二壮嘟嘟囔囔,龇牙咧嘴,浑身的汗水,衣服都湿透了,跟水洗的似的,实在是太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堆木板上。 干了半天,林东也累了,不光累,主要是这天太热,不干活都出汗。 “二壮哥,小心,木板上钉子,刚扎我一下!” 林东见二壮坐下来,急忙提醒他一下,谁知话音未落,就听到二壮“妈呀”一声,“蹭”的一下蹦了起来,捂着屁股直转圈,“哎呀,疼死我了!疼死了!……” “坏了!”林东暗叫不好,二壮哥一定是坐在钉子上了! 二壮这边一折腾,旁边干活的民工们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拢过来,干半天了,大家伙儿又热又累,正好找个借口歇会儿! “怎么了!怎么了!都干嘛呢,不干活看热闹来了是吗!告诉你们,照这样工钱可没有啊,呆着吧,随便呆着!” 人们还没看清二壮哪里受了伤,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嚷着,顺着声音,人们看到一个小伙子大步流星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过来,人还没到,一股怪怪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嘿”!看来人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不像什么好人,这人上中等身材,体型健壮,嘟噜脸,上窄下宽,八字眉,三角眼,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微微有点胡子茬,看样子胡子挺稀,刮的勤,肉墩墩的大鼻子头,大嘴岔子咧着。 长得什么样不说,就这打扮就够特殊的,剃着光头,在脑瓜顶上留一撮头发,染成绿色,光着膀子,两个胳膊上花花绿绿的都是纹身,靠胸口的地方,纹着一朵玫瑰花,下身穿一条大花裤衩子,膝盖往下,黑乎乎的,都是汗毛,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啪嗒啪嗒”的,好像随时都会从脚上飞出去。 有很多人认识这小子,他就是原来在这个市场上看车子的老尹头的侄子,今年春天,老头离奇死在市场旁边的沟边上,到现在也没听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疾病还是意外,还是有人害死的,那阵子,大家伙都怀疑是经常在市场上修车的师傅,因为他跟老尹闹过矛盾,自打老尹死了,修车师傅再也没来过市场,不知去哪了。 说也奇怪,市场上没人看车了,来蹲活的农民工们把电动车随便往市场上一扔,也没听说谁的车丢了,修车师傅不来了,电动车也很少出毛病。 姓尹的这小子,平时仗着家里开个小厂子,家里吃喝不愁,富富裕裕,吃饱了什么事儿也不干,竟交些狐朋狗友,整天吃吃喝喝,无事生非,他爸爸也是让他气得,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着都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这样的人,哪个姑娘愿意跟他谈恋爱。 就这样的人,很多人都想离他远这点,可有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人,就说今天来市场上招工的孙老板,就相中这小子了,今儿请吃饭,明儿请喝酒,哥们长,兄弟短的套近乎,让他帮着在市场上找人,管理个事儿什么的。 这不是吗,今天找了百十号人,这个孙老板也忙乎不过来了,生怕这些人不干活,让这个小子看着这些人谁不干活立马哄走,别想要钱! 这小子跟得了圣旨似的,没事带着几个人瞎转悠,看谁不顺眼,横着脖子,连吓唬带数落,人们一看他这样的,谁惹他干嘛,互相提醒一下,干活长点眼,看见他过来了,就紧干点。 这小子正转悠着,看见这边堆了很多人,还有人大声喊叫,顿时就火儿了,径直走过来,连超吵吵再骂,吓得人们赶紧散开,干各自的活儿去了。 二壮捂着屁股,疼的五官都攒到一起了,血把裤子染了一片。他本能的喊叫着,以此来减轻痛苦。 “叫什么叫,要死呀!” “绿毛”不耐烦的走过来,钉子步一站,抱着肩膀,冷笑着看着二壮,看样子,他并不以为二壮伤的多重,完全是在那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不干活还想要工资。 “二壮哥!” 林东跑过来扶住二壮,用身体挡住他的身体,慢慢的退下裤子,只见二壮的屁股上明显的一个大血洞,还在往外渗血,周围的皮肤上也都是鲜血,看着让人揪心! “不行,他伤的挺重,赶紧送他去医院!” 林东冲着绿毛吼道。他也认识这个绿毛,知道他是个小混混,平时尽量躲着他走,实在错不开了,便很礼貌称呼一声“尹老板”,今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两眼怒视着绿毛,眼睛里射出两道寒光! 绿毛吓得一哆嗦,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刚要发火,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怯懦涌上心头,慢慢的把怒火压了下去,他有意的避开林东的眼神,假装无所谓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还至于去医院?” “对,你过来看看,他伤的挺重!” 绿毛伸着脖子,撇着嘴,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真是的,竟没事找事,走吧,送他去医院!” “去,把皮卡开过来,把他抬起来,装后斗里!” “他受这么重的伤,不能坐后斗!”林东愤怒的怼到。 “不做后斗坐哪,还想做车里?再把我车弄脏了你们赔的起吗?哪那么多废话,到底去不去!” 绿毛不耐烦的钻进汽车,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把二壮连拉带拽的扔在汽车后斗里。 “等等,我也跟着去!”林东迅速的跳进汽车后斗。 “你去也行,咱可说好了,不是我们让你去了,是你自己非要跟着,今天的工资可没有啊!” 绿毛从车窗里探出头,歪着脖子朝后面喊到。 林东也不理他,他暂时不想和他们理论,只要他们肯带二壮哥去医院就行,让这些人把二壮哥送医院,他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就算真的不给他工资,他也一定要跟着去医院。 不知是惧怕林东,还是怕二壮真的会有事,绿毛开着车,风驰电掣般眨眼就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又忙着找医生,林东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心中暗想:“这小子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 他并不知道,绿毛和医院的医生很熟,每年都要送来十几个像二壮这样意外受伤的病人。 绿毛楼上楼下的穿梭着,心中暗笑:“哼!还怕你小子不来看病,又一笔外快到手啦!” 第六十二章 丢钱风波 林东不知道绿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只一心想给二壮哥治伤,看着绿毛楼上楼下的忙乎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心里对他多少还有点感激。 二壮的伤口很快处理好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住院观察两天,没事儿就可以回家养着啦。林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绿毛交了住院费,带着几个人走了,林东看二壮睡着了,也是,折腾一天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病房里开着空调,又凉,又闷,让人透不过起来,昏昏欲睡。林东出了病房,想在走廊里待会儿,透透气,也不敢走远,怕二壮哥一会儿醒了找不到他。 林东刚到走廊里,就听到走廊的尽头有人在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其他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纷纷出来看热闹。 “都进去,进去,看什么热闹!” 有护士瞪着眼睛,往病房里撵病人和家属们,又转身跑进护士站,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护士,两个人直奔吵嚷的地方走过去。 “干什么你们,吵什么,不知道这是医院吗!” 吵闹声稍微停了一下,紧接着,有个男人扯着嗓门吵吵道:“你们大伙儿给评评理,两千块钱,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病房理除了她没别人,这钱不是你拿的还是谁拿的,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男人一边吵吵着,不停的用手点指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林东出于好奇,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从男人的口中,大概其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生争吵,他仔细看一下那女人,有点眼熟,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在劳动力市场上经常碰到的那个女人吗! 这个女人,跟大个,刘怀水他们是一个村的,好像是刘怀水的一个远门的兄弟媳妇儿,不过好像早就跟他兄弟离婚了,听说这女人结婚没多久,她工作的单位着火了,她好像是负责仓库的,竟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库房,给烧了个半死,落得半张脸都是伤疤,听说厂里只给承担了治疗费,好像是还怪她不应该冲进去灭火,公司财物没保住,厂里还搭进去一笔钱给她治病,公司老板甚至给员工开会,强调像她这种行为坚决不提倡,女人一气之下离开了公司。 刘坏水的兄弟原以为公司怎么着也得给一笔钱作为补偿,毕竟媳妇为了抢救公司的财产烧成这样,没想到公司不但一分钱补偿没给,还说他媳妇儿一顿不是,最后把个工作也弄没了,找公司理论无果,最后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媳妇身上,跟她离了婚! 这些事都是听大个说的,具体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反正经常看到这个女人在市场上等活儿,挺能干的,今天怎么跑医院来了,还让人家怀疑偷了钱! 林东虽然跟这个女人不熟,确很同情她的遭遇,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偷钱呢,想到这,林东竟脱口而出,“她不可能偷你的钱!” 就这一句话,所有的人都看向林东,那个男的也不吵吵了,满脸怒气的瞪着林东,女人一直垂着头站在那,听到竟有人帮她说话,很诧异,她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时候人家能帮自己说话,女人心里满是感激,眼泪顺着她那像橘皮一样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哽咽的说到:“这位兄弟,谢谢你,我真的没有拿他的钱!真的没有!” “你是干嘛的!你怎么知道她没拿钱,凭什么就这么肯定!” “那你又凭什么说人家那你钱了?” “这,这……” 男人让林东问的一时答不上来,是呀,什么事儿也得讲个证据,自己只是怀疑这个女人拿了钱,要真拿出证据来,还真费劲。 “不行报警得了!” 林东见男人并没有证据证明女人拿了钱,更加觉得他是胡乱猜测的,甚至就是为了不给人家护工费,故意陷害人家大姐。 “报警?两千块钱,人家警察能管这事吗!” 男人气哼哼的说到,他就认准了是女人拿的钱,冲着女人质问到:“刚才我姐走的时候放桌上两千块钱,当时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女人点点头。 “是这么回事吧!我送我姐下楼,那钱还在桌上,屋里就我妈和你,我妈睡着了,我下楼回来的时候,钱就不见了,让你说,这钱哪去了!” 男人死死盯着女人,仿佛下一秒,女人会乖乖的把钱拿出来,在他看来,这钱百分之百是女人拿的! “您出去了,我见您母亲睡着了,就去了趟厕所,我刚回病房,您就回来了,我真的没注意那钱什么时候没了。” “嘿,你还狡辩,还嘴硬,这都跟明镜似的事儿了,还弄这跟我装,本来我给你留着面子,把钱乖乖拿出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死不承认,报警!报警!” 男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忽听得病房里有人低声说到:“报什么警,钱是我拿的!” 男人一愣,迅速的冲进屋,“妈,您说什么,钱真是您拿的?” “是,我当什么事呢,你也没问问我,就跟人家嚷,你这脾气也是改不了了。” 男人从病房里走出来,有些不好意,“误会,都是误会,我也不知道我妈把钱收起来了,我看她一直都在睡觉,眨眼的功夫,钱就没了,这事儿搁谁也得这么想,不好意思啊。” “哪有这么冤枉人的,这人家要是想不开出点啥事怎么办!” “就是,就是!” “行行,都回病房吧,知道这是医院吗!大呼小叫的,一天天的,把谁烦死!” 两个护士不耐烦呵斥了几句,走了,看热闹的病人家属们也没精打采的回了病房,男人实在觉得这事儿太尴尬了,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女人,“实在对不住,这事弄得,这钱是你这两天的工资,我妈这也该出院了,不用人了。” 走廊里就剩下林东和那个女人了,林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两句,毕竟对她不是很熟悉,女人想起林东刚才为她和那个男人理论,真的是很感激,走过来给林东鞠了一躬,“谢谢你啦,大兄弟。” “大姐,您别客气,我在劳动力市场经常看到您。” “哦!”女人也想起来了,怪不得一直看这小伙子眼熟。 “大姐,咱们出来挣钱可不是受气来啦,那男的刚才那么嚣张,你怎么不和他理论,他说你拿钱了,立马就报警!” “咳,报什么警,她母亲把钱拿起来了,这事儿我知道,老人专门嘱咐我不让我说。” “啊?”林东愣住了。 第六十三章 出院 “他母亲拿的钱?还不让说?为什么?” 林东惊奇的看着女人,真是什么人都有,既然知道是他母亲拿的钱,还容他这么冤枉人,真是挺怪的! 女人叹了口气,说到:“我们是一个村的,这老太太,一个闺女,一个儿子,老伴儿早就没有了,她平常自个儿一个人过,不跟他儿子在一起,这不是有病了,他儿子才把她送医院来,到时候还得上班,没时间照顾她,这不是让我过来帮帮忙吗。” 林东认真的听着,心中暗笑:“敢情这位大姐的脑子还真是不太灵通,怪不得敢往大火里冲,把自己烧成这样!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要背着她儿子拿钱,你为什么还要替她隐瞒,真怪!” “大兄弟,谢谢你帮我说话,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病,别着急呀!” 女人说着,朝林东挥挥手,急匆匆的出了医院大门。林东摇摇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谁有病啊!哪跟哪呀!” 林东回到病房,二壮正龇牙咧嘴的趴在病床上哼哼,见林东进来,皱着眉问到:“东子,你去哪了,我想解手,这屁股一动就疼的受不了!哎呀!遭罪了!” “二壮哥,你别动,我去护士站给你拿个便盆!” “拿什么便盆,大老爷们,怎么那么娇气,扶着他去厕所!” 还没等林东去拿便盆,进来个护士,大呼小叫的把二壮吓唬一顿。 吓得二壮也不敢喊疼了,龇牙咧嘴的慢慢的往床下蹭,林东赶紧过来扶着他,一步一挪的往厕所走。 “怎么样?二壮哥,能坚持吗?” “没事,没事!死不了!”二壮回头狠狠的朝病房里瞪了一眼,小声骂到:“这护士怎么跟母老虎似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屁股要是扎个眼儿,保准你疼的嗷嗷叫!哪个男的要是娶这样的媳妇儿算是倒霉了!” 林东笑到:“二壮哥,坚持一下吧,人家见的病人多了,要是不能动她该不让你动了,听大夫说今天在医院观察一天,明天没什么事就让出院了。” “什么?明天出院!不行,我这是工伤,不瞧好了我可不能出院,出了院有什么事他们就不管了,要是落个后遗症什么的找谁去!” 二壮一听要让他出院,急了,屁股更加疼痛难忍,好像从大腿根一直到脚后跟,半截身子都在疼! “怎么着,听这意思你还要讹我不成吗!” 林东一愣,二壮也吓得一哆嗦,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姓孙的老板就站在他俩身后,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绿毛和几个年轻人,一个个拧眉瞪眼,凶神恶煞一般。 二壮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林东使劲抓了一下二壮的胳膊,示意他别紧张,看事做事,就不相信他多大的势力,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违法的事儿! “哈哈,大兄弟,别紧张,开个玩笑,你也不是那讹人的人,没事,多住几天院,养好伤再说!” 姓孙的老板满脸堆笑,那笑容显得神秘莫测,二壮有点不好意思,努力回想着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想想也没有犯歹的话,他听到就听到,本来是吗,伤没养好我是不能出院的,爱咋着咋着! “大兄弟,你就好好养着吧,等伤养好了,就跟着我干,我给你安排个好工作,没事儿,放心吧,好好养着!” 孙老板轻轻拍了拍二壮的肩膀,虽然是六月三伏天,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足以让人打个寒颤。 “东子,你说这个孙老板是厚道人嘛,怎么他说这话我老觉得心里没底呢!” 看着孙老板和绿毛他们一行人走远了,二壮小声跟林东嘀咕到。 “二壮哥,我也觉得这人不善,怕什么,先在这养好伤,等出了院,看看他给咱们安排什么工作,能干就干,不能干就不干!”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二壮真就在医院里风平浪静的,没有人来打搅,那个孙老板也没来过,甚至连那个绿毛也没露过面,林东天天来医院陪着二壮,俩人就琢磨着这事儿不对劲,二壮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商量着不行赶紧出院吧,这住院费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钱,那个孙老板一直没露面,也不知这医药费交了没交。 二壮在病房里收拾东西,林东去办出院手续,医生检查了二壮的伤口,看看没大问题,又给开了点药,告诉他两个星期以后来复查,顺利的办完出院手续。 林东扶着二壮,提着行李,两人出了医院,站在马路边上,如释重负一般,医院竟没有跟他们提住院费的事儿,说明那个孙老板已经把医药费交了,要这么看,这个孙老板还是比较说话算数的。 “二壮哥,你等会儿,我给你打辆车,咱回家。” “嗨!二位去哪?用车吗?” 林东刚想找辆出租车,就正好有辆空车停到他们面前,司机探出头来,殷勤的问到。 “到徐庄,多少钱?” “徐庄?哪个徐庄?” “就离这不远,河北那边,徐庄,你不认识吗?” “好吗!二位,河北那徐庄我还能不认识,离这五六十里地呢,还不远!这根本没有到那边的公交车,跨省市呢,最少六十!少了不去!” 林东和二壮对视了一下,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到:“师傅,我们骑电动车才四十分钟的路,您看能不能少收点,四十行吗?” “不行,不行!”胖司机晃着肉乎乎的大脑袋。 “就四十,不去也得去!” 林东和二壮正在和司机商量着车费,耳轮中就听到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回头观看,好嘛,见来人正是那个绿毛! 出租车司机立刻满脸堆笑,点头答应到:“三爷,不知是您用车,行行,二位上车,咱这就走!这就走!” 林东和二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出租车司机一准是认识这绿毛,管他呢,上车就上车! “二位,慢点啊!” 绿毛无趣的挥了挥手,林东朝他轻轻的点点头。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汽车飞速的朝大公路上驶去。 “走!回去跟孙哥交差!”绿毛朝跟着他来的那几个人挥了一下手。 “三哥,孙老板还真打算用这俩人?”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小子问到。 “哈哈,用他俩干嘛?提鞋都不配!等着瞧吧,就孙哥那脑袋瓜,玩这俩傻小子不是小菜一碟吗!哈哈!” 第六十四章 玉慧出事了 “师傅,刚才那个绿毛,啊不是,那个您叫他三爷的您认识?” 出租车开了一段路,三个人谁也没说话,二壮觉得气氛有些沉闷,语无伦次的问了一句。 “哦,您跟三爷不熟吗?” 出租车师傅反问了一句,他心里嘀咕,“闹了半天这俩人跟绿毛不熟,我还以为是他的人呢,这事闹得,不行,探探他俩跟那个绿毛什么关系,不行我得把那二十块钱找呗回来!” “我们跟他不熟,我这不是给人家干活受伤了,住了一礼拜医院,刚出院吗!” “哦,是这么回事儿!” 出租车司机暗自琢磨,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呵呵笑到:“二位,我跟他也不是太熟,他就用过我几次车,这不是头几天跟他出了一趟门,该着八十,他给了一百,我以为你俩是和他一起的,才少收了二十,你看看,他这个情我将来还得补,我这出来挣钱也不易,咱们说好的六十,您就给六十吧!” “什么!哪有你这样的,说话不算数!” 二壮急了,往前一欠身子,屁股隐隐作痛,气得他直嘟囔:“哪有你这样的,要不是说好的四十,我们还不坐呢!” 林东见司机出尔反尔,想必他也是出来挣钱不易,要不然怎么会冒着得罪绿毛的风险要这二十块钱,得了,不就二十块钱吗,既然人家合不上,就给他吧。 “二壮哥,不就二十块钱嘛,人家一定是合不上,跑这么远的路,给人家吧,这钱我拿!” “东子,你看你,耽误你一个礼拜都没挣钱了,还让你拿钱,这不行!” 二壮扭头看向司机,“我跟你说,出门在外,就没有你这么办事儿的,要不是遇到我兄弟厚道,今儿说什么也不能给你这钱!真是的!什么人呢!” “是是,谢谢这位大兄弟能理解,现在汽油太贵了,我还真是合不上,下次,下次二位有缘再坐我的车,一定便宜,一定便宜,这是我的名片!” 司机顺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坐在副驾驶的林东。 车子转了几个弯,眼看着来到惠民壕桥边,过了桥再有二里地就到徐庄了,司机又有了话茬:“二位您看看,过了桥,再走一段路,是不是就是徐庄?” “对!没错!” 二壮不出好气的说到,还在为刚才他多要的那二十块钱生气。 “没错吧,我没少来这边,就过了桥这段土道多难走,坑坑洼洼的,也没人修,到村里得半个小时,车开不起来,又费车,又费油!要不我也不可能说少六十不能来!” “行了,行了,你就别找呗这事儿,给你钱不就得了吗!” 二壮沉着脸,很不痛快,心说这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爱叨叨! 林东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听他们说什么,因为他隐约的看到一群人站在惠民壕那。 司机也好像看到前面有一群人,越来越近,似乎还听到有人在哭喊。 “不好,出事了!” 林东本能的反应到,自从那次半夜看到有人掉下去没命了,他每次经过这,都会不寒而栗,现在看到这么多人站在这,还听到哭喊声,本能的想到会不会有人又掉下去了。 车子眨眼间来到惠民壕边,不行,过不去,桥头上停着几辆电动车,电三轮,自行车,把桥给堵住了。 没办法,林东下了车,说到:“二壮哥,你在车上坐着别动,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把那几辆车给挪一下,要不咱也过不去!” 司机嘟囔两句,也下了车,二壮是个好热闹的人,也想下来看看,无奈稍微一动,屁股就疼,气得他往车门边上挪了挪,把车窗摇下来,伸着脖子往外瞧着。 这次林东可看清沟边上站着的这些人了,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呢,这些人都是徐庄的,而且大部分人都是他的邻居! 他顾不得多想,三步两步到了近前,看到瓦匠老王也在,忙问到:“王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老王回头见是林东,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去旁边说话。 “唉,没想到的事!刘叔那二闺女,玉慧,跟婆婆家闹别扭,想不开,跳下去了!” “啊!” 林东只觉得脑袋像被谁打了一棍子,“嗡”的一下,天旋地转,身子猛的一晃,险些栽倒! 老王一把扶住林东,“东子,你这是怎么了?吓着你了吧,也难说,街坊四邻的,谁听到这事儿也吓一跳,没事,这闺女命大,幸好这有人下地干活,看见他跳下去了,立马给救了上来,刚抢救半天了,这会儿缓过来了!” 听说玉慧没事了,林东这才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玉慧会出事,一直以为她嫁的好,找了一个挺有能力的对象,怎么会突然出了这事! 他分开人群,看到玉慧正仰面躺在地上,村医刘思明也是玉慧的本家哥哥,真在给玉慧测血压,街坊邻居围了一圈,大伙儿没有说话的,都静静的看着刘思明,只有玉慧的母亲抽抽嗒嗒的在哭泣。 “大婶,没事了,玉慧妹妹的血压正常了,现在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看看谁开着车来的,把她抱车上去。” 大家互相看看,哪有人开车过来,都是听说玉慧出事了,骑着电动车就赶来了,好多人都是从地里过来的。 “那不是有辆汽车吗?” 刘思明指了指出租车,林东这才反应过来,说实话,他刚才都傻了,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 “对,正好有车,走,干紧去医院!” 林东俯下身,刚要去抱玉慧,刘思明忙纠正说:“不用去医院,她没有危险了,咱们直接回家就行!” “哦哦,好!” 林东的手刚触碰到玉慧的身体,刘婶突然间说到,“让他哥哥抱她吧,他是大夫!” 林东本能的把手缩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玉慧,双眼微闭,面色惨白,不由得问到:“思明,玉慧她真的没事吗?” “行,我来抱吧,没事,她现在就是大脑有点缺氧,有些昏迷,问题不大,回家静养就行。” “不行,这人都这样了,万一在我车上出点事,我可就说不清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再说我车上还有病人呢,没地儿放她,你们赶紧叫救护车,这人都这样了,还不送医院,真是的!” 出租车司机说什么也不让把玉慧放车上,林东急了,冲着司机吼道:“告诉你,这是我妹妹,她现在急需要回家静养,你要是不让搭车,就回去吧,车费你也别要了!” 司机一听,气得直晃悠脑袋,“得得,算我今天倒霉,这样吧,船家不打过河钱,你给我一百,人我保证给你送到家!” 二壮心里暗暗的不痛快,这不是没有的事吗!这刘婶也真是的,闺女都这样了,还不送医院,那钱不该省的就不能省! “行,给你!”林东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扔个司机,“走送我妹妹回家!” 第六十五章 是不是幻觉 车子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家了,没办法,这段土路是进村的必经之路,要是绕道走公路,半个小时还到不了家呢。 安顿好了玉慧,林东又送二壮回家,他毕竟也是个病人。 村子不大,玉慧在在村东头,二壮家在村西头,拐过一条街就到了。 “东子,回头到家让你嫂子拿钱给你,今儿咱们是倒霉,碰到这事儿还不能不管!” 二壮甩着闲话,就是说给司机听的,人家出租车司机可不拾他这话,就跟没听见一样,反正钱到手了,爱说什么说什么。 林东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车窗外面。二壮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原来不远处就是他大哥钱贵家,钱贵住的是老宅,正在街心,二壮回家必须经过他大哥门口,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每次经过家门口的时候,总会停下来朝门里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再走,因为钱贵总是跟林芳发脾气,要是赶上了,他还得进去劝劝,遇到这么个大哥,也真是没办法,还得当兄弟的为他操心! 今儿从门口过,正好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那,从车上下来俩人,大哥钱贵和刘玉兰! 可能林东也没想到,姐夫钱贵跟怎么会和玉慧的姐姐出去了,而且俩人竟明目张胆的出双入对,这要是让人看到了,眨眼间村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俩人怎么就不知道一点廉耻! “师傅,停车!”二壮喊住了出租车司机。 “您到家了?” “不是,我办点事!” “您可别耽误着啦!我这半天啦,什么都没干,得少挣多少钱!赶紧给您送回家我还得赶回去呢!” “我少给你钱了是吗!”二壮不耐烦的瞪了司机一眼。 “师傅,继续走,转过弯就到了!” 林东摆摆手,示意二壮别去跟司机争执,没有意义。 就在这功夫,钱贵家门口停的那辆出租车从他们车旁闪过,俩人再回头看时,钱贵和刘玉兰都不见了,一定是进院了! “东子,回头我问问我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跟着着急!” 二壮知道林东心重,什么事装心里,安慰他到。其实他心里也是挺生气的,摊上这么个哥哥,一点不争气,竟让人看笑话! 二壮媳妇儿拄着拐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车子过来,知道是二壮回来了,赶紧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虽然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她的腰还是没有好利索,直不起腰来,靠着拐杖,勉强可以走路,干不了活,家里的猪能卖的都卖了,还有十多个半大猪,凑合着喂,到年底也差不多能出栏了。谁想到自己还没好利索,二壮又出事了,说什么让钉子扎了屁股,这伤受的,又可笑又让人着急,住了一个礼拜的院了,也不知到伤成什么样了! “刘亮,给东子拿一百块钱!” 林东扶着二壮,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二壮媳妇儿在后面跟着,心里说:“瞧我们这两口子,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成瘸子了!” 还没等进屋,二壮就催着媳妇给林东拿钱,二壮媳妇儿也没多问,答应着进屋拿钱去了。 “二壮哥,我不要,你别给我了!” “那哪行,你这天天陪着我,也不挣钱,还让你花钱,这可不行,等会再走,你嫂子给你拿钱去了!”二壮拽着林东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让走。 二壮媳妇儿拄着拐从屋里出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二壮:“那个什么,一百块钱够吗?” “够了,怎么这么慢慢腾腾的!” “我这不是现找吗!”二壮媳妇也不乐意了,把一沓钱塞给二壮。 呵,好吗!二壮一看,有十块的,有五块的,十来张散碎的钞票,他不好意思的塞给林东,“东子 ,不好意思,家里不敢搁现钱,就你嫂子自个在家,不安全,都是零钱,你拿着吧!” “二壮哥,我说了,我不要,你快收起来吧,进屋好好歇着,我回去了!” “你看你,这钱都拿出来了,你不要等我好了也给你送家去!” 林东摆摆手,一溜烟似的走了。 “东子真不错,赶明儿等我腰好了,给翠萍说说,我看他们俩挺般配!” “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赶紧给张罗着呀,人家翠萍也许都有对象了,嘴勤腿懒!” 二壮跟他媳妇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搀扶着进了屋子,二壮明白,林东匆匆走了,他心里装着事儿呢! 确实,林东心里不痛快,他匆匆往家里走,路过姐姐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大门紧紧的关着,林东有心过去敲门,又一想,算了,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儿,怎么收场,姐姐怎么办,要是离不了婚,他这个姐夫我还认不认! 林东狠狠的朝大门瞪了两眼,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大门开了,刘玉兰,姐姐,钱贵一次从里面走了出来。三个人有说有笑,说的什么,林东一点也听不到。 林东纳闷,原来姐姐在家,看来,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是我想的太多了!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像他看到的这样,钱贵和刘玉兰之间一定有问题! 奇怪,钱贵,刘玉兰,姐姐三个人光顾说话了,竟然谁也没看到林东! 他想过去打个招呼,玉慧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姐姐可能不知道,还在这有说有笑的,不行,得赶紧告诉玉兰姐姐! 林东想到这,折回身朝姐姐家走过来,可猛然间,他发现姐姐,刘玉兰,钱贵仨人一下子都不见了,姐姐家的大门依然关着,不!准确的说是锁着! 林东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大白天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撒癔症了,也不是做梦!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又说又笑的站在这里,眨眼间就不见了!我这是怎么了! 他觉得脑子有点晕,狠狠的拧了一下大腿,很痛!“也许是我这些天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可这也是太真实了!” 林东用力搓了两下脸,稍微清醒了一些,脸上都是冷汗,冰凉的,这大夏天的,是不是中暑了!转念一想,不对,刚才送二壮哥回家,经过这,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这,姐夫钱贵和刘玉兰从车上下来,这一切二壮哥也看到了,不可能是幻觉! 林东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表,中午十二点!不行,先给二壮哥打个电话,跟他核实一下,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终于还是走了 林东拨通了二壮的电话,“嘟嘟”响了几声,没人接。 “可能是二壮哥睡着了,这几天在医院也睡不好,回家好好补补觉,算了,别打扰他了。” 林东琢磨着,汗水顺着脸往下流,这才感觉出天太热了,这一个星期了,大部分时间在医院里陪着二壮哥,也不知道母亲在家怎么样了,想到这,林东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去。 “东子,怎么样?二壮出院了吗?” 姐姐见林东满头大汗的回来,关切的问到。 “没事,二壮哥回家了,姐,你怎么在家,钱贵呢?妈怎么样?” 林芳纳闷,弟弟这是怎么了,“东子,你姐夫去保险公司了,你不在家,我当然过来陪妈了,妈没事,刚吃完饭,你没吃呢吧,我给你盛饭,快吃吧,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这几天在医院竟忙乎二壮了,没睡好觉,吃完饭,赶紧好好睡一觉!” 林东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林芳把电风扇的档位开到最大,“这天真热,电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我想给妈那屋装个空调,她不让,怕凉,要不这样,咱这不是三间屋吗,把外屋装上空调,两边睡觉的屋也凉快,怎么样?” “行,姐,你别管了,回头我装,不用你花钱,你也没怎么上班,钱贵干那保险一点准没有,能挣多少钱,钱月还要上学,用钱地方多着呢。” “东子,你还别说,你姐夫干这个保险还真挣钱,具体能挣多少我也不知道,头两天,她还拿着我的身份证,说什么让我给凑个数,她就能当主管了,挣的钱还多,玉兰也跟着他干呢,老去公司开会,我就去了一回,听人家老师讲课,也听不懂,直犯困,不去了,这给妈装空调是你姐夫张罗的,他说过两天来给装。” 林芳一边刷碗一边说,挺兴奋的,看来钱贵是真挣到钱了。 “刘玉兰也跟着钱贵干保险!” 林东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这就对了,那刚才看到的就是真的!” “什么真的?” 姐姐惊奇的问到,她觉得弟弟今天就是有点不对劲,吃着饭,眼神发呆,喃喃自语。 “没事,姐,我吃完了,你收拾完也歇会吧,我也歇会儿,我是说你说的可能是真的,钱贵那样的适合干这行,也许是挣钱了。” 林东打了个哈欠,伸伸腰腿,显得有些困倦了,回屋睡觉了。 “这孩子,以后别老叫你姐夫钱贵钱贵的,他比你也大不少,让外人听着也笑话。”林芳笑着责怪到。 林东躺在床上,困,确实是困,可就是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不停的变换着各种画面,细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做梦似的,想到的事,想不到的事,都发生了,一个星期了,一分钱没挣,还搭进去好几百,二壮哥恐怕得一段时间干不了活儿,玉慧究竟因为什么寻短见,刚才在姐姐家门口看到的那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有病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急促的呼唤:“东子,快醒醒!东院玉慧自杀了!” 林东猛然惊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抬头一看,见姐姐焦急的站在那,“东子,快去看看,玉慧自杀了!” “哦!”林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玉慧跳河的事姐姐不知道,可能是刚知道消息。 “姐,这事儿我知道,没跟你说,刚才送二壮哥回来的时候,正碰上这事儿,玉慧跳了惠民壕,被人救上来了,还是我把他送回家的,离着这么近,你才刚知道这事儿呀!” “什么?跳河!不是不是,我刚听见那院又哭又喊,赶紧跑过去看看,玉慧上吊了,估计是没救了,那院好多人呢!刘婶哭得都背过气去了!” “啊!” 林东顿时觉得浑身冰凉,手脚发麻,动弹不得,挣扎着爬起来,头晕的很,天旋地转! “东子,别着急,是不是吓到你了?唉!你说这玉慧因为什么这样,听她姐姐说,她日子挺好的,就是对象比她大几岁,也挺疼她的,还有个小子,都好几岁了,挺好的日子怎么就想不开呢!玉慧从小就事儿多,小心眼儿,要是遇到我身上的事儿,更活不了了!” 林芳念念叨叨,看得出,对玉慧的死,她又伤心,又恨,又触景生情,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 林东也顾不得姐姐说什么,稍微缓了一下,跳下床,几步到了院子里,姐姐说的没错,刘婶那院,哭声喊声吵吵嚷嚷,连成一片,门外,还有救护车鸣着笛。 “救护车来了,玉慧还有救!” 林东冲到大门外,正看到几个医护人员上了车,救护车鸣着笛,开走了。 林东缩紧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一些,正站着门口发愣,瓦匠王大哥从刘婶家急匆匆出来,一眼看到林东,忙招呼到:“林东,快,过来,跟着帮帮忙!” “大哥,怎么……?” “唉!玉慧没救了,还是走了!赶紧过来跟着料理后事吧!” “啊!那,那救护车拉走的是……?” 林东彻底崩溃了,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使劲往外拽,疼的难受!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东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王大哥迟疑了一下,“要不你别过来了,知道你跟玉慧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有感情,心里难受,快回去吧,我再找几个人去,刘婶心脏病犯了,救护车刚给拉走,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呢!” “不,我去!” 林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一下,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料理玉慧的后事要紧! 院子里站满了人,玉洁哭得死去活来,东厢房,玉慧的遗体上面盖了一条白床单,静静的躺在那,仿佛睡着了一般。 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不知怎么办才好,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现在家里连个主事的都没有,谁也不敢给做主,这后事该怎么处理! 刘叔没有亲哥们弟兄,远门的倒是有几个,可谁也不上前。 正这时候,忽听门外一阵哭声,刘玉兰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玉慧,玉慧,二妹,你怎么这么坑人呢!这么狠心呢!妈你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你太狠心了……” 看到玉兰哭的这般凄惨,街坊邻居们也跟着掉眼泪,可事出来了,光哭不行,这后事可怎么办呢,她毕竟年轻,上面还有老人。 “这人死的冤,先送殡仪馆,通知她婆婆家!” 大家齐刷刷看去,见说话的人正是钱贵,人们心照不宣,行了,这事非得他办不可! 第六十七章 此情此景 “玉洁,先别哭了,刚子,刘柱你们俩开车,带着玉洁去买寿衣!” “思明,找村支书,找镇里民政,联系殡仪馆!” “玉兰,给玉慧的婆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 “街坊四邻,都帮帮忙,把院子收拾一下,玉慧太年轻,葬礼简办!” 钱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在老乡亲们眼里,钱贵就是个无业游民,班不上,地不下,也不知道这过日子的钱从哪来,所有大多数人是看不起他的。 今天看钱贵的表现,这人还是挺有能力,你看看,所有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轻松的就把事给安排好了。 “钱贵大哥,你还真行,这事儿还就得你安排。” 刘思明扬了扬嘴角,夸赞中带着一丝讽刺。钱贵好像根本没听出来,摇头晃脑,“我跟你们说,我也是高中毕业,这书不是白念的,就是生不逢时,我考大学的时候,全国就有数的几所大学,几百个人中录取一个,结果大学咱没考上,等高考完第二年,嘿!国家政策变了,一本二本的大学都不知从哪出来的,高中好歹念念都能考上大学,我还想着复读一年,我爸不让,下边还四个弟弟呢,得挣钱,要不是这样,我早就大学毕业了,哼!” “那是你没有上大学的命!” “嘻嘻!哈哈!” 人群中传来几声打趣的笑声,也许是感觉到在这种场合开玩笑太不合适,说笑声戛然而止。 下午三点,殡仪馆的车来了,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该买的,该预备的东西也都有了,就等着玉慧婆家人来,可左等右等,玉慧婆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走!不等了,看来,他婆婆家人是心虚呀!玉慧之所以想不开,跟他们家有一定的关系!走,把人先安顿好了,跟他们家打官司,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钱贵指手画脚,俨然就是刘家的当家人,那几个远门的刘家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林东一直看不起这个姐夫,可今天钱贵的表现,他倒是从心里佩服,说实话,今天要是没有钱贵,这事就这么晾着,没人管! 从殡仪馆回来,已经快黑了,玉兰,玉洁,姐俩互相搀扶着,断断续续的哭泣着,踉踉跄跄,到了家门口,此时,院子里显得格外凄凉,冷清,连院子里的花草都黯然失色,只有那不知名的昆虫,在低吟着,像是在诉说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钱贵代表主家,安排街坊邻居们到饭店吃饭去了,毕竟都跟着忙乎了一天了。 “姐,二姐她死的冤!” 玉洁呜呜的哭了起来。 “玉洁,别哭了,哭死你二姐也回不来了,她从小就心高,好胜,就她现在这个主,咱家人都不乐意,他自己非要嫁,到现在怨谁,还不是愿她自己不听家里人话,到现在他那个媳妇儿都没离婚,玉慧给他生了个儿子,五岁了,没名没分,你说她心里能不难受吗!” 刘玉兰哽咽着,心里五味杂陈,想想自己,丈夫突然离世,婆婆把她撵回来,孩子也不让她见,连个家都没有,她有太多的委屈,没有人倾诉,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掉眼泪。 今天,玉慧就这么突然走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吓得玉洁止住悲声,哀求到:“大姐,你不让我哭,你也别哭了,二姐走了,你再出了事儿,我也不活了!” “玉洁,别胡说,别胡说!大姐哭出来心里好受多了,不哭了,咱俩都不哭了!” “玉兰,玉洁,知道你们心里难受,劝皮劝不了瓤,可你们俩也要想想在医院躺着着刘婶儿,她心里更难受!” 姐俩正伤心欲绝,猛听的有人说话,抬头一看,见是林芳和林东姐俩来了,刘玉兰止住悲声,勉强打了声招呼,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平日里见到林芳如同亲姐妹一般亲热,今天却好像陌生人一般,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是看向别处。 林芳没有在意,继续安慰到,“玉兰,你说玉慧出了这事儿,谁也想不到,家里又没有个主事的人,刘婶在医院里还不知什么情况,要不这样,明天你跟玉洁去医院照顾刘婶儿,家里的事儿,就交给我和钱贵,钱贵他毕竟是个老爷们,主意也多,外围的事儿让他去管,家里的事儿我给你盯着,你放心嘛?” 林芳的一片话,把刘玉兰感动的又哭了起来,“林芳,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行了,你不用跟我客气啦,咱们俩谁跟谁,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差多少,别的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一天没吃饭了,姐俩先把饭吃了,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刘玉兰这才发现,林东手里端着个饺子板,上面放着两碗米饭,还有一碗西红柿炒鸡蛋。 “不好意思,我想了半天也不知做什么好,这日子口不能吃面条,饺子,焖了点米饭,这天太热,也吃不下,凑合着吃点吧。” 林芳把饭端了过来,林东则愣愣的站在那,玉慧突然离去,所有人都感到惋惜,难过,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痛,一天了,他的脑子里都是玉慧的音容笑貌,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本以为早就忘记了,今天,偏偏就一股脑儿的都涌现出来,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只感觉到心里的疼痛层层叠加,快要承受不住了! 林芳偷偷的指了指林东,对玉兰小声说:“东子心里难受,你看出来了吗?” 刘玉兰抽泣着点点头,“都是过来人了,这个我还不理解,一直以为他们能在一起,怎么就没有这个缘,要是他俩在一起了,哪出的了这事儿!” 林芳和玉兰小声嘀咕着,林东什么也没听到,此时此刻,他的听觉,视觉,知觉都好像忽然间降低了许多,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只感觉到闷热的空气包裹着他的身体,越裹越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融化在空气里。 他没有招呼姐姐,一个人不由自主的移动着脚步,朝门外走去。 “玉慧!” 林东惊呼到,他看到玉慧迎面走来,脚步轻盈,如同飘一般到了近前。 林东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幻觉,他用力揉揉眼睛,拍拍头顶,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可玉慧依然站着他面前,清清楚楚的。 “你,你,你……” 林东不知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她。 玉慧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特别轻松,舒缓,还有一点莫名的开心,她朝林东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径直的朝院子里走去,一直走到玉洁身边,就那么一晃,不见了! 第六十八章 刘家女婿 林东眼睁睁看着玉慧走到玉洁身边,一晃就不见了! 他感到一阵眩晕,就如同一个人走在荒郊野外,突然间辨不清东西南北一样。 “东子,你怎么了!” 姐姐的惊呼声让林东清醒了许多,抬头看去,院子里,姐姐,刘玉兰,玉洁,三个人直愣愣的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姐,我,我没事。” 三个人互相看看,似乎是不太相信林东的话,因为他刚才朝着她们大声呼唤着玉慧! “玉兰,你们姐俩不能再哭了,洗洗脸,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去医院呢,我跟东子先回去了。” “林芳,谢谢你,谢谢你啦!” 林芳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经过林东身边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赶紧走! 林东跟着姐姐,也不说话,来到自家院子里,林芳示意他先不要进屋,自己迅速的朝屋里走去,不一会儿,拿来一面镜子,朝林东身上左照右照,转了三圈,然后把镜子扔进院子里的水缸里。 林东被弄的莫名其妙,觉得姐姐的做法有些滑稽,这能管什么用呢,他似乎明白姐姐的用意,也没多问,进屋睡觉了。 林东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儿,一幕幕,绿毛神秘的出现在医院门口,送他们回来的司机,惠民壕遇到玉慧跳河,路过姐姐家门口,看到那诡异的一幕,玉慧出事,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好像是半个世纪的事儿都发生在一天! 林东百感交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都说梦是心头想,按说今天遇到这么多的事,晚上一定会做很多梦,可林东这一晚上,睡的特别香,什么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伸伸懒腰,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表,七点了,“这一宿,睡到真死!”感觉有些尿意,穿上拖鞋,直奔厕所。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东院刘婶家乱作一团,正想着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大门一开,姐姐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大早晨的,你就过来了,刘婶家又出什么事儿了?” “东子,这都几点了,你才刚起,”林芳指指东院,压低声音说到,“玉慧婆婆家来人啦,还倒打一耙,嫌这边没等他们来人就把玉慧送殡仪馆了,就看这一出,就知道玉慧婆婆家的人不怎么样,给你们打电话不来,人送走了来找事儿,还问谁做的主,这事儿不都是你姐夫操持的吗!大热天的,人也搁不住,放家里哪行,一家子混蛋!这不大早晨的你玉兰姐打电话让我们过来。” 林芳越说越气,这时候,就听到东院有人喝到:“我弄死你像弄死个臭虫,你信吗!” 声音听着很陌生,姐俩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冲出大门,朝刘婶家跑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刘婶家站了好多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院子中间,刘玉兰,玉洁,一人手里拿着根棍子,气得浑身发抖,再看,有个光头背对着大门,看不清年岁,好像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高个,足有一米八以上,体型微胖。手里正抓着一个人,仔细一看,这人正是钱贵! 钱贵被这人抓着衬衣领子,脸憋的通红,他比这个光头矮多半头,明显的不是这人的对手,两只手死死抓住这人的胳膊,用力抵抗着,男人举起另一只胳膊,在半空中挥舞着拳头,要打钱贵,玉兰,玉洁,拿着棍子,看着架势,只要他敢打钱贵,姐俩就拿棍子打他! 可就在姐俩的周围,站着四个陌生男人,这四个人,抱着肩,撇着嘴,一个个斜着眼看着这姐俩,那意思,分明就没把这姐俩放在眼里,只要是动起手来,钱贵,玉兰,玉洁都得吃亏! “住手!” 林东大喝一声,与此同时,一个箭步蹿过去,飞起一脚,正揣着光头的后腰上! 光头是背对着林东,冷不防的这一脚,把他踹的“噔噔”往前跑了几步,一个趴虎,扑倒在地上。 钱贵倒是挺机灵,他看到林东过来了,就在林东那脚刚踹到光头,钱贵顺势闪到一边,不然,关头正好把他压在身下。 好嘛,那四个人顿时不干了,有两个人过去把光头扶起来,另外两个人猛的夺过玉兰玉洁手里的棍子,几个人站成一排,虎视眈眈瞪着林东,就等光头一发话,动手就开始打! 光头的腰好像是受伤了,龇牙咧嘴的勉强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点指着:“你,你是干什么的!胆不小呀!敢偷袭我!找死!” 林东一声冷笑:“哼!你们是干什么的,光天化日,抢闯民宅,你们不知道这是犯法吗!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还别说,林东这句话真把这几个人镇住了,嚣张的气焰明显的小了,对呀!大白天的,这么多人看着,几个大老爷们,跑到人家家里打架,这明显的不占理呀! 光头使了个眼色,那四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他呲了呲牙,说到:“我说这位小兄弟,别看你踹了我,我不跟你计较,今天我们到这也不是打架来的,我就是问问,我们家人还没到,谁主张把我媳妇儿送殡仪馆的?!” 哦!林东明白了,原来这个人就是玉慧的丈夫,别看仅一墙之隔住了这么多年,林东还真没见过玉慧的丈夫,就听说玉慧找的这个对象比她大七八岁,还是二婚,刘婶刘叔都不乐意,玉慧自己死活非要嫁,气得老两口也没给她办婚礼,闲寒碜,婆家来了几辆车,把她接走就算结婚了,再以后,逢年过节,只有玉慧自己回娘家,偶尔的带着一个小男孩,听说是她的儿子,可她的丈夫,好像一次都没来过。 今天,街坊四邻算是见到这个“神秘人物”了,大家不由在在心里为玉慧惋惜,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人们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玉慧嫁了这样一个人,出现今天这样的悲剧,也是在所难免! 林东冷笑到:“既然是玉慧的丈夫,为什么没有半点悲痛之情,玉慧突然去世,一家人悲痛欲绝,你还跑来在伤口上撒盐,跟你这种人过日子,难怪玉慧会走上绝路,可见你平时是怎么对她的,你还有脸跑着来闹事,昨天玉慧出事,第一时间就通知你了,你为什么迟迟不来,大热天的,人不送殡仪馆能行吗,这样吧,咱们现在就去殡仪馆办手续,把人抬你们家去!” “不行,那可不行!” 光头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他从没见过这么嘴尖舌厉的年轻人,句句说到点儿上,那气势,咄咄逼人! 光头的嚣张劲儿顿时减了大半,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像是在和林东商量,“兄弟,不知你是哪个门上的舅舅,玉慧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心里也很难受,咱们应该什么事坐下来商量,要我说她是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放殡仪馆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咱们把葬礼给办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想的美,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一定是你逼的,这事儿非得查个清楚不行!” 第六十九章 燃眉之急 钱贵见光头有点怂了,立刻来了精神,想想刚才他那个嚣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虽说林东平时总看不惯他,现在却着实的给他出了口气,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面对外人的欺负,小舅子还是向着姐夫的。 林东狠狠瞪了钱贵一眼,心说:“看看你刚才那个怂样,让人揪着脖领子,不是我及时赶到,准得挨顿揍,人怂,嘴可不饶人,你再多说话,把这几个混蛋惹急了,我也不管了!” 光头还真的有点怵林东,不知道为什么,这小伙子,往那一站,给人一种强大的震慑力,再加上自己本来就理亏,今天到这来,就是怕玉慧的娘家人找他不依不饶,来个先下手为强,故意找个茬,以后也好有个应对的说词。 看林东这样子,不知道是玉慧哪个叔叔伯伯家的儿子,说话这么冲,今天是没有便宜占了,赶紧找个台阶,走人!偏偏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不让走,真让人讨厌! 光头把怒火往下压了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丝冷笑,“这位大哥,请恕我一时冲动,玉慧突然走了,我伤心透了,难免情绪失控,这样吧,我先回去,商量一下,玉慧的后事怎么处理,她毕竟是我的妻子,该负责的我必须负责!”说着,带着几个人就往外走。 “慢着,找完事了就想走,门也没有!”钱贵飞速的冲到门口,双臂一伸,拦住光头。 “告诉你,我什么事儿都知道,玉慧怎么死的,你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是你逼的!” 钱贵的这几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握紧拳头,看来,玉慧绝对不是一时想不开,钱贵一准知道什么事儿! 光头的脸都气青了,今天,本打算带几个人来找点茬,他知道玉慧娘家也没什么人,几个女人好对付,真没想到碰到这哥俩,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尤其是这个人怂嘴欠的家伙,真是太讨厌!看来今天想顺顺当当的走还不行!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就是挑拨事儿,打死人看出殡的,你不嫌事儿大!”光头眼露凶光,恶狠狠盯着钱贵。 钱贵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瞟了一眼林东,用手点指着光头,“你还有脸说玉慧是你的妻子,呸!你跟她结婚了吗!你有老婆,养活了俩闺女,给你生不了儿子,你见玉慧年轻漂亮,农村人好糊弄,仗着有俩臭钱,糊弄着玉慧给你生个儿子,你压根就没打算跟你老婆离婚!玉慧给你生个儿子,没名没分,她图你什么,就是活活窝囊死的!”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说话别揭短,钱贵这番话,着实的把光头惹恼了,街坊四邻这下都明白了,个个唏嘘不已,连玉兰心中都有些埋怨钱贵,心说:“你说这干嘛!玉慧人都没了,你还把这事抖落出来,这不是抹黑她吗?让我们一家人也没脸见人,你这到底是帮我们还是害我们!” 正这时候,忽然,刘玉兰的电话响了起来,“喂,我是,什么?嗯!我马上到!” “玉洁,医院那边来电话了,妈的病严重了,要马上治疗,还得交钱!”刘玉兰挂断电话,神色慌张的拉着玉慧的胳膊说到。 “姐,咱昨天不是交了一万了吗!妈身体没什么病,就是让二姐给坑的,走,咱马上去医院!” 玉洁拉着玉慧就往外走,其实,姐俩一宿也没怎么睡觉,刚打个盹,天快亮了,两人赶紧收拾了一下,锁好门准备打车去医院,正这时候,光头他们来了,一直闹到现在。 玉兰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跟玉洁说:“唉!玉洁,姐这手里就还有五千多块钱,恐怕到医院也不够,要不,要不咱们找谁再凑点钱?” 玉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真不知道,这时候能跟谁张嘴借钱。最好的姐妹林芳,家里也不富裕,自从林芳的二女儿没了,她就没心思上班,靠着钱贵跑保险挣点钱,一点准儿没有,有时候一个月也跑不来一单,一分钱佣金也挣不到,哪有钱借给她,本家的叔叔伯伯,都多得老远,谁肯借钱给她,街坊四邻的,有事帮个忙出点力还可以,哪好意思跟人家借钱。 玉洁急的直哭,玉兰愁容满面,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抻头借钱给她们。 “玉兰姐,别着急,你们等一下,我给你们拿钱去!”林东说完,迅速的往家里跑去。 街坊邻居们小声嘀咕着,估计是看到林东回家拿钱了,也想着多少也凑一点,可嘀咕了一会儿,也没见谁挑头儿拿出钱来。 钱贵看看林芳,尴尬的擦了擦额头,小声说到:“玉兰,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自打星儿走了,我们两口子都没心思过日子了,也没什么收入,要是有富裕钱,不等你说话,我早给你拿去了。” 玉兰点点头,又摇摇头,谁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姐俩就这么原地站着,不停的朝林东家门口张望。 一会儿的功夫,林东出来了,健步如飞的来到面前,“玉兰姐,我这只有一万块钱,你们带着,不够的话,往家打电话,我再想办法!” “兄弟,谢谢你啦,这钱,以后姐一定尽快还给你!”林芳颤抖着手,接过钱。 “姐,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吧,别打车了,还得花钱。”刘思明指了指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半新不旧的夏利说到。 玉兰点点头,要说本家兄弟,还就是刘思明最有面儿,像那么回事儿,其他的,真就不如旁人外人呢! 几个人刚要上车,忽听身后有人喊到:“等等,你们先别走!” 说话的人正是光头,玉兰因为刚才正为没钱给母亲治病犯愁,竟一时间忽略了他的存在,现在见光头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以为他还在纠缠不休,顿时火往上撞:“徐宁,你要干什么,我妈现在医院等着治病,我没工夫搭理你!” “大姐!” “别叫我大姐,我们家跟你任何关系都没有!” “大姐,您也不用说这气话,一万多块钱,到医院什么事儿也顶不了,那地方花钱跟流水一样,我这有十万块钱,你带着,我应该也跟着去,怕姥姥生气,我就不去了,钱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光头的一番话,让玉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那双胖手递过来的一捆钞票,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钱! 第七十章 谁的钱 正当玉兰犹豫不决的时候,钱贵猛的窜到近前,一把抢过光头手里的钱,塞给玉兰,“拿着,不要白不要,这钱,他应该花的,他心里有愧!” 玉兰尴尬的抱着钱,瞅瞅光头,又瞪了一眼钱贵,心说:“你少说两句吧,我妈还在医院等着看病呢!” 光头这次没有理会钱贵的话,朝那几个人挥了挥手,几个人钻进车里,“别克”转眼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姐,把钱装好了,别想那么多,给大婶儿看病要紧,走,上车,咱们去医院。” “你母亲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大概需要八万块钱左右,你们要尽快把治疗费准备好,手术越早做越好。” “八万!” 玉兰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医生,真是让徐宁说对了,在医院里,万八千块钱真的顶不了什么用,这白花花的钞票立马就变成了白纸! “怎么,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医生有点不耐烦了,拉着脸,斜了她一眼,“你母亲是心梗,很严重了,需要装两个支架,如果不做手术,性命不保!” “做,大夫,一定要保住我妈的命,无论花多少钱!” 玉兰猛的回过神来,她不能失去妈妈,不能失去这个家! 玉兰把一沓沓百元钞票塞进医院收费处的小窗口,以前,她数钞票都是一张张的,从来没有过一沓沓的数,她也从来没摸过成沓的钞票! 收费处的医生不慌不忙的把捆着钞票的纸条打开,整理了一下钞票,慢悠悠的放进验钞机里。一张张钞票在验钞机里飞速的闪过,玉兰的眼都花了,那一刻,她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多么可笑,曾经为了挣到一张钞票劳累一天,开心半宿的事,是这么没有价值! 当医生把最后一沓钞票放进验钞机的时候,验钞机发出几声异响,停了,钞票被卡在机子里不动了,医生把钞票拿出来略微看了一个,放在一边,验钞机又接着转动起来,没数几张钞票,又卡了。 这样反复出现了几次,总算把最后一沓钞票数完了。医生把放在旁边的几张钞票拿过来,在手里捻了捻,不错眼珠的盯着玉兰,“把这几张钱换一下!” 玉兰有点蒙,伸手从小窗口里掏出医生甩给她的几张钞票,数了数,一共四张,“这,这钱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得问你自己!”医生冷着脸说到,“快点换,没看后面还好多人排队吗!” 玉兰小心的把那四张钞票放进包里,又重新摸索出四张百元钞票塞进小窗口,医生不耐烦的在验钞机里过了一下,可能是没问题,对着电脑操作的几下,头也没抬的说了声:“下一位!” 正当玉兰愣神儿的时候,后面有人推了她一下,“交完钱了还杵在这干嘛!” “哦,这就交完费了,怎么连个收据都没有。”玉兰心里想着,也没敢问,慢慢的走开了。 “看这样的也不像花假钱的!”身后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假钱?难道那几张钞票是假的!” 玉兰心里一惊,忙伸手在包里搜寻那几张钞票,她刚拿到手里还没仔细看看,就听到有人喊她,“玉兰交完费了吗?怎么这么半天!” 玉兰抬头一看,见是钱贵着急忙慌的走过来,忙应到:“刚交完,人多,排队。” 她迅速的把钱收起来,恐怕钱贵看到,她心里清楚,钱贵是什么样的人,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眨眼间,便有很多人知道她手里有假钱了。 下午两点,刘婶被推进手术室,玉兰,玉洁姐俩不停的在手术室门口徘徊,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玉洁眼睛里含着泪,一阵阵恐惧涌上心头,她紧紧的抓着姐姐的胳膊,担心像电视剧里面的那种让人恐怖和绝望的情景会出现在眼前 :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名医生,缓缓的摘下口罩,说了声:“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姐,你说手术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这种手术很安全,不会有危险的。” 玉兰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慌的要命,怕妹妹害怕,才故作镇定,虽然医生跟她说这种手术比较安全,可那毕竟是手术,是手术就存在着危险,那还用说吗! 为了转移一下玉洁的注意力,让她放松一下,看看左右没人,钱贵和林芳也出去了,玉兰悄悄的说:“玉洁,今天我去缴费,那八万块钱里有四张假钱,你说,这钱是谁得呢?” “假钱?” 玉洁的眼神从手术室的门移到玉兰的脸上,“那还用说,准时那个徐宁的,他的钱,指不定怎么来的呢!” 玉兰没想到妹妹竟这么肯定那钱是徐宁的,她二姐的死,让她伤心至极,她恨死徐宁了,所以才脱口而出的,可玉兰心里明白,那沓钱是林东给她的。 “玉洁,也不要这么肯定钱就是徐宁的,还有你林东哥给的我一万块钱呢。” 玉兰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她万万没想到,玉洁竟冲她大吼起来,“姐你这叫什么人呢!林东哥好心借给你钱,你还这样说,我林东哥的钱都是辛苦挣来的,干干净净的!” 玉兰没想到玉洁的情绪这么激动,看看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朝这边看,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嘘,小点声音,妈在里面做手术!” 玉洁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狠狠瞪了玉兰一眼,不知为什么,她从小有什么事儿愿意跟二姐说,对于大姐,从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丝瞧不起,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其实大姐也是挺疼她的,可她觉得,大姐懦弱的一点底线都没有,而二姐,骨子里的那种自强,傲气她特别崇拜。 足足有五分钟,姐俩谁也没说话,忽然,玉洁扭头看向大姐玉兰,“姐,林东哥给你的钱和徐宁给你的钱一直都是你拿着吗?一直没有离手?” “哦!”让玉洁这么一问,玉兰一激灵,对呀!这钱一直都是钱贵帮她拿着,为了安全,她让钱贵帮她保管,知道刚才交费的时候,钱贵才把钱交给她。 林东给她一万,也是用纸条缠着,徐宁的十万是整捆的,是她亲眼看着钱贵把那捆钱的纸条一圈圈拆开的。 “难道是钱贵?不会的!” 玉兰的脑子里刚出现一个念头,就立刻否定了。 第七十一章 追思 玉兰前思后想,琢磨不出这钱到底是谁的,算了,自己认倒霉得了,这叫什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玉慧突然离世,母亲病重,比起这些,这几张假钱算不了什么,只是有点别扭人。 刘婶的手术做的很顺利,这让玉兰玉洁姐俩心里还好受一些,万一母亲再有个三长两短,姐俩真的活不了了! 清晨五点多,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天就有些闷热,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对农民来说,这个时候就歇锄了,基本上就不下地干活了,玉米地里锄了两遍草,施了一遍肥,玉米苗一人多高了,基本上就不用管了。 林东站在自家的玉米地边上,看着绿油油的玉米秸,心里挺高兴。今年用的化肥少,一亩地施了五十斤,主要是那几车鸡粪管用了。往年一亩地用一百斤化肥,玉米产量没有人家施鸡粪的收的多,仔细算一下,虽然用鸡粪比用化肥成本高了点,但粮食的产量提高了,而且地是松软的。 种庄稼施化肥跟施粪的区别是:施化肥,当年用当年见效,施粪是今年撒地里,明年或者是后年才能见效。以前,村里的农田每隔三五年就得重新分一次,农民不敢往地里施粪,今年撒上,还没等见效呢,明年地分给别人了,这钱白花了,自己没得利,因此上家家种地用化肥,把地种的都板结了。 好在现在,三十年才重新分地,你想施粪养地,随便。老农们高兴了,一车车的鸡粪,猪粪,牛粪,羊粪往地里撒,庄稼也是黑绿黑绿的,长得特别好。可年轻人就不管那么多了,照样用化肥,省事,播种的时候,把底肥施足了,连追肥都不用了,打一遍灭草剂就等着收粮食了。主要是年轻人都去厂里上班,一年能挣个四五万块钱,相当于种一百亩地的纯收入,谁又肯在自家的几亩薄田上下功夫,地好歹种上,爱收多少收多少,上班挣钱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光指着种地,吃饭都吃不上。 这笔账,林东也会算,可他不能去厂里上班,一天十二个小时,往厂里一扎,家里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主要是母亲怎么办,把她一个人扔家里真不放心,虽然说出去蹲猫儿也是一去一天,可不是天天去,家里有事就不去了,要是看到母亲的情绪不太好,就歇几天在家陪她,上班可就不行了,哪有那么自由。 唉!没办法,少挣点少花点,慢慢凑合吧,只要母亲安好,挣钱多少都无所谓,要是她有个闪失,挣多少钱也等于零,甚至是负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林东思绪万千,不知不觉的想起了玉慧,想起了刘婶儿一家人,唉!更是不幸!“也不知刘婶儿怎么样了,要是自己能多点积蓄,也能多帮助她们点,这时候,只有钱能解决问题!” 想到钱,林东自然想到了那个光头,玉慧的丈夫,不,要是按钱贵的说法,他都不算是!顶多算是……,林东也想不出来光头应该算是玉慧的什么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玉慧竟然嫁了这么一个人,他竟然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给她,难怪玉慧她……! 林东心如刀绞!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长这么大,他很少哭,小时候,父亲常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像老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寒碜! 可男人,心里也有难受的时候,有时候也想大哭一场!此时,林东就想痛痛快快的哭一顿! 想想刚上学的时候,他比玉慧小一岁,看到玉慧去上学,他也想去,学校不要他,他就跟着玉慧屁股后面,玉慧进教室上课,他隔着窗户看老师讲课,老师看他这么爱学习,就让他进去听,一来二去,他也算入学了,就这样,一直到了六年级,他跟玉慧都是同班,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做作业,她已经把玉慧当成她的亲姐姐。 玉慧长得漂亮,姐仨最数她长得好看,尤其是笑起来,更好看,白里透红的瓜子脸,浅浅的酒窝,大大的眼睛,像两弯新月。 林东就怕她生气,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只要玉慧开心,林东就顺着她,两人很少吵架,一直到上了高中,两个人是形影不离,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俩准能在一起。 出乎人们的意料,玉慧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林东!街坊邻居都以为,林东会疯了,会很痛苦!但是林东听说玉慧要嫁的是个很有钱的老板,这个人很爱玉慧,玉慧也很喜欢他,有时候在林东面前提起她这个未婚夫,玉慧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玉慧这么开心,林东心里有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这种莫名其妙的滋味,连林东自己也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难过,不过,只要玉慧开心,他就跟着高兴。 到现在,林东才明白,原来他竟然这么深爱着这个邻家姐姐!一直以为,爱情就应该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样,你侬我侬,朝朝暮暮,非你不嫁,非你不娶。 玉慧的突然离世,让他明白了,原来爱情也是分为三六九等,他和玉慧之间,是最高层次的爱,虽然天人永隔,灵魂确是分不开的! 哭了一阵,林东觉得不那么难过了,心里豁亮了许多,恍惚间,她似乎听到玉慧在说,林东,不要难过,我现在很开心,你看那天上的云,耳边的风,地上的鲜花,都有我的影子,我们又能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随心所欲,无烦无恼,天真快乐! 林东站起身来,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成一片,他没有立刻去擦,这里,只有天上的云,耳边的风,地上的小花,和无尽的青纱帐,在它们面前,他不必掩盖,不必隐瞒,纵情的展示着真实的自己! 突然,电话铃急促的想了起来,林东下了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是二壮。 “喂,二壮哥,我下地看看庄稼,怎么样,你的伤好点吗?” 电话里,二壮的声音,好像很开心,“东子,孙老板来电话了,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工作,你去不去,要去,咱一起去,你不去,我也不去,我跟你商量一下,他等着回话呢!” 第七十二章 一份好工作 “好,我去!” 听二壮说孙老板给安排了一份好工作,林东也很开心,立刻就答应了二壮,跟他一起去看看。 的确,自从二壮受伤,到现在二十多天了,林东几乎没怎么出去挣钱,在医院陪二壮哥的那段时间,孙老板虽然答应给他开工资,可一分钱也没见到他的,就连二壮的营养费他也没给,估计这次给安排工作,也是因为这两笔钱没有兑现。 “二壮哥,你的伤怎么样?能去上班吗?” 天刚蒙蒙亮,林东就起来了,安排好家里的事,就来找二壮了。 “没事,不按不疼,就是走路觉得有点不得劲。” 二壮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屁股。偏腿骑上电动车,颠了颠,“嗯还行,没事,咱们走,慢点骑,不着急,这又不是蹲猫,孙老板告诉咱们七点到那就行。” “咱们去哪?” 林东笑呵呵看着二壮,这二十多天没出去干活,二壮在家养得又白又胖,这大热天的,冷不丁的出去上班能行吗! “就咱们上次干活那地方,走,这二十多天,可把我憋闷坏了,咱到那看活儿,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倒,白转一圈,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一唱一和,说话搭理的,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电动车,终于到了孙老板电话里约定的地方。 二壮慢慢的从电动车上下来,显得有点吃力。 “行吗,二壮哥?”林东担心的问到。 “没事儿没事儿,”二壮龇牙咧嘴,一只手揉着屁股,“就是这些天呆的,冷不丁的骑这么远,还不适应,没事。” “是是,下来活动活动,咱今天先看看活儿,要是能干,咱明天再来,今天跟孙老板说说,先不干……” “不干,不干你们干嘛来的!” 林东正在跟二壮聊着,忽然间听到旁边有人呵斥到,打断了林东的话。 呵呵!真是讨厌谁偏就看见谁,说话的正是那个绿毛!今天这小子,穿个大花裤衩子,光着膀子,脖子上带个大金链子,两臂,前心后背满是纹身,冷不丁一看,像是谁家养的藏獒跑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人,看穿衣打扮,一个个也不像正经人。 林东懒得搭理这种人,看了看二壮,示意他跟绿毛搭话,毕竟孙老板是给二壮打的电话。 二壮对这个绿毛也是挺犯怵,不知道跟这种人怎么沟通,想着那个孙老板一定跟他说了,今天我们来看活儿,让他在这等着的,跟这种人也没必要多说话,把事儿说清楚就得了。 二壮停好电动车,往前紧走两步,还没等他说话,绿毛便撇着嘴说到:“告诉你,我们孙老板人就是厚道,你说你,不就屁股上扎个眼儿吗!要搁着别人,该给你工钱给你工钱,受伤了,自个儿花钱瞧病,谁让你自个儿不长眼,我们孙老板又给你花钱看病,又给你营养费,误工费,护理费,末了还给你安排工作,对你小子可真是老好了,好好干吧,别老用你那土的掉渣的脑袋瓜子算计合不合适,你得对得起我们孙老板这片心!” “营养费,误工费,护理费,谁见着了,他一分钱也没给呀!” 二壮心里辩驳到,嘴上可没敢说,怕惹出什么事端,再说跟这种人也说不清道不明,别再打不着黄鼬惹一身臊,估计他也是听那个孙老板说的,等见着姓孙的,再慢慢问他,或多或少他也得给点钱吧。 “是,是,您说的对,”二壮勉强的笑了笑,冲着绿毛点点头,“不知孙老板今天让我们过来,给我们安排什么活儿?” “哼!”绿毛撇了撇嘴,“跟我过来!” 二壮朝林东挤了一下眼,两个人骑上电动车,慢慢的跟在绿毛的汽车后面。 拐了一个弯,大概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个大门口,门口挺宽敞,是那种电动的伸缩门,他们刚到门口,伸缩门自动打开了,绿毛的车径直开了进去,二壮跟林东刚要进去,门又关上了。 绿毛和那几个人下了车,看二壮他们被挡在门外,挥了一下手,门开了一条缝,他便招手到:“你们俩把车放在门外,走着进来!” “事儿还不少!”二壮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这里管理挺严,没事儿,听他的,车放在门外应该丢不了,咱跟他进去,看看究竟这里是干什么的!” 林东说着,眼睛敏锐的观察着四周,门前的公路好像是新修的,挺宽,公路两边都是二层楼,好像是工厂办公楼,这里应该是开发区,都是工厂。 “你们俩进来吗!磨蹭什么呢!”绿毛不耐烦了。 “二壮哥,走,进去,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 “东子,我不怕,就是觉得这地方挺生,熟悉一下,怕咱们待会回去走差了路。” “呵呵!”林东笑了笑,没想到二壮哥心还挺细。 其实绿毛让他们进来,并没有往里走,而是进了靠大门旁边的保安室。 说是保安室,这里面还挺宽敞,大概二十多平米,里面桌子,椅子,床都有,还有空调,环境还不错。 林东和二壮正左右环顾着,绿毛说到,“你们俩先坐在,我跟你俩说说你们都干什么。”语气比刚才缓和多了。 “看了吗!”绿毛指了指院子,“那边是仓库!你们俩就是负责看仓库!” 林东和二壮这才注意到,大院里靠大门这边是露天的,有篮球场那么大,里面是用灰色的彩钢板封上的,一道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和保安室旁边的这道门是对应的,可能绿毛说的仓库就是那里。 “嗯,嗯,您说具体我们干什么工作。”二壮点头到。 “听我说呀,还急性子!”绿毛顺手调了一下空调,冷风掠过二壮的头顶,凉嗖嗖的,他顿时感觉有点不舒服。 绿毛可不管他俩,把腿往椅子上一搭,慢条斯理,阴阳怪气,“你们俩就是来这看仓库,黑白班,两班倒,你们俩正好,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具体谁看白天,谁看晚上,你们自个商量,反正这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二壮看看林东,“那个什么,我们俩的工资怎么算呢?” “哼,还没上班呢先提钱,放心吧,工资不少,一天一宿二百五,你们俩人分,你打听打听,这的厂子,哪家门卫也给不了这么高的工资!” “是,是,那什么,容我们一天的时间,我们俩再商量商量。” “这还有什么商量的!”绿毛有点生气,“行,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不上班,我们找人,这个工资,有的是人来,孙老板厚道,因为你受了伤,才给你安排这个轻松活,还不领情,真是的!” “不是不是,我们谢谢孙老板的关照,就是回去把家里的事安排安排,商量一下谁上白班,谁上夜班。” 二壮连连解释,绿毛不耐烦的挥挥手,两个人出了大门,二壮见林东始终没说话,迫不及待的问:“东子,你说这班能上吗?” 其实二壮觉得,这个工资却实不低了,蹲猫儿最高工资一天一百五,还不是天天有活,而且那活也累呀,他琢磨着林东也愿意干这个工作,没想到林东摇头说到:“二壮哥,这活不能干!” 第七十三章 决定上班 “为什么?” 二壮见林东竟毫不犹豫的说这班不能上,有些纳闷,毕竟这活儿挺轻松的,而且工资相对来说也不低,况且自己的伤还没好利索,干别的重活儿也干不了,莫非是林东觉得挣的少? “东子,”二壮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你要是闲钱少,那什么,我要一百二,你一百三,就当是陪着哥哥了。” 林东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忧虑,“二壮哥,不是这个意思,要是跟别的工厂比,干这活,这个工资可是很高了,我只是觉得,这么高的工资,怎么找不到人干呢?” 哦,原来林东顾虑的是这个。二壮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示意林东把车退到房根的阴凉处,不屑的说道,“东子,没听那个绿毛说吗,有的是人干,那不是那个孙老板看我受伤了,优先安排我干这个活儿,这事儿不是在这摆着吗,他什么营养费,误工费都没给我,怕我找他不答应,先给我安排个活儿,稳住我不闹事,以后兴许跟工资一块发,这活儿咱要是不应,恐怕再要这些钱也不好要,甭别的,就那个绿毛就对付不了!” 二壮有条有理的分析着,意思是想让林东跟他在这干。 “二壮哥,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看看他那个屋,哪里都是尘土,像是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了,也就是说这个工作好长时间没人干了,不像是专门为你留着呀!你想想。” 林东说的事儿,二壮倒是没想到,刚才一进那屋,就觉得哪不对劲儿,确实,哪都是尘土,就连空调上都是,真的就像是好长时间没人收拾了,要是按绿毛说的,二十四小时不离人,这屋不可能这样,确实有点怪! 哥俩分析来,分析去,尽管疑点重重,二壮还是舍不得这份工作,林东也看出来了,笑了笑说到:“二壮哥,算了,咱也不用想那么多,你愿意干,我舍命陪君子,咱俩一起干,要是看着不行,就不干了。” 林东这么说,二壮当然很高兴了,主要是这受伤半个多月了,媳妇儿的腰也没好,俩人什么活都干不了,不挣钱花什么,头两天找了村干部,想办个低保,村里说办不了,因为他养猪贷了款,凡是有车,有房,有存款,有副业,就算暂时有困难,也办不成低保。就为这事儿,二壮跟村支书还闹个半红脸儿,为什么村里有的低保户,几口人什么都不干,一年到头指着国家发的救济过日子,吃的满面红光,肥头大耳的,难道他们就有资格吃低保,一赌气把猪卖了,两口子什么都不干了,就等着吃低保! 赌气归赌气,卖猪可舍不得,指着低保那俩钱能过日子吗!先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少挣点,等媳妇儿的身体好了,还得多养几十头猪,把少挣的钱补回来。 “嗯,行,今天就算上班了,你们俩不管谁上白班,谁上夜班,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看到了吗!”绿马指了指那个红色大门,“那里面都是高级板材,一定要注意,防火防盗!” “哦,原来仓库里放的都是板材!”林东思索了一下,脑子里有了初步的计划,怎么把这个工作干好了。 二壮不想那么多,等绿毛走了以后,他和林东商量着,“东子,你上晚上,我上白天,怎么样,你白天在家还能照顾婶儿。” “二壮哥,咱就这样,八点上,八点下,多长点心眼儿,把分内的工作干好了,其他的尽量不要管。” “是,是,我也这么想。” 两个人商量完了,林东骑车回家了,其实,这个工厂比蹲猫儿的市场离家近十多里路,这也是两个人决定干这个工作的原因之一。 林东到了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姐姐林芳去了刘婶家,听说刘婶今天出院,跟着过去收拾一下屋子,陪娘几个呆会儿,玉慧突然离世,刘婶受不了这巨大的打激,险些要了性命,玉兰,玉洁也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娘三个睹物思人,哭一阵,念叨一阵,林芳也陪着掉眼泪。 因为晚上要值夜班,林东吃完中午饭,就睡着了,第一次上夜班,怕晚上打盹,白天尽量多睡一会儿。 不知道是累,是烦,还是歇乏了,这一觉睡的挺实,醒来时已是晚上六点,林东赶紧起来,洗了澡,准备吃晚饭。 林芳把晚饭早就做好了,因为钱贵经常不在家吃饭,女儿钱月住校,她一个人在家也没劲,就经常过来帮母亲干家务,今天听林东说找了个工作,就是每天都得上夜班,她既高兴,又担心,高兴弟弟终于想通了,找个稳定的工作,不用天天去市场蹲猫儿了,担心的是母亲晚上一个人在家实在让人不放心,不行自己晚上过来陪母亲,当年林东为了照顾母亲大学都没上,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现在他好容易找个工作,尽量支持他。 “东子,你找了一个什么工作,干什么,累吗?为什么偏得晚上上班,夜班多难熬,对身体也不好。”林芳不放心的问这问那。 “姐,放心吧,这班轻松,晚上还能睡会儿觉,两班倒,我跟二壮哥一组,他身体不太好,先让他上白班,等以后再说。”林东没有详细的跟姐姐说干什么工作。 吃过晚饭,林东安排好家里的事,让姐姐给钱贵打个电话,晚上陪着母亲,不然自己出去上班也真的不放心。 七点半左右,林东到了厂里,刚到门口,二壮就迎了出来,“东子,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二壮哥,怎么样,今天上班还顺利吗?” “还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仓库白天有几个人在上班,六点一过就都走了,晚上没人,咱跟人家也不熟,没怎么说话,这一天出来进去的都是拉板的车,我就管登记一下,也没什么事。” 二壮一口气把话说完,“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子水,把空瓶子放在电动车的车筐里,看看左右无人,神秘的说到:“东子,这班白天歇不了,老有人出来进去的,晚上没人,能睡会儿觉,不过……” “不过什么?”林东见二壮的神情有些紧张,奇怪的问。 “这大晚上的,这么大院子,就你一个人,有点瘆得慌!你一定要小心点!” 第七十四章 老郑受伤 “哈哈!二壮哥,我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放心,没事儿!” 林东笑到,看二壮那么紧张,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担心自己,晚上一个人害怕,嗯,二壮哥够意思。 嘱咐完了林东,二壮骑上车子,不放心的回头看看,见林东朝他微笑着摆摆手,才放心的往家里奔去,早上出来的时候,媳妇儿说猪料不多了,送料的老板说不把以前的欠款结了,就不给送料了。 二壮想起这事儿就犯愁,上批猪出栏没赶上价,几乎不赚钱,现在,这八十多头猪也就十多头能卖,剩下的都是半大猪,还有那头母猪,快下猪了,还得进点细料,又一大笔钱,养猪就是这样,该出栏了,正赶上生猪没价,卖完了还不够猪料钱,自个养个母猪还好,要是再买小猪崽儿,更赔钱了! 他寻思着跟林东借点钱,又一想,头几天玉兰妈住院,没地方筹钱,林东给拿了一万,人家那是遇到事了,自己因为过日子跟人家借钱,好意思吗! 这两年不顺,那场大火,房子没了,所有的家当都化为灰烬,亏了媳妇儿刘美娟多个心眼儿,把值钱的东西,存折都藏在猪圈里,她那时就是想着猪圈这边白天晚上不离人,家里经常没人,怕小偷偷去,谁成想遭了这把火!到现在也不清楚这火到底是怎么着的。 虽然说这几年养猪有点积蓄,盖房子,给大哥十万,媳妇儿腰摔坏了,住院花了几万,到现在还干不了活,自己这半年也没挣到钱,又赶上猪没有价,再进完猪料,家里也没什么钱了,真是带毛不算财,赔赚都是未知数,还不如两口子上班呢,还能攒点钱。 二壮想这想那,不知不觉来到惠民壕桥边,过了桥还有二里地就到家了,这时的天已经黑透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八点四十了,到家九点了,洗完澡,吃口饭就得十点多了,明天早晨起来又得来上班,家里的活儿一点都干不了呀! 要说媳妇儿刘美娟还真行,腰摔成那样,打出院回来,没歇几天,就拄着拐给猪填料,腰疼的都直不起来,也不歇,真够坚强的,以前总是看不起她,嫌他又矮又胖,长得也不好看,要哪没哪,可这过日子的精神谁也比不了,换做别的女人,早趴炕上动不了了,还得天天老爷们伺候着,想到这,二壮心里暗暗佩服媳妇。 二壮脑子里想事,天又黑,眼也不好使,电动车的灯也不亮,刚上桥头,差点撞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贴在桥栏杆那,好像是个人! “谁!” 二壮本能的喊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经过这里,心里总是莫名的紧张,这突然间的出现这么个东西,着实的把他吓了一跳! “快走!”二壮的脑子里闪出这两个字,骑上电动车,给足了电,就想着尽快离开这里,要说这事也真够新鲜的,不管他怎么给电,电动车就是不动! “坏了!”二壮的脑袋嗡的一下,撇了一眼旁边那团黑乎乎蠕动的东西,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不是车坏了,是碰到脏东西了!“这,这……可怎么办!” 他直直的坐在电动车上,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想跑,根本不可能!眼看着那团东西慢慢的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二壮吓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心想:“完了,我算是交代了!” 敢情人到了极度害怕的时候,反而不怕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黑天半夜跑着吓唬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害我干嘛,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 没想到那东西竟开口说话了,“好人,快来帮帮我!” “还真是个人!”二壮又惊又喜,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平白无故的吓成这样,早就应该想的这是个人。 “你,你真是人!” 那人苦笑一声:“好心人,我可不是人,刚才遇到坏人劫道,抢了我的钱和手机,还把我打了!” “这生音怎么有点耳熟?”二壮纳闷,既然是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支好电动车,往那人跟前凑了凑,这回看清了,不是别人,这人正是老郑! 借着朦胧的月光,老郑也认出来二壮,虽然是两个人见过几次面,又一起干过活,不算太熟,不过此时此刻,两人却像是老熟人一般,高兴的双手握在一起。 二壮把老郑扶上电动车,还好,老郑只是皮肉受了点伤,筋骨没事儿,二壮骑上电动车,叮嘱老郑,拽着他的衣服,这样就不会掉下去。 老郑也真听话,死死的抓住二壮的衣服,手指无意间捏到二壮的肉,疼的二壮直咧嘴,老郑确不知道。 好在离家不远了,两个人一路颠簸着,老郑也断断续续的讲述了他的一些经历。 原来,老郑并不是本地人,他的家离这二百多里地,据他的母亲说,他出生的时候不会哭,也没有呼吸,医生抓着他的小脚,头朝下拍打了一阵,才哭出声来,命是保住了,一条腿好像落下点毛病,走路有点瘸,但不明显,后来在他十二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险些没要了命,是一个出家的道人救了他,然后跟他的父母说这孩子长大以后必须入道门,他的父母表面上答应了,心里确一百个不乐意,就这一个儿子,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出家哪行! 到后来找了种种借口,就是不愿意让他入门学道,那道人也不勉强,可老郑呢,偏偏就喜欢和道人聊天,完全被他讲的一些东西吸引住了,发誓不结婚,也要入道门,没把他父母气死,没办法,就依了他,看这孩子是走火入魔了,没指望了。 那道人并没有带他走,让他留在父母身边,只是时常来看看他,后来,那道人说自己时日无多,让他去找自己的师弟,他已经跟他师弟打了招呼。 他的父母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暗自高兴,心想着,等老道死了,赶紧给儿子找着媳妇儿成家,找什么他的师弟,学什么道,不务正业,把一辈子都耽误了! 果然,自从那次见面,老道再也没来过,估计是死了,老郑伤心透了,央求父母按照老道的指引去找他师弟,那年他十八岁,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也正叛逆期,撂下话,如果父母拦着不让他去,他就自己去,以后永远不回家! 最后他父亲含着泪,按照老道指引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师弟,老郑呢,也一心一意的跟着这个新师傅学起了道。 二壮听得入神,敢情老郑是这么入道门的,不由得插了一句嘴:“这么说您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一辈子没成家?” 老郑呵呵笑到:“哪呀!我现在媳妇孩子都有,俩儿子,一个是军官,一个是大学老师!” 第七十五章 慷慨解囊 “一个军官!一个大学老师!” 二壮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心里说:“这个老郑还真能吹!” 老郑好像知道二壮在想什么,语气平和的说道:“你可能不相信,我的两个儿子,从小上学我都没管过,都是自己学,我媳妇儿也没有什么文化,我初中毕业,孩子小学学的知识我们都不会,怎么教他们,都靠他们自己努力。” 二壮半信半疑,“郑师傅,像您在这行还能成家?” “呵呵,”老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入门的时候,我师傅就说我,将来妻贤子贵,不必按照道门的规矩修行,不过又不能和常人一样,守着孩子老婆过日子,等两个孩子出生以后,就要离开家门,云游四方,所以这么多年了,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两孩子都是他妈妈带大的。” “啊?” 二壮有点吃惊,话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这叫过日子吗?你媳妇儿嫁给你算倒霉了,这不是守活寡吗!” 老郑慢条斯理的接着说到:“我媳妇儿小时候有病,医院根本治不了,是我师傅治好了她的病,后来按照生日时辰这么一算,说我跟她有正缘,而且婚后必生贵子,当时我才二十出头,她比我小四岁,后来到了能领证的年龄,我们就结婚了,现在想想,我师傅算的真准,后来,我也是按照师傅教的,给别人看,也很准。” “嗯,这事儿我也相信,谁跟谁是命中注定的。” 二壮嘴上附和着,心说老郑还真能忽悠,要是真算的那么准,哪还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儿!算算找个好媳妇儿,好丈夫,就万事大吉了! “我每年往家里交个十万八万的,足够他们娘仨用的,现在俩孩子都工作了,我们老两口子,能花多少钱,今天这是被人盯上了,知道我手里有钱,以后还得多防着点。” 老郑简单的说了说他的情况,二壮也是随意的听着,并没在意,直到老郑说他一年往家里交个十万八万的,而且自己还存了钱,二壮立马来了精神,“您一个人常年在外,哪都用钱,怎么还攒那么多钱,比我们两口子挣的还多!” 老郑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嗨,一个人一碗饭,都是凑合着活着而已。” 二壮见老郑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心里闪过一丝怨气,默默叹息:“这年头,真是挣钱的不受累,受累的不挣钱!”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到了家门口,二壮让老郑今晚就住在他家,家里有药,把受伤的地方擦点药。老郑也没客气,这么晚了,也确实没地方去,又怕遇到歹人。 二壮媳妇儿刘美娟见二壮这么晚回来,还带来这么个打扮怪异,还狼狈不堪的人,很是不解,也不好意思细问。 二壮找了药给老郑擦上,让他简单洗洗,吃完饭,安顿他在外屋的床上休息。 猪圈这边就两间能住人的房子,新房没有装修,不能住,平时二壮两口子住里屋,外屋对着门也放了一张床,是孩子睡觉的地方,自从刘美娟腰受伤了,钱途就住在姥姥家,赶上星期六日,回家来住两天,今天正好钱途不在家,不然老郑还真没地方住。 安顿好了老郑,二壮两口子也躺下了,怕老郑听到,二壮趴在媳妇儿的耳边,把这一天的经历跟她叙述了一遍,当提到老郑一年往家里寄十多万的时候,刘美娟不禁问了一句,“他一个人能挣这么多,那钱是好来的吗!” 二壮赶紧捂住媳妇儿的嘴,“嘘!小点声!别乱说话!” 刘美娟不言语了,二壮不放心,悄悄的下了地,鞋也没穿,蹑手蹑脚的,慢慢的掀起门帘往外屋看看,他想看看老郑是不是睡着了,不知为什么,这个老郑,让他又敬又怕,充满了神秘感,他甚至都分辨不出,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二壮本是无意间看看,可这一看不要紧,把二壮着实下了一跳,借着屋外朦胧的月光,他看到老郑端坐在床上,嘴里好像在默念着什么,虽然没有出声,明显感觉他的嘴在动,就像小学生默读时的样子。 “他这么晚不睡觉干什么呢!”二壮心里纳闷,本来累了一天了,早就困了,此时他看到老郑这怪异的样子,睡意全无。不错眼珠的看着老郑,可看了半天,老郑依旧那样坐着,默默念叨着。 二壮的脖子都酸了,实在坚持不住了,假装咳嗽了两声,撩起门帘,顺手把灯打开了。 刺眼的灯光让老郑一时睁不开眼,他闭着眼问了一声:“兄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二壮此时有点后悔自己太鲁莽了,这一下可好,两人都别睡觉了。只好假装打着哈欠,说到:“没有,没有,我都睡着了,好像突然间听到猪叫的挺欢,我们这干养殖的,睡不好觉,有点动静就得起来看看,您歇着,我出去看看。” 二壮拉开门,故意左右看看,又去猪圈那边转了转,身上顿时痒了起来,起了好几个大红包,猪圈里的蚊子超级大,逮着人不使劲吸足血是不肯飞走的。 二壮不停的拍打着身上,迅速的回了屋,“不行,晚上蚊子太多,没法出去,这会儿不叫了,准是添的食不够。” 此时老郑正盘腿坐在床上,跟刚才的姿势差不多,见二壮进来,微笑着:“你一天真够累的,我还给你添麻烦,真对不起。” “哎呀,您别这么客气,谁跟谁呀,别说咱吗还在一起共过事,就是谁也不认识谁,遇到这事儿也得管,黑静半夜的,让你去哪,再遇到歹人怎么办。” “谢谢你啦,兄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凡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老郑语气平和中带着诚恳。 “帮忙?”老郑的一句客气话倒是提醒了二壮,猪饲料已经不多了,进料的钱还没着落,只能先少买点凑合着,可这样就会多花好多钱,进的料多能便宜,可得要有钱垫本,没钱只能少进料,就得贵,一吨差好几百,真是越渴越吃盐。 “不如找他借点!”二壮眼前一亮,兴奋的看着老郑,“大哥,我还真有事求您,就是张不开嘴。” “别客气,你说吧!”老郑微笑的看着他,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那我可说了,”二壮咽了口唾沫,表情尴尬,眼睛看着别处,小声说道,“我们干养殖的,就是本太大,没有十万二十万周转不过来,这两年我有点不顺当,家里出了几档子事儿,花了不少钱,又赶上猪价下跌,猪料上涨,没赚到钱还搭里点,那也得养着,还百十头半大猪呢,就是,就是没钱进料了……” “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给你拆兑点钱是吧?” 二壮不敢看老郑的眼睛,只是用力的点点头,本来也是,人家六十多岁,一个人在外面挣点钱多不易,自己年轻力壮,还张嘴跟人家借钱,怎么好意思。 “用多少?” “大概到卖了这批猪,还得,还得五万块钱的料,那什么,您看看能给我拆兑多少,不够我再找别人借。”二壮微微抬起头,他心里琢磨着,话我也说了,你借是人情,不借是本分,借多借少都无所谓,不借我也不能恼,就算我白说。 “好,那就借给你五万,明天早晨你送我回家,我给你拿钱去!” 第七十六章 借宿 二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老郑这么慷慨,连喯儿都不打,说借五万就借给五万,就是多年的老朋友,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恐怕借这么多钱也是不太可能! “这这让我怎么谢您!” 二壮顿时觉得心头一热,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假装鼻子痒痒,背过脸揉了两下,擦掉已经流到脸颊边的泪水。 “都是兄弟,哪那么客气,我还得谢谢你帮了我呢!” 老郑面带微笑,那种和蔼的表情让二壮一时间产生的错觉,那坐在床上的哪里是老郑,分明就是一尊神佛! 此时,刘美娟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听到老郑答应借给二壮五万块钱,也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哪里还睡得着,赶紧的穿好衣服,出来千恩万谢的。 夫妻俩毫无睡意,见老郑也是精神十足,索性就不睡了,陪老郑聊聊天,这一聊可不要紧,把夫妻俩惊的大眼瞪小眼,都傻了,敢情这个老郑,懂得太多了! “郑师傅,郑大哥!”二壮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老郑了,“您今天正好来到我家,这也是跟您的缘分,您受点累,费点心,给我们家好好看看!” “是呀,是呀!郑大哥,我们两口子都特别相信这个,这可不是迷信!我娘家二大爷也会看,他可没您这两下子,主要的是他要钱太多!” 二壮狠狠瞪了刘美娟一眼,心里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说的这都是什么话,老娘们儿什么都跟着掺和,你娘家二大爷就是蒙事的,和弄别人钱花,怎么跟人家老郑比!” 刘美娟见二壮不住的朝她使眼色,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闭嘴不言语了。 “哦,你娘家二大爷,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哈哈,跟我是同行,或许我还认识。”老郑风趣的说到。 刘美娟见老郑问她,也不好不回答了,看了一眼二壮,“那个,我娘家离这十多里,六里营,我二大爷今年七十多了,就一个人,我二娘早就没了,也没孩子,挺疼我们的,我们家姐四个,我行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二大爷那我们当他的亲儿女一样,有好吃的给我们留着,他开始看病不要钱,给人家看好了病,人家就买些水果,供品,心到神知,上供人吃,我们姐几个可得吃了……” “你说点有用的!” 二壮不耐烦的打断了刘美娟的话。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媳妇儿,干活挺能干的,就是语言表达能力差,说话啰里啰嗦,说不到点上。 老郑摆摆手,笑到,“没事,让弟妹说,咱们这不就拉家常吗,没那么多事。” “就是!”刘美娟也斜了一眼二壮,这会儿,她觉得跟老郑熟悉了很多,便打开了话匣子,又唠叨起来,“跟您说,我二大爷开始那会儿道行没那么高,就是看个小孩吓着什么的,小孩老是半夜哭闹,找他看看就好了,后来他还拜师了,又学了好多新的能耐,找他看病的人就多了,听说他师傅有本事,要想找他师傅看病可难了,看一回病得几千块钱,我二大爷也是从拜了师以后开始要钱的,您说都是庄稼地,谁有个灾病的都备不住,看一回病要那么多钱谁受得了,我二大爷就是要钱,顶多也就一千块钱,平时都是二百,四百的多,也都是人家自愿给的……” “你知道你二大爷的师傅叫什么吗?”老郑好不容易才插了句嘴,这二壮媳妇儿还真爱说。 “哎呦,”刘美娟抬头看着天花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叫什么。” “还真有你不知道的!” 二壮狠狠瞪了刘美娟一眼,心说,“这老娘们儿搁不住事儿,人家应了借给你钱,你就美得找不着北了,顺嘴胡吐露!你就不懂得同行是冤家,你把你二大爷他们说的那么邪乎,不就是贬低老郑吗!这老娘们儿,好事也让你这嘴也嘚瑟黄了!” “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次去我二大爷家看见过他师傅,好像还没有我二大爷岁数大,没我二大爷高,对啦!也留着像您这样的长头发,走路腿有点瘸!” “刘怀仁!”老郑脱口而出。 “坏人?那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坏人,听我二大爷说他师傅就是心眼儿多,谁都摸不透他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我二大爷还就是经常留他在家里吃饭,也不知道他是坏人,郑大哥您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二壮刚喝下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连老郑也笑出声了,摆手说到:“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他是坏人,我认识这个人,他的名字叫刘怀仁!” “哦哦,还有叫这名字的!”刘美娟不好意思的看着二壮,她觉得老郑是不是在贬低二大爷的师傅。 “去,烧壶水,泡杯茶,让郑大哥好好给咱家看看,哪出了问题,这两年怎么这么不顺呢!” 二壮想支走刘美娟,他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口快心直,有点什么事儿,不知不觉的就说出去了。 等媳妇去外面小厨房烧水去了,他小声对老郑说到,“郑大哥,您给看看,我们家哪出了问题,这两年怎么总出事呢?” 老郑微微一笑,“我看过你们家的房子,前高后低,这是阴宅的格局,住这样的房子能不出事吗!还有,你家前面的房子像是多少年都没人住了,屋顶都塌陷了,这样对你家影响也不好,其他的倒没有不妥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你家阴宅的格局是什么样,这样吧,凡事都有定数,不可逆天而行,你找一块青砖,把一面磨平,刻上太公在此,然后用朱砂把字描写一下,埋在你家坟地,离祖坟两米左右就可以了,其他的就是靠人为了,事顺与不顺,不是某一方面的原因,天时,地利,人和,哪方面出了问题,都能影响到你家庭的运势!” “哦哦!”二壮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似懂非懂,主要是老郑交代他青砖刻字这事,他认为很关键,又问了每一个细节,牢牢记在脑子里。 二壮媳妇儿端来茶水,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都感觉困了,才回屋睡觉,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天已经大亮,二壮一骨碌身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刘美娟也醒了,正慢慢的坐起来,她的腰没有完全康复,每天起床都很吃力,走路也是弯着腰,既使这样,也不耽误给猪添料。 老郑也起来了,或许他一直没睡,精神稍微有些疲惫,见二壮两口子都起来了,忙拱手道谢,“多谢兄弟帮助,打扰了,你们也有好多事要做,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话,往外就走。 二壮一愣,心说:“老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天晚上答应的借给我五万块钱,今儿怎么不提了,不行,你不提我得提!” 想到这,二壮赶紧上前拦住老郑,“郑大哥,您留步,昨天,昨天晚上您答应我借钱的事……” “哦!哈哈!” 老郑像是刚想起这事,摆摆手说到:“不用了,不用借给你钱了!” 第七十七章 猪怎么死的 “不用借钱了!” 二壮心中不快!表情尴尬,似笑非笑,“郑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呀!” 老郑没言语,沉思了一下,指了指猪圈那边,抿了抿嘴唇,“你自己去看看吧!” 二壮见老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觉得不对劲儿,他转身朝猪圈跑去,没跑两步,扭头看向老郑,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确越发凝重了。 二壮突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觉得后脑勺发紧,两个太阳穴胀痛,他顾不得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猪圈门口,见门关着,锁还是昨晚自己上的,心稍微平静下来,他以为老郑的意思是猪被偷了,或是门开了,猪跑了,看样子自己是多虑了,也许老郑是故弄玄虚,就是不想借钱给我! 二壮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老郑依然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朝这边看,此时媳妇儿刘美娟也拄着拐出来了,她现在走路还是不能离开拐杖,腰吃点劲就疼,医生让她慢慢养着,不能干活,可她一天也没耽误喂猪,这么多张嘴物,不管哪行。 刘美娟见二壮站着猪圈门口,老郑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甚是奇怪,朝老郑打了声招呼,又朝二壮喊到:“郑大哥要走,你还不送送,猪这么早先不喂,一会儿再给添料。” 听到刘美娟招呼他,二壮好像才回过神来,他没有理她,在旁边的砖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锁,推开门,朝里就走,这一进去可不要紧,二壮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只见猪圈里的猪横七竖八的躺在,有的在抽动,有的一动不动,只有少数的猪在那走来走去,不停的跑到水嘴那喝水。 二壮只感觉天旋地转,踉踉跄跄跑了过去,摸摸这个,拽拽那个,都死了!有些没有死的,也是不停的抽动,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眼看着就完了! “这!这是怎么了!” 哦!他脑子一转,全明白了!疯了似的跑出猪圈,见老郑还站在那没走,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由分说,抓住老郑的脖领子,“啪啪”俩大嘴巴子,反手扎住他的头发,揪的老郑直转圈,嘴里不停的骂到:“我打你个人面兽心的玩意儿,你真不是个东西,我就不应该救你,让人家活活打死你这个害人精,看着你就不是好人!没想到你这么坏,真不是人!” 二壮越骂越不解气,对着老郑就是拳打脚踢,老郑也是奇怪,也不还手,也不解释,也不跑,任凭二壮连打带骂,二壮媳妇儿可傻眼了,心说二壮这是怎么了,中了邪了!难道猪圈里有鬼! 她想拉也拉不住,干脆也不管他们了,拄着拐,忍着腰痛,以最快的速度朝猪圈走过去,到里面一看,脑袋嗡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二壮一边撕打着老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媳妇儿晕倒了,赶紧松开手,连滚带爬的到了媳妇儿近前,“美娟!美娟!快醒醒……” 老郑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打的鼻青脸肿,长发一绺一绺的披散着,身上的衣服也撕扯烂了,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摸了摸兜,四下看看,见自己的手机就在不远处,赶忙拾起来,还好,屏没摔坏,立刻拨打了110,120,又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按住二壮的肩膀,只轻轻一推,二壮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肩膀压断,本能的闪开,老郑把刘美娟轻轻扶起,让他靠在猪圈门口,把她的腿盘起来,用手指按住她的人中,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刘美娟慢慢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目光呆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二壮扶住媳妇儿,恶狠狠瞪着老郑,恨不得咬死他,努力的把火往下压了压,用手点指着,“告诉你,这事没完,我这百十头猪,价值二三十万,你等着,我现在就打110,一分不能少的照价赔偿我,要是敢说个不字,非让你进去不成!” “行,这事要是我干的,你要多少钱我给你,要不是我干的,你动手打人,咱得说到说到!” 老郑往脑后捋了捋他的长发,一字一句的说到。二壮心里一翻个,此时脑子也有些清醒了,暗自琢磨,“对呀,他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猪,昨天晚上还说要借钱给我,就算不想借,完全可以找个别的理由,也没必要弄死猪呀!要说不是他干的,他怎么就知道我的猪死了,而且刚才猪圈门是锁着的,他根本就没进去过,这事真是蹊跷!”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救护车,警车都来了,二壮跟警察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口咬定猪是老郑害死的,老郑也不解释,跟着警察上了警车,二壮扶着媳妇儿,上了救护车,一时间,二壮的家门口,来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二壮坐在救护车上,扶着刘美娟,脑子里乱成一团,猪如果不是老郑害死的,那会是谁干的,养了十多年的猪,还没遇到过这事儿,跟谁也没结过仇,不可能这么狠,他左思右想,理不出个头绪。 救护车转眼到了医院,医生把刘美娟暂时安排在急诊室,开始了各项检查,二壮楼上楼下,跑了半天,检查结果是刘美娟除了腰部的旧伤,没有什么大毛病,可能是因为突然受到惊吓刺激,精神上有点问题,有时候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坐在那,有时候突然抓狂似的,胡言乱语,躁动不安。 医生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先让她住院观察。二壮犯愁了,没钱呀!这在医院里一住,每天得花不少钱,家里的猪也不知怎么样了,不行,这一切,都是老郑造成的,先让他拿钱看病,他跟医生说去家里拿钱,出了医院,径直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一打听,嘿!他们竟把老郑放回家了,二壮火往上撞,刚要发作,又一想,不行,跟警察闹事,对我不利,反正我是受害人,他们不能就这么把老郑放了! 想到这,二壮忽然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委屈极了,他反反复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五六遍,值班民警并没有插言,坐在那静静的听着,二壮说累了,也停了下来,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个民警,心说,这俩人怎么不说话,合着我这白说了,难道他们不相信我,还是老郑给了他们好处了? 二壮正胡乱猜测,其中一个民警开口了,“钱二壮同志,你说的话我们都听清楚了,跟你说吧,我们已经做了调查,你的猪不是郑德仁害死的,你再这样说,可要负法律责任的!” 第七十八章 母猪生产 “负法律责任!” 二壮心里不服气,嘴上可不敢说了,他看两位民警十分严肃的样子,绝不是没事儿吓唬他,更不像老郑给了他们什么好处,他暗自琢磨,“我的猪到底是怎么死的!” 民警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钱二壮,我们调查了,你的猪是得了传染病死的,不是别人害死的!” “传染病?” 这话要不是从民警嘴里说出来的,二壮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猪都是自己养的母猪下的崽,没从外面买过猪秧子,而且每次疫苗都没落下过,怎么可能得传染病,除了自己和媳妇儿,几乎没有人进过猪圈,那传染病是怎么得的呢? 他刚要辩驳,民警又说到:“不光是你家的猪,附近这些村的养猪户的猪都得了传染病,上面已经下来通知,你赶紧回去,记住,一头猪也不许卖,我们得集中销毁!” 从派出所出来,二壮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脑子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猪死了,他的全部家当都没了,不,还有两万多块钱的猪料钱没给人家,这下子,算是彻底给不了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猪圈里百分之九十的猪都得了病,死猪的数量还在上升,二壮蔫头耷拉脑袋,不敢去猪圈里看,淹心呢!他一屁股坐在猪圈门口,嚎啕大哭起来,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老爷们,嚎啕大哭,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唉!带毛不算财,就当是没养。” “这就是该着倒霉,没这个命!”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幸灾乐祸呢!”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表弟媳妇,二百多头猪都死了,想不开喝农药了,现在还在医院,是死是活还说不好呢!这人呢,就得把心放宽点,财是身外之物,别太拿当回事!”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回事,你把钱拿出来给大伙分分,都得说你好!” 众人议论纷纷,二壮此时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就觉得天就在头顶上,随时都会把他压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一声小猪仔的叫声,让他清醒了许多,紧接着,又有小猪的叫声不断的传过来。 二壮立刻不哭了,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竖起耳朵听着,小猪的叫声是从母猪圈那边传过来的,“坏了!那头母猪下小猪了!” 二壮彻底的清醒过来,迅速的朝母猪圈跑过去,他知道,那头母猪这两天该下猪的,怎么偏偏就赶到这时候下猪,连大带小都活不了! 二壮两口子养猪确实很精心,把怀孕的母猪单独放一个圈里,给母猪单独加精饲料,跟肥猪吃的不一样,所以他养的母猪,下出来了小猪都特别顺溜,有的养猪户想买他的猪秧子,他贵贱不卖,都自己个留着养肥猪。 二壮跑到猪圈里,见那头老母猪正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圆鼓鼓的肚子下面,有一头刚出生的小猪,正在那里瑟瑟发抖,不停的叫着。 二壮急忙赶过去,摸了摸母猪,不烧,看来是正常生产,他赶紧跑出去,在煤气灶上烧了一壶热水,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盆,又跑回猪圈。 母猪一窝要下十多个小猪,需要有人在旁边帮着接生。二壮接生倒是不外行,他家的母猪下小猪的时候都是他给接生。 小猪一个个的顺利生了出来,胖嘟嘟的,很可爱,要是在平时,二壮两口子都乐开了花,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意味着大猪小猪都活不了,每生出一个小猪,二壮的心里就疼一阵,哪里还有往日的喜悦,只是熟练的机械式的把刚生下来的小猪擦洗干净,放到母猪的肚皮下,活一会儿算一会儿吧。 整整下了十五头小猪,齐刷刷的在母猪的肚皮下排成一排,有的知道找奶吃了,有的还在“吭叽”,在妈妈的肚皮下乱拱。 二壮站在一旁,稍微喘了口气,看着这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内心多少得到点安慰,他没敢去肥猪圈那边,径直跑进屋子里,熬了一大锅米汤,用马勺不停的溜着,晾的不凉不热,慢慢的喂给母猪吃,真的就像伺候产妇那样。 天慢慢的黑下来,看热闹的人们也都散去了,此时的猪圈里显得异常安静,二壮只感觉到头重脚轻,晃了两下,险些栽倒,一天了,没吃一口东西,连着急带难过,身体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暗暗叫着自己的名字,二壮呀二壮,千万不能倒下去,你还有好多事要干呢!媳妇还在医院,满圈的死猪还没处理,还有那窝刚出生的小猪……! 二壮一咬牙,把心一横,算了,不就二十多万吗!就当是从来没有过这笔钱!先把身体保护好了,以后慢慢再挣! 他摇摇晃晃进了屋,摸索着打开灯,在冰箱里找出一块馒头,倒了一碗白开水,馒头是凉的,水是热的,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水,好歹就和着吃了个半饱。 正当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填进嘴里的时候,忽听得外面好像有人说话,声音很低,“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二壮顿时停止了咀嚼,竖起耳朵,提高了警惕,“这么晚了,是什么人在外面叫门!” 他顺手拉灭了屋里的灯,只留下屋外房檐下的那盏灯,这样,外面的人看屋里是看不见的,屋里的人看外面确很清楚,二壮蹑手蹑脚,轻轻的打开房门,探头往大门外看着。 猪圈这边的大门,其实就是一块铁板在那横着,半人高,人站在外面是看得到的,隐约着,他看到有两三个人,在外面探头缩脑,往院子里看,时不时的问一句:“有人在家吗?钱二壮在家吗?” 二壮听声音觉得陌生,可对方好像认识自己,有心不言语,看他们要干什么,又一想,自己现在都这样了,身无分文,他们就算是偷盗抢劫,也得分人分时候吧,算了,有什么可怕的,出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第七十九章 纠结 二壮把心一横,“算了,出去就出去,怕什么!” “是钱二壮大哥吗?” “干什么!”二壮顺手抄起顶门杠,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回了一声。 “嗨!大哥,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有点事找你商量,你先开开门,这说话不方便。” 其中一个人暖声和气的说到,挺说话还真的不像歹人。二壮犹豫一下,心想:“这猪圈的大门不过半人高,他们要真是坏人,根本也挡不住,又何必跟我这磨叽,算了,先开门再说!” “大哥,您看,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领头的那个人一闪身挤了进来,朝后面的两个人低声说到:“你们俩躲到一边,看看有没有人跟着,我进去跟大哥谈谈。”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剩下满圈的死猪,你们要是抢劫,可找错人了!” 二壮紧紧的攥着棍子,死死盯着进来的这个人,忽然间,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哥,走,咱进屋说,我就是为了这死猪来的。” 这人倒也不认生,径直朝屋里走去,二壮在后面紧紧跟着,心中狐疑,“为死猪来的?他要干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二壮打开灯,这才看清来的这个人,只见他中等身材,比自己稍微矮点,微胖,圆脸,眉眼间一团和气,三十多岁,此时稍微有些紧张,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二壮猛然间想起来了,怪不得看着有点眼熟,那次跟着老郑他们给人家迁坟,回来晚了,都下午两三点了还没吃午饭,跟林东两个人去了一个小饭馆,这个人就是小饭馆的老板。 这个人也上下打量着二壮,好像他看着二壮也有些面熟。 “你是饭铺老板,我认识你!” 二壮这时候心里踏实多了,就算他们今天来是有目的的,也不至于入室抢劫吧! “是是,您好记性,我是开过饭铺,有半年没干了,买卖不好干。” 此时该轮到这个人紧张了,他好像实在想不起来二壮是什么时候去的他饭铺吃饭,也难说,每天来往的客人那么多,那记得住。 “不干了,那你现在干什么?打家劫舍!”二壮半开玩笑的说到。 那人尴尬的笑到:“看您说的,咱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哪能干那事儿!不过……” 那人警惕的朝外面看看,其实什么也看不着,他知道那俩人在外面把守着,扭过头来低声说到:“大哥,我就直说了吧,今天我们这时候来,就是想买你圈里的死猪!” “啊?” 二壮愣住了,这事儿他倒是没想到,半天才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趁着天黑,把猪弄走卖了。 “不行,不行,这猪不能卖,人吃了会得病,不能卖,不能卖,再说,派出所的警察说了,明天就过来,把猪弄走,集中销毁,禁止买卖,这是违法的事!”二壮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人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二壮一根,自己也点着一根,使劲吸了一口,吐了个眼圈,慢慢的说到:“大哥,一看您就是实在人,现在这方圆几十里,所有的养猪户的猪都出了毛病,哪家都损失好几十万,都是血汗钱,谁不心疼,政府一分钱都不给,说不让卖就不卖,这么巨大的损失,谁管,能减少点是点,放心吧,不光是我们,好几波人去各村收购死猪呢!” “那,那人要是吃出毛病来怎么办?” 二壮的心稍微有点活动了,是呀!这么大的损失,政府不让卖死猪,应该给点补偿才是。 那人又吸了一口烟,一缕青烟瞬间笼罩了他的脸,和气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呵呵笑到:“大哥,我们不是是个死猪就要,也得挑一下,只弄走一少部分,我们也去了几户,这大热天的,早上死的猪现在都不能要了,吃不坏人,你放心,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 “那,那什么,你们去猪圈自己个挑吧,爱给多钱给多钱,可有一样,要是出了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可提前说头里。” “好咧!您放心,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就等于我们您把东西扔了,不要了,我们又给捡走了一样。” 那人高兴的眉飞色舞,转身迅速的跑出去,朝院门外打了个手势,跟他来的那俩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悄悄的推开铁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走吧,大哥,带我们去猪圈看看。” 那人朝二壮这边探过头来,声音低的好像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二壮摆摆手,叹了口气,朝猪圈门指了指,意思让他们自己过去,实在是受不了那场景! 那人也明白二壮的心思,朝那俩人挥了挥手,三个人直奔猪圈去了。 二壮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只想让这些死猪快点在眼前消失,他的心,就像要别掏出来一样疼。 大概过去了十几分钟,猪圈门开了,三个人不知用什么东西抬着,连拉带拽的弄出头死猪,呼哧带喘的从二壮面前经过,往大门外面移动。 圈里的肥猪,大多数都不够个,不能出栏,最大的也就一百多斤,这猪怎么死了好像比活着的时候大了好几圈,分量也重,三个人抬着都费劲。 几个人倒腾的还挺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出去十多头了,开始还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到后来也累了,干脆把门敞开,弄个小推车往外拉。 二壮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错觉,那不是一头头死猪,好像是一具具尸体,不,是无数具尸体! 他忽然间有种深深的负罪感!“不行!不能再拉了!” 三个人此时也是通身是汗,天再热,蚊子又多,实在是够呛了,二壮这一嗓子,声音虽然不大,足足把他们吓了一跳,赶忙停下来,互相看看,原地坐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大哥,怎么了这是,我能理解,你看着心疼,干脆,你回屋睡会觉,我们一时半会也拉不完,等我们装完车,再叫醒你点钱。” 小饭馆的老板暖声和气的说到,他以为他这话很暖心的,没想到二壮把眼一瞪,“我想明白了,这猪,你们一头也不能弄走!” 第八十章 黄鼠狼 “什么!不卖了,你拿我们哥几个找乐呢!” 饭馆老板当时就不乐意了,把脸一沉,很不痛快的怼了一句。 “开始我就说不卖,事儿已经到这份上了,还在乎那俩钱儿,身子都掉里了,耳朵能挂得住吗!” 饭铺老板没有立刻接二壮的话茬,沉思了片刻,说到:“这样吧,车上呢,大概装了十多头猪,就给你拿两千块钱,圈里的我们也不要了!” “两千!白给你得了,两千块钱够干什么!” 二壮扯着嗓门喊到。饭铺老板和另外两个人好像有些害怕了,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这样吧,再给你加一千,三千,要是还不行,我们认倒霉,把猪给你卸下来!” 二壮一琢磨,三千就三千吧,卖一分是一分,媳妇儿还在医院等着用钱呢!想到这说到:“行,立马给钱,赶紧走!” 饭铺老板朝那两个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俩先出去,转过头对二壮说到:“你把手机拿出来吧,我给你扫钱。” “扫钱?扫什么钱?”二壮有点蒙,他真的没听懂对方说的什么意思,不住的打量着他,见对方手里连半毛钱都没有,只举着个手机,不知他要干什么,立刻提高了警惕,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用眼角的余光四下搜寻着,看看有没有应手的家伙。 饭铺老板看他这样,差点笑出声来,知道他不会用智能手机,甚至没有智能手机,朝门外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进来,手里拿着个包,递给饭铺老板。 “给,你数数,这是三千!” 二壮接过钱,仔细的点了一下,确实是三千,他又担心钱是假的,用他那厚厚的指甲盖儿在钱上划着,别说,二壮识别真假钱倒是有点本事,钱一过他的手,基本上就能识别出来是真的假的,也是这些年卖猪卖的,让人坑了几次,有经验了。 “怎么样,钱没问题吧,我们可走啦!” 饭铺老板的言外之意,二壮如果执意不卖猪了,再想卖可也卖不了了。 二壮用力的点点头,坚决不肯卖猪,三个人无奈,悻悻的走了。 二壮一屁股做到台阶上,任凭蚊子在身上叮咬,他愣是不觉得痒!脑子里一片空白,仅仅一天的时间,竟发生这么多的事儿,真是应了那句话,发财一两年,倒霉不一会儿! 二壮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慢吞吞的掏出手机,心想:“这么晚了,谁来的电话,唉!没好事呀!正是倒霉的时候,好事找不到我!” “喂,二壮哥,你听的到吗?我是林东!” “哎呦!”听到林东的声音,二壮才恍然大悟,对啦!今天,白天应该是他值班,他把这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的。 “东子,是我,唉,我今天都忙晕了,把上班的事给忘了!” “二壮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天没来上班?” 听林东的意思,家里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是一天没回家。 “东子,家里却是出了事儿了,唉!……” 二壮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说家里发生的事。电话那头,林东好像愣了一会儿,可能他也觉得这事太突然了,半晌说到:“二壮哥,你不用惦记着上班的事儿,把家里的事安排好了,别太着急,遇到事儿了,想办法解决,钱没了再挣,千万别想不开,以后的日子还得过呢!” 二壮哽咽着和林东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此时正是午夜十二点多,夜深人静,哭声能听出老远。 二壮顾不得想那么多,此时此刻,他就想痛痛快快的哭一顿!反正周围也没有人,也没有笑话他心眼小,不像个老爷们,只有圈里的那窝小猪崽,偶尔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哭着哭着,二壮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嗖”的一下蹿了过去,吓了他一跳,揉揉泪眼,仔细朝四周看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难道是眼睛花了,还是急傻了,出现幻觉了?”二壮自言自语。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小亮点,不,那是一个动物的眼睛,分辨出来了,是一只黄鼠狼! 那黄鼠狼正蹲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二壮。等看清楚是这玩意儿,二壮不害怕了,自己家住在村口,房子西边就是庄稼地,经常能看到这东西,窜来窜去。 二壮直起腰,做了一个撵他走的手势,没想到那家伙一点都不怕人,竟依然蹲在那看着二壮。 “呵!”二壮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人要是走背运,连小动物都来欺负你!他用手一划拉,顺手摸了一块小砖头,朝着黄鼠狼扔了过去。 嘿!这黄鼠狼也真够气人的,只稍微往旁边一闪,砖头没砸着,他任然蹲在那没跑,两只黑亮的小眼珠,盯着二壮。 二壮可真气坏了,打算把一肚子的怒火和怨气都撒在这家伙上,呼的一下站起来,朝着黄鼠狼就扑过去,想把这东西逮着,撕碎了,看你再敢嘲笑我! 可是那黄鼠狼比二壮要利索的多,三窜两跳,就跑到大门口,等二壮追到门口,滋溜,它已经窜到门外,二壮也是气蒙了,竟然跟个小动物叫开劲了,开了大门就追出去了。 这黄鼠狼也够气人,它并不是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跑几步,回头看看二壮,等二壮追上来,它又往前跑,就这样,跑跑停停,二壮怎么着也撵不上他! 要是在平时,二壮是不会追它的,这种动物,非常的有灵性,想今天遇到这个诡异的黄鼠狼,他断然不会追打它,可今天,二壮像是中了邪,满腔的怒火,不知道从哪发泄,可逮着这么个不知趣的东西,非把它撕碎了不可。 追着追着,那个黄鼠狼一晃就不见了,二壮也停了下来,仔细着分辨着这是哪里? 想起来了,是自己家前院那所废弃的宅子,此刻,他正站在院墙外面。 说是院墙,因为年久失修,这一块,那一块,都已经坍塌了,还有一部分墙头没倒,歪歪斜斜的站在那,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去,像是一个个人,再加上那几间黑咕隆咚的破瓦房,整个院子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别看这破房子就在二壮家前面,他几乎是没来过这里,一是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哪有闲工夫上这来转悠,二是这房子的主人大概得有三十来年没回来过,二壮还是小的时候见过这家的人,印象中是个高个子的中年人,后来听说全家人去了深圳,从来就没有人回来过,而且拒村里人传言,到了晚上,经常会看到这房子里有亮光,还有人说话,显得十分诡异,村里人都绕着这房子走,二壮的家住在这,躲是躲不开,也尽量不来破宅子这边。而且村委会也在房子的墙上订了警示牌,上面写着此房危险,不要靠近! 今天二壮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忽然间想起了村里的传言,有心要走,又一想,怕什么,自己都到这份上了,鬼都比我自在,不如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像村里人说的那种怪事发生! 第八十一章 荒宅里的女人 二壮把心一横,决定进这个破宅子里面看看。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老郑的话,说这所破宅子直接影响了他的运势,今天,这个黄鼠狼好像故意引他到这里,也罢,自己都到这份上了,不如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神秘的东西! 院墙的大门早已没有了,不知让什么人摘走了,坍塌的院墙周围长满了杂草,杂草中有一种生长特别旺盛的植物,俗称揦揦秧,它的茎叶上都长满了刺,人不小心被它绕住了,腿上立刻就会出现道道血印。 这所破宅子的周围,都是这种植物,好像成为这所宅子的天然屏障,因此村里人都很少来这里,别说人,连猫狗都不愿意在这逗留。 二壮围着宅子转了一圈,见院里院外都是这种植物,没个下脚的地方,破宅子的门窗早就没有了,只剩下几个黑咕隆咚的窗户框,夜幕下,显得那么阴森恐怖。 二壮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有点疯了,黑静半夜跑这干什么来,那只讨厌的黄鼬也不知跑哪去了,回去睡会觉吧,明天还要好多事要处理,满圈的死猪,那窝生死不知的刚出生的猪崽,躺在医院里的媳妇儿,二万块钱的负债,哪样事都足以把他折腾的半死,哪有闲心上这里瞎转悠,回去睡觉! 想到这些,二壮心里难受,扭身想回去睡觉,无意间朝这所破宅子里面扫了一眼,突然,他看到宅子里面好像有亮光,一闪就没了,他以为是眼花了,揉揉眼,死死的盯着那几间破屋子,过了一会儿,房子里又出现了亮光,虽然只是一闪就灭了,可二壮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这是六月三伏天,人热的都喘不过气来,二壮身上,瞬间冒了一身冷汗,冰凉冰凉的,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头顶,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我的妈呀!”他心里怦怦直跳,这种破宅子,显然是多少年没人住了,里面怎么会有亮光! “哦!”明白了,照鸟的!想到这,二壮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这不没有的事吗!自己吓唬自己! 在农村,有些男人,他们没有正式工作,除了种地,打点零工,还有一项不光彩的收入,就是在小鸟经常聚集的地方,拉上粘网捕鸟,鸟不小心撞到网上,越挣扎越紧,几乎是逃不掉的,等到白天,再一个个摘下来,死的活的都能卖钱,这些人白天粘鸟,晚上也不闲着,拿着手电筒往树上照,据说鸟见了光根本就动不了,就静静的站在树上坐以待毙。 当然了,这些人都明白,这是违法的,可一天弄好了,好几百块钱的收入,不干又舍不得,村里大喇叭广播了几次,不让逮鸟,也没见派出所的警察把谁抓走了,因此上每年抓鸟的人是有增无减。 今天这破宅子里的亮光,就是有人在里面照鸟,二壮心里说,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这破房子,说不定哪天就塌了,再把你们砸死! 二壮也不害怕了,站在院墙外,伸着脖子朝里面看,看看是谁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逮鸟来了,应该不是一个人,最少得俩人,一会儿他们出来,吓唬吓唬他们!想到这,二壮心里窃笑。 站了一会儿,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先前出现的亮光也没有再出现,宅子里出奇的安静,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不对呀!”二壮心里琢磨着,要是照鸟的,怎么着也得有人说话,怎么会半天没看见人影,也没有动静,那就不是有人在里面照鸟,那亮光应该是……! 二壮不敢想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不好,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他“啪啪”的往身上拍打了几下,像是在驱赶蚊子,又像是故意弄出点声音,给自己壮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像是不由自主的。 二壮再也没兴趣在这逗留,扭身刚要走,忽然,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差点吓尿了裤! 只见从破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可完全不像二壮所想象的照鸟的人,而是一个披着长长的头发的女人! 为什么说是女人呢?看她那身高,体型,走路的姿势,完完全全的就是个女人。要是出来个男人,二壮倒不害怕,或许是逮鸟的,流浪汉,又或许是小偷!总之应该是个人,而出来个女人,倒是很不正常,哪有一个单身女人大半夜跑到这荒宅里来的,那得多大的胆,再说一个女人半夜不睡觉跑这干嘛来,这里杂草丛生,都没有个道,她是怎么进去的,难道她不是……! 二壮的汗毛根都炸起来了,脑袋如车轮一般大,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腿抖得厉害,勉强的站立着。 要说这人呢,你害怕就别言语了,老实的站在那观察,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要伤害你,要是她没发现你,蔫溜的走了就得了,可二壮分明就是倒霉催的,就不由自主的大喊一声:“干嘛的!你,你是不是人!” 话一出口,二壮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这下自己可全暴露了!那个女人听到声音,楞了一下,明显是发现了二壮,便迅速的朝他奔过来,那速度很快,踩的杂草哗啦哗啦直响。 “坏了!”二壮心里暗叫不好,拔腿就跑,还没迈步呢,就觉得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二壮呀二壮,你他妈的真没出息!” 二壮在心里骂着自己,把浑身的劲儿都用到腿上,可就是迈不开步,急的他照着大腿就拍了两巴掌,别说,还真管点用,大腿有知觉了,能感觉疼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跑吧! 还没等跑呢,二壮就觉得有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完了,要我命了!”他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把心一横,“他奶奶的,我跟你拼了,就算让你掐死,也不能让你吓死! 嘿!敢情这人要是害怕到极点,真的就不怕了,二壮也是这样,此刻,他反倒特别冷静,反正今个也是死了,就豁出去了,他都没顾得回头看,把浑身的劲儿都用到拳头上,猛的朝后面就砸了下去! “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女人嗷嗷的尖叫着,二壮心里可乐开了花,哈哈!原来你也是个人! 第八十二章 雨夜 二壮一拳头砸下去,那个女人疼的“嗷嗷”直叫,不管怎么说,从荒宅里跑出来的这个主儿肯定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下,二壮的恐惧感一下子消失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就是好奇了。 他慢慢的转过身,惊奇的打量着这个人,没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此时,正捂着半边脸在那直哼哼,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别说,这女人身条还挺好看的,估计人长得也不错。 “嗨!”你是干什么的,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干嘛来了?二壮怒斥到。 “你是干嘛的,你跑这干嘛来了,你不是也没睡觉吗?”女人怯生生的怼了一句。 二壮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呀,自己不是吃饱了撑得也跑这来了。话虽这样说,可我是个大老爷们,你一个女人,这样就是不正常了。 “这是你们家的地方,你管的着吗!我就在这住,怎么着!”女人又说话了,二壮也听出来了,这个女人,精神不太正常,是个傻子。 “就在这住?”二壮琢磨着她的话,不知真假,房前房后住这些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这是谁家的人呢? 管她呢,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这站着,万一要是让村里人看见了,又说闲话,她又是个傻子,人家再说我占她便宜,就更说不清了,走,赶紧走! “嗨,等等我,我跟你回家!” 女人在后面紧跟了几步。 “嘿!真是个傻子,我又不认识你,跟着我干嘛!”二壮心里骂到。扭身朝那个女人呵斥到:“你跟着我干嘛,我也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你就在那住!”女人用手指着不远处自己家的猪圈。 二壮一愣,看来这女人还真是在这破宅子里住了很久了,她还知道我在哪住! “不行,你一个女人,我又不认识你,跟着我回家,算怎么回事!”二壮有些烦这个女人了,心说,怎么遇到这么个傻子,真是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女人没有吭声,二壮也不管她,急急的朝自己家的猪圈走去,等到了猪圈门口,回头望去,女人还站在那,没有跟来,也没离去。 “真是活见鬼!”他心里嘟囔了一句,进了院子,反手把大门插上,又隔着门缝,观察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只见她如幽灵般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朝这边看,久久没有离去。 二壮抬头看看天空,不是什么时候,天空好像多了一层乌云,“是不是要下雨了!” 他看看猪圈那边,心如刀割,这些年,一要下雨闹天了,他跟媳妇儿该忙乎着上苫布,盖猪料,别淋湿了,现在,不用管了,猪都死了!省心了! 他感觉到头重脚轻,也顾不得那女人走没走,摇摇晃晃的进了屋,这一天,三魂七魄好像丢了一半,就在刚才,还让个傻子吓掉了魂,倒霉呀! 就在他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时候,窗外,一道闪电把屋子都照亮了,跟着着,就是一声闷雷,噼里啪啦的雨点,把屋檐下的彩钢雨厦子敲得山响,瞬间,瓢泼大雨倾泻下来。 二壮的心缩成一团,睡意全无,在床上躺着,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猪圈那边,就还有那窝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小猪让他惦记着。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坏了,那个女人!”二壮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声巨响来自哪里,无疑就是那所破房子倒塌了!他本能的想到了那个女人,虽然只有半面之缘,连她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楚,确动了恻隐之心,脑子里想到那女人迟迟不肯离去的样子,后悔没有让她来家里避雨。 外面的雨声好像小了些,二壮犹豫片刻,“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他在外屋翻找了一下,在角落里搜寻到一把雨伞,还有件破雨衣,抱着就往外走,刚一开门,狂风夹杂着冰凉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冷的他一激灵,赶紧把门关上。 “外面的雨太大了!”他急得在屋里直转圈,不行呀!这么大的雨,那女人砸不死也得让雨浇死,她也是人呢,我这叫见死不救,这不是缺德了吗! 二壮越想越内疚,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充斥着他的心,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打开门冲了出去! 雨伞被风刮得东扭西歪,根本撑不住,二壮一赌气把伞扔到地上,双手紧紧的拽着雨衣的帽子,这恶劣的天气,怕是有冰雹,先护住脑袋再说,顺手在屋檐下抄起一个洗脸盆扣在脑袋上,才感觉安全一点。 他一步一滑的跑到大门口,费力的把门移开,借着闪电的光,看见不远处的那座老房子,房体明显的少了一半,肯定是塌了,那女人也不知道死活,他心里默默的念叨,最好她躲在没有倒塌的屋子里。要是她没有被砸死,我一定得把她带家里来!别人说什么那都是扯淡,人命关天呢! 二壮刚要去老房子救人,忽然,在他脚下,传来微弱的哼哼声。 “什么东西!”二壮紧张的双手按着扣在头上的脸盆,前后左右迅速的搜寻着,这时,又传来两声哼哼声,一道闪电,把周围照的通亮,这下子看清了,在大门旁边的狗窝里,蜷缩着一个人,而且二壮看的真真的,就是那个女人! 他心里一阵欢喜,原来她躲在这里,这下安全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也不行呀!,这狗窝不遮风不挡雨,估计也淋的够呛! “来,快出来,跟我进屋躲躲雨!” 二壮伸出手,那女人没有反应,依旧蜷缩在哪里瑟瑟发抖,二壮急了,弯下腰去拉她,费了半天劲,好歹算是把她拽出来了,那女人很不配合,好像觉得那狗窝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二壮也是又急又气,心说:“这个傻玩意儿,这是避雨了地儿吗!那会儿要跟着我来,现在来救你,又不走!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正常!” 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拉带拽,总算把傻女人弄屋里了,俩人这个狼狈样就甭提了。 二壮从柜子里找出一身媳妇儿的衣服,扔到外屋床铺上,指着女人,“你赶紧换上!” 那女人倚着门,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一绺凌乱的长发,盖住她的半张脸,那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二壮。 “嘿!我说话你听不懂是吗!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你还想活不想活!真要命!” 那女人似乎明白了二壮的意思,好像不那么紧张了,缓缓的朝床边走去。 “对,把衣服换上,我去里屋,也得赶紧换上干衣服,这冻感冒了可就受罪了!” 二壮说着,就进了里屋,刚一转身的瞬间,就听身后“咣”的一声,女人一下子栽倒了,昏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女人是谁 二壮拿出来媳妇儿的衣服,让女人换上,他转身刚要进里屋,忽听身后“咣”的一声,女人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地! “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我好心救你,可别在我家出事呀!” 二壮吓得不轻,连连摇晃着女人,心里有些懊悔,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可就说不清了。 “要是真醒不过来,就把她扔到外面去吧!”二壮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就在心里不停的骂自己!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要哭了,束手无策,不敢打120,又不敢打110,也不知道找谁帮忙,外面的雨还在下,比刚才小多了。 “实在不行就把她扔猪圈里!”二壮也是真没辙了,费了好大的劲,把女人抱起来。 “哼!”女人醒了。 二壮又惊又喜,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她要真出点啥事,还就真说不清,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迅速的脱下她身上的湿衣服,把她抱到床上,找了床被子给她盖上。 “不管怎么说,她能醒过来就没事儿,一定是让雨淋的……”二壮琢磨着弄碗姜汤水给她喝下会更好。他在屋里找了一下,还真巧了,案板上还真有块姜,平时都是媳妇儿刘美娟做饭,他从来没管过,做什么吃什么,他自己也不会做,今天这事儿赶上了,没办法,做回试试。 他用刀把姜切成几片,薄的薄,厚的厚,凑合着用吧,不锈钢盆里到了半盆清水,放入姜片,点着煤气灶,慢慢熬煮。 女人这时候也有点精神了,瞪着两个眼珠子四下张望,当看到二壮的时候,她的眼珠转动了几下,闪过一丝只有正常人才有的眼神,“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二壮“哼”了一声,打趣的说:“对,是眼熟,咱俩上辈子就认识!” “上辈子?”女人好像完全不懂二壮的意思。 “对,上辈子该你的,这辈子,得还!唉!倒了霉了,你这是醒了,差点就讹上我,赶紧喝点姜糖水,等明天好了,该去哪去哪!” 女人听着二壮叨唠着,没有任何反应,嘴里毫无意识的说了一句,“该去哪去哪!去哪?思天哥哥去哪了?哦!他是去河里给我摘那朵好看的花了!” 二壮本以为女人就是傻子,胡言乱语,也没注意听她说什么,眼睛盯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不锈钢盆,心说:“这盆熬姜糖水行不行,别再把盆烧坏了,等美娟回来又埋怨我!” 忽然间听女人说什么思天哥哥,摘花?吓得二壮一激灵,“嗖”的一下,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两条腿发木,胳膊发麻,魂儿好像一下子从头顶上飞了出去! 二壮怎么会吓得这样,原来,女人口中说的,思天摘花这事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这个思天早就死了,不光是他死了,当年和思天玩的最好的那个小女孩也跳河死了! 眼前的这个傻女人说出这种话,难道她是,她,她是……!二壮的脑子里迅速编排着各种可能,可他绝对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刚才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的身体是有温度的。 “你再说一遍,什么思天哥哥,摘花?再说清楚点!”二壮不错眼珠的盯着女人,仔细的端详着,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像谁! 女人好像被二壮的样子吓到了,动了两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好像是喉咙有点不适,伸着脖子,往上扬了扬下巴,就是这个动作,让二壮忽然想起一个人,谁呀?林芳的妹妹,林东的二姐,大名叫林美仙! “没错,看她下颌的那个黑痣,应该就是她,难道她没死!”二壮的心怦怦直跳,不光是他,就连林家人都认为林美仙当年是跳河死了。 其实,林东还有个姐姐,比林芳小两岁,当年,林芳的母亲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林芳,长相一般,文文弱弱,二女儿呢,一出生就是个美人胚子,皮肤白嫩,特别是两个眼睛,跟两颗黑葡萄一样,水灵灵的,白眼珠少,黑眼珠多,看着就俊,街坊邻居都说小女孩像仙女一样,就叫美仙吧。 林东的母亲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心里有点郁闷,当时计划生育管的紧,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基本上就不能再要孩子了,也就意味着这辈子,没有儿子了,所以林东的父母自从生完二女儿,两口子闷闷不乐,好在二女儿天生丽质,聪明伶俐,让他们还稍微开心点。 相比之下,邻居老刘家就开心多了,刘叔家头一胎儿也是生的女儿,比林芳小一岁,二胎生了个男孩,比美仙大两个月,起名刘思天,当时,看到刘叔家生的是儿子,林东的母亲摸着肚子,美滋滋的想:“自己的肚子,跟刘婶的肚子是一个形状,应该也是男孩,错不了!” 没想到孩子一出生,又是个女儿,两口子正然心里不痛快,刘婶儿还经常抱着儿子来邻家玩,有意无意的显摆一下,还说美仙长得这么漂亮,将来做她儿媳妇最好,气得林芳的母亲都不爱搭理她。 两个孩子同岁,从小就在一起玩,两小无猜,每天形影不离,一天不见都不行,所以看在小孩子的份上,林东的母亲和刘婶表面上还是很融洽,经常互相串门。 也是该着出事,就在两个孩子八岁的这年夏天,大人们正在睡午觉,忽然,林美仙哭着从外面跑进来,“妈!妈!思天哥哥掉河里不见了!” “啊!”吓得林东的父母直哆嗦,赶紧喊刘叔刘婶儿,几个大人疯了似的跑到河边,喊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后来,村里几个水性好的小伙子,在河里摸索半天,才把刘婶儿家的儿子从河里捞了上来,孩子早就不行了。 刘叔刘婶当时就昏了过去,林东的母亲抱着女儿,颤抖着,捂住她的眼不让看,“闺女,思天哥哥去摘花了,走咱们回家等着他!” 就在当天夜里,小美仙发起了高烧,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思天哥哥,河里的那朵花好漂亮,你帮我摘过来吧!思天哥哥,你怎么不见了,花也不见了,你把花拿走了吗?故意藏起来不给我!思天哥哥,思天哥哥……” 第八十四章 外感 小美仙半夜发起了高烧,林东的父母束手无策,好容易熬到天亮,林东的父亲抱着孩子,砸开了村里卫生室的门,值班的村医揉着眼睛,很不耐烦的给试了试体温表,“39度,不行,我这可看不了,去乡里医院看看吧!” 没办法,去乡里医院吧,还别说,乡医院还就是比村里强,坐北朝南的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修了一个花坛,开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花,还有几个健身器材,长椅,几株花木,环境还不错,四面是走廊,连接着一间间房子,也不知病房还是诊室,林东的父母抱着孩子,一间屋一间屋的询问,有人指给他值班医生的诊室。 值班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大夫,见林东的父母抱着孩子急匆匆进来,不慌不忙的戴上眼镜,“做,别着急,孩子怎么了?什么症状跟我说说。” “这大夫还不错。”林东的父亲见这个大夫挺沉稳,估计见识的病人多,肯定医术高,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回头跟林东的母亲说:“来跟大夫仔细说说闺女的病。” 两个人互相补充着,详细说了孩子是怎么得的病,发烧时的症状,村医说的话,等等,凡是能想到的都说了。 大夫没说话,只是偶尔点了一下头,表示他正在听着呢,等两个人说完了,他才不慌不忙的给孩子试了体温,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嘀咕了一句,谁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大夫,孩子的病能治吗?严重不严重!”林东父亲焦急的问。 “没事儿,孩子就是发烧,打一针就好了,不过……”男医生欲言又止。 “大夫,不过什么,您说,是不是要花好多钱?” 医生摇摇头,“不是不是,跟钱没关系,这孩子有点外感,受了惊吓才这样的。” “外感?”林东的父母面面相觑,不明白医生说的甚意思,要说惊吓,这是肯定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问:“大夫,那这外感怎么治?” “你们先坐下,别着急!”医生依旧不慌不忙的拿过一张纸,摸着下巴颏,抬头想想,低头写写,把笔往桌上一放,“你们先去拿药,拿完药再来找我。” 林东的父亲赶紧去拿药,母亲抱着孩子,非常紧张,想问问医生说的外感是什么意思,一看大夫,随手拿了本书,低头翻阅着,好像旁边根本就没有这娘俩,林东母亲怕打扰人家,话到嘴边,没敢问。 连续打了三天的针,药也按时吃,小美仙的病时好时坏,白天的时候,不发烧,也有精神,就是不怎么爱吃饭,到了晚上就又开始烧,而且还是有时间规律的,晚上七点一过,就开始发烧,到了早上七点,就不烧了,这发烧怎么还有钟点?林东的父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 “这针也打了,药也吃了,孩子怎么还不好?”林东的父亲焦急的语气中带着些情绪,明显是对医生的不信任。 医生微微一笑,“孩子的一半病我已经看好了,另一半病得找我二婶看!” “您二婶?她也是大夫?去哪找她?也在这医院?”林东的父亲忙不迭的问着。 “她不是大夫,就在家给人家看病,我一说你们可能认识,齐营东口齐二婶,我二伯齐善志,你们到那一打听就知道。” “哦,听说过!”林东的父母对视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大夫说的外感是什么意思了,那个老太太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专门看那种病,据说有点道行,看好病的还挺多。 “孩子要是这种病得赶紧治,不能耽误着。”林东母亲担心的摸着孩子发烫的额头,两口子一筹莫展,已经好几宿都没睡好觉了,不过听齐大夫说他二婶能看好这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只闻名没见面的老太太身上,决定明天早早的带孩子去找老太太看看。 天还没亮,林东的父母早早的起来,摸了摸孩子,还是烧,林东的父亲给自行车打好气,母亲抱着孩子坐在后依架上,嘱咐好林芳看家,两口子带着孩子,直奔齐营,也就七八里地的路程,转眼到了。 “咱们找个人问问。”林东的父亲擦着汗,气喘吁吁的说,虽然七八里路,可全是土道,坑坑洼洼的不好走,他也是着急给孩子看病,走的也急点,就觉得心口窝一蹦一蹦的疼,上气不接下气的,实际上,他那时候就是心脏病犯了,农村当时也不实兴体检,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年犯过几次,一会儿就好,也没在意,后来还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有这么一句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等一路打听着到了齐家门口,好嘛,已经有十多个人在那等着了。 “大清早的,就这么多人,这老太太一定看的好!”林东的母亲小声说到,抱着孩子,赶紧挨着前面的一个中年妇女站好,生怕别人在中间加个。 “这老太太可神了!”没等林东的父亲说话,这位中年妇女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个齐二婶的神奇之处,林东的父母听着,觉得这下找对人了,孩子的病能治好了。 挨了小半天的个,好容易等到该给小美仙看了,里面的老太太说要休息一会儿,没办法,等着吧,也难怪,人家岁数也不小了,连续看了这么多人,也确实累了。 “第十三号进来!”门一开,隔着纱帘,看到一个瘦瘦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这人准时齐二婶,林东的父母抱着孩子,紧走几步进了屋,都不敢正眼看老太太,垂手作揖,客气话说了一堆,半天,也没听老太太说话。 林东的父母心里发慌,偷眼看了看这个老太太,嚯!这人还真不一般,只见她个子不高,六七十岁的样子,精瘦精瘦的,两腮无肉,就像是个猴脸儿,两眼倍儿亮,看着就精神。 “二,二婶,我们,我们……”林东的父亲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老太太把手一挥,“来,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说也奇怪,这老太太的怪模样,大人们见了都犯怵,小美仙倒不怕她,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老太太好像挺开心,摸着小美仙的头,“小姑娘真俊,几岁啦,愿不愿意给我当徒弟?” 林东的母亲吓得魂都差点没了,心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能跟你学这个,这哪是看病,这不是要我们命吗!” 第八十五章 美仙失踪 一听说老太太要收小美仙当徒弟,把林东的父母吓的不轻,言外之意,孩子以后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这么小的孩子不是给耽误了,这哪能行! “二,二婶,您这是开玩笑吧,小孩子懂什么,您还是受累给看看病吧,多费心了!”林东的父亲用近乎央告的口吻说到。 “没事没事,我就是挺喜欢这孩子,随口一说,这都得看缘分,要是有缘,早晚入行,若是无缘,想学还学不了呢!” 别看这个齐二婶这岁数了,说话吐字清晰,而且声音特别,能把每一个字都清晰的送到你的脑子里。 “但愿没缘!”林东的父亲在心里怼了一句,嘴上忙应到,“那是那是!” 齐二婶并没问小美仙的病情,顺手在桌上的一个瓷罐子里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放在一张白纸上,把白纸托在手心,闭着眼,嘴里像是在叨咕什么,林东的父母正看得出神,忽见齐二婶睁开眼,往左手的手心里吹口气,紧接着把左手覆盖在右手上的白纸上,嘴里又念叨起来,接着又重复起开始的动作,反复做了几次,然后轻轻的把白纸折好,把白色粉末包的严严实实,递给林东的父亲,“这是白糖,一天喝三次,用温开水冲化,每次捏一点就行,这一包差不多喝三天,病就好了!” “这,这个?”林东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接过纸包,像是托着个铅球一般,“这白糖能治发烧!”他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齐二婶好像看出他的心思,阴沉着脸说到,“照我说的做,保证孩子的病能好,不然,神仙也救不了她!” “是,是,一定,一定,我,就是想问问您,吃这药有什么忌口吗?”林东的父亲极力掩饰着。 “没有忌口,什么都吃,就是千万不能用嘴吹,一定把水晾的不凉不热再给孩子喝。” “是,是,我们记住了!” 林东母亲赶忙说到,拉了一下丈夫的衣服,林东的父亲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满脸堆笑,“那什么,给您拿多少钱?” 老太太“嘿嘿”一笑,“随你们的心气儿,给多少都行,我功夫白搭,这白糖,茶叶可是花钱买的,我可搭不起!” “是,是!”林东的父母对视了一下,他父亲从裤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十块钱,不好意思的放到桌上,“实在不好意思,出来的忙,没带多少钱,这是一点意思,等过两天孩子好了再来拜谢。” 老太太斜着眼看了一下桌上的钱,“嗯,好,好!” 要说这大千世界,你没见过的,想不到的,很多很多!按照齐二婶嘱咐的,连着喝了三天的“药”,小美仙的病真的就好了,正常吃饭了,有说有笑,跟好的时候一样。 “这齐二婶真神,那怎么看都是白糖,怎么喝了白糖水就能好,真是邪门!” “别胡说,看着是白糖水,这里面有……” “有什么?” “有……我也说不上来!” 林东的父母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啧啧称奇,百思不解,不管怎么说,孩子的病好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就是想起来隔壁刘叔家的儿子刘思天,两口子心里难受,多可惜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告诉你们俩,千万别去坑边玩儿,谁要是去了,打折她的腿!”林东的父亲严厉的警告着林芳和美仙,林芳吓得要命,连连点头,小美仙嘴上答应着,心里想,“一定要去坑边看看,思天哥哥也许会从水里钻出来!” “美仙……美仙……!”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河边上,草丛中,小树林里,大街小巷,到处回荡着林东的父母的呼喊声,小美仙失踪了! 整整一个下午,连村里的乡亲,街坊四邻都跟着找遍了,就是不见林美仙的踪影! 林东的母亲瘫坐在河边,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河里,喃喃自语:“美仙一定是掉河里了,她总跟我说,一做梦就梦见思天哥哥在河里喊她!快,快去捞,也许孩子还有救!” 林东的父亲焦急的转来转去,一个下午了,村里的年轻小伙们,凡是会点水的,都下去捞人了,捞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这也许是好事,可能美仙还活着,可能是跑哪里玩去走迷了路。 天渐渐黑了,林东的父亲和几个邻居好说歹说,总算把林东母亲弄回家了。 半个月过去了,十里八村都找遍了,没有半点消息,只有少数的几个村里人看到美仙失踪的那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河边,用一棵树枝时不时的拍打着水面,有好心人还说了她两句,让她回家,也没看到什么陌生人在附近转悠,孩子也不会被拐走,河里没有,陆上没有,难道她是人间蒸发了! 派出所的人来做了几次笔录,以后也没来,也没有任何孩子的消息,转眼一年过去了,林东的父母不知道什么是吃饭睡觉,尤其是他的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有时候吃着半截饭,忽然就跑出去找孩子,精神近乎有些不正常了。 这天下午,林东的母亲坐在台阶上发呆,他父亲找了些砖,木头和玉米秸,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玉米架,地里的玉米快熟了,该秋收了,今年的庄稼比去年的好,估计一亩地得收八百斤玉米,可两口子谁也高兴不起来,一年多了,小美仙生死未卜,就这么生生没了! 忽然,邻居刘叔家的院子里好像有好几个人说话,乱哄哄的,高一句,低一句,听不清说什么,林东的父亲好奇的出了大门,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自从思天走了,美仙失踪,两家人就很少见面,不敢见,一见面就会大哭一场。 林东的父亲刚出大门,就看见刘叔的嫂子急匆匆的从刘叔家出来,还背着个药箱子。 “不就是个接生婆嘛,还整个跟个大夫似的,装的是哪门子样儿!”林东的父亲心里叨咕了一句,咧了咧嘴,是笑非笑,“思明妈妈,你这是去谁家接生了?还顺便串个门儿。” “我哪有时间串门,连晌午饭都没吃,总算弄利落了,孩子大人都平安,我这得回家歇会儿去!” “谁家,谁家生了?”林东的父亲追问到。 “你们街坊四邻的,添人进口都不知道,我们老婶儿,玉兰妈妈又生了个二闺女!” “啊?”望着思明妈妈的背影,林东的父亲如梦方醒,“对呀,现在我家也是独生子女,也能要二胎呀!” 第八十六章 林东出生 “想起美仙,我就难受,孩子到现在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再要一个,再说人家管计划生育的也不批呀!” “孩子丢了一年多了,他凭什么不批,咱们俩刚三十多岁,再不要个孩子就晚了,不管闺女小子,再要一个,要不天天想孩子,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林东的父母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再要个孩子,也能冲淡一下对小美仙的思念。 两个月以后,林东的母亲还真的怀孕了,一家三口稍微有了点笑模样。 “二闺女,你猜猜,娘娘肚子里是小弟还是小妹?” “快告诉娘娘,是小弟还是小妹?” 刘婶儿抱着玉慧,笑吟吟的指着林东母亲的肚子问玉慧。 “小弟,是小弟!”玉慧两个小手拍着,笑着。 “咯咯……” “哈哈哈哈哈……” 林东的母亲和玉兰妈妈开心的笑着,两家人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她大娘,快,芳妈妈好像要生了!你快去看看!”林东的父亲急得满头大汗。 “你们早怎么不来叫我!”思明母亲一边忙着收拾东西,边埋怨到。 “这不今儿是八月十五,没好意思劳烦您,也没成想这么快,她肚子刚一疼就要生了!”林东的父亲搓着手。 两个人一前一后,刚进家门,就听见屋里传来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 “坏了,生了!” 思明妈妈拎着药箱子,也不像平日里那么稳稳当当,不慌不忙了,她深知,孩子娩出了,胎盘要是出不来,大人立刻就完了! “大娘,快去看看我妈!是不是快死了!”林芳哭着从屋里跑出来。 “闺女,别哭,没事儿,别胆小!” 思明妈妈嘴上安慰着孩子,心里也没谱,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我的天呢!见林芳妈妈脸上惨白,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下身盖了条破夹被,上面是血迹斑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正在那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玩命的啼哭。 思明妈妈迅速而又小心的掀开被子,还好,胎盘出来了,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思明妈妈隔着门帘激动的喊到,手上麻利的干这活,忙活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收拾利索了。 刚满十岁的林芳在灶上给妈妈熬着小米粥,不停的隔着门帘往屋里张望,虽然她不明白,母亲疼的死去活来,还不允许她在屋里照顾,父亲为什么不让她进屋看妈妈,但是她能感觉到,妈妈不会死,那个“哇哇”啼哭的小东西,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就是他把妈妈折腾的这样。 “你儿子福大命大,自己带福来了,这哪是闹着玩的,跟阎王爷隔了层窗户纸,这孩子长大了肯定得有出息!” 林芳在外屋听的真真的,有些话她不明白什么意思,确隐约的觉得这是件好事,刚才还吓的要命,这会儿都烟消云散了。 转眼三年过去了,玉慧四岁,林东三岁,俩孩子是形影不离,早晨一起床,不是林东闹着要找玉慧玩,就是玉慧自己跑到林东家里来,害的刘婶儿把早饭都煮糊了。 看着俩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刘婶儿往林东母亲跟前凑了凑,低声说到,“她大娘,我,我有件事跟你商量,又不知道怎么说。” 林东母亲正看着俩孩子出神,听刘婶神秘的这么说,纳闷的回头看着她,“怎么了,刘婶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啊!”刘婶儿不好意思的把额前的头发往脑后拢拢,“你看俩孩子一晃都好几岁了,要说她们,都不该出生,他们俩都是有福的,唉!还有那没福的,可怜的娃,思天和美仙!我想让他们俩在一起,在天上也好有个伴!” 刘婶抽泣着,林东的母亲确没有哭,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刘婶儿!刘婶儿哭了一会儿,见林芳妈妈没反应,抬头一看,我的妈呀!眼前的这位林大娘,五官都挪位了! “她大娘,你这是干嘛,我这不就是跟你商量商量吗?听人家说这童男童女闹得凶,这也算是个好办法,那美仙,好几年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可能早就没有了!” “滚!你给我走!永远别上我们家来!” 刘婶儿还有往下说,林芳的母亲气得蹦了起来,指着她大骂,把她吓了一跳,平时连说话都没有大声的林娘,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像变了个人,不,像是撞到什么脏东西了! 刘婶儿也是生气,一把拽过来玉慧,“走,回家,家里玩不开了,以后再往这院跑,打折你腿!” 玉慧和林东玩的正开心,突然间让母亲连拉带拽的带走,吓的哇哇大哭,林东也傻傻的站在那,他倒是没哭,看看母亲的脸色十分不好,蔫溜的进屋了。 从此,林东的母亲像是得了一种怪病,有时候在哪一做就是半天,两眼茫然的看着一个地方,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村里人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她女儿美仙,哪怕是在她好着的时候,人们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时间长了,刘思天和林美仙这俩孩子,人们好像是真的就忘了。 别人都能忘,可二壮忘不了,就是那天中午,天太热了,是他出主意去河边洗澡,开始思天和美仙死活不去,怕挨打,他骗他们,河里有一朵漂亮的花,不知是什么花,想让他们也去看看。 “哇!那花真的好漂亮!”刘思天和林美仙高兴的欢呼雀跃。 “哪有花呀!”二壮心里明镜似的,说河里有花,是骗他们,可他们俩怎么好像真的看到花了! “在哪?在哪?”二壮伸着脖子,在河面上搜寻着,除了那磷光闪闪,绿的发亮的河水,他什么也没看到! “在那,就在那,你真笨!”刘思天开心的指着河里,“美仙,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好漂亮!” 美仙欢呼着,唯独二壮什么也没看到,看他们俩这高兴的样子,他也跟着起哄,“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美仙,这么好看的花,咱们要是能弄回家多好,我爸要是知道我来河边,又该打我了!”刘思天噘着嘴,一屁股坐在草丛里。 美仙皱了皱眉头,“是呀,爸妈也不让我来河边,对了,咱们把花弄回家吧!” “二壮,你和思天哥哥去摘,好吗?” 二壮摇了摇头,“不,我不去!”他不是不敢下水,关键是他根本没看到那朵花。 “胆小鬼,我自己去!”刘思天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没等二壮和美仙反应过来,径直朝河里跑去! 第八十七章 误会 二壮的眼前,不停的重复着思天奔向河里的情景,他是为了美仙去摘那朵神秘的花,换句话说,他是为了美仙死的!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自己的妻子,他总觉得,是他间接害死了思天和美仙! 床上的女人好像是睡着了,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吃饭休息了,刚才让雨一浇,不生病就算万幸。 二壮往近前凑了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烧,她的呼吸均匀,应该就是睡着了,他俯下身,又仔细的打量着女人的脸,确实没有见过,不过这张脸真的很漂亮,虽然有些营养不良,可那种天生丽质是掩盖不了的,美中不足的就是下巴颏那个黑痣,不过这颗痣也会长,长在下颌底下,如果不昂头,从正面看不出来,也正是因为这痣,二壮才想起了美仙,因为小的时候,经常和美仙,思天在一起玩,那颗黑痣他记得最清楚。 从昨晚到今晚,二壮几乎没有睡觉,更何况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天了,他也是水米没粘牙,此时此刻,他也是盯不住了,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外面有人说话,他一骨碌身爬起来,揉揉眼,脑子晕乎乎的,过了是十几秒钟,脑子才慢慢的回到现实中来。 “大早晨的是谁在嚷嚷!”,二壮趿拉着鞋,来到外屋,见那个女人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发愣。二壮见她没什么事,也没顾上搭理她,打开门来到院子里。 好么,隔着那半扇大门,就看见外面站着好几个人,正伸着脖子往院里张望,见二壮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便大喊着:“钱二壮,你真是吃得饱,睡得着,敲了半天门你才刚听见,快开开门,镇里领导来看看,看看你们家死了多少猪!” 二壮认识,说话的人正是村长刘大鹏,跟刘玉兰家是远门的当家子,见是村干部带着人过来查看死猪,他不敢怠慢,赶紧打开门,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哪呀,出了这事儿,我还睡得着,一宿都没睡,天亮了才迷糊着了,怎么,镇里的领导都来了,死了这么多猪,是不是国家能给些补偿?” 刘大鹏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走,带我们去猪圈看看。”二壮迟疑了一下,“你们自己去看吧,我实在是心里难受,都不敢看!” “行,你把猪圈门打开!”刘大鹏不屑的看了一眼二壮,转过身点头微笑着,“领导们,咱们进去看看,这次的瘟疫太厉害了,死了这么多猪,养殖户也都寒透心了。” 几个陌生人也点头表示同情和理解,其中的三个人,迅速穿好防护服,进了猪圈,还有两个人没进去,跟刘大鹏站在那里聊天。 二壮在旁边尴尬的站着,也插不上话,也不知跟人家说什么,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那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出来了,可能是里面的环境太恶劣了,三个人迅速的摘下帽子,不停的干呕。 “这里面的猪一只也不能动,要集中销毁!”刘大鹏冷着脸对二壮说到,又跟那俩人点点头,“咱们去别的户看看,您放心,我们村的人都通情达理,出不了问题。” 二壮也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等这些人走了以后,他才猛的想起,圈里还有一窝新出生的小猪,不知怎么样了,赶紧朝母猪圈跑去,因为晚上刚下过雨,院子里都是泥,他险些滑倒。 看到那群小猪,正排成一排,在母猪的肚皮下哄着,用力的吸着奶水,母猪安静的躺在那,不时的哼哼两声,像是在召唤着小猪,二壮放心了,苦笑着自言自语,“唉!这窝猪生的真是时候!” “真乖!”二壮猛然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哦,怎么把她忘了!这还一位奶奶呢! “不行,得赶紧把她打发走,我这已经够乱的啦!”二壮见傻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猪圈,也不知道刚才那几个人看没看见她,心想着得赶紧让她走,别在这添乱,这要是让村里人看见了,又得说三道四,我自己个还顾不过命来呢,哪有闲工夫管她! “走走,别在这,咱们去屋里。”二壮伸手拦住女人,不让她往里走,养殖户最忌讳生人接近牲畜,怕是带病菌进来,现在猪都死了,也没那么多忌讳了,但是这窝小猪和母猪,得保护好了,别没传上猪瘟再传染上别的病! 女人倒也听话,不舍的伸着脖子看看那窝小猪,蔫溜的跟着二壮出了猪圈,刚到院子里,就见大门口那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在那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看到二壮和那个女人出来,都不说话了,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二壮在心里嘟囔到,“这村里人就这德行,打死人看出殡的,就盼着谁家出点事儿,吃饱了撑的,闲的无聊!” 他狠狠的朝人群中瞪了一眼,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刘美娟! “美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回来的?” 刘美娟没有回答二壮的话,两眼直勾勾盯着那个女人,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把女人撕碎! 二壮也没想到媳妇儿会是这态度,扭头看向女人,这一看,二壮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她穿了一身刘美娟的衣服,还是睡衣!是昨晚自己看她衣服都湿透了,胡乱找了美娟的衣服给她穿上,穿件睡衣倒也没什么可笑的,只是刘美娟的衣服穿到她身上,是那么的不合适,又肥又短,风卷着裙摆,真的有些不雅。 二壮尴尬的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怎么跟媳妇儿解释清楚,刘美娟猛然跑到女人面前,一把抓住裙子,狠命的撕扯,像疯了一样骂着! 把二壮急的,拦也没法拦,打又没法打,恼又恼不得,本来因为死猪的事儿,两口子就够烦的了,这不是添乱嘛!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过来拦着的,也不走,一个个的就站在那。二壮把满腔的怒火,无奈,委屈,一下子都泼到他们身上!大吼着朝这些人冲了过来! 这招还真灵,刘美娟也住手了,看热闹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蔫溜的都走了,别说,还真有个人没走,上去一把抱住二壮:“二壮哥,有话好好说,着急有什么用!” 第八十八章 难道真的有血缘关系 让二壮一骂,看热闹的人都蔫溜走了,人群中闪出一个人,几步到了二壮近前,“二壮哥,有话好好说,着急也不管用!” 二壮气得正在那发火,听这人说话特别耳熟,揉揉眼仔细一看,见是林东,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鼻子一酸,上前抱住林东大哭起来。 他这一闹,刘美娟顿时消停下来,说实话,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二壮哭,心里一翻个,“家里一定出大事了!” 林东倒没有立即劝阻二壮,让他尽情的哭,过了一会儿,二壮不哭了,捂着脸抽泣着,偷眼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尴尬的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二壮哥,走,咱们进屋去说!” 林东打破了僵局,推着二壮,招呼着刘美娟,又看看那个女人,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又确实不认识,扭头跟二壮说:“哥,这是你家亲戚吧,走,咱进屋聊。” 二壮也没有解释,低着头往屋里走,刘美娟瞪了一眼那个女人,一瘸一拐的也进了屋,她的腰摔伤快半年了,一直也没好利索,连带这腿也不听使唤。那个女人站在那呆呆发愣,见林东示意她进屋,愣了一下,也蔫溜的跟着往屋里走,看样子,她并不是完全傻,或者说,她不是先天性的脑子有问题。 “二壮哥,你哭也哭了,说说吧,这两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把你折腾的像变了一个人!” 林东顺手打开了电风扇的开关,屋里不再显得那么闷热,三个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二壮昂起头看着天花板,像是思考着话从哪说起。 “说什么,就打昨天晚上,哦,不,前天晚上,那个姓郑的住我们家一宿,家里就出了这倒霉事儿,他就是个丧门星!” 没等二壮开口,刘美娟开始絮叨上了。林东认真的听着,听了个大概,但是从刘美娟的话里,没听出老郑来他们家借宿跟猪死了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二壮也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随着刘美娟的话,不时的补充着,林东把发生的事儿在脑子里大概捋清了,俩人说来说去,就谈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二壮的脸色一变,神情顿时有些紧张,神秘的低声说到,“东子,美娟,走,咱们到里屋去说!” “啊?有这事!”林东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掀开门帘,见那女人呆呆的坐在床边,目光空洞的看着某个地方。 二壮详细的把怎么发现的女人,怎么救她,怎么怀疑女人的身世,又把当年的事儿说了一遍,唯独没提思天遇难时发生的事儿,这恐怕是他心中永远的秘密。 “二壮哥,照你这么说,她有可能是我的姐姐!”林东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拳头,手指间相互摩擦着,这会儿,该轮到他紧张了。 “我只是怀疑,可说不准,这都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二壮摸着后脑勺。 “要看这女的岁数,可差不多!” 刘美娟已完全听明白了这女人的来历,心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此时对她已经全无敌意,她更愿意相信二壮猜测的是真的,万一真要是林东的姐姐,那林东得欠二壮一个大人情! “二壮哥,这事儿咱得报警,不能私自收留一个陌生人,就算是不报警,也得通知村委会!” “对,我觉得林东说的对,咱们现在就带她去村委会!” 二壮完全赞同林东的做法,刘美娟也点头表示赞同,三个人商量好了,可怎么跟那个女人说呢?她好像很难沟通。 的确,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天,那女人好像根本没听明白,坐在那一动不动,任凭你怎么说,二壮有点急了,“走,带你去村委会,那有吃有喝还能住,你呆在我家也不行呀!” 女人惊恐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屁股一个劲儿的往床里面蹭,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走,可能她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最后,她竟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林东,目光中充满了恳求,这时候,倒显得有些像正常人了。 没办法,三个人一商量,给村委会打电话,让村领导过来吧,实在不行就报警! 不一会儿,村主任和两个村委还真来了,他们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二壮装作没看见那几个人,带着村委会的人进了屋,女人这会儿已经缩到墙角,见又进来几个人,吓得两只手在墙上摸索着,像是要找个墙缝儿钻进去。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你从哪来的?你家住在哪?” ……? 不管所有在场的人怎么哄,怎么说,女人就是一声不吭,你说急人不急人! “实在不行给派出所打电话吧!” 村主任有些不耐烦了,村委会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哪有功夫在这跟她耗着。 “我去你家!” 女人突然用手指着林东,说出来四个字,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敢情她会说话,而且吐字清晰,听口音,还是本地人! 这下大家都放心了,不如依着她,先去林东家,可能用不了多久,她的家人就会来村里找她。 事情基本上算是解决了,那个女人呢,真就颠颠的跟着林东回家了,村委会的人又怕林东家里人接受不了,也跟着过去了。 “你说还真背不住就是林东二姐,怎么谁说都不行,就要去林东家!”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二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刘美娟说到。 “屁,指不定从谁家跑出来的傻子,要不就是她们家里人不要了,给轰出来了!” 刘美娟撇了撇嘴,想起家里一天的时间死了好几十头猪,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哪还有心情去讨论别人家的事! 二壮一直没顾上问刘美娟是怎么从医院回来的,还没等他说话呢,远远的看着,村长刘大鹏带着几个人快速的朝他家走过来,他小声跟媳妇儿嘀咕着,“早晨刚走,这会儿又来了,准还是为这死猪的事儿,那什么……” 二壮想跟刘美娟说卖死猪的事儿,看样子是暂时没时间说了,那几个人已经快到近前了。 “村长,你们怎么又来了?”二壮生硬的问到。 “什么叫又来了,会说话吗!我们这一上午腿都溜细了,我问你,你们家养了多少头猪?” “大概……” 二壮脑子里迅速的思考着,“他们问这事儿是什么意思?” “你们别问他,他喂过几次猪,这猪都是我喂大的,要不这一下子死了这么些猪,没把我坑死……”刘美娟又开始哭哭咧咧的。 “你先别哭,猪死了你们心疼,这我理解,我就问问你们养了多少头猪,说个准数!”刘大鹏不耐烦的打断了刘美娟的话。 “一百三十五头!” 刘美娟话一出口,二壮这个气呀!心说,“这娘们儿竟坏事!这下可捅娄子了!” 第八十九章 猪够数了 刘美娟不加思索的说自己家养了一百三十五头猪,二壮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老娘们,没脑子,什么事儿都跟着掺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果然,村长刘大鹏点了点头,回过头跟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说到,“给他这记一下,一百三十五头猪。” 中年人迅速的在文件夹上写了写,一扬手,招呼着另外两个年轻人,“你们俩进去数一下!” 两个年轻人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互相看了看,慢腾腾的穿好防护服,一前一后进了猪圈。 刘大鹏跟那个矮胖的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二壮和媳妇儿站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人家说的什么,也不好意思插嘴,就在旁边尴尬的听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那两个进猪圈里的年轻人一前一后的跑了出来,不停的干呕,“主任,不行呀,里面的死猪都臭了,喘不上气来,没法数数!” 中年人把眼一瞪,刚要训斥他们,刘大鹏忙说到,“这天太热,这猪都死了两天了,肯定坏了,赶紧给他们打电话,先拉这的猪!” 中年人无奈的哼了一声,掏出手机,播通了电话,“徐庄村西口这户,多来几个人,头中午都弄走!” 半小时以后,公路上真就来了一辆大卡车,径直朝着二壮的猪圈开过来,眨眼间到了门口,从车上迅速的跳下六七个人,把刘大鹏和矮胖子围在中间,点头哈腰的听着这俩人安排着工作。 二壮离着稍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往跟前凑了凑,又不好意思离的太近,不过,有一句话他倒是听清楚了,“活猪多少,死猪多少,一定要记清楚了!” 二壮心里一琢磨,心说,真就坏事了,这下对不上数呀,一查就查出来少了十五头猪! 那几个人中好像有一个领头的,朝刘大鹏他们点点头,“是,是,我们都知道!”挥手招呼着那几个人,“走,大热天的,赶紧把活干完!” 这几个人不像先前进猪圈的那两个人,没有穿防护服,两个人一组,推着一辆平板车,冲进猪圈。 二壮在旁边站着,人都不认识,那车看着很眼熟,再仔细看看那个领头的,二壮的脑袋“嗡”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此时,这人也正偷偷的瞄了一眼二壮,四目对视,二壮忽然认出来了,正是昨天晚上买他死猪的那个人! 二壮心里一惊,真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昨天带着人来买死猪,今天又带人来清理死猪,那还花钱买干什么,直接拉走不得了,反正猪也是他拉走。 那个人朝二壮挤了挤眼,这个表情,好像只有二壮能看到。他瞬间明白了,这人像是在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万万不能说。 二壮的心里踏实多了,他心里暗骂,“这年头,这人都跟变戏法似的,真分不清谁好谁坏!” 一车车死猪从猪圈里运了出来,扔上大卡车,二壮两口子看着淹心,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进屋里偷偷的抹眼泪,任凭那些人在院子里乱哄哄的穿梭着,就像是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快到中午了,外面的嘈杂声小了许多,那些人大概是累了,休息去了,或是已经走了。 “死猪58头,活猪77头!”二壮刚要出去看看,清楚的听到外面有人在报数,把脑袋赶紧缩回来,扳着手指算着,还没等他算明白,就听另一个人说到:“他们家人刚才报的数是多少?135头是吧!” “对,没错,他媳妇儿说是这个数!”村长刘大鹏说到。 “这数怎么能对上,怪事!”二壮心中狐疑,自己昨晚明明是卖了15头猪,怎么会够数的! “钱二壮,你出来一下!” 刘大鹏大声喊到,二壮赶紧从屋里出来,“村长,我的猪数对吧?” 按理说,二壮最关心的是死了这么多猪,国家是不是有补贴?银行贷款怎么办?活猪怎么治疗和预防,等等这些,怎么会关心数对不对。 刘大鹏好像没有理会二壮的话,顺口答了一句,“对了!”低头 翻阅着文件夹里面那几张纸,“下午去村委会,把药领了,赶紧做好预防和治疗,把损失降低!” 二壮连连点头,心里莫名的涌现出一点感激之情,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收拾东西,开车渐渐走远,“活猪77头!”他忽然间想起这句话,飞速的奔向猪圈。 的确,肥猪圈里,还有几十头猪在那里哼哼唧唧的转悠,有的吃食,有的喝水,有的无精打采的卧在那一动不动。 居然还剩这么多!二壮差点给老天爷跪下,他以为,猪圈里已经没有活猪了,这么严重的猪瘟,所有的猪都在劫难逃!唉!还是别高兴的太早,没准明天,就一个都不剩了! 二壮沮丧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牲畜,暗骂,“什么高科技!什么现代化!老天爷出个招,你就接不住!” 他不知道该恨谁,怨谁,骂谁!心里充满了怨气,这口气出不来,他会窒息而死,这口气若是出来,他会断气而亡,总之,他现在的感觉,并不比这些受病痛折磨的猪好受! “这也不够70多头呀!”二壮用眼神清点着,忽然,他想起那窝小猪,“对啦!昨天刚好下了十五只小猪!” “不好!他们一定是去了母猪圈!真是一帮混蛋!” 二壮几步跑到母猪圈门前,没敢进去,扒着门往里看着,只见那窝小猪安静的躺在母猪的肚皮下,像是很健康,他稍微松了口气。 “这窝小猪下的真是时候,下午得赶紧去大队领药!赶紧买小猪料!” 媳妇儿刘美娟果断的说到,二壮看了他一眼,心说,“唉!这老娘们还真行,看这意思,还想养呢!我都想等这些猪好了,连大带小赶紧卖了,踏实打工得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美娟乜斜着那双红肿的眼睛,盯着那窝小猪,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什么意思?”二壮惊讶的看着媳妇儿。 “你以为我傻了!我这脑子很清楚!这猪死的不是咱一户,指不定死多少呢!猪多死了,猪肉价肯定猛涨,咱们不光是养自个的这些猪,看看哪有卖好猪秧子的,再买百八十头,到时候把损失的都找回来!” 二壮傻傻的看着媳妇儿,心说:“这娘们儿疯了!” 第九十章 林东母亲又犯病了 刘美娟盯着那窝小猪,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二壮盯着刘美娟,平日里,就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儿土的掉渣,今天一看,不光是长得差劲,脑子也不好使,一米五不到,体重一百五十斤,胖的都没脖子了,像肩膀上扛个肉球,嘟噜脸,粗眉细眼厚嘴唇,皮肤又黑又糙,大屁股,两条短腿,比猪腿还粗,真是要哪没哪!当年要不是家里穷,怎么着也不要她呀! “你说那女人会不会真是东子二姐?” 刘美娟连着说了两遍,见二壮没反应,一抬头,正看见二壮不错眼珠的看着自己,“咯咯”笑到,“嗨!跟你说话呢,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是吗!” “哦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二壮忙把脸扭向一边。 “二壮,我问你,谁让你拿我的衣服给那个傻女人穿上,你知道她是什么人,身上有没有病毒,告诉你呀,那衣服我可不要了!” 二壮心中暗笑,刚要奚落她两句,猛然间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哦哦,行,我这就过去!” 二壮挂了电话,说了声,“我去林东家看看!”快步出了大门,一溜烟没影儿了。 “嗨!嗨……” 刘美娟刚要问林东家发生了什么事儿,见二壮头也不回的跑没影了,脑子一闪,莫不是那个傻女人在林东家出事儿了,她有心去看看,无奈自个儿这腰实在是不得劲,算了,自个儿家的事还顾不过来呢,还操心别人的事儿,赶紧给母猪弄食是正事儿,别的都是瞎扯! 二壮一路小跑着来到林东家,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忘了骑车过来,这村西头到东头也隔着二里地呢! 他气喘吁吁的刚到林东家门口,就看见有几个女人在那交头接耳,高一声低一声的议论着,一看都是林东家这条街上的,二壮气不打一处来,暗暗骂道:“这村的人,真是怂奸软坏!天天盼着人家出点事好看热闹,有那功夫干点什么不好,一天天说东家道西家,没事儿挑拨事儿,打死人看出殡的,什么东西,一个个的!” 二壮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火,朝着那几个妇女大吼:“滚,没事儿就会看热闹!哪有你们哪坏事儿!” 好嘛,就他这一嗓子,可捅了马蜂窝了,这几个女人一起朝他冲过来,连骂带损,就差拳打脚踢了。 人越聚越多,二壮也走不了了,此时脑子也冷静下来,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太鲁莽,没事儿惹她们干嘛,这几个女人都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平时就练嘴皮子,一般人哪里说的过她们。 “各位乡邻,婶子大娘,你们这是干什么!” 几个妇女正跟二壮这嚷嚷,忽听有人说话,还挺客气,都停了下来,见说话的人正是林东,几个人觉得有点尴尬,没理找理,说了二壮一顿不是。 “婶子大娘,咱们都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看在我的面上,别跟二壮哥计较了,他因为家里的猪得了病,心里着急,大家别往心里去。” “着急也不该朝我们发火!” “就是!我们再大街上站着,招他惹他了,要疯!” “算了,算了,看在东子的面上,咱不跟他计较,一个老爷们,还不如个娘们儿!” “你们……” 二壮刚要发火,林东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说:“二壮哥,走,咱们进去,什么话也别说了!” 二壮气得直哼哼,用力的挥了挥拳头,朝那几个人狠狠瞪了一眼,跟着林东进了院,那几个女人点指着二壮的背影,又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觉得再在这站着也没意思了,因为她们看到周围好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那眼神,像是无声的指责,几个人又扯了几句,灰溜溜的走了。 林东拉着二壮进了院子,随手关上了大门,低声说到:“二壮哥,快跟我进屋看看,我妈,我妈好像是中邪了!” “啊?” 二壮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东指了指屋里,二壮搓着手,不知道屋里是怎样吓人的一幕,既然东子喊自己过来,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也得进去管管。 他紧一点步,慢一步的跟着林东进了屋,屋里的情况倒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只见林东的母亲坐在靠后墙摆放的一个旧沙发上,沙发是那种九十年代时兴的两边带扶手的三人座的布艺沙发,但根本坐不开三个人,坐两个人倒是很宽绰,在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傻女人,林东的姐姐林芳也在,此时正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不停的给母亲扇着扇子。 最让人诧异的是,林东的母亲此时正搂着那个女人,现在是夏末秋初,天气依然很热,这个动作实在是让人看着就出一身的汗,再仔细看看,就更不对劲了,林东的母亲目光呆滞,头靠在女人的肩上,一动不动,而女人呢,就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小猫,瞪着两只眼睛,看看这,瞅瞅那,看到有人进来,眼神更加惊恐万分,她好像喜欢让林东的母亲这样抱着,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二壮哥,看看,我妈就这样,有小半天的,谁劝也不行,就是不撒手,这大热天的,怕是会中暑呀!实在不行就叫救护车上医院吧!” 林东拽了一下二壮的衣服,把他拉到外面小声说着,都带着哭音,看来这事已经很严重了! “让我来劝劝她吧!” 二壮皱着眉,来回走了几步,抬头看向林东,林东摇摇头,“不行,她好像是不认识人了,刚才刘婶,玉洁,还有贾大哥他们都来了,她谁也不认识,就这样一动不动,我就是担心她又犯病了!” 听林东这么说,二壮也不再坚持了,他低着头,努力的想着办法,平时他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林东都是办法帮他,现在林东遇到事了,他多希望自己能想出个好办法帮他解忧。 忽然,二壮的眼前一亮,“对,就得找他!” “二壮哥,谁?你想到谁了?” 林东迫不及待问到,二壮神秘的一笑,“这事儿就得叫他来,准行!” 第九十一章 老郑来了 二壮眼前一亮,突然间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脱口而出,“这事儿就得找他!” “谁?” 林东听二壮说有人能治好母亲的病,瞬间高兴了起来,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母亲的健康更重要! “老郑,郑德仁!” 哦!林东也恍然大悟,对,这个老郑,跟他打了几次交道,这个人神神秘秘,像是有些道行,不知道他能不能治好母亲的病。 “二壮哥,你说的对,老郑好像在这方面有点本事,不知他住哪?我这倒是有他的电话,不行我打电话联系他一下。” 林东迫不及待的进屋去拿手机,二壮站在一旁略有所思的说到:“他就住在离咱村不远的小丁庄!” 林东边在手机上翻找着老郑的电话,边说到:“对了,二壮哥,你说头两天老郑还去你家了,他住的地方应该离咱村不远,要不你跟我去一趟,咱们找个出租车,把老郑接来。” “这个……” 二壮犹豫不决,表情十分尴尬。 林东纳闷,二壮哥这是怎么了,平时也不是这样。 “东子,实话跟你说,我,我不能去,那天,那天我把老郑打一顿,还把他送派出所了,他,他肯定还记仇呢!”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什么打他?”林东惊讶的问。 “咳!这事儿我想起来也后悔,应该是误会他了,当时我看到猪都死了,脑袋一晕,就觉得是他使得坏,哪知道这是猪瘟,这也不怪我,你说他也没去猪圈,怎么就知道猪得了猪瘟,他能掐会算不成,所以我才怀疑他!” 二壮一口气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林东这才听明白,敢情还有这么一出! “二壮哥,要说这是你也太莽撞了,这样吧,我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在哪,我自己去接他,你就别去了。” 林东无奈的摇摇头,拨通了老郑的电话,电话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喂,郑大哥,是你吗?我是林东!” “哦!是林东呀!我听出来了,你有事吗?” 林东一阵惊喜,没想到老郑竟像老熟人一样跟他说话,看来,对方真的是拿自己当朋友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久闯江湖的前辈,叫一声“郑大哥”显着近乎,也显得对方年轻,可人家是不是拿你当朋友,是另一回事。 林东简单的跟老郑说了母亲的事儿,“这样吧,郑大哥,您在家等着我,我去接您!” “不,林东,你在家照顾好你母亲,我这就去!” 老郑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可把林东乐坏了,甚至有点感动,没想到只共过一次事,见了两次面,人家竟这么给面子! “姐,我请了一个大夫,可能是能看好妈的病,咱们家还有什么吃的,一会儿大夫来了,留他在咱家吃饭。” 林东招手让姐姐出来,林芳听说找到了能给母亲治病的人,也很高兴,只是家里实在没有像样的饭菜招待人家,这倒是犯了难,现买都来不及,得去八里地以外的齐庄,那村子比较大,有晚市,可离着太远,怎么去呢? “哎呀!买什么菜,等老郑来了,咱请他去饭店,我花钱,就算我给他赔不是了。”二壮爽快的说到。 “这样也好!”林东看姐姐有些为难,不如依了二壮哥说的,去饭店吃吧,母亲这样子,姐姐也没心思做饭。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门外想起了汽车喇叭声,“应该是这家,你在这等我,办完事就回去!” 是老郑的声音!林东和二壮都听出来了,赶紧跑去开门。 “郑大哥!” 林东赶紧快步向前握住老郑的手。 “郑……大哥!” 二壮不好意思的轻声招呼了一声。 老郑微微一笑,“林东,不必客气,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快带我进去看看!” “大哥,您是不是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老郑摆摆手:“林东,我都说了,不用客气,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打车来的,也不渴,也不累,快带我去见你母亲吧。” 林东见老郑这般平易近人,更加敬佩他,越是这样的人,越有能力,有好多看事的先生,一进大门就故弄玄虚,神神秘秘,大模大样的,不见得有真能耐,无非是让你信奉他,多挣点钱。 林东指引着老郑进了正房,二壮在后面蔫溜跟着,他见老郑好像没有恨他的意思,更觉得有些惭愧。 林东家是北房三间,二三十年以前的老房子,木质的门窗,比较小,而且窗棂比较紧密,安着小块的玻璃,这种门窗的优点就是承重好,而且防贼。 在农村,都是一户一个大院子,虽然有大门,但院墙不高,小偷很容易翻墙进院偷东西,大多数人家没有装防盗门,小偷砸碎玻璃就能进屋,因此窗棂做的都比较结实紧密,即便把玻璃砸碎,也钻不进来,总不能把窗棂弄断吧,那样声音太大,街坊邻居都能听到,一报警,东西没偷着,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所以小偷趴在墙头上,看到是这样的窗户门,干脆就不进去了,再去下一户。 这种门窗的缺点就是屋里的光线不充足,阳光照不进去。老郑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屋里的光线也太暗了,从外面猛然间进屋,瞬间什么都看不清,慢慢的,眼睛适应了,他才看清屋里的一切。 林东搬了把椅子,让老郑坐下,刚要介绍母亲的情况,老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然后仔细观察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不用问,年长的这位一定是林东的母亲,她怀里搂着的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老郑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明白,屋里的光线暗,不完全是门窗的事儿,既然来了,就尽自己的能力,帮帮林东,这个年轻人不错,虽在寒门,却有贵气,前途无量,既然遇到我,也是有缘呢! “林东,你准备一碗清水,三棵香,一枚硬币!” “准备这些干什么?”林东心里纳闷,又不好多问,让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 都是家里常有的东西,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只见老郑在随身带着的一个帆布包里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摆放整齐,林东一看,似乎明白些什么,看来,找老郑过来是找对人了,他一定能看好母亲的病! 第九十二章 病真的好了 别看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人,静悄悄的,鸦雀无声,都不错眼珠的盯着老郑。 老郑不慌不忙,在随身带的包里找出几样东西,林东,林芳,二壮,谁也不认识这些东西是什么,只见他把这几样东西依次摆好,像是桌子上有张无形的图纸,那几样东西按照图纸的位置摆放,又像是老郑信手拈来,随意摆的,大家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怎么看也看不懂,就是想看看,老郑怎么用这些不相干的东西把林东母亲的病治好,毕竟这些也不是药! 老郑根本都没看大家那诧异的表情,只顾专心做事,他坐在那里,背对着门,闭着眼睛,嘴唇微动,像是在叨咕什么。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憋的满头大汗,忽然,老郑睁开双眼,两只手迅速的在空中一抓,然后几步走到林东母亲近前,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另一只手放在那个女人的头顶上,嘴里念叨着,半分钟左右,把两只手抽回来,拢到嘴边,吹了口气,又把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个人的头顶上,就这样反复重复了三次,老郑才退回到桌子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做到椅子上。 大家这才发现,老郑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子,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林东几个人惊讶的互相看了看,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怕打扰老郑,连话都不敢说,只是在一旁垂手站着,等着老郑说话。 “你们都坐下吧,没事儿,他们一会儿就好,就是惊吓时间太长了,没别的毛病,不过……” 老郑终于开口了,话说到半截又停了。 大家纳闷,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是不是有不吉利的事儿,他不好说,怕吓到大家。 林东抿了一下嘴唇,眉头微皱,“大哥,没事儿,您有话不防直说,这里都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哦,也没什么,我刚才做功的时候,觉得他们俩好几次都能合二为一,只有有血缘关系的近亲才会这样!” “哦!”林东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心想:“看来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林芳也是吃惊不小,她转头盯着那个女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越看越像! 只有二壮的心里稍微平和一些,好像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大家正在发愣,只见林东母亲慢慢的松开手,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像是很熟的人,又像是从来不认识。 那个女人呢,本能的往后缩了缩,也是同样不停的打量这面前的大妈。 林东发现,无论是妈妈的眼神,还是年轻女子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多了几分灵动。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呢?” 林东的母亲看向大家,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东,把你母亲扶屋里躺会儿,她没事儿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老郑站起身来,看了看年轻女子,“她也要好好休息,精神会逐渐正常,就是以前的事儿可能会想不起来,不过,以后会像个正常人一样。” 林东姐弟俩从心眼儿里感激老郑,万万没想到,母亲多年的顽疾能治好了,而且,而且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姐妹!以后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走,郑大哥,咱们去饭店,要俩菜,好好喝几杯,一来是表示我们对您的感谢,二来呢,就算是我给您赔不是了,希望您能给我这个面子。” 二壮鼓足勇气,脸红脖子粗,态度十分诚恳的说出这番话。老郑微微一笑,摆手说到,“不用,不用,咱们之间,没那么多事,今天的事儿是我应该做的,以前的事儿都是误会,我都忘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该回去了,出租车司机在外面等着我呢。” 老郑执意要走,林东他们想留也留不住,林芳无意间看到墙角处放着几个西瓜,忙招呼林东,“东子,给大哥拿几个西瓜,咱自己家种的。” “对对,自己家种的,拿几个尝尝,您可不能不要!”林东迅速的找了个蛇皮袋子,奔着西瓜跑过去。 二壮在后面紧跟着,等到了林东近前,悄悄拉了他一下,林东正低头挑选个头大一些,长得比较圆乎的西瓜,因为今年比较旱,西瓜缺水,瓜的个头比较小,不过挺甜。 觉得二壮拽他,一定有事,回头问到:“二壮哥,怎么了?” 二壮朝林东挤了挤眼,压低了声音,“你看老郑说什么不肯吃饭,知道为什么吗?” 林东摇摇头,甩脸看去,老郑已经快到大门口了,估计这边说什么他也听不到。 “二壮哥,你说是为什么?” “要钱呗,你没听他说打车来的,这年头办什么事儿都离不开钱,只有给钱最实惠!” 林东恍然大悟,“二壮哥,你说的对,上医院看病不也得花钱吗,咱给点钱也应该的,你说给多少合适?” “最少四百!”二壮伸出四个手指头。 林东点点头,一摸身上,分文没有,再回屋去拿,来不及了,人家老郑已经走了。 二壮迅速的从兜里拿出一沓百元钞票,数了四张,塞给林东,“快去,一会儿老郑该走了!” 林东迟疑了一下,接过钱,又迅速的装了几个西瓜,奔到大门外,此时老郑正站在门口和林芳说话,等司机把车头调过来准备上车回去。 林东几步跑了过来,拉着老郑的手,又是一番感谢,“大哥,我真心想留您吃顿饭,您非要走,那就改天再请您,这瓜是自己家种的,给您拿几个尝尝,快上车吧,司机师傅慢点开呀!” 老郑上了车,摆手让大家回去,就在车子启动的瞬间,林东从半开的车窗中,把四百块钱扔了进去,他怕老郑不收,所以才这样做,虽然觉得有些不礼貌,可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万没想到,这下可惹怒了老郑,他吩咐司机把车停下,捡起四百块钱,下了车,径直朝林东走过来。 “兄弟,你这是什么情意思,难道我就值这几百块钱吗!” 林东蒙了,他不知说什么才好,更不明白老郑这是什么意思,嫌少吗?这几百块钱是我家半个月的生活费呀,而且打两天工也挣不上来,转念一想,确实少点,上趟医院,一检查就得千八百块钱,还别说治好病,心里暗暗埋怨二壮,不该出这主意,大恩不言谢,以后找机会再报,这下可好,真是太尴尬了! “林东,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们挣钱太不易,赶紧收起来!”老郑把钱塞给林东。 “大哥,这钱是不多,可是我的心意,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您,您就收下吧!”林东的心里真的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哈哈,林东,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件事,就算报答我了!” 第九十三章 不同的态度 “大哥,您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就行!”林东毫不犹豫的说道。他没有想老郑让他做什么,也不想思考那么多,他只想无论老郑让他做什么,只要自己能办到,一定帮他! 老郑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一下林东的肩膀,“你能做到,而且会做的很好!” 看着林东疑惑的眼神,老郑又说到:“你天赋异禀,非常难得,就跟着我学,做我徒弟,你看怎么样?” “啊?” 林东的心里惊叹一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老郑要收他为徒,说实话,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老郑是干什么的,但是隐约的觉得跟普通人不一样,神神秘秘的,就拿刚才给母亲看病这事儿来说吧,你根本都看不出他做什么了,母亲的病竟然好了,这也太神奇了。 虽然在心里面有些好奇,但是林东并不想弄清楚这是什么医术,他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好多事都是弄不清楚的,也没必要去弄清楚! 没等林东说什么呢,二壮赶紧过来,满脸堆笑,“郑大哥,那什么,你看我行吗?我也想跟你学!” 老郑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行,这个不是谁都可以学的。” 二壮有些尴尬的笑笑,心中不悦,暗暗说到:“哼!还不是心里记恨着我,鼓弄玄虚!” 司机按了声喇叭,意思是催促老郑快走,老郑朝林东晃了晃手机,“兄弟,我先走了,有事儿打电话,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望着老郑的车渐渐远去,林东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老郑主动教他奇门异术,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可是,如果真的和他学了这些,是不是自己以后就有异于常人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林东正琢磨着,二壮在旁边大声招呼到,“东子,跟他学吧,这是好事,真学会了,你以后就吃喝不愁了,还能攒下一笔钱,这可是好事,比干什么都强!” 林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壮哥,你说什么呢,哪有那么邪乎,他只不过那么一说,学不学在我,也许我还不想学呢!” “别!他要是教你,你就学,不教,也想法子多学点,你年轻,还不知道这里的事!”二壮看看左右没人,拽了一下林东,“走,进院我跟你说!” 林东也不敢笑,他觉得二壮今天有点神叨叨的,不太正常,唉!估计是糟践了那么多猪疼的,也好,难得他这么好的心态,不如什么事儿就顺着他说,让他开心一下,免得心里别扭。 “我跟你说,东子,你知道老郑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林东摇摇头,装作什么都不懂,认真聆听的样子。 二壮关上大门,压低声音说道:“他就是在道门的!” “在道门?这是什么工作?” “唉!你什么也不懂啊!这个可神乎了!”二壮抬头看看,仿佛天上有什么似的,“其实我也不懂,我就知道这行可能挣钱了,挣那钱没数,越有钱人越相信,你给人家看完事,都是成千上万的给,不得了呀!” 林东这次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了,看二壮那样子,好像真的忽然间得到好多钱,俩眼笑的眯成一条缝。 “唉!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林东心里这样想,嘴确顺着他说:“真的吗?二壮哥,要是真挣那么多钱,我跟他学,然后教给你,你就能挣钱了!” 一听这话,二壮乐的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 “你们俩这是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二壮吓了一跳,见是林芳,埋怨到:“嫂子,你走路怎么悄悄的,吓了我一跳!” “嚯!你俩弄这嘀咕半天啦!都没看见我过来,俩人是不是找着好工作了,这么高兴。”林芳笑到。 “嫂子,还真让你说对了!” 二壮把刚才老郑说的事儿又和林芳重复了一遍,“嫂子,林东要是把老郑的能耐学到手,咱家可就发了!” 没想到林芳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没有了,一付惊恐忧虑的样子,扭头看向林东,“东子,你可千万不能学这个,你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一辈子可就毁了!” 林东也吓了一跳,他本来没把这事儿当事,只是为了让二壮开心,才附和着他说,怎么姐姐却是这个态度,难道老郑做的事犯法?还是缺德? “东子,姐跟你说,你还太年轻,什么都不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挣多少钱,咱都不学,对家里人没好处!你听我的没错!” 林东见姐姐真着急,忙安慰道:“姐,你放心,我不学,他就是那么一说,学不学在我,你别着急!对了,妈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林东故意转移话题,她真怕林芳着急,姐姐比她大十一岁,从小几乎就形影不离,是姐姐看着他长大的。 “妈没事,好了,这会儿睡着了,可能是折腾累了!”林芳往屋里看看,此时,她最担心的,不是母亲,而是林东! “那,那个姐姐呢?她怎么样?” 林东尴尬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从他记事起,自己就这一个姐姐,也曾耳闻着以前还有个姐姐,可早就不在人世了,他没见过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只是偶尔的会想一下,那个姐姐要是活着,该是什么样子。 现在,忽然间来了这么个女人,而且,刚到家就害得母亲犯了病,他隐约感到,这女人或许跟他们家真的有关系! 林芳抿了一下嘴唇,很无奈的样子,“她也睡着了,我让她睡你那屋,怕打扰妈,她倒是挺听话,唉……!” 林芳欲言又止。 “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林东见姐姐好像有话要说,扭头看了看二壮,“二壮哥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有事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对对,林东说的对,嫂子,什么事儿说说,难道你还把我当外人了?” 二壮刚才还因为林芳强烈反对林东跟老郑学道而生气,听林芳那话头,像是埋怨自己怂恿的,现在见林芳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暂时把这事儿抛在一边,心里也不生气了,连连问到。 林芳在院子里环视了一下,她似乎是想找一个相对隐秘一点的地方,看了一圈,出了三间正房,一间小车棚,再也没有其他的建筑,干脆找了个板凳,原地做了下来。 “嫂子,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快急死我了!”二壮抢着问到。 林芳轻轻叹息到:“东子,她有可能真就是你的二姐!” 第九十四章 不速之客 “啊?!” 林东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里“嗡”的一下,他诧异的看着姐姐,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壮也是吃了一惊,他倒是没有林东反应那么强烈,因为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她像极了了她了!现在林芳也证实了,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就凭她下颌的那颗痣,就断定她是我的妹妹,你的二姐!” 林芳看了看他俩,像是跟林东说,可眼睛确看向别处,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是挺不得劲儿的。 “姐,这,这不是笑话吗!” 林东哭笑不得,就凭一颗痣!那世上长痣的人多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痣,小的时候,我常听妈说,她的那颗痣长得不好,命短!到后来还真的出事儿了!” 林芳的表情凝重,她不愿回想起那段往事,甚至有好多年了,她在母亲面前都刻意不提她,怕母亲犯病。 “姐!”林东的心好像轻松了许多,“这样吧,咱不管她是谁,看样子,她也没地方去,就留她在咱家住下,也有人陪妈说话,至于她是不是……以后再慢慢了解一下她的身世。” “嗯,这样也好!”林芳点点头,她的心里很矛盾,希望她是,又不愿意她是。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了话说,就那么静静的待在院子里。忽然,外面好像有人说话,由远及近,紧接着是“咚咚”的敲门声。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三个人一愣,互相看了看,这声音听着陌生!林东朝姐姐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不用怕,大白天的,不管是谁,咱又没做亏心事,十有八九是那个女人的家里人找来了! “你好,这是林东家吗?” 林东刚打开大门,迎面进来了两个警察,很客气的跟他打着招呼。 林东一愣,脑子里迅速的想自己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儿!以至于警察找上门来,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犯了错! “是,我就是林东!” “呵呵,小伙子,别紧张,我们是来找你了解点情况的。” 两个警察面带微笑,看样子不是来抓人的,林东的心也放宽了,又一想,自己这真是多虑了,又没做犯法的事儿,怕的是什么! “哦,没事,您去屋里做。”林东想回手关上大门,因为门外已经有几个长舌妇远远的站着,探头缩脑的。 “你先别关门,外面还有人,你们也进来吧!”俩警察朝门外喊到。 好嘛,打外面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林东认识,正是那个大个刘龙,后面是刘怀水,再后面还有三个人,不认识。 林东顿时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这叫什么,夜猫子进宅,没事儿不来! 他把心一横,软中带硬的说到:“不好意思,我妈她身体不好,刚躺下休息,有什么事儿就在院子里说吧!” “没事,没事,咱就在院子里说吧!”俩警察还是那么客气。 林芳赶紧搬来了几个凳子,二壮也跟着忙乎,偷眼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大个和刘怀水他也认识,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今天干嘛来了,难不成跟他干了二十天的活,工钱还没给呢,今天给送钱来了?不像呀! 大个朝二壮和林东点点头,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那表情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还是两个警察简单明了的说明了来意,林东他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还真是奔着那个女人来的! 拒两个警察说,那个女人是刘龙表哥的媳妇儿,刘龙应该管她叫表嫂,和他表哥结婚十多年了,没孩子,他表嫂脑子有点问题,平时几乎不出门,因为她不认识家,曾经走丢了几次,这不是吗,这次丢的时间最长,大概出来二十多天了,家里人每天都出去寻找,都急坏了,没办法,报了警,又登寻人启事,这才又好心人告诉他们一些线索,才找到这里。 林东,二壮,林芳,谁也没说话,静静的听着,警察的话,应该是说的很清楚,但似乎又隐瞒了什么。 “现在能不能带我们见见这位女子,确认一下,是不是走丢的赵倩?”两个警察依旧客气的说到。 “赵倩?” 林东和林芳几乎是一口同声的问到。 “对,她叫赵倩,就是走丢的那位女子,他的家人。”其中一个警察指了指大个。 “她不叫赵倩,她叫林美仙!我的姐姐!” 林东斩钉截铁的说到,好嘛,这句话把来的几个人都弄蒙了,包括两个警察。 两警察立刻板起了面孔,郑重的说到,“林美仙,你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实话跟你们说,我们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才来的,这个走丢的女子就在你家!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带我们去见见她!” 林东见两个警察这样说话,心里不痛快,回答到:“行,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叫她,她确实是我姐姐,八岁失踪,三十来年了,我妈因为她都病了,也是上天有眼,让我们一家人团聚,我也正要去报案,想让民警同志帮助调查一下,我姐姐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当年是被谁拐走的!” 林东的这番话,分量可不轻,两个警察当时竟没搭上话,大个几个人听了也是变毛变色的,尤其是大个,他好像知道什么事情,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难看,可瞬间又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 别说细心的林东,就是凡事不过大脑的二壮也看出来这里有事! “那什么,兄弟,你等等!”大个龇着牙,不笑假笑,扭头又朝两个警察点头哈腰,“看来呀,今天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林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呀!这你还不明白吗?她是你姐姐,我表嫂,这并不矛盾,你看看,咱们是哥们弟兄,这辈儿都没差呀!” “呵呵!”林东冷笑到,“还真是这样!” “可不是嘛,我也是才反应出这个关系来,这真是个大喜事,这事要感谢二位警官,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大个弯腰谄笑到。 林东冷冷的说到,“对,是要感谢民警同志,不过,这里面有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我的姐姐当年走失的时候可是个聪明伶俐,精神正常的女孩,他的所谓的表嫂,是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如果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是谁把一个健康的女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第九十五章 胡三丙 林东的一句话,满院子鸦雀无声,众人表情各异,看来,这事儿可不是简单的人口走失! 两民警也瞬间警觉起来,他俩不约而同的把眼光落到一个人身上,顺着两民警的目光,林东和二壮这才注意的一个人,这人站在大个和刘怀水身后,始终也没说话,所以大家也没注意到他。 仔细看这个人,瘦高个,比大个矮点有限,细胳膊细腿细身板,简直就像根麻杆,不,麻杆是直立的,他呢,一站三道弯,典型的水蛇腰,头向前探着,脖子细长,头也是长的,和身体的比例特别不相称,往脸上看,两道八字眉,一对小三角眼,有点翻鼻孔,鼻梁骨的形状很特别,就像他的身体一样,歪斜着,嘴巴前突,呲着一排黄板牙。 就这个人这副尊容,别说相面算卦的先生,就是普通人看到他,也能看出这是个与富贵良善无缘的主儿! “胡三丙!你过来!”其中一名警察朝这人喊到。 二壮差点笑出声来,这谁给起的倒霉名字,一听他们家人就爱打牌。 “哎!哎!”那个人怯生生的往前走了几步,偷眼看看大个,见刘龙正狠狠的瞪着他,意思是,瞧你那样,你找老婆来了,怕他们什么! “胡三丙,请你郑重其事的回答我的问题,别嬉皮笑脸的!”警察怒到。 “没有,我没笑。”胡三丙使劲抿着嘴唇,试图想盖住他那一口黄板牙,别让警察误会。 “我问你,你和你老婆有结婚证吗?” “有,当让有!” 胡三丙努力挺了挺腰板,语气十分肯定的回答着警察的问题。 “你和你老婆结婚多少年了,怎么认识的?”另一个警察问到。 胡三丙翻了翻三角眼,“大概,大概是十二三年了,是我二姨的小姑子的的嫂子的二婶给介绍的……” “等等,你这都什么亲戚关系!直接说,你的岳父岳母家住在哪?还有什么人?”年轻一点的警察打断了胡三丙的话。 胡三丙使劲咽了一下唾沫,又像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眼珠转了转,说到:“我的岳父早就不在了,岳母前年出车祸死了,我老婆也没有兄弟姐妹,要不怎么她走丢了把我急坏了,她就我这一个亲人,太可怜了!好在老天爷开眼,遇到好心人收留了他她,太谢谢啦!” “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这事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问你,你和你老婆结婚的时候,她是什么状态,精神上有问题吗?” “警察同志,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您,我表哥结婚的时候,我们都去参加婚礼了,表嫂确实是有些痴傻,跟正常人不一样。”刘龙抢着说到。 警察冷眼看了看大个,“没问你,不要插话,现在问题严重了,我们要深一步调查,还得向上级请示,现在出现两家走失人口的问题,而且涉及到同一个人,这事儿有点复杂,这样吧,能不能先把这个女子叫出来,我们见见她!” 林东见警察要见那个女人,想了想,无所谓,见就见吧,反正带她走是没门儿! “我哪都不去!” 众人一惊,齐刷刷看去,见台阶下站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身材匀称,不高不矮,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要不是那双呆滞的眼睛,还真是个少有的美人。 “老婆!我想死你啦,这些天你去哪了?一准受了不少罪,快,快跟我回家吧,别让大伙儿都跟着着急!”胡三丙向前两步,哭哭咧咧的,像是真的很伤心。 “等等,你别吓着她!”俩民警拽住胡三丙的胳膊,他们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漂亮姑娘竟是这个丑男人的老婆。 那女人好像根本没有理会胡三丙的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哪里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 两个警察更怀疑胡三丙的话,“跟你们说,任何人不准靠近她,都在原地站着,听到了没有!” 俩警察命令式的口吻,让大个他们心里一哆嗦,互相看看,心照不宣,看来事态发生了反转,警察明显向着林东他们了,弄不好,还得把我们抓起来,可千万别说错话! 跟着大个来的几个人心里也都这么想,有俩人甚至已经退到大门口,想走,见大个远远的瞪着他们,才没好意思走。 “姑娘,别害怕,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对,你能不能坐下,咱们慢慢聊?” 俩警察你一句,我一句,暖声和气的说着,可那女人像是什么都听不懂,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弄的两个警察也没了办法。 现在是阴历七月底,虽然已经立秋了,天依然很热,下午两点多钟,在没有阴凉的院子里站一会儿也是满头大汗的,警察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话,只好对林东说到:“我们先走,她就暂时住在你这,我们稍后会联系村委会,来帮助你们,安顿好她,哪也别让她去,没我们允许,谁也不能见她,这事比较复杂,我们随时会来了解情况……” 俩警察头前走,林东他们在后面送,大个他们也没人理,也只好蔫了吧唧的在后面跟着,出了大门口,大个壮着胆子,满脸陪笑的问了一句,“那个二位警官,我们,我们怎么办,我,我表嫂就在这,这人我们还能接回家吗?” 按说大个平时在劳动力市场那是挺聪明,挺会说话,挺有眼力见儿的人,今天愣是犯了傻,说出这种话,俩警察刚说的是明明白白的,谁也不能接触那女人,他这会儿竟问出这问题,真是找挨次的呢! “我们刚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这样吧,你跟我们去所里,我再重复跟你说一遍!”年轻一点的警察没好气的说到,还做了一个让大个跟着上警车的手势,吓得大个赶紧闭了嘴,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警察走了,大个他们也走了,林东皱着眉头,“姐,把大门关上,看来,咱们家以后怕是有麻烦事了!” 第九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变化 林东皱着眉,担心的说到:“姐,以后咱家怕是消停不了了!你说……?” 林芳明白弟弟想说什么,点点头,“没错,她就是你二姐,八九不离十!” 林东手按着下巴颏,楞了一下,继而用力的点点头,“要是这样,她这些年可受了罪了,当年,她是怎么走失的,一定要查清楚,不能放过那个坏人!拼了命也要保护她,看看那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好人,想把她带走,门也没有!” 天已经过了晌午,几个人才感觉出饥肠辘辘,都是早饭午饭都没吃呢,林东捂着肚子,“姐,没事儿,别担心,咱们赶紧做点饭,二壮哥也没吃饭呢,妈不知醒来没有,还有,还有她,咱们先吃完饭再说,咱们是受害者,怕什么,什么也不怕!” “对对,咱们怕什么,又没犯法,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应该高兴才是!”二壮在黄瓜架上找了条黄瓜,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嘎巴嘎巴”的吃着。 添人不如减口,家里突然间多了一个人,就多了好多事,林芳琢磨一下,“东子,架上现成的黄瓜,西红柿,我活点面,咱擀面条吃!” 二壮高兴的说到:“嫂子,太好了,我就爱吃面条!” 林芳瞟了他一眼,心说,“真是没心没肺的,出来半天了,还不回家看看,美娟刚出院,家里的猪又下崽,忽然间死了那么多猪,糟践多少钱呢!楞是跟没事儿人似的,心真宽呢!” “她二伯,美娟刚出院,能做饭吗?你也帮我们忙乎半天了,回家看看,让美娟也过来一起吃点。”林芳有意撵二壮回去。 “没事儿,嫂子,我又不是外人,咱家的事儿,我不管谁管,没事儿,她能做饭,圈里也没什么猪了,省心了,过些天连大带小都处理了,不养了,寒心了,踏实上班!”二壮揉了揉眼睛。 “唉!没事儿,猪该养还得养,不养美娟都不行,她没上过班,受不了那约束,还是养猪自由点。” 林芳板着手指,算算几个人吃饭,该和几碗面,进屋做饭去了。 林东和二壮又聊起了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儿,真是奇怪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出的问题呢!二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老郑说的话,好像还真是有些道理。 林芳刚进屋一会儿,转身就跑了出来,低声招呼着林东,“东子,二壮,你们快去看看,这事儿真新鲜!” 林东心头一沉,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随着姐姐进了屋,二壮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等进屋一看,林东乐了,原来,母亲正在和那个女子一起擀面条,女子把薄薄的面皮折了几层,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母亲则往面条上撒些干面粉,抖散,一缕缕码在盖帘上。 “妈,您快去歇着,怎么起来做饭了,一定是饿坏了,您快去歇歇,我来,我来!” 林芳赶紧过来拉住母亲的手,劝说着,母亲微笑到,“没事,我能干,这闺女手也挺巧,有她帮着我就行,你们事儿太多,快去忙,我能行。” 林芳见母亲执意要干,而且精神头儿也挺好,也不拦她高兴,拽了林东一下,“走,咱们去生火,煮面条。” 姐俩一起来到厨房,说是厨房,就是在院子西面搭起一个凉棚,里面有个大柴锅,还有一些简单的厨具,凑合着能做饭,夏天太热,屋里没法生火,只能在院子里收拾个简单的厨房,等到秋凉了就不用了,很多农户家里也都是这样的。 “东子,你说怪不怪,妈最少有三四年没做饭了,都是咱俩做熟了端屋里吃,今天怎么做开饭了,还有她,看着痴痴傻傻的,手还真巧,比我切的面条都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邪性了!”林芳一边往大柴锅里添水,一边念叨着。 林东没有说话,默默的从柱子上摘下围裙,系在腰间,迅速的削了两个西红柿,又往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快速的搅拌着,大概还是上初中的时候,他就一点点学会了做饭,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姐姐也结婚了,他不得不学着做饭,洗衣,干这些琐碎的家务活。 林芳撇了一眼弟弟,见他没说话,也住了嘴,往灶里填着柴火,心里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这些年,准确的说,自从美仙走失,家里就没顺当过,接二连三的总出事儿!” “我说,没事儿呀!这一准是老郑把这娘俩的病给看好了,要我说,美仙失而复得,一家人团聚了,以后好日子就来了!”二壮大大咧咧的在旁边说到。 林东笑了笑,林芳撇了一下嘴,“唉!你这词整的!” “嘿!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一点错没有,以后好日子就来了!” “这是谁说话!”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凉棚外看去,见母亲和邻居刘婶儿正有说有笑的站在院子里! 别说林东姐俩,就是二壮也觉得这事儿挺新鲜!他也经常来串门,大多时候是找林东,也顺便看看亲家娘,他印象中,几乎没见过亲家娘和刘婶儿这么开心的在一起聊天,别说聊天,好像她们老姐俩都不怎么串门,而且头些天,玉慧突然离世,对刘婶儿的打击可不小,听玉兰说,他妈一病不起,整天哭,连大门都不出,谁也不见,怎么今天,会是这样子,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几个人谁也没看见! “难不成妈的病好了,刘婶儿疯了?”林芳无意间小声说了句。 “姐!”林东示意她这话不妥,别乱说,林芳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 “刘婶儿,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串门?您的身体怎么样?看您这气色好多了。”林东没话找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也觉得今天母亲和刘婶儿都太反常了! “嗯,我没事,就是见天老呆着,把人都呆懒了,哪也不耐去,今天,我是太开心了,过来和你妈说说,敢情这做梦还有真灵的时候!” 刘婶儿的几句话,把几个人都听懵了,林东暗想,“今天家里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不知道是吉是凶!” 第九十七章 亦真亦幻 “做梦还真灵!” 林东的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刘婶儿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送走了刘婶儿,林芳赶紧煮面条,林东也跟着忙乎,一家人总算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了,等吃完饭,收拾完了,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看着那个女子在院子里东瞧西看,最后在小菜园里拔起草来,林芳姐俩,二壮在屋檐下站着,看着她,真是越看越觉得怪,尤其是林东,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像谁,确又说不好像谁。 抓着这个功夫,林芳赶紧去问问母亲,刘婶儿来了说什么了,怎么那么高兴,林东也好奇,看母亲正坐在椅子上,没有休息,倒了碗水,端给母亲,二壮不好意思进屋,又想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堂屋站着。 “二壮,来,进屋来,我跟你们说说!”林东母亲招呼着。 二壮连声答应着进了屋,林芳斜了他一眼,“她二叔,出来一天了,还不回去看看美娟吃饭了吗?” “没事儿,没事儿,她能做饭,我陪亲娘说说话。”二壮笑着坐在炕沿边上。 林芳心说,这亲哥们弟兄就是有一样的地方,这点儿跟他哥一样,爱打听闲事! 林东母亲微笑着,精神状态很好,而且今天特别爱说,她一字一句,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刚才刘婶儿来说的事儿。 三个人这才听明白,互相看看,都觉得这事儿太新鲜,怎么竟有这种事! 原来,昨天晚上,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弄的刘婶儿也睡不好觉,想起玉慧,心里难受,更睡不着了,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就看见玉慧站在面前,五官看着特别清晰,而且脸上还有笑容,刘婶儿心里明白,看来,我也要死了,“玉慧,娘来陪你了!” 正这时,玉慧说话了,“妈,您别难过了,以后您天天都能看到我!我回家了!” “回家!你……?” 刘婶儿又惊又喜,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盯着玉慧,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眼间女儿会在眼前消失! “妈!”玉慧表情从容,看不出是悲是喜,“您每天都能看到我,我就在隔壁林娘家里!” “啊?那你怎么不回家,在人家干嘛?”刘婶儿的喉咙里总算能挤出一句话。 “我跟她女儿林美仙一起回来的,我们俩分不开!” 玉慧说完这句话,五官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接着,身体也变得模糊起来,眨眼间消失了。 刘婶儿大惊,猛然惊醒,唉!原来又是一场梦,奇怪,自从玉慧走了以后,经常会梦到她,可是每次都是模糊的,这次怎么这么清楚! “和林美仙一起回来的!” 刘婶儿猛然想起玉慧在梦中说的话,“天呢!两个苦命的孩子!”她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唉!俩孩子都没了,这是在那边遇到了,也算是好事,不会再孤单了!”刘婶儿胡思乱想着,“不对呀!林美仙走的时候,玉慧还没出生,她俩怎么会认识!” 梦中的玉慧,还有她说的话,都是那么清晰,刘婶儿坐在炕上,呆呆的依着墙壁,怎么也解不了梦中的事,她看看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快亮了,不如先睡一会,等吃完早饭去林嫂家串个门,跟她念叨念叨这事。 刘婶儿脑子里是这么想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现在,她的脑子也清醒多了,怎么想怎么不妥,不能,昨晚上这个梦绝对不能跟林东妈说,自己的一儿一女都没了,心里多难受自己知道,林东妈也一样,不,都别提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己个儿慢慢消化吧,那就是个梦而已。 刘婶儿简单的吃了点早饭,林芳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最近她总是比较忙,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什么,也是苦了闺女了,她那边还有个孩子,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玉洁得上大学,我什么也干不了,千斤重担就落在她身上,她得挣钱呢! 刘婶儿呆做在院子里,心里一阵酸楚,越想心越窄,越想越活着没劲,她抬眼看看林东家的屋檐,心里难受,“我们这两家子这是怎么了!倒霉的事儿轮流出,瘟神也不离开这了!” 忽然间,她听到林东家好像有人说话,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好几个人说话,低一声,高一声,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清。 “多半天了,那院一直在有人说话,平时静静的,今儿怎么这么多人,难道?不好!” 刘婶儿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打开大门就往外跑,“这么多人说话,怕是林东妈凶多吉少!”她心里暗想。 等到了大门外,好嘛,这才看见这一胡同的人都出来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目标都指向了林东家。 刘婶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明白,现在的人怎么越来越坏,跟原来可不一样了,整天支棱着两耳朵,专门打听别人家的事,盼着谁家有点事看热闹,都是老街旧邻,这是干什么! 那些人看见刘婶儿出来了,都有意的躲远点,刘婶儿装作没看到他们,急急的朝林东家走去。 林东的母亲一口气把刘婶儿说的话讲了一遍。几个人诧异的互相看看,心里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妈,要是这么说,那……”林芳仰头朝窗外看看,见那个女子还在拔草,小声说到,“您怎么看这事!” “芳,东子,你们还年轻,不懂的事太多了,她,她就是美仙,一点错没有!这么多年了,孩子得受了多少罪呀!”林东母亲有些哽咽。 林芳惊讶的问:“妈,您说,她就是我妹妹,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刘婶儿那个梦吗?” 林东母亲摇摇头,“她那个梦说明另一个问题,这闺女人在,魂没了,玉慧的魂在她身体里!” 三个人都彻底蒙了,他们开始怀疑老郑,究竟是有真能耐,还是糊弄人,刚才明明是看着他把母亲的病治好了,那个女子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现在听母亲说出这话,这病情是又加重了! 第九十八章 唯一的好办法 林芳,林东,甚至是二壮,都不太相信林母的话,这分明就是在说胡话,哪跟哪呀! 林母好像是看出他们的意思,微微笑到,“看看,你们还不相信,别看我们上了年纪,经历的事儿可比你们年轻人多的多,这世界上,什么新鲜事都有,有你想不到的,不相信的,它还是生生的存在着的事儿!” 林芳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明白是啥意思,林芳问到:“妈,那您凭什么说的是美仙?” “唉!”林母沉思了一下,接着说到,“美仙左边的屁股蛋子上,有个梅花形状的胎记,右边的屁股蛋子上,是块伤疤,那年春天,我给你们做衣服,刚从灶坑把烙铁拿出来,太热,怕把布烙糊了,就放在炕沿边凉凉,你妹妹从外面跑着玩进来了,一屁股正坐在烙铁上,疼的哇哇哭,我这赶紧从咸菜缸里弄点咸菜汤子抹上,虽说是没感染发炎,过了二十多天长好了,屁股蛋子上落下个三角形的疤,你们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这女子的屁股上的胎记和疤痕,跟你妹妹的一模一样!” 林母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她深信不疑,眼前的女子,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女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芳也吃了一惊,她看向林东,“东子,这真是老天有眼,让咱们一家人团聚,就是,就是她还不知道咱们是她的亲人!” 林东点点头,看向窗外,他和这个姐姐根本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可是今天早上,在二壮家门口第一眼看到她,就觉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她肯定也能感觉的到,你们是她的亲人,你看看,她那都不去!”二壮插话到。 娘几个又聊了一会儿,林东怕母亲累着,安慰着让她休息一下,把姐姐,和二壮叫出来,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的住在家里,外人会怎么说! “这还真是个事!”二壮嘬着牙花,皱着眉,一副挺上心的样子,“得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这多一口人,可多不少事,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想到了。” 一个大蚊子落在林东额头,他用力拍了一下,“嗯,有了!”一丝微笑在他的嘴角边掠过。 “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林芳和二壮异口同声的问到。 “咱们先去找村委会,一五一十的说一下这种情况,然后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她和咱家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要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咱们谁都不怕了,大个他们也不敢来闹事!” “对对,林东说的对,咱就得先想办法证明她就是美仙!”二壮连声说到。 林芳也觉得林东说的对,可是去哪个医院能做这样的检查呢? “姐,跟钱贵商量一下,看看他知道不知道去哪个医院能做检查,他这二年跑保险认识的人挺多,没准知道。” “连姐夫都不叫,还想着让我办事?” 几个人吓了一跳,光顾着研究这事儿了,没看见钱贵什么时候进来的,现在的钱贵,跟以前可不一样了,白衬衣,深灰色西裤,裤线笔直,皮凉鞋,擦的锃亮,小白袜子,格外显眼,往脸上看,头发油亮,脸上像是擦了防晒霜一类的护肤品,有的地方没擦匀,黑一块白一块的,好像还喷了香水,提鼻子一闻,有种怪怪的香气。 林芳从心里烦他这种打扮,说了几次,钱贵不但不听,还嘲讽她老土,林芳也懒得理他,爱啥样啥样吧。 “我跟你们说,你们就是拿我不当回事,有事不跟我商量,你说咱们家从哪头说我也是老大,有什么事多跟我商量商量,我除了多操点心之外还能占什么便宜吗!” 钱贵阴阳怪气的数落着,也没人搭理他,等他数落够了,林东冷笑到,“姐夫,今天我们还真有事找你商量,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事怎么办好?” 林东把家里的事儿说了一遍,没等林东说完,钱贵忙说到:“这事你问我就对了,你们不懂,做这个鉴定就得去市一中心医院,那是权威医院,明天我就去找人了解一下,看看得需要什么手续,都问清楚了,咱再去,你们甭管了,这事就得我办,你们谁也不行!” 林东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姐夫,无奈现在还就得他去办这个事儿,便强装笑脸,“是,姐夫,这事儿就得你去,别人谁也不行!” 嘿,一句话把钱贵美的,都找不着北了,这么多年,林东还是第一次这么恭维他。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没有其他的好办法,林芳让二壮先回家去看看美娟,她担心母亲,想留下来陪着她,钱贵又来了话题,“你呀,这么大人了不懂事,家里就两间屋能住人,东子跟妈住一屋,他二姨住一屋,你住哪,走,赶紧回家,都是成年人啦,谁还不会照顾自己!” 林东瞪了钱贵一眼,没好意思说他,回头对林芳说到,“姐,你先回去,这有我呢,你放心,没事儿!” 林东因为黑白班连着两天,实在太累,回来本打算好好睡觉,没想到刚到二壮家看看什么情况,竟遇到这事,这一天折腾的实在是够呛,所以这一宿觉睡的特别香,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大声嚷嚷,猛的翻身做起,以为起的太猛,一阵的眩晕,一头栽到枕头上,愣了一会儿,他完全清醒了,外面的声音也听的更清楚了。 只听有人大声说话,“他们可是有结婚证的,是合法夫妻,凭什么不让我们把人领走!” 林东一下听出是大个的声音,一骨碌身爬了起来,透过玻璃窗,看到有几个人正在院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说话,为首的正是那个大个,在那指手画脚,和他对面站着的,是村治保主任,好像也在说什么,让大个的声音压下去了,听不清。 林东赶紧穿好衣服,蹬上鞋,来到堂屋,看见母亲和那个女子手拉着手站在那里,惊恐的看着院子里的那几个人。 林东忙扶住母亲,“妈,你和姐姐进屋休息,别怕,有我呢,我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强闯民宅,我现在就报警!” 第九十九章 话是拦路虎 林东林东让母亲她们先进屋,转身来到院子里,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大个,林东火不打一处来,他从心里反感这个人,以前在劳动力市场上,经常遇到他,没怎么深交,以后又跟他在包房组干了一个月,一分钱也没拿到,就觉得这个人办事实在是太差劲,可能是大个自觉着理亏,总是上赶着跟林东说话,林东也是一哼一哈,不愿意理他。 事儿凑巧,越是讨厌他,还专门遇到他,真是冤家路窄!今天,大个带着他表哥胡三丙又找上门来,要带走那个女子,林东可不管那么多,别说这个女子可能是他的亲姐姐,就是旁人外人,遇到这事,也不能让他们轻易把人带走! “你们要干什么,青天白日,跑到别人家里闹事,也未免太欺负人了,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林东大声喝到。 大个见林东从屋里出来,满脸怒气,顿时住了嘴,朝后面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呲了呲牙,皮笑肉不笑的说到:“林东兄弟,咱们老在一起打交道,都不是外人,干嘛生这么大的气,还要报警,至于吗,有事咱慢慢商量。” 林东强压怒火,沉着脸说到:“有什么好商量的,警察都说了,事情没弄清之前,她就住在我家里,村委会的人也都知道这事儿,你们回去吧,等事情弄清楚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大个见林东一点面子不给,眼珠转了转,嘿嘿笑到:“哎呀,林东兄弟,你呀,还年轻,我比你大几岁,在社会上多混几年,知道的事多了点,警察的话,就是那么一说,你想想,人家拿着公家的钱,轻轻松松的一天上几个小时班多好,谁乐意没事找事,你报警,人家就得出警,最起码从心就反感你,还能向着你说,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民不举官不究,咱们私下解决了不是更好。” “这可不是小事儿!”林东冷笑到,“我姐姐八岁走失,当时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是谁把他害成这个样子,你说她跟你表哥结婚时就是这样,一个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政府部门怎么给办的结婚证!她现在并不想跟你表哥回家,也就是说,她跟你表哥结婚,不是她是真实意愿,是谁强迫她的!拐卖人口,残害未成年人,非法拘禁,强迫,哄骗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与他人结婚,等同于强奸!还口口声声说不是大事,你说,哪件事是小事儿!” 大个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汗珠子顺着脸直流,林东的嘴茬子,他是见识过了,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到他心上,刀刀见血,是呀,按他这么说,哪件事都够枪毙了,“算了,别没事找事了,赶紧回去,着实商量一下对策再说!” 大个心里这么想,嘴上还要找白两句,给自己个台阶下,跟他一起来的,除了胡三丙,还有三个人,他们一直没说话,就看着大个怎么行事,所以说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来的时候,本来是让刘怀水跟着一起来的,他坏主意多,可他说什么也不来,还跟大个打赌,说林东不会让他们把人带走的,现在果然应了他的言。 大个眼珠转了转,说到:“林东,你别拿这话吓唬人,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什么事儿都得有凭有证,不是空口白牙说的,你怎么就肯定她是你走失的姐姐,万一要不是呢,你这样做就是非法拘禁,拐卖人口,哄骗,哄骗傻子!” 林东暗笑,“学舌都不会,还跟我在这矫情!”跟大个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都抿嘴直乐,大个感觉着特没面子,一赌气走了。 林东余怒未消,气哼哼的瞪着他们出了大门,正这时候,手机响了,他赶忙跑进屋里,手机正在床头充着电,他近前一看,是孙老板的电话,他猛然想起,自己还在替二壮值班,不知家里什么情况,请了半天假,这都过去一天多了,也没给老板回个电话,人家一定是急了。 “喂,您好,是孙老板吗?我是林东。” “林东,你和那个钱二壮是什么情况,两个人都没上班,你们赶紧过来一趟,出事儿了!” 林东刚要解释,对方挂断了电话,他心头一紧,出事了?我俩刚上两天班,能出什么事儿,他不敢耽搁,赶紧给姐姐打电话,让她过来,家里没人可不行。 给林芳打完电话,又给二壮打,可怎么打都没人接,干脆,去他家找他! 安顿好家里的事,林东骑着电动车,直奔二壮的猪圈,因为他的新房还没装修,两口子一直住在猪圈这边。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争吵,仔细一听,是二壮跟他媳妇吵起来了。 “钱二壮,你像个老爷们儿吗!你说说,家里什么事儿你管过,什么事都得我操心,腰都累折了,你连句心疼人的话都没有,一天挣不了一壶醋钱,还整天家吆五喝六,你也不看看人家对媳妇儿都多好,你多得起我吗……” “你快拉倒吧,我不知道你什么变的,我在家一点人权都没有,什么事儿不都听你的,你杵个眼儿就是窝头,我说话什么时候算过,干脆我什么事儿都不管,要不我不爱在家呆着,看见你就来气!” 两个人越吵越厉害,看样子要动起手来,林东赶紧闯了进去,“二壮哥,嫂子,都少说两句吧,别吵了,吵架能解决什么问题,除了伤感情,什么事儿也解决不了,知道你们这两天心情不好,那也不要互相伤害,你们这样,白白的伤身伤感情,还给别人看笑话!” 夫妻俩见是林东进来,顿时不吵了,刘美娟坐在台阶上哭起来,二壮也气得脸红脖子粗。 “二壮哥,嫂子,都压压火,消消气,嫂子身体不好,别坐在那里,赶紧进屋歇着,二壮哥,刚才孙老板来电话了,很生气的样子,说咱们俩都没去上班,出事儿了,让咱们赶紧去一趟。” “出事儿了?什么事?他没说吗?” “没有,我刚要解释,他就把电话挂了。” “爱什么事儿什么事儿,管他那,反正咱们刚上两天班,不就是不给钱吗,不给不要了,还怎么着!” “二壮哥,不行呀,咱们还交了三千块钱押金呢!” “对对!不行,那得要回来!”二壮也顾不得跟刘美娟生气了,骑上车,跟着林东,急匆匆奔着工厂而去。 第一百章 厂里的东西丢了 林东和二壮急匆匆赶到工厂,工厂离家不算太远,过了惠民壕往南走大概二十多里路,这里不知道是属于哪个乡镇管辖,也不是居民区,就是在荒郊野外建了很多工厂,也不知都是什么厂,平时很少看到有工人进出。 一条新修的公路,七八米宽,一眼望不到头,公路两边都是工厂,好像也是新建的,一个个大门紧闭,公路上偶尔会有大卡车经过,都是封闭的箱式货车,也会有三两个人急匆匆的,从这个门进到那个门,电动伸缩门不停的开关着。 林东他们上班的那个工厂在这条公路的最南头,要穿过整条路才能到,他们会慢慢的骑着电动车,左瞧右看,猜想着这都是什么工厂,是不是有更适合他们的工作,今天可顾不得了,两个人飞快的骑着电动车,直奔他们俩工作的地方。 刚到门口,“绿毛”尹熊正好从警卫室出来,一眼看到他俩,眼珠子立刻就瞪圆了,“你们俩还知道来是吗!有你们俩这么上班的吗!一天一宿,一个人也没看见,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滚!” 一看尹熊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二壮气不打一处来,没等林东说话,他偏腿骑上电动车,冲着尹熊喊到,“你别咋咋呼呼,这活儿我们还不干了!不就是不给工资吗!你还有什么新鲜的,你另找别人吧,我们不伺候了!” 二壮甩了两句横话出出气,朝林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赶紧走,别等他出来再挨顿揍! 林东心里埋怨二壮,心说:“真是愣头愣脑的,咱们不是跟他们置气来的,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咱的责任,两三天的工资可以不要,三千块钱的押金必须得要回来!你说你这个态度,这押金恐怕是要黄!” 他沉着脸瞪了一眼二壮,语气平和的对尹熊说到:“老板,您别跟他计较,他家里出了点事儿,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您跟我说。” 尹熊撇着嘴,“嗯,你这个年轻人态度还不错,你们俩跟我进来!” 二壮见林东不走,无奈的放好电动车,跟着林东进了厂里。 “二壮哥,看了吗,这个人要按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今天非跟你打起来,看了吗,今天他没理你这茬,看来是有更重要的事儿,他顾不得理你,还是有什么阴谋,暂时先不搭理你,咱们进去,看事做事,千万可不能鲁莽行事呀!”林东低声叮嘱着。 “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壮满不在乎的样子。 二壮和林东一前一后进了警卫室,嚯,原来屋里还坐着几个人,那个姓孙的老板也在,此时正坐在写字台旁边的那把椅子上,沉着脸,其他的几个人没地方坐,垂手站在旁边,脸上表情各异。 林东不觉得吸了口凉气,看这阵势,这事儿可不小,不是旷了一天工这么点事! “你俩来了,说说吧,为什么擅自离岗!”孙老板沉着脸,一改往日那笑容可掬的样子。 “俩人说说吧!干嘛去了!”尹熊撇着嘴,仰着脸,轻蔑的看着他俩。 林东怕二壮说错话,抢先说到,“孙老板,我来说吧!”接着,便一五一十,把家里发生的事,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嗯,要听你这么说,家里真就出了事了,也是情有可原,”孙老板顿了顿,“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们俩是在工作期间,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也得告诉我一声,我好安排人替你们,这下可好,昨天晚上,警卫室没人,仓库里丢了好几百张板,损失近十万,你们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啊?”林东和二壮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几百张板,最少得三四辆卡车拉,这么大动静,会没人发现?这贼胆子也太大了! “你们俩以为我说瞎话吗!问问他们!”孙老板生气的指着那几个在旁边站着的人。 “孙老板,昨天,我下班的时候,还专门检查一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走的,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警卫室有人,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到。 “是呀!是呀!” 旁边几个人随声附和到。 林东明白,看来几个人是想把责任都推到他俩身上,想我俩也就刚上两天班,跟这些人也不熟,更不会结怨,今天把矛头都指向我俩,不用问,这里有阴谋,就是想让我俩当替罪羊! 林东微微一笑,“孙老板,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几百张板,是晚上偷偷被人运走的吗?” 孙老板皱了皱眉头,没说话,正这时候,外面进来两名警察,孙老板立刻站起身来,满脸堆笑,拱手弯腰,“张警官,赵警官,监控查得怎么样?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两名警察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最后对孙老板说到:“没查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我们想再询问一下警卫室的人,可以吗?” “当然当然,全力配合!”孙老板点头哈腰,扭头瞪了一眼二壮和林东,“你们俩跟警官说说吧!” “好,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我跟他们谈谈!” 孙老板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并没走多远,就站着警卫室旁边的拐角处,互相嘀咕着什么,听不清,当然,屋里人的谈话他们也听不清。 “你们二位别紧张,我们问几个问题,请你们配合一下,如实回答就行。”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警察说到,语气和缓,屋里的气氛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林东点了点头,二壮摸着后脑勺,“行,您问吧,我们知道什么说什么。” “好,昨天你们俩谁值班?” “这?”二壮顿时紧张了起来,“昨天应该是白天我值班,晚上他值班,可是,可是前天他替我值班,晚上又连班,太累了,正赶上家里出事儿了,就回去了,我也没来……” “停,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就说一下,昨天应该谁值班就行!”警察打断了二壮的话。 “民警同志,我来说一下,昨天白天应该他值班,晚上应该我值班,因为我们家里出事儿了,所以都没来上班。” 警察看了看林东,见这个小伙子岁数不大,人挺精神,表达能力也强,干脆,就直接问他吧。 俩警察不再理二壮,你一句我一句询问起林东,二壮还不乐意呢,担心林东说的不全面,不时的在旁边插话。 俩警察示意他不要说话,又对林东说到,“这事儿也真是太巧合了,怎么就正好你们两家都有事,都没上班,恰好就这时候厂里的板就丢了,丢的还挺蹊跷!” 林东微微一笑,“是,这也太巧了,那板也不一定就是昨天丢的!” 俩警察一听这话,顿时怔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胶合板 林东此话一出,像是给两个警察提了醒,俩人互相交换一下眼神,没说什么,其中那个被孙老板称呼赵警官的人朝着林东点点头,“嗯,我们会考虑你说的话,这样吧,你留一下联系方式,我们如果需要了解情况,再联系你。” 俩警察跟孙老板又聊了几句,上了警车,林东和二壮也从警卫室出来了,看警察走了,他俩也想走,“你们俩等会儿,事儿没解决呢,你们就想走吗!” 二壮一听他说话那个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林东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意思是不让他说话。 “孙老板,我们没想走,确实,像这位兄弟说的,事儿还没解决完,我们不会走的!”林东的话软中带硬,话中有话。 “嗯,小兄弟说的对,走,咱们进屋谈!” 孙老板皮笑肉不笑,不过,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尹熊捋了一下头顶上那撮如同鸡冠子一样的绿毛,撇着嘴,瞪了二壮两眼,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二壮假装没看见,恨不得咬这小子两口,千万人中都挑不出这副德行的,有人生没人教育的玩意儿! 孙老板慢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奇怪,刚才那急赤白脸的样子,现在全然不见,好像丢的东西找到了,又像是丢东西这事儿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们俩知道吗,丢的这五百张板总价值将近十万!这个仓库是我管理的,我能不着急吗!这不警察也在调查这事儿,究竟怎么丢的?警卫室这白天黑夜都有人,就是你们俩上班这两天断了人,偏就出事儿了!” “那板也不一定就是我俩没在的时候丢的!”二壮怼了孙老板一句,把刚才林东跟警察说的话复制了一遍。 孙老板顿时一惊,脸色都有些变了,稍微镇静一下,盯着二壮问到:“东西就是你俩不在的时候丢的,这还有错!这话是警察说的吗?!” 林东瞟了一眼二壮,心说,“跟他们说这个干嘛,看这个孙老板这模样,肯定心里有鬼,别打草惊蛇,刚才警察走的时候还说不让把这话说出去,唉!二壮哥呀!真是没脑子!” “孙老板,这板怎么这么贵?这是什么板?”林东想打个岔,把话头岔开。 没想到这个孙老板还真的没再追问下去,就着林东的话茬,说起了这丢失的板到底有多好。 “呵呵,别说你们俩,他们也不知道这板有多好,为什么这么贵,丢的这板是胶合板,它跟普通的胶合板不一样,是梁各庄林海胶合板厂出的,人家做出来这板,市场上挑不出第二份!” “孙老板,你说说,这板好在哪?”绿毛忙不跌的问。 “你听我说呀,人家做这种胶合板,三四十年了,有经验,技术高,人家这板,做成家具几十年都不会变形损坏,我家餐桌就是用这板做的,三十年了,一点都不变形,桌面跟新买的时候一样光滑,起皮,起鼓的毛病一概没有,人家这板,泡在水里两天,捞出来照样用,一点都不变形,该啥样还啥样,别的厂家出的板,跟人家这板没法比!不然价格怎么会这么高呢!” 孙老板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这个胶合板有多好,林东静静的听着,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真像孙老板说的那么好,那这个厂肯定是很有名的,不如哪天去看看,厂里要是招工的话,能在这个厂找份工作太好了。 “你们俩杵在那干什么呢,不哼不哈的!”绿毛气哼哼吼道。 “尹熊,说你多少回了,别老咋咋呼呼的,跟人家客气点,有事说事!”孙老板斜了一眼绿毛,明显的是不待见他。 “是,孙老板,您说,这俩擅自离岗,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俩就这么完了吗?不得说道说道!” “嗯嗯,说的也是!” 孙老板摸着下巴颏,思考了一会儿,“这样吧,这工作你俩别干了,像你俩工作这么不认真,没准哪天又惹出事儿来,这样吧,板丢了,连我也脱不了干系,咱们都有责任,你们俩一人罚五千块钱,就算完事,再有别的事儿也不找你们了,你俩看怎么样?” “啊,孙老板,你这样说可不对,事儿不是还没弄清楚吗?到底是谁的责任?”二壮壮着胆子反驳到。 “怎么,十万块钱的损失,就让你俩担十分之一都不行吗!要是板真的找不回来,损失的钱我得赔,你们懂吗!真是的!算了,不愿意拿钱就别拿了,等着警察随时叫你们,到最后板真的找不回来,你们赔的比这还得多,不信我说话放着,看着办吧!” 孙老板阴着脸,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瞅瞅这个,瞄瞄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林东身上,死死的盯着他。 林东明白,孙老板那眼神,分明就是示意那几个人随着他说话,果然,以绿毛为首的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向着孙老板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一群恶犬,围着两只弱小的羔羊狂吠!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林东把手一摆,“孙老板,行,就依着你说的,可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我们回去给你拿钱,不过,我们那五千块钱押金算不算这里的数,这得说清楚了!” “呵呵,小兄弟,算你识相,那押金算数,你们再交五千,就算了了,再有什么事也不找你们了!”孙老板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林东和二壮骑着电动车,飞速的逃离了厂区,俩人在路上谁也没说话,眼看到了惠民壕桥边上了,林东放慢了车速,二壮也停了下来。 “东子,好悬呀!我以为,他们得把咱俩扣那一个,不拿钱去不放人,还真不错,让咱俩都回来了,去他娘的,那五千押金不要了,还给他送钱去,没门儿,他们也不知道咱俩住哪?也找不着咱们,看着那孙老板挺精明的,也是傻玩意儿!”二壮气喘吁吁的说到,言语中带着窃喜。 林东心中暗笑:“二壮哥呀!是你傻呀!他们就是绕个弯,不想给那五千押金,其实,那板丢没丢,还不一定,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第一百零二章 意外发现 二壮窃喜,孙老板把他俩都放回来拿钱,这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就不给他送钱去,他也没辙。 “二壮哥,呵呵,估计他们就是个圈套,目的就是扣了咱那五千块钱押金,那板丢没丢还两说着!” “有这事!”二壮瞪着两个眼珠子,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林东的意思,恨恨的说,“一定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呢,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就一天的时间,板就丢了,就是抓着这个机会,讹咱钱!这也怪我,家里出了倒霉的事,还连累你,要不,要不那五千块钱算我的吧!” 林东苦笑了一下,“二壮哥,算你的钱不也是让人家讹走了吗!咱得想办法把钱要回来!” “得得,东子,咱还是认倒霉吧,我那十万块钱的猪都糟践了,也不差这三千五千,反正也是贷款,养猪的又不是我一户,回头问问人家,这银行贷款怎么办,要钱没钱!” 林东心里一动,暗暗佩服二壮,真是心宽,十万块钱的损失,搁在任何人身上,都得急疯了,连那财大气粗的孙老板不也是把警察都折腾来了,二壮哥却能泰然自若,该干嘛还干嘛,真是量大! 站着惠民壕桥上,林东不知不觉想起了玉慧,两个月前,就在这,玉慧跳河了,虽然是当时得救了,可还是走了!他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突然间好像想起点事,不由得往惠民壕的河面上瞟了一眼。 “那是什么?”林东指了指岸边。 沟边上,好像有块整齐的木头横在那里,木头好像还挺新的。 “嗯,是块木头,咱把它扛回家,兴许还能派上用场。”二壮高兴的说到。 两个人放好电动车,一前一后奔着沟边走去,这条壕沟的坡十分陡峭,岸边都是杂草,一不小心就会出溜到水里,站着桥上,能看到水边那块木头,到了近前,有杂草挡着,看不到了。 “应该就在这!” 二壮小心的拨开杂草,伸着脖子朝下张望,林东也凑了过来,俩人互相搀扶着,用脚把浓厚的杂草踩倒,一点点往水边走。 慢慢的,还真的看到那块木头,两个人挺兴奋,又往下走了走,感觉脚下有点软,不敢走了,怕掉水里,探着身子,拨开杂草,想仔细看看是什么木头,要是一般的枯木头也就不要了,挺费劲的弄它干嘛! 等两个人仔细一看,不由的惊呼,这哪是什么木头,是整齐的木板,足有二三十块,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水面,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块木头。 两个人互相看看,很是纳闷,猛然间想起了孙老板说的话,“对呀!这是不是丢的那些板儿!” 林东点点头,“对,很有可能,是谁把板藏到这的,这么说,这板还是真丢了,是有人偷出来藏在这的!” “东子,怎么办?”二壮皱着眉,“要不咱把板弄回家,他扣了咱的钱,咱把板一卖,钱又回来了,他不是说这板挺贵吗?咱仔细找找,是不是附近还有!” “二壮哥,你糊涂了吗,要真是那丢的板,咱们落个偷板的嫌疑,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是呀!”二壮吓得一激灵,这罪过可不轻! “那怎么办?” 林东看着二壮又惊又喜又无奈的样子,笑到,“还能怎么办!报警!” “又捞上来一块!” 二壮像孩子一样挥舞着手,惠民壕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又知道这板是赃物,究竟是谁偷来放在这的呢! 警察拉好警戒线,消防员排成一道人墙,一个挨一个一直伸到沟底,把木板一块块捞上来,足足有二三百块,原来,露在水面上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都板都在水里。 折腾了多半天,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可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闲着没事儿的人,也都回家吃饭了,还有零散的几个人,远远的站着,交头接耳。 林东和二壮早就饿透了,从早就没吃饭,现在都下午三点多了,本想回家吃饭,无奈警察一会儿找他俩做笔录,一会儿又问这问那,二壮实在是不耐烦了,又不敢走,他小声跟林东嘀咕:“东子,你去问问警察,什么时候让咱走,这打早晨就没吃饭,都饿透了,这些人也是,铁打的不成,忙乎了多半天,怎么也不吃饭?” 林东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走到警察面前,“警官您好,我们从早晨没吃饭就出来办事,到现在一口饭没吃,实在太饿了,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吃饭?” 警察看了看林东,“好,你们先回家吃饭,有事再联系你们!” 二壮心里暗骂,“早就应该让我们走,本来也没我们什么事!” “等会儿,你们俩不能走!” 林东和二壮刚要走,突然间身后有人大声喊到,听着不是警察的声音,俩人转身看去,见那个绿毛就站在警察旁边,跟他一起的,还有孙老板,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还真没注意,刚才光顾着看消防员往岸上捞板了。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二壮怒视着绿毛,今天,他好几次很不得把这家伙脑袋上的绿毛揪下来,无奈不是打架的时候,只能一次次把火压下来,现在看到绿毛在警察面前还这么嚣张,满腔怒火,像是一下子要喷涌而出! 绿毛看二壮两个眼珠子瞪着,满脸通红,心中有些胆怯,看了一眼警察,好么,那警察脸沉的跟水一样,目光犀利,眼神中充满了厌恶,把绿毛吓得把要说的话都忘了。 “你为什么不让人家走!”警察沉着脸问到。 “他们,他们有偷板的嫌疑,不信,您问我们孙老板……” 绿毛往后退了两步,把孙老板闪出来,又朝他使个眼色,意思是让孙老板快点说话,看这警察明显的不相信自己的话。 没想到孙老板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问到:“你从哪看出来人家有偷板的嫌疑?” 啊?绿毛傻了,他没想到孙老板竟然没帮他说话,还让他这么尴尬,他心里不悦,嘴上可就说出来了,“孙老板,这事儿您比我清楚!” 警察的目光从绿毛脸上,移到孙老板身上,最后又看看怒火未消的二壮,把手一挥,你们都别走了,这事儿得调查清楚! 第一百零三章 惠民壕边的较量 二壮这个气呀,恨不得把绿毛撕碎了!可警察说不能走,也没办法,肚子“咕碌碌”的叫,嗓子眼好像有只小手攥着食管往肚子里拽,那叫一个难受。 他无奈的看了看林东,希望他这时候能想出什么办法,说服警察,让他们回家吃饭。 “警官您好,这样吧,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实在太饿,让我哥去买点东西吃,我留下,有什么事情您只管问我就行。”林东微笑着跟警察商量着。 警察看看林东,又瞅瞅二壮,斜着眼瞟了一眼绿毛和孙老板,略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二壮感激的看了一眼林东,“东子,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说完,扭身小跑着,到了桥头,骑上电动车,眨眼间消失了。 一块块湿漉漉的木板,被装上大卡车,那些警察们正聚在一辆警车旁,有的喝着水,有的在吃着东西,刚才不让林东他们走的那个警察,没有理林东和孙老板他们,也朝着那些警察走过去,凑在一起吃着,喝着,说着什么,林东远远的看着,此时肚子更加饿的慌,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径直朝那些警察走过去。 “各位警官,打扰了,我一天没吃饭了,实在太饿了,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哪怕是一瓶水也可以,谢谢啦!”林东恳求到。 警察们互相看看,谁也没说话,那个不让林东走的警察回头看看林东,把刚拿到手的一瓶水递给他,又看向其他的人,“还有面包吗?” “有,这还有!”其中一名警察从车上拿了三个面包,双手捧着递给他,那警察拿了两个递给林东,“吃吧!” “多谢,多谢!” 林东连声道谢,看着那俩面包,迟疑了一下,赶紧接过来,看到几米外有块大石头,走过去坐了下来,他明白,自己不能离开那个警察的视线,也不能离他们太近,所以就选择了这个地方,虽然他没有看那些警察,但是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自己。 他迅速的撕开面包的包装,大口大口吃起来,林东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面包,不知为什么,他讨厌那种酸酸的味道,可今天这面包,又香又甜,一点酸味都没有,真的是特别好吃。 “嘿!这小子还真他妈的可以呀!敢跟警察要吃的!” 绿毛小声嘀咕着,孙老板斜了他一眼,“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绿毛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所有的木板都被打捞上来了,足足装了三卡车,消防员们陆续的上了消防车,走了,三辆大卡车,跟在消防车后面,慢慢的上了公路,警察们撤了警戒线,纷纷上了警车,也都走了。 刚才,热闹无比的惠民壕边,一下子清净下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东傻傻的站在那,心中暗想:“真是奇怪,刚才不让我走,这会儿警察们都走了,也没人理我,这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把我忘了?” 看着那最后一辆警车上了公路,远远的走了,林东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站在这实在是可笑,算了,赶紧回家吧! 他刚要走,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的回头,见是那个孙老板,才想起来,他也没走呢! “小兄弟,呵呵,你说这警察是什么意思,刚才不让咱们走,现在他们都走了,把咱们扔在这算怎么回事?”孙老板笑的莫名其妙。 林东暗骂:“刚才明明是你不让我们走,现在又说这种话,这种人真是表里不一,外中厚内奸诈!”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可没带出来,既然已经知道他是这种人,没必要得罪他。 “是呀!孙老板,不知道他们怎么没让咱去,那我就先回去,他们那也有我电话,随叫随到。” “林东呀!看你真是个实在人,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这木板是我们丢的,是我们报的案,现在木板找到了,我们不追究了,警察那边还不是走走形式吗!放心吧!没事儿啦!”孙老板满脸的奸笑。 林东心里一动,这姓孙的还挺会卖人情,脑子一转,忙说到:“孙老板,您说的有道理,现在板也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把那五千块钱押金还给我们!” “这个嘛……”孙老板摸着下巴,不做声了。 “对,现在板也找到了,那五千押金就应该还我们!” 林东和孙老板一愣,闻声看去,见说话的正是二壮,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还想要押金,我问问你们,这板你们是怎么找到的!”绿毛此时也蹿了过来。 “尹哥,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东,你这么聪明的人,还问我什么意思,我问你,那板连警察都没找到,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尹熊话里有话。 “我们走到这,无意中发现的,怎么了!”二壮气得瞪着两个眼珠子盯着他。 “无意中发现的,你这话谁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押金给你们也行,这事儿我们可完不了,非得查查这板是谁偷的,到时候,可别弄个监守自盗!”尹熊撇着嘴,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情。 看他这付嚣张的样子,二壮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左右开弓,给他俩大嘴巴子,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胡说八道! 林东心里也生气,这小子分明就是信口雌黄,可现在不是与他理论的时候,把火往下压了压,心平气和的说到:“尹哥您要是这么说,这押金我们是要定了,如果不要了,显得我们心虚,没事儿,把押金给我们,你随便查,我们脚正不怕鞋歪!” 话说到这,算是僵住了,那尹熊一贯胡搅蛮缠,一时间也没词了! 孙老板眼珠一转,不笑假笑,“林东兄弟,这事儿得两说着,那个押金,是因为你们擅自离岗才扣的,现在板找到了,也是你们帮着找到的,就算是将功补过,那罚款你们就不用交了,至于这板是谁偷的,我们肯定要求警方调查,到时候你们配合一下,能提供线索最好,要是真能把偷板的贼抓到,我说话算话,这押金退给你们,今天你们先回去听通知,好不好?” “这个老狐狸!”林东暗骂,“这押金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金戒指 “东子,走吧,他不是这样说吗,咱就等着他,这押金早晚得给咱!” 看着孙老板和绿毛开着车走远了,二壮指着他们的背影说到。 林东摇摇头,“二壮哥,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押金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怎么见得?!” 二壮疑惑的看着林东,“那姓孙的说得好,贼抓到了,押金就给咱们,那贼是不是抓到了,不是他说了算,是警察说了算,咱们勤打听着,哪天听说这偷板的贼抓到了,立马去找他要钱!” “二壮哥呀!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那贼能抓到吗?” 林东看着二壮满脸疑惑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二壮哥,你想想,这么多的木板,想要从仓库里弄出来,得多大动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都做到的,仓库的大门,厂区的大门都锁着,贼是怎呢开着车进去的?” 二壮摸着后脑勺,“嗯,你分析的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琢磨着这贼会是谁呢?” 林东冷笑到:“那绿毛不是说出来了吗,监守自盗!” “哦!”二壮恍然大悟,“对,还抓贼,抓个屁,板就是他们自己偷的,把屎盔子扣到咱们头上,这帮人真不是东西,还有那个孙老板,看着人模狗样,最不是玩意儿!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上市场上找人,都没人愿意给他干活,你忘了你那回给他干了一天活,肩膀子都磨破了!” 二壮恨恨的唠叨着,见林东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拿了一兜包子,赶紧把包子递过来,“东子,快吃吧,准是饿坏了,瞧我这人,粗心大意,光顾说话了。” 林东摆摆手,“二壮哥,我这会儿不饿了,刚才你走了,我实在饿急了,跟警察要了两个面包吃了。” “嘿!警察还真不错,我心急忙慌的跑到家,你嫂子饭还没熟,又等了会儿,才耽误这么半天。” 林东点点头,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地上,二壮刚要问他怎么了,见林东俯下身去,在地上扒拉了一下,捏起一个小东西,二壮凑过去,想仔细看看是什么。 “二壮哥,你看看,这是什么?”林东两个指尖捏着一个小东西,送的二壮眼前。 “这,这好像是戒指!”二壮从林东手里接过那个东西,十分肯定的说到。 林东微微一笑,“二壮哥,我知道是戒指,是想让你看看,是什么材质的?” “什么材质?”二壮莫名其妙的摸着后脑勺,他不理解林东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戒指是金的?银的?铜的?不锈钢的?”林东一口气把能想到的金属材料都说了一遍。 二壮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到,“嗨!你竟整这文化词,我哪听的明白,直接问我是不是金的不就完了吗!” “要我看呢,”二壮停顿了一下,用手掂了掂,似乎很内行的样子,“这个很可能是金的!” 林东接过戒指,用力擦了两下,仔细观看,二壮也凑了过来,“东子你看,这是个男人带的戒指!” 林东点点头,“二壮哥,你说的没错!” “我刚才掂了一下,挺沉,八成是金的!”二壮十分肯定的说到。 其实林东在看到戒指的瞬间,就觉得这不是一般材质的,刚才仔细辨别了一下,确实是金的。别看他平时很少接触什么金银手势,但是他喜欢看书,而且自从有了智能手机,他遇到什么问题,就去百度搜索一下,也学到了不少知识。 “如果这个戒指是真金的,戒指的主人一定是个有钱人,最起码是个很讲究的人!”林东自言自语到。 “也不一定!”二壮晃着脑袋说到,“我见过大个就经常戴这么个戒指,金晃晃的,是不是金的可不知道,估计八成是假的,他那样的,要是买个金的戴手指头上,天天干粗活儿,哪天丢了还不得心疼死!” 二壮说的也在理,丢戒指的这个人,肯定平时不怎么干粗活儿,林东也是这么想的。 二壮哥,咱们把戒指先拿回去,勤打听着,要是听说咱村有谁丢了戒指,让他来认,要真是人家丢的,还给他,这个戒指不轻,少说也得值个三千五千的。 “哎呦!东子,亏你还是个大学生,这脑筋一点都不转弯!”二壮嘻嘻笑着,“咱村人哪有人戴这个,就算有,谁上这来,那放羊的不可能戴个金戒指吧!依我看,这就是那偷板的贼丢的!”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林东心里暗暗佩服二壮,别看他平时挺粗鲁的人,心还真细,他分析的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冬子,走,赶紧回家,离开这,呵呵,这叫什么来着,明中施舍,暗里填还,他姓孙的坑了咱五千块钱,咱把戒指一卖,又回来了!”二壮得意的说到。 “嗯额!”林东点点头,俩人骑上电动车,朝家里奔去。一路上,林东一句话也没说,他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 “东子,想什么呢?放心,这戒指你保管着,什么时候卖了钱,你再分给我一半!”二壮打趣到。 “二壮哥,我刚才琢磨了,如果真像你说的,戒指是偷板贼丢的,咱们应该把它交给警察,让警察顺着这个线索找到偷板贼,到时候那个孙老板就得把钱给咱,咱也不要这脏东西,到时候看孙老板跟绿毛就不会小看咱俩了!” 二壮撇撇嘴:“东子,说你傻你还真傻,这书算是白念了,你想想,刚才在沟边上你还说,他们有可能是监守自盗,也就是说,这戒指有可能就是姓孙的他们一伙人的,你说他们能让警察查出来吗?” 林东搓了搓脸,唉!不怪二壮哥说呀!自己今天有点晕乎,这脑子一阵阵的不灵通了! “二壮哥,行,听你的,这戒指我先保管着,怎么处理以后咱再商量,现在先回家吃饭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俩人刚要各自回家,忽然听到有人在招呼他们,仔细一看,原来是钱贵,只见他小跑着,眨眼到了近前,呼哧带喘,“东子,一天了都没见你人影,跑哪去了,家里出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 又来要人 “哥,出什么事了!把你急的这样!” 钱贵一把抓住林东的电动车把,没理二壮,指着林东说到:“你呀,一天没见人影,把我给急得,家里的事儿都我一个人忙乎,你姐就知道哭,什么也干不了……” “姐夫,出什么事儿,直接说!”林东打断了他的话。 二壮知道他这个哥哥向来爱虚张声势,芝麻那么点的事说成西瓜那么大,在旁边随声附和道,“是呀!出了什么事?快说呀!我们出去有我们的事儿,你着急管什么用!” 钱贵狠狠瞪了二壮一眼,“你听我说呀!都快把我急死了!他们家又来人了,这回连警察也来了,非要把人带走,你姐给我打电话,我在保险公司开会呢!一听说家里有事,紧跑慢跑的往家赶,要是晚到家一步,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林东听明白了钱贵说的是什么事儿,也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了,骑上电动车,飞了似的往家赶。 “嗨!你瞧你,让我把话说完呢!” 钱贵朝着林东的背影喊到,估计他也听不到了,转脸跟二壮说到,“得,看他那样!咱们是受累不讨好,有什么事让他自个办去,走,咱回家!” 二壮撇撇嘴,心里说:“就你这样的,别说林东看不起你,我都看不起你!” “你先回去吧,我去东子家看看!”二壮骑上车朝林东家奔去。 “嘿!这祸头子,跟林东一个样!我这是多余!” 钱贵骂了一句,原地转了一圈,琢磨一下,觉得这时候回家不合适,一步三摇的朝林东家去了。 林东急匆匆刚到家门口,看到好几个人正在那交头接耳,看到林东过来,纷纷走开,又在不远处聚到一起站着,往这边看。 林东也没理她们,见大门开着,院子里站着几个人,在那高一声,低一声的议论着,其中还有两个警察。 “你们是干什么的!”林东喝到。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林东,林东也看清了这几个人,刘龙,胡三丙,前天来的那俩警察,还有几个面生的人! “又是你们!想干什么!” “嗨!小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来是给你们解决问题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俩警察明显不乐意了,林东的这句话,暗含着意思是说他们俩和刘龙他们是一伙的。 “二位警官,我没有别的意思,前天,您已经跟他们说了,事情没弄清楚以前,他们不能把人带走,那今天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查清楚了,她是我丢失的家人?” “小伙子,你先别急!”其中一个警察朝林东摆摆手,“事情是这样的,关于你姐姐当年走失的案子,时间太久了,我们得慢慢调查,可现在问题是,你收留的这位女士,就是人家胡先生的妻子,人家有户口本,结婚证,这个要是不让人家把人带走,不合情理,更不合法,因此我们今天来呢,就是跟你们家商量一下,是不是先让人家把人带走,你姐姐走失的案没查清楚以前,他们哪也不能去,随时接受调查,如果说,她真是你走失的姐姐,我们得上报,重新立案,到那时候,你们把她留在你家,于情于理都能说的过去了。” 林东低头不语,他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让他们把人带走,他能感觉得到,她就是他的姐姐!可警察的话,句句在理,不让他们把人带走又不行。 林东思考了一下,说到:“这样吧,想证明她是我的姐姐,这也不难,我们马上去市医院做鉴定,如果医学上证实她是我姐姐,人肯定不让他们带走,还要起诉他们!” “嗯,小伙子,行,明天就去做鉴定,不过鉴定结果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做完鉴定就让他们先把人领回去,这样可以吗?”警察用商量的语气说到。 “行!” 林东无奈的点点头,此时,他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把她留下来,一切,只能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你说你,什么事儿不跟家里人商量,就自作主张,我横拦竖遮,跟他们矫情半天,就是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你倒好,一回来就答应人家了,真是的,怎么说你好!” 钱贵看着警察和刘龙他们走远了,开始数落起林东。林东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他始终就对钱贵不满,再让他这一数落,火往上撞,刚要给他两句,转念一想,明天做鉴定,还得钱贵带着去,算了,先别搭理他! 林东把火往下压了压,谦恭的说:“姐夫,我也不想让他们把人带走,可咱们又没有理由把人留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做鉴定,你多辛苦点,赶紧联系医院那边的人,明天咱们一起去做,花点钱就全都踏实了!” 钱贵见林东对他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话,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林东呀林东,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回事,怎么样,这回没辙了吧,还得看我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林东躺在床上,说什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思绪万千,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愿明天能顺利的做完鉴定,如果她真是我的姐姐,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她,再也不让她受人欺负,一定要查出当年是谁把她弄成这样,不能放过他,一定得让他坐牢!当年要不是姐姐丢失,母亲也不会得病,我也大学毕业了,这都是命,不,都是那个拐走姐姐的坏人害的,绝不能轻饶了他! 林东辗转反侧,一宿没睡,刚迷迷糊糊打了个盹,电话铃突然响了! “喂!”林东摸索着接通了电话,“行,我知道,姐夫。” 他翻身做起,感觉头有点晕,用力搓了搓脸,看了一下表,刚六点,天已经大亮,心想着母亲和她可能还没起床,赶紧安排她们起来,钱贵一会儿打车来接,别误了事儿。 林东迅速的穿好衣服,“妈!你们起来吧,一会儿钱贵接咱们来!” “东子,我们早就起来了!”母亲在东屋答应着。 “嘿!”林东推门一看,母亲在炕沿边上坐着,女子正在梳头,看她那样子,完全不像个脑子有毛病的人。 刚收拾完,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妈,姐夫接咱们来了! 林东扶着母亲,女子在后面跟着,还没到大门口,钱贵急匆匆跑了进来,“林东,你得多带点钱,别不够!” “姐夫,得带多少钱?”林东诧异的问到。 “带多少?这样吧,你家里有多少钱,都带上,花不了再拿回来。” 林东心里这个气呀!心说,看这意思,做个鉴定还得要倾家荡产! 第一百零六章 刻不容缓 林东心里不痛快,嘴上没说什么,转身进屋,思索了一下,在那个老式立柜的最底层,掏出来一沓钱,塞进兜里。钱贵不耐烦的催促着,几个人上了车,直奔市医院。 “怎么这么多人!”林东左右环顾,他还是第一次来市医院,大厅里都是人,来回穿梭,也不知是来看病的,还是陪家里人来看病的,大多数的不像是病人,可表情各异,就是没有一个带笑模样的人,可能是受这些人影响,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没有笑模样,冰冷的表情,让人都不敢跟她们说话。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主任来了没有?”钱贵指了指旁边的等候区,朝右边的走廊走去,刚走没几步,折回身,拽了林东一下,低声说到:“把你带的钱给我,需要办什么手续,找谁办,你都不懂,还得我去跑,总不能办一项手续找你要一回钱吧!” 林东迟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那沓钱,递给钱贵,“姐夫,钱给你拿着,你看着办吧!” “行,你放心,咱这有熟人,一分钱冤枉钱不花,等办完事,咱俩再算账,所有的开支我都有票,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是吧?” 林东望着钱贵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都话,此时此刻,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他最不信任的人! 整整折腾了一个上午,也不知做了多少项检查,把林东忙的晕头转向,最后,母亲实在是太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东子,咱别查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这不是把人折腾死吗!” “妈,您别着急,这就查完了,咱们既然来这了,就听人家医生的,查清楚了,大家伙都踏实了。”林芳小声安慰着。 “走,咱们回家,都差完了!”钱贵馒头大汗,眉飞色舞,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娘几个都松了口气,林东扶着母亲,林芳拉着女子,(事实上,她已经把她当成亲妹妹了),紧随着钱贵,生怕走丢了。 “姐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你问医生了吗?”林东有些焦急的问到。 “估计得半个月!”钱贵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怎么那么长时间!”林东诧异的看着钱贵。 “嚯!这我还托人了呢!不然等的时间还得长,要是让你办这事,准傻眼,你瞅瞅,这么大医院,一天那么多病人,要是就给你自个看病行了,你又不是中央领导!” 让钱贵的一顿嘲讽,气得林东也不说话了,暗气暗憋,“算了,看在他为这事忙前忙后的,也别和他计较了,要是没他,还真不知道找谁办。他不就是爱显摆一下吗,让他显摆吧!”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了,可能是太累了,或是都在琢磨着,鉴定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总算到家了,林东掺着母亲下了车,钱贵付了车钱,回头招呼着,“看看车上别落下东西啊!” 林芳提着包,刚要关车门,猛然间看见女子还没下车,赶紧拽了她一下,“到家了,下车吧!” 女子没有动,惊恐的看着车窗外面。林芳这才注意到,家门口早就站着几个人,好像是专门等她们回来。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俩警察,刘龙,胡三丙,还有三个人,好像有两个来过,另外一个是生面孔。 “你们这是干嘛!”林东本来一肚子火,现在看见这几个人,火更大了,他强压怒火,厉声质问到。 “林东,你那么大声干嘛,我们可都是暖声和气的在这等半天了,这俩警官也跟我们在这等,人家所里多少事,专门给咱们解决问题来了,咱们得感谢人家,你这态度可不行……!” 刘龙还要往下说,看林东的脸沉的像一汪冰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回头看着俩警察,“二位警官,您看?” 还没等俩警察说话,出租车司机喊上了,“我说,车上还有人呢,你们让她下车,我还有别的活呢!” “媳妇儿,咱回家吧,我来接你了!” 胡三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车前,手扒着车门恳求到。 女子直愣愣盯着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胡三丙急的满头大汗,一扭身,朝林东点头哈腰,“兄弟,求求你,劝劝我媳妇儿,让她跟我回家吧,这些天,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胡三丙边说边偷眼看林东,见他双眉紧皱,没有说话,意思是你有本事就把她弄走,求我干嘛! 他左右看看,有往前凑了凑,低声说到:“兄弟,就算,就算她是你的亲姐姐,那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你更应该帮我劝劝她,不信你问问她,结婚这些年,我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她,她就是这,”胡三丙用手指指脑袋,“就是这有毛病,结婚的时候就这样,不认得人,出门就不认得家。” “我说你们墨迹什么,我这还等着走呢!真是的!”出租车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满脸的不高兴,“我跟你们说,再不把她弄下来,我耽搁一小时,收二十块钱,我这可不是乱收费呀!这么二位警官也在这呢,您给评评理吧!” 俩警察互相看了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呵呵,我们公务缠身,所里有好多事要处理,这给你们解决问题来了,你们吵吵嚷嚷,嘀嘀咕咕,哪就轮得到我们哥俩说话了,你们嚷吧,都说够了,我们再说!” 司机撇撇嘴,吧嗒吧嗒眼,没话了,心说:“今儿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招谁惹谁了,说两句话,还把这主儿给惹了!” 刘龙满脸陪笑,低头弯腰,“二位警官,您别着急,村里人,性子直,都不会说话,什么事还得您办,您多多费心,多多费心!” “我不走,我不走!”一个女人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跳,原来那个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迅速的躲到林东身后,可以说,自从她从破屋中被二壮发现,一直到现在,说的第一句有意识的话。 俩警察也愣了,按理说,她是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胡三丙是他的法定监护人,于情于理他应该把她带回家,可现在,她这种情况,到像个正常人,如果是这样,就得按照当事人的意愿去处理。 别说警察,就连胡三丙也着实吓了一跳,自从娶了赵倩,她是问东答西,语无伦次,很少像今天这样,可以说几乎没有,众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女子又说了一句话,我大家都吓着了! 第一百零七章 刺激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女子又说了一句话,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到了。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门口,“咣”的一声推开大门,回头怒视着胡三丙,“我不跟你回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胡三丙吓得目瞪口呆,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傻女人,怎么一下子就清醒了,难道说这次去医院检查,碰到她那根筋了! 不光是胡三丙,林东,林芳,也是面面相觑,刘龙他们是大眼瞪小眼,没词了,就连俩警察都不知怎么办是好,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俩人闪身来到一旁,小声商议一下,众人也没听清说的什么。 “这位女士,你说这是你的家,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一名警察走近女子,指着林东问到。 “他,叫林东!”女子愣了一下,肯定的说。 众人又是一惊,林芳又惊又喜,踌躇的走到近前,“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叫林芳!”女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信。 林芳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的眼睛,发现那双原本空洞迷茫的眼睛变得清澈有神,那根本就不是个痴傻的人应该有的眼神,“难道,她是装的?”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警察突然问到。女子有些惊慌,双手抱头,神情痛苦。 “你别紧张!”另一名警察安慰到,“你是叫赵倩吗?” 女子楞了一下,用力的摇着头,她两只手抱着后脑勺,仰头看着天,众人不解,也纷纷朝天上看去,除了刺眼的阳光,什么也没有。 “天……仙!”女子突然拉长音,清晰的突出两个字。这一下,在场的人彻底蒙了。 俩警察跟胡三丙商议到,“看来,你媳妇的病时好时坏,咱们也不能强行把人带走,现在,就看你自己的了,你们毕竟是夫妻,你要是能劝说她跟你回去,林家这边的工作我们来做,你要是说不了我们也没辙。” 胡三丙愁眉苦脸,咧着嘴,犯了难,他心里明白,当初,要不是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何至于娶这么个傻子,整日里痴痴呆呆,也没层和她交流过,除了看她心情好的时候,连哄带骗的干完那点事,就没有跟她说话的时候。 “美仙!”林东母亲挣脱开儿子的手,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抱住女子,不停的喊着。 林东吓了一跳,他被女子的反常举动惊到了,怕伤了母亲,不由得紧紧抓着她的手,哪成想母亲竟会这么激动,他知道,美仙是二姐的名字,看来,她真的是把她当二姐了! “妈!”“妈!”林东,林芳赶紧过去扶着母亲,林芳有意无意的抓住母亲的手,自然而然的把母亲和女子分开。 “芳,你别拦着我,她真是你的妹妹,美仙!” “妈,您别激动,等鉴定结果出来,什么事都清楚了。”林芳安慰着母亲,不停的打量着女子,心里乱成一团,平白无故的,她怎么就赖在她家不走了,她给家里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俩警察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了,便招手对胡三丙说:“今天的事儿就到这吧,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解决问题,都回去吧。” 一向能说会道的刘龙,今天也没词了,胡三丙更是连句整齐话都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愁刘龙,恨不得让他赶紧想出个好主意,把媳妇儿带走。 俩警察可不管那么多,交代了几句,上了警车走了。“咱们也走吧!”刘龙招呼着胡三丙,还有一起来的几个人。 胡三丙无奈的回头看看,心里不停的琢磨着,“得想个好办法,让这家人把傻子赶走,她没地方去,就得乖乖的跟我回家!” 要说胡三丙,人长得磕碜,也不善言语,肚子里倒是有几根花花肠子,刘龙能颠前跑后的这么帮他,不光是因为有这层亲戚关系,也是两个人有臭味相投的地方。 林东见这伙人走了,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不愿惹事,但是事来了也不能怕,凡事多加点小心最好。 “林芳,赶紧扶她姥姥进屋吧,我看透了,什么事要是没有我,你们根本就办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去一个客户家,人家要给孩子上保险,谁都不信,就非让我给上,我得赶紧走了!”钱贵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转身要走。 “姐夫!” “干嘛?” 林东的一嗓子,把钱贵吓一跳,他诧异的看着林东,见他面沉似水,怒目而视,钱贵心里“咯噔”一下,他脑子里迅速的回想着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哪句话又得罪这个小舅子了? “姐夫!”林东尽量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平和一些,“今天我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哦!”钱贵一拍脑门,“我这脑子事儿太多,把这事儿都忘了!” 他迅速的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给,就剩这些!” 林东看着钱贵手里的那沓钱,没有去接,根本就不用数,就知道那是几张钞票! 他气不打一处来,盯着钱贵问到,“姐夫,上午,我给你的可是两万,你干嘛花这么多的钱!” “走,咱进屋说!”钱贵看了看四周,见有几个妇女远远的朝这边看着。 “姐,你跟妈进屋歇会儿,我跟姐夫说点事!”林东示意姐姐进屋,他虽然对姐夫不满,又不想姐姐尴尬,有些话还是别当着姐姐的面说。 “东子,你看,你有学问,脑子也聪明,可是你太年轻,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不怕你不爱听,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老是跟二混蛋在一块谋事,他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他没个正经的营生,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哪行呀!你要是跟着我干,凭你的学历,一年挣个十万八万的一点问题没有……” “姐夫,别说别的,你说说今天这些钱你都干嘛花了!”林东气愤的打断了钱贵的话。 “哎呀,我说这些不就是告诉你这钱花哪了吗!”钱贵漫不经心的点着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我跟你说,现在干点什么事儿都得托人,拿唾沫粘可不好使,那得钱!今儿这事儿,我就给人家送礼就这数!”钱贵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林东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让咱检查什么,咱都查了,干嘛还送礼,那一千块钱都够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一千?”钱贵撇了撇嘴,“人家连看都不看,我送了一万呢!才把事办妥!” “啊!”林东瞪着眼,面部表情瞬间凝固了一般,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要把钱贵的那根手指咬断! 第一百零八章 闲聊 “钱贵!”林东厉声喝到。 钱贵吓得一哆嗦,林芳扶着母亲刚进屋,猛听到林东的一声喝喊,也吓了一跳,不知出了什么事,安顿好母亲,急急的来到他俩近前。 只见林东气得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怒目而视,像是要把钱贵吃了。 钱贵嘴里叼着烟,眼睛看着别处,冉冉上升的眼圈遮住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林芳赶紧过来拉了一下弟弟,“东子,干嘛跟你姐夫着急,不是我向着他说,今天多亏了他在医院颠前跑后的忙乎了,咱们谁也不认识,要是没有他,这事儿还办不了,就算有办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着这么大急,让别人看着也笑话。” 林东无奈的看了一眼林芳,心里说:“姐呀!你这辈子,让钱贵糊弄的团团转,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钱贵,你拿的钱是干嘛的?”林芳一眼看到钱贵手里捏着的钞票。 “哼,还得说是两口子!”钱贵心中暗喜,赶紧把钱递过去,“林芳,给,这是上午去医院检查林东给我的钱,花剩下的,我给他,他不要,你帮他收着,挣钱不易,该花就得花,该省就得省。” 林芳接过钱,一边数着一边嗔责到:“东子,你姐夫说的对,不管怎么说,这过日子方面,他还是比你懂,来,这还有一千八,收好了,别大手大脚的,说不要就不要,那还行,以后你结婚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林芳把钱塞到林东手里,钱贵趁着这机会转身溜出门外,边走边回头看,见林东没跟出来,稍微松了口气,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看看四下无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钞票,得意的数着。 再说林东,他知道姐姐软弱又糊涂,钱贵说什么是什么,也不想跟她解释,转身进了屋,往床上一躺,一声不言语,他的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的难受,脑子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睡着了。 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间觉得谁用力拍了他一下,猛然惊醒,抬头一看,见二壮笑呵呵的正站在床前,林东揉揉眼,以为是在梦中,仔细一看,可不是二壮。 说也奇怪,钱二壮和钱贵是亲兄弟,可俩人的脾气秉性一点也不一样,亲哥俩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杠起来,可林东呢,偏就跟这个亲家哥们挺合得来,跟亲姐夫不对付,就为这个,钱贵一看见他俩在一起,心里就酸不溜丢的不是滋味,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小舅子,两个人本应该围着他转,可俩人老是联合起来跟他对着干,气得钱贵牙疼,更有村里人没事儿拿他找乐,笑话他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呵呵,东子,这不晌不夜的怎么睡开觉了!”钱二壮一屁股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手机,边看边呵呵笑。 林东睡得迷迷糊糊,被他一吵也睡不了了,脑袋生疼,说不上来怎么那么难受,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心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眨眼间损失了十多万,跟没事儿人似的,心真大呀!” “二壮哥,我这几天也没休息好,困了,心烦。” “怎么了?”二壮抬起头,好奇的看着林东。 “没事儿了,怎么样,家里的事儿处理好了吗?嫂子怎么样?”林东有意岔开话题。 “家里没事儿,你嫂子也没事儿,猪圈消完毒了,剩下的猪喂完药了,见好,我这忙乎完了,不放心你这,过来看看,怎么样,查出结果了吗?” 林东明白二壮问的是什么,摆摆手说到:“都查完了,暂时出不来结果,得等俩星期呢!” “那么长时间!”二壮一脸的惊讶,神秘的指指东屋,那她怎么办?就住在这了?这也不叫事呀? 林东思索了一下,“二壮哥,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她真是,那皆大欢喜,理所应当的住在家里,如果不是,再通过村委会让她们家人把她带回家,现在主要她不肯走,刚才我们从医院回来,她们家人就在门口等着,她死活不走,她愿意在这,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算事儿,可能是她跟咱家这辈子有这点缘分。” “嗯额,你说的也对,那就再等个十天半月的,”二壮点点头,“可是,咱们老这样待着可不是个事,得想法干点什么,我算了算,咱俩这半年没什么收入呀,那个大个,还舔着脸来呢,跟他白干二十多天,就一人给个破手机,一分钱没挣,告诉你东子,这钱还得找他要,怎么着到年底也得结清,四千多块钱呢!” 二壮越说越生气,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东子,你说我哥自打二闺女没了,他倒是走运了,他干这保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挣钱,你瞅瞅现在,穿的戴的,溜光水滑,我都懒得看他,就跟不是庄稼地人似的。” 林东没言语,静静的听着,他知道,二壮一提起他哥,也是来气,满嘴没好听的,说归说,毕竟他们是亲哥们,他说他不好,是气话,别人要是说他哥不好,肯定不乐意。 “跟你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就在老贾家房后头,看见我哥了,我都走到他近前了,都没看见我,正低头数钱呢,一边数一边乐,手里这么厚一沓钱,准是给哪个有钱的户上保险,公司给的提成,其实都是户里的钱,羊毛出羊身上……” 二壮连说带比划着,一抬头,看到林东两只眼睛瞪着,直勾勾的看着他,把二壮吓了一跳,“东子,你,你怎么了?” “我找他去,这个臭不要脸的!”林东疯了一样冲了出去,把二壮吓傻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跑了出来。 “东子,林东,你怎么了!你这是跟谁呀!说的好好的话,中邪了不成!” 二壮这一大呼小叫的,屋里的人也都听到了,林芳正陪着母亲,女子说话,知道二壮在西屋跟林东聊天呢,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猛听到林东喊了一嗓子,林芳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正要问问,见林东跑了出去,接着二壮也追了出去,她赶紧安抚一下母亲,又看了一眼女子,“照顾一下妈,我出去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 她真的傻吗 “东子,你等会儿我,你怎么了这是!” 二壮紧赶慢赶,追到老贾家门口,把林东追上了,是贾大哥正在门口待着,忽见林东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赶紧过来打了个招呼,林东含糊着应了一声,脚步也慢了下来,二壮这才从后面追了上来。 “东子,你等等,说的好好的话,怎么冷不丁着这么大急?你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二壮一把抓住林东的胳膊。 “东子,你?”贾大哥也迎了过来,他知道林东家这些天发生的事儿,猜想着林东这么生气准是因为这些事儿,作为外人也不方便问。 让他们俩这一拦着,林东也走不开了,气得他一声不吭,眉头紧皱,二壮不停的问这问那,林东就是什么也不说,贾大哥见林东这样子,关心的劝说了几句,回家了,他是个心细的人,知道人家的事儿不愿意外人知道,不可说的,别刨根问底的讨人嫌。 二壮可不管这么多,一个劲儿的问,死拉活拽,就是不让他走,弄的林东实在没办法了,强压着怒火,一五一十的跟二壮说了。 “有这事儿?”没等林东说完,二壮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这么说,检查花不了这么多钱,人家也不可能收礼,这钱没准就是我哥拿起来了,怪不得我刚才看见他时候他变毛变色的,心里有鬼!” 林东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心里也不那么气了,再说钱贵能办出这事儿,也不新鲜,就他那人性,谁的钱都能寐起来,也是意料之中的,就是没想到他这么狠,拿走了这么多钱。 “东子,咱们家丑不可外扬,刚才老贾在这你没说就对了,这样吧,我跟你找我哥去,咱们关上门没外人,跟他要这个钱,看他怎么说,有本事上外面找钱去,算计家里人,我都跟着他遭寒碜!”二壮说着,拽着林东就走。 “你们,你们俩等会儿!”林芳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你们俩的话我都听到了,东子,姐对不起你,你们俩这时候找他他也不承认,白闹一肚子气,你先回家陪着妈,我回去问问他,把钱给你要回来,万一,万一要是冤枉了他呢,你们哥俩别闹生了,怎么着咱们也是一家人。” 二壮倒是觉得林芳的话有些道理,用商量的语气问到:“东子,大姐这样说了,你说怎么办?” 林东心中暗想:“罢了,是灰比土热,多远是多远呀!”他把火往下压了压,“哼”了一声,转身自顾自的往家走去,林芳和二壮互相看看,觉得不对劲儿,看林东这样子,好像对他们俩都有意见了。 “自家兄弟,正在气头上,过两天就好了。” 林芳不好意思的朝二壮笑了笑,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大姐,没那么多事,我还不了解东子吗,他这是真气坏了,也没有我哥这样的,我懒得理他,回头你问问他,要是真的,让他把钱给东子,道个歉就过去了。”二壮心里不痛快,摊上这么个哥哥,自己都觉得寒碜。 林东心里烦闷,在家呆了两天,整日里睡也睡不着,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出来进去的,满眼都是活儿,又什么都不想干,想想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连个正当职业都没有,只能靠打零工为生,日子可不能这么过,再过几年就三十了,人说三十而立,再不努力拼搏一把,半辈子就下去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林东越想越烦,看哪都不顺眼,好几天了,姐姐也没过来,怕是钱贵不承认那钱的事儿,准是跟他生气呢!林东也有些后悔,一万块钱,让骗子骗走自己都没着这么大急,为什么跟钱贵生这么大的气,让姐姐在中间也跟着犯难,算了,他爱承认不承认吧,还是去看看姐姐。 “林东!” 林东正站在院子里胡乱想着,猛然间听到有人叫他,以为是姐姐林芳,抬头一看,那个女子正微笑的看着他。 林东的心里闪过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喜怒哀乐悲恐惊齐聚心头,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 “你不去上班吗?” 女子的一句问话,让林东心头又是一惊,“难道她不傻?”“那她为什么要装傻?”“还是她的病好了?”“她究竟是谁?” 几秒钟的时间,林东的脑子里闪出好几个问题,他稍微理了一下思绪,微微一笑,“我这两天歇班。” “哦!” 女子不再问了,她可能是想不出新的问题,然后俯下身,继续拔小菜园里的草,自从她住在这,就干了三件事,默默的发呆,语无伦次的跟母亲聊天,不停的拔草,院子里,菜园里,犄角旮旯,一根草都不剩,拔个精光,你要是说她傻吧,菜园里的菜她一根都不拔,专门拔草,说她正常吧,的确真的不像个正常人。 可今天的事儿,确实挺让人吃惊的,她能准确的喊出林东的名字,而且还问他为什么没上班,从这一点上看,她又像个正常人,她没往下问,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说谎呢? 林东百思不解,“算了,应该过几天,有些问题就水落石出了,先不考虑她,先去看看姐姐,按理说,有这么个外人在这,姐姐是不放心的,每天都会跑过来,怎么一连几天都没来呢?” 林东有些不放心了,他跟母亲说出去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又看了一眼正在拔草的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关上大门,朝姐姐家走去。 要说这姑娘嫁本村,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说是回娘家,串亲戚,拐过一条街,到了,除了姑娘照顾父母方便些,两家的亲属互相走动,有时候都要刻意想着是亲戚,不知不觉的都拿对方当老乡亲了。 林东见姐姐家的大门紧闭,心里奇怪,“姐姐也不上班,平时也很少出门,今天莫不是不在家?干什么去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没人应声,用力一推,门开了,看来姐姐还是在家呢! 他闪身进了院子,关上门,刚要往里走,一抬头,眼前的情景吓得他目瞪口呆! 第一百一十章 钱贵出轨 林东来到姐姐家,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他闪身进了院子,正要往里走,一抬头,眼前的情景吓得他两腿发软,瞪着两只眼睛,想喊,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林芳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枣树,好几十年了,实际上,这棵枣树是种在她婆婆院子里的,钱贵结婚的时候,挨着他父母的房子东面,又盖了三间新房,为了方便,把中间的围墙拆了,枣树就种在围墙边上,围墙一拆,这棵枣树可得长了,枝繁叶茂遮住了半截院子。 虽然是六间房的院子,挺大的,有了这棵枣树在中间,院子也显着小,又多了些阴气,有人曾经劝过钱贵,把树刨了,钱贵觉得,这树比自己岁数都大,好像是自己的爷爷栽的,刨了树,也是对先辈不敬,也没想动这棵树,还有一点挺特别,人家的枣树都是开浅黄绿色的花,这棵枣树开的花是金黄色,结的果实似长非长,似圆非圆,特别的甜,每年枣子成熟的时候,上他家串门的人比平时多了,这两年,钱贵就用这枣子,跟保险公司的人混了个脸熟。 今天,林东也是无意间看了两眼枣树,正看到姐姐站在凳子上摘枣,心里说,这个季节,枣还没熟,也不能吃,摘它干嘛?他刚要喊,又怕吓到她,轻轻的走近了些,这才看清,姐姐哪里是摘枣,一根绳子,套在树上,林芳手扶着绳套,嘴里念念叨叨,头正往绳套里钻! 林东吓得大叫一声,也不知林芳是吓的,还是求死心切,脚下的凳子一下子就踢翻了,整个人瞬间就悬在那,手刨脚蹬! “姐!”林东就跟触电一样窜了过去,抱住姐姐的双腿往上举,此时的林芳,身体似乎有千斤重,林东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才把姐姐救下来。 好在林东来的及时,林芳只是昏厥了一下,就醒了过来,见是弟弟,嚎啕大哭。 林东的心里如火烧一般,他轻轻的托着姐姐的头,没有说话,让她痛快的哭。 过了一会儿,林芳渐渐止住悲声,低着头,抽泣着。林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她这口气顺下来,“姐,我扶你站起来,咱有事上屋里说!” 林芳点点头,她想自己站起来,两腿发软,根本不听使唤,林东蹲下身子,“姐,我背你进屋!” “姐,你先躺床上歇会儿,我给你倒碗水。”林东让姐姐平躺在床上,摸了一下暖壶,空的,桌上有半碗面条,提鼻子一闻,馊了,四下环顾,没有一点能吃的喝的东西,冰锅冷灶,看来,姐姐至少有两三天没吃饭了! 林东看了看姐姐,见她双眼微闭,呼吸均匀,应该没问题了,虽然有一肚子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先给她弄点吃的,等她身体恢复好了,情绪稳定下来,再解决问题,其实不用问,林东心里也明白八九,准时跟钱贵生了气,才这样,不免有些后悔,不该让姐姐知道钱贵私吞了钱,一准就是因为这事儿! “东子!” 林东刚好煮了一碗面条,准备晾一会儿端给姐姐吃,听到林芳微弱的呼唤,赶紧过来。 “姐?” “东子……”林芳刚要说什么,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姐,你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说,我都知道,我给你做了一碗面条,你先吃点儿,告诉你,什么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林芳想开了,大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眨眼间,一碗面条吃了个精光,抬头看着林东,“东子,这面条你怎么做的这么香,放的什么?” 林东见姐姐没事儿了,微笑到:“姐,面条就是普通的挂面,没放什么,你是饿了,才觉得好吃。” “嗯,”林芳低下头,“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姐,对不起,钱贵拿钱这事儿我不应该让你知道,准是他不承认,你跟他吵架了,那你也不能这样做!你想没想过妈怎么活!你太自私了!” 林芳摇摇头,“东子,不是因为这事儿!他承认他拿了钱,他把钱也给我了!” 林东有些蒙了,眼前的,就是这事儿,还能有什么事让姐姐这样!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跟我说!” 林东心里着急,嘴上还不能着急,姐姐死里逃生,也不能太激动了。 林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下头,轻声诉说着,“东子,我豁出去了,也不给他瞒着了,那天,我跟他说这钱的事,他倒是承认了,把钱甩给我,狠狠的说,要跟我离婚!说他跟刘玉兰早就好上了,既然咱们家人一点面子不给他留,索性就离婚算了,谁也不是谁……” 没等林芳说完,林东的肺都要气炸了,大声喝到:“姐,你就是太老实了,把他惯的,早就看他不是东西,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离婚,一定离,但是不能这么便宜他,依了他的算计,咱们去法院起诉他,婚内出轨!让他净身出户!” “东子,他,他就是这么说的,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跟刘玉兰走!”林芳哽咽到。 林东感觉到一阵眩晕,他突然想到,一个多月以前,他送二壮回家,路过姐姐家门口,好像出现了幻觉,看到钱贵和刘玉兰从院子里出来,上了一辆汽车走了,难道那不是幻觉,是真的,还是自己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他冷静一下,劝到,“姐,事既然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妈那边还是不让她知道最好,从现在起,你还是回家去住,跟妈说钱贵出远门了,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容我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事儿,要真是缘分尽力,谁也拦不住,这些年,你跟他也没享到福,家里的积蓄恐怕就是口袋里装的那点钱,离了也好,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芳不说话,低声抽泣着,她虽然跟钱贵一直关系不太好,更多的时候是她一受委屈,就不理他了,钱贵打一顿脾气,过几天就会买个小礼物来哄她,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两口子嘛,还能记仇,就这样年复一年,反反复复无数次的闹腾,倒也没想到会走离婚这步,现在他突然提出离婚,她真的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钱贵跟刘玉兰的事儿,她是能感觉到的,她也恨他们俩,想想以后岁数越来越大,一个村住着,也得要点脸吧,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男人嘛,还是顾着自己个的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谁承想他们竟变本加厉,闹到这步! “姐,走,先跟我回家,我一定得想出个办法,好好治治钱贵,除非他不在这村住,否则的话,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母亲竟然支持林东盖房 事儿出了,生气归生气,还得要想想办法,怎么解决,钱贵这个不要脸的,既然把事挑明了,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着咋着! 林东的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着,现在,家里可到热闹了,三间房,四口人,咋住?他琢磨着,正房西面还有一间房的空地,当初父亲盖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甩了一间房的地方,可能是当时钱不富裕吧,现在不如把它盖齐了,这样家里人就都有地方住了。 “什么,你打算接一间房?”二壮惊讶的看着林东,“你知道吗,老话说的好,接东不接西,东面要是有地方能盖房,西边的房可不能接,对你家不好!” 二壮的这番话,林东听了倒是不以为然,林芳在旁边听着,心里直犯嘀咕,她一脸严肃的看着林东,“东子,二壮说的,倒是有这么个理儿,不行这房就别盖了,咱家本来就不顺当,别再出点什么事吧!” 林东看了看林芳,心里说:“姐呀,你这一辈子,倒霉就因为这张嘴,也不能都怪钱贵,他最烦你什么事儿还没干呢,先念念叨叨的外坏处说,那顺当不顺当的是房子的事儿吗!” 林芳见林东不做声,知道自己的话是白说,弟弟从小就拧,他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她琢磨一下,这事儿不行还得让母亲知道,让她跟弟弟说说,也许管用。 林芳进屋去了,林东知道她去跟母亲说了,没关系,房子肯定是要盖的,如果母亲不支持,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就行。他一脸严肃的对二壮说:“二壮哥,你说的倒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可是现在我家房子不够用的,正好这边有这么一间房的地方,把它盖上,家里人都有地方住了,现在,这个家,什么事儿就得我拿主意,就这么办吧,说盖就盖,二壮哥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帮帮我,要是没时间,我还得找个瓦匠师傅跟我干,没事儿,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也不能让你白帮忙,瓦匠师傅一天多少钱,也给你多少钱,你看怎么样?” “东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壮急得摇头晃脑,“东子,咱们谁跟谁,我盖房的时候你不也是一连好几天跟我忙乎,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帮你盖房,我二话没有,我就是怕你这房子盖的不对,家里日子不顺当,干什么不都得图个吉利,你说是不是?” “对对,”林东微笑着,“二壮哥,你说的对,可是呢,这房子,还得自己看着顺眼就行,跟你说实话,我家房子西面空的这块地方,我怎么看都不顺眼,总是觉得不得劲,现在正好家里用房,就把它盖起来算了。” 二壮见拗不过林东,也就不拦着了,虽然心中有些不悦,可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儿,两人关系好,这话该说就得说,他听不听是他的事。 “妈,我说了半天,您听明白了吗?”林芳有些着急了,她知道弟弟的脾气,这房子他要是想盖,没准明天砖瓦木料就都买来了,倒是后再说什么也晚了。 “芳,你弟弟想盖,就让她盖吧,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也住不开呀。” 林芳没想到,母亲竟然支持弟弟,她一向是比较信这个的,忙着重说了一下这个问题,母亲笑笑说到:“芳,倒是有这么一句老话,你爸爸那时候也是信了,一直就空着这间房地方没盖,可这些年,咱们那时候顺当过,不在窗户不在门,就在有福没福的人,什么都别信,就信自个儿!” “啊?”林芳有点蒙了,印象中,母亲可是特别相信这些,今个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算了,母亲既然也支持弟弟盖饭,那自己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就别再坚持了。 “芳,你一连好几天都没回家了,谁给钱贵做饭?他这两年可不跟以前了,知道过日子了,也挣钱了,哄着他点,别老吵吵闹闹的,人这一辈子可好混着呢,一晃就老了。” 林芳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背过脸去,揉揉鼻子,使劲眨眨眼,含糊着应到,“他们保险公司让他出差,去外地培训,得去个十天半月的,月月住校,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们奶奶那几间房里面一到晚上老是有动静,有点瘆得慌,我还是在家住几天吧,也好陪陪您。” “哦,可不是嘛,不行让你们奶奶爷爷回家来住,老住你们四伯那也不合适,你是头大的,轮班也该着在你这住了,咱们家可不是那不说理的,让村里人说你不招老的……” 母亲絮絮叨叨,林芳嗯哈这是,母亲哪里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只要她现在一吐口,她跟钱贵就形同陌路,不是一家人了,至于他们家的事儿,更是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可这事万万不能让母亲知道,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怕受刺激,要是她知道了,怕又得犯病,儿子二十六七了,还没对象,闺女又离婚,有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那鉴定结果应该出来了吧!”想到那个女子,林芳这才想起医院是不是应该有结果了。 都一个星期了,想到这,她好歹跟母亲聊了两句,转身出来,见林东拿了把尺子,跟二壮在西边空地上量来量去,忙走过去,小声跟林东嘀咕到,“东子,你说那鉴定结果是不是该出来了,这都一个星期了。” 林东正跟钱贵研究着盖房子得准备多少砖瓦木料,猛听得姐姐说到这事儿,忽然想起来了,可不是嘛,都一个星期了,这几天竟顾着钱贵跟姐姐闹离婚的事儿,把这事儿忽略了。 “姐,这事是钱贵办的,他现在出门了,要不等他回来,让他去医院问问?”林东皱着眉,眼睛瞟了一下二壮,又朝林芳眨眨眼。 林芳点点头,她和钱贵闹离婚的事,现在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当然,这事儿也瞒着二壮,因为就二壮的性格,他要是知道了,所有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我哥出门了?不可能吧!早晨起来我还看见他了呢!”二壮扯着嗓门嚷嚷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借钱 林东和林芳对视了一下,谁也没说话,二壮虽然有些粗鲁,可是不傻,从姐俩的眼神中,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忙不停的追问,“怎么了?有事是吗?看你们俩一提到我哥有点不对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是外人,还瞒着我不成!” 二壮不停的追问,林东眉头微皱,林芳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委屈,愤怒,无奈,一起涌上心头,她扭身走开了。 二壮见此情景,更是觉得这里面有事,一只手扶住林东的肩头,迫不及待的问:“东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东轻轻的“嗨”了一声,见这事儿也瞒不住他了,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凡事出来了,就得面对,就算是不说,又能瞒到几时。 没等林东说完,二壮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不要脸的大哥,竟然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婚内出轨,找一个外面的女人,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情理之中的事,没想到出轨的竟然是刘玉兰!徐庄就这么大个村,以后你还有什么脸在这个村待,连累着别人也不好做人! 他越想越气,愤愤的说到:“东子,我告诉你,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还是好哥们,他要是这样,我永远不认他这个哥哥,跟他丢不起这份人!” 林东自打知道姐姐跟钱贵的事儿,这几天心里一直堵得慌,今天把事情说出来了,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他坦诚的说到:“二壮哥,对,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只是,事情出来了,总要想个办法解决,就算他们真的离婚了,各过各的,咱们谁也管不了,就是可怜了月月,缺爹少娘!” “东子,我这就去找我哥,问问他要干什么!” “二壮哥,二……” 林东紧拦慢拦,二壮头也不回气哼哼走了。 林东琢磨着,他这一知道,整个徐庄也就都知道了,更何况当事的人都是一个村的,亲戚套亲戚,那消息就像涨了翅膀一样传的飞快,别人怎么议论不说,关键是姐怎么办?妈要是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样! 他迅速的思考着,忽然眼前一亮,“对,就这么办!” “嘟!嘟!嘟!”二壮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林东挂了电话,心想:“二壮哥别再跟钱贵争吵起来吧,不行,先去看看!” 钱贵家,大门紧闭,林东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里面没有人说话,一准是钱贵不在家,二壮哥回家了? “嫂子,二壮哥在家吗?”林东站在大门外高声问到。 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刘美娟的声音,“是东子吗?你哥他不在家,出去半天了,他没去你那吗?” “嫂子,我回家看看,您别出来了,我走了。” 刘美娟又招呼了两句,林东也没有听清,骑着电动车直奔家里来,林芳正坐在台阶上落泪,看见林东进来,赶紧擦了一下,诧异的问:“东子,你去哪里了?” “姐,二壮哥刚才来咱家了吗? “没有呀!”林芳顿了顿,低声说,“他不是头回听说了我跟他哥的事,气的走了,一直也没来过,怎么了?” “没事姐,我就是想让他跟我出去办点事!”林东说着话,朝屋里看了看,“姐,妈还好吗?,她呢?” 林芳明白弟弟问的是什么,扭头看向屋里,“妈好像在睡觉,我的事儿她暂时还不知道,她……在那!” 林芳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周,最后,在房子西边的空地上看到那个女子在那拔草,本来院子里的草都让她拔干净了,此时,她拿着锄头,在那块空地上仔细的寻找着,哪怕是一棵很小的草,都要连根刨出来,嘴里还不断的自言自语:“斩草除根,斩草除根,一根也不能留!不能把草盖在房子里!” 林东心里一惊,无意间看了一眼姐姐,此时林芳也正惊恐的看着他,俩人不约而同的说了一句:“她怎么知道要盖房子!” 林东笑了,林芳也附和着笑到:“咱俩看着像傻子!” “姐,我找二壮哥,是想让他跟我去医院一趟,拿鉴定结果,找了一圈也见到,电话也不接,算了,我自己去吧!” “东子,那医院的事都是钱贵办的,咱去了也不知道找谁?”林芳面露难色,无可奈何的样子。 “姐,你放心吧,离了狗肉还不成席了吗?鼻子下面是嘴,我不会问吗!” “喂!喂……!” 林芳还想要说什么,见弟弟已经出了大门,轻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看向女子,心中念叨:“唉!这结果还用看嘛!” 林东从家里匆匆出来,心里琢磨着,市医院离家百十里路,骑电动车恐怕到不了,一摸兜里,坏了,忘了带钱了,穷家富路,出门不带钱,寸步难行! 他正想着回家取钱,忽听有人喊他,定睛一看,见一辆红色夏利车停在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老郑。 林东心生欢喜,不行先跟老郑借点钱,等以后再还他,已经出来十多里路,再回家拿钱怕是晚了。 “林东兄弟,你这是要去哪?”老郑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郑大哥,我,我去医院,出来急,忘带钱了,这么巧遇到您了,您能不能借给我几百块钱,我日后给您送家去,现在回家取钱有点来不及了。” 林东满脸堆笑,很不好意思,虽然跟老郑认识时间挺长了,又打过几次交道,算是老熟人了,但借钱是头一次,况且林东还有个毛病,别人找他借钱的时候,他能强烈感受到对方的难处,从心里想尽力去帮助人家,他找别人借钱,就是张不开嘴,就怕麻烦别人,所以村里一些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知道他好说话,热心肠,就会编出各种理由跟他借钱,少则几百,多的好钱,有借无还,林东也不愿意跟他们闹僵,反正下次再借是不可能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别人借钱,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老郑倒是很爽快,“林东兄弟,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就凭咱们的交情,你的人品,说吧,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林东心里有点激动,心想:“老郑真的够意思,下次人家用到自己的时候,一定尽力!” 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老郑大哥,我就是去医院拿个结果,可能用不到钱,就是想预备个方便,您要是方便,借我一千,是个整数,回头我给您送家去。” 老郑哈哈大笑,“兄弟,我现在不在这边住了,住市里,离这1一百多里地呢!” 听老郑这么说,林东有点被嘲弄的感觉,不禁有些失落,心中轻叹,“看来,人都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以后谁再找我借钱,也得长点心眼里,有些不值得交往的人,就别拿真心对他!” 老郑好像看出林东的心思,微微笑到:“小兄弟,来吧,哪出手机,我给你转钱。” 林东心中不悦,脸上还是陪着笑,“大哥,我急着赶路,您也挺忙,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鉴定结果 林东心里不高兴,脸上还不能带出来,本来老郑对自己也不错,不能说人家一件事儿不能满足你,就和人家翻脸,那还叫人嘛! 他笑着说到,“大哥,我还有事,您也挺忙,咱们闲着再聊,再见,再见!” “林东兄弟,等等,你不是说要借钱吗?你拿手机,我给你转钱!”老郑见林东要走,有些奇怪,刚才还说要借钱,这怎么说走就走,也不提这事了。 “大哥,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这拿手机怎么转钱,我,好像都没听说过这事儿!”林东的表情有些复杂,既尴尬又不悦。 “哦,原来是这样!”老郑心中暗笑,原来他不知道用微信能转钱,忙解释道:“你手机有微信吗?用微信就能转钱!” “有!”林东不解,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真不错,微信里就三个人,二壮,钱贵,还有个陌生人。 “来,拿过来,加我微信,给你转钱!”老郑似乎用命令的语气说到。 林东也想看看,老郑是怎么用手机变出白花花的钞票,就算你有些道行,这个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只见老郑接过林东的手机看了看,“呵呵,中兴的,我这是联想的,来,你看着我弄,可能你还不知道,微信能转钱,一学就会,这没什么。” 林东伸着脖子,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钱到底从哪里出来! 只见老郑三点两点,添加了林东的微信,抬头看了看林东,“一千够不够?” “够了,够了,没什么花销,就是预备个方便。” “行,那我就给你转一千块钱!”老郑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两下,“好了,钱给你转过去了,你收了吧!” 林东瞪大了眼睛,除了看着老郑摆弄着手机,什么也没看到,别说钞票,连个钢镚都没看见,就楞说转过来了,这以后我怎么还他,不行,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可得弄清楚,别抹不开面子! 林东没有去接手机,他盯着老郑,“郑大哥,您别笑话我没见识,这钱在哪里,我怎么一分也没见着呢?” 老郑呵呵笑着,心中感叹,看来农村人比城里人的见识还是少的多,就连这么聪明的小伙子都不懂的用微信转账,便十分耐心的说到,“你看看,这是你和我的聊天记录,你看看这个红包,是一千,你点一下,钱就是你的了。” 林东诧异的接过手机,的确,手机上有个显赫的红色长方形方块,上面写着1000,他疑惑的看看老郑,又看看手机。 “对,你点一下!”老郑比划着,就差拿着林东的手指去点。 林东把心一横,到底看看老郑要做变什么戏法,就按他说的去做,他快速的检查了一下手机,没错,手机是自己的,也没有能够出来钱的地方,他小心的,轻轻的点了一下红包,屏幕变了,显示着钱已入账! 林东彻底蒙了,自己一分钱都没见着,怎么钱就入账了!“郑大哥,这,这怎么回事,我可一分钱都没看到呀!” 唉!老郑轻轻叹了口气,“林东兄弟,这样吧,我呢,今天刚给人家看完事儿,现在也不着急回家,走,上车,我陪你去办事,顺便教会你怎么用微信转钱,收钱!” 林东也是满脑子疑惑,要说别的事儿,不明白也就不明白了,这钱的事,可得弄清楚,更何况老郑这钱,我可怎么还,关键是我也没见着呀!听到老郑这样说,他赶紧答应下来,“郑大哥,恕我无知,我真的不知道这钱去哪里了,以后怎么还您呢?你教教我吧!” “大哥,太谢谢你啦!您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林东挥手跟老郑告别,看着老郑的车渐渐远去,林东心中感慨万千,短短的半天时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他真的没想到,一部智能手机,竟包罗万象,连收钱,花钱都可以用手机,那钱在手机上,就是一个数字,他忽然想起钱贵说过的话,以后都看不到钱了,钱就是一个数字,当时以为他是顺嘴胡诌,敢情还真是这样,也别说,他这几年干保险,多知道好多新鲜事,老郑说的没错,人不管多大年龄,都要不断的学习新知识,充实自己,不然就会被社会淘汰。 林东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纸,看看左右没人,转身进了院子,关上大门,没进屋,就站在大门洞里打开了那几张纸,仔仔细细逐字逐句的看,虽然自己也是高中毕业,可那纸上,密密麻麻打印出来的字,好多都是专业术语,根本看不懂,只是下午在医院,医生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通过dna检测,你母亲康兰英跟陈秀梅极有可能是母女关系! 其实这个结果是家里人意料之中的事,这些天,从母亲对她的态度上看得出,她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走失的二姐,现在医院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这事儿也做事了,大个和胡三丙要是再来,就直接报警,一定要查查当年是谁把她怪走的,准确的说,是谁把她害成这样! “东子,我以为这事儿都是钱贵办的,他要是不去,医院那边肯定不把结果给咱,没想到还真痛快,也多亏了老郑,要没有人家,你也不知道找谁呢。” 林芳今天特别开心,一改往日的愁容,她也算是死里逃生,十多天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听了人家老郑的一番话,顿时醒悟,心里也豁亮多了,更何况,她一直在梦中才能模模糊糊见到的妹妹,现在又回来了! “是,大姐,以前咱们都是猜测,她们家的人紧盯着,弄的咱们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一天到晚就琢磨这事儿,这下好了,咱有医院的鉴定结果,再到公安局办些手续,看他们还敢过来闹事儿!” “东子,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林芳又双眉紧锁,“你想想,就算现在能证明她是你二姐,可人家有结婚证,人家是夫妻关系,到时候还要把人走,只不过会办事的,认了咱这门亲戚,咱怎么拦着不让把人带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刘婶家出事了 “嗯,你说的也是,可是,我就琢磨着,这里面哪不对劲!” 林东双眉紧锁,姐姐说的话,听着似乎有道理,可是就觉得这里哪有问题,难道折腾了半天,人家还是要把人带走,别说别人,母亲那就不行,她要真的是我二姐,从我这也不行,那个胡三丙,看着就不是过日子人,跟着他得受多少委屈,不行,得像个办法阻止他,不让他把人带走! “对了!”林东眼前一亮,老郑曾教他怎么用智能手机,说遇到有不解的问题,可以打开百度查! 林东毕竟是高中毕业,准确的说,是大学生,大学考上了没上成,是终身遗憾,也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为这,他每天都想办法多学知识,稍微有点空闲时间,就跑去县城里的一个小图书馆里借书看,这回更方便了,有问题可以在百度上找答案。 “姐!姐!” 林东兴奋的从屋里跑出来,林芳正在外面的凉棚里做晚饭,听到林东的呼喊,赶紧把火往灶堂里填了填,直起腰问到:“东子,怎么了,这大呼小叫的,吓我一跳!” “姐,我在百度上查了,像,像她这种情况,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跟无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结婚是违法的,因为她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那结婚证都不合法,他们要是再敢来要人,立刻报警!” 林东兴奋的一口气说完,林芳也高兴了,“东子,你这是听谁说的,要是这样敢情好了,你还看不透吗,她不愿意走,妈也不愿意让她走!” 吃完晚饭,各自休息,这些天,林东一直是吃不好,睡不安,今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父亲不在了,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凡事都要操心,万没想到,一直以为早已过世的二姐,竟让奇迹般的回来了,要是父亲还活着,得多高兴! “东子,快起来,东院刘婶家有人在吵架,你去看看!” 林东正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听到姐姐在招呼他,一骨碌身爬起来,好嘛,都早晨七点了,这觉睡得,比平时晚起俩小时! 没错!隔着窗户,都能听到东院刘婶家吵吵嚷嚷,隐约的有人在哭,玉慧走了快两个月了,刘婶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也没人去她家串门,平日里静悄悄的,这是跟谁呢? “姐,走,咱俩过去看看!” “东子,你当你姐真是没心没肺的,老实软弱好欺负,她就算人脑子打出够脑子,关我什么事儿!我可不去!” 林东心里一翻个,的确,刘玉兰做的太过分了!她和我姐是最好的闺蜜,俩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无话不说,自己都把她当亲姐姐看,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来! 林东也是犹豫不决的站在院子里,他不知道自己看到刘玉兰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钱贵是铁了心要和姐姐离婚,罪魁祸首就是她!我姐险些丧了性命,要是换做别人,我早大嘴巴子抽上她了,可刘玉兰,这些年,我都是姐长姐短的招呼她,又是邻里间住着,她能做出这事儿,真是全然不顾一点面子,我也没必要对她留客气!想到这,林东大踏步出了门,径直朝刘婶家走去。 刚出大门,林东就看见刘婶家门口围了十多个看热闹的,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指指点点,嚯!这一条街的老娘们儿几乎都到齐了。 林东平时出门,见到这些嫂子婶子的,都是很礼貌的主动打招呼,今天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不知怎么那么别扭,想和她们打招呼,又不知说什么,干脆点点头就算了。 今天这些老娘们也奇怪,见林东出来,都齐刷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好像刘婶家的争吵跟他有关! 林东也不考虑那么多了,他不是趁火打劫,也不是落井下石,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当面问问刘玉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到刘婶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刘婶家的院子里站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壮! 只见他一手掐腰,一只手点指着,“你个臭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你就是给搅和散了,也别想进我们家门,没人认你,臭不要脸的,我嫂子一家子怎么对不起你了,办着缺德事儿,要不你婆婆把你撵出来,看你就不是个玩意儿,早晚败坏了人家的门风……!” 二壮跳着脚的骂,气得脸红脖子粗,从他的话里话外,林东已然明白了几分,忙过去拍拍二壮的肩膀,“二壮哥,得了,你也犯不着着这么大急,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事自己担着,自己的寒碜自己背着,你指责她也没用!” 二壮骂的呼哧带喘,扭头见是林东来了,停了下来,呼呼喘着粗气,“东子,算了,算了,有什么事咱回家说,当着你的面,我,我还真骂不出来了,你不像我这老粗,有涵养,要是搁我,八场架都打过来了!” “妈,你怎么了!别吓我,妈!” 刘玉兰尖厉的呼喊声,让每个在场的人不觉心头一颤,二壮也停了下来,心说,“这刘玉兰又在耍什么花招,莫不是理亏心虚,让她妈妈出来挡枪!” “二壮哥,你看刘婶!” 林东手指着倒在台阶下的刘婶儿,声音有些颤抖,二壮也巡声望去,可不是嘛,他刚才光顾骂街了,也没看见刘婶儿什么时候出来的,此时的刘婶儿,直挺挺的躺在台阶下,脸色苍白,极其难看,不管刘玉兰怎么呼唤,她一动不动。 二壮也傻了,他看看林东,“东子,这可怎么办,咱可别碰她,别在讹咱!” “二壮哥,别说别的,救人要紧,赶紧打120!” 围观的人们一看出事儿了,纷纷后退,悄悄溜进自己家的院子里,关上大门,竖起耳朵听着。 刘玉兰颤抖着双手,努力把药塞进母亲嘴里,可刘婶儿牙关紧咬,药始终就是塞不进去。 “先别动她了,我已经打了120了,把她的胳膊捋直,拍的肘窝,也许能缓解一下。” 刘玉兰抬起头,擦擦泪眼,见是林东在眼前站着,不远处,二壮也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刘玉兰“嗷”的一声,顺手从身边抄起一根木棍,朝着二壮冲了过去,“二混蛋,今天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灰比土热 二壮见刘玉兰真急了,扭头就跑,等刘玉兰追出去,早已不见了人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你先别哭!什么事儿也没有刘婶儿的命重要!” 刘玉兰立刻不哭了,抬起头撇了一眼林东,把脸扭向一边,她百感交集,没有脸见林家人,想要辩解几句,所有的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又羞又愧,又气又恼,再加上母亲生死未卜,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嗓子眼像堵了一团棉花,脑袋像要炸开了一样疼,她想试着把母亲扶起来,刚往起一站,一阵的眩晕,她混乱的抓住了大门把手,晃了晃,才没栽倒! 林东瞪了她一眼,又气又恨,没理她,看到门边放了一把旧雨伞,勉强撑开,蹲在刘婶儿身边,给她遮点阴凉。 “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林东心里着急,看了一下手机,才过去十分钟,不能再重复拨打120了,等着吧。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救护车来了,下来两三个医生模样的人,急呼:“病人呢!谁叫的救护车?” “在这,在这!”林东赶忙招呼到,为首的一个个子稍微矮点的医生迅速的走过来,“快,把她扶起来!” 另外两个医生紧随在他身后,听到这话,互相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轻轻推了推矮个子医生的肩膀,三个人的脚步立刻放慢了。 这一切,林东都看在眼里,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兆,这三个医生是来救人的,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怎么忽然间慢吞吞的,什么意思?! 为首的那个矮个子医生轻轻的走到刘婶儿跟前,俯下身,翻了翻刘婶儿的眼皮,又摸摸她的手腕,直起身,不慌不忙的问:“家属呢?谁是家属?” 刘玉兰拄着棍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我,我是她女儿,大夫,赶紧救救我妈!” “唉!人已经走了,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吧!” 矮个子医生直起身子,不紧不慢的说到,声音虽然不大,确如同炸雷一般!刘玉兰“啊”的一声,昏死过去! 林东也是惊的目瞪口呆,蒙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刘家的事儿,自己一个外人是不能做主的,先给刘玉兰的两个叔叔打电话,虽然平时他们的关系不怎样,出了事了,还是一家人。 “玉兰,这是怎么回事?你妈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刘玉兰的二叔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此时,刘玉兰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时而捏呆呆发愣,时而嚎啕大哭,她二叔跟她说话,跟没看见似的,也不理采。 “二叔,刘婶儿是急病,没等救护车来就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把她抬到炕上去,该料理后事料理后事,这家里就靠您了!” 林东没敢动刘婶儿,怕的是有什么说不清的,找了块布单盖在她身上,只等着刘家来人,现在刘玉兰二叔来了,一切都凭他做主,自己搭把手,出力跑腿没问题,人家的事儿可不能跟着掺和,别弄个受累不讨好。 刘玉兰的二叔,也是快六十的人了,精气神十足,个子不高,说话有点尖嗓,在街里一站,离老远就能听出是他说话,因为他能张罗,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啥的,都找他去帮忙,刘玉兰爸爸是他亲大哥,活着的时候,跟他死不对付,哥俩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就为这,两家的关系始终就不好,也就是逢年过节,刘玉兰的两个姑姑回娘家看看,勉强能把哥仨聚一块,谁跟谁也没话说。 “玉兰,你先别哭了,玉洁呢,赶紧给她打电话,你们姐俩商量,给你妈买寿衣,赶紧给她穿上,这天还是挺热,人不能放着,我赶紧联系冷棺,唉!事儿出来了,就不能慌,该办事办事!” 刘玉兰抹着眼泪,勉强站起来,“行,二叔,家里的事,全凭您做主,我什么也不懂,您看着安排吧。” “没事,我哥嫂不在了,我理应当尽心尽力去操持,你放心吧,有二叔在,什么事都办的过去。” “到底还是一家人呢!”刘玉兰平生第一次感觉二叔是那么可亲可敬,有他操持着,自己还算是有个主心骨。 林东也是暗暗佩服,自从记事起,就没少听刘婶跟母亲叨唠她家这个二叔这不好,那不好,跳海占干地,拔尖抢上不吃亏,现在看来,刘婶儿的话,也是太过偏激了。 刘玉兰二叔哇哇一通电话,一会儿的功夫,村里的大寮,捞忙的,灵棚,大棚席,所有的丧葬用品,一应俱全,都来了,刘玉兰,刘玉洁姐俩哭着给母亲穿好寿衣,心如刀割,父亲走的时候,虽然伤心,但是有母亲在,心里有主心骨,现在母亲突然间走了,感觉天要塌下来似的,家轰然间就没了! “姐,妈走了,爸走了,二姐也走了,以后咱俩怎么办!咱们没有家了!”玉洁泣不成声。 刘玉兰哽咽到,“玉洁,以后,就咱姐俩相依为命了,这不是还有叔叔婶子吗,咱们好好孝敬他们,就全当是咱的爸妈还在!” 刘玉兰的二婶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挺老实,自从嫁给她二叔,什么事也不操心,家里家外,都是她二叔说了算。这会儿听到俩孩子说这话,实在忍不住了,抱着玉兰,玉洁失声痛哭。 她二婶这一哭,这姐俩更哭的凶了,顿时间,刘家是哀声一片! 林东跟着忙前忙后,触景生情,想起了父亲去世的时候的情景,想起了刘婶儿生前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心中酸楚,暗自思量,在生死面前,什么事都不叫事儿了。 “刘婶儿呀!我来晚了!刘婶呀!您怎么就这么快就走了呀!” “客吊!” “这是哪的亲戚?”林东正在跟着搭灵棚,听到有客人来,赶紧闪开,别挡着人家行礼。 等他闪到一边,回头看时,差点把他气晕,来吊唁的不是别人,正是钱贵!只见他油头粉面,白衬衣,浅灰色西裤,崭新的皮带围在腰间,皮凉鞋擦的锃亮,就这打扮,你要说他从哪出差刚回来,不像,一点风尘仆仆的气息都没有,要说他从家刚出来,一个村的吊个唁,也不至于这么装扮。 刘婶儿突然离世,这一折腾,林东本来是把他和刘玉兰的事暂时忘了,现在看见钱贵来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姐姐回家住二十来天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看见过他影儿,估计他做出这事,没脸见也不敢见林东,躲起来了,现在竟像个门前贵客一样跑来吊唁,今天,一定要好好跟你算账!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反目成仇 林东见钱贵来吊唁,气就不打一处来,若是普通的乡邻,前来吊唁也是很正常的,可钱贵做出那种让人想起来就恶心的事儿,林东能不生气吗!更何况还挑明了,非要和姐姐离婚,林东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二十多天了,一直没见到钱贵的踪迹,今儿跑这露面了,断不能饶他! 林东二目圆睁,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把抓住钱贵的脖领子,冷不防的“啪啪”打了他俩大嘴巴子! 钱贵都蒙了,他也没想到林东在场,刚行完礼站起来,就觉得有个人突然窜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脖领子,等他刚看清这人是谁,脸上重重的挨了俩嘴巴,打的他眼冒金星,火烧火燎的疼。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打人别打脸,说话别揭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俩嘴巴子,钱贵哪里吃过这亏,他反手照着林东的胸口就是一拳,林东往旁边一闪,这一拳没打着,钱贵一个没站稳,一下子扑倒在供桌上,香炉也给打翻了,香也断了,香灰撒了一地,供品也扒拉的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这一下可犯了大忌,刘家的人可不干了,刘玉兰的二叔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点指着钱贵,“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跑这闹丧来了是吗?你让我们老刘家断了香火,这是什么居心,今天你是走不了了!” “来人!” 刘玉兰的二叔一声招呼,过来十几个孝子,一个个虎视眈眈,把钱贵团团围住! “给我打!” 这帮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把钱贵打的蒙灯转向,俩手抱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喊:“误会,都是误会,你们打我干嘛!都是林东惹的事儿!” 这些人中也有岁数大点的,便停了手,拦住那几个小年轻的,“都别打了,都别打了,打出人命来也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停了手,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钱贵这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再看他这个模样,跟刚才可是判若两人,浑身是土,鼻青脸肿,衣服扣子也掉了,皮带也松了,裤子都掉下半截,这个狼狈劲儿就别提了,最可笑的是,他竟然穿了一条红内裤,此时显得格外显眼! 农村的讲究多,尤其是白事儿,都得穿孝服,客人到了也要换上孝服,绝对不能穿红色衣服,连红袜子都不能穿,那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走!” “滚!” “快走,什么东西……” 刘家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骂,摩拳擦掌的又要过来打钱贵,吓得他提着裤子,趿拉着鞋,仓皇失措的跑了。 林东是又气,又恨,又急,又恼,心里不是滋味,心里虽然恼恨钱贵,可现在他毕竟没有和姐姐离婚,老刘家人这样打他,也是一点面子没给自己留,他心里不痛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二叔,我心情不好,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您就多操心吧,我先回去了,用我帮忙再招呼我过来!” 林东心里不痛快,跟刘玉兰二叔打了声招呼,气哼哼出了刘家大门,左右看看,钱贵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他回到家,见姐姐站在东墙根下,伸着脖子听着,见林东回来了,忙紧走几步,到了林东近前,低声说到:“东子,我刚才怎么听着好像那个不要脸的在东院?” 林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凉棚里找了一个小凳子做了下来,沉思不语。林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站在一旁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东子,东院刘婶家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听着乱哄哄的?” 林东一愣,见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林东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该不该跟母亲说。 见林东没说话,林芳凑到母亲近前,耳语到:“妈,东院刘婶死了!” “啊?”林娘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人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得的什么病?怎么这么快?” 林芳迟疑了一下,刘婶怎么死的,她知道,可真的不能跟母亲说,脑筋一转,编了个瞎话,“早上没的,急病,好像是心脏病。” 林娘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慢慢的坐到了台阶上,林芳赶紧找了个板凳儿,“妈,别做台阶上,小心着凉。” “唉!芳,刘婶这冷不丁的一走,我心里还真难受,街坊四邻的,住了好几十年了,说走就走了,这人呢,活着真没劲!” “妈,您别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她就是这么大寿命,您看看她,就知道这人有个健康的身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是呀!活着就得好好活着,死了什么都没用了!争这抢那,都是一场空!”林娘眼睛里含着泪,神情暗淡。 忽然,林东的电话响了,他赶紧掏出手机,以为是东院有人给他打电话,扫了一眼屏幕,是二壮! “二壮哥,你在哪?”林东把手机听筒紧贴着耳朵,声音极低。 “东子,你在哪?能不能上我家来一趟?”电话那头,二壮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 “好好,我这就去!” 林东挂断电话,跟母亲说到:“妈,我出去一下,您进屋歇着吧,别想太多了。” “东子,谁来的电话?”林芳好奇的问到。 林东朝她挤挤眼,没有回答,骑上电动车,径直朝二壮家奔去。 二壮家的新房还没装修,两口子一直住在猪圈这边,林东见猪圈这边门关着,平时是不关门的,就觉得今天有事发生,忙上前敲了两下门。 “是林东吗?”里面二壮的声音,但是听着有些惶恐不安。 “二壮哥,是我,你开一下门。”林东又轻轻拍了两下。 门开了一条缝,二壮从里面探出头来,四下看看,“东子,进来,快进来!” “二壮哥,你这是怎么了?”林东闪身进来。 二壮反手把门关上,拉着林东低声说到:“东子,你说,我会不会被判刑!” 林东一愣,瞪眼瞅着二壮,“二壮哥,怎么了,你犯了什么法?这话从何说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陌生女人 “你说,刘婶让我气死了,等他们出完殡,醒悟过来,会不会去法院告我?” 林东看着二壮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二壮哥是为了打抱不平才去找刘玉兰的,没想到气死刘婶儿,出现这种事,谁也不愿意,沉思半晌,说到:“二壮哥,这事儿是个意外,等完了事儿,你买点礼品,去刘家道个歉,也就完了,要是刘玉兰不依不饶,咱也没办法,那就让她去法院告吧,我觉得,这种情况,法律上好像没有这个判刑的条例!” 让林东这么一说,二壮的心里还稍微踏实了一些,忐忑的问:“东子,要真像你说的,不会被判刑,让我赔礼道歉没问题,哪怕给她点钱都行,要是真进去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林东看着二壮那苦瓜一样的脸,不禁问到:“二壮哥,大早晨的,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要不是刘婶儿突然出事儿,看你气得那样,非得跟刘玉兰打起来。” 听林东这么说,二壮立刻面带怒色的说到:“东子,要不是刘玉兰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我能生那么大气,跑她们家骂她!” “二壮哥,你看到了什么?”林东疑惑的问,虽然明知道二壮所指的是什么,他还是想亲耳听听二壮哥都看到了什么! “东子,其实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头两天你跟我说我哥要跟芳姐离婚,把我气坏了,暗地里盯着我哥,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你猜怎么着,我连着三次看到刘玉兰去我哥家,关上门就不出来了,你说能干好事吗?!我能不生气吗?好好的家让她给破坏了,我就是气不过,才跑到她家里闹!” 二壮以为,听完自己的这番话,林东也会气坏了,没想到林东确平静的说到:“二壮哥,就凭这个,你就去她家闹吗?” “这!这还不够可恨的!”二壮有些诧异,他摸不准林东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林东轻轻的叹了口气,“二壮哥,我姐的事儿,开始我也是挺生气的,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姐的命早就没了!我也想亲自问问钱贵,他要干什么!可二十多天了,我连他半个影子都没看到,怎么你两三天的时间,竟三次看到刘玉兰去他家,那你看到钱贵了吗?” 让林东这么一问,二壮才觉得事有蹊跷,还别说,刘玉兰哪次去都是拿着钥匙开的门,没看到钱贵,然后进去就不出来了,当时因为是太生气了,没顾得多想,就是脑补着刘玉兰进去就不出来肯定是没干好事! “这?……”二壮下意识的搓着后脑勺,“这事儿还真的有点怪!没看见我哥出来,就看见刘玉兰进去,每次都是拿钥匙开门进去的,你说,要是我哥不在家,她一个人拿钥匙开门进去干嘛?那钥匙肯定是我哥给的,我哥没事把自己锁家里干嘛?这事儿有点新鲜!” 林东点点头,“二壮哥,要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姐这二十多天没回家,家里还是真出事儿了!” “啊!能出什么事儿?”二壮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东,他隐隐感觉到,事情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刘玉兰肯定知道真相! 二壮哥,快过大秋了,你家里活,地里活也不少,你该忙忙你的,我家里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我也好好捋捋,我姐就暂时住在家里,她回家我也不放心,房子不够住,再盖一间,不行找几个瓦匠师傅,三天两天就能盖上,至于钱贵他想干什么,静观其变,看看他怎么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他是自己找倒霉! “是,我就是生的这份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弄的妻离子散遭寒碜,他就折腾到头了!”二壮气得捶了两下大门。 “二壮哥,没事,别太着急,嫂子腰不好,干不了活,你多帮帮她,猪圈里还有好几十头猪,一天也不少活呢,你踏实住了,该干嘛干嘛,我先回家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行行,那你慢走!” 看着林东远去的背影,二壮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说也奇怪,林东比自己小八岁,按理说,论经验阅历,自己应该比他强,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好像就是没有林东那么有主见,一遇到事,就没主意,林东三言两语,自己这心里就特别踏实。 再说林东,一路上琢磨着二壮说的话,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自从姐姐跟钱贵闹离婚,回家去住,他一步也没去过钱贵家,从他家门口过,都会压不住怒火,去二壮家,他都会绕点远,走另一条街,今天,他想从钱贵家门口走,看看有没有意外的收获。 钱贵家是老房基地,就在街心,来往的人比较多,要是他家出点什么事,瞬间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林东刚到钱贵家附近,侧目而视,看见钱贵家的大门开着,想必是他挨了打,又羞又恼,跑家来了,招呼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来看他了。 正这时候,打院子里出来一个人,个不高,干瘦干瘦的一个老头,林东仔细一看,是钱贵的父亲,林东按理说得喊他亲家伯伯,可此时的心情,这个称呼就堵在他嗓子眼了出不来,他侧过头,假装没看见,想快速离开,可老头偏就一眼看见了他。 “林东,这不是东子吗?你这是去哪了?” 老头这一招呼,林东可不好意思走了,赶忙回过头,像是刚看到他一样,笑着说到:“伯伯,您不是一直在bj四哥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哎呦,我回来两三天了,这不是里外收拾收拾,搬家来住,他那地方太窄,可是住不惯,不如家里的宽屋大院豁亮,你大娘腿也疼,上楼下楼的也费劲,来来,走,进屋说话。” 老爷子还挺热情,连拉带拽,林东也不好意思推辞,跟着老爷子进了院,正好也细打听一下,钱贵他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院子里一排六间房,钱贵的三间房在西边,他父母的房在东边,他们家本来是有两个大门,不知让哪个风水先生看的说不吉利,对着他父母房子的大门堵上了,要想去他父母家,必须要经过钱贵家的院子。 林东跟着老爷子刚进大门,迎面看到从钱贵的屋里出来一个女人,林东一看,不认识,只见她三十多岁,上中等个,身材苗条,穿着也不像农村人,挺时尚的,长发飘飘,妆容精致,也算的上是漂亮。 林东心中暗想,这个陌生女人,看着就不像好人,莫非她就是罪魁祸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气坏钱贵父亲 陌生女人跟钱贵父亲打声招呼,又瞟了林东两眼,扭哒扭哒回屋去了,没见到钱贵出来,林东边跟老爷子说话,侧耳细听,也没听到钱贵屋里有人说话。 “东子,你进屋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林东点点头,心里说,“哼,您这是刚回来两天,也觉得不对劲了吧,正好,说说你儿子干的好事!” 钱贵父亲招呼着林东进了屋,“老婆子,你看谁来了?” “谁呀?”屋里应声出来一个老太太,好嘛,这个老太太,也是七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跟老头正相反,白胖白胖的,个子可不矮,比老头俩胖,肉包子脸,俩眼眯成一条缝,满头白发,一根黑头发都没有。 林东认识,这是钱贵妈妈,姐姐的婆婆,大概有三四年没见了,老太太又胖了,倒是不显老。 老太太愣了一下,认出了林东,“呦,这不是月月老舅吗?哎呦,几年没见,都变成大小伙子了,怎么长这么高了,你这是打哪来?我回来两三天了,也没看见你姐,你姐去哪了?那屋那女的是你姐朋友吗?” 老太太接二连三的紧问,还没等林东说话,钱贵父亲瞪了她一眼,“嘿!你小点音,别让人听见,我这不是刚出去正好碰到东子,我跟你说,东子,我跟你亲家娘刚回来两天,这里外转悠着,看哪都不对劲,我这不是想问问你,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 林东的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跟老爷子说,说了,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伯伯,你不在家这几年,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您先说说,您都知道了什么,然后我再把您不知道的补充一下。” “嗐!”老爷子还没说话,眼圈红了,“星儿,从小我最疼她了,没想到,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没了,我跟你大娘可没少哭呀!” 林东的眼圈也红了,“伯伯,别想了,谁也不知道会出这种意外!” “我就纳闷,大人都干嘛去了,把仨孩子扔家,我听说了,老二媳妇儿把腰摔了,老二也跟着去医院了,你姐呢?怎么就这么心大,不跟孩子做个伴!” 林东听出来了,他这话的意思是埋怨姐姐,心里不痛快,沉着脸说到:“伯伯,我姐当时是想让途途到这边住,他不肯,硬是拉着两个姐姐去他家,我姐也是不敢拦他高兴,您也知道途途那脾气,从小惯的,大人不在家,就顺着他的意,惹他不高兴,哄也哄不好,不是更着急嘛!” 老头抹了抹眼睛,不说话了,本来是嘛,这个宝贝孙子,千顷地一根苗,从小惯的,说一不二,这事儿也不能都怪林芳,顿了顿,岔开话题,“唉!不说了,不说了,越说心里越难受,我们老两口子子,岁数大了,什么事也管不了了,经不得喜,也经不得忧了!” “他爷爷,要我说,星儿就是这命,怪不得谁,咱难受,她妈妈不是更难受,别说了,就说眼巴前的是吧,西院那女的是谁?我怎么看着不像好人呢?你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林东恨恨的摇摇头,“她不是我姐的朋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她,我姐在我们家住了快一个月了,她也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至于这个女人,您二老还是问问您儿子吧!” “啊?”钱贵的父母互相看了看,林东这是话里有话,老爷子一把拉住林东的胳膊,“她老舅,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你姐不回家住?是亲家母病了吗?” 林东本不想跟老两口说,说了也没用,白跟着着急,看老爷子这急切的样子,不说不行,还不得急坏了,干脆,把事跟他们说说吧,姜还是老的辣,也许他们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真是家门不幸啊!他也四十来岁的人了,真是不知好歹!这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要败家呀!气死我了!” 老爷子没等林东把话说完,就骂开了,两只手“啪啪”的拍打着炕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鼻子嘴都扭到了一起,脸涨得通红。 可把钱贵他妈吓坏了,赶紧急忙慌的在抽屉里翻找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塞进老头儿嘴里,“他爷爷,你可不能着急,自个有病你不知道吗?你着急也没用,踏实踏实,咱们想想办法!” 钱贵父亲呼呼的喘着气,半天没说话,老婆儿赶紧跟林东解释,“他老舅,你伯伯可不是冲着你,他是生钱贵的气,他心脏不好,就怕着急生气……”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朝林东使眼色,林东明白,她这是不让我说,算了,反正你儿子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姐最冤了,你们一家人瞧着办吧! “伯伯,你身体不好,千万别着急,您要是不问,我都不跟您说,事情的大概您也都了解了,他也是成年人,自己做出的事儿自己解决,您不用跟着着急。” 林东安慰了老爷子几句,不管钱贵怎样,他父母又没做错什么,大面儿上还得过得去,就算钱贵真的跟姐离了婚,不也是老乡亲吗,再说钱贵爸妈这么大岁数了,身体又不好,有刘婶儿出的这意外的事儿,也是前车之鉴,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东子,我没事儿,没事儿,你先别走,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怎么让那个混蛋回心转意,把你姐接回来,算是完事,还接着过日子!” 林东见老爷子拉着自己说什么也不让走,也罢,听听他怎么处理这事儿,心想:“还接回来过日子,这日子还能过吗!” “老婆子,要这么说,西院这女的是那个混蛋小子领家来的,就是因为她才闹离婚,我一看那女的就不是好人,你还说我偏见,你看怎么样,我这眼毒不毒?” “是是,你说钱贵小时候多懂事,这五个孩子就他聪明懂事,你别看老五是大学老师,都没他机灵,怎就就自打结完婚,越来越浑了,这是跟谁学的,受的什么病!” “大娘,您这是什么话,您这意思是我姐把钱贵影响坏了,要是这样,咱们可就没亲可论,他们爱离就离,各自安好,您也不用着急了,咱们也没必要在这商量了!”林东怼了钱贵妈几句,转身就往外走。 “他老舅,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这老婆子,不会说话就别说!” 钱贵父亲瞪了老伴儿两眼,赶紧追出来忙着跟林东解释,迎面正看到那个女人站在院子里,心说,“你这个狐狸精,今天我饶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房子租出去了 钱贵父亲见林东生气了,瞪了老伴两眼,赶紧追出来跟林东解释,迎面正碰上那个女人,那女人这会儿又换上一身衣服,时近中秋,天气已经不热了,那女人竟穿了条吊带长裙上半身几乎是半裸着,雪白的肌肤格外显眼。 钱贵父亲一见这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得什么面子了,骂到:“什么东西,哪来的滚哪去,别在我家搅和,我这户可不招你这样的人,丢人现眼的!” 钱贵父亲一通骂,那女人竟跟没听见一样,撇撇嘴,晃晃肩,扭扭屁股,趿拉着一双半高跟白色凉鞋,悠闲的走到大门口那,双手抱肩,斜倚着门框,就在那站着,东瞧西看。 她往这一站不要紧,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这过没有不看她两眼的,更有几个本村的闲人,远远站着,指指点点,小声窃笑。 钱贵父亲更气了,气得老头直哆嗦,心说哪来这么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今儿我非打跑你,你这是不把我放眼里,诚心气我! “钱贵!你出来,你这个败家子!放着好日子你不过,你是找倒霉呢你……!” 喊了半天,也没见钱贵出来。那女人不紧不慢,嗲声嗲气的说:“老爷子,别喊了,你儿子不在家,出去躲债了,再跟你说,我可不是在你这白住,我给了他一万块钱呢,他答应租给我一年房子,我可是有租房合同的,老爷子,您还是回屋歇着吧,着那么大急干嘛,就你家这房子,一年的租金也不过两千,我花了一万,就图个清净,租房的时候,钱贵说这房子没人住,现在你们老两口回来了,已经严重打扰我了,你要是再吵吵,我找你儿子把钱退回来,我不租了!” 女人的一席话,把老爷子弄蒙了,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临回来的时候,给钱贵打了电话,他支支吾吾,一会说家里有客人住,一会说自己出差要很久才回来,话里话外意思是不愿意让老两口回来住,现在听女人这么说,可能这事是真的! 老头心里合计,“钱贵到底因为什么欠了外债,那这女人花一万块钱在这租房子,分明是在帮他,的确,农村的房子最多也就租一年两千,不行,得弄清楚再说!” “那什么,对不住呀!家里出了点事,钱贵跟他媳妇儿闹离婚,您往这一住,我有点误会了,对不起呀!对不起!”老头尴尬的连声道歉。 又扭头看向林东,“他老舅,你也别着急,依我看,是不是有些事咱们都误会了,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劝劝你姐,回来吧!” “大伯,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您没听到吗?房子都租出去了,你让我姐住哪?”林东余怒未消,他根本不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这,这……”一句话问的老头没词了,转身灰溜溜的进屋去了。 林东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别看那女的跟老爷子说话那么理直气壮的,当她看到林东那满是恨意的目光,心里就一哆嗦,赶紧把头扭向一边,见有很多人朝这边看,把脸一仰,若无其事的扭扭哒哒回屋了。 林东一边往家走,一边琢磨着,看来,姐跟钱贵这婚肯定是离定了,这个女人不是善茬,这祸根不是刘玉兰,是她!二壮哥真是太鲁莽了,不问青红皂白,羞辱刘玉兰,气死刘婶,实在是不应该呀! “东子,你出去半天了,干嘛去了?”林芳担心的问到。 “没事儿,姐,我去二壮哥那了,路过你家门口,你们爷爷奶奶回来了,非让我进去待会儿。” 林东简单的说了几句,没提那女人,朝东院望了望,隐约听到有人在哭,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负罪感,不是因为二壮哥闹腾,刘婶儿也不会气死,可二壮哥也是看到自己因为姐的事生气,才去抱打不平,可这一切,也许还是个误会。 “刘婶死的有点冤!” 林东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把林芳弄蒙了,她不解的问:“东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有什么冤的,就算是气死的,也是让她不要脸的闺女气死的!” 林东叹了口气,“姐,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刘玉兰也许是冤枉的!” 林芳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林东,心想:“弟弟这是怎么了,刚出去一会儿,说话像变了个人,往日里提起刘玉兰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又提她说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姐,我今天遇到一个人!”林东见姐姐疑惑不解,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 “啊?这么说她把房子租出去了?不行,我回去,找我们爷爷奶奶评评理,我跟他也过了十多年,他说离就离,这家产得有我的份!” 林芳说着,气呼呼就往外走,林东赶紧一把扎住她的胳膊,“姐,你先别去,两位老人也是恨钱贵不争气,他们也没办法,现在那个女的说钱贵把房租给她了,也看不见钱贵人影儿,你先别冲动,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 林芳气得心里直扑腾,凭着直觉,她知道,钱贵绝不是简单的把房租给那个女人,那女的肯定跟钱贵有一腿,插圈弄套,就是把我撵走,这婚不离也得离,那刘玉兰呢?难道不是跟刘玉兰……? 林芳好像明白了林东说的话,可她不明白,刘玉兰在这里充当了什么角色,二壮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家骂她吧! “姐,你先冷静冷静,反正你不吐口,这婚暂时也离不了,等刘婶出完殡,消停了,咱们跟刘玉兰好好谈谈,了解了解情况,再决定怎么对付钱贵跟那个女的!” 林芳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自己恨自己,这事儿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悔不该让钱贵去保险公司上班,不然,他怎么会认识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可话又说回来,钱贵一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又哪里管得了他,活的真窝囊呀!想着想着,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姐,你别着急,钱贵应该远不了,今天早上,今天上午,还去那院吊唁,让我打了一嘴巴子,跑了,容我想想,咱们既要有理,还要有利,如果事情做实了,让他净身出户!” 第一百二十章 挣钱是最重要的 东院刘婶儿家喧闹了一天,总算把刘婶儿入土为安了,老两口子,仅仅相隔了半年,一春一秋,就相继去世了,还搭上了二女儿刘玉慧,短短半年,一家三口,都走了,真是人生无常,谁会想到是这样! 钱贵让刘家人赶跑了以后始终没露面,林芳一直都没过去,她不知该跟刘玉兰说什么,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后来林芳嫁了本村,刘玉兰结婚两年多丈夫死了,她被婆家赶了出来,没地方去,一直住在娘家,她们俩又在一个工厂里上班,形影不离,是名副其实的闺蜜,都是奔四十的人了,半辈子友谊,比亲姐妹还亲,她刘玉兰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倒是林东,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他把近半年来发生的事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捋了一遍,一桩桩,一件件,悲多喜少,虽然许多不尽人意的事,倒是一家人都在一起了,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比起东院刘叔一家人还是幸运的多。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中秋节了,年怕中秋月怕半,这一年马上又要过去了,别的不说,林东仔细算了一下,这半年打工挣的钱也就一万多点,跟大个干了二十多天,一分钱没给,去厂子当保安让人家扣了五千,跟二壮两个人分摊的,虽然说板找到了,也找过孙老板要过几回钱,可他就是推三推四的不给钱,又借给刘玉兰一万,看这意思,她这钱短时间是还不上了! “姐,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东子。”林芳正坐那生闷气,听林东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他说话,知道林东有重要的事儿,便暂时放下那些烦恼,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东。 “姐,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你跟钱贵的事儿,从长计议,你不吐口离婚,他就是有人了,也结不了婚,让他去随便闹腾,月月一年比一年大,也懂事了,她也会恨她爸,站在你这边,那野女人跟他也长不了,他折腾半天弄一个灰头土脸,没人待见,到时候你们娘俩都别理他,看他到老了有个灾病的受罪去吧,都是自己找的!” 林芳听了弟弟的一席话,心里豁亮多了,好像钱贵的报应就在眼前,可出了口气! “还有,她十有八九是咱的姐妹,以后就住在咱家了,谁也别想欺负她!” “十有八九?那医院鉴定的不准吗?到底是不是咱的……?”林芳有些疑惑的问。 “医院的鉴定结果说是百分之九十是,再加上咱妈说的那些特征她都有,还有妈那态度,我综合考虑考虑,应该是她!”林东眼神坚定,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把她当成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二姐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芳连连说到,她也能感觉的到,那就是她妹妹,可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此,她要把母亲,弟弟,分给她一半。 “还有最重要的,咱家现在是四口人了,母亲和她还需要人照顾,你不能上班,得照顾她们,我想趁着节前这几天临时工的活多,出去挣点钱,咱们家的开销也大了,不挣钱可不行。” “嗯!”林芳点点头,“这倒是最重要的,现在都张着嘴吃饭,就得你出去挣钱,你放心吧,家里有我呢,什么也不干,光照顾她们娘俩还照顾不了吗,你踏实挣钱吧!要依着我,找个有保险的厂子上班,多踏实,别干这临时工了,挣钱没准,活也不好找,你不光是养活我们一家人,将来好要娶媳妇儿,现在的女孩可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有车有房,光彩礼就涨到十万了,得多少钱呢!想着就发愁!” 林东微微一笑,“姐,要像你说的,就没法活了,过一时说一时,你不用想那么多,人家女孩要房要车要彩礼,无非就是图个安全感,你看看你弟弟,谁跟我在一起都感觉倍儿踏实,我的女朋友不要房,也不要车,也不要彩礼,就要我这一个人就满足了!哈哈!” “你这是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林芳撇了撇嘴,笑了,弟弟他是从小看大的,脾气秉性她最了解,要说比村里同龄的孩子,那是强百倍,遗憾的是没能上大学!这是林芳这辈子最对不起弟弟的事儿,根本就没办法补偿,一想起这是,她恨的牙根痒痒,很不得咬钱贵两口!要不是她拦着,弟弟早就大学毕业了,也恨自己,怎么就听他的话,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到现在弄得自己没家没业!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现在我就一扑纳心的照顾好母亲妹妹,帮弟弟娶上媳妇,算是能稍微补偿她一些!”林芳心里暗暗叮嘱自己。 早上,林东挺早的就起床了,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琢磨着,这眼看要过大秋了,还有四亩地玉米,收上来也就踏实了,那间房不行过年开春再盖,眼下多挣点钱是主要的。 他想给二壮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市场蹲猫吗,又一想,二壮哥十多亩玉米呢,也要收割了,家里还有一部分猪,也不少活儿,美娟嫂子腰也不好,他肯定去不了。 正琢磨着呢,忽听有人叫门,“谁这么早?”林东纳闷,“谁呀?” “我!东子,我你都听不出来吗!” “哈哈,是二壮哥!” 林东赶紧开了大门,“二壮哥,我正想着要去市场,今儿有点晚,好长时间没去市场了,也不知道有活没活,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嘿!东子,咱俩人那叫什么来着,连电话都不用打,连商量都不用商量,就想到一块儿了!我这不是想叫你一块儿去市场上看看,不行呀!得找点活钱儿了,都歇多少日子了!”二壮嘿嘿笑着。 林东也笑了,说实在的,二壮哥要是不去,他还真有点不得劲,市场上的水猫都是成帮结伙的找活,也能跟老板讨价还价,自己一个人太单了,受气! “二壮哥,那你家里那么多活,嫂子能干得了吗?” “咳!有什么活儿,连大带小还有六十个猪,到时候不就推推猪粪,别的活你二嫂子也不用我,嫌我干的不好,还有十多亩棒子,过完十五再说,今年棒子熟的晚,反正我也不卖,都喂猪,这几天没活儿,先挣点钱够过十五的!” “二壮哥,嫂子真能干,家里活儿可不少,你能去吗?”林东担心的问。 “行了,快走吧,这到市场就晚了!” 二壮骑上车,朝林东打了个手势,刚要走,一扭头,差点撞到一个人,仔细一看,真是冤家路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玉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扫码付款 真是冤家路窄,二壮刚骑上车要走,一不留神,差点撞到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刘玉兰! 二壮此时就怕见到的人就是她!还就偏偏正碰上,要是在以前,他早就和她打招呼了,刘玉兰比他大两岁,又和林芳关系不错,他总会姐长姐短的称呼她,可现在,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把脸一扭,假装没看见,车把一拐,从她旁边骑过去了。 林东可不好意思躲开呀!勉强的说了声,“玉兰姐,你干嘛去?” 刘玉兰瞪了一眼从旁边闪过去的二壮,又尴尬的看了一眼林东,“我,去找你姐待会儿,你,这是要出去呀?” “嗯,我出去。”林东附和着应了一句,心里说,“她还舔着脸找我姐待会儿,说不上两句话就让她给骂出来,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 林东也没说什么,骑上车,追二壮去了。刘玉兰望着林东的背影,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个态度,心里一阵酸楚,满肚子委屈,跟谁去说,也罢,今天,就和林芳把话说清楚! “嗨,东子,快点骑,你还搭理她,看我,就跟没看见她一样!甭指着我搭理她,臭不要脸的!”二壮边催促着林东快走,边发着牢骚。 “二壮哥,谁好谁露脸,谁寒碜谁现眼,咱不用指责,她自己的脸就挂不住,她刚才说去找我姐待会儿,不知道怎么想的。” “嘿!还真是臭不要脸,还有脸找姐去,再让姐给臭骂一顿,是出来是进去,还不嫌寒碜呢!你说咱这会儿出来了,她俩别再打起来!”二壮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林东。 “没事儿,我姐不是那人,顶多是不搭理她!”林东嘴是这样说,心里也是不踏实。 两个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市场,嚯!怎么这么多人呢,按理说该过大秋了,都忙着收庄稼,怎么比春天的人还多! “东子,带钱了吗?”二壮不好意思的问。 “怎么了?二壮哥?”林东看二壮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跟往常不一样,有点纳闷。 “我今出来的忙,忘了带零钱了,咱先买点饭吃,你给哥垫上,回头我再给你。” 哦,原来是这事儿!“二壮哥,你这是什么话,我请你吃顿早点不应该吗?还说什么还我,咱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疏远了?”林东打趣到。 “行行,那你就请我一顿。”二壮笑呵呵的,“咱们就一人买半个大饼,加两根油条,一吃挺好。” “二壮哥,你赶上咱村的傻三了,别人一问吃的什么饭,大饼加馒头就着米饭吃的!” “嘿嘿!” “哈哈!” 两个人开心的笑着,直奔早点摊,“师傅,半个大饼,加两根油条,一个鸡蛋,两份,多少钱?”林东抢先说到。 “十五!”早点摊的摊主麻利的干着手里的活儿,只是迅速的扫了林东一眼,便毫不打喯的报出了价格。 “东子,咱别要鸡蛋了!”二壮在旁边小声的拦着。 “二壮哥,你别管了,出来干活,不吃饱哪行!” 林东掏出手机,“师傅,我没带现金,扫码行吗?” “扫码?”摊主此时暂停了手里的活儿,迟疑的看着林东,眼前的小伙子挺精神,可怎么看也不像个老板呀,扫码付款,头两天唯一的一次,是孙老板带着几个人过来买饭,是给几个农民工买,用手机扫码付的钱,他也是刚刚学会用微信收钱,还不熟悉,又担心这手机里的钱能不能花出去,怎么这个年轻人也会用微信支付? “对,扫码支付!”林东肯定是点点头,“您有收款码吗?” 老板摇摇头,接着赶紧点头说到,我有手机,我用手机收过钱,忙用抹布擦擦手,掏出手机,擦擦屏幕,在上面点来点去的。 “老板,大饼加鸡蛋,猪头肉,鼓捣什么呢,还卖不卖啦!”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嚷嚷着。 “卖,卖!”摊主赶紧应承着,“我这就给您做!” 摊主满脸陪笑,扭头对林东说,“小伙子,你先等会儿,我先给他做,你帮我看看这手机怎么收钱,我忘了点哪里了。” “没关系!”林东笑了笑,接过手机,慢慢找着,二壮可不乐意了,干什么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凭什么先给他做!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他没顾得跟老板理论,伸着脖子看林东手里的手机,这智能手机倒是没有什么新奇的,他自己也有,就是林东刚才说的扫码付款,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难怪老板不给他们做,说了半天老板可没看见钱呢,那胖子已经把一百元钞票拍在桌子上了。 “二壮哥,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来教你,不用带现金,也能买东西。”林东摆弄着手机,朝二壮神秘的笑了笑。 “东子,咱可不能干违法的事,坑蒙拐骗那一套可不是咱们哥们干的!”二壮的表情很复杂,既惊恐又担心,还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哈哈哈!” 逗得林东笑出声来,此时的摊主也忙完手里的活,实际上他一直就不放心他的手机,一边干活一边偷眼看着林东,等把胖子打发走了,赶紧过来,“怎么样,小伙子,我应该怎么收你的钱呢?要是不行,你就给现金吧!” “没问题,老板,你看,这个就是你的收款码,我用手机扫一下,给你付钱就行!”林东从兜里拿出手机,熟练的摆弄了两下,对着摊主的手机操作了了一下,摊主的手机里立刻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微信收款十五元!” “对对,是这个音儿!”摊主满意的接过手机,“小伙子,我的钱在哪里看到,我记得我会找,这会儿又忘了。” “来,您看这里,这不是显示着六十五元吗?您一共收了两笔钱,第一笔是六月份收到的,五十,第二笔是我刚给您的,十五。” “哦,是是,这上的钱我一分都没动,我闺女说等她回来教给我怎么弄。”老板开心的说着。 “收完钱了还不快给我们做!”二壮很不满意跟老板嚷到。 “是这就做,这就做,您着这么大急干嘛呢!”老板也不示弱,偷偷的瞪了二壮两眼。 二壮可顾不得看他,悄悄的把林东拽到一边,“东子,我这也有智能手机,你给我鼓捣鼓捣,弄点钱搁在上面,我也学着扫码花钱!” 林东笑到:“行,二壮哥,等回去我帮你弄!” “假的,你竟敢糊弄我,我现在就报警!” 林东和二壮正在说着话,猛然间听摊主疯狂的嚷到,把俩人吓了一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意盘下早点摊儿 “老板,怎么了?” “气死我了!刚才那胖子给的一百块钱是假的!我报警!” 林东和二壮互相看了看,这次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老板那一嗓子,他们俩以为是微信扫码出了问题,闹了半天是老板收到假钱了。 老板这一闹腾,周围有几个人就聚拢过来,市场上的人本来就多,有些好热闹的想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又怕这时候老板过来拉人,错过了挣钱的机会,因此上很多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七嘴八舌的打听着出了什么事? “早点摊的老板收着假钱了!” “我当什么事儿!这里人这么杂,花假钱一点都不新鲜!” “人倒霉呗!找到人人家也不承认!”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国家科技这么发达,要是能想出个招儿,买东西不用钱,那花假钱的就没地方花了!”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买东西不用钱用擦屁股纸!哈哈!” “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市场上一阵乱哄哄的。 “老板,我看你还是别报警了!” 老板气得蒙头转向,拿着手机刚要报警,听见有人这么说,心里一动,莫不是这个人跟那个胖子是同伙! 他抬头看去,见说话的人正是林东,疑心重重的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别说林东,连二壮都看出了老板的意思,他刚要上前解释,林东摆摆手,微笑到:“老板,您想想,您报完警,警察也不能立刻能找到那个花假钱的人,先得把您手里的假钱没收,再带去派出所询问情况,做笔录,这样一来,您这一天的生意就别做了,又少挣好几百,里外里您得少挣多少钱?” 老板虽然心里郁闷,觉得林东的话也有道理,没好气的问:“那你说该怎么办!我这可是一百块钱呢!” 二壮也挺生气,心里说:“你受骗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瞅瞅你那德行,好像那假钱是我们的!没有的事儿!该!你这一天天的,钱挣的太足了!” 便生气的对林东说:“东子,咱的钱不是给了吗?走,看看有没有活儿,管这闲事干嘛!” 老板也看出二壮不乐意了,可也是的,自己不小心上当受骗,不能跟人家甩脸子,到底是常在街面上混的人,会来事儿,便换了一副笑脸,“两位兄弟,对不住,我心里不痛快,言语不当,请二位多包涵!” “没事,没事,搁谁心里都急。”林东微笑着,“老板以后就用微信收钱吧,不用再担心收到假钱。” 摊主轻轻叹了口气,“唉!这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这摊怕是我也干不了了!” “为什么!”林东诧异的问。 “真是没量!还大老爷们呢!让人坑了一百块钱就至于这样,我十多万块钱的猪没了都不像你这样!”二壮在一旁撇着嘴瞧着。 摊主摇摇头,“不瞒二位说,我这个小摊,早晨在市场上卖,中午在镇上卖,晚上在村里晚市上出摊,一天挣个三百二百的没问题,养活一家子人还凑合,可就在头两天,我媳妇儿查出得了乳腺癌,大夫说做手术还来的及,这约好了再过两天就去做手术,我这摊也不干了,得去医院伺候她。 二壮刚才还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听他一说心里也不是滋味,林东虽说也同情摊主的遭遇,但是那份养家过日子的艰辛他还是体会不深。 “那等您爱人出院了,您再接着干呀。” “唉!小伙子,你不知道呀,我还有七八十岁的父母身体都不好,需要人照顾,平时我媳妇儿不上班,在家照顾他们,现在一家子仨病人,我哪还能做买卖挣钱,伺候他们还伺候不过来呢!” “那你不挣钱一家子怎么生活呀?”林东不解。 “唉!凑合着活着吧,我跟我们村大队申请了低保,村书记给往上报了,说估计能批下来,村民代表们也都同情我们家,仨病人,孩子上高中,实在是困难呀!” 摊主唠叨着,不禁落下泪来,边抹着眼泪,边收拾铁板上的食物残渣,忽然,他抬起头看着林东,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小兄弟,你们是来市场上蹲猫的吗?” 林东点点头,他心里一阵酸痛,曾几何时,自己家里也是这样的遭遇,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看到他人的不幸,竟有些感同身受。 “二位,我不是撺掇你们,我是实话实说,现在的活儿不好找,蹲猫的人多,活少,用人的老板们能耐着呢,二百块钱的活儿,一看去的人多,就给你一百八,这人们也是犯贱,越落钱越去,不去也不行呀,你不干他干,挣的少也比不挣强,大早晨的不是白来一趟,还搭上早点钱,一过八点就没人来找人了,这一天不就白晃过去了!” “我说老板,你说了半天什么意思?云山雾罩的,你想要说什么!”二壮有点不耐烦的瞅着他。 摊主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很快就消失了,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摸了摸后脑勺,“我就跟你们直说吧,看你们也是实在人,肯受累,不如把我的早点摊捯给你们,你们来干,肯定比蹲猫强,我实在是干不了了,要不我可舍不得!” “哦,您要说的是这事儿!”林东点点头,“这个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就是您这手艺我们不会呀!” “没事没事,这活儿没什么,好干,我免费交你们,一学就会!”老板见林东有意盘下早点摊,开心的连声说到。 “嗯,谢谢,那您把餐车给我们想要收多少钱呢?” “这个好商量!”老板爽快说,“我先让你们看看我这都有什么东西,电动三轮车,刚买两年,买的时候是三千八,现做的玻璃罩子,一千五,炉子,煤气罐,就这块铁板就得三四百,保温桶,仨个又得三四百,这些手使家伙儿就得好几百……” “得了得了,老板,你这一算都是钱了,那新的跟旧的能一样吗?,你就痛快的说,多钱给我们!”二壮上前一步,拉好了讨价还价的架势。 摊主明白,此时不管自己要多少钱,这俩人都会跟自己还价,尤其这个壮汉,不如那个小伙子好说话,便躲开二壮的目光,满脸堆笑的看着林东,“小伙子,我看你是个明白人,我的这些东西,买新的得六七千,现在就用了一年多,给你们便宜一半,咱们一口价,四千,怎么样?” “好嘛!你真敢要价,走走,我们可不要!”说着话,二壮拉着林东就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帮着付钱 “先别走呀,二位,咱们再商量商量!” 老板一看二壮拉着林东要走,好容易碰上个有意的主,不能放走呀,赶紧上前拦着。 其实林东也有意盘下早点摊儿,便说到,“老板,您不能一口价,差不多就得,况且这投资的事儿,也得慎重考虑,不像打工,空手攥空拳,出来一天就能挣二百,做买卖有赔有赚,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小兄弟,你放心要说别的买卖有赔有赚,咱这买卖只赚不赔,卖的多挣的多,卖的少挣得少。”摊主见林东没走,高兴的连忙解释着。 二壮见林东有这个心气儿,假装走出去几步折身又回来了,大声嚷嚷着,“哎呀,老板,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多钱给我们,也就是我这兄弟有点心思干,我是不想干,没这耐心烦,不如打工痛快!” “这么着吧,两位兄弟,咱们一口价,三千五,一分可都不能少了,我这也是看二位诚心想干,要是换做别人,少四千不行,你们看看,我这东西都是新的呢……” 老板滔滔不绝的如数家珍似的介绍着他那些手使家伙,林东和二壮小声嘀咕到,“你看怎么样,二壮哥?” “我看也差不多!”二壮肯定的点点头。 “行,老板,那就说好了,三千五,”林东转头对二壮说,“二壮哥,你看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要是没问题,我给老板转钱!” “你先等会,我先看看!”二壮赶紧围着早点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哎呀!这车厢板子也要糟了,这三轮车电瓶也该换了吧,这炉子都使什么样子了,这铁板也薄呀!这桶,哎呀,什么呀,这还能用吗……!” 二壮围着早点摊一通褒贬,林东在旁边偷偷直笑,心说,二壮哥还真行,这砍价的技术还可以,早点摊的老板可不吃这套,当时就不乐意了,“我说老兄,你真的懂吗,我这可都是买的最好的,你呀,也别褒贬了,我再降一百,三千四,少一分都不行了!” “嘿!看你这人,还不乐意了,常言道,褒贬是买主,喝喊是闲人!你要是这么不通情理,我还不要了! 二壮见俩人把话说到这份上,想着这些钱买这些东西也值了,便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二壮哥,老板也是诚心想卖,那咱就要了,就算它是一堆废铜烂铁,咱也不后悔,行了,老板,这些东西都留下吧,我把钱给您!” 老板白了一眼二壮,又对着林东一通夸赞,半信半疑的微笑着,“小兄弟,那咱就说定了,交钱,走人!” “好!”林东也不含糊,掏出手机,“大哥,我还是微信支付!” “啊?”老板愣住了,支吾着,“小兄弟,你能不能给现钱,我,我这微信能收钱,可我不会花呀!” “那怎么办呢?我这出来打工,也没带现金,你要是不能用微信收钱,那就回头再说吧!” “别,别介!”老板忙上前拦着林东,好嘛,煮熟的鸭子要飞,这那行! “嗨嗨!就用微信,你收就收,不收就算了!”二壮气哼哼说到,就冲着他刚才瞪自己那眼,也得难为难为他! 正在这时,旁边有人搭话,“老板你真笨,给钱还不会花,来来,我这有现金!” 三个人一愣,不约而同的巡声望去,仔细一看,说话的这个人都认识,就是经常来市场上找人的孙老板。 二壮轻轻拽了一下林东,“正好,今个在这碰上这小子了,跟他要钱!” 孙老板满脸带笑,“二位,好久不见了,你们挺好的?” 林东微微点了点头,二壮则白了他一眼,俩人谁也不说话,跟这种人没话可说,到现在三千块钱押金都没给,找他要过两回,只是支吾搪塞,就是不给钱,今天在这碰上了,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 孙老板尴尬的笑着,见林东和二壮也不理他,又对着摊主说到:“来来,他们该付给你多少钱,我给,我在旁边看了半天了,你太磨叽,又要转出去,还不痛痛快快的!” 摊主心里不痛快,嘴上可没敢说,别管怎么着,他应着帮他们付现金,这就是财神爷,得罪不得,便满脸堆笑,“孙老板,您见笑了,我们是小家小户小本生意,习惯了精打细算,不像您,大手一挥,拿个万八千的不当回事,哈哈!这不,我想把早点摊倒出去,狠了狠心,赔了一半钱,三千四,给他们了,要给我扫微信,那哪行呀,我不会花,您别笑话我见识少,您要是能帮着他们付现金,我得谢谢您,帮我大忙了,谢谢谢谢!” “没问题,不就三千四百块钱吗!”孙老板打开手包,随手拿出一沓钱,快速的数着,“给,你数数,三千四!” 摊主赶紧接过钱,乐的脸上笑开了花,说一千道一万,只有这钞票才是最让人开心的,他一张张数着钞票,小心翼翼的分辨着,识别假钱的经验,他还是有的,刚才是大意了,让那个胖子骗了。 “对,不多不少,三千四,孙老板,多谢多谢,二位,那我就先走了,这所有的东西就都归你们了!”摊主谢过孙老板,又潦草的跟林东他们说了几句,转身匆匆走了。 林东和二壮看看餐车,又看看孙老板,一时猜不出这姓孙的是何用意,就凭着跟他打这几回交道,就知道这人要多奸有多奸,不是个厚道人,今天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付钱! 林东上前一步,“孙老板,谢谢您,这样,我扫您微信,把钱转给您!” 林东虽然嘴是这样说,可并没有要转钱的意思,二壮刚才就跟他嘀咕了,今天就着这个机会,跟他要钱! 孙老板笑着摆摆手,“小兄弟,不用了,我不是还压你们钱了吗,今天就正好还给你们!” 林东,二壮俩人互相看看,心里纳闷,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吗?这个姓孙的,跟他要了几次钱都不给,今天上赶着还钱,这里面肯定有事,一定得加小心,别上他当! “孙老板,谢谢您还想着这事儿,那我把多余的四百块钱给您吧!” “不要了,不要了,不就几百块钱嘛!” “不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东见孙老板执意不要钱,心中暗道,不对,这里肯定有事,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多给我们几百块钱! 果然,两个人你推我让,客气了好几分钟,孙老板话锋一转,“小兄弟,这样吧,你帮我办件事儿,咱们就算清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我就知道这姓孙的没安好心!”二壮心里骂到。 听孙老板说出这话,林东的心里也有数了,心想:“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今天你说出大天,也不能上你当了!”况且我这新盘下来的早点摊,还要收拾,开张挣钱,哪有功夫在这跟你闲扯! “二位,我没别的意思,这个钱我早就想给你们,一直也没碰上,今天在这见到了,正好,把钱给你们,就清了。”孙老板明白,这俩人防着他呢,就从二壮那表情就能看出来。 “呵呵,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孙老板还惦记着我们,这刚盘下来的早点摊,我们得收拾收拾,本钱压这了,得挣钱呀,孙老板您也挺忙的,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以后再聊!” 林东礼貌的客气了几句,言外之意就是不想理你这种人!孙老板能听不出来吗,他狡黠的一笑,“是是,大家都很忙,我也不耽误你们挣钱,我就想想问问,头些天,你们哥俩在发现胶合板的那个沟边,捡没捡到一个金戒指?” “金戒指?” “没见到!” 林东和二壮几乎是异口同声,孙老板眉头皱了皱,心里纳闷,“看他俩这意思,像是真的没捡到,难道我的消息不准确!” “孙老板,您说的这个金戒指是您丢的吗?” “对对,就是我丢的,那天在沟边,我光顾忙乎了,等开车走了,才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猜想着是丢在沟边,也没时间回来找,那天你们是最后走的,我这想着问问你们,一直也没见着你们面。” 林东沉思了一下,“孙老板,我们那天的确捡到了一个戒指,当时就把它交到派出所了。” “交派出所!”孙老板脸上由晴转阴,半信半疑,“你们刚才还说没捡到,现在又说交派出所,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孙老板,我们捡没捡到戒指,交没交派出所,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也没必要问,我们还有事儿,有时间再聊!” “等等!” 孙老板急了,只见他把手在空中晃了几下,顿时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出几个人,围拢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绿毛! “跟你们俩说,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谁也别想走,就跟您们明说了吧,有人亲眼看到你们俩捡到了戒指,给你们俩一个机会,把戒指还给我咱就算没事了,不然的话,让你们得不偿失!” 孙老板狠狠的说到,刚才那满脸的笑容早就烟消云散,面露狰狞,奸笑着,以绿毛为首的那几个人也随声附和着。 林东偷眼看了看二壮,见他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不由自主的抽动,像是要说什么确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二壮哥!”随即送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经酝酿出一个对付这帮人的办法。 “孙老板,我们不会说瞎话,也没必要说瞎话,的确,我们捡到了一枚戒指,就在沟边上捡到的,过后我们俩一商量,这意外之财不能要,而且那东西,不知是福是祸,不能留着,就交到派出所了,刚才我们说没捡到,是派出所的民警不让我们说,因为他们怀疑那戒指是偷板的人慌乱中丢的!” 林东不慌不忙,一字一句的说着,孙老板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复杂,以绿毛为首的那几个人也是变毛变色,谁也不知道林东说的是真是假! 市场上的人大多数都认识这个绿毛,都知道,有他出现了地方,准没好事,全都远远的看着,孙老板看了看周围的人,琢磨着再逼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意义了,林东的话都说到这了,自己连话茬都接不上,还能拿他怎么着,再说了,那金戒指无非就是一点小财,不能因小失大,若是林东说的是真的,还是不能再问了,得从长计议,可惜了刚才那三千四百块钱,要知道这样怎么着也不能把钱拿出去! “小兄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派出所认领?”孙老板明明心里发虚,却还要故意这么说。 “行,没问题,你说什么时候去!”林东也不含糊。 “今天我有点事,改天给你打电话,咱们约好了再去,那东西也不值几个钱,是我老婆给我买的,意义不一样!” 孙老板胡乱找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带着绿毛他们走了,因为孙老板和他媳妇儿早就离婚了! 林东见唬走了孙老板他们,也长出了一口气,他所说的,完全都是即兴发挥,脑子里在迅速的编排着,应对着孙老板的每一个问题。 “东子,你真行,要是我,可说不了这么圆全!”二壮拍着林东的肩膀,不停的夸赞着,也是真的佩服他。 “没事,二壮哥,他有来言咱有去语,怕他什么!” “那他要真的去派出所怎么办?”二壮担忧的问。 “嗯!”林东点点头,琢磨着,二壮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孙老板的人际关系很复杂,眼线很多,不然捡到戒指的事儿他怎么知道的,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又想什么法子。 “二壮哥,我觉得把那个戒指送到派出所,不管它值多少钱!” “唉!送就送吧,怕的是那个姓孙的真的去了派出所,一问没这事,不也是麻烦嘛!咱们也是没那个占便宜的命,今儿个他把钱给咱俩,那东西咱就不要了,可也不能乖乖的给他,对,就交派出所!”二壮不甘的说到。 市场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俩人也别去找了,真是没想到的事儿,买个早点竟找到一份营生,可俩人对卖早点可是一点都不内行,卖什么,怎么做,做多少,俩人什么都不会,哎呀!怎么就脑子一热就盘下这早点摊的! “要我是哦,东子,这就是该着姓孙的换咱们钱,咱就当这笔钱咱没要回来,捡了一辆电动三轮车还有一大堆手使家伙,呵呵!” 别说,二壮有时候还真会解心宽,怕林东着急,本来嘛,这都快一年了,几乎就是没挣到钱,再花钱,入不敷出,再说林东一下子要养三口人,这肩上的胆子不轻呀! “二壮哥,放心吧,有了这个小买卖,咱们以后应该比打工挣钱,我知道买什么最赚钱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餐车带来的憧憬 “东子,你们俩真行,这折账还能折出个早点摊来!哈哈!” 林芳边擦拭着三轮车边笑到,这个早点摊,林芳从心眼里喜欢,应该在很久以前,她就想置办这个个三轮车,做点小买卖,比上班也不少挣钱,还自由,无奈钱贵连挖苦再损,说她根本就不是做买卖料,再加上置办这一套东西,得五六千块钱,家里的钱都是钱贵掌握着,他绝对不会给她投这个资,所以心里想是想了,也没有机会干,今天弟弟竟然一分钱没花,竟然弄回来这么一套卖早点的餐车,可把她高兴坏了,马上烧了一锅热水,里里外外的把餐车擦得干干净净。 “姐,这餐车让你收拾的跟新的一样,还别说,他这套餐具还八成新呢!”林东也挺高兴。 “东子,跟你商量点事?” “姐,什么事?” 林东看到姐姐吞吞吐吐的样子,有点纳闷,联想到早上走的时候,看到刘玉兰来过,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看,你一个大小伙子,也不适合买个早点啥的,可能一天下来,还不如打工挣钱多,这样,你这个餐车给我吧,你多少钱折的,回头我挣钱了再还你,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呆着,也得挣点钱,帮你分担一下,我早晨出去,就在咱村街里卖,这多少是多少,误不了照顾咱妈和她,你还出去打工,你看行吗?” 林东心里正胡乱猜想着,不知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听姐姐这样说,心里算是踏实了,他琢磨一下,认为姐姐说的对,自己本来一点做早点的经验都没有,而且这做买卖一点准都没有,真的不如打工挣钱稳定,便笑着说到:“姐,行,那你就琢磨着卖点什么吃的,别太累了,干半天就行,挣钱多少无所谓,有个营生,有点收入就行。” 林芳很高兴,她暗自琢磨着,有了这个餐车,她就能有收入,供月月上学,给母亲养老,也让钱贵看看,离开她,自己的日子照样过得好! “东子,我想好了,什么也不卖,就卖煎饼果子!”林芳自信满满。 “嗯,”林东点点头,“那你看看还缺什么咱们再买,原来他卖什么鸡蛋灌饼,烧饼加菜,什么的,我也没太注意,摊煎饼你也不会呀?” 林芳笑到,“东子,我不会认个师傅吗?” 林东摇头到,“姐,你没听人说,同行是冤家,人家也是做买卖,谁肯教你?” 林芳把抹布往桌上一扔,咯咯笑到,“东子,你还别说,还真有个人能教我,你知道头两年在咱村街里卖煎饼的那个徐姐吗?短头发,大眼儿,挺爱乐,一说话特和气,你记得吗?” 林东摇摇头,他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在街里买过早点,都是母亲早早的把早饭做熟了,他一起床就能吃到热乎乎的早饭,后来母亲生病了,他早晨早早的起来,给母亲做早饭,一直也没买过早点,他只记得母亲常说的,早晨起来一定要生火做饭,谁家的烟筒冒烟早,谁家的日子就好过,早晨上学的时候,他最喜欢看的风景,就是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炊烟越来越晚,越来越少了。 “东子,想什么呢?你连那个徐姐都不认识?头些年她一直就在咱村卖煎饼果子,你没买过煎饼果子是吗?” “姐,怎让你说对了,我一次都没买过,也不认识什么徐姐,你是说这个徐姐能教你摊煎饼果子吗?” 听林东这么一说,林芳心里不是滋味,钱贵每天早晨,都要吃一个煎饼果子,让她去买,说实话,她真的舍不得,一个煎饼果子五块钱,能买十个烧饼或十个馒头,三口人一天的主食都够了,她舍不得吃,就给钱贵自己买,俩孩子对鸡蛋过敏,都不吃煎饼,她有时候也偷偷的给母亲买一套送过来,让母亲一顿数落说她不会过日子,她心里委屈,煎饼果子天天买,自己从来没尝过什么滋味! “唉!往事不敢想呀!满眼都是泪!”她心里默默的叹口气,依然笑到,“对呀,头两年有一次我买她煎饼,给她五十,找我八十五,拿五十当十块了,我到家才看出来,赶紧又给她送过去了,她非送给我一套煎饼,因为这,钱贵数落我好几天,说我冒傻气!” 林东耐心的听着,他知道姐姐说话就是这样,说半天也说不到正题上,因为这个,钱贵没少人前人后挖苦她,要是论智商,她的确不如钱贵,可两口子过日子,总是有一个行一个不行的,一个多说两句,一个少说两句。 林芳顿了顿,她也知道自己说话就这毛病,努力的在脑子里把话整理整理,接着说,“那个徐姐就是李庄的,李庄村小,卖不了东西,所以天天来咱村卖,去年听说腿动了手术,没做好,站不了摊了,我抓功夫去她家,求求人家,能教就教,不教就拉倒。” 林东总算听明白姐姐的意思了,他想,这也许是好事,姐姐有事干,生活充实,就不是每天胡思乱想,又能增加点收入,便鼓励到,“姐,听你这么说,也许她能教你,你明天就去试试,带点礼物,别空手。” “这还用你说,明天我就去!”林芳高高兴兴的进屋做晚饭去了。 林东心里也很高兴,一辆餐车,能让姐姐开启新的生活,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这钱花的值! 他拨通了二壮的电话,“喂!二壮哥,明天咱们接着去市场蹲活儿!” 电话那头,二壮半天没吭声,林东纳闷,二壮哥怎么了?哦,明白了,二壮哥不乐意了,当初交给孙老板的押金钱是二壮哥拿的,后来孙老板给了两千,还有三千他说什么也不给,林东和二壮商量着,这个损失不能都让他担,自己也得担,拿出一千五给他,他说什么也不要,因为那个戒指在二壮那里,当初捡到戒指的时候,林东主动让二壮哥收藏,那个孙老板要是不给那五千块钱,就把戒指卖了,现在自己出主意要把戒指送到派出所,餐车自己又弄家来了,二壮哥光拿钱了,什么也没捞着,回家跟刘美娟一说,还不是数落他一顿。 林东正琢磨着,听到电话那头说到,“东子,你来我家一趟,我要跟刘美娟离婚,气死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卖戒指风波 林东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说,二壮哥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说出这话!他赶忙说道,“二壮哥,你先挂电话,我马上去你家!” 林东急匆匆来到二壮家,二壮的新房还没装修,现在就住在猪圈这边,三排猪圈,两间能住人的房子,孩子在他姥家上学,两口子一直住在猪圈这边,那场瘟疫过后,还有个六七十头猪,也方便管理。 门虚掩着,林东推开门,进了院子,院子里虽然收拾的挺干净,可养殖场那种特有的刺鼻的味道还是挺重的,二壮这是住在村边,周围没有邻居,不然,就因为这个天天就得犯争吵。 “二壮哥,二壮哥!”林东呼唤了两声,二壮从屋里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一看就是刚生完气的样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东子,你来了,进来吧!” “嗯!”林东左右看看,随手关上大门,跟着二壮进了屋。 进屋一看,好嘛,只见刘美娟正坐在床边哭呢,一边抽泣,一边唠叨,猛抬头,看见林东来了,便不唠叨了,努力的擦了两把眼泪,哽咽着,“东子来了,进来坐吧,看看我们这是干什么呢!” “嫂子,怎么了这是,总是见你乐呵呵的,今儿这是因为什么事?” 二壮气呼呼的坐在外间屋的床边,也不说话,刘美娟低着头,时不时的抹眼泪,两人这阵势,把林东僵那了。 林东眉头微皱,看这意思,俩人今天的矛盾不小,愣了几秒钟,他故意说道,“二壮哥,嫂子,有话慢慢说,争争吵吵解决不了问题,白白的生气伤身,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别走,东子,别走!”二壮赶紧起身拦着,其实林东也没想走,见他俩这样,才故意这么说,便顺着话茬说道,二壮哥,看你们俩这样,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们是把我当外人了,我来的不是时候呗! “东子,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我是气得这话不知从哪头说!”二壮赶紧解释。 刘美娟也站起身来,手扶着腰,“东子,没把你当外人,就是气得我说不出话来!” “你办的事,说什么,一个老娘们,杵个眼儿就是窝头,你办什么事儿不得跟老爷们商量商量!” “我跟你商量什么,这一年了,你往家拿多少钱,竟扔钱了,不是我没黑天白夜的伺候这堆牲口,一家子花什么,河西风呀!” “照你这么说这日子都是你一个人过得呗!人家谁家老娘们不都是又上班,又下地,又得干家务活,你看看你还够冤!” “我就是冤,人家老娘们能干,人家老爷们还能干呢,你怎么不比!当初搞你的时候我妈就不乐意,好好的tj市户口,谁乐意嫁河北这边,亏了我的户口没迁过来,孩子跟着我上的天津户口,要不跟着你,受罪去吧!” “你不就拿这个降人吗!天津户口有什么好的,在哪都得干活吃饭,我什么都不信,就信自己个儿!” “得了得了,你们俩还吵,是吗?再吵我可真走了!” 林东假装生气了,俩人这才停了下来,你瞪我一眼,我白你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怨气。 “嫂子,你先说,因为什么着这么大急?”林东朝刘美娟点点头,“二壮哥,嫂子说话,你别言语,有什么话,等她说完你再说。” 林东朝二壮眨眨眼,意思是你别言语,听她说,让她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出来,也就没事儿了。 二壮气得直哼哼,把脸扭向一边,刘美娟可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把心里的委屈都倾吐了出来,气得二壮有几次想跟她对质,让林东摆手拦了下来。 刘美娟唠唠叨叨,反反复复的说着两个人争吵的缘由,林东也听明白了,他点点头,“嫂子,我听明白了,这事儿也不完全怪您,那戒指卖就卖了,也要不回来了,没事儿,这点事儿也犯不着俩人吵架,您消消气,做点饭吃,晚上我在您这吃了。” 刘美娟又是一通唠叨,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了,气也消了大半儿,心里也没那么委屈了,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捂着胸口,“东子,我跟你说吧,我跟你姐,都倒了八辈子霉了,嫁到这户,下辈子,托生兔子都不跟他在一块卧着!” “嫂子消消气,咱不说这个,你能吃苦受累,过日子是好手,村里人都知道,二壮哥人也不错,就是说话直,这么多年了,都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吧。” “东子,话虽然这样说,你没娶媳妇儿,你不知道,这两口子之间,要是一点恩爱没有,搭伙过日子可难着呢!”刘美娟双手捂着脸,一步一挪的朝猪圈走去。 “二壮哥,看这样,嫂子真的气坏了,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望着刘美娟的背影,林东担心的问。 “没事儿,她耍够了,喂猪去了!”二壮余怒未消,气呼呼的说到,“东子,你说这事怨我着急吗,那个戒指一直就让他保管着,怎么来的也跟她说了,昨天我一找她要,怎么着,给卖了,才卖了两千块钱,你说这老娘们多大主意,连我招呼都没打!” 林东安慰道,“二壮哥,你也别太着急,嫂子也不易,身小力薄的,还那么能干,你也该心疼心疼她,不就是个戒指吗,卖就卖了,卖多少钱,也无所谓,惹气伤身,破坏了夫妻感情,可真的不值啊!” 二壮无奈的摇摇头,“东子,我不是怪她卖了多少钱,关键是那东西不送的派出所,咱们又承认拾到了,那孙老板那些人还不是找咱们麻烦,以后还能去市场蹲猫吗!” 林东眉头微皱,“二壮哥,没事儿,他们也不敢去派出所问,别听他那么说,那派出所是给他们家开的,人家不得问个来龙去脉,他要是心里有鬼,他不敢去,也就是跟咱们耍横,你放心吧,咱们明天还去市场,碰到他们了,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眠 “东子,要我说,咱们明天不去市场,歇一天,后天去!” “为什么?”林东不明白二壮的意思。 “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这事儿,后天是八月十五,大过节的,去市场上蹲猫儿的肯定少,好找活儿,而且价还低不了,不用没人给他干,你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东点点头,“二壮哥,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咱就后天去。” 见二壮两口子也没事儿了,林东告辞出来,走在大街上,琢磨着二壮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还有一个原因,二壮确实怕遇到孙老板他们那帮人,尤其是那个绿毛,混蛋不说理,谁穿新鞋也不踩狗屎,尽量都躲他远远的,别看林东嘴上安慰着二壮,心里也没谱儿,到时候见机行事,好汉不吃眼前亏。 “东子,明天八月十五,你跟二壮还去市场吗?,大过节的,还不在家歇一天。”林芳一边刷着碗边唠着。 “姐,明天八月十五,市场上蹲活的人少,好找活,什么过节不过节的,挣钱重要。” 林东浏览着朋友圈和好友动态,随口应着,他的微信里就三个联系人二壮,老郑,大个刘龙,qq里面倒是有几十个好友,但大多数都不认识,也没有经常聊天的朋友,每天看看好友动态,到也挺有意思的。 忽然,他像是想起点事,“姐,你以后要是出摊卖煎饼,可得买个智能手机,得用手机收钱!” “用手机收钱?”林芳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来的林东屋里,诧异的问:“东子,你说什么,用手机收钱,呵呵,我听这事儿都新鲜,要是没有智能手机,那还做不了买卖了呗?” 林东呵呵笑着,“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后用手机付钱的人越来越多,你不用手机收钱,人家就不买你东西,往后人们出门都不带钱了,拿手机扫码就行了。” 林芳听了个糊里糊涂,头些天,老郑来家里教过林东怎么用手机收付款,她在旁边也听了个一知半解,主要是自己也没有智能手机,用的老年机还是头两年钱贵买了智能手机,替换下来的。 “那,那用智能手机收钱好学吗?” “姐,好学极了,你来看,”林东把手机凑到姐姐近前,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这是微信,点开,点我的,点收付款,这个码,就是收钱码,人家付钱的时候,就扫一下这个码,你就收到钱了。” “东子,这我一时半会儿可学不会,”林芳听了个一知半解,看了个眼花缭乱,她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默默的走出去,接着刷碗。 林东知道姐姐的心思,钱贵那个混蛋,俩多月没见人影,他是铁了心要跟姐姐离婚,平时家里的钱,都是钱贵掌握着,自从星儿出事,姐姐差点丢了半条命,班也上不了,也没有收入,回家住了两个月了,就是那两件衣服,穿了洗,洗了穿。 林东有时候也恨,恨钱贵狼心狗肺不是东西,也恨姐姐太软弱,什么事儿都主不了,这婚离了也好,结婚十多年了,没跟他过过好日子,竟生气了! “姐,你也早点歇着吧,我也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行,你早点睡吧,我收拾完了也睡觉去。”林芳回应了到。 林东虽然嘴上说要早点睡,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年怕中秋月怕半,转眼这一年过了三分之二了,掐指算算,今年连两万块钱都没挣,二壮哥盖房子,帮了二十多天忙,跟大个在包房组干了一个月,一分钱没给,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家里又多了两口人,一家四口,都靠他一个人挣钱养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都是片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是刻意想起来的,就是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玉慧。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想起她了!别想,什么都别想,没用,睡觉,快睡觉,明天早起挣钱最重要,想什么都没用!”林东努力的想把脑子里那些画面和影子赶走。 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睡不着,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点睡意没有,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半了,今儿是失眠了,怕是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林东努力的闭上眼,两只手搭在胸前,“一只,两只,三只……”脑子里不停的数着羊。 忽然,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极小,就像蚊子哼哼,但是他确能听清,他心中疑惑,“谁,谁喊我?”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林东,林东,我在这!” 林东这回听的真真的,顺着声音看去,眼前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只觉得是个女人,他揉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是玉慧! 只见玉慧,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服,面白如玉,晶莹剔透,黑黑的长发,散在胸前,两道弯弯的眉毛,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正注视着他。 “玉慧,你比活着的时候还漂亮!”林东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玉慧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什么,可又没有声音,就站在那,深情的看着林东。 “玉慧,我知道你有话说不出,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再后悔了,我比你也不强,现在这日子过得,压力太大了!” “可是你们一家人都团圆了!”玉慧终于说话了。 林东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现在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我二姐?” “她可不就你二姐!”玉慧十分肯定的说到。 “你要说是,那肯定是!”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林东想了想,“因为你是旁观者清,我是沾事者迷!” “嗯!你这话倒是说的对!”玉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也休息吧,我也要睡了,困得睁不开眼了,明天还得早起去市场呢!” “林东,明天你最好别去市场!”玉慧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为什么!”林东心里忽然特别紧张,他俩眼直直的看着玉慧。 玉慧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摇着头,摇着头,面部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 “玉慧,玉慧!”林东急了,他睁大眼睛,想看清玉慧的模样,可在他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玉慧,而是他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城遇到偷狗贼 玉慧突然间消失了,眼前站着的是自己,林东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完全清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他摸索着打开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凌晨三点,摸了摸额头,湿漉漉的。 “怎么做梦跟真的似的,太真实了!”林东心里琢磨着,睡意全无,他批衣下床,床对面是一个老式立柜,也是这屋里唯一的家具。 他怕吵醒母亲和姐姐,轻轻的打开柜门,翻找着,在一件旧的黑色棉服的兜里,找出一沓百元钞票,一张张数着。 整整八十张,这是八千块钱,也是最近几个月的收入,他思索片刻,数出十张钞票,把剩下的钱又放回去。 他手里拿着这一千块钱,琢磨着,哪天有时间,去市里给姐姐买个智能手机,姐姐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半辈子活的窝窝囊囊,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没买过一件首饰,像智能手机这种高科技的电子产品,更是连摸都没摸过。 林东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困意来了,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听到耳边有人大声嚷嚷,他猛然惊醒,揉揉眼睛,抬头一看,见二壮站在床前,正拽着他的被子,呵呵笑着:“快起来吧,看看都几点了!” “呦!坏了,睡过点了,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快天亮了迷糊着了。”林东赶紧迅速的穿上衣服,趿拉着鞋,“二壮哥,你先等会儿,我洗把脸,咱就走!” “干嘛去?” “去市场呀!咱们不是今天说好的去市场蹲猫儿吗?”林东虽说昨晚没休息好,头有点晕,还是清晰的记得今天跟二壮哥越好去等活儿,怎么二壮哥好像不记得这事儿了! “哈哈,你看看都几点了,市场上早就没人了!”二壮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可不是嘛!太晚了!”林东这才注意看了一下时间,差十分钟八点! “二壮哥,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睡到这时候,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儿,不管晚上睡得多晚,早上说几点起就几点起,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林东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今天这事儿弄的,都怪自己贪睡,连累了二壮哥也没去成,可转念一想,不对呀! “二壮哥,你起得早,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呢?” “呵呵,我起的早?我一睁眼也七点多了,我还纳闷呢,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自己去了,我给你打电话,大姐接的,说你还没起床呢,我心里这个乐呀!今天咱俩这是怎么了,这才跑过来看看你,还真没起,昨晚干嘛去了?”二壮坏笑着,跟林东开起了玩笑。 哎呀!二壮哥,本来咱们计划好今天去市场,都起晚了,也别去了,明天再去,你计划今天干什么活儿? “没活儿,我看了,今年的玉米种的晚,还没熟呢,也没有别的活儿,要不这样吧,你今儿要是没事儿,跟我去一趟市里!” “去市里?去市里干嘛?” “唉!头两天跟你二嫂子斗气,他把我手机摔了,我现在用的是原来的老年机,我想去市里买个新手机!” “二壮哥,咱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我也正想去市里买个手机,正好,今天咱一起去!” 二壮看着林东,眼神中满是疑惑,“东子,谁把你的手机摔了?” “哈哈,二壮哥,没人摔我的手机。”林东压低了声音,“我是想给我姐买个智能手机!她摆摊收钱得用。” “哦,是是!”二壮不住的点头,朝林东竖起了大拇指。 去市里的车经过村口,四十分钟一趟,两个人也没骑车,溜溜达达,正到村口,公交车正来,俩人上了车一看,今天车上的人真多,座是没有了,只能站着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法定假日,出门的大多是年轻人,他们才不管初一十五的,有时间就要出去玩儿。 林东和二壮各自找了个扶手站着,眼睛望着窗外,今年的庄稼真好,就是大部分还没成熟,春天该种地时的那场透雨下的晚些,庄稼也熟的晚,正好躲过庄稼病虫害高发期,后期雨水调和,所有庄稼长势特别好。 公交车走走停停,经过了一村又一村,眼前又到了一个村庄,看着村子不小,进村的公路又宽又平整,公路两边的路灯,绿化树,整整齐齐,村子的环境好像比其他的村子搞得都好。 就在公交车刚进村口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车上所有的人都猛的前倾,接着便是一片抱怨声。 林东就站在司机身后,手扶着栏杆,眼前发生的事他看的最清楚,进村是一个十字路口,说是十字路口,进村的路是南边方向的,比较宽,还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小公路,比较窄,按理说,经过十字路口,小路上的车应该让大路上的车先行,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由东往西飞快的行驶着,到了十字路口,也没减速,幸亏公交车司机反应快,一个急刹车,不然非得跟面包车撞上! 那辆白色的面包车飞快的从公交车头前窜过去,司机狠狠的骂了一句,“奔丧呢!” 与此同时,在小公路的路边上,有两条小狗,一黑一白,在那里追逐撒欢儿,突然,白色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不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那两只小狗扔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只小白狗被男人飞速的拽进车里,小黑狗吓得“嗷嗷”直叫,跑到地里朝着面包车狂吠,面包车也飞速的跑了。 所有发生的这些事,都不到一分钟,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一味的抱怨司机怎么开的车。 林东的心里瞬间升起了无名怒火,他不由得大喊一声:“大家都别抱怨了,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别说,就这一嗓子,车里立刻静了下来,林东几乎用颤抖的声音,简单的描述的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儿。 几秒钟的沉默,接着便是一片嘈杂,指责声,谩骂声,叹息声,有窃窃私语的,有高声评论的。 林东的心里堵了个疙瘩,难受极了,他从小最喜欢的小动物就是小狗,从他记事起,看到谁家有新出生的小狗,就缠着爸妈抱一只来养,小狗抱了一只又一只,都是养了一两年就无缘无故的走丢了,他总认为是谁喜欢他的小狗,抱走了,母亲常说,偷猫偷狗不算贼,再抱一只来养。 万万没想到,那一只只走失的可爱的小狗,原来都是这样丢了性命,林东恨得压根痒痒,不行,一定要把那些丧尽天良的偷狗贼抓到,教训他们一顿! “司机师傅,停车,我要报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笔录 “司机师傅,停一下车,我要报警!” 司机刚启动车,听到喊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忙踩了一下刹车,车子慢慢的停下来。 “怎么了?”司机有点不耐烦的朝后面撇了一眼。 “司机师傅,我要报警,抓偷狗的贼,别耽误人家的事,我下车打报警电话!”林东愤怒的说道。 “哗!”车上的人哄堂大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林东身上,嘲笑和鄙视的表情,挂满了一张张脸。 不用说别人,就连二壮都觉得林东这是多余,没事找事,看到林东坚持要下车,他也勉强的跟着林东下了车,毕竟俩人是一起来的,也不能把林东自己扔这。 望着远去的公交车,二壮是一通埋怨,“东子,你这是怎么了,没睡醒呢,不就是碰到个偷狗的嘛,又没偷你家狗,你报警也没人管这事儿,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咱那车票是到市里的,这到半路上下车人家也不退了,什么事儿这叫!” 林东也不理他,本来也是,二壮哥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唠叨两句就唠叨两句吧,他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实事求是的把刚才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二壮见林东也不理他,又抱怨了两句,东瞅瞅西看看,在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便坐了下来。 “嗨,东子,别在那傻站着了,坐着歇会儿,待会儿警察要是不来,咱坐下一趟车去市里!” 二壮觉得林东这也是一时冲动,那警察也不会管这事儿,今天这半天,算是白耽误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东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壮哥,不好意思,让你陪着我在这,你放心,我脑子没毛病,今天这时间,耽误的值!” 二壮看了看林东,轻轻的“哼”了一声,算了,也别跟他抬杠了,等着吧。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远远的,一辆警车驶了过来,警察还真来了,林东赶紧站在路边朝警察招手,眨眼间,警车到了近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名警察。 “谁报的警,说看见一个偷狗贼!” 警察的表情十分严肃,目光犀利,紧紧盯着林东和二壮,好像这俩人犯了错似的。 “警官您好,是我报的警!”林东上前一步,站到警察面前。 两名警察上下打量着林东,又互相看了看,感觉不太相信是这个小伙子报的警,其中一名警察竟有意无意的说到,“看着你挺精神的!” “您什么意思?”林东眉头一皱。 “哦,我们是担心,报警的是老人或小孩,怕把事情说不清楚。”另一个警察赶紧解释着。 “走吧,你既然报了警,我们就得出警,跟我们到派出所做一下笔录。” “二位二位,我跟你们说说,”二壮赶紧跑过来,满脸堆笑,“这不就是看见个偷狗的嘛,我兄弟就是气不过,才报了警,也没多大事儿,咱们就在这说不行吗,您问什么我们就说什么,主要是我们还在这等公交车呢,还得去市里办事呢!” 俩警察看着二壮,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怒色,厉声说到,“那可不行,您既然报了警,就要配合我们的工作,走吧,去所里!” 二壮吓得一缩脖,瞪了一眼林东,心里说,“东子,你竟没事儿找事儿!” 林东倒是无所谓,轻声说:“二壮哥,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在这等公交去市里。” 二壮连声说:“算了算了,我不去了,跟你一块去派出所,今儿就是不顺当,没事找事,小事整出大事,本来挺简单的事,非得整得麻烦了不行!” “你什么意思!”本来已经上了副驾驶的那个警察从车上跳了下了,指着二壮,厉声问到。 另一个警察探出头来,朝二壮喊到,“你们俩快上车,别耽误功夫,所里还有好多事呢!” 警车飞速的行驶着,穿过眼前这个村庄,走了大概二里路,到了一条比较繁华的街上,看样子是个乡镇,警车在十字路口停了一下,往右一拐,就到了派出所。 林东和二壮匆匆下了车,迅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地方还真热闹,估计是个乡镇,去市里的公交车就经过这里,俩人谁也不知道这个村镇叫什么名。 “你们俩看什么呢,赶紧过来!”警察不耐烦了朝他们喊到。 林东和二壮在后面紧紧跟着俩警察,也顾不得看周围的环境,三拐两拐,来到一间屋子,屋子有三个办公桌,好几台电脑,全都开着。 “一个派出所怎么整的跟公安局似的,真气派!”二壮心里暗暗叨咕。 “你们俩谁看见的?有人偷狗!”其中一名警察坐在办公桌后,头也没抬,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边问了一句。 “我,是我看到的。”林东上前一步说到。 “坐,坐,”警察示意林东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配合我们,实事求是的说!” 林东点点头,“是,您问吧,我一定配合。” “你看到那个偷狗的人开着一辆什么样的车?”警察手在键盘上敲击着。 “是辆白色的面包车,估计车上还有同伙!” “嗯,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男的!” “长得什么样?” 林东犹豫了一下,“没看清,他没下车,打开车门就把狗套走了,太快了,感觉挺壮实的。” “嗯,大概多大岁数?” “这个确实没看清。”林东摸了一下额头。 “嗯!”警察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不说话了。 另一名警察跟问话的警察耳语了几句,出去了,屋子里很静,只听得敲击键盘的声音,林东笔直的坐在凳子上,目光平视,聚精会神的等着警察询问,二壮则流露出焦急的神态,恨不得笔录赶紧做完。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警察抬起头,接着问:“被套走的那条狗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大狗小狗?” “看体型不大,估计也是成年狗了。” “你怎么能判断是成年狗?” “因为,因为……”林东脸微红,没有说出原因。 “那被套走的那条狗是公狗母狗?” 林东一愣,心说你这是什么问题,公狗母狗不都是被套走了,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跟抓偷狗贼有关吗! “不知道!”林东重重的回了一句。 “不知道!我刚才问了你几个问题,你几乎都没说清楚,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报什么警,你知不知道,我们所里有好多事要处理,你们这不是没事生非吗!”警察满脸怒色,话锋严厉。 听到这几句话,林东心里顿时升起无名怒火,怒视着警察,“警官先生,对不起,如果您这里太忙,没时间处理这事,您就别管了,我们打110,问问什么部门能处理这事儿!” 第一百三十章 公交车出事了 林东怼了警察几句,那警察猛的站起身,怒视着林东,刚要发火,又慢慢的坐下来,语气也变得平和一点。 “好多事您们不明白,你既然报警了,我们就得出警,做笔录,我们的问题都是围绕着案件问的,没有出格的,那偷狗贼我们以前也抓了不少,也判不了刑,顶多拘留两天,出去了还偷,我们也没办法,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有爱心,爱惜小动物,以后再养小狗把它关笼子里就没事了。” 林东本来一肚子气,听警察这么一说,他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样,这些人犯的是千刀万剐的罪,可法律法规又约束不了他们! “这样吧,你们先在这等会,我去处理点事,一会回来再问你们几个问题,就可以走了。”警察抱起电脑旁边的一堆文件,交代了两句就出去了。 二壮见警察走了,屋里没人,才悄悄的跟林东嘀咕:“行了吧,你这回死心了,报警管用吗?谁管!咱俩白在这耽误半天,什么也没干成!” 林东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那警察也没回来,看着走廊里来回穿梭的警察们,有的手里拿着餐盒,好像是要吃饭了,林东看了一下手机,快十二点了,那警察也没回来。 林东眉头一皱,轻声说了一句,“他这是什么意思!” 二壮赶忙接过话茬,“什么意思,就给咱俩蹲着了,人家吃饭去了,看你下次还报警!” 俩人正在疑惑间,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手里端着餐盒,朝林东说到,“你们俩可以走了,关队出警了,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让我们等半天白等了,就这样打发我们走了!”二壮不知哪里的火,态度竟强硬起来。 年轻警察眉毛往上一挑,脸拉下来,低声怒斥了一声:“你要怎样,难道还要在这吃饭吗!” 二壮吓得一缩脖,瞅瞅林东,林东没说话,起身就往外走,二壮赶紧跟着出来了,俩人出了派出所,到了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林东突然抓住公路旁边的一棵小树,“嘎巴”一声,把小树折断,又“嘎巴嘎巴”折了几下,小树被折成几段,林东的胸口一起一伏,二目圆睁,仿佛中了邪一般。 二壮明白林东的意思,赶紧拉住他,“东子,你这是何苦呢,你没听警察说那话的意思,那偷狗的倒是跟他们很熟,算了,天下事儿就是这样,找不着公平合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林东总算平和下来,他看着二壮,“二壮哥,对不起,是我太单纯了,耽误你陪了我半天,走,我请你吃牛肉拉面!” 二壮笑了,“东子,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干这啥事了,走,吃饭去。”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拉面馆里吃饭的人还很多,大多数人都闷头吃饭,少数几个人在那边吃边聊。 二壮和林东要完了面,找张桌子坐下,等着老板把面做熟端过来,闻着满屋里牛肉拉面的香味,二人觉得肚子真有点饿了,二壮大声喊到,“老板,给我们一人再加一个鸡蛋!” “好嘞!”老板应声到。 旁边那几个聊天的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林东他俩,其中一个人不由得上下打量着林东,突然,他手指着林东,大声嚷嚷着,“对就是他,就是他!” 林东愣住了,二壮也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几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人咋咋呼呼的指着林东。 他这一咋呼,满屋子吃饭的人都不吃了,不错眼珠的看着这边,以为是要打架呢,老板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赶紧跑过来,满脸是笑,“几位,发生什么事儿了,有话好好说。” 指着林东的那个人,看见所有的人都看他,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各位各位,对不起呀,没事没事,遇到了一个熟人,太兴奋了!” “唉!什么人呢!” 众人纷纷摇头,露出不满的神色,又继续吃饭,林东仔细打量着那个人,十分陌生,便问到:“朋友,你认错人啦!” 那人神秘的看着林东,“小伙子,我认识你,我上午跟你做一趟车去市里,你半道下车了,要报警,说看见偷狗贼了!” 林东点点头,心里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也不至于大惊小怪的!” 那人好像看出林东的心思,便凑过来,低声说:“哥们,你真有福!你知道吗?那趟车还没到市里就出事了!” “啊?”林东心里一惊,“出什么事儿了?” “撞死一人,那车也撞到护栏上,翻个了,听说伤了不少人呢!” “是真的吗!我的天呢,东子,咱俩还真有福!”二壮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林东。 哦!林东明白了,原来那人跟那几个人连说带比划的是说这事!便反问了一句,“您怎么知道的,当时你在车上?” “没有没有,你说下车要报警那阵儿,我跟我一个哥们还笑话你,你刚下车,我也下车了,我哥们去市里办事,结果出事儿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听了他的这番话,林东和二壮都明白了,真是万幸呢!老板端来了两碗香喷喷的牛肉拉面,“二位,真是该吃碗喜面呀!” 不得不说,拉面馆的老板真会说话,二壮心中庆幸,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林东则有些没胃口了,心理想:“今天这公交车该着出事儿,差点跟偷狗贼的车撞上,就一会儿功夫,还是出事儿了!唉!那一车的人,还有那个被撞的人,可是灭顶之灾呀!” 林东和二壮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二壮提议做下一趟公交去市里买手机,林东摇摇头,“二壮哥,咱们还是回家吧,买手机,改天再去。” 他知道二壮哥的心思,他好奇心强,不光是想买手机,也想看看车祸现场,是不是像那人描述的那样。 二壮有点不愿意,确实,真的像林东猜想的那样,他就是想去看看,无奈林东不去,只得跟林东坐车回来了。 二壮回家不提,林东低着头往家走,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是滋味,像是堵了个疙瘩,刚一进门,看到大姐正在院子里“咯咯”笑着,看到林东回来了,高兴的说:“东子,你看,多可爱的小狗!” 林东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院子里蹲着一条小白狗,跟让偷狗贼捉去的那条狗一模一样!